第三百一十八章 最后一役
“确是如此!前辈!”于尊道。
“你可知这方墟的与众不同之处?”苏秋神色变得严肃些了。
“哦?还望前辈点拨!”于尊道。
“这方世界,可是离鬼蜮最近的一方世界呐!”苏秋仰天长吁了口气,道。
“哦?你是说这片墟,连接着鬼蜮?”于尊难以置信地望着苏秋,道。
苏秋笑着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应心知我在何处了罢!”
于尊道:“前辈可是已身在鬼蜮?”
苏秋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若非古音,我等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呐!”
于尊一脸苦涩,道:“那前辈在鬼蜮,可是顺心如意?”
苏秋笑道:“是是非非,皆是人心呐!”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静静地窥视着苍穹。
他指着那片星空,道:“你看!流星!”
“你说这人的一生,是否如一颗流星,偶来瞬逝!”苏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这颗流星般,晶莹闪烁!”
“于尊,有时候我发现你,特别的单纯,或者说,你判断事物的思路,比较固执!”苏秋笑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于尊处理事情,有时候确实比较执拗,性子是如此的,便也无法改变了!”
苏秋长吁了口气,叹道:“下次相见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呢!”
于尊一脸黯然,道:“下次,再见前辈可能要到鬼蜮了罢!”
苏秋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小儿,倒是说些实话,来,将裂天式,在我眼前,再演绎一遍!”
苏秋的身体渐渐地融成了一柄剑,他的气势如鸿,声势浩天,他静静地望着那个少年,眼角处挂着几道沧桑的皱纹,他好似依旧是那志得意满的青年,此刻的他,应是他心底最满意的自己罢!
一条长剑,贯穿了整天天地,他抬起头,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倏尔,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前辈,这才是你吗?”
此刻的他,眼神中充满着希冀的光,他体内好战的血统,亦开始渐渐地觉醒,他笑着仰头看着苏秋,道:“前辈!我来了哦!”
他手中举着源天刃,大喝一声:“裂天式第一式!澜沧入魂”
轰!
一道巨浪,翻滚在半空中,身处在那片风浪中的苏秋,如同一叶孤独的小舟,静静地飘摇在那片汪洋之中。
轰!
那飓风嘶吼着,疯狂地玄气,如一股股浩荡的大潮,向着苏秋卷去。
苏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低声喃喃道:“好小子啊,于尊!”
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眸,一股股浩荡的气息,不断地涌入到他的体内,此刻的他,面色渐显红润,那眼角处的皱纹,亦渐渐地舒展开了。
他忽的大喝一声:“裂天式!”
他的右臂,化为了一道长刀,那长刀绵延了数千公里之遥,他举着长刀,刀芒直抵长天,他的身体,如同一柄绿叶,静静地在风中摇曳,而他手中的那柄刀,则好似镌刻在了那天穹上。
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幽幽道:“要不要吃我一记!”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前辈但来无妨!”
“这一击,你若是接不下来,可能会死哦!”苏秋笑道。
面对生死,两人唯有笑颜相对,这两个人呐,果然是两个疯子!
为武猖狂,为武而疯,这才是真正的俊杰罢!可这俊杰天下又有几人呢?
那柄长刀,忽的斩落在他的肩头,甚至让他反应不过来,而这时,他的体内,忽的闪出一片彩霞,那片彩霞,静静地包裹住他的身体,一具彩色的铠甲,覆盖在了他的体表。
可他的嘴角,依旧溢出了一口黑血,他重咳了几声,苦笑道:“前辈,你这一招,却未手下留情啊!”
苏秋哈哈一声大笑,道:“既要打,便要打个痛快嘛!”
于尊亦笑道:“前辈,接下来,该我来了!”
他拭了拭嘴角的那抹殷红的血渍,他忽的跃上高天,他手中的源天刃,瞬间化为百丈余长,可这片锋利的刀刃,确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而非气息所孕。
它便是那般生长的,在瞬时间,成长为了一柄数百丈的长刀,令人见了,不免为之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刀剑。
那长刀上贯穿的七串黑色的铁环,随着风,轻轻地吟着,他们的声息,好似一道道龙吟一般,虽有些微弱,却在人的心头,留下难以覆灭的印记。
天光大亮,明亮的光华,闪烁在他手中的那柄黑铁弯刀上,那刀锋愈发的锃亮,亦愈发的锋利。
倏尔,他大喝一声:“斩!”
那猛烈的飓风,是天地间最恶毒的诅咒,因为谁也不想因这次飓风,而失掉性命,然而一切都已是事与愿违。
那柄长刀,包裹着一层层的飓风,竖向半空,那弯刀的锋刃,直抵着高天,好似要将那片天穹,割裂一道口子。
他忽的将手臂向下一挥!
轰!
气势如虹,而与之相伴的则是那片枯朽的大地。
此刻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罢!
他有些懊悔地看着这一切,河流改道,山峦崩殂,那片橙黄色的稻谷,被一片窸窣的雨水,打折了腰,而那片崩裂的大地,则处处是伤口,道道是疤痕。
他叹了口气,扔掉了手中的源天刃,他站在那片崩殂的山峦上,静静地仰望着苍穹,道:“前辈,你觉得如何?”
他的气息很微弱,恍似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他抓着头发,痛苦的嘶吼着。
而这时,苏秋静静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的身上,尽是些破烂的布匹,只是那布满灰尘的脸颊,却愈发的红润。
他笑道:“后生,你大可不必如此!”
“可是......可是......你看!”于尊伸出颤颤巍巍的臂膀,指着那片天地,道。
苏秋笑道:“这有何妨?这世间有生便有灭,这是什么人都无法逃脱的命数啊,或许你给了他们自由呢?”
这句话倒好似点醒了于尊,他静静地望着苏秋,幽幽道:“他们是不是杀不了自己?”
苏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说呢?”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既然能活着,谁又会去想死呢?”
“你!”苏秋指着于尊的脑袋,轻轻地戳了戳,“你就是那个傻瓜!”
“前辈......你......”于尊哑然失色地望着苏秋,他为何会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可那明明是隐藏在他心底的心事!
是啊,活着有多累啊,一切都是他自己抵挡下来的,其中的苦涩与荒谬,又有几人能够承受得了?
而且,他仅仅还是一个孩子罢了,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呐!
苏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道:“你看!你一路走来,伴随着你而来的,又有多少英雄豪杰,又有多少兄弟姊妹,你若死了,你让他们怎么做呢?”
于尊一脸怅惘地望着远方,喃喃道:“我于尊何德何能......”
苏秋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道:“要像个男人!”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望向长空的视野里略有一丝丝氤氲。
倏尔,苏秋叹了口气,道:“总之,将自己做到完美罢,即使真的没有所谓的完美,也要尽全力去接近!”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略多一丝丝温暖。
苏秋仰头望向高空,颜色有些晦暗,道:“于尊,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我们这些老人,终将会退出历史的舞台啊!”
于尊略有些稚拙,道:“那前辈若是入了鬼蜮......”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再认识你!”苏秋笑道。
“那......琪儿呢?”他一脸黯然之色,握刀的手指,又紧紧地捏了捏。
苏秋哈哈一声大笑,道:“若有缘分,如何也能相逢,若无缘分,天地间,你是你,她是她!”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前辈可还有嘱托之事?”
苏秋笑着摇了摇头,道:“只要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模样,我便业已满足!”
“你且闭上眼睛!”苏秋道。
“哦?前辈,要作何?”于尊心底一滞,道。
“让你闭上眼睛便闭上眼睛,这有什么犹豫的?”苏秋笑骂道。
“好罢!”他轻轻地阖上了双眸,而此刻,他正迎风而立在那片瀚海的上空。
“前辈......”他略有些呆滞地喊道。
苏秋竟也在他的小世界里!
苏秋笑道:“怎么不欢迎我么?”
于尊急地摆了摆手,道:“不!不!不!哪有?”
苏秋道:“你可知我来此境的目的?”
“哦?晚辈倒是不知!”于尊摇了摇头,道。
“老友他,早已知晓了你的盛名,自是要我来为你疏通一下筋骨!”苏秋笑道。
“前辈......你......莫非还没打痛快?”于尊低声喃喃道。
“哈哈哈,难道疏通筋脉,就必须要战斗?”苏秋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略有些犹豫地望着苏秋,道:“不知前辈何意?”
“你且唤出《裂天式》罢!”苏秋道。
于尊点了点头,喝道:“《裂天式》!”
那本烁跃着黑金色光泽的古籍,好似孕有生灵般,见了苏秋,便轻悠悠地飞向他的身边。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真正的奥义
苏秋哈哈一声大笑,道:“老友!好久未见了罢!”
于尊心底一滞,低声喃喃道:“难道那本书,真的负有生灵?”
而这时,那本古籍,轻轻地撞击了一下苏秋,倒好似在握拳与他相撞。
苏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后生,你发什么呆,快来我身边!”
一道浑厚的光,自那本古籍中,涌了出来,他静静地坐在苏秋的身边,那古籍中浑厚的光芒,已愈发的刺眼。
于尊静静地望着那本《裂天式》,心底难以遏制地翻涌起一片惊涛骇浪。
于是,场景是如此的。一本古书,在半空中浮浮沉沉,两个男人,坐在玄天深处,而他们的脚底下,则是一片片汹涌澎湃的汪洋。
他静静地望着苏秋,此刻的苏秋,早已入定,无数的光华,围绕着他,轻轻地烁跃着。
这一刻,似有百年之距,他静静地仰望着长空,时间好似不再流动。
不多时,那片浑厚的光芒,便静静地涌向了他,他一脸惊愕地望着那片混沌的光,眼中的惊骇,愈发的难以自抑。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地接触到了《裂天式》的一分奥义罢!
那团光,静静地在他的身边摇曳,它们静静地温润着他的身体,它们轻轻地上浮,轻轻地下沉,它们竟好似一位温柔的女子,轻轻地揉捏着他的身体。
明净的天空,好似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难以望到边缘。
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举向半空,而此刻,他手中的源天刃,竟开始轻轻地颤栗起来。
轰!
一道巨浪,翻涌向高空,而他手中的那柄弯刀,则直直地插向了海底。
天地间,开始同化,这一刻令人难以相信,那明净的天空,竟真的化作了一片汪洋,而那片汪洋则化作了一方明亮的苍穹。
它们竟真的倒置了过来,而改写这一切的,竟是一柄刀。
于是,那些生灵,噗通!噗通!从高空坠落下来,那隆起的礁石,此刻变成了一片片云霞,而那深远的高空上覆着的云彩,则渐渐地化为了一片片隆起的岛礁。
他们并未死去,只是从那莫名的天空,坠落了下来,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刀之象。
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手中的弯刀,低声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苏秋哈哈一声大笑,道:“明白了吗?”
于尊怔怔地望着苏秋,幽幽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苏秋笑道:“你何不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他一脸迷惘着看着苏秋,揉了揉额头,道:“问我自己?”
那本烁跃着黑金光华的古籍,依旧在围着他上下浮沉,
他晃了晃头,心道:“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前辈又不想说!难道真的是那《裂天式》真正的奥义?”
继而道:“前辈,于尊可是触及到了根本?”
苏秋笑着摇了摇头,道:“未及一二!”
“哦?如此也未及一二?这未免也太过......”令人心悸了罢,他心底补充道。
苏秋笑道:“小儿,你以为我等这些活了十余万载的武者,乃是凭空虚设的?”
于尊点了点头,幽幽道:“那前辈你......”
苏秋哈哈一生大笑,道:“你这小儿,倒是诡的很!”
“哦?前辈何意,我还未说出我所要想讲的话......”于尊道。
“你不就是想问,我苏秋修炼这门功法,修炼到了何种地步罢!”苏秋笑道。
于尊略有些稚拙地望着苏秋,淡淡道:“晚辈确是如此想得!”
“若说来起来,这门功法,就是穷极一生,我也不可能将它钻研的完全透彻了,我啊!最巅峰时期,也不过修炼至其中的四成罢了!”苏秋轻轻地喘息着,眼神则渐渐地飘向了半空。
“哦?最巅峰时,也只是修炼了四成而已......这本书......未免也......”太令人心悸了,他竟说不出话来。
他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倏尔,他长吁了口气,幽幽道:“看来这片世界,远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模样啊!”
他忽觉得自己有些滑稽可笑,别人穷极一生修炼一门功法,而自己却......
苏秋应是看透了他心里所想罢,他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幽幽道:“你勿要与我等相提并论,我等皆不如你,你才是那个关键的人呐!”
于尊轻轻地晃了晃头,道:“不!我不是!”
他坚毅的面庞上,多了一丝痛苦的颜色,他不断地摇头,声音嘶哑的喊道:“不!我不是!”
苏秋揉了揉于尊的头颅,笑骂道:“别让人总以为你是个未长大的孩童!”
于尊嗫嚅道:“前辈,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我看到那些鲜血跟尸骸,我便痛的死去活来”
苏秋笑道:“所谓的强者,皆是于鲜血与骸骨中历练出来的,那是他们成长的场所,即便手指染满了鲜血,但若想起了这世间的众生,便是再痛苦,也会坚持下去!”
“毕竟,那所谓的痛苦,之于整片天下而言,太过杯水车薪!”
“你要想到这世间的苍生,谁也代替不了你,所以勿要想寻死之事,便是再痛再苦,也要坚持下去!”
于尊红通通的双颊上,挂着一行行干涸的泪水。
苏秋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笑骂道:“臭小子,你真是令人既心疼,又放不下心来啊!“
于尊轻声道:“前辈,要离开了吗?”
苏秋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时间快到了罢!”
“也就是说,当我堕入鬼蜮的那一刻起,我可能再也认不出前辈来了罢!”于尊口齿嗫嚅道。
苏秋哈哈一声大笑,道:“谁知道呢?这片世界总有它出其不意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于尊点了点头,道:“前辈,先在鬼蜮候着于尊罢,于尊定会征伐而去!”
苏秋笑着拍了拍于尊的臂膀,道:“这才像样嘛!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儿郎!”
于是,他的脸上,终挂上了一丝笑意,他的笑,温暖而又单纯,灿烂而又明净,他始终是他罢!
或许不曾成长过得?少年郎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世间,有人能守住自己的身心,业已不易,而他大抵上就是那个守住身心的少年罢!
于是,无论怎么看来,他也不曾老去,因为,他还是个孩子,一个执拗的倔强的孩子!
别离的痛苦,令人心底感到麻木,后来当泪水渐渐地涌上双颊时,才渐渐地感受到一种尖锐的刺痛感。
于是,他走了,就那么走了,明净的天光下,他的影子愈发的稀薄,他笑着回头扬了扬手,笑道:“小儿于尊,来日再战!”
于尊亦笑着,摆了摆手,道:“前辈好走!”
或许唯有在他转身的那刻起,真正的感动才会来临罢!
他静静地仰望着那浩渺的天空,他黝黑的面颊上,写着不卑不亢两个词汇。
他成长了,渐渐地在杀戮中,成长为一个坚强倔强的男子汉。或许泪水会愈发的稀少,而给他稍许放松的时间,也愈发的稀少了罢!
天空开始龟裂,一大片一大片的天光,坠落了下来,那一幕令人久久难忘。
当他醒过来时,古音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于尊,你心底可有些明晰了?”古音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这天底下确是人有人上人呐!”
古音笑道:“你倒是知趣些了!不过孩儿嘛,该张狂的时候,自然要张狂些,不然哪里来的胆量闯荡天下?”
于尊道:“大叔教训的是!”
古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你......让我总有一种感觉,好似身上总隐秘着些难以被人看透的神妙!”
于尊叹息道:“这世间,又有谁会被另一个人看透?”
“可你不一样,你身上的奥妙,绝非凡人那般简单明了!那就仿佛一畔深潭,你知道吗?”古音笑吟吟地看着他,道。
于尊长吁了口气,仰望着头顶上的那片玄天,道:“前辈若想知悉我心底的秘密,除非于尊死了!”
古音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骂道:“你这孩儿,有时候真是固执的好笑,我何时要你死了?你若死了,这天下的很多因果联系,又将重新谱写!”
于尊愣了愣,一脸呆滞地望着古音,低声喃喃道:“于尊何德何能,竟......唉......”
