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皆是虚像
他轻轻地喘息着,他立于那片玄天的正央,他的周围卷着一片片旋风,它们依旧在疯狂地翻卷着,好似永不会寂灭一般。
它们卷着他的衣袍,卷着他的发丝,卷着他俊逸的身影,卷着他眸子里的那片片悲怆与哀愁。
他不断地告知自己,“于尊,你是个男人,你是个男人!”
然而,他的心太软,太软,如他一般的孩儿,伤痕永远比敌对者更加深刻同时也更加的痛苦。
他昂起头颅,不屈的意志,支撑着他羸弱的心神。
老天似感知到了他的悲哀,于是那雨下的愈发稠密了。
于是,他们死了,他们手中举着那一柄柄镰刀,好似收割亡灵的鬼徒,他们的灵魂,仿似脆弱的琉璃,噼里啪啦崩碎一地。
于是,那群身披白衣的人,安全了,他们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安然,他们不再痛苦,于是,他们亦举起手中的刀剑,疯狂地开始杀戮对方。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那片彼此砍杀的白衣人,他们为何?为何......
无人给他答案,那片疯狂地莽原上,风愈发的凛冽,雨愈发的稠密,他静静地屹立在玄天上,他忽的仰起头,大喝了一声:“惘为!”
那一刻,世界是静止的,他们皆抬头望着一个少年,少年的鬓发染着银白色的月辉如雪,少年的身躯笔直似矛。
此刻的少年,在轻轻地喘息着。
那声惘为好似消耗了他太多体力,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那一声疯狂地惘为,席卷着整片莽原,所有人皆安静了下来,他们在静静地聆听着,那午夜中如同传道般的呼声。
密密麻麻的雨水,在清洗着他们肮脏的手指,他们一脸厌恶的对视着彼此,他们在想,究竟是甚么令他们如此一般?
那雨水的跫音不会告诉他们,那肆虐的狂风不会告知他们,那一声声卑微的祷告声,亦不会告诉他们!
问自己?茫茫的前路,何处是归宿?
于是雨歇了,风停了,无人再提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那清晰的面容,那容光焕发的面颊,他们皆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或悲哀,或痛苦。
难道,他们该死吗?
那崩碎的灵魂,又是甚么赋予他们如此恶毒的命令?
“大人,我代表穹门的弟子,叩谢大人大恩!”一个面容俊逸的青年,拱手抱拳道。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我等不过也是被逼的罢了!”
“哎!大人有所不知,那群黑衣人乃是落音门的修徒,却不知昨晚因为甚么?他们便与我等厮杀了起来,可不巧的是,我等的气脉好似被封死了,我等倒是那被屠戮的羔羊呐!”
于尊幽暗的眸子里,隐藏了一片厉光,他静静地目视着远方,倏尔,他长吁了口气,幽幽道:“事实可能并非如此简单!”
渐亮的天色,裹着一片刺目的猩红,好似祭奠神祗一般,他静静地立于那天光的尽头,他依旧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瞳仁里是无法磨灭的幽暗。
燕洵望着那一片片的尸体,痛苦地喘息道:“于兄,你可知那圣山究竟什么地域?”
于尊愣了愣神,道:“哦?难道你等不了解那座圣山的来历?”
燕洵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师傅只是让我等来试炼,或夺些宝物回到宗门,却对这座圣山,实在陌生的很,如今看这局面,这所谓的圣山,倒是诡异的很呐!”
于尊不置可否,黯然的脸上,多了一丝丝岑寂,道:“此行决计不会如此简单,大家在后面跟紧,定勿要失了自我!”
青岚叹了口气,道:“唉!若是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便不来了吗?”吕靖的眼神里爆出一道冷光,他言语冷冽,不含一丝温纯的意味。
“师兄,你凶什么凶嘛!师姐不也是为我等考虑嘛!”慧珊冷哼道。
燕洵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既事已至此,便勿要再多做争论了!”
天渐渐地亮了,浩渺的长空尽头,好似隐藏着一片鬼魅,那片绚丽的彩霞,倒好似是鲜血一般殷红。
即使到了白天,狂风依旧不息,一片片云朵,被疯狂地长风卷着,向远处奔去。
好似没有尽头,这片天地!
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这片荒芜的莽原,即便是缩地成寸,即便是身形如电,可依旧......
依旧走不出这片天地......
于是诡异的事,仍旧在发生着。
“若是入了那片世界呐!便是将死之局了!”
那一声呼喝,响彻在天空尽头,可是谁说得这句话?
“是谁?”慧珊一脸骇然地望向四周,可哪有什么人呐!无非是他们六七人罢了。
于尊提了提手中的源天刃,长吁了口气,幽幽道:“看来我等距离那片世界,不远了!”
“甚么?”燕洵心神一惊,道。
“便是那将死之局!”于尊一脸郑重地望着众人,道。
“甚么?将死之局?你信了吗?于公子?”青岚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她的心底七上八下,此刻的她,已难以揣测事态的严峻性。
“疼!好疼!”不知是谁喊道。
于尊忽道:“不好!大家勿要再向前去了!”
随着他这一声呼喝,众人才看清眼前的那片世界。
那竟是......那竟是......
然而这可能吗?
众人望着这片匪夷所思的怪相,那刺眼的光,竟化为了一片片锋利的刀刃,可那是光呐,怎么可能......
还有他们脚底下的那一片沼泽,这又是甚么?那刺骨的沼泽,竟化为了一张张大嘴,他们分明是一片沼泽啊,可是哪里来得锋利的口齿?
还有......还有......
那片风,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一阵风吹来,竟带着一丝残噬力,它们竟然就那样,将一个个状如牛的青年,剥削的只剩下一具具骨架。
此刻,这片犹如修罗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令众人难以揣测,在他们的耳边只剩下了一片片凄厉的惨叫声,骨头的残渣,余剩的血肉。他们好似被禁锢在一片未知的世界里,而那片世界,终将挡住众人前进的路途。
燕洵揉了揉额头,一脸难堪,道:“于兄,还进不进?”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郑重道:“进!”
“你可真是一个疯子!”燕洵笑骂道。
于尊静静地摇了摇头,他的眼底始终存在一分慧光,他笑吟吟地望着燕洵,道:“难道修武之人,还会怕死吗?”
燕洵叹了口气,道:“可不能一味地去赴死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反诘道:“若是我说,眼前这片世界,皆是虚像呢?”
众人心底一滞,愕然地望着那片依旧温热的血水和骨肉残渣,一脸难堪道:“这......这......怎么可能?”
于尊轻轻地摆了摆手,道:“尔等在此等死罢,我于尊先去了!”
他迈着疯狂地步伐,一跃而进,而此刻在众人的眼中,他亦如那片被削了骨肉的人一般,变成了一堆血肉和碎骨残渣。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伫在他眼前的几位青年,笑道:“尔等,武道亦是不俗!”
领头的那位青年,名为桉晋,桉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既到达此域,便都是英雄,确也是通过了老爷子的第一重考验罢!”
“那他们呢?会死吗?”于尊叹了口气,望向身后的几人,道。
他们虽相距不远,然而此刻,这片地域业已被符咒秘术修饰过了,只能透过此地看向外界,而外界的人,却无法看透里面的人。
“你觉得呢?”桉晋笑道。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于尊最看不得生死了,然而每天我的身边,都会有那么多的人生老病死!”
又道:“生老病死也好,可勿要多些无畏的杀戮,这可能是我一生最为反感的一件事罢!”
桉晋冲着身边的女子倪妮,笑道:“你看他,我说得对吧!”
倪妮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道:“他却如桉晋师兄所言一般!”
“其实啊,老爷子早就料到了!”桉晋微微笑道。
“难怪,老爷子令我等在此地耐心等候!”另一位青年肖智,道。
“嗨!这世上啊,我最服老爷子了,这世上好似未有甚么他不晓得的!”女子苏瑾,道。
“你所述的老爷子,难道是此域的......”见几人脸上的笑意,于尊心道,看来是猜对了。
“没错!老爷子,便是此域的圣王!”桉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圣王?”于尊低声念到,“这又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一脸愕然,道。
桉晋哈哈一声大笑,道:“老爷子并不会武道!”
“那他是靠什么赢得诸位的尊重的?”于尊心有所惑,道。
桉晋笑道:“待我等见了老爷子,你便会明白了!”
而此时,却又有一人跃入此境中,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青岚,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青岚叹了口气,道:“我若死了,师兄师弟们,回到门上倒也有个交代了!”
第三百零四章 不该死
于尊神色一滞,道:“难道是他们让你这么做的?”
青岚一脸黯然地点了点头,道:“不怪师兄师弟们,你看我不也是好好地站在这里?”
青岚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只是此刻,于尊的心底,却略微有些痛楚,他叹了口气,道:“还好你入了此域!”
“哦?于公子何意?”青岚一脸愕然,道。
于尊静静地望着青岚,倏尔,他冲着外界怒了努嘴,道:“你且看罢!”
青岚身心凛冽地望着外域,她的师兄师妹,竟然......
就在最紧要关头,慧珊一脚迈入到这片世界中。
慧珊捂着小嘴,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青岚叹了口气,道:“这就要问于公子了!”
于尊轻轻地摆了摆手,道:“勿要问我,我一时也是一知半解!”
“那......”慧珊眼神忽的一瞥,才发现原来此域还有四人存在。
慧珊指着桉晋,道:“喂!大个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桉晋笑着摇了摇头,道:“无可告知!”
“哼!”慧珊冷哼道,又指向倪妮道:“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倪妮笑道:“你难道不长眼睛吗?”
慧珊如同一颗泄了气的皮球,委屈兮兮地望着于尊,道:“喂!你到底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答对了,我便告知你如何?”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慧珊,道。
“嗯!你说罢!”慧珊笑眯眯地望着于尊,道。
“你觉得你的师兄该死吗?”于尊道。
“你说燕洵师兄、凡志师兄和吕靖师兄吗?”此刻,慧珊的脸上,再无半分的笑意,她一脸愁楚的望着于尊,道:“他们该死,但我不愿他们身死!”
于尊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他们为何该死?”
“唉,你喜欢揭人伤疤吗?”慧珊一脸黯然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若是你不想得到答案,你随意!”
“师兄他们乃是弑杀之人呐!那一夜死在他们手中的白衣人亦不计其数!”慧珊一脸忧愁地望着于尊,好似在于尊澄净的眸子里,她会寻到那片纯粹。
“我于尊却非弑杀之人,只不过此刻,我已无心救他们了,他们令我感到烦,也令我感到恶心,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吗?”于尊冷笑道。
“那便是因你等推举那赴死之人的决定所致,或许你等同是那扁舟一叶上的渡江人,而此刻,我于尊便是那掌舵的老翁”他嗤笑地望着青岚和慧珊。
青岚叹了口气,幽幽道:“若是于公子看不惯我等,便杀了我等罢!”
“你自己动手罢!”于尊一脸冷笑,道。
或许,她是真的不畏死罢!她的决绝,或许只是因为少年的叹息罢!
当她举起手中的剑时,只闻一声叮当,她的手掌一颤,那柄剑落在了地上。
她一脸黯然地望着于尊,幽幽道:“为甚么要救我?”
于尊嗤笑道:“你以为简简单单地死了就够了吗?”
青岚脸上多了一丝痛苦与挣扎,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勿要与你的师兄弟般,令人感到失望和绝望!”于尊冷哼道。
她温润的脸上,流下了一颗泪珠,那泪珠轻轻地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片斑驳的水印,那大抵是阴天的颜色罢!
于尊叹了口气,仰头望向上天,道:“难道这世上皆是些薄情之人吗?”
他的身影是那般的萧索,那般的孤独,他将自己的寂寞,站成了巍峨的山峦,他静静地望着,望着,最终却只能低下头,叹了口气。
桉晋幽幽道:“这一路上,风险还不知有多少,各位且心底自知吧!”
桉晋的脚步越来越快,于尊回头望了一眼慧珊,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安静的趴在他的肩头上,迷离的眼神里,渐多了一层水雾,这情景就仿似回到了当年,她的那位傻傻的师兄,背着她,走遍大江大河,万里风光。
她轻轻地阖上了双眸,渐渐地沉入到了睡眠之中。
砰!
一声巨响,她忽的从睡梦中醒来,她静静地窥视着眼前的一切,登时间,阵阵心惊。
“那是甚么?”她微张着小嘴,难以置信,道。
于尊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叹了口气,道:“你且与你师姐待在一起,勿要到处乱跑!”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面颊上不免多了一分晕色。
既是见过了那么多大风大雨,眼前的这一切,却依然令人十分的惊心。
怎么可能呢?
他的瞳仁收缩着,静静地观望着眼前的一切,长吁了口气,而接下来,他便挥刀冲着那片诡异的石人,冲了上去。
众人心底不免一惊,心道:“他怎么这么莽撞?没看清形势,他便冲上去了!”
那一座座石人,足有千丈之高,如今他们立于这片疯狂地火地,不免有些诡异而骇然。
那片火啊,那片燎原的野火,并不比众人所负的玄焰差些,或者说,更胜一筹罢!