他略有些惆怅地望着远方,渐渐地......渐渐地......他明亮的瞳仁里,再次被一层晦暗的物质遮住了。
古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小儿,与我一同演奏一曲如何?”
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古音,心道:“他是如何知晓的?”
古音似看透了他心底的想法,哈哈一声大笑,道:“怎么?想要推辞嘛?”
他的眼神愈发的犀利,于尊对上那双明净的慧眸,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被人看了个明白。
于尊拱手抱拳,道:“于尊自当从命才是!”
第三百二十章 于我为尊
他从瀚海中,唤出古琴阡陌,端坐在半空,而此刻,钰小鱼也自在的从于尊的瀚海中飞了出来。
钰小鱼气哼哼道:“哥哥!哥哥!你莫不是忘记小鱼了罢!”
于尊笑道:“妹妹,最近哥哥确有些繁忙,这......该怎么说呢!”
于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钰小鱼气鼓鼓道:“我就知道,哼!哥哥你最坏了!”
于尊无奈地长吁了口气,道:“过些时候,再责罚哥哥好吗?你看那位大叔,要与哥哥,合奏一曲,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帮哥哥了吗?”
钰小鱼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自是让人感觉机灵的很。
古音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道:“这把琴怎么在你手里?”
于尊愣了愣,道:“哦?前辈可是识得此琴?”
古音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看到这把古琴,便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可是月纤前辈?”于尊略有些惊愕地望着古音,道。
“故人已逝,故人已逝啊”古音仰望着长空,低叹道。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难道不是月纤前辈?”
古音笑道:“这把琴可是一位女子,赠与你的?”
于尊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古音叹道:“那女子定已不再了罢!”
于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心道:“还是勿要暴露了月纤前辈罢!”
当然他的心底,也并非完全认可那月纤正是古音口中所道的女子,然而这一切,业已无关紧要!
“纵然千万年过去了,这钰小鱼依旧如此憨厚可人呐!”古音笑叹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难道前辈,没发现她已长大了些许?”
钰小鱼闷哼道:“确是,这位麻烦的大叔,难道你没发现小鱼已长大了那么一丢丢吗?”
古音笑道:“这天地之间,唯有你这一族,才以日月精华为食粮,也唯有你这一族,才是改变天地的望族!”
于尊心底一惊,道:“难道这琴灵与手中的刀灵,乃是同一种族?”
古音道:“确是如此,这些器灵,看似柔弱,但当他们脱离开这层层器物之后,便是他们的大乘之期,至那时,天地之间,没有阻碍,可谓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啊!”
“他们生下来就是受诅咒的人罢!”于尊道。
“唯有大德者,才会被封印进器物中啊!”古音叹道。
“那岂不是说行天,并非我这源天刃所化,而是由先人,封印进去的?”于尊忖道。
古音哈哈一声大笑,道:“这器灵,单你身上就存有两个,而你却也是他们的大哥,日后这天地间的征程,唯你驰骋啊!”
于尊拱手抱拳道:“前辈谬赞了!而且于尊也不想甚么征伐天下之事!”
古音叹道:“这可不是你想不想的事!”
他忽的祭出一根长笛,置于嘴边,一曲明澈空灵的乐曲,瞬间遍及天下。
而此刻,那崩殂的山峦,再次阖上了缝隙,而那片葱葱郁郁的稻田,亦再次挺起了腰杆,那片崩腾肆意的江河,不再乱流,他们规规矩矩地聚在一处,安然而又快活!
古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他手指轻轻地在长笛上跃动着,那一刻,天地都静了下来。
宛转悠扬的乐曲,好似给了那些赴死之人另一条性命,他们在半空中舞着,之后静静地向高空飞去,于尊抬头静静地仰望着那片明净的天空,心道:“那里便是鬼蜮罢!”
一曲萧瑟,渐渐地熄了下来,而此时,古音指着于尊手底下的古琴,道:“何不来一曲?小儿!”
于尊点了点头,道:“就陪大叔卖弄一番罢!”
古音哈哈一声大笑,道:“好一个卖弄!来罢!于尊!”
钰小鱼托着腮,坐在古琴上,凝望着于尊,她无聊地打了哈欠,道:“哥哥!快开始罢!小鱼都困了”
于尊轻轻地拨开第一根弦,而与此同时,那根琴弦上竟烁跃着一片明净的光华。
他轻吸了口气,静静地端坐在半空,他仰望着头顶上的那轮赤日,继而,又是一根琴弦被拨开。
一片舒爽的风,自那片莽莽的原野间,飘然而来,他轻轻地喘息着,而他手底下的琴弦,拨弄的则愈发的迅速。
而此时,在他的指间,竟多了一片片彩蝶,那彩蝶当空舞着,好似一个个精灵,在翩翩起舞!
钰小鱼笑嘻嘻地望着于尊,道:“哥哥,你的音律又进步了呐!”
而在不远处观看的古音,心底则略有些触动,心道:“这小儿的音律,竟如此的诡奇,却不知他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如此看来,定非凡夫!”
他弹拨的愈发快速,灵动的乐曲,如同叮铃脆响的泉声,慢慢的在整片悠扬的高天上,轻轻作响!
他长吁了口气,笑吟吟地望着古音,而此刻,那片旋律竟化为了一条叮咚作响的溪流,蜿蜒流淌进古音的心里。
古音心底一滞,一丝冰凉之感,静静地停留在他燥热的心底,他阖上双眸,静静地坐立在玄天上。
他忽的推出一掌,而这一掌确是奥妙丛生的一掌,他应是得了造化罢,而这造化的来向,乃是于尊。
那一掌绵柔无比,掌风化雨,化风,化雷电,化众生!
他长吁了一口气,焕然的笑意,绽放在他的眼角,这一刻,他好似年轻了好多,鬓角略有些白丝,此刻业已化为了一片青丝,而他脸上的皱纹,在这一瞬间竟也渐渐消失了。
“哈哈哈!小子,你还不错嘛!”他发出一阵阵爽朗的大笑,应是心底十分幸福罢!
于尊则抿嘴笑着,指尖却未从那柄琴上离开!
莽莽的荒原,好似焕发了新一轮的生机,在那畔远方,那畔他走过来的地域,那一条条血河,渐渐地干涸了,而与此同时,一片片春风化雨,将整片血红色的大地,漂染上一缕苍翠的春意。
一片片枯骨化为的山峦,崩殂成一片片齑粉,那齑粉静静地飘上高天,随着风,变成了一片土壤,变成了养育庄家的沃肥。
这灵动的琴声,好似那拯救苍生的神祗一般,令古音心底为之一怔。
“这才像个样子嘛!”于尊轻轻地将手指从古琴阡陌上移开,他笑吟吟地望着古音,道:“如何?”
古音鼓掌笑道:“我确实未看错你,你果然不同凡响,于尊!”
于尊道:“前辈,何不道出此处的奥妙?”
古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指路人罢了,至于那些秘辛还需你自己去发现!”
“竟是如此?”于尊心底一滞,忖道:“看来要救那四个老儿,还要费些周折啊!”
他低声喃喃道:“难不成前方还有强者?”
古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臂膀,幽幽道:“我带你去真正的墟罢!”
于尊心底一滞,道:“难道我等还未触及到墟的根本?”
古音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想甚么呢?这怎么可能是墟?这不过是一个过渡的时空罢了!”
“什么?过渡的时空?”他心底一滞,低声喃喃道。
“难不成你以为墟乃是这般简单的?”古音笑道。
“可是我明明见过的......”这一刻,令他恍若隔世,他略有些恍惚地想起了那片诡异的墟,可那时的墟,明明很简单的!
古音似勘破了他的心绪,幽幽道:“于尊,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时候你可不能根据经验来判定孰是孰非啊!”
于尊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地仰望着虚空,道:“那里才隐藏着真正的高手罢!”
古音眯着眼笑道:“对于你来说,愈厉害的高手,愈是磨炼你的利器啊!”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前辈,有时候我觉得特别累,累的想要死去,可无奈的是我仍要活着,好似在为别人活着一样!”
古音叹了口气,道:“身为男人,谁又不如此呢?这是生下来便赋予你的责任!无论你是那些武夫也好,还是那些乡村野夫也罢,苦涩的是自己,换来的不过是家人的甜蜜罢!但即便如此也值了!”
于尊轻轻地喘息着,道:“我明白,我都懂!可是有的时候,真的会坚持不下去,好像死了一样难受,可即便难受,却也找不到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人!”
古音哈哈一声大笑,道:“看来你还是一个痴情的浪子呢!能让你感到累的,便是那遥遥无期的等待罢!你既能扛下来所有的痛苦,这若即若离的等待,亦会令你重振旗鼓,不断地冲破阻碍罢!”
于尊点了点头,无喜无悲的脸上,竟是那般的平静。
他拱手抱拳道:“前辈,劳烦你引路了!”
古音心底一滞,那明亮的眸子里,渐多了些赞许的颜色,忖道:“还不错嘛!于尊!确是令我刮目相看了呢!”
在别人的眼里,或许他只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小儿罢了,可正是如此,才让他固执的走下去,无论是风,是雨,皆被他固执的心念遮挡了下来,即便遇到再多的痛苦,依旧能笑着走出来。
他便是如此的人罢!否则他也不会叫于尊罢!
于我为尊!
第三百二十一章 干爷爷
那些凡夫,那些走卒,若是有他这份心念,便是成其伟业,也并非不可!
可真的有人会做到这种地步吗?近乎拼死地战斗到最后一刻,当活下来的那一瞬,还会看着你露齿而笑。
古音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且随我来罢!”
不知道何时,天又黑了下来,不再是正常的白昼与黑夜之间的转换,此刻这令人感到压抑的苍穹,正烁着一片片异彩,那方异彩就仿佛于尊瀚海中的那片苍梧气!
“你应是有所觉察了罢!”古音回头看了一眼于尊,但脚程却愈来愈快。
于尊深呼吸后,吐出一口浊气,道:“你是说那片云霞罢!”
古音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可知那片云霞意味着甚么?”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不知!还望大叔赐教!”
他自是诡的很,他不想让古音知晓他心底的苍梧气,谁也不能保证,在遇到至宝时,能够稳下心神,而不念及此!
古音哈哈一声大笑,道:“那可是天地间的至宝啊,若是得到,便是称霸这天下的王侯将相,亦并非不可啊”
于尊点了点头,忖道:“我已有了苍梧气,此刻这片鬼气,倒好似已是有主之人,罢了!罢了!勿要多些贪念了!”
“况且,我也并非想要称王称霸!”他心底补充着。
古音回头望了一眼于尊,轻喝道:“喂!小儿,想什么呢?你可别想打这片云霞的主意,否则你会死的很惨的!”
于尊笑吟吟地看着古音,装糊涂道:“敢问前辈,这云霞可有些异处?”
古音心知自己多说了话,闷哼道:“不能碰,就不是不能碰,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于尊还偏要动它一动!”
古音望着长空,长吁了口气,道:“这可是鬼气啊,鬼气你知道吗?”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晚辈从未听闻过什么鬼气!”
“唉!这鬼气可是这天地间,最稀奇的所在啊,若是有人获得哪怕一缕鬼气,也终将成就一生不世伟业啊!”古音双眸中充满着向往,显然那缕云霞,是他想触也触不得的。
此刻的于尊,心底倒有一丝好奇,是谁获得了那片鬼气?
他静静地仰望着高空,倏尔,他笑了,他招呼着古音,道:“大叔,何不带我去那真正的墟?”
古音神色变了变,道:“你当真想去墟?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我可把你送回到三岔幽罗界!”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既已至此,何必寻些退路?”
古音叹了口气,幽幽道:“有时候我真的信服你们这帮疯子!”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既是疯子,又有何可信服的?”
“胆量和谋略,便是可信服之处!”古音笑道。
于尊道:“可我于尊,只是凭着一股拼劲罢了!”
古音道:“不!你是一个识时务的疯子,你和他们不一样!”
于尊仰天大笑一声,道:“是你高看我了!”
古音摇头道:“哎!我还是相信我古音的眼光的!”
于尊点了点头,道:“那还劳烦大叔,引我去那片墟中一探究竟罢!”
古音哈哈一声大笑,道:“这也好办,你且在此等候一刻罢!”
古音的身体,像一片朦胧的雾气,渐渐地消融的在一片空气中。
而也就是从此刻起,这方地界变得不一样了。
只闻一声轰隆巨响,却是震得那天地间,皆是一片轰隆巨响。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虚空,而此刻,那畔苍穹,亦开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那片苍穹竟然裂开了,一片赤红色的火焰,从半空坠落下来,而那片苍穹则露出了一片片黑魆魆的空洞,一道巨大的裂隙,横亘在天穹的尽头,一半是璀璨的春华,一半则是一片烧红了的赤焰。
无数的火球。
砰!砰!砰!
坠落下来。
而这片看似平寂的莽原上亦再次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片无边无际的莽原,此刻尽是火的海洋,那些火光,肆意的翻腾在虚空的尽头,近些看,远些看,皆是一片撩人的火种。
与此同时,那片片高耸的山峦,亦发出了铿锵巨响。
那半空落下来一道犀利的闪电,瞬间炸亮了整片莽原,而此刻,那微弱的天光,被那片滚滚的火焰,吞噬着,整片莽原只剩下一片赤红色的火光,却是那般的刺眼。
于尊静静地站在那片莽原上,可令人难解的是,那片赤红色的火焰,稍一接近他的身体,便迅速的退去了,好似识主般。
而就在这时,古音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知他眸中是悲还是喜,他静静地望着于尊,最终叹了口气,道:“此刻的莽原便是你所要的墟了!”
“哦?这又是为何般?”于尊一脸惊骇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或许他早该明白了罢!
古音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触发了那道禁制,而我,最终也要消失在这片世界里!”
“那前辈的归处可是......鬼蜮?”于尊心底一滞,一丝淡淡的伤感涌向了心头。
“确是如此!我早已在此地倦烦已久,去了鬼蜮,说不定又是一番异样的开端!”古音笑道。
“哎!于尊最难舍的是人间的别离,可这一次又一次的别离,却愈发的刻骨铭心!”于尊叹道。
古音愣了愣,一丝苦笑涌上心头,道:“这世间的男儿,却不尽如你这般呐!”
“我是不是不像个男人?”于尊苦笑道。
“不!你是英雄,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弑杀,而你却有令人动容的另一面!”古音道。
“大叔高看于尊了,于尊堪不上!”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而就在此时,一团赤红色的烈焰,如一道闷雷,忽的在古音的身边炸响。
铿!
锵!
古音的身体,如一片妖艳的玫瑰,在半空炸开了花。
于尊伸直了手臂,喊道:“前辈......前辈......”
然而那寂静的夜空中,再也无人回应他的呼喝。
而就在此时,大地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隙,那裂隙好似一道悬崖,凭空出现在于尊的面前。
虚无的高空上,忽的闪过一道大喝,道是:“小儿,若想与我相会,且先跳崖罢!”
他望着那片黑魆魆的断崖,心底却没再做任何犹豫,忽的跃下了山崖,他的慧眸如光,渐渐地将眼前的一切,看了个通透。
他的体表闪着一道微弱的光华,那光华促闪促灭,倒好似一根火把,将他周遭的一切照亮了半分。
天空愈发的暗淡,而那片赤红色的火焰,亦不知何时,尽皆涌入到了这片断崖中。
于是,他身边尽是些刺眼的火焰,那火焰倒不似普通的火焰,那时冷时热的感觉,更加的刺骨,照亮在心底,亦愈发的深刻。
凹凸不平的崖壁上,尽是些黑色的骷髅,可谁的骷髅竟是这般色泽?
他愈坠愈深,直至身边,再无一片刺眼的焰火,它们消失了,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片黑魆魆的断崖中。
“那片火焰大抵就是鬼气罢!”他低声喃喃道。
而就在此刻,那断崖的深处,却传来一声哈哈大笑,道是:“小儿,你的眼光倒是毒辣的很呐!”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难道被我说对了?”
那崖底下的人笑道:“你还在等什么?还不速速与你的干爷爷尽快相见?”