此刻,那片火烧的旺了,而浸透在那片火地的人儿,亦渐渐地探出了头,他们或身披红袍,或身着黑色紧身衣,或一套白色的素服,或一片紫色的长袍,难道他们皆不畏死吗?
然而,即便立于那片火地,他们却分毫未受到影响,他们静静地立于火地之上,本身的那两颗瞳子,亦在疯狂地吞噬着火焰。
而此刻的他,亦赴往那片火地,桉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幽幽道:“你们便看着罢,他决计非我等看到的那般简单!”
那石人手中执着一道烈斧,疯狂地劈向于尊,于尊身形一滞,再探时,却哪还有他的身形?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他于尊,将会将此境界演绎到极致罢!
他忽的一闪,忽的一烁,然而他的刀刃却未劈在那片石人身上,他笑吟吟地立于那石人的头顶,静静地仰望着虚空,他轻轻一跃,登时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群雄一脸愕然地望着消失在长空尽头的于尊,道:“他去了何方?”
那片宫殿,那片绵延不绝的宫殿,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站在凌霄殿中,静静地顺着一点点晨光,向下俯瞰着,他并不介意此刻他的身边,还伫立着另一个人,或者一群人!
他最终叹了口气,幽幽道:“这种游戏很好玩吗?”
御灵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这小儿倒是超出了我的预期!”
“是因为我不喜欢杀人吗?”于尊脸上带着一丝嘲讽,道。
御灵王笑道:“怎么?小孩子受别人欺负了,找家长来讨公道是吗?”
“为甚么?为甚么每个人都要无畏的杀戮!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他痛苦的嘶吼着。
“若是这世上无生无灭,那很多人还会有来生吗?难道你希望你一辈子都要被人踩在脚下?如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便会释然些了罢!”御灵王长吁了口气,背负着双臂,踱步走出大殿,俯瞰着那大地上的众生灵。
“你可是圣王?”这一刻,他的心,或许平寂些了罢,或许那御灵王讲的有些道理罢!又或许他偶有些感触,一并触发了罢!
“圣王?不不不!那老头子与我没有任何的牵连!”御灵王摆了摆手,道。
“那你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于尊一脸愕然,道。
“我乃御灵王,你且叫我灵君罢!”御灵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哦?灵君?你可是神灵?”于尊道。
御灵王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可信这世上真存在神灵?”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忽又摇了摇头,他一脸抑郁,道:“若当真有神灵存在,他怎可看得众生的疾苦,而不去相助几番?若是真无神灵存在,那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又为何会发生?确是哀哉悲哉!”
御灵王叹了口气,道:“这世上若有人能堪透生死,便是真正的神灵!若是堪不透,那即便法力如何高强,却亦是凡人境!”
“那......那些石人可是你的拥趸?”于尊道。
“算是罢!那些石人只不过是练手的把戏罢了!”御灵王道。
“我忽的明白了,你是否是驻守在此地的衙役?”于尊笑道。
御灵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这小儿,倒是十分的灵光!”
“你却也是一个爱搬弄是非的老鬼!”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御灵王,丝毫无惧,道。
“哦?搬弄是非?”御灵王抬了抬眼睑,顺势朝着于尊淡淡地瞥了一眼,道。
片刻后,他的眼睑又耷拉下来,道:“既知我为何在此,那不枉与我一战了罢!”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御灵王,道:“你可是一道大菜,我可分享不了!”
“哦?你这小儿,何时这么谦逊了?可是怕了?”御灵王笑道。
“怕嘛!是怕了些,却不畏死!”于尊腰板挺得笔直,道。
御灵王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招,我便算你赢,如何?”
于尊笑吟吟地摇了摇头,道:“不!这岂不是便宜了你?”
“哼!一招亦是便宜你了,否则我一掌便劈死你!”御灵王愈发的冷漠,道。
“一招......”于尊摆了摆手,忽道:“我让你五招如何,五招之内定胜负!”
御灵王心底一惊,忖道:“这小儿口气倒是蛮大的,可他依仗的又是甚么?”
“出招罢!”于尊一脸冷瑟道。
第三百零五章 有情胜无情
御灵王仰天一声大笑,他忽的拔出腰间的长刀,一刻后,那长刀上多了一滴鲜红的血水!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于尊,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那血珠顺着他的手臂,静静地流淌下来,一滴,啪嗒!一滴,啪嗒!又一滴,啪嗒!
于尊笑道:“一招了!”
于是,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眸,他的心底在演绎着御灵王的动态变化,却如一道光,静静地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的刀,触碰到御灵王的皮肤,噗呲!
又是一道血花!
御灵王内心一怔,幽幽道:“这孩儿如此年纪,却已身负如此强悍的武道,他究竟是谁?难道真如那老鬼所言那般?”
这一刻,他紧张了起来,还有一招,仅仅剩下一招!
他能接得住吗?
看那小儿,倒好似认真了起来。
于尊执着手中的黑铁弯刀,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那噗通!噗通!噗通!的声响又是甚么?
他静静地窥视着御灵王,脸上多了一丝冷漠的笑意,御灵王心底一滞。
再见时,于尊的刀,已然划破了他的皮肤,深入到他的血肉之中。
御灵王一脸骇然地扔掉了手中的刀,叹道:“我竟然会输给你,我竟然会输给你......”
御灵王静寂的脸上,多了一分落寞,那分落寞中却亦包含一分懊悔与愠怒!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仍旧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道。
于尊嗤笑道:“你既瞧不起我,也定瞧不起我的武道,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又怎会赢过一个仔细大胆的人呢?”
御灵王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他剧烈的喘息,道:“你......既赢了我......那这一日便是我的死期了,再见罢......再见......”
叮铃一声脆响。
他的刀,掉在了地上,而他煞白的脸上,早已无了半分生机,于尊难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眸,或许这一幕,又会搁置在他的心底,好久!好久罢!
可又是谁杀的御灵王呢?
而此刻,已然有人给了他答案!
“灵君已死!长空当立!”
“灵君已死!长空当立!”
“灵君已死!长空当立!”
他愤怒地望着自那殿堂中走出的众群雄,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恨,他既恨自己的盲目无知,亦恨这些人的冷血无情!
一人走至他的眼前,嗤笑道:“你以为灵君放了你,我等会放了你吗?”
“你找死!”一声犹如来自幽冥中的呼喝,令人听了无比寂寒,犹如寒冬方至。
他用舌尖静静地舔着刀口上的血,他笑了,笑得冷血无情!
原来是你啊!
他笑吟吟地望着那从大殿里踱步而出的女子,女子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道:“郎君?可是杀得过瘾了?”
那一地的残躯断肢,证实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死了,死得安然又快活。
即便,他们生前发誓会变成厉鬼啃噬尽你的灵魂,而这只不过是他们死前时能安慰自己的唯一一句话了罢!
一场窸窣的大雨,洗刷着这片世界的残酷与无情。
那美妙的女子,踱着莲步一步步的趋向他,她唇齿间皆是单纯的笑意,她吐气如兰,性若桃花,她的一颦一笑,皆是那般的生动!
“将军!你要杀我吗?”她轻轻地揉着手中的青丝,一脸哀愁,道。
于尊怒瞪着双目,道:“是不是你害死了灵君?”
“呐!你们这些臭男人呐,既做了些寻死的傻事,便要归罪在我等的身上,这世界呐,真的是不公平,不公平呐!”那女子娇嗔道。
于尊愤怒地望着女子。
“究竟是谁?”
他仰天大吼了三声。
而此刻,就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一道剑光,掠过他的双眸,噗呲一声,捅进了他的体内。
“果然是你!”于尊双眸中含着一片烈火,他竟硬生生的将那柄长剑,从体内拔了出来。
他不畏死,死该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呢?
他轻轻地喘息着,冷冽的眸子里,多了弑杀少了同情,他疯狂地执起手中的源天刃,噗呲一声,刺入了她的怀中。
她笑若桃花的望着他,幽幽道:“郎君你果然还是杀了我......”
她轻轻地阖上了双眸,或许这是于尊此生最难以忘怀的一刻罢!
那女子的相貌,竟然化为了她的模样!
他重重的喘息着,即便他心底知晓,这又是他们的鬼把戏,然而这有何妨?
他抱着她,直至他的血水,化为一团浓墨,他的生命在轻盈的跳跃着,好似下一刻,他便会身死在此地!
即便是假象又能如何?至少那干涸的心底,又多了一层慰藉,至少那冰冷的心房,又慢慢的暖了起来,至少那寒冽的眸子里,又多了一团温润的光。
入骨的疼痛,使他兴奋,好似生命根本都不会完结,而这只是一个片段罢了。
于是,他沉沉的睡着了,梦里果然出现了琪儿,她的瞳仁里多了一丝哀愁,少了一分快乐,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纯粹,那片灿烂的颜色,是属于他的整个世界,这一刻只有他和她在一起。
“这世间确有别离,确有生死两茫茫的别离,可我们终将会再见!不是吗?”她用指尖轻轻地碰触着他脸上的泪珠。
她细细地打量着他,红彤彤的眸子,显然是刚哭过。
倏尔,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呆子啊!呆子!你怎么就那么容易受伤呢?你若受了伤,你要我如何作啊!难道要整天哭淋淋地望着你吗?”
她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珠,好似每一颗都是那般的灼人手指。
她的手指冰凉如水,触在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润。
于尊紧紧捏住她的柔荑,道:“不要走了好吗?”
女子却轻笑道:“呆子!终会有时,终会有时的!”
她的身体在静静地溃散,原来又是一场梦,可这场梦,却是那般的真实。
大概不远了罢!不远了罢!
他立在半空上,他身上缠着一条灿烂的彩霞,而此刻,他的嘴角却溢出了一行如墨的黑血。
他的瞳子中,亦含着一行黑色的血泪。
那云霞顺着他的天灵盖,流入其中,云霞不断地穿入又穿出,他苍白的面颊愈发的红润了。
噗!
他的喉中溅出了一团黑色的血沫,与此同时,他的周身各大穴位,皆慢慢的溢出了一片片黑色血液。
此刻,静寂的长空中,尽是些刺鼻的血腥气,站在地上的人,静静地仰望着长空,他们的头顶上,便是一团团血华,无论是哪个宗派的人,此刻皆不敢轻举妄动,谁又会惹祸上身呢?
桉晋等人脸上不免露出一丝忧色,倪妮忧心忡忡地望着长空,道:“师兄!于尊不会出事罢!”
桉晋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道:“谁又知道?”
不知从哪里穿出一道利矛,那利矛冲着那片血华而去。
众人心底一惊,忖道:“此刻竟会有人寻衅挑事,谁这么大的胆子?”
他轻轻地握住那柄利矛,笑吟吟地从玄天上走了下来,他终是那个归来的霸者!
或有一天,他们应该称他为霸主罢!
静静地风,揽着他的长发,他的衣袂在长风中飞扬,他大抵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君子罢!他也确是一位铁血的美貌少年罢!
总之,无论此刻他是谁?最终,他都应是受人仰慕的存在!
他笑着俯瞰着他脚底下的人,他轻轻地将手中的那杆利矛掷出,一道血花,绽放在那片黑魆魆的大地上。
“他是何人?”那群青红白衣喝道。
“难道方才那片血华,竟是因为他?”有人疑惑道。
“若是当真如此,那他的武道岂不是......”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勿要随意揣测了!倒是挡在我等面前的石人,是个麻烦!”
有人惊呼道:“你看他,此刻他竟出现在那石人的头顶,难道他不畏死吗?”
“不!你等且细看,那石人竟好似因为他的指令,动了起来!”
众人你一嘴我一句。但无人敢莽撞走上前去。
那片如山般巍峨的石人,竟真的动了起来,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脚下的众人。
此刻他们都应臣服于我!
他的心底,有一种王霸之气在慢慢地形成,他一颦一笑间,皆具威严。
如移山倒海,一声声巨响,伴随着大地的一颤一摇,而愈发的剧烈。
那一座座石人,是如此的令人心悸,他们一步就能捣毁一座城池。
于尊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而那片石人则渐渐远去,他们卧倒了,便又变成了一片片巍峨的山谷和丘陵。
众人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道:“他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伟力?”
然而,此刻唯有他知道,这顿大餐,不过只端上了一道菜而已。
清寂的冷风,扫着这片巍峨的山峦,他们静静地步入其中,只觉耳廓边,一片片渗人的呜咽,雪白色的浮草,轻轻地晃动着,凛冽的天光,静静地扫视着这片乱山魁岳。
“他究竟是何人?”隔得远了些,只觉那片殷红的长袍,十分刺眼,而他们的行动原则,也确是刺目。
杀!
他们的头顶似悬浮着这片字眼,继而那冷瑟的寒风中,皆飘扬着一片冷酷的杀意。
第三百零六章 剑灵的真相
他自是超越了他们的想象,这世上能驭那片石人的又有几人?
他定是隐瞒了些许秘辛,他是从那深远的苍穹上,降临的谪仙吗?
切!一派胡言!
他们一边否认,一边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离他们是如此的近,少年的青丝,散乱在那片鼓噪的长风中,一身白衣的少年,伫立在那片乱山魁岳间,仿似一根修长的利矛。
他笑吟吟地回头望了一眼,只是那一眼,便令他们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如此的刻骨!
或许,那是来自精神的威压罢!
于是,风愈来愈暴躁,那冷冽的月光,穿插在那片片风中,无论是青红蓝白,此刻他们的视线,皆聚集在于尊身上。
他的一颦一笑,皆刻画在他们心里,偶或,有人道:“那些石人,不会是他的同伴罢!”
“我看他倒不似多么厉害的人物,我们定是误判了罢!”
“是啊!师兄,你看他那副羸弱的模样,切,不过是个样子货罢!”
“无论如何,我等都勿要轻举妄动,以免惹祸上身!”
喝!原来,他们也有这番模样,勿要轻举妄动,若是我要杀你们,谁会阻得了我!
他笑吟吟地望着他们,随后,他的步伐一迈,却已是千里之外,他笑吟吟地望着紧跟在他身后的桉晋等人,笑道:“你们的脚程,倒也是快呐!”
“不及于兄一二!”桉晋笑道。
这时的风,愈来愈狂躁,那片黑魆魆的莽原尽头好似有一道巨大的风口,那东方与西方,皆是一片乱山魁岳,那片山地间,倒似隐藏着些许秘辛。
锵!
一声雷暴!
阒寂的长空,瞬时间,被那道闪电映得雪亮雪亮的。
于尊抬头仰望着那片山峦,心道:“看来那山上定有异象!”
他望向桉晋,道:“兄弟,尔等暂且先上前去罢,我有些事务要办,不能与尔等同行了!”
“哦?”桉晋一脸讶异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拱手抱拳,道:“于尊暂且去了!”
他如一道光,霎时间,已不知他的踪影去了何方!
而此刻,那片身披红衣的青年,则静静地站在一片山岳之中。
在前指路的青年幽幽道:“看来此次前来非同小可啊!”
于尊静静地望着众人,他的嘴角轻轻的向上一撇,想必心底已有些打算。
山间的风,煞是刺骨,好似隐藏着些凶厉之物,于尊紧握着手中的弯刀,跟随在众人的脚步之后,一步一步地向前挺进着。
“他们究竟要作何?”他心底忖道。
“为何不走那阳光大路呢?”这是他心底生出的焦虑。
凛冽的月光,尤其的阴寒,他抬头望了一眼高空,瞳孔却在那一刻,急剧的收缩着。
他叹了口气,脚程不免加快了些。
呜!
呜!
呜!
似鬼魂般,那山间的风,裹挟着他的衣袂,此刻的他,身体亦有些寒冷之意了。
他驭出了虚无魔焰,那黑白的焰火,呼呼的摇摆燃烧着,在这片寒冷的寂夜里,烁着薄薄的光幕。
幽静的天光,好似一瞬间全都灭了,那原本有些熹微光华的东方,此刻又湮没在黑魆魆的暗夜中。
“大师兄,你没听错罢!”
“师父所道之言,难道还会有假?”
“可这片世间,也未免太过诡异了罢!你看......”
一声嘶厉的喊叫声,出现在那群红袍人当中。
“怎么回事?师弟!师弟!你......”
一股腥臭味,自那片红袍人中传出,于尊捂住鼻息,脸色略有些难看。
“这是甚么怪物?”他自是看清了那凶物的模样,只是此刻,他仍觉得有些怪异。
那头凶兽,竟生了九颗头颅,每一颗头颅,都代表着一种图腾,可它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想必,也是神物罢!
他静静地窥视着远方,而此刻,那片红袍人已与那头凶兽打了起来。
吼!
一声巨吼,震得那天地竟也颤了颤,而此刻,那血花迸溅,给这漆黑的夜幕,又增添了一分诡异的色彩。
可它未免也太过奇异了罢!
它竟孕育出九头凶兽,它的九颗头颅,此刻分生在九具兽体上,每一头凶兽,都是那般的骇人!
它们嘶吼着,那片冷寂的月华,笼罩在它们的身上,如一片片鳞片般,煞是耀眼。
它们踏着沉重的步伐,渐渐地将那批红袍人围在了中间,那吐着血舌的凶兽,好似迎来了一顿大餐,它们舔着唇舌,一步步地靠近那批红袍人。
不知谁喊道:“杀啊!此刻不杀,更待何时?”
于尊冷静地目视着这一切的发生,经历的世事多了,心底也不免少了些柔软的痛处,他们杀他们的罢,又与我于尊有何关系?他心底嗤笑,道。
那凶兽确是不一般,他们嘴中吐着血红色的烈焰,双眸则如一座大鼎,里面燃烧着旺盛的火光。
那几名红袍人,眼看要在此地倾覆,于尊紧紧地捏了捏手中的源天刃,就当他势要动手时,一道明亮的白光,自地平线处,飞快的掠了过来。
“哦?哪又是甚么?”他低声喃喃道。
那竟是一把剑!
于尊心神一滞,心道:“难道这把剑也孕出了剑灵?”
而就在此刻,他手中的源天刃,竟欲要脱离开他的掌控,于尊心底一怔,忖道:“怎么回事,这源天刃......”
此时,他心底出现了一道声音,乃是刀灵行天。
行天道:“于大哥,且放我出来罢!”
于尊有些愕然地望着那把黑色的铁剑,它竟围绕着自己上下悬浮着,而与此同时,那剑身上刺眼的光芒,竟迫使几头凶兽,难以妄动!
于尊挑了挑唇角,心道:“这下好玩了!”
他释放出剑灵行天,那魁梧伟岸的身躯,仿似一杆利矛,声势刺向苍穹。
就当行天出现的那一刻,那柄黑色铁剑,亦停滞了移动。
那锋利的剑刃,闪着忽烁的光,剑锋上则有一寸耀眼的寒光,它静静地立于那玄天上,似在俯瞰众人一般。
而这时,那铁剑的持有者,却时时未出现。
于尊心道:“此异象定隐藏着些许秘辛罢!”
而这时,只闻一声龙吟!
那铁剑竟化为了一条巨龙,那巨龙通体呈现一片淡青色,只是才不过一瞬,那条青龙便幻化为了一个身体纤弱的女子。
那女子言笑晏晏地望着于尊等人,道:“长兄,我来晚了!”
“哦?长兄?”于尊心底忖道,“这又究竟是......”
这时,那片清明的高天上,突的爆出一阵雷暴,于是天又黑了,变得如同一团浓墨,上面漆染着一片片墨黑色的颜料。
“长兄?“于尊指着自己,道。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行天,道:“是他!”
于尊心底一滞,他不是不清楚源天刃的来历,此刻却有一把黑铁玄剑,化为一个少女,见着少女,又确是不俗,却不知她身后的大人,又该是如何厉害。
行天睡眼惺忪地望着于尊,道:“她是何人?”
于尊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道:“我哪知道?”
少女笑道:“长兄,可是沉睡了数万年了啊!”
行天无奈道:“你说得这些我为什么听不懂?”
“嘻嘻,长兄乃是数万年前的叱咤风云的王侯呐!”少女笑吟吟地望着行天,道。
“可惜啊,我有些回忆,也因为那场三界间的大战丢失了!”少女怅然若失,道。
“你说他是王侯?”于尊心神一滞,道。
“确是!长兄数万年前确是王侯,经那一役,却无奈容身于一柄黑铁弯刀中。努!就是你手中握着的那柄黑漆漆的弯刀!”
“哦?真相竟是如此的?”于尊叹道。
“那如何才能将我兄弟,从这柄刀中释放出来?”于尊一脸忧色,道。
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就要看长兄的修炼成果了,而且若是想要脱身这柄黑铁弯刀,还要参破其中的禁制,我已活了数千年之久,却也从未见过何人能突破类似于这柄黑铁弯刀的禁制!”
“那你所为何来?”于尊道。
少女叹了口气,道:“我若不来次,你等恐怕将要在此地倾覆!”
“哦?何人如此厉害?”行天的脸上,多了一分傲慢,道。
少女无奈道:“自是我的师公!”
“哦?你的师公又是何等人物?”于尊一脸疑惑,道。
“你看罢!他来了!”少女笑吟吟地望着长空,道。
“是何人破了此处的禁制!”那声大喝,如同一道闷雷般,溃散了虚空。
这声大喝方至,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业已及到众人身前,那几个红袍人,一脸骇然地望着老者,这天地乾坤,若是没有人认识这诡异之主,那便是妄生了。
少女甜丝丝的喊道:“师公!我寻得长兄了!”
“哦?可是那万余年前的小子?”他向行天那方瞥了一眼,却最终将眼神定格在于尊身上。
“你可是他的宿主?”诡异之主道。
“不愧是活了数万年的老怪!”于尊丝毫不惧,道。
第三百零七章 无奈之举
诡异之主面色变了变,道:“你不怕我吗?”
“有何可惧?”于尊笑道。
“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诡异之主怒道。
“未闻前辈名姓,死了也是妄死!”于尊坦言道。
“哈哈哈,你这小儿倒是有趣!你此次前来古界,难道是为了那圣山里的人物?”诡异之主幽幽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罢!”
“好!你既如此坦言,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姓,我乃......褚文天!”褚文天道。
于尊笑道:“我可否喊你一声褚公子?”
“哦?褚公子?这岁月如此的刻骨,却已鲜有人喊过我公子!”褚文天亦笑道。
这时,少女道:“还不知阁下贵姓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乃于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原来是于少侠!”少女笑吟吟道。
“我乃烛落!”少女道。
“哦?烛落!这名字倒是稀奇!”于尊笑道。
“于少侠的名姓,又是何其大哉!”烛落言笑晏晏道。
褚文天指着那片红袍人,道:“他们可是你的同伴?”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并非!”
“好!既然他们不是你的同伴,我便没有理由给他们面子了!”褚文天道。
“哦?褚公子何意?”于尊心底不免一怔,道。
“自是替天行道,杀了这帮贼人!”褚文天脸上挂着一抹残酷的笑意,道。
“哦?他们犯了何事?竟使褚公子如此待他们?”于尊一脸骇然,道。
褚文天眸子里掠过一道厉光,道:“来此境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怀鬼胎?我便是杀了他们,也应是替天行道!”
于尊一脸晦暗之色,道:“如此杀戮,不觉莽撞?”
褚文天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褚文天杀人,难道还要向上峰报道吗?”
于尊无奈地叹道:“可他们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呐!”
“哦?于尊?你想与我作对?”褚文天的眸光愈发的犀利,他直勾勾的盯着于尊,眸中的杀意尽显。
于尊笑道:“褚公子若执意如此,我于尊自是不相阻隔!”
褚文天哈哈一声大笑,道:“原来江湖中盛传的于尊,也不过如此!”
于尊挑了挑眉目,道:“哦?你可是想与我一战?”
褚文天笑道:“若是说方才还无些理由,那此刻这理由便充分了罢!”
那批红袍人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和褚文天,而围困他们的凶兽,此刻却因褚文天周身散发出的杀气,温顺了下来。
“他是何人?竟如此厉害!”
“师兄,你不觉得他眼熟吗?”
“哦?他方才岂是在那片烽火台上出现过?”
“师弟,你若如此说,我倒是认出他来了,他便是那江湖中盛传的于尊呐!”
“哦?竟是他?他是何时来此地的?”
“谁知道呢?”
“且看形势转变罢,他们似乎要动手了!”
于尊提了提腰间挂着的黑铁弯刀,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澄净了。
褚文天哈哈一声大笑,随着那声爽朗的笑意,他的身形,则渐渐地融化在了空气中,只觉那空间,发出一阵颤抖,此刻,这天地间哪还有褚文天的气息。
一阵炽烈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着,于尊立于那片赤焰之中,好似享受此刻的烈焰灼身,他笑吟吟地抬起头,静静地仰望着苍穹。
而就在此时,只闻一声——轰!
那大地忽的一摇颤,一个偌大的盆地,出现在那片山峦间,细些看,那哪是甚么盆地?分明是一个拳头的砸下的坑。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长天,幽幽道:“这样可是杀不死我的!”
他桀骜的笑意,震颤着此刻隐于山峦间的那些红袍人的心,他竟如此疯狂,好似天地下,没有他惧怕的事!
而这时,一片风雨,忽而落下,那片潇潇洒洒的风雨,似乎能够吞噬人的生机一般,不!不是吞噬!
而是融化!
它们竟真的在融化着那群红袍人的生机,领头的红袍人忽的大喝一声,道:“速速驭起玄焰,速速驭起玄焰啊!”
此时的天空,忽明忽暗,然而却未有雷声的鼓动。
飒飒的清雨,静静地融化着山峦间的生机,无数的凶兽,跪倒在地!它们瞳仁里的神光,愈来愈弱,愈来愈弱。
轰!
又是一声巨响,那天地间竟然滚落下来一片片巨大的土石。
那土石坠落下来,浸润在那片雨水之中,它们竟然化作了一头头凶兽,一个个杀手。
风卷起来了,它们疯狂的嘶吼着,混合着那片飒飒的清雨,着实为此地洗刷了一遍。
那枯树上的叶片,静静地在半空中飘零,它们轻盈地飞舞着,静静地落于一片水潭中。
呲!
好似融化为了一片生机。
于是,那水潭中疯狂地长出了一根根巨大的苍木,它们生长的很快,不多时已直抵长天!