“甚么?干爷爷?”于尊心底一滞,一丝异样的感情,涌上了心头。
那种感觉就好似久不相见的老友般,令人心底感到一丝温润的暖意,可那片暖意中,又充斥着一丝朴实的亲切感,倒是老友所无法给你的。
他静静地下落着,他忽的掉了掉头,于是他奋力地冲着崖底,俯冲了下去。
却不知那片断崖,究竟有多么的深暗,直至许久许久之后,他才感觉手间多了一寸实地,于是他翻过身来,静静地立于那片实打实的地面上。
可眼前却未见到任何事物。
这时,那声大喝又出现在他的身边,道是:“小儿,你且背过身来!”
闻言,于尊轻轻地转过身。
下一刻,确是令他心底翻腾起了一片汹涌澎湃的巨浪。
“前辈!怎么是你?”于尊一脸骇然地望着那身缠白纱的僧人。
“哦?这大抵上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了罢!”僧人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确是如此,我与慕容兄,确是数次见过前辈了!”于尊拱手抱拳道。
僧人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我是你的干爷爷吗?何必来些礼数?”
“哦?前辈何意,于尊心底不明!于尊哪里来的干爷爷?”于尊挠了挠额头,憨头憨脑道。
僧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与慕容荪晓可是至交?”
“确是如此,前辈!”这时,于尊心底却忖道:“即便是我与慕容兄乃是至交,我也不应喊他爷爷罢!”
那僧人好像勘破了他心底所想,笑道:“你想的错了,大错特错!”
第三百二十二章 淬炼
“可前辈不是慕容兄的父亲吗?”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僧人,道。
僧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与这一世已无些瓜葛!”
“哦?前辈何意,于尊心底还是不明!”于尊无奈道。
“慕容荪晓所修的武道,乃是九转轮回!这你总该明白了罢!”僧人笑道。
“九转轮回?我还以为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谣言罢了,却未料到这世上竟真的存在此事!”于尊一脸惊骇,道。
“所以,你总该明白了罢!这一世,我与他已无些亲熟关系!”僧人无奈地笑道。
“若是慕容兄有难,你仍会出现罢!”于尊笑道。
僧人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但也不尽然如此,因你等皆是改变这天地的群雄,作为老僧的我,自是要帮你一回!”
“可我还是不明你的来意,至于爷爷又从何说起?”于尊不依不饶,道。
僧人哈哈一声大笑,道:“道三一,你该出来了!”
那天地间,忽的震了震,于尊心底一滞,仰头望向高天,那巨大的人像,不是道三一又是何人?
道三一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怎么了?尊儿?多日不见,可是想念?”
于尊失声道:“爷爷!怎么是你?”
他单膝跪在地上,眸中已噙满了泪水,他抬头仰望着高空,道:“爷爷!你......不是已......”
道三一哈哈一声大笑,道:“这天地间,还有阻我道三一的人存在吗?这区区的几个小世界,如何能拦得住我道三一的步伐?”
那老僧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老友,你的废话,依旧不少呐!”
道三一笑吟吟地望着老僧,道:“他定是不认你这个爷爷罢!”
老僧笑道:“还真被你料到了!”
“他如此桀骜,又怎会随便认你为爷爷?”道三一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长吁了口气,眼神中聚满了光华,他忽的笑了,道:“我对前辈,确是有几分亲熟之意,却也不明这亲熟之意,来源于何方?”
老僧哈哈一声大笑,道:“既有这份亲熟之意,便够了!”
道三一亦笑道:“于尊,勿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此等绝佳的时机,你还不向他讨教一番?”
于尊提了提手中的黑铁弯刀,闷哼道:“那便来罢!”
老僧却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不明那老儿之意,他所谓的讨教,乃是让我献出秘宝呐!”
“哦?”于尊心底一滞,瞬而抬头望了一眼高天,却见道三一正冲着他挤眉弄眼。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我又不是一个强盗,前辈......这怎么好意思......”
老僧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若算起来,你手中的这柄黑铁弯刀,便是我送你的第一份豪礼呐!”
此刻,于尊的脸上,却挂着一分悲楚,他心底闪现的却是,那一位位与自己情缘非凡的前辈。
老僧是活了数十万年的老鬼,此刻于尊脸上所露出的悲楚,他又怎会不解?
老僧笑道:“于尊啊,于尊!你还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呐!”
于尊叹了口气,道:“于尊确是如此一般的人,前辈是不是瞧不起于尊?”
老僧哈哈一声大笑,道:“这世间有情胜无情,若非那上苍,谁抵得住那情道?”
“所以,假如我某一天,与那老天开战,我是否业已是一个无情之人?”于尊心底有一分悲楚,他想要找到答案,可这问题却是令人感到那般的刻骨和忧伤。
老僧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道:“苍天,无解,无解啊!”
或许,那明亮的天光,依旧等在地平线的尽头罢,此刻,那天光依旧幽暗的很,可总有一天,它会再现人间不是吗?
就仿若那希望,总有一天,它会重现与人世,而那微薄的希望,却也是众人誓死拼杀的结果罢了!
这时,道三一忽喝道:“老儿,还不将你绝学传给这个小子,我的时间不多了啊!”
老僧闻言,道:“好罢!老鬼,既如此,就当我等帮扶这小儿的最后一次罢!”
道三一笑骂道:“你何时学得这般悲情了?不会是被于尊感染了罢!”
老僧嗤笑道:“就你话多,老鬼!”
“那便开始罢!”道三一大喝了一声。
而此刻,那隐于云层间的道三一,忽的显出身形,只是此刻的道三一,身体却如同光晕所化,如此清浅而透亮。
“爷爷,我不要甚么功法了,于尊不要了,爷爷回来罢!回来罢!于尊只想教爷爷回家!”他声音悲恸的望着道三一和老僧,道。
“哎?这哪是你能决定的?勿要再伤心了,爷爷又不是不会回来!”道三一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老僧叹了口气,道:“道三一,据我所知,你修炼的也是转世玄功罢!”
道三一啐了一口唾沫,道:“老鬼,怎么这般不懂事理?”
老僧幽幽道:“难道你要瞒他一辈子吗?直教他空思量,空悲喜吗?”
道三一叹了口气,道:“唉!你说得倒也有三分道理!”
“于尊,你能不能向我保证,不再这般悲喜无常了?”道三一无奈地叹了一口,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或许,从这一刻起,他真的已经告别了自己的少年情结罢,他终会坚强的面对这一切。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不过是因为这一次又一次刻骨铭心的道别罢了。
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是一个脆弱的人,他有多少不甘心,他想要救世,而非灭世。
或许,是世人将他存在的概念,颠倒了过来罢!
他也痛恨,痛恨那老天的无情,可这又怎样?
人各有命,无论你怎么努力,却逃不过这天命!
所以,才要灭天吗?
不!不!不!
我不要灭天,我只想改变这世道的规则,哪怕一点点也可以,如此也可救苍生疾苦于水深火热之中。
道三一闷哼道:“于尊,勿要再做些无用的思量了,我和老鬼的时间业已不多了!”
于尊点了点头,焕然笑道:“那前辈开始罢!”
“唉!这小儿!”老僧心底叹道,或许在于尊的心底,这片笑意,远比那片忧悒悲情的脸色,更加的令人感到绝望与无助罢!
道三一道:“于尊,你阖上双眼!”
于尊点了点头,而此刻,令他惊骇的是,那一片片赤红色的火焰,竟从那僧人的掌中,疯狂地渡入他心底的瀚海之中。
而道三一则静静地阖着眸子,他的手中,则流淌出一片片清凉的玄气,可那玄气又似乎与世间所存在的玄气,有一丝异样之感。
那究竟是甚么呢?
他的瀚海中,两位老人,静静地立在瀚海的上空,静静地窥视着他。
那两位老人,脸上皆是些令岁月动容的皱纹,他们无喜无忧地站在那里,而于此同时,他们的手中,则流淌着一片赤红色的火焰,和一片丹青色的玄气。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两位老者,幽幽道:“前辈,于尊授之不起,授之不起啊!”
老僧冷哼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且阖上双眼静静体悟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渐渐地融入到了那片秘境之中。
道三一道:“于尊,你可知这天下的玄气的妙处了吗?”
于尊心神一滞,道:“这玄气却非天然之物罢!”
道三一笑道:“这玄气与鬼气皆要提炼,其纯度也是随着武者的武道高低而决定的!”
“哦?师公,这纯度高的玄气与纯度低的玄气又有何区别?”于尊不解道。
“哈哈哈,你这小儿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这纯度高的玄气,流淌在你的奇经八脉之中,既有炼体之效,又有增加武道的奇效!”道三一哈哈一声大笑,道。
“哦!原来如此,我还真未发现我身边有淬炼玄气的人呐!”于尊一脸稚拙道。
“你身边的人皆是凡人,而我道三一还有他——无剑,皆非凡人也!”道三一指着老僧,道。
“哦......原来爷爷名为无剑!”于尊道。
“区区名号,何足挂齿!”无间笑道。
“这鬼气嘛,我倒有心锤炼,可惜熔炼这苍梧气却非一朝一夕之事!”于尊叹道。
“哈哈哈,这正是我等寻你来的目的!”道三一笑道。
“你等寻我来......那岂不是说,境外的那四位前辈,皆是你等安排的?”于尊一脸惊骇道。
“他们乃是咎由自取,于尊,你不必管他们!”无剑冷笑道。
“可......我既答应了他们......总不能出尔反尔罢!”于尊略有一丝犹豫,道。
“那也简单,待会儿你自会懂得!”无剑道。
“于尊,你且抬起头来!”道三一喝道。
一股刺眼的光华,瞬间笼罩了于尊周身,而那道光华自瀚海的上空,直直地坠落下来。
“于尊这乃是最为纯正的玄气,你且自己感悟一番罢!”道三一眼神犀利地望着于尊,道。
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眸,而这时,那股玄气,竟顺着他的奇经八脉开始流淌了起来,他渐觉骨骼生长时,发出的咯咯的声响,他亦感受到了,血液在血管里流淌时,发出的那种汹涌澎湃一往无前的力量。
他静静地垂升至高空的最上头,他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一切,此刻,他犹如王侯般,俯瞰着他的子民。
他明净的瞳仁上,多了一分清明,少了一分狂躁桀骜的气息。
第三百二十三章 馈赠
而于此同时,他脚下的瀚海,开始翻涌起一道道的巨浪,那巨浪啸天,好似要将整片玄天淹没了一般。
轰!
海浪直直地坠落向他脚底下的那片汪洋中,于是那片汪洋中,再次翻涌起一片狂狼。
如此一般,经久不息。
他静静地窥视着苍穹,他的眼神里,渐放出了光芒,那两道光华,刺破了玄天,如同两道粗犷的光柱。
他长吁了口气,而此刻,那片天地,忽的凝滞了,海浪不再翻涌,他眼中的光华,渐渐地熄灭了,头顶上的那轮红日,静静地凝固在天边。
他轻轻地喘息着,这片世界也再次变得温柔可爱。
而这一切的发生,皆是因道三一,在他体内释放的那道精纯的玄气。
在他的世界里,玄气是最为充沛的存在,然而,对于玄气的认识,他却如同一个小孩一般。
他单膝跪在地上,对着道三一拱手抱拳,道:“于尊烦请师公,告知于尊如何练就这广博的玄气!”
“哈哈哈,于尊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无剑大喝了一声。
而这时,于尊的脚下,竟生出了一片赤红色的烈焰,这烈焰绝非三岔幽罗界所存的那种烈焰,那种属性,倒好似与苍梧气有一丝关联。
而这时,那烈焰熊熊的在于尊脚下燃烧着,然而于尊却未感觉到任何的不适之处,反而有种享受的感觉在心底静静地翻涌着。
那股烈焰,静静地侵入到了于尊的血脉之中,而此时,那翻涌的血气,渐渐地平息了下来,那烈焰好似一片水汽,静静地弥漫在他的血脉心脏之间,它们在修复着他体内的损伤之处。
“好舒服!”
他不禁轻吟了一声,而这时,那片烈焰,在他的心间,流通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而与此同时,他心底的那片云霞,已渐渐地被那片烈焰,拉扯了出来。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它竟能引出苍梧气!”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更令于尊哑口无言了,那片苍梧气,竟然亦顺随着烈焰的轨迹,静静地在他的心间,旋转了起来。
他身体愈发的轻快爽朗,他静静地站在那片瀚海的上空,忽的长吁了一口气,道:“前辈,这才是苍梧气真正的妙处罢!”
无剑哈哈一声大笑,道:“其中自有乾坤,你仔细感悟罢!”
而这时,随着苍梧气,在体内的流转速度愈来愈快,他的心脉,好似在某一刻,坚固了些许,而他的奇经八脉,亦更加的坚硬粗犷了许多。
他的毛孔,好似能够呼吸,它们轻轻地喘息着,一道道纯正的气息,在他的体内静静地流转着,一股股玄气亦疯狂地涌向了他的心间。
原来,平静的自我才是真正的强者!
此刻,没有涛声,没有风浪,哪怕那片世界坠落下的一颗水珠。
啪嗒!
业已清晰可闻。
空气中似乎凝固着一片淡淡的光华,而他便伫立在那片光华的正央。
他俯首拱手抱拳,道:“爷爷!师公!于尊业已明晓,还望二位赐教!”
道三一哈哈一声大笑,道:“甚么赐教不赐教,这已经是全部了!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努力才是!”
“可......”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道三一和无剑。
无剑笑道:“臭小子,你别听你师公瞎糊弄你了!”
“喂!道三一,你磨磨蹭蹭的要等到何时?”无剑笑骂道。
道三一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道:“你急什么急,老鬼!”
于尊无奈地望着两位老兄弟在相互掐架,自己却不知该怎么做。
“喏!给你了!”道三一不知使得甚么手段,那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本紫金色的秘籍,轻轻地扔给于尊。
于尊心底一滞,默默地念着那三个大字:“祖海决!”
“这可是那老鬼压箱的宝物啊!你可要珍惜啊!”无剑笑道。
“喂!该你了!”道三一吹胡子瞪眼道。
无剑大笑一声,道:“我可比你要实在多了!”
“于尊,你且阖上双眸,我为你演绎我的功法!”无剑喝道。
于尊闻之,点了点头,阖上了双眸,那一刻,他心底的那片瀚海,竟然凝滞了,它们不再流动,不再翻涌,它们好似一块蓝紫色的玉石。
而此刻,站在那片瀚海上空的人,确是一老一少两人。
那老者乃是一位僧人,他浑身缠着一片片沾满了血迹的白布,只是此刻那片白布早已被那些干涸的血液,染得紫黑紫黑的,而他裸露在外的体表,亦是干枯的很。
他静静地站在于尊的身后,他忽的一推手掌,一片赤红色的烈焰,顺着他的掌心,抵进了于尊的后背。
而此刻看来,才觉那片火焰,乃是一片赤红色的气,那片气疯狂地翻涌着,而随着那股气的翻腾,于尊头顶上的那片天空,亦开始发生瞬息变幻。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那鲜血沾染着他的白衣,是那般的鲜艳。
而就在此刻,那苍穹渐渐地被一片浅红色的雾气包裹住了。
与其说雾气,不如说是一片凄色的光。
于尊的脸色愈发难看了,此时的境况,已非同小可。
无剑双眼紧闭,他忽的一推掌,那片赤红色的气焰,猛地倒灌入于尊的体内。
于是,那片气焰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造。
此时,略有些胸闷的于尊,心底忽的发出一阵尖锐的刺痛感,而这阵尖锐的刺痛感,却久久未曾离去。
他苍白的面色,开始变得惨白,他紧紧地捏着双掌,手指的关节,发出一声声脆响。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于是即便再痛苦,他的心底自知,要撑下来。
他开始疯狂地嘶吼,但即便如此,也难解心中的疼痛。
他忽的举起双拳,生猛地冲着高天砸去,而此刻,真正的变化,亦开始了。
那两颗拳头,卷起了一片风暴,将整片高天,席卷了进去,那烁目的彩练,固执地凝固在那片苍穹上,它们安稳的很,也从不惧怕此刻的局面。
然而下一刻,这一切都开始转变了。
那片彩色的云霞,静静地坠落下来,它们很从容,亦很自在,它们的无知,意味着它们遭遇了一次骗局。
于是,赤红色的气焰,疯狂地从于尊的心底撤出去,而此刻,那片赤红色的气焰,在于尊奇经八脉中所开辟的空间,业已能盛放许多苍梧气了,此刻于尊的奇经八脉便是一尊鼎,而那片苍梧气,乃是他想要炼制的宝物。
苍梧气被疯狂地撕扯进了于尊的体内,然而这片苍梧气,确是那般的生猛,它们不会顾忌于尊的身体,亦不会顾忌若无了这尊鼎,它们又该去何方!
它们只是一片气,一片生诞这片世界的气息,或许,它们的名字是平凡的,而炼就它们本身的那些人,却已是震古烁今的存在。
他的经脉,愈发的宽广,那片气息,在他的经脉中,疯狂地翻涌着,然而,即便再痛苦,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这才是他,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但他又是脆弱的,而提起那些脆弱,或许在别人看来,大致不必如此,然而他就是痛,有时候痛的撕心裂肺,或许他们是他心中的亲熟之人,或许他们亦是与他世界不相关联的人。
你若说他是灭世之人,这世间又有几人会相信?
或许,那些传闻是假的罢!如此好的男儿,又怎会提起刀,绝不姑息的大杀四方?
他痛苦地抓住衣襟,一片片汗水,打湿了他的胸膛,打湿了他的衣服,亦打湿了那片明净的天。
嗨!
那是汗水吗?
啪嗒!
啪嗒!
啪嗒!
这是几月份?雨水竟来的如此勤快?
冰凉的雨水,淋湿了他的周身,他心底的痛,似渐渐退去了几分,可还是痛啊,痛的撕心裂肺,要死要活!
他咬着双唇,即便双唇变得一片青紫,他也没再喊过一声痛!
痛吗?这是你的权利!你大可不必如此!
是谁在他的心底喃喃自语?是自己罢!又仿似不是!
殷千秀静静地站在天边,她的神色,亦有些痛苦,她静静地叹了口气,道:“何苦呢?于尊?”
即便如此说,她也是懂得,她读懂了这个少年,亦读懂了,这个即将成年的男人。
她脸上虽挂着一丝悲楚之意,但想必她亦是快乐的罢!
“于尊,再归来时,愿你依旧是少年!”
她的身体,渐渐地消融在那片夜空深处,一片片海浪淹没了她,谁也不知她去了何方。
那片彩色的云霞,愈发的稀薄,而融入于尊体内的苍梧气,也渐渐地再也难以融入半分。
无剑心知可以了,他将双掌,从于尊的后背撤走,于是他的奇经八脉,静静地关闭了。
于尊疯狂地喘息着,这时,他才渐渐地平静下来,他好累,累的好像要死了。
然而,倏尔,他又感受到一片爽朗的自在感,他敲了敲自己的双掌,此刻的他,顿觉自己已非往日的他。
他捏紧双拳,疯狂地向着高天,砸了一拳。
而这一拳所代表的韵味,才是真正的霸道罢!
那一瞬间,天地间好似倒转了过来,云彩压得很低,浪花翻涌了许久,竟与那片高天接壤了。
一片落日之象,凄迷的色泽,好似预示着这片世界即将崩溃而亡。
第三百二十四章 痛苦
那是电闪雷鸣的前兆罢!
披着一身灰衣的雨燕,掠着海面,轻轻地飞舞着。
忽的一声炸响!
轰!
一道粗壮的雷电,顺着他的双拳,翻涌上了高空。
那雷光,在高空炸开了花,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拳,喃喃自语道:“如今竟可以招引自然之力了!真的太令人感到意外了!”
天空忽明忽暗,无剑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笑眯眯地望着他。
倏尔,于尊好似大梦初醒,他静静地转过身,哑口无言地望着无剑,幽幽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无剑哈哈一声大笑,道:“此刻,你自身业已能够产生雷电之力了,应是拜你体内的苍梧气所赐!”
“啊?产生雷电之力?”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结果,此刻的他,真是令人太感到意外了。
无剑笑吟吟地看着他,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和你那位师公,皆会招引雷电之力!只不过嘛!你只不过是初窥武道的奥妙罢了!”
于尊心神一怔,幽幽道:“初窥武道?这......”
他可从未如此想过,他大抵是被蒙在了鼓里罢,有时候,他真的看不清这片现实,不仅是他,很多人都看不到。
“若是遇到了那真正的强者,你便会读懂一个词汇,蚍蜉撼树,当然至少对于你目前而言,是如此的!”无剑笑道。
如此,于尊心底又是一阵巨震,他喃喃自语道:“蚍蜉撼树......”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雪琪儿,他的人生计划的很简单,那便是偶有一日与雪琪儿再相遇,去过属于自己的小生活。
然而,此刻看来,这个目标,离自己似乎远得很。
他嗫嚅道:“那岂不是说,这鬼蜮的高手......”
无剑哈哈一声大笑,道:“鬼蜮真正的高手,是不会离开鬼蜮的!那些离开鬼蜮的高手,不过是被驱逐的人罢了!”
于尊心底一滞,难以置信地望着无剑,道:“那前辈岂不是?”
“哈哈哈,至于我,你还是勿要了解了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无剑脸上挂着一丝绵柔的笑意,道。
“那慕容荪晓岂不是......”于尊揉着额头,低声喃喃道。
“他虽已归于慕容家,可我终归也算他爹爹一场,他啊!你勿要轻看他了,或许某一天,便是他与你争这天下”无剑笑道。
“嗯!我明白了!”于尊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的却也不知是一分落寞还是半分失望。
晦暗的天空,飘着几朵彩色的云霞,乌暗的云层,渐渐地被那片彩色云霞驱逐走了,那轮硕大的红日,再次出现在于尊眼前。
他一脸呆滞地望着那片天空,此刻的道三一,身形渐渐地升至了半空,他的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华,那种感觉就仿似这世界上又多了一轮赤日。
无剑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那老小子要离去了,你还有没有想说的,快与他说完,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于尊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他轻轻地念着这几个字,忽的急了,大喝道:“师公,先勿要离去,勿要离去啊!”
道三一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你还想说甚么?”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道三一,唇齿嗫嚅道:“师公......师公......我要去何处寻你呐!”
道三一哈哈一声大笑,道:“这世事就是一场缘分啊,若有缘,自可再见,若无缘,今生已了,来世无暇!”
“可是......可是......我还有那么多话,没跟您说,您......”他声音渐渐地嘶哑了,他竭力的嘶吼着,然而那片明亮的光彩,却依旧渐渐地溃散了。
他走了,终是走了,于尊伸着左臂,探向虚空,喃喃自语道:“若有缘,自可再见,若无缘,今生已了,来世无暇!”
他神色痛苦地望着虚空,那一刻,他再难以站直身体,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师公......师公......我还有很多话要与你说的啊......”
明净的高空上,乍现一片光明,他炽热的灵魂,业已挥散,空留下一片空冥,听那鸟儿唱着动人的骊歌!
他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
他挣扎着,难过着,痛苦着!他的眼底,又变成了一片黑魆魆的空洞。
他仰起头,静静地凝望着那片天空,那光华忽的挤满了他的瞳仁,他血红色的眸子里,皆是些密密麻麻的血丝,他仰头痛苦地嘶吼着......嘶吼着......
无剑叹息道:“尊儿......尊儿啊......莫要悲苦了......这世间既有相遇就有别离,你又何必如此?”
那一滴滴泪水,顺着他的眼眶,啪嗒!啪嗒!啪嗒!砸在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来,静静地凝望着无剑,忽而他哈哈大笑了一场,似在嗟叹,又似在悲苦哀哉的痛嚎。
他嗤笑道:“老天只对我于尊无情,只对我于尊无情呐!”
无剑仰头叹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你可懂?于尊?”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斯人已逝,斯人已逝......”
幽暗的世界里,或许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罢,澄净的光芒,在那片幽暗的世界里,呼哧呼哧的闪烁着,他呆呆地站在那片黑魆魆的世界里,不知要去何方。
他迷惘了,他看着那荒莽的原野上,疯狂地生长着些草莽,那丰盈的雨水过后,就是一片炎炎的烈夏。
那片炽热的云霞跃过后,就到了硕果累累的素秋。
然后那片片落叶堆积在大地上,一片凄冷的雨水过后,就只剩下一片白雪皑皑的寂冬。
再然后那片雪水渐渐地融化了。这世界又多了些碧翠的草植,它的名字叫春天!
可他总是在失去,他的世界好似永远停留在了那片冬季,那片寂静冷漠的寒冬。
他四处遥望着,他不知要去往何方?似乎无论哪里,都存在着残忍的杀戮,他的刀口已饮了好多血了,他再也难以忍受,难以忍受那片生死掠夺的残酷与熟稔。
啪嗒!
一声脆响。
他掌中的源天刃,跌落在地上,他痛苦地掩住双眼,一滴滴泪水,顺着他的手指间溢了出来。
灰茫茫的天空,十分应景,总有一些阴暗的天气,来掩饰你的懦弱,或许他就是一个懦弱的人罢!
然而,却又有那么多人来推翻这一论断,他们高昂着头颅,一脸不屑地望着世间种种,却对他俯首帖耳,他们喊他于大哥,于是他就真的应了,然后,他的背上就又背负上了无数的负担。
他累,好累,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或许,在他的心底,他是一个这样的存在罢!
当舞台落幕时,他掩着自己的双眼,静静地恸哭着,他明明是一个小丑,他明明是笑得最开怀的那个,可是往往他却是最悲哀的那个人,这个世界上,总是在两个极端间,相互转化着的。
他不过是一个跳梁的小丑,他不过是一个跳梁的小丑啊!
湿漉漉的世界里,氤氲着厚茫茫的一层雾,这雾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何时归去。
无剑轻轻地拍着于尊的肩膀,道:“于尊,你若是个英雄,就抬起头来,若是一个庸才,便永远如此悲苦哀哉罢!”
他挣扎着,将双手从他的脸上挪去,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压在了他的头上,抬起头好难,真的好难。
他痛苦地嚎叫着,而与此同时,他也渐渐地抬起了他那颗沉重的头颅,那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在他的眼里,却已相当于一种极致。
无剑哈哈大笑了一声,道:“于尊,勿要让自己打败自己!你要记得这天下,不止你叫于尊,还有千人!万人!千万人!他们身上皆背负着如你一般的痛苦与劫难!但是如若走出来,你们便是真正的强者!你可懂吗?”
他垂着手臂,呆呆地望着那片天空,有一道风,从他的眼前滑走,带动着他的发丝,轻轻地飘过他的眼睛,他静静地喘息着,好似整片世界,仅剩下了这片喘息。然后他的眼前,渐渐地恍惚了。
噗通!一声。
他从那片高天直直的坠落了下去,此时,那天光依旧十分的晦暗,他们好似永远都不会醒来了,万事万物都在沉睡,他们陷入了甜甜的梦中,那一刻,真是幸福的一刻啊!
然而却有一人醒着,他静静地陪在于尊身边,灰白色的发丝,在他的眼前飞掠着,他亦是困倦的很,可他不能睡,因他心知只要自己睡过去了,就永远不会苏醒了。
他笑了,笑得很难受,他是个男人啊,一个真正的男人,也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在这片世界上,如若想要变成强者,那便要首先将其心锻炼出来,若无坚强的心念,是无法承担这大千世界的喜怒哀愁的。
如若整片世界,皆化为一个点,那沉重的压力,可想而知!
第三百二十五章 鬼王
渐渐地,不知沉睡了多久,他苏醒了,而当他再一次窥视这片世界时,他发现自己的眼前,已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心底空澈而又明亮,他的呼吸平顺而又均匀,他心底一滞,喃喃道:“前辈......前辈,他去哪了?”
他大喝道:“前辈!前辈!”
那空寂的时空里,只剩下一片片回音,他叹了口气,心底忖道:“前辈,你定勿要有事,定勿要有事!”
水滴!
啪嗒!
啪嗒!
落在地上,一片潇潇洒洒夏日里的雨水,渐渐悠扬上场。
他静静地窥视着高空,忽的,脸上多了一丝喜色,那道如孤鸿般的身形,确是无剑!
下一刻,无剑便站在了他的眼前,笑道:“尊儿,睡得可是香甜?”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瞳仁中却依旧有一丝悲恸。
无剑笑骂道:“你这小儿,当真是懦弱的很,不就是失了一位老友嘛,又有何妨?这天地大得很,你若如此悲喜无常,那还如何闯荡天涯?”
“爷爷的教诲,却令于尊心底空澈了许多!只是,于尊的个性,又岂是一日能够改变的?”于尊叹道。
无剑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会坚强起来的,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能顶天立地的男人!”
那一刻,空气很寂静,没有莽草在微风中倒伏,亦无骊鸟在半空中盘旋,那一刻就只是于尊与一个叫无剑的男人站在一起,他们的谈话声,在整片空旷的原野中回荡着,似永远都不会逝去!
他裹身的白色布匹,又渍出了一片乌黑的血,他弓着背,不停地咳嗽着,而随着这声声咳嗽,他的气息,也愈发的羸弱了。
他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那双如同枯枝般的手臂,令谁看了心底也不免会有一丝悲悯之情。
他笑望着于尊,道:“尊儿,待我离去以后,你定要好好地活着,答应我好吗?”
他又咳嗽了几声,那佝偻的臂膀,也愈发的弯曲了。
“前辈,去罢,于尊再也不会如方才那般了!”他笑着,确是一分分苦笑,那他又该如何?难道要痛苦哀嚎吗?若是真的如此,他还会走的安然吗?
他心底强忍着那份悲意,静静地喘息着,他焕然笑道:“前辈,好走!”
无剑笑着点了点头,他背过身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的确是面对死亡的一分坦然,以及对这小辈的一分不舍。
“尊儿,你不是要救那四个老头子吗?你看到那片断崖了吗?”无剑指着那片高耸的山峦,道。
在那片断崖下有一处炼魂锁,你破了炼魂锁便可以将他们救出来了!”无剑嗓子眼里,溢出了一丝黑色的血迹。
他笑叹着:“老了就是老了,无论谁也逃不过这片天地间的规则啊!”
他瞬而望向于尊,道:“于尊你能做到吗?”
他忽的转过身去,哈哈一声大笑,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已化为了一片烈焰,那片烈焰在那片萧索的天地下,疯狂地燃烧着,而他的背影,也渐渐地模糊成了一片氤氲的烟云。
于尊嘶吼道:“前辈啊!前辈!”
谁说誓死的英豪,不会哭?
当无剑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他的眸中闪烁的氤氲,又是甚么?
他挥了挥手,道别了!
就像道三一所说的:“若有缘,自可再见,若无缘,今生已了,来世无暇!”
他轻轻地喘息着,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那一刻,它跳的好慢,好慢!
而那天边的那缕红霞,亦渐渐地销声匿迹了,它们亦随着无剑去了,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了他们。
天空再次变得晦暗,下过一场雨后,天地间好似清明了些许,但仍然依旧是半分萧索,半分寂寥。
他提了提腰间的那把刀,喃喃自语道:“我相信我和你们会再次相见的!”
他是如此的笃信着,甚至是迷信着,因为他是如此的想念他们,那些已逝的亲人、朋友。
他望着远方的那片山峦,心道:“还是早早了了这件事罢!”
他跃上了高天,方一刻,他便置身于那片伟岸的山峦间,这片山峦倒是生的玲珑碧翠,碧草与翠林,红花与白叶,交相辉映其中,特别是那叮咚流淌的泉水声,在这片昏暗的天色下,尤其的悦耳。
他一跃便跃上了山头,从山头上向下静静地俯瞰着,则会发现一处冒着岩浆的巨穴,而那片巨穴,便隐在那片断崖之间。
他心道:“爷爷所道的炼魂锁,应就是那片巨穴罢!”
他执着源天刃,一步千里,瞬间便跃入了那片空洞之中,此时,那茫茫的烈火,好似要将人的皮肤烤干一般。
而于尊的身体,却润出一片淡淡的微凉之意。
他轻轻地喘息着,而随着他的喘息声,那片炽热的岩浆,亦开始疯狂地翻涌着。
它们好似知晓他的到来,较之平日,这座熔洞,确是灼热的紧。
他笑道:“如此尔尔,又怎能挡住我于尊?”