于尊眼看眼前的异象,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
那些杀手,那些凶兽,此刻尽显他们的本能,一片昏黑色的苍穹,一阵啪嗒啪嗒的雨水,那身披黑衣的杀手,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
于尊眯着双眼,然而眼底,却无一分俱意。
他仅仅是拔出了那柄黑铁弯刀,格局似乎已经变了。
他疯狂地挥舞着那片弯刀,漆黑的云层下,一个弱小的孩儿,却逐渐成长为了一代霸者,他笑吟吟地仰望着苍穹,大喝一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他是如此桀骜的一个人,他丝毫不畏惧天罚,然而,所谓的老天,当真存在吗?
无人承认,当然也无人否定!
他不只是一个能逞嘴上功夫的人,他的步伐愈发的急促了,他在那片黑衣人中穿梭,而手中的弯刀,亦在疯狂地挑动着,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之后他们便融化为了一片浮土。
那凶兽嘶吼着,似乎毫不畏惧此刻这般凌冽的他,他举起狂刀,飞快地掠过那一头头凶兽,它们的背上,皆有一道骇人的伤口,而那伤口中,涌动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一片片烈焰。
它们倒下了,不出意外倒下了!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长天,道:“可是痛快了!”
那晦暗的长空中,忽的落下一片片花雨,那片花雨静静地抚摸着这片玲珑碧翠的天地,它们孕出了生机,其中不乏些蝶儿般的昆虫,亦不乏些冷漠的凶兽,其中竟也生出了人!
而那身披紫袍的人,确是一片片紫色的兰花孕育而成的,她们皆生的无比艳丽,她们的一颦一笑,令众生无法抵挡她们的诱惑。
她们轻启红唇,口中吞吐着芬芳,她们露出白皙的脖颈,笑吟吟地冲着于尊走来。
于尊愣了,并非是因他不能自制自己,而是因为,这片紫袍人,当真是一个个脆生生的生灵,他是最不愿做这些事情的!
他无奈地垂着手臂,飞快地后退着,然而当他退了半程后,那片妖异的花田,竟然扩张到了那片山峦的尽头。
他的耳中是她们甜蜜的笑意,这些女孩儿,哪一个不是那般的玲珑可人?哪一个又不是姿色绝佳?
他长吁了一口气,道:“褚公子,你可是为我寻了一个难题啊!”
他轻轻地敲了敲他手中的黑铁弯刀,道:“行天,你说我该怎么做?”
那黑铁弯刀随即幻化出一个人物,此人生的高大威武,令人看了甚是忌惮,他眯着双眼,眼见那片花儿幻化为的女子,渐渐地走上前来。
行天忽的大喝一声:“于尊既不肯动手,那我行天便替他动手了!尔等前来受死罢!”
他疯狂地嘶吼着,而此刻他的双臂则幻化为了两柄弯刀,那弯刀烁着清厉的光芒,他忽的挥起双臂,疯狂地杀入那片花丛中。
无数的血水,迸溅在空气中,一股股的血腥味,刺激着众人的味蕾!
那帮失了神志的红袍人,眸中多了一丝愤恨的颜色,他们忽的拔地而起,冲着于尊的方向飞来。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尔等本不该死,要怪便怪生不逢时罢!”
他们之中,唯有三人神志还较为清醒,而此刻,他们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们飞快地向后飞掠着,尽量离那片诡异的花田远一些,再远一些。
而此刻,那批红袍人却恰与于尊战了起来,既开战了,那便不必有些犹疑的心神了,他们疯狂地劈杀着,他们兴奋了,亢奋了,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了!
而于尊,却仅仅抵挡了三招,那批人业已七七八八躺倒在了地上。
“你终不舍得杀他们!”行天拿着一块薄纱,轻轻地擦拭着他的手掌。
于尊叹道:“你觉这些人该不该死?”
行天道:“这世上的人,死与生,不应限定在该死与不该死之间,其中还有很多可能,不只是这两种可能性罢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一个人的生死,怎会屈尊于这两个片面性的词语?”
或许还有很多未然性罢!
“唉!于尊,有时候你真的不是一个干脆的人!”行天叹了口气。
于尊笑道:“我于尊生来就优柔寡断,却也是改不了的稚气啊!”
行天点了点头,倏尔又道:“若是今天没有我在场呢?你会如何做?”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未必会顺遂着人的心意来发展的!”
行天仰望着长空,道:“他还未出现!”
“谁?”
“褚文天!”
“我已在此,却是你二位令我看了一出好戏呐!”褚文天笑吟吟地望着两人,道。
第三百零八章 英雄惜英雄
“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于尊一脸晦涩,道。
“哦?你尽可以说出来!”褚文天道。
“那些女孩儿,究竟是不是孕有生机的人?”于尊黯然的脸上,挂着一丝忧伤。
“我若说是呢?”褚文天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那你真该死!”于尊手间紧紧地握了握那柄黑铁弯刀。
此刻他的心脏跳动节拍,渐渐地加快了。
褚文天一脸冷笑,他似乎丝毫不在意那些枉死的生灵,他令于尊感到恶心,当于尊拔出刀的那一刻,或许他的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这世界的是非,早已定格在他的心中。
褚文天冷漠的眸子中,爆出一道弑杀的冷芒,于尊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长空,他忽的一闪,那片天地间,已无了他的身影。
铿锵!
一声巨响。
褚文天的双腿陷入到了一片碎石间,一柄烁着蓝光的黑铁弯刀,静静地屹立在他的头顶。
继而,又是一声巨响,那柄弯刀,再次劈向他的头颅,而与此同时一柄长剑,则堪堪挡住了黑铁弯刀疯狂地攻击。
褚文天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一丝甜涩的血水,自他的嘴角慢慢地溢了出来,他嘴角略向上挑着,笑道:“于尊,你的武道还不差嘛!”
于尊愣了愣,身体滞着在半空,他静静地望着褚文天,此时的褚文天倒好似他的挚友般,并没有什么怀恨在心。
于尊幽幽道:“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哈哈哈,我何时要你放过我了?来罢,与我来一场酣爽的大战罢!”褚文天拔出手中的利剑,脸上的表情,亦愈发的亢奋了。
他拔地而起,手中的铁剑,闪着一道耀眼的紫光,那苍穹间,唯有两道刺眼的光华,一片紫光,一片蓝光。
它们好似下坠的星辰,片刻间,又迅速地拔地而起,此刻的时光,显得是那般的漫长,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似的。
雨水。
啪嗒!
啪嗒!
啪嗒!
落在大地上,而此时,两人的刀剑,竟接引了雷电。
此刻,才像点样子嘛!
大抵是盛夏里的第一场雨罢!
铿锵!
铿锵!
铿锵!
那弯刀接引了雷电,映亮了半边的苍穹,那缠绕着弯刀周身的蓝芒,愈发的耀眼夺目。
那缠在弯刀刀身上的几片铁环,亦发出了一声声叮铃铃的脆响。
弯刀铿锵一声劈在了铁剑上,那柄铁剑耀着刺眼的紫光,倒是丝毫不惧弯刀的攻击。
褚文天笑了,笑得璀璨夺目,他的脸色,渐渐从起初不太信服于尊,到现在渐渐地被于尊折服,或许,这便是英雄惜英雄罢!
那大地摇曳着,因这声势浩荡的一战,那大地上的河流,竟竞相开始改道,那一座座山峦,竟崩裂为一片土灰,那数万顷的林木,被连根拔起,还有那片晦暗的天空,此时已是一片澄净。
他们依旧在相互攻击着,而这两人疯狂肆意的攻击,却一点也不遮掩的暴露在红袍人眼中,他们嘴角抽搐着,低声喃喃道:“那个于尊,究竟是何人?”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只因此刻的战场,太过诡异,太过傲然!
他们战得撒野了,干脆不再做防守,于是那柄剑,硬生生的劈在了他的身上,那犹如古铜色的皮肤,此刻竟无一丝残损,而对面的褚文天,亦是如此畅快,当弯刀落在他的身上时,只觉一片紫色的华光,在他的体表静静地闪烁着,而他本身却无一丝异样。
两人战得越来越酣畅,褚文天忽的从袖口间,抽出一壶酒,豪饮了几口,之后扔给于尊,于尊会意,接住那壶酒,亦豪饮了几口,还不忘大喝一声:“好酒!”
如此的战役,该让人如何评价?即便放眼那数千公里外,众人亦感受到了那片浩岳魁岭间的异象。
他们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望着长空,有的人或者直接飞抵上高空,静静地遥望着远方。
桉晋提了提手中的长剑,脸上略有一丝惊意,道:“看来是于尊!”
倪妮脸上不免多了些忧愁,道:“于公子应无碍罢!”
桉晋叹了口气,道:“难说啊!”
那空气中弥漫的雄浑的灵气,如同一道江河般,疯狂地汇向远方,空气中的物质,相互撞击着,发出一声声噼噼啪啪的脆响。
“何人有如此手笔?这乃是天地之象呐!”一位着青衣的青年叹道。
“师兄,你可有如此伟力?”一貌美的女子笑吟吟地望着青年,道。
“我?”青年的脸上,不免多了一丝怅惘,只是那双眼间的厉光,却愈发的锋利了。
“我觉师兄不俗,师兄又为何如此惆怅?”女子笑道。
“是啊,师兄的武道,不一定会弱于他人呐!”一位可爱的粉面少女,道。
轰隆隆!
又是一片巨响,似是天地间,一声雄浑的巨吼。
可哪里来的吼声?竟如此的令人胆颤?那决计不是那片山峦间的声息!
于尊静立于空中,周身的风,裹挟着他的白衣,疯狂地鼓动着,他的颜色,渐渐变得严肃了,望向褚文天,道:“还打不打?”
褚文天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打了!”
“何故?”于尊笑道。
“自是这天地间诞生的凶兽,要苏醒了!”褚文天抬头仰望着苍天,脸上不免多了些怅惘的神态。
“哦?甚么凶兽,竟也令你如此忌惮?”于尊道。
“那是天地初始时,诞生的凶兽,乃是神兽!”褚文天道。
“哦?这天地间,竟真的存在如此神异的兽类?”于尊低声喃喃道。
“这有何奇怪的?”褚文天笑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看你这幅姿态,倒好似不太畏惧那头凶兽,哦!或者神兽!”
褚文天哈哈一声大笑,道:“他本与我同类,我为何要惧怕他呢?”
于尊愣了愣,一脸神滞地望着褚文天,褚文天哈哈一声大笑,不觉一刻,一只如山似岳的凶兽,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凶兽闷声道:“于尊小儿,可是认得我吗?”
于尊愣了愣,一脸神滞,道:“褚公子,当真是你?”
凶兽点了点头,道:“我就是你所谓的褚公子!”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你还是化作人形罢,如此这般模样,却令我心底有些压迫感!”
凶兽哈哈一声大笑,道:“这世间竟也有令你忌惮的事!”
他摇身一变,再次化为了一人,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如此这般可是适应了吗?”
于尊点了点头,道:“你确是厉害,令我于尊不得不心生佩服!”
褚文天笑道:“于尊,这场仗,我打得还算过瘾,待你的事情已了,你定要多陪我打几仗!”
于尊道:“你这疯子,简直令人抓狂!”
褚文天闻声,仰天一声大笑,道:“这世间多少人喊我疯子,但此刻在你于尊的嘴中,听到这个疯子,倒是令我十分的欢喜!”
于尊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是个疯子!”
“那些红袍人归你了!哦!对了,方才那些女孩儿,并非灵体,只不过是一片幻象罢了!”褚文天笑道。
又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一个疯狂弑杀的人罢!”
于尊低声喃喃道:“谁知道呢!”
于尊望着那群红袍青年,朝着他们招了招手,那群红袍人会意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
忽有一位少女,道:“你是那个叫于尊的人罢!”
这时,一位青年拉了拉少女的手臂,道:“师妹勿要如此无礼!”
少女笑吟吟道:“师兄,他定是于尊,定是于尊,对不对?”
青年叹了口气,望着于尊,幽幽道:“阁下方才的武技,却令我等长足了见识,却不知阁下名姓是......”
于尊笑道:“你的小师妹,不是说我是于尊吗?既说我是于尊,便把我当做于尊罢!”
“于公子,倒是会开玩笑,小师妹她方才有些无礼了,我替小师妹向于公子陪个错!”一女子笑道。
于尊笑道:“姑娘,不必如此,于尊不过是个粗犷的汉子罢!”
“对了,于公子,来此境,亦是为了寻找那夺人性命的宝物?”那领头的青年,道。
“哦?我倒未闻得此处有宝物,只是断定此处定有风险,才来此境的!”于尊如实告知,道。
“哦!原来如此,那于兄不妨与我等,同去夺宝如何?”青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既是夺命的宝物,尔等还要前去?”于尊道。
“所谓富贵险中求嘛!”青年笑道。
这时,褚文天,静静地屹立在那片群山万壑间,他忽的大喝一声:“魂兮归来!”
乌风怒嚎,静寂的午夜间,一缕缕鬼气随之滋生了出来,于尊怔怔的望着褚文天,大喝一声:“褚公子,所为何事?”