他提了提手中的弯刀,噗通一声,便跃入了岩浆中。
焰花沸腾着,然而无论它们怎么翻腾,却仍旧奈何不了于尊半分。
于尊笑道:“如此尔尔,还想困缚住我于尊?”
如此炙热,却好似将他心底的那片寂冷,给驱散了半分。
他徜徉在那片岩浆湖中,心神亦愈发的清明!
他心道:“难道这岩浆湖,亦有一分玄机?”
“难道无剑爷爷他......”他心知,这片岩浆湖,很有可能隐藏着些许秘辛,却不知无剑为何不告知他。
火红色的岩浆湖中,一片片热气蒸腾翻滚着,而此刻,令人惊异的是,于尊周身的温度,却好似维持在零度以下。
他感觉好冷,他的周身,凝结了一片冰雪,令人感到疑惑的是,那沸腾的岩浆,似乎耐不得冰雪半分。
凝结在他周身的冰晶,愈发的厚重,这令他的灵识一片清明,不觉多时,他业已化为了冰晶中的一个标本。
他的视力,亦愈发的澈亮,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岩浆湖中的每一个角落,而在那片岩浆的深层,却亦有一人如他一般,被封印在了一片冰晶中。
他静静地窥视着那个人,确是一位枯瘦干瘪的老者,他轻轻地喘息着,一片片白雾,凝结在冰晶石中,再次化为一些固体。
他紧紧的凝视着那位老者,他好似在沉睡般,他仿似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
嘭!
嘭!
嘭!
他眼前的世界,愈发的清明,那片滚动的浆岩,此刻已清晰可辨。
而困缚在他周身的冰晶,却愈来愈厚了。
那片冰晶,固执地落在岩浆湖的最底层,与之相随的是那位老者。
他心底一滞,惊愕地发现,那老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他脸色略有些难堪,只因困缚住老者的冰晶,正渐渐地崩裂开。
他心神一怔,忖道:“这可如何是好,他若是敌手,我岂不是失了先机?”
嘭!
那片冰晶石,竟然真的崩裂了,四散的冰花,陷入那片岩浆中,发出一声声爆裂的声息。
老者笑眯眯地望着于尊,忽道:“小儿,可是想要出来?”
于尊愣了愣,随之点了点头,道:“前辈,可否为我解围!”
“哈哈哈,你何不自己尝试一下?”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
“啊......这可如何是好!”他犹疑道。
“难道要我帮你引出你体内的苍梧气吗?”老者尖锐的眸光,好似能将他的心底看得通透。
“苍梧气......”他心神一滞,“对了,是苍梧气......”
他忽的大喝一声:“苍梧气!”
一片彩色的云霞,从他的天灵盖,静静地溢了出来,他们稍一接触那片冰晶,那片冰晶便化为了一片气雾。
于尊难以置信地望着双掌,而此刻,他的双掌,竟也覆上了一片苍梧气。
他轻轻地向前一推,覆在他身前的那片冰晶,随之便融为了一片水渍,他心道:“看来这苍梧气,可强可弱啊!”
不多时,覆在他体表的冰晶石,皆融为了一片冰水,其中不乏一片紫色的气雾。
老者笑道:“小儿,我在此地业已等待你万年之久了!”
“哦?万年之久?前辈你不会认错人了罢!”于尊心底一阵惊愕,道。
“你可知这片墟的真正主人是谁?”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
“这片墟的主人不是无剑爷爷的吗?”于尊心底一滞,道。
“哈哈哈,无剑呐,无剑......”老者笑叹道。
“怎么了?难道不是无剑前辈?”于尊道。
“无剑乃是鬼蜮的鬼僧,他又怎会是这墟的主人?他的领域乃是一片佛寺,你可懂了?”老者笑道。
“哦?佛寺?”他忽的想起初入幽泉幻海时,所见到的那间寺庙,难道那间庙宇便是无剑的领域?
老者似看透了他的心底所想,道:“现实大抵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那前辈,你若是这片墟的主人,岂不是说,你亦是被鬼蜮遗弃之人?”于尊略有些犹豫,道。
“遗弃之人?我乃是鬼蜮的十大鬼王之一,谁敢驱逐我?”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
“鬼王?这又是......”于尊低声喃喃自语,道。
“小子,你不必懂得太多,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老者笑道。
“那前辈......你......”于尊心底略有一丝不解,道。
“容我进你心底!”老者幽幽道。
“啊?我的心底?你是说瀚海吗?”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老者,道。
“嗯!就是你心底的那片世界!”老者笑着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六章 新世界
“可前辈还未说明来意!”于尊略有些踟蹰,道。
“于尊,你若不想死,就按照我说的做便罢!”老者的语气,略有些强硬了。
“可前辈若是不说明来意,于尊即使死,也不会答应前辈的要求!”于尊笑道。
老者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此刻,他竟不知,这小儿从何来的胆量,难道他真的不畏死吗?
这世上,说是不畏死的人,有太多太多,可真正做到于尊这种地步的又有几人?
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罢!换句话说,痴迷于武道的武者,又有几人不是疯子?
老者低声喃喃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选之人?”
“那我还要试炼一番!”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心底忖道。
“于尊,你只有一次机会,不然我就让你不明不白的死在此地!”老者扬声,道。
“那前辈不妨试试!”于尊眼神中爆出了一片冷芒,这片冷芒,恰好入了老者眼中,老者浑浊的眸光里,霎时间闪过一丝异彩。
他笑道:“那便接招罢,于尊!”
倒也无些花里胡哨的功法,他只使出了一拳,这一拳却令天穹变,大地崩,飓风狂扫,墨云清!山石崩裂,河道改!枯木遍地,花折蕾。
而这一拳,恰恰正中了于尊的下怀,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老者,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眼。
死了吗?
这就死了吗?
死后的世界是如此的吗?
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声音,身体恍似在整片宇宙中游荡,轻飘飘的,没有痛感。
喝!那片光亮是甚么?在那片黑暗的尽头,那片茕茕孑立的光,大抵是这片世界里,最孤独的存在罢!
那我呢?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我死了,真的死了罢!
死了又该去哪?是那片光的世界吗?那里是鬼蜮吗?
喝!
别胡思乱想了,就静静地在此地漂泊罢,生来悲苦,死后大抵会得到上天的怜惜罢,下一辈子,一定不要活的如此无奈了,定不要活的......如此无奈了......
天空,明净的天空,一片片彩色的云霞,静静地飘摇在他的头顶,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浮浮沉沉着,而他的身前,则有一位老者,老者将双掌抵在他的后背上,一团团紫色的光华,经老者的双掌,静静地融入了他的身体中。
老者叹道:“你这小儿,确是固执,不修理你一顿,你还不知天高地厚呢!”
而就在此时,从于尊的瀚海中,飘出一道人影,那人身穿紫红色长袍,淡漠的容颜,却着实的冷艳。
她静静地望着老者,道:“你还识得我吗?老鬼?”
老者心神一滞,幽幽道:“哦?怎么是你?”
“你想杀了他吗?”她的语气,愈发的冷傲。
老者笑道:“我便是杀了他,又如何?”
“那我便杀了你!”女子傲慢地望着老者,道。
“殷千秀啊,殷千秀,你果然未变!”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
“难道你变了吗?”她言语颇为冷漠,道。
“你还想成为十几万年前的你吗?殷千秀!”老者眼神中泛起一道尖锐的锋芒,道。
“世事已变,你又何必念念不忘?”殷千秀冷笑,道。
“我......不甘心!”老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允你进入瀚海,如何?”殷千秀道。
“哦?你说何事?”老者道。
“你要助他,夺下属于他的江山!”高傲的殷千秀,冷漠的殷千秀,眼中不含沙子的殷千秀,或许唯有面对于尊时,心底才会生出一分真情罢!
老者略有些犹豫,道:“他的江山?”
“嗯!他的江山!”殷千秀冷笑,道。
“他的江山......这......”他低声喃喃自语,道。
“没错,他便是万域中的王者!”殷千秀道。
“万域中的王者?那十余万年前的那个传说,果然是真的......”他心底一怔,道。
“你可愿意?”殷千秀冷笑,道。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殷千秀!”老者低声道。
“没错,我早就发现了!”殷千秀道。
“你是第一个是不是!”老者幽幽道。
“不!我不是!”殷千秀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难道这世界上,另有其人?”老者心神一滞,道。
这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他心底忖道。
殷千秀嗤笑道:“你不是鬼蜮界的鬼王吗?不会连这点魄力也没有罢!”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殷千秀,我从未想过,十余万年前以后,我竟会因一个小儿与你合作!”
殷千秀道:“往事已了,诸事未来!”
“既如此,你便唤醒他罢!”殷千秀道。
老者将双手覆在于尊的背后,他忽的轻轻一推,一口黑血自于尊的嘴角溢了出来。
于尊轻咳了几声,一脸愕然地望着殷千秀和老者,道:“前辈,你何时......”
殷千秀笑骂道:“我若是不出来,你还不得死在此地?”
于尊愣了愣,心底忖道:“那鬼王竟不敌千秀前辈?”
老者弓着背,执起手中的拐杖,戳了戳于尊的后背,道:“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在想甚么!”
于尊心底一滞,道:“我想甚么又与前辈有何关系!”
“你这小儿,唇齿上倒是不讨喜!若不是我,你恐怕要身死此地!”老者闷哼道。
“哦?那于尊为何会身死此地?”于尊笑道。
老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老汉又跟你这般的孩儿,争论些甚么?”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望向殷千秀,道:“前辈,你可是与他谈条件了?”
老者心底一滞,忖道:“这机灵的小鬼,确是令人刮目相看!”
殷千秀点了点头,道:“你且容他进入你的瀚海中罢,如此,我倒也有位老友,可以喝喝茶,散散心了!”
于尊笑道:“若是前辈允了,那于尊定不会违逆!”
“可我还不知你的名号呢?老鬼!”于尊道。
老者冷哼道:“你既叫我老鬼,我干嘛还要告诉你我的名姓!”
于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道:“不知前辈名姓......”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儿,你倒是识时务者!”
“我乃鬼瞳!”老者笑道。
“哦?鬼瞳!这名字确是不一般呐!”于尊道。
老者直勾勾地盯着于尊,道:“于尊,带路罢!”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前辈,于尊还有一事相托!”
“哦?何事?”鬼瞳道。
“前辈可知炼魂锁?”于尊幽幽道。
“哦?那条玄铁锁链啊!在这片浆岩湖下,却也是万余年前的老物件了,怎么?你可是觊觎这炼魂锁?”鬼瞳笑道。
“并非如此,这炼魂锁,困缚着我的四位老友,不知前辈可否带我前去,破了禁制!”于尊长吁了一口气,道。
鬼瞳点了点头,道:“这炼魂锁,倒也不是些甚么稀奇之物,只是若想要启开炼魂锁,却非要我二人联手不可!”
“哦?我二人联手?”于尊心底一惊,忖道:“没想到这炼魂锁来头这么大!”
鬼瞳笑道:“你别小瞧它了,若没有我二人的鬼气,炼魂锁确是无法启开!”
于尊点了点头,道:“那我与前辈结识,岂不是天命?”
“哦?你还信这鬼老天?”鬼瞳哈哈一声大笑,道。
“你活了无数的岁月,却也不信这苍天?”于尊幽幽道。
鬼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信天不如信自己,那些信天之人,早已作古,唯有我等这些老鬼,才是这周天的主宰!”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我并非有违逆天道之意,只是愈是成长,愈会觉得,在这冥冥之中,仿似有一位主宰自己命运的神祗!”
鬼瞳笑道:“你且仔细感悟属于你的人生罢!谁也无法代替你,你只是你!于尊!”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前辈还是带我去寻那把炼魂锁罢!”
“不急!不急!你且容我去你的瀚海中一观,如何?”鬼瞳明亮的眸光中,烁着一道慧光。
于尊点了点头,道:“前辈且随我来罢!”
他大喝一声:“破!”
一片飓风包裹着鬼瞳的身形,渐渐地消失在原地。
那片瀚阔的汪洋中,已繁衍出一片陆地,那陆地之上,竟也生出了人类。
黄澄澄的田园里,一些农人正忙着打场。
那飘散在空气中的稻谷香,愈发的引人陶醉了。
而靠近海边的一些渔民,则在那深海中,捕捞着些肥美的海鲜,滋润的生活,却是令人感叹!
那碧波卷着一道道柔涟,明净的天光,映射在海平面上,海水清可鉴人,生活在此地,着实令人羡慕!
此刻,却也令于尊感到震惊,他的瀚海中,竟真的孕出了生命,这却是连他也始料未及的。
殷千秀立在海平面上,道:“于尊!这乃是鬼泉的功效!”
殷千秀的话,倒也提醒了于尊,他低声喃喃道:“这鬼泉果然非凡物!”
第三百二十七章 做个凡人
鬼瞳静静地立于高空,他轻轻地喘息着,此刻的一切,皆令他感到震惊,他从未想过,一个人心底的小世界,竟会演绎到如此地步,若不是真正的看到了,便是如何亲近的人对他诉说,他也不会相信的!
鬼瞳静静地立在那片瀚海的上空,他心底的惊骇,如一片片海浪般,一波落下一波又起。
这与他所在的墟,是完全两个异样的存在,若是墟乃是天地所化,那这瀚海确是于尊心底世界所化,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他惊叹于于尊心底瀚海的强大,亦惊叹到此刻能看到如此异景,这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他终于明白了殷千秀为何会苦苦地困守在这小子的瀚海中,他亦明了了,这或许是他终其一生所要寻找的终点。
那片瀚海大抵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世界罢,若是如此,那么于尊便是那片瀚海中的王侯,亦是神祗,这也彻彻底底的解释清楚了,何为神祗!
可于尊心中的瀚海,又有几人知呢?他静静地俯瞰着那片海面,他忽的看到了一群女子,那群女子生的皆是鲜丽无双,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轻轻地招呼着他,道:“老儿,你是刚入这瀚海中的罢!”
鬼瞳心底一滞,幽幽道:“难道这些女子,并非这片世界里的原住民?”
下一刻,他已得到答案,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众女子道:“各位姐姐,这老小子,乃是于尊偶然间遇到的,姐姐们若是乏味些,可寻他聊聊天,或者动一动拳脚功夫,亦不是不可!”
“哦?姐姐?”鬼瞳一脸呆滞地望着那些女子,心道:“这小儿对待我的礼数,倒不如对待那几个女子那般亲切,难道那些女子,亦是不俗之辈?”
雅儿似看透了鬼瞳心底所想,笑吟吟地看着鬼瞳,幽幽道之:“论起武道来,我等定未是你的对手,但论起你与于大哥的交情,却不及我等一二!”
他静静地屹立在那片瀚海的上方,他的眼神愈发的迷惘了,最终,他长吁了一口气,面向于尊,道:“于尊,你确实非凡人呐!”
于尊笑道:“可于尊只想做个凡人,前辈可有法子,让我做个凡人?”
鬼瞳摇头,唏嘘道:“凡人皆想成就霸业,而你却想当个俗人,我亦不解你心底所讲,你的心,我读不懂!”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前辈过誉了,于尊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又有甚么读懂与读不懂呢?”
鬼瞳仰望着苍穹,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并非凡人,并非凡人呐!”
于尊笑吟吟地看着鬼瞳,道:“前辈可想饮酒?”
“哦?你身上可有酒水?”鬼瞳心底一喜,道。
“于尊身上却不乏些酒水!”于尊笑道。
“那好呀,可与我痛饮三百杯吗?”鬼瞳道。
于尊点了点头,一脸笑意,道:“有何不可?”
鬼瞳哈哈一声大笑,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两个酒鬼,对着高天上的那片星朗月明豪饮着,忽的,鬼瞳大喝一声:“好酒!”
明净的高空上,掠过几只猎雪鸟,它们伸展着双翅,遥遥北上,无人知晓它们的去向,亦无人知,这片世界的尽头在哪里?
那片黑魆魆的未来,从来都是看不清的,未来究竟在哪里?谁又知道呢?
天亮了,两人痛饮了一夜,待苏醒过来时,已是午时,雅儿等女子,端着数碟子美食,放在于尊与鬼瞳的身边。
雅儿笑道:“尔等随便充充饥罢!”
于尊笑叹道:“我于尊还未食过如此丰裕的美食呢!”
雅儿笑吟吟地戳了戳于尊的额头,道:“弟弟,就你的嘴甜!”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难道雅儿姐姐,还不允于尊道些事实吗?”
雅儿乐开花,捂着嘴笑道:“快些食用罢,弟弟,勿要等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鬼瞳心道:“这数万年来,还未有人如此悉心照料过我呢?我这上辈子,真的是白活了!”
他不免有些唏嘘哀哉之情,也难怪,这数万年间,他并未结交过什么好友,一直潜在墟中,磨炼着武道,却哪还有机会,与人接触呢?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鬼瞳,道:“前辈,还不动手?”
鬼瞳轻轻地点了点头,倏尔,悲叹道:“于尊啊!于尊!你还有甚么不满足的,我鬼瞳与你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于尊笑道:“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嘛!或许在你的世界里,除了武道便无他物了罢,而于尊心底却是一片片情长!”
“若是以前,我决计不会羡慕此时此刻的你,可我鬼瞳,也终有老去的那一天呐,而今看到这一幕,确是令我感慨万分呐!”鬼瞳长叹道。
于尊笑道:“那你便在这瀚海中久住罢,我于尊也不是小气之人,你只需墨守成规,勿要到处杀伐便可矣!”
鬼瞳仰天大笑一声,悲叹道:“没想到,我鬼瞳终其一生,还需一个小儿来可怜我呐,我鬼瞳这辈子白活了!”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前辈,又何必如此呢?”
鬼瞳脸上的神采,愈发的暗淡,此刻的他,已是一个拄着拐杖的垂暮老者,他虽为鬼蜮的王侯,可他的人生,亦有终点,谁也不知,下辈子,彼此又将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再次相遇。
这便是令人神往的一件事呐!
他弓着腰,用拐杖轻轻地杵了杵地,他抬起头,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忽的笑了,大喝一声道:“殷千秀啊!殷千秀!你是如何做到的?”
空旷的海面上,一片片汹涌的海浪,卷向高天,明亮的天光下,是一片片彩色的云霞,它们安静地居于那片高天上,随着那迅疾的狂风扫过。
那农人家的稻谷,轻轻地摇摆着头颅,它们应是十分丰沃了,橙黄色的一片海呐,是人类造就的自然奇观。
可真正的自然,与这些羸弱的农夫,又何止是天壤之别?这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谁又真能勘破这片世界的奥妙,便是那些武者罢!终其一生,数万载光阴一过,却也是悲苦哀哉,令人惆怅的一世呐!
无人回答鬼瞳,随着那片汹涌的浪花,渐渐地淡去,那沧海与天穹悄悄地接壤了,鬼瞳一脸呆滞地望着这片异景,心道:“这片世界,真是可爱呐!”
他静静地望着,望着,他应是受感触了罢,那干涩的眼睛里,竟也能流出一滴滴的泪水。
“喝!你竟然哭了,鬼瞳!”一声笑意,静静地滋生在他的心底。
“于尊,来日方长,你既想救那四个老孙子!便速速与我同去罢!”鬼瞳大喝一声,道。
于尊点头称是,道:“你不说,我倒也忘记了!”
两人从瀚海中退了出去,而外面的这方光景,却依旧令人心底有一丝难堪。
特别是鬼瞳,他内心并不好受,此刻的他,或许有些自责罢,难怪呢?这流于世上的十余万年,双手沾满了鲜血,却无一人敢驳他的意愿。
在他的领域里,他便是那王侯将相,谁若驳他意愿,那便唯有死路一条。
干干脆脆的死去,是英雄罢!
可苟且偷生,这才是荒年的真正意义。
如此死去了,是否也是违背了天地的意愿?
这世上百分九十以上的人,皆是苟且偷生之辈,他们不顾及所谓的面子,他们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尊重这来之不易的人生。
谁又知晓下一辈子,该是沦为走狗,还是飞鸡走猴?
于是,他们皆在认真的活着,为了不愧对老天对他们的厚待。
火红色的浆岩,在他们的身边滚滚翻腾着,白茫茫的气雾,飘荡出来,好似要阻挡二人的视野。
只是那黑魆魆的天穹下,却偏偏生了两双精锐的眸子,眼中的光辉,似一轮赤日一般,如此,还如何阻挡呢?
两人越潜越深,而此刻,那沸腾的浆岩,已不知去处,抬头仰望那玄天,只觉那玄天好似一块被封印的琥珀,或许那琥珀的本身,就是那片片浆岩罢!
此刻,两人身处的空间,竟是那般的辽远阔达,一阵阵清凉的风吹过,裹挟着两人的衣袍,一同烈烈地抖动着。
而就在那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声滋滋滋的燃烧声,不知是灼烤的何物,只是空气中,略带着一丝铁锈的味道。
两人静静地立在一片山石上,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远方。
“这竟也是一片天地!”于尊叹道。
“怎么?可是艳羡我的墟了?”鬼瞳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低声喃喃道:“你不同是艳羡我的瀚海么!”
闻言,鬼瞳的笑意愈深了,笑道:“若是用我的墟换你的瀚海,你换不换呐!”
“我若是说换呢?”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鬼瞳,道。
鬼瞳心底一惊,幽幽道:“当真如此,小儿你不是在戏耍我吗?”
“哈哈哈,我便是在戏耍你!”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
鬼瞳挑着眉目,道:“臭小子,你竟敢调戏我?你想死吗?”
于尊撇了撇嘴,道:“何人每天都将生死放在嘴边?莫不是畏死之人才如此罢!”
“你既不畏死,便于我战上一场罢!”鬼瞳冷哼道。
于尊挑了挑眉,道:“你以为我不敢?只是此刻非同小可,那是战上一场的时刻呐!”
鬼瞳愣了愣,倏尔,他笑了,道:“你这小儿,却不是一位莽夫,这倒令我鬼瞳对你刮目相看了!”
不知因何故,那遥远的北方境,忽的闪过一道亮光,那道亮光却是刺眼的很,也不知是何物,释放出的。
“走罢,前辈!”于尊颜色略有些郑重,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杀手
鬼瞳愣了愣,心道:“难道那炼魂锁的封印......”
他忽的急了,大喝道:“不好!于尊小儿,快速速陪我去哪炼魂锁所在地!”
于尊心神一滞,忖道:“前辈如此匆忙,难道那炼魂锁,还隐藏着些许秘辛不成?”
他抬头静静地仰望着那片琥珀似的苍穹,那黄澄澄的光芒,却愈发的幽暗了。
两人的身法,皆是不俗,一个如夜色下的鬼魅,一个如长风中的悠燕,飘飘落落,时起时伏。
时熄时起的风,将那无尽的远方,拉扯的更近了些,因两人鼻息间,刺鼻的味道,愈来愈浓烈。
鬼瞳忽的拉住于尊的臂膀,道:“随我一起!”
那一刻,空间之门敞开了,他们瞬而钻了进去,一刻后,两人才重现墟中。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鬼瞳,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鬼瞳哈哈一声大笑,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只需自己静静地感悟,终有一天,你也会做到的!”
于尊点了点头,心道:“不想授我,就不想授罢,又何必找些借口!”
鬼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这小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所想!”
于尊愣了愣,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心中所想你又怎会知道?老小儿!”
他似赌气一般道着。
“哈哈哈,万年已逝,属于我的快乐,还真的不太多!你这小儿,倒是为我带来了些许欢乐!”鬼瞳笑道。
“你以为呢?谁会跟一个老儿交朋友,何况还是鬼蜮的鬼王,人家皆惜命的很呐,谁会与你天天打打杀杀,末了,还跟你嘻嘻哈哈!”于尊冷嗤道。
鬼瞳哑口无言地看着于尊,心道:“这小儿所述也确是不假!”
于尊嗤笑道:“你们手掌皆是沾满鲜血的人,而那上苍老儿,却偏偏姑息如你一般的人,这确是令我看不下去的!”
鬼瞳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厉光,他冷漠的脸上,已多了些许杀意。
及此,于尊反倒哈哈一声大笑,道:“此刻的你,无非是想着杀了我!而不是多思量一番,如何做于尊的朋友!”
“哦?做你朋友?可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我的朋友!”鬼瞳苦笑道。
“所以是朋友,才会杀我,是吗?”于尊嗤笑道。
“于尊!你勿要以为自己有多么清高,便是你,掌中沾染的血水,也不见得少些!”鬼瞳声嘶力竭,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确是不假,可是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而你呢?”
鬼瞳忽的哈哈一声大笑,道:“好一个良知,我鬼瞳的世界里,便是只要违逆我意志的人,皆该死,我鬼瞳乃是一个世界的霸主,又怎会如你一般小气?”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罢了!罢了!我等还是前去罢!”
这些老顽固的思想,确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了的,或许终有一日,他们会因为他们的顽固,而消失在这片天地间。
然而谁年轻时,又不是个活泛的人呢?便是于尊,及至中年时,也不见得会活泛些罢!
他长吁了口气,眸中便又多了一丝沧桑。
不多时,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呐!
那是一座祭台吗?可它看起来,明明是一座山峦,可是当从高空向下俯瞰时,才会发觉,这哪是甚么山峦呐?明明是一座烧的旺了的祭台,而那祭台的上方,则有一把足有千万斤重的铜锁。
那铜锁周身散发着红通通的亮光,而那一道道锁链,却犹如一条条巨龙般,盘卧在高天的深处。
他静静地仰望着高天,那条玄锁的尽头,又该是何方呢?
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只剩下些滋滋啦啦的异响。
而令人惊愕地是,向远处望去,那片片山峦竟皆是祭台,它们的上方,燃着明亮的焰火,或红灿灿,或黄澄澄,或绿莹莹。而挂着那一把把锁的锁链,却皆深入到了高空的深处。
此处更像是一片新的世界,因那璀璨的月光,从高天上,静静地滚落下来,那应是真的月轮罢!
于尊一脸神滞地望着高空,那一把把链子,偶有烧的彻底的,好似要断裂开一般。
而此时令鬼瞳急眼的便是那即将断裂的玄锁,他长吁了口气,幽幽道:“于尊,麻烦就要来了!”
于尊愣了愣,道:“前辈何意?”
鬼瞳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一直不解的是你,真正的武学修为,如此便有机会了!”
他指着远方的那道即将断裂的锁链,道:“那条锁链封印的乃是鬼蜮内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他的杀人招式,极是简单明了,那个杀手,就送给你了!”
于尊愣了愣:“杀手?”他低声喃喃着,“若是鬼蜮界的,武道应是不俗!”
于尊的脸上渐露出一丝笑意,鬼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心底可是痛快些了?”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个杀手,与我对战,是否具有资格!”
鬼瞳嗤笑道:“你以为他是普通的杀手?他乃是被通缉了万年之久的贼人,如今便是抓了他来,却仍旧奈何不了他,这段玄锁就要爆裂了,接下来的事,你慢慢看罢!定是一出好戏!”
“不死不灭?”于尊幽幽道。
这时,换鬼瞳心底欢乐了,笑道:“甚么不死不灭,我还从未听闻过这世上有不死不灭这一说呢!”
“你可知鬼蜮中的人平均寿命?”鬼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知!”
“平民阳寿皆是万年之久,更何况我等这些武道家?”鬼瞳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愣了愣,一脸惊愕地望着鬼瞳,道:“万年之久?可这身处凡世的人,性命不过百余年罢了!这当真是令人心惊!”
鬼瞳笑了笑,道:“你可有过那种想死也死不了的感觉?在鬼蜮便是想死也死不了,那种痛苦又岂是你能想象的?”
于尊默然了,他不知该说些甚么?他对鬼蜮的信息,知之甚少,因此此刻对于鬼瞳所道之言,他亦是一知半解罢了。
砰!
一声巨响。
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西北方,低声喃喃道:“难道那杀手破开了封印?”
而事实也确是如他所料,鬼瞳一脸兴奋地指着西北方,道:“于尊,你的菜端上来了!”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老鬼,我应是看透你了,你真是个疯子啊”
然而此刻,却不容人说话,西北方的那片天空,已经被一片血华染得通红透彻了。
那惨淡的血华,映射在两人的脸上,他们心中,说不出是苦是涩还是酸。
鬼瞳笑着,拍了拍于尊的肩头,道:“快让我看看你的武道,于尊!”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眼间便不知其所踪。
鬼瞳笑吟吟地望着天穹,这一刻,才是最令他欢喜的时候罢!而这也是作为一个武者真正的幸福罢!
一片幽静的风,卷过这片荒芜的大地上,没有草植,没有蚊蝇,已没有走兽和猎禽,这一刻,竟显得那般的寂寥荒芜。
他心中说不出是苦是乐,只是此刻他心中的热血,好似沸腾了一般,他静静地仰望着那片虚空,而那片虚空的深处,便是血华最为繁盛的所在。
一个模糊的人影,静静地屹立在天渊边,那一双锋利的瞳仁,好似一把刀子,入了人眼,便劈裂了魂灵。
那一刻,既令人心悸,又令人兴奋。喝!这才是真正的战争罢!
只是一刻间,便让人感慨万千。
他飞速的跃上高空,而那双瞳子,却始终未离开他,那陌生的瞳子下面,是一道高耸的鼻子,而那鼻子下面,是两片薄唇,却是两片泯情的薄唇,也是令女孩子最为心动的两片薄唇。
他的容颜冷寂的很,而与之相对的于尊,则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他终是与那杀手,站到了同一高度。
他也不差些罢!在气势上,虽不及那杀手,可他令人敬畏的确是那份胆量,那份不知死活的胆量。
杀手抬起右手,指向他,道:“你是何人?”
他僵硬且生涩的语言,令人十分的不爽,万年之久,未曾言语,也难怪会令人心生出如此的感觉,还好,他还未忘记这个世界的语言。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杀手,道:“我乃于尊!亦是接你回家的人!”
“哦?回家?我的家在哪里?我为何要回去,还有你,我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杀手道。
“你还记得你是谁呢?”于尊笑道。
“我......我乃......乾昆!”他唇齿嗫嚅道。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却见站在地上的鬼瞳,大呼小叫道:“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还不打?你要我等多久?”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乾昆,道:“你可想与我一战?”
乾昆愣了愣,幽幽道:“我为何要与你相战?我......我......是甚么令我......如此挣扎......”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
一缕缕殷红的血华,挂在苍穹的边缘,而此刻那最为刺眼的血华,却笼罩在乾昆与于尊的身上。
乾昆的年纪看似不大,应是二八年华,他倒不似那些老顽固,业已看透了世事。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同道中人
而站在于尊面前的青年,周身的气质,却令于尊感到如此的舒适。
于尊笑道:“你闻名天下的年月,应是与我差不多罢!”
他迷惘地望着于尊,幽幽道:“甚么闻名天下?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既如此,我便让你想起来罢!”
他举着手中的弯刀,忽的消失在原地,而当他再出现时,已在乾昆的身后,那柄锋利的刀,并未割到乾昆,他只是轻轻地用手间的长刀,轻轻地挡了挡,便阻挡了于尊的攻击。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可想起来半分了?”
乾昆的眸子里,含着一丝挣扎之意,他痛苦地哀嚎,道:“我......杀了我......杀了我罢!”
于尊执刀的右臂,略有一丝颤抖,只是他脸上的笑意,愈发的灿烂了。
他再次劈出一刀,而这一刀却暗含天地间的奥义,他抽刀的瞬间,乾昆的双手已幻化出了两道匕首。
“喝!这才是真正的杀手嘛!”于尊笑道。
而站在地面上的鬼瞳,却愈发不解了,“他为何要救一个杀手?他明明愤恨这些掌中含着鲜血的人的,难道他发现了?”
或许,于尊会告诉他,当同类人遇到同类人时,那种休戚相关的感觉,会告诉对方,该不该杀!
乾昆静静地望着他,道:“你知道我是何人吗?”
于尊笑道:“于尊是第一次见到阁下,自是不知阁下乃是何人!”