褚文天哈哈一声大笑,道:“自是助你!”
那一片片鬼魄,竟顺着于尊的天灵盖,静静地汇入其中,而此刻,于尊体内的瀚海,却闻几声大喝,道:“何人来此,还不报出名姓?”
那片鬼魄渐渐地露出了他们应有的样子,而此刻的他们,竟是一群群身披黄金铠甲的群雄。
众群雄大喊道:“卑职参见王上!”
于尊心底一滞,那千军万马此刻竟皆沉陷在他心底的那片瀚海中。
“真的会给我找麻烦啊,褚文天!”他揉了揉额头,无奈道。
“大哥,此刻不应是高兴的时刻吗?”行天屹立在于尊的身旁,面含笑意,道。
于尊无奈道:“尔等且平身罢!”
第三百零九章 共赴鬼蜮
“哈哈哈,王上倒是好脾气”不知是哪位壮汉大喝道。
随之,群雄中爆出一片爽朗的大笑,于尊道:“既归我门下,尔等所需之处,便尽管提出来罢”
此刻,这片天地倒是寂静了下来,闻风声扫落夕阳,柳絮偏飞在半空,他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那片人海。
倏尔,他大喝道:“尔等是傻了吗?尔等需些甚么!尽管提出来罢!”
这时,一身披银色铠甲的青年走上前来,幽幽道:“我若提出来,王上肯帮我等实现吗?”
“你有何惧?但凡提出来罢!”于尊笑道。
这时,那千军万马间,忽的爆出一声声嘶吼,他们疯狂地吼着,好似排解着几十万年来的疾苦与惆怅。
“王上,你可否为我等启开鬼泉?”那身披银铠的青年幽幽道。
“哦?尔等何意?”于尊道。
“自是杀回鬼蜮,还世间一个公道!”那青年一脸厉色道。
于尊心神一滞,幽幽道:“这倒无妨!”
青年神情激愤,单腿跪地道:“多谢王上开恩!”
“只是尔等会活着回来吗?”于尊心底不免多了些愁绪。
“身为兵将,自当视死如归,生死又有何妨?”青年脸上带着一丝傲慢,亦有一些桀骜。
“我若是不舍得尔等离开呢?”于尊叹道。
“王上!若是我等此生不报此仇,那我等皆会不甘而死,这比杀了我等,更要令人难受!”那青年痛嘶道。
“好罢!既如此,尔等便去鬼蜮闯一闯罢!”于尊无奈道。
而这时,那混沌的高天上,再次出现了一群人,这群黑衣人身皆负有高强的武道,他们静静地屹立在云端,凝望着此刻,漂浮在海平面上的众人。
这群黑衣人,自是夺得了融魂法器的众豪强,只是此刻他们的脸上却有一丝不堪的颜色。
黑衣人中忽有一位青年,道:“我等要不要阻止他们?”
那昂立于众黑衣人之首的青年,静静地摇了摇头,道:“勿要去!他们皆已视死如归,此刻去了,倒会产生一些反向效果!”
“那我等是否也应杀回鬼蜮呢?”一矮个子的少年幽幽道。
“兄弟,你想回去吗?”颇有些肥胖的青年道。
“鬼蜮啊,我却也是朝思暮想,可如今我等已归于于尊门下,还是勿要妄动了罢!”那带队的青年,幽幽道。
“难道师兄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赴死?此刻的鬼蜮,业已变天了啊!”一位清丽的女子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青年幽幽叹道。
“好罢,那我便与他们一起去罢!”女子愤懑道。
就在此刻,那瀚阔的深海中,渐渐地飘出两个人影,那两个人影,皆生的十分灵动,细看些才觉,乃是两位靓丽的少女。
圣母筱梦,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欠,道:“是谁在搅我睡眠?”
众人心底一滞,一脸愕然地望着身在半空的筱梦。
这强横的威压,竟然来自一个孩童?众人的脸色不免多了一些异样的颜色。
“哎呀,好吵,好吵呀!”这时,那瀚海中又飘出一道人影,这道人影,倒是生的极为端庄秀丽,看起来比那位少女,年纪要稍长些,不过如何,也仅仅是大了三四岁的模样,却已有一分姐姐的模样。
“小鱼姐姐,我们要不要杀了他们?”筱梦嘟着嘴,道。
钰小鱼笑吟吟地望着筱梦,道:“那你可要为哥哥惹些麻烦了!”
“他们好似在说甚么鬼蜮?嗯?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熟悉?”筱梦挠了挠额头,道。
“鬼蜮便是下面的那个世界!”那清丽的女子笑道。
“哦?下面的世界吗?是死人去的地方,是不是呀?”筱梦笑吟吟地望着女子,道。
“那你可想去吗?”女子道。
“可这世上谁能杀了我呢?”筱梦笑道,此刻她周身的气势,却在一步一步地攀升着。
于尊叹了口气,喊道:“褚文天,都是你给我惹得麻烦,我恨你!恨你啊......”
那清丽的女子道:“不一定非要身死才会去那个世界呀,比如他......于尊,心中所有的鬼泉!”
“哦?当真如此,小姐姐不会骗我罢?”筱梦笑吟吟地望着女子,道。
“不!她就是骗你的!”于尊一双冷眸凝望着那女子,道。
“于尊,总有一天,你也会潜入到鬼蜮之中,我们何不借此机会,以此韬略,在鬼蜮内定下势力圈子?”女子叹道。
“不可!你们若想去,便去罢!我的这位妹妹,决计不能与尔等同去!”于尊冷哼道。
“哥哥,人家想去嘛!”筱梦撒娇道。
“那可是是非之地啊,你若去了,身死在那方,我又该如何是好?”于尊神色激愤道。
“哥哥,你就如此信不得人家吗?再说,我滞留在你心底的这方世界,又有甚么作为?难道我一生要居于此地?”筱梦的言语,渐渐变得犀利了。
只是此刻的于尊,仍搞不明白,筱梦为何要执意去鬼蜮,她大抵早就算计好了罢!
于尊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你去便罢了,我的小鱼妹妹,不可与你同去!”
“为什么?”两人齐声喝道。
于尊无奈道:“筱梦,你可知你的钰儿姐姐,身负何地?”
见筱梦不言语,于尊语重心长道:“你勿要误了你的钰儿姐姐,她是琴灵,并非是如你一般的人!”
这时,钰小鱼脸上多了一丝晦暗的颜色,她唇角嗫嚅道:“钰儿不要做琴灵,钰儿不要做琴灵!”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幽幽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从禁制中,解救出来!”
“真的吗?”钰小鱼的眼中,渐露出一丝希冀的光。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不然呢?哥哥何时骗过你?”
“哼!哥哥你偏心!”筱梦冷哼道。
“又怎么了,筱梦?”于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道。
“你为何对小鱼姐姐如此温柔,对我却那般的凶厉?”筱梦娇嗔道。
于尊无奈道:“于尊确是对你等照料不周,可我已经很烦了,很烦了啊!”
筱梦息声,眼巴巴地望着于尊,不一会儿,那红通通的眸子里,已落下了一滴泪珠。
“哎呀!筱梦,你哭什么嘛!”于尊叹了口气,道。
筱梦嗫嚅道:“哥哥,你定是不要我了,对不对?”
她轻轻地揉着双眼,只是越揉那泪水反倒越多了。
于尊道:“妹妹执意要去鬼蜮,于尊只能默默祝福了,如有来日,于尊定去鬼蜮拜访妹妹!”
小姑娘筱梦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含着一丝笑意,心底忖道:“看来哥哥还是蛮关心我的!”
“于兄,可否为我等开启鬼蜮?”众群雄大喝道。
于尊无奈笑道:“难道褚文天引我来此,就为此事吗?”
一身披红袍的青年,单膝跪于地上,喝道:“我等皆听于尊调遣,此次奔赴鬼蜮,乃是为了天下大计谋划而去!”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尔等且平身罢,我启开便是了!”
那瀚阔的汪洋,突的爆出一片激流,那万丈巨浪,铿锵一声跌入到海床中,继而又是一道激浪,直至那冰冷幽深的海沟中,出现了一道豁口,那便是鬼泉所在地。
于尊大喝一声:“鬼泉!开启!”
一声轰隆巨响,无数的魂灵,自那道泉眼中,疯狂地涌出,他们似一阵波浪,又似一阵疯狂地海风,他们渐渐地将众人吞噬进了肚腹之中。
而就在此刻,那空洞的鬼泉中,荡起一片清幽的气息,于尊大喝道:“执此机会,尔等还不速速上前!”
身披黄金铠甲的众群雄闻此,身形跃动,至此一刻,便已杳无踪迹,而领头的确是那个娇弱的孩儿——圣母筱梦。
天空黑的戚戚然,也难怪,每次那些鬼魄混入到瀚海中时,皆是如此一般的模样。
他静静地窥视着高空,倏尔叹了口气,而此刻钰小鱼眼睛依旧红红的,也难怪,她唯一的一个好朋友,也业已离她而去,看她伤心的模样,于尊亦有一丝不忍。
他轻声安慰道:“小鱼,我带你去见姐姐好不好?”
钰小鱼做了个鬼脸,道:“才不用你呢!”
“哦!我们的小鱼,终于变得成熟些了,却业已不似那些孩童了!”
他从瀚海中抽身而出,却见褚文天正一脸凝重地望着他。
他怒骂道:“褚文天你这个老小子,竟然敢陷害我!”
褚文天笑道:“多亏你替我解决这个麻烦,不然我这日子还真不好过!”
“他们可是你剑下的鬼雄?”于尊道。
褚文天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收留了他们,他们却并非是属于我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乃是属于我的?”于尊怒斥道。
褚文天怒道:“你不感谢我便罢了,此刻却还怒斥我!哼!”
于尊笑道:“给你三分钟,将事情说明白!”
褚文天怒骂道:“你给我三千年,我也不跟你说,哼!”
第三百一十章 诡异的锣鼓声
“哦呦,老小子还生气了呐!”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褚文天,道。
“这批黄金兵将,本就是属于杀伐之人的,这天地间,能令他们信服的,却在少数,而你于尊,却能令他们肝脑涂地,你说你该不该高兴?该不该兴奋?”褚文天道。
“可我并不是甚么杀伐之人,我也并不需要这些杀戮机器!”于尊否认道。
褚文天叹道:“这天地之间,群雄四起,谁人皆想要当那魁首,而你却......我愈发看不透你了,你是一个特别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令我心生敬意的人!”
于尊摆了摆手,道:“褚公子过誉了,于尊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夫罢了,怎堪得褚公子如此赞誉?”
褚文天叹了口气,幽幽道:“此次,我已为你布好了局面,待他日你若是进入鬼蜮,亦可以有些照应!”
“难道筱梦亦在你的算计之内?”于尊道。
“不不不!圣母又岂是我能算计的了得?或许这便是天命罢,天命!”褚文天叹道。
于尊点了点头,颇为无奈道:“你还有何事,若无了事情,我们便就此道别罢!因为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你!”
褚文天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而那一天便在不远的将来,这天下群雄四起,谁也不能阻挡岁月的车轮呐!”
褚文天离开了,伴随的是在他瀚海内的数万将士,以及令他无法心安的筱梦。
这时,那几个红袍青年围上前来,那靓丽的女子,名为楚月,楚月幽幽道:“于公子决定了没有?”
“哦?你是说夺宝之事吗?”于尊道。
“确是!于兄,你对宝物可有些兴趣?”那男子名为念恩,念恩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哥哥,不如你们陪我等去寻宝罢!若是得了宝物,大家平分嘛!”少女名为神音,她的嗓音也却如她的名字那般,听起来确是那般的灵动美妙。
于尊揉了揉额头,心道:“看来这古界绝非眼见的那般简单!”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大家既如此热心邀请于尊前去,那于尊也不必扭捏作态了!”
“哈哈哈,若是于兄与我等前去,那我等寻得宝物的几率,便大大的增加了!”一个壮汉名为落鼎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摆了摆手,道:“过誉了!过誉了!”
念恩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出发罢!”
念恩指着东北方,道:“若是师父所嘱不假,应是那个方向!”
几人的脚程加快了些,腥涩的大地上,张扬地开着大片大片的大丽花,它们竟仿似那迸溅的血花,贴地而生。
午夜的天空,时有的雷电,忽闪忽灭。
于尊凝视着那片陌生的天地,心中亦生出了一丝郑重之感。
是谁的心跳。
噗通!
噗通!
跳个不停?
那天地之间,烁跃的华丽彩霞,又是何时附着在那片天壁上的?
太过诡异的夜晚,伴随着几声兽吼,却不觉天明又是何时?
好似永无尽头的黑夜,绚丽中带着一丝诡异的色彩,渐渐地将所有人心底的寂寞,燃烧殆尽!
因为彼此相互依靠着,因此也不太心慌。
可那几声颤动的心跳声,又是来源于何方?
那如同群龙般横亘在大地地表的几段山脉,虽不是那般高耸,却给人一种巍峨壮丽的感觉。
念恩抿了抿唇,指着其中一座山脉,道:“就是那里!”
那黑魆魆的山脉,静静地盘卧在大地上,好似坐落在地平线边缘的山峦,远远望去,使人难以生出亵渎之意。
于尊紧紧地握了握源天刃,幽幽叹道:“看来又要经历一次腥风血雨了!”