“可你为甚么要帮我?”乾昆唇齿嗫嚅道。
“你既知我帮你,心底便已知悉这世间的半分温情,说明你也是一个有骨有肉的男人!”于尊笑道。
“我手上沾满了鲜血,我刀刃下的枯骨足成峰,我又有甚么资格,谈什么温情?”他痛苦的咆哮,道。
“哈哈哈,看来你业已想起一些事了!”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乾昆,道。
“现在还来得及吗?”乾昆挣扎着,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于尊轻轻地点头,笑道:“浪子回头,不怕晚呐!”
乾昆抬起头,静静地仰望着那片苍穹,倏尔,长吁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的人生......我的人生......”
“真的可以改变么?”他迷惘地眼神里,有一道光,那光芒煞是璀璨夺目。
他应是醒悟过来了罢,他手中握着一柄匕首,那柄匕首通体呈现出一片温软的暖黄色,由匕首上绽放的光芒,静静地笼罩着两人,好似那灯火巷口。
于尊笑吟吟地指向乾昆手中匕首,道:“你看它亦感知到了你的心绪”
乾昆抬头长啸了一声,眼中的清明之意,亦愈发的清晰。
他静静地望着于尊,倏尔,将于尊拥入了怀中,他嗫嚅道:“谢谢你,谢谢你,我虽是这世间个别,却从未有人对我如此上心过,今日闻君一席话语,却令乾昆痛彻三生!”
于尊亦用力抱了抱乾昆,笑道:“乾昆兄,于尊何德何能......唉......皆是天涯沦落人啊!”
乾昆的眼睛红通通的,他静静地望着于尊,倏尔,道:“于尊!我的归处在何方?”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何处都是你的归处!”
“可我的身份......怕只会给于兄带来麻烦!”乾昆口齿嗫嚅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乾昆兄,大可放心,这已非万年前的世界,世间往事,皆如云烟,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乾昆的脸上,渐渐多了些喜悦和平和,道:“那于尊,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有何不可?”
这时,站在地面上的鬼瞳,忽的大喝道:“于尊你这是在作死!”
于尊脸上挂着一分笑意,道:“哦?前辈心中可有半分心悸?”
鬼瞳吹胡子瞪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可是万年前便已凶名天下的恶徒啊,如今你......你竟然......总之,你这个小鬼,万不能带他出去!”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厉光愈发的尖锐,他盯着鬼瞳,那犀利的眸光,竟令鬼瞳身感一丝不适,他桀骜大笑道:“我于尊今天,偏要带乾昆出去,我看你能奈我何!”
鬼瞳长吁了口气,幽幽道:“难道这也是命数吗?他为何会在此时苏醒?难道这皆是那鬼老天的安排吗?”
他叹了口气,道:“于尊,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你既十分想让他走出这片世界,那便先行将那四个鬼老儿的禁制破开罢!”
于尊笑道:“前辈,还是识时务者嘛!”
鬼瞳冷哼道:“怎么还想让我这块老骨头,陪你玩一玩?”
于尊笑道:“晚辈若是与前辈交上手,自是讨不得半分好处,前辈既如此开明,于尊心底也自是欢喜的很!”
鬼瞳叹了口气,道:“唉!于尊,我愈发读不懂你了,难道你与世人相交,皆是凭着知觉?”
于尊笑道:“是否是于尊的朋友,于尊只需看一眼就业已知晓,除去个别,这种眼神,也是屡试不爽!”
鬼瞳幽幽道:“那那些个别,可是令你吃足了亏罢!”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他抬头仰望着虚空,心底念想着:“也不知筱梦,在下面的那方世界,如何了!”
“应是睹物思人了罢!”鬼瞳顺着他的眼神,望着空中的那半边玄月,笑道。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道:“这世间有得便又是,但于尊却总是贪婪,既想得到,还不愿失去!”
“于尊,我读得懂你!”这时,乾昆渐渐地走了近些,他脸上亦含着一分悲郁,他低声喃喃道,可那声叹息,却又分毫不余的传入到了于尊的心底。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乾昆的臂膀,叹道:“若是上世相遇,也定是弟兄!”
鬼瞳站在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望向乾昆,心底忖道:“还好,你依旧是个少年郎!”
这世间的桎梏,人心底的桎梏,足以将一个人锁的牢牢靠靠,那是世俗,是千万年已朽的世俗,是不竭的生命力,所覆上的铠甲,将你牢牢地锁在心底的那片世界里,出不去,也进不来!
“还好,你依旧是个少年郎,乾昆!”他在心底念着,念着,念着......
这足以成为他离开这里的理由了罢,况且他只不过是个悲苦的孩儿罢了,缘何要将世俗,牢牢锁进他的心里?
“于尊,随我去罢!还有你,臭小子,一起随我去罢!”鬼瞳喝道。
乾昆站在于尊的身边,见于尊点了点头,他亦点了点头,但心底对这世界的一丝不安,却仍旧挂在了他的心头。
三人的脚步,愈发的迅疾,一刻后,三人站在四段玄锁下面,乾昆指着那片玄锁,道:“这正是锁我的炼魂锁!”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前来所要寻找的,便是这炼魂锁!”
他静静地仰望着天穹,那道锁链,竟挂在了高空尽头,是永远也看不到的尽头。
“你是如何挣脱开的?”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乾昆,道。
此刻,给于尊带来震撼的确是这段段粗壮的锁链,它们如同一条条巨龙般,将人的灵魂锁在了此地。
只是,锁住乾昆的锁链,却不尽相同!
乾昆笑道:“于尊,你看我有血有肉,可是被炼魂锁锁住的魂灵?”
于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你自可以运用武道,挣脱开这片玄锁罢!”
“确是如此,这世间,还未有人能够凭借灵魂之力,将这片玄锁启开!”乾昆一脸怅惘地望着那片锁链。
“哦!不,这世间应是有一人,能够破此阵势,那人的姓名好似叫做海......海......哎!我不记得了!”乾昆轻轻地喘息着,一脸郑重的颜色,道。
“竟真的有人,可以凭借灵魂之力,破开这禁制?那不是说,这灵魂亦衍生出了躯体?”于尊推断道。
鬼瞳点了点头,道:“你的推断,确是不假,这世间却有人能够靠自己的灵魂之力,孕育出身体,而这个传说,延续至今,却业已有百万年之久了”
“自行孕育出生命体,这也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于尊惊愕道,方才他只不过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这世间,竟真的有人能炼成如此伟力,那岂不是神话里的人物?
罢了!谁又知晓呢?毕竟这个传说,业已有百万年之久了,这人心自也会潜移默化,谁又知晓,真正的历史真相呢?
“这炼魂锁,我等应如何做,才能将其破开?”于尊道。
“你且放出你体内的玄焰罢!”鬼瞳道。
“哦?是全部吗?”于尊喃喃道。
“甚么?全部?你这小儿......”鬼瞳哑口无言地望着于尊,道。
“小鬼,你身上究竟负有多少秘辛,却令我也有些心悸了!”鬼瞳叹了口气,道。
“那我究竟应该如何做?”于尊烦恼道。
“你且将你心底里最炽烈的那方玄焰放出来罢!”鬼瞳笑道。
“哦?你指的是虚无魔焰吗?”于尊道。
“甚么?你身上竟负有虚无魔焰?这种焰火,确是世上难得的啊,况且这虚无魔焰,早已消失了十余万年之久,此刻它怎有生在了你的身上?”鬼瞳哑口无言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晚辈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这团玄焰的!”
第三百三十章 是生是死
“哦?甚么机缘?甚么巧合?”鬼瞳咄咄逼人,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晚辈总也有自己的秘密罢!”
鬼瞳心神一滞,忽的笑了,道:“你既不愿说便罢了,我亦是心底有一处瘙痒罢了!”
于尊道:“这世间奇妙的路数,多了去,此刻,或许我的心底业已承认这世间有神明了罢!不然,为何偏偏我于尊身上,会发生这么多诡奇之事呢?”
鬼瞳长吁了口气,眼神清明,道:“于尊啊!于尊!这世间或许真的有天选之子,可这天选之子,却是终其一生,也难以安闲啊!”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为何如此武断?难道这天下不可破而后立?”
鬼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啊!于尊!你勿要深信了啊,这世间哪是那般简单的?”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前辈教诲的是!”
“你且祭出你心底的玄焰罢!”鬼瞳笑道。
此刻,那片幽暗的天地间,突的多了一片光明,那光明隐没在荒芜的莽原上,几百条粗壮的锁链,从玄天上直接挂在地上,而那条条锁链的末端,则捆绑着一具具魔躯,此刻的他们,皆在沉睡,轻微的鼾声,顺随着夜间光芒乍明乍暗,而轻轻地起伏着。
“他们会醒来吗?”于尊道。
“世界末日的那一天,他们大抵会醒来罢!”鬼瞳笑道。
“甚么?世界末日?”于尊一脸惊愕道。
鬼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便是你所述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那一刻起!”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鬼瞳,道:“可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甚么叫随便说说,上苍乃是借你之口,说出了他的顾虑罢了!”鬼瞳笑道。
于尊揉了揉额头,一脸困惑地望着鬼瞳,道:“我愈来愈读不懂这片世界了!”
鬼瞳哈哈一声大笑,道:“谁又何曾明白过呢?”
他将手中的焰火,忽的引向那四段黑铁悬链上,而那四条黑铁悬链的末端,确是困缚着四道人影。
他们眼神趋于一片黑暗,他们垂着头,好似早已无了生机,那微风轻轻地扫过他们的面颊,他们的身体,稍微颤动了一番。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开始罢!”
一团炽热的火焰,静静地炙烤在那片玄锁上,而此刻,鬼瞳亦渐渐地升向了高空,他双掌突的向前一推,一股及其寒冽的暴风,自他的掌中迸发而出。
那暴风好似一片狂潮般,疯狂地扑向了玄锁。
此刻,那火红色的玄锁,时而趋于赤焰的灼烤中,时而处在暴风的压制下,不出一刻,那道玄锁,已爆出了数条裂隙。
“这玄锁,竟如此简单......就”于尊有些惊愕地望着那道玄锁。
乾昆幽幽道:“并不是每个人的玄锁,都是坚不可摧的,他们的阶位较低罢了!”
于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不出一刻,那四道玄锁业已破开,而与此同时,那四道人影,也渐渐地升到了玄天的尽头。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虚空,心道:“此刻,他们得到解放了罢!”
鬼瞳似看破了他心中所想,幽幽道:“他们业已身在鬼蜮了!”
“哦?他们既得救了,又为何会......”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鬼瞳,道。
“谁说他们的灵魂得到了自由,本身便得到了自由?”鬼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那他们又是何苦呢?”于尊唏嘘哀叹,道。
“如果是你呢?与其被永久的困缚在一个地方,灵魂得不到解放,你又会作何?”鬼瞳笑道。
“我生性喜欢自由,便是困缚我一年半载,却也令我身心不悦!”于尊坦言,道。
“那他们呢?他们亦是有生命特征的人罢!”鬼瞳笑言道。
于尊无奈地点了点头,一脸忧悒,道:“那他们在下面的那方世界,会得到想要的一切吗?”
“如果未被杀死,他们应是可以的!可你知道,他们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一切?”鬼瞳叹道。
“哦?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一切?除了武道,我想象不到另一番兴趣!”于尊笑道。
“或许,他们痴迷于美女和江山呢?”鬼瞳打趣道。
“那他们也太俗了罢!”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
“罢了!罢了!于尊,此时不是闲谈之时,你快将我收入你的瀚海之中罢,我与老友还有一盘棋没下呢!”鬼瞳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等也该归去了!”
不消一刻,他再次站在了那片院落里,只是那片院落里,却再也没有那些老小子。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却也不知,是救了尔等,还是害了尔等!”
而这时,立于院落里的那棵苍木,则笑了,道:“后生,你可是救了他们呐!”
于尊落寞的眼神中,少了一分光芒,道:“可是,我却送他们去了鬼蜮!”
那棵苍木哈哈一声大笑,道:“鬼蜮也不尽是那般残酷的世界,后生,待你有一天,去了鬼蜮,便全然明白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勉强笑道:“但愿罢!”
“苍木,我要走了,以后便无人在此地陪你了!”于尊叹了口气,道。
苍木笑道:“我不过是一棵朽木,生在这方地界,也是我的缘分,这一生,我也满足,也业已知足了!”
于尊叹息道:“可你的家是在鬼蜮......”
苍木道:“后生,你不必如此,我苍木亦有我苍木的命数,万年之后,待我化出了树灵,我亦可以如尔等这般,随意行走!”
可真的有那一天吗?
温润的气候,或许是令苍木厌恶的,这些生在鬼蜮的树木,却也合了鬼蜮的个性,挣扎着活着,活得比任何人辛苦,活得也比任何人有趣。
这世间生死两茫茫,在人世追逐的苦乐,到了下面那方世界,却依旧是如此不变。
他轻轻地喘息着,他要离开此地了,他后头淡望了一眼苍木,轻声喝道:“老友,我要走了!”
叶片,随着风,静静地飘摇在大地上,或许这是苍木与他道别的一种形式罢!
那片叶片,如雨般,簌簌下降着,他们包裹着于尊和乾昆的身体,疯狂地盘旋在高空的尽头。
于尊轻轻地落在地面上,他的路,还远得很。
“对了!于尊,过了这座山头,就是你要寻找的地界了!”末了,苍木忽的大喝一声。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难道过了这片天地,便是圣山了吗?”
众人见于尊从远处归来,心底不免多了一丝喜色,有人道:“你看呐,他还没死,还没死!”
“他可是获得了宝物?”
“既能生着回来,已是万幸,何必纠结什么宝物?”
“哼!师兄,你莫不是忘了来此地的目的罢!”
“你看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是谁?”
“哦?那人确是我等从未见过的!”
“他看起来倒似是无些武道傍身呐!”
“唉!好想与于少侠过过招啊!”
“得了吧!师兄,你如何能赢得了他?他可是于尊呐!”
“小鬼,你总是喜欢打击你师兄!”
“哈哈哈,谁叫你是我师兄呐!”
于尊与乾昆轻轻地落在地上,这时,桉晋赶了过来,道:“于兄,可是遇到了些诡奇之事?”
于尊叹了口气,道:“这又该如何道来?”
桉晋笑道:“于兄,既有难言之隐,桉晋自也是识时务!”
于尊点了点头,道:“个中事实,太过繁琐,桉晋兄,若是感兴趣,还是未来再与桉晋兄一一道来罢!”
而这时,倪妮、肖智和苏瑾亦赶了过来。
苏瑾轻轻地拍了拍胸口,道:“于大哥,还好你无事!”
于尊笑道:“多谢姑娘,心中挂念于尊!”
苏瑾幽幽道:“于大哥,你可不知,你在我们这些女儿家心里的地位!”
倪妮笑道:“是啊,苏瑾师妹说得不假,哪个女儿家的眼中,会少得了英雄俊杰?”
苏瑾脸畔略有些红润,道:“哎呀,师姐你在说甚么呢!”
闻言,众人哈哈一声大笑,而这时,青岚、慧珊以及楚月、神音、念恩、落鼎亦赶了过来。
众人脸上皆挂着一丝喜色,念恩道:“于兄,你当真是一位狂人呐!”
神音笑嘻嘻地望着于尊,道:“谁说不是呢?”
而这时,离着较远的些许门派之人,则冷声哼道:“甚么?狂人?可笑至极!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罢了!尔等却将他当做了英雄”
“是啊,师兄说的不假,这个于尊何德何能,足以与英雄来论之!”说话的两人,脸上皆带着一丝讥笑。
那男子生的倒是一副好皮囊,只是那奸邪的眼眸,却令众人心底十分不适。
而那个女子,虽容貌靓丽,却打扮的如同一位青楼女子,她周身只是围着些许薄缕,赤条条的臂膀,则暴露在白灿灿的天光下。
两人身边,倒也聚集着些许武者,那些武者,脸上皆有一丝轻蔑,他们望向于尊的眼神,亦充满着恶意。
其中一位大汉喝道:“要我说这于尊,也不过是一只爬虫,不过就是命硬罢了!”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一番。
此时,立于于尊身畔的乾昆却不见了身影。
仅仅是瞬息间而已,那些嘲笑于尊的人,皆已永远地合上了嘴巴。
他们死了,死在了乾昆的刀下。
第三百三十一章 禁制
无人看清乾昆是如何出招的,即便是站在离乾昆最近的一人,亦未看清楚乾昆的身法,他只觉一道风掠过,下一刻,空气中却已充满了淡淡的血腥气。
众人惊愕地望着乾昆,幽幽道:“我明明感触不到他的气息的!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真的是一个武者吗?”