“哦?于兄心底可是有些感触?”念恩心底微怔道。
“所谓富贵险中求,尔等若想夺得宝物,那唯有拼一场了!”于尊道。
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那片山脉上,竟传出了一阵阵通天的锣鼓之音。
在这漆黑的夜幕下,那阵阵嚣天的锣鼓,给人一种极为不安之感,毕竟已是午夜时分。
零星的星辰点缀在那片荒芜的夜幕中,一种令人难言的痛楚,静静地覆在了众人的心头上。
那难言的痛楚,伴随着那阵阵嚣天的锣鼓声,痛的愈发的剧烈了。
神音痛楚的喘息着,不出一刻,她便跪倒在了地上,即使掩住耳朵,可仍旧难逃那阵阵心痛。
于尊心底一滞,叹道:“此地果然凶险异常!”
他抱起神音,飞快地后退着,而与此同时,念恩则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冲着那片锣鼓声中冲了出去。
他苍白的面色,无法阻挡他桀骜的心神,他手中的长剑,散发出一道道璀璨的光华,那光华好似在夜幕中领路的夜行人一般,渐渐地将众人脚下的路照得明亮些了。
于尊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抱着神音,几息的功夫,他和神音已在千里之外,于尊轻轻地将神音放在一片巨石上,自己则重新冲入杀阵中。
那时明时暗的天空,将每个人的未来,映照的都是如此清晰,或许有些人的未来,仅仅止步于此了罢!
待他看得清楚了些,他才发觉,不仅仅这帮红袍人屹立在此地,那青衣人,白袍人,以及身披紫衣众群雄,皆聚集在此地。
楚月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臂,一脸心伤,道:“于公子,神音她怎样了?”
于尊笑道:“无碍,一会儿便会醒来!”
“那便好,小女多谢于大哥了!”楚月作揖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有何妨?我于尊从来不讲这些礼数的!”
楚月会心地笑了。
而就在此时,于尊的耳边传来一声呼喝,于尊愣了愣,大喜道:“桉晋兄?”
桉晋笑道:“正是在下!没想到竟在此地遇到了于兄!”
于尊愣了愣,幽幽道:“尔等不是向北方去了吗?”
桉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此刻群雄皆聚集在此,确是听闻一人道,这里埋藏着不一般的宝物所致!”
“哦?你觉得可信吗?”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桉晋,道。
“于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于兄又为何追随众人来此境?”桉晋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此地不正是磨砺武道的恰好地域?”
“你指的是那里吗!”桉晋指了指那片喧天锣鼓的北方地域,一脸骇然道。
“正是!”于尊笑道。
“于尊你真是个疯子!”肖智无奈道。
而此刻,却不止念恩一人跃上了高天,他们皆想早一些接触到那所谓的秘宝,于是此刻的众群雄,业已置生死与度外,
于尊轻轻地勾了勾嘴角,道:“尔等可敢随我前去?”
桉晋笑道:“自当舍命陪英雄!”
“至于倪妮和苏瑾,尔等且在这静候罢!”桉晋喝道。
“为什么要我二人在此地,我才不同意呢!”苏瑾不满道。
“嗯?难道连长兄的命令,也不听了吗?”桉晋冷哼道。
苏瑾如一个撒气的皮球,道:“那好罢,师兄定要全身而归!”
桉晋笑骂道:“尔等在想什么呢?此地可是老爷子的地盘!”
苏瑾转悲为喜,笑道:“说得也是哈!”
天空的尽头,在那里?若是海天相接,那海是天的倒影吗?或许皆是虚妄罢!
他站在天穹的最高处,静静地俯瞰着立于他脚下的众生,猛烈的风,包裹着他的白袍,疯狂地在半空抖动着。
他好似能够抓住那静滞于天幕上的群星,他看到遥远的沧海,在他的脚下,剧烈的翻滚着,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沧海,而不是他心底的那片海。
他御起手中的黑铁弯刀,心中无一分惧色,他们皆沉陷其中,在那片沧海的深处......
他沉浸在那片肆意翻滚的汪洋中,倾听着耳边嚣天的锣鼓。
而此刻,那翻滚的巨浪,竟结为了一片片神兵利器,但这所有的一切,皆无法阻挡他心生出的丝丝杀意。
他不明白此刻的自己,为何会如此弑杀,他只觉自己的心底,渐渐地滋生出一片片的寒意。
他看不透自己,他竟连自己也看不透了。
于是,他举起了刀,疯狂地奔上前去。
那是鬼雄吗?他们一个个盛气凌人的模样,可真是令人心生厌恶啊!
为什么?他们要要以如此的眼光看待自己,那种感觉就恍似自己是一只爬虫,可他心底难抑那片杀意啊!他们竟敢如此侮辱自己!他们该杀!
轰!
一片黑白焰火,疯狂地涌上了高天,那一片片彩练,静静地卧在半空,而此刻,它们似被点燃了一般,静寂中,那天光散发着淡淡的白华,一闪一灭,瞬逝瞬生。
而此刻,那震天的锣鼓声,愈发的盛大,那天边竟端坐着一个个长须老者,立于那片汪洋中的兵将,对他们俯首帖耳,他们大抵是这些兵将的上峰罢!
一位白袍老者,眯着眼幽幽道:“村盛,你觉得这个小儿,有没有可取之处?”
那村盛笑道:“你觉得呢?天渊老怪!”
一位身披黑袍的老者,幽幽道:“你问天渊,倒还不如问你自己!”
“嗨!兴元,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天渊幽幽笑道。
“所以,你们才显得如此无聊罢!”村盛笑骂道。
“喂!森天,这种时候你还在睡觉啊!”天渊无奈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战争的意义
“谁?谁阻我安睡?”森天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幽幽道。
“老鬼,有好戏看了!”兴元抿着嘴,笑道。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长空,他自是看不清那高空中的一切,因那厚实的云层,将众人包裹在其中。
唯有气!他只能感受到他们的气!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道:“看来,隐于苍穹边缘的那些人,武道定是不俗!”
轰!
一片海浪,涌上高天,而那片身披蓝色盔甲的兵将,则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们脸上皆挂着一丝冷漠的神采,好似不太关心此刻这番世界。
或者说,他们皆是些失去了神志的傀儡罢!
他们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那瀚阔的汪洋,涌起了一片片骇浪巨波。
他们皆是一些狂人,假如赋予他们生机的话,他们大抵都是些英豪罢!
于尊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在静静地思量着,此刻该如何做。
天空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雷纹,也不知从何时起,那畔苍穹的尽头,便覆上了一片片紫色的闪电。
那紫色的雷电,忽闪忽灭,伴随着那道道黑白焰火,一起占据着整片高天。
“这玄焰难道是?”村盛眯着眼睛,心底略有些不安道。
“没错!若是我所料不假,这确是虚无魔焰!”天渊道。
“可这虚无魔焰,为何在这小儿身上?难道他是......”兴元哑口无言道。
“若是真的如此,那传说岂不是真的?”森天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所以现在我们该不该打?”村盛揉了揉额头,无奈道。
“既然圣王让我等盘踞在此地,定有他的目的,我等还是看局势变化罢!”兴元道。
而此刻,那畔汪洋中,渐渐变得精彩了,那车马笙箫,鼓落锤升,声势愈发的浩大。
而与此同时,那片晦暗的天地,渐渐变得明亮,依旧是午夜,只是这一刻,那天空好似及早的苏醒了过来,此刻,这夜空大抵也是无眠的罢!
轰!
一声巨浪。
一条巨龙,顺随着那道巨浪攀上了高空,而与此同时,那片片车马也动了,他们疯狂地驰骋在海平面上。
他们身披着耀眼的蓝色盔甲,他们心无所惧,手中的利刃,发出一道道刺眼的蓝光,脚下的车马,速度快如风驰电掣,瞬间便消失在那片翻滚的巨浪间。
当他们再次聚首时,那片蓝色的浪花,迅速的凝结成一片片兵将,好一出厉兵秣马!
他们的眼神中,是一片靴刀誓死的无畏!
轰!
一柄数千米的长刀,瞬时间劈向了被包裹在众兵将中央的于尊。
而与此同时,那片兵将亦举起了手中的刀戟,于是密密麻麻的刀剑,疯狂地涌向了处于那片纷争中央的于尊。
那巨大的长刀,裹着一片刺眼的血华,疯狂地抵在他的头顶,他举起手中的源天刃,竭尽全力抵挡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他被击倒了,他口齿间流着些许殷红的血水,他抹了抹嘴角。
一声厉嘶,包裹在一片疯狂地笑意之间,他双腿一跃,直抵长空,他终是找到了那片刀风剑雨的始作俑者。
那青年眼中不含一丝温情,他手中握着一柄古铜色的长刀,他的衣袂上,则绣着一片片龙纹。
“哦?方才那条紫龙,原来是你啊!”于尊眯着眼,一丝冷漠的笑意,挂在了他的脸上。
“杀!”那青年厉嘶着,他的声音沙哑,神光黯淡,他好似刚被人夺去神魄。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身体如一柄刀戟,如同一道霹雳般,跃上高天,待垂升到某种程度时,他手中握着的那把长刀,忽的变得足有千米之巨,方才他便是用这一招,令于尊吃了些暗亏。
而此刻,不仅仅是这名青年,通天的锣鼓声,亦愈发的盛大,那群身披蓝盔的兵将,竟随着一片骇浪,疯狂涌上高天。
轰!
一波未落,一波又起,于尊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厚了。
就在那柄长刀,势要落下来时,一个瞬闪,他便消失在了原地,然而这战斗哪有那般简单?
他方一落足,那柄长刀亦落了下来,他只能再次举起双手,持着源天刃,疯狂地抵上去。
他的虎口流出了一滴滴鲜血,只是他的笑意,却未被这莫名的攻守,而减弱分毫。
于是,他又举起了手中的弯刀,此刻,他以攻为守。
密密麻麻的厉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跃上高空,之后举起手中的弯刀,疯狂地劈了下来。
轰!
一道巨响,震颤着整片长空。
桉晋眼神略有些幽暗,叹道:“此次于兄,恐怕......唉!”
倪妮却嗔道:“师兄,你勿要妄下决断,我觉得于公子不是一般人!”
桉晋叹了口气,幽幽道:“谁又不愿他好呢?但愿罢!”
明亮的天色下,是一片片观战的群雄,这一刻,他们大抵都认识了一个人罢!
那人的名字叫于尊!
于尊轻蔑的眼神中,有一丝傲然之意。
他俯瞰着脚下的众人,忽的大喝道:“杀!”
他纵身于那片兵将间,疯狂地执起黑铁弯刀,肆意的砍杀着,他的嘴角间皆是一片片殷红的血迹,他舔了舔唇,脸上疯狂的杀意,愈发的刻骨了。
轰!
那片人影被一片刀芒,劈得只剩下些残肢乱臂,而他脸上冷傲的颜色,却分毫未受影响,此刻的他,堪称一位杀神,或者更贴切一点,他乃是一尊魔神!
青年抬起手臂,那把古铜色的长刀,随着他的臂膀的抬起,渐渐地变成了一道足有千米之巨的长刀。
而与此同时,那把古铜色的长刀上,竟隐现一片莫名的暗纹,那暗纹在刀身上,静静地扭曲着,长刀竟燃烧了起来,而那片火光,则静静地浸透在魔纹间,变得愈发的深刻了。
紫色的火光,静静地伴随着长风的律动,而静静地摇曳着。
此刻,青年看起来人畜无害,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勾了勾,他的笑容,竟是那般的耀眼夺目!
一片狂风裹挟着一片微弱的火光,静静地在半空中摇曳着,而极近些时,才觉那微弱的火光,是多么盛大骇人!
那紫色的火焰,在半空中时起时落,与之相随的是,青年的身躯,静静地摇摆在风中。
他眯着眼,一片寡淡的笑意,静静地挂在他的脸上。
他执起手中长刀,大喝了一声:“灭!”
于是,那天光真的灭了,又是一片乌压压的黑暗,若是有识之人才会知觉,那片乌压压的黑暗,乃是一片黑色的魔焰所致!
而这魔焰的本身,则是于尊所释放的虚无魔焰的效果。
这才是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呐!
于尊惊愕地望着他头顶上的那片黑白焰火,这未免太让人匪夷所思了罢!
炸裂的长空,翻滚着一片灼热的气浪,青年手中舞着一片紫炎,好似一条紫龙般,肆意的在云层间穿插。
那条紫龙直直的坠向于尊所立之地,于尊大喝了一声:“你不要命了吗?”
那青年身体一滞,呆呆地望着于尊,他低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于尊大喝道:“还打不打?我说的是不必拼上性命的战斗!”
青年一脸疑惑地望着于尊,略有些呆滞道:“难道战争不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于尊摇了摇头,嘶喊道:“战争并不意味着要死人呐!”
青年幽暗的眼神中,好似燃起了一片明亮的火光,他幽幽道:“为什么?可他们并不是如此灌输给我的!”
于尊脸色渐渐地有些好转了,他静静地望着青年,叹了口气,道:“谁说战争就一定要死人的,战争只要分出高下,就可以了啊!”
青年抓着头上的长发,呜咽道:“可他们并不是如此告知我的,他们并不是如此告知我的啊!你......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渐渐地那声声呜咽,变为了一片片厉嘶,那黑白焰火,围绕着他的周身,上下浮动着,那一缕缕紫炎包裹着他的身体,好似一件紫色的铠甲般。
“他们说,若是输了,便没有生存下去的意义了!”
“他们说,这世界上,只有输赢之分!”
“他们说,我存在的价值,便是战斗!”
“他们说的大抵都是对的罢,可是此刻,我为什么这般痛苦,痛的撕心裂肺!”
夜色唱晚,缕缕清风扫着他们身上所披的战袍,屹立在半空中的两人,相对而言都是孤独的罢!
只是有的人,是身在人群中的孤独,有的人却如风中的一缕飘絮,永远都漂泊在那片看似无望的寒风中。
黯淡的天光下,一轮残缺的血月挂在半空,它也是孤独的,孤独的如同一个寂寞的小孩。
它冲着他们笑了,眼睛一眨一眨的,于尊手中紧握着黑铁弯刀。
而青年手中的长刀,亦绽放着一缕缕璀璨的光华。
他桀骜的眼神里,好似多了一些异样的感情色彩,他静静地望着他,手中执起长刀,遥遥的指向于尊,道:“今天,你或者我,活着离开!”
他晦暗的年少中,鲜少有人如此待他,他从未听人说过:“谁说战争就一定要死人的,战争只要分出高下,就可以了啊!”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何谓苟活
或许是这片温情罢!令他浑身感觉难受,他唯有屹立在那片寒风中时,他才会感到舒服,疯狂而又肆意的感觉。
此刻于尊给他的感受,却并非如此!
与其懊恼的活着,不如舒服的死去罢!这大抵就是他心中的答案罢!
他重新执起手中的长刀,大喝一声:“受死吧!”
他的长发随着烈烈的寒风,肆意的飞舞着,那天空的尽头,忽的传出一道锋利的寸光。
青年的刀,噗呲一声,陷入到了于尊的身体内。
他满脸含笑的看着青年,幽幽道:“舒服吗?”
青年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此刻的他,心底竟是那般的痛,痛的撕心裂肺。
为什么?为什么?曾经的杀戮,只是给他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感,而此刻的杀戮,却令他心底多了一分难以描述的痛苦!
“于尊,你为什么不抵挡!”他嘴角嗫嚅着,执刀的左手,轻微的颤抖着。
于尊笑吟吟地看着他,道:“我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杀了我!”
“你......你......为什么跟他们不一样......”青年略有一丝不忍道。
“因为我不想杀你!”于尊笑道,那时的他啊,就如同一朵灿烂的向阳花,他笑了,如同阳光般绚丽而又温暖!
“可我......可我......”他心有不忍地望着于尊,道:“可我心底只有输赢,除了输赢,一切都是空谈!”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那此刻的你,业已输了!”
“所以,我才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罢!”青年笑靥如花,或许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般快乐,这般幸福罢!
而给他这一切的人,却是一个叫于尊的少年,这少年一开始,就不忍心伤害他,可他与少年非亲非故,少年又何必如此?
他幸福而又温暖的笑着,他忽的拔起手中的长刀,刺入了自己的怀中,他静静地望着于尊,嘴角边溅出一道猩红的血花,道:“于兄,但愿来世与你同战沙场!”
他死了,安静的死去了,那冰冷的夜空,静得死寂,静得孤独。
于尊手中拄着那柄圆月弯刀,他的胸口依旧在滴血,他白色的衣袍上,挂着一片片殷红的血花。
他叹了口气,怀中抱着青年,静静地飘了下去。
“你本不该死的啊!”
“你为什么这么傻!”
“这世上难道唯有死与生的划分吗?”
“明明还有很温暖的事情!”
“明明还有那么多人期待着你的回归!”
他扬起脖颈,脸上尽是些孤独与哀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这腥涩的鲜血,让他的心底更痛了,世间最怕的就是生离死别,然而这一切,却在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纷呈上演着。
那柄长刀,静静地躺在地上,那一缕缕紫色的火焰,渐渐地熄灭了,而他的生命之光,亦于那时起,真正走到了尽头。
桉晋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道:“于兄,节哀罢!”
“唉,我从未想过,江湖中盛传的于尊,竟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少年!”
“他大抵就是一个如此的人罢!在梦中,在现实,他皆是一个傲骨铮铮的少年,可他眼中的那片光,又是那般的晦暗、绝望!”
他执起落在地上的那柄长刀,他手中握着一片锦帕,他轻轻地擦拭着那柄长刀,眼中那片晦暗的光泽,亦渐渐地散去了。
他静静地仰望着长空,长吁了口气,大喝道:“尔等,还不现身?”
那晦暗的夜色里,一条条霹雳,布满了整片玄天,他们好似一条条雷龙般,盘踞在半空中。
这时,那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喝:“小儿,上来与我等一聚!”
众人心底一惊,忖道:“这又是何等人物?为什么我等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
有人叹道:“或许这正是我等与于尊,真正的差距罢!”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罢!”
“你是说,一开始他与那诡异的青年交战之时吗?”
“正是如此!”
“简直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谁说不是呢!”
于尊将青年葬于了那群山万壑间,他的坟墓上插着一把长刀,那柄长刀如同天光一样明亮,好似在诠释着,他曾经的主人,一生的荣耀与光辉!
于尊叹了口气,眼中的寸光,愈发的刺目,那是一双穿透了黑暗的眼睛,里面的神采,便是神灵见了,想必也要思量一刻罢!
他的眼睛,为何如此明亮?大抵是他的心罢!他心底亦是如此明亮的罢!
他脸上挂着一丝冷笑,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倏尔,大喝一声,道:“尔等可是怕死吗?”
那巨大的声波,好似一片骇浪般,充斥了整片玄天。
寂静的长空中,好似跃过一道雷电,瞬间将那片枯寂的梦,炸醒了!
于尊脸上的笑意,愈发的寡淡了,同时也愈发的冷漠了。
他一步跃上高天,再一步,却已然在众人眼中消失。
那些站在地面上的修道者,一脸骇然地望着于尊,幽幽道:“这身法他是如何做到的?”
那沉静的午夜时分,只剩下一片片枯竭的冷风,来回答那人的提问。
此刻,他们皆自觉的闭上了嘴,他们静静地仰望着长空,或许那片静寂的长空,会给出他们一个答案罢!
轰天的擂鼓声,依旧不绝,或许那片执着鼓槌的人,才是一片真正的无命之人罢!
他执起手中的长刀,无畏的在那片身披蓝色铠甲的人群中,砍杀着。
他眼中的那片光芒,愈发的锐利了。
一具具魂灵,在黑魆魆的夜色间,凌空飞舞,或许唯有将他们的这身蓝色铠甲,劈得粉碎,才能真正的释放出他们的魂灵罢!‘
一片片蓝盔,哗然而碎,落在地面上,溅起一道道璀璨的光华,倏尔,那数万身披蓝盔的兵将,终是得到了解放。
他静静地仰望着长空,他笑了,手持弯刀,指向长天,大喝一声,道:“老小子们,你们理应受死!”
那一刻,天穹好似都在颤抖,如此一般的桀骜男儿,令哪个女儿家看了,不怦然心动?
他静静地屹立在那群山万壑间,他的身影总是在变幻着,那一闪一烁的身形,好似一颗星辰,倏尔消失,倏尔出现。
而那片高天的深处,却传来几声大笑。
“老小子,这很好笑吗”于尊大喝道。
“村盛,你看他叫我们何名?”
“老小子,哈哈哈,是不是相当有趣呐!”
那一声哈哈大笑,震颤着整片玄天,好似这天地之间,唯他们做主。
“我倒觉得这名字蛮不错的!哈哈哈!”森天笑道。
“不如引他来此罢!”兴元道。
“我正有此意!”天渊道。
村盛轻轻地招了招手,一片云霞,从天边静静地落在半空,村盛喝道:“小子,你乘此云霞,来与我等聚上一聚罢!”
众人匪夷所思地望着那片云霞,幽幽道:“这云霞竟如此神妙?”
于尊轻身一跃,便跃上了云霞,众人心底一怔,道:“竟然真的可以!”
“看来我等还是才疏学浅了啊!”
“你看他,倒好似踩到了平实的地面上!”
“谁说不是呢?这云霞也太过诡异了罢!”
于尊见怪不怪地望着长空,道:“还不速速接我上去?”
云霞出现之时,倒是慢悠悠的,待它冲上长空,速度却似风驰电掣,一晃眼的功夫,业已消失在了原地。
被云霞掩映的天边,多了些车马,那些车马绵延了数千里,车马上皆有驾乘的人,无数的兵将,列于那片车马的外围,气势震天!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这片兵马,他的眼前,却未出现那几位“老小子”。
“孩儿,我等还未看遍你的武艺,你且为我等再上演一出好戏罢!”那声音犹如洪钟,然而却无人知晓,那片嗓音的来向。
于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喃喃自语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不会!”
他手低捏紧源天刃,忽的向上一挑,便消失在了原地,那群车马间,忽的多了一个陀螺,而于尊便是那陀螺本身。
他心底的苦,难以言表,“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他黑色的发丝,渐渐地被鲜血染成一片血红,他的胸膛上,流着殷红的血迹,他的脸上,那一抹抹血迹,已然结痂。
夜色静悄悄的,出奇的静,只闻那刀剑噗呲噗呲深入皮肤间的声响,没有人嘶哑的求饶,亦无人大喊着救命。
这所有的一切,皆似一片没有声息的影像般,静静地上演着。
他渐渐杀得眼红了,他大喝一声:“封海决!”
一片片身披黑袍的杀手,出现在于尊的身边,其中一个魁梧的男子,名为行天,乃是于尊的源天刃所化。
行天一脸冷寂的颜色,道:“大哥,如何做?”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倏尔叹了口气,道:“杀了他们罢!”
于是,那片身披黑袍的杀手,瞬而消失在半空,他们杀人的手段,更为高明,他们轻轻地挥了挥手中的长刀,那长刀直接落在众人的脖颈间,只是一刀,也唯有一刀,斯人性命业已不在。聚罢!”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不多时,那片身披铠甲的兵将,业已死的七七八八,于尊立于高空,手中执着一根玉笛,静静地吹奏着。
那玉笛奏出的曲子,竟化为了一片片彩色的蝴蝶,那片彩蝶,轻轻地飞舞在半空,它们时而翻飞,时而悬在半空,只是那飘舞在半空中的魂灵,似得到了解放。
一团团淡黄色的光晕,散发在阒寂的夜空中,那片光晕的正央,却是一片快乐的人影,他们轻轻地唱着,舞着,他们终究摆脱了被束缚的命运,他们将前去鬼蜮,他们亦将获得重生。
当他们静静地走过于尊的身畔时,他们皆跪下向于尊行了些礼数,于尊晦暗的神采,终多了一片快乐。
此刻的他,渐渐地明白了,这世间不是所有的杀戮,皆是有罪!或许能够解放他们本身呢?
而这种思想,也渐渐地影响了,他的一生......
终有一人,踩着轻快的步伐,从玄天上落了下来,此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他轻轻地走向于尊,笑道:“小子,还不错嘛!”
于尊愣了愣,幽幽道:“你可是那群老小子中的一员?”
那身披白衣的青年,昂立在半空,笑道:“你看我这副模样,哪有半分的老弱?”
于尊笑道:“皆是伪饰罢了!”
“哦?这也被你看穿了?”青年呵呵笑道。
“我名为于尊!你又是何人?”于尊道。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既叫我老小子,为何要知我名姓?”
于尊拔出弯刀,遥遥指向玄天,道:“我问那苍天,他也不会告诉我,他为何名为苍天!我问你,你又有何理由不告诉我?难道你是那片苍天吗?”
青年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有趣,我名为村盛,乃是看守此处的上人!”
“哦?上人?那方才尔等所驭的兵马,可是尔等耀中所缚的人物吗?”于尊一脸幽暗,道。
“你这小儿,确是超出了我的认知,那确是我耀中的人物,他们皆是我收留的人物,倒是拜你所赐,他们皆去转世投胎了!”村盛叹道。
“你既救了他们,又缘何让我戮杀他们?”于尊不解道。
“那要我来吗?你以为我是冷血之人?”村盛冷哼道。
“所以,你才借我之手,是吗?”于尊一脸痛苦道。
“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吗?为何尔等不惧生离死别,为何尔等要将那生离死别,赋予我?”于尊悲嘶道。
于尊静静地望着长空,长吁了口气,倏尔,他又笑了,他笑自己的多情,亦笑自己的悲苦,他的心底是那般的柔软,可偏偏却有些刀子锋镝要无端的射向他。
于是,他的心啊,变得千疮百孔,好几次,他的心脏,都趋于了静止,那些殷红的血迹,倒流回了他的四肢百脉,他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无力,好似上天也解救不了他,而他却仅仅是一个少年罢了!