然而,无人回答他的提问,现实来得太快,在众人喘息的一瞬,一些人的命,便业已不在。
于尊叹了口气,道:“乾昆你又何必......”
“他们侮辱你!于尊。他们该死!”乾昆一脸冷漠的表情,若不是于尊,谁见了也不想与这位杀神共舞。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下次,勿要如此冲动了!”
“可是,于尊,他们侮辱你,难道他们不该死吗?”乾昆言语僵硬,道。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一些人,往往只能逞嘴上之能,但这也不代表,他们的性命,便可以被我等随意收割啊,毕竟,人生来就一条命啊!”
闻言,众人皆有些动容,便是有些左右摇摆的武者,心底亦对于尊产生了些许敬意,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少年,心胸竟是如此的浩瀚,或许,是他们错了罢,错把于尊当成一个怪物了罢!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乾昆的臂膀,道:“乾昆,你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你懂吗?”
乾昆略有些稚拙地望着于尊,道:“甚么才是新的生活?”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你心中所要追求的世界呢?”
“我......我不知道......”乾昆口齿嗫嚅,道。
“温情,这世间的温情,你懂吗?”于尊笑道。
“我......我不懂......”乾昆痛苦地抓着长发,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那你还记得我救你时,所说的话吗?”
“放弃杀戮......浪子回头......”乾昆低声喃喃自语,道。
“对,但也不对,这世间,若有侵犯了你性命的人,自是可戮,但方才那几位只能逞口舌之能的人,却不该杀啊!”于尊轻叹,道。
乾昆静静地点了点头,道:“我......我......可以找到属于我的朋友吗?”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又怎是难事?”
乾昆的脸上渐多了些许温暖,他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膀,道:“于尊,你是我乾昆最好的朋友,此生是,下一生也是!”
于尊笑道:“你在我心中,又何尝不是呢?”
桉晋脸上渐多了些许敬意,道:“于兄,你确是令我等刮目相看!若是这世间能成就霸业之人,选其一人,我定会选择于兄你!”
倪妮笑道:“师兄,你莫不是想要追随于大哥罢!”
桉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何德何能?”
于尊道:“桉晋兄,太过高看于尊了,于尊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哪能堪得桉晋兄的赏识?”
桉晋笑道:“若是我等皆有于兄这般觉悟,那我等的武道,相信自也不俗!”
“是啊!真是难以令人相信,在江湖中盛传的那位高高在上的于尊,竟是一个如此谦虚的少年郎!”倪妮笑道。
“谁说不是呢?神音若是能做于大哥的妹妹,定是神音一生幸事了!”神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小眼巴巴的想要得到于尊的认可。
于尊笑道:“既是同路人,自是亲熟之人,为兄自也感到荣耀!”
“真的吗?于尊,你真的愿意当我的哥哥吗?”神音兴高采烈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没同意吗?”
“太好了,太好了,师兄,你看到了吗?于尊认我为妹妹了!”神音欢喜道。
念恩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自小长到大,我还从未见得小师妹像今天这般喜悦呢!”
于尊笑道:“那岂不是于尊的幸事?”
念恩亦笑道:“你心底应是如此,毕竟她可是我的小师妹!”
“大师哥,又在自吹自擂了!”楚月笑吟吟地望着念恩,道。
“哎呀,你们别吵吵了!还是先去圣山要紧!”桉晋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起圣山,老爷子怕也是等得急了罢!”肖智笑吟吟地望着头顶上那片虚空,道。
“是啊,我等业已在古界,浪费了太多时间,还是速速去见老爷子罢,想必此刻的形势,定是变了罢!”倪妮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哦?甚么形势?”于尊一脸不解,道。
“唉!现在说还来得及罢,这片古界中,确有神物不假,可是我等引尔等前来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封印一尊魔躯!”桉晋叹了口气,道。
“哦?魔躯?”众人心底一怔。
“可否详细说来?”
桉晋幽暗的眼神里,难见一片光华,他直视这长空,幽幽道:“那魔躯乃是上古年代便存在的个别物种了,业已被封印了数十万载,如今他若破了封印而去,必定会上演几十万年前的悲剧!”
“真的,假的!这也太过......唉,我等前来可不是为了送死才来的!”
“是啊,我等只是为了秘宝而来,对那尊魔躯,我等确不感兴趣!”
“尔等现在想走,还走得了吗?”肖智的眼神亦愈发幽暗,他沉吟着,那冰冷的话语,好像一道冰凌,狠狠地扎在了众人心上。
“哼!我就不信了,凭我等的实力,还逃脱不了”一人皱眉,冷哼道。
“那你不妨试试!”肖智叹了口气,声音已愈发的幽寒。
“于尊,你可否带我等离开?”其中有一人,道。
于尊皱着眉头,望向高天,而此时那片冷寂的苍穹上,只剩下了几只枯鸦在肆意的鸣叫着,而这更为此地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怕是难离开了!”
众人心底一怔,喊道:“为什么?难道此地业已被下了禁制?”
于尊点了点头,幽幽道:“没错,此地却已被下了禁制,尔等若想离开,需从外界破开此地的禁制!”
“甚么?难道从内里无法破开吗?”众人一阵心悸,道。
于尊沉吟道:“恐怕这禁制与当年封印那魔躯的禁制,同属一家!”
“啊!!!”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望着长空。
而此刻,那玄天上的异象,亦证明了于尊心底所想,那幽暗的高空上,竟不时烁跃着无数火花,那火花伴着点点雷光,时明时暗,而那被笼罩的地域,周遭竟尽皆是烁跃的雷光与火花,它们忽闪忽灭,似一座大鼎,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于尊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看来唯有拼一把了!”
那圣山离此地还有不近的距离,有人胆寒道:“我等不妨待在此地,待他们破了禁制,我们再离开如何?”
“哼!你这贪生怕死之徒,何等便宜也要让你占去?难道我等是炮灰?”有人不满道。
于尊揉了揉额头,长吁了一口气,道:“留在此地,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啊!”
他指着遥远的苍穹,叹道:“尔等注意到没有,那片火花与雷光,正静静地收缩着,尔等若真想待在此地,恐怕会被禁制困缚致死!”
“啊?”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心底一滞,忧心忡忡地叹道:“看来此行定是死路一条了!”
他们甚至开始痛哭流涕起来。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若是如此,还真唯有死路一条了!”
他似乎能够看清众人的未来,而那未来的一刻,就在他的眼前。
他也不再多言,忽的跃上高空,众人见他业已离开,心底不免一紧,忖道:“既如此,那唯有舍命陪英雄了!”
烁跃的火花,安静地凝固在半空中,忽闪忽灭,那道道的雷光,好似一件绣了花纹的衣裳,静静地披在了苍穹上。
于尊的脚程,特意放慢了些许,他见众人渐渐地赶了过来,才又加速向前去。
方才乌压压的人群,此刻业已变得十分宁静,他们手中握着钢刀,面上孕有一分冷瑟。此刻的众人,渐渐迷惘了,他们虽已不是少年,可是此刻摆在他们眼前的路,却愈发让人看不清了,就像那青春期时的少年一样,十字路口,
该向哪边?
幽暗的天空,难见一片天光,除了那火花与电光,便是一片片忧心忡忡的墨云,他们时而掠过众人的身边,时而又回头待上众人片刻,见众人渐渐地赶了上来,便又调皮的闪开。
那道风,纵容着世间的万物,覆在地面上的那片荒草,便是它宠溺的对象,它们静静地倒伏着,发出一阵阵簌簌簌的轻吟。
而那些土石,则随着那道风,卷上了苍天,又静静地落于地上,略微大一些的石块,则随着长风,轻轻地在草甸上翻滚着,总之,这一夜必定不是安分的一夜。
“那是圣山吗?”众人一脸惊异地指着一座高耸入天的山峰,道。
于尊回头望了一眼桉晋,桉晋轻轻地点了点头,这高耸入天的圣山,竟不比那囚皇狱矮上些许,或者......或者......更高吧!
众人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于尊,道:“于尊!那是圣山罢!”
第三百三十二章 凡生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如此巍峨的高山,道一句圣山,倒也堪得上了。
于尊静静地望着圣山,心底虽有些幽暗,却又不乏些许清明。
他长吁了口气,幽幽道:“这圣山确是十分诡异啊!”
他率先向前走去,而自他走入那座圣山内里时,渐渐地被眼前所见所闻,而十分惊骇到了极点。
这......这片世界......难道是......天界吗?
他无言的望着那片光明世界,无数的琼楼玉草,无数的金树碧枝,眼前哪有什么高山?确是一片片无比瀚阔的地域!
风吹着片片枝叶,它们在风中,轻轻地歌唱着,它们围着一片片庙宇而生,那庙宇倒是生的古怪,竟是些白玉石所砌而成,而庙宇的宏大与壮观,亦给于尊心底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澄净的阳光,不比世外的那片幽暗的高天,它们温润而又美好,它们静静地绽放在大地上,轻轻地抚摸着万事万物。
而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伟岸的高天上,竟飘着几朵彩色的云霞,于尊忖道:“难道这云霞,亦有不凡之处?”
他静静地倾听着,他发现了此地的不凡之处,那道道诵经声,伴随着泉水的哗啦哗啦的流淌声,又伴着那片片叶片的抖动声,竟渐渐地形成了一章章乐曲,令人心中极是舒爽。
他回头,望着来之前的路,忖道:“他们为何还不前来?”
而这时,正当他犹豫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他竟未感知到老人的步伐。
老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孩子,你是从外面那片世界来的吧!”
于尊心底一滞,浑身一个冷机灵,道:“前辈......你......何时出现的?”
老人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我早就立于此地了,是你没发现而已!”
于尊心底一滞,难以置信地望着老者,道:“前辈勿要开玩笑了,方才明明只有于尊一人站在此地!”
老人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你办不成的事,难不成别人也办不成吗?”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这位老前辈,说得倒也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道:“可我那些朋友呢?”
老者呵呵一声笑道:“他们自是去了属于他们的世界了!”
“甚么?甚么属于他们的世界,我为何不懂?”于尊一脸疑惑地望着老者,道。
老者呵呵笑道:“他们的世界,自是他们心里的世界!”
“心里的世界?”于尊一脸讶异地望着老人,道:“我为何不懂?何谓心里的世界?”
老者笑道:“这心里的世界嘛!自是你心底反射出来的世界,居心叵测之人,心底的世界,自是幽暗残酷的很,而生性善良的人,自如你这般!”
“那......老前辈,您的意思是......”于尊的心底,好似已有了答案。
“没错,让他们在自己的世界,来裁决他们本身!”老者眼中爆出一道冷芒。
又道:“直至筛选出真正的强者,而这强者,却不仅仅在武道上的强者,却也是内心强悍的人!”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老前辈,于尊此刻,应该如何做呢?”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且陪我饮些茶水,闲聊闲聊罢!”
在一片橙黄色的菊园里,二人手中各持着一杯茶,轻轻地抿着。
老者抬起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我知你是于尊,你却不知我是何人,这是不是有些不公?”
于尊心底乐了,心道:“这位老前辈,倒也是有些意思!”
他道:“于尊自是想知前辈身份,只是晚辈只是怕太过莽撞,惹得您不愉快了!”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应知我乃是圣王罢!”
老者仰望着苍穹,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道:“若说起这圣王的来历,却也要从荒古年代说起啊......”
两人闲聊着,时间的跫音,似乎无法叫醒深处在梦中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此地的光景,无一分的变化,杯子里的茶水饮尽了,于尊便去附近的溪流里,再灌上一壶,茶水放在石案上,石案的低下,则生着一簇炽热的焰火。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这玄焰,用的方法不对!”
于尊心底一滞,道:“还望前辈指教!”
老者笑道:“以后别再喊我前辈了,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名为——凡生”
“哦?凡生?前辈的名字,倒也不俗啊!”于尊叹道。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小儿,勿要再拍我马屁了!”
于尊搐了搐鼻子,低声喃喃自语,道:“难道不对吗?”
凡生幽幽道:“于尊,你觉这茶水如何?”
于尊道:“苦中带甜,满嘴醇香!”
“你可知这人生,亦是如此?”凡生笑道。
凡生又道:“可有的人,只喜欢吃甜的,却连一丁点的苦涩,也不想尝一口,你觉这种人的命运,又将是何般?”
于尊笑道:“甜的腻人,也会害死人的!”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确是如此,吃点苦,无些祸事,而这祸事的根源,确是那易得的甜呐!”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前辈训诫的是!”
“于尊,这茫茫的前路,便是无些朝夕,也要迎着风走下去,只要坚持到底,就会定有所得!”凡生道。
此刻,唯有那凉飕飕的风,还在不息的吟唱着,两人相顾无言,便躺在了那片菊花田里,静静地仰望着虚空。
末了,凡生道:“小子!想不想去看看他们的世界啊?”
于尊心底一滞,忽的摇了摇头,道:“前辈,我想去那片庙宇中,观上一观,不知和否?”
“哦?你对那庙宇感兴趣吗?”凡生道。
“确是,我总感觉里面好像有我所要寻找的人!”于尊坦言道。
凡生点了点头,道:“那便去罢!”
于尊也未料到,凡生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他,心底不免有些喜色。
“你若是见了稀奇之物,可勿要乱摸乱碰,知道吗?”凡生回头道。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自是不会的!”
那栋栋庙宇连成了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这时,愈是趋近那庙宇之间,那些诵经声,便愈发的虚弱,于尊心底一怔,忖道:“这又是闹哪出?”
他的步伐轻盈,而这庙宇之中,更是蚊蝇可闻,他静静地步于那片庙宇之间,他轻轻地推开一扇门,而那扇门却不似那些荒郊野岭的古寺,业已锈迹斑斑。
寺庙皆是光鲜的很,古铜色的门把手,经阳光轻轻地耀射着,朦胧中多了些许美感。
吱嘎!
那庙宇的门,被他推开了,每座庙宇都是如此瀚阔,便是那寺中的院落,也足有百十余亩地。
于尊一脸好奇地望着古寺,古寺的内里,竟是那般光鲜靓丽,竟然连一片飘尘也没有。
于尊忖道:“这难道就是我的心里世界?我的心里的世界,确是纤尘不染啊!”
他又推开了一道门,而自推开这道门后,他被深深地惊到了。
端坐在那蒲团上的人,竟是......
竟是,多次相遇的原石雕像,他们或站着,或坐着,又或卧着。
然而,无论怎般看来,他们形神上所透出的威压,皆是如此的令人忌惮。
那一刻,于尊似忘记了呼吸,他惊叹着,愕然着,诧异着。
总之,他的心底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味道皆存在心底。
于尊指着其中的一尊雕像,道:“前辈,你可知他们的身份?”
凡生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些神迹,乃是荒古年间的人物了,我又怎会知晓?”
“哦?可我却......”他方要吐露真言,但又怕不妥。
凡生似看透了他心底所想,道:“后生,你想说什么,便说罢!”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若说了,怕是对前辈不利,还是勿要说了好!”
凡尘笑着点了点头,道:“随你之意!”
于尊静静地窥着那座座原石雕像,偶有一刻,他竟觉那些原石雕像,活了过来,他们在相互交头接耳的闲聊着。
然而,当于尊回过神来时,那一声声闲聊,却又止步于此。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前辈,我们走罢!”
当他回过头的一瞬间,他竟然真的看到了,他们竟真的在动......
然而,恍惚间,却又好似做了一场梦,梦醒后,所有的已然不复。
他静静地窥视着那方高天,心底忖道:“或许很多事,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罢!”
凡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便走罢!”
空气中,隐约含着一分爆裂的气息,凡生明净的眼神里,多了些许黯然。
他的脸上含着一分悲郁,最终叹了口气,幽幽道:“看来你们这帮小儿,确是不俗之辈啊!他们竟然将禁制......唉!罢了!罢了!皆是天命罢!”
他在空气中,轻轻地一划,那空间便裂开了一道缝隙,那道缝隙里,迎面而来的竟是一道道疯狂的飓风,那飓风卷着地面上的草植,将它们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