他愈是宽容的对待命运的安排,命运便愈会给他的心底增加一些更加强烈的苦楚与悲伤。
他不明白上天为何要单单如此待他,难道自己真的是那个人吗?
夜晚的凉风,跃过他僵硬的脸,他既笑不出来,亦哭不出来,他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仰望着那更高处,手指又紧紧地捏了捏手中的弯刀。
村盛叹了口气,道:“小子,别怕!总会过去的,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或许,此刻的村盛亦不知,他为何要对于尊说这些话,仅仅是因为可怜他吗?或许不是!
大抵是因为他们都是如此的人罢!他们皆经历过如此的痛苦,因为此刻见到他如此悲苦哀哉。
村盛那僵硬的心底,或是柔软了一些罢!
他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脊背,少年弓着身子,蹲坐在地上。一滴滴泪水,顺着他的眼眶,砸向了地面,那泪水是冰冷的,亦是苦涩的。
他们站在地面上,静静地仰望着长空,他们的脸上,渐渐地多了些愁绪,因那滴泪水罢!
于是,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那片雨水,静静地落在了众人心头,他们亦感触到了此刻少年心间的痛苦。
“他竟是一个如此单纯的人!”
“可江湖盛传的于尊,决计不是这种人罢!”
“江湖中的事,唯有是与非,却不顾你的悲苦哀哉!”
“我从来未曾想过,如此桀骜的一个人物,心底确是如此的柔软!”
“唉!上天待薄他了啊!”
他们的心底,也在痛罢!
多么奇异的一幕啊!
那屠戮众生的少年,确是受伤最重的一个人,他们都是笑着离开的啊!
可是他呢?他确是哭着送走他们的!
村盛叹了口气,道:“小子,你定要坚强起来啊,这点磨难能算得了甚么!”
于尊轻轻地抬起了头,呆滞地望着村盛,道:“接下来,就该杀你们了吗?”
他的唇齿颤抖,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一幕,又该是甚么!
这时,森天大喝一声,道:“村盛你勿要多言了,快速速带他前来罢!”
少年挣脱开他的手掌,剧烈的摇着头,道:“不!我不去!你别逼我,你们统统不要逼我!”
他嘶吼着,落寞的眼神中,净是些漫漶无边的悲伤。
村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小子,没事了!无人再逼你了!”
于尊抬起头,一脸呆滞地望着村盛,凄然道:“是真的吗?”
村盛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你们在此地,等候的便是我吗?”于尊一脸黯然,道。
村盛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等也不知,该等得乃是何人!”
“或许是那嗜杀之人呢?”于尊手臂剧烈的抖动着,嗓子中吞咽着苦涩的唾沫,道。
村盛叹了口气,道:“你难道不觉得此地,乃是试炼你的武道之所?”
于尊心底一滞,难以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幕幕,“难道真是如此?”
他抬起头,一脸愕然地望着半空中的那群魂灵,他们的脸上皆是一片温暖的笑意,而他,又为何会如此悲苦哀哉?
那一刻,他想通了。
于是,他冲着村盛点了点头,道:“携我前去罢!”
村盛哈哈一声大笑,道:“这才是你嘛!”
“哦?老小子,你可是识得我?”于尊亦笑道。
村盛笑骂道:“甚么老小子,我明明是你的前辈!”
“嗨!老小子,难道便宜都要让你占了?”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村盛,道。
“而今你的心境,倒是成长了不少,可还是差一点呐!”村盛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哦?是何人阻我心境成长?”于尊笑道。
“你心上的人!”村盛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道:“你终是你啊,于尊!或许这天地间,无人可以改变你的多情,你此生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却不是我等所能阻挡的!”
于尊笑道:“我倒觉得,如此一般,极为痛快!”
“或许,我等这些老小子,都应艳羡你罢!”村盛道。
过了稍许时候,他们落在了一座山头上,而座山,却极是伟岸,它竟好似捅破了玄天,屹立在视线所及的最高处。
那一方山头上,修着一座庙宇,那庙宇倒是安静的很,无一人轻吟,亦无一人诵经。
倒是一番修炼武道的好地界,那充沛的玄气,如同一片长风包裹着众人的长袍,森天、兴元以及天渊,笑吟吟地站在庙宇的门边,静静地打量着那未曾谋面的孩儿。
森天大笑道:“小子,你终是来了!”
于尊道:“老小子,可是备足了酒菜?”
兴元笑骂道:“你这小儿,倒是令人见了,亲熟的很!”
于尊道:“既是同道中人,又何必客气!”
村盛笑道:“小儿,你可知我等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于尊道:“莫不是那隐在暗处的宝藏罢!”
“哈哈哈,你这小儿倒是知趣!”森天笑道。
于尊晃了晃手指,道:“不不不!不是知趣,而是知你等的脾性!”
“哦?你这小儿倒是有趣,我等甚么脾性,你又如何知悉?”兴元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于尊,那瞳仁的深处,好似一片瀚阔的汪洋。
“闲话少说,你等待在此地,想必业已很久了罢!”于尊道。
“确是如此!所以,你可知我等唤你来的目的了?”森天一脸的晦暗之色,大抵是说到了痛处了罢!
“那秘宝可是与尔等脱身之术,有些关联?”于尊眼中含着一分笑意,道。
“你这孩儿,倒是聪颖的很,没错,那秘宝确与我等脱身之术有所关联!”村盛叹了口气,道。
“尔等,大抵只能在这片深山老林间移动罢!”于尊道。
“也包括那片天空!”森天指着头顶上的那片玄天,神采颇为的暗淡,道。
“那尔等可是井底之蛙了,可是困缚了数千年之久?”于尊叹了口气,道。
森天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至于我等困乏在此地已有多少岁月,便是我亦无法知悉了,那三个老鬼,更是糊涂的很呐,谁还会理睬那无度的光阴?”
于尊仰头望着长天,瞬而,叹了口气,道:“尔等得罪了甚么人物,会将尔等困缚在此地如此久远?”
第三百一十四章 犯险而去
“你相信这世间的对与错吗?”天渊无奈道。
“这世间王道便是唯一的准则,而所谓的王道,不过是野蛮的征伐罢了,一群荒人亦可以定这世间的秩序!”于尊长吁了口气,倏尔,露齿而笑,道。
“小子,你说的确是不假,怪就怪我等的武道,太过浅显,恨那岁月罢,皆是些无稽之谈!”村盛仰头一声长笑,道。
“我心亦忧,每个人活着都会有一定的过错,至于世间的过错,由谁而定,我却亦不知悉!”于尊亦笑道。
“世道本无公平与否,有的是机缘巧合的幸运与悲怆罢!”天渊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光泽,他静静地望着于尊,他却依旧是一位少年郎,然而所道之言,却是那般的深刻,那般的刺骨!
于尊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尔等想要我如何帮你们摆脱困境,但说无妨!”
村盛幽幽道:“这可是极为凶险的祸事,你当真愿意?”
于尊笑道:“何谓凶险,何谓祸事,我于尊还未怕过!”
村盛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等即便在被困缚千年万年,岁月也与我等无些意义,倒是你若是给我等一寸自由,我等便是少活万年,我等亦是心甘情愿!”
“所以,尔等才会如此急切的寻我来罢!”于尊一脸恬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之中,却含着一层圆滑世故。
“你这小儿,我就知道,甚么也瞒不了你,没错,我等在此待你,确是闻听一位前辈所言!”村盛叹了口气,他的眼神里是于尊明亮的笑容,没想到,那小子竟如此的精明,这是他们这帮老家伙始料不及的。
于尊笑道:“我可一句话也没有说,哈哈哈!”
天渊笑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小儿,倒是有趣的很!”
于尊道:“老小子,是不是隐在圣山的那位前辈,嘱你等在此地待我?”
森天静静地点了点头,默认了。
“好罢,看来不过你们这一关,我就休想再前行一步了!”于尊笑道。
“你会眼巴巴的看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身死异地?”兴元直勾勾地望着于尊,幽幽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尔等勿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现在尔等可以告知我了,那秘宝藏在何处?”
村盛指了指身后的那间庙宇,道:“奥妙之处,便藏在了那庙宇中!”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尔等带我前去罢!”
“小子,你真的可以吗?”天渊寂静的眸光里,略微带着些惆怅,道。
于尊笑道:“若是我不行,何人还会再来此地救出你们这帮老小子?”
村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确是如此,我等在此地待了千年万年,却唯有你顾及了我等这些老儿!”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谁叫我喜欢多管闲事!”
村盛轻轻地推开那扇木门,只闻门板上传来的一声咯吱咯吱的扭动声,那扇木门,倒好似一位垂暮的老者,不堪的木板上,尽是些雨水腐蚀的纹路。
当他轻轻地推开那扇木门,眼前的一切,却令于尊心悸非常。
那是一棵甚么样的树木啊!那血红色的枝干,竟毫无顾忌的涌上高天,那沧桑的枝叶,竟也是一片血红,它好似一棵浸透了血渍的枯木,但那枝繁叶茂的树冠,却又否定了这些莫名的判断。
它的树冠,竟冲破了云霄,好似还不满足,仍旧顺着那片云霞向上生长着。
于尊一脸惊愕地指着那棵苍木,道:“这树是甚么来历!竟然如此诡异非常!”
村盛哈哈一声大笑,道:“这算甚么?这棵再普通不过的苍木,在鬼蜮确是平凡的很呐!”
“甚么?鬼蜮?”他心底一惊,一脸愕然地望着村盛,他指着村盛,又指向那棵苍木,道:“这树......当真是出自鬼蜮?”
众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小儿,勿要少见多怪,这里稀奇的东西多得很,你又何必如此惊慌?”
于尊叹道:“见到鬼蜮的诡树,心思还是那般平常,那见到什么,才会令我心悸?”
“这诡树是与尔等一同来此境的罢!”于尊明亮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彩。
村盛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怎么?感到惊讶吗?”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只是少见多怪罢了!”
天渊哈哈一声大笑,道:“方才你不还惊得掉了下巴吗?”
于尊道:“这诡树,却令我心绪大开,如此而来,面对尔等,自然也是少见多怪罢了!”
“小子,这树也非凡胎,你且呼喝他一声试试!”兴元一脸笑意,道。
“唤他?何名?”于尊一脸惊愕,道。
“且唤他苍木罢!”森天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苍木?”他轻轻地抚摸着那根粗壮的树干,幽幽道。
“苍木在此!”那树干竟轻轻地抖动了一番。
于尊心神一愣,道:“苍木,你可化为人形?”
那树干轻轻地摇摆着,道:“若要化为人形,还要再待上万年之久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且退下罢!”
一片枯叶,静静地飘散在午夜时的天空正央,于尊轻轻地抬起头,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倏尔,他叹了口气,心道:“这一路走来,却也磕磕绊绊,只是谁允我如此命格,便是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依旧成就不衰之体?”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瞬而,望向村盛,笑道:“尔等的命格,是被困缚在那口水井里罢!”
村盛心底一惊,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村盛,幽幽道:“你相信直觉吗?”
村盛叹道:“你这小儿,倒是令我愈发的看不透彻了!”
于尊笑道:“这世间最为平乏之人,也不见得会被一人完全看透罢!”
“何况我乃是——于尊!”他一脸傲然地望着村盛。
村盛心底一惊,颜色怔了怔,心道:“这小儿,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吗?”
那个传闻,在江湖中,谣传已久,确如神话一般,令人不敢想象。
若是,那江湖中真有如此一人,那这天地间的格局,大抵会在某一天忽然改变罢!
只是,此刻在他们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与江湖中所谣传的那个人,愈来愈像了。
他身上的奥妙太多,便是换了谁,也看不透他,如他所说,这世间最为平乏之人,也不见得会被一人完全看透罢!况且,他是——于尊!
他静静地喘息着,那一声声沉重的喘息,好似凝固在空气里的一道固执的疤痕。
他笑了,笑得好开心,因为终令他见到了少年,而他便是村盛。
他乃是第一个来此境界的人,困缚的久了,便丧失了离去的欲望,或许而后到来的三人,皆被他的这种所谓的知趣,而感染了罢!
而今,突的被人打破了这份知趣,这倒是令他的心底,又充满了新鲜的血液,它们咕咕的流淌在他的心间,一片片怦然作响的心跳,轻轻地在他的心底,缓缓的起跳着。
他静静地望着少年,或许,此刻的他,会想起当年的自己罢!同样的桀骜而又傲慢,同样的肆意而又疯狂。
他们本是一类的人呐!
而他为何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他抬起头,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倏尔,他笑了,他不明白自己缘何会笑,大抵只是因为想笑了罢!
于是他紧绷的神经,渐渐地舒缓些了,他笑吟吟地望着少年,幽幽道:“你身上还要背负上我的那一份,你冲吧,冲吧!”
于尊静静地望着村盛,他似乎读懂了他,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罢!
那口井,安静地待在那里,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何物,它很安静,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它似乎也在轻轻地喘息着,他不明所以地望着那口井,那里面究竟藏着些甚么?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它,森天正欲阻止,却被村盛拦下了。
村盛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让他自己来罢!”
森天点了点头,只是他的脸上,却不知自何时起,多了那么一丝淡淡的愁绪。
其实,三人的脸色,都不太明朗,他们的心底,大抵是一样的罢!
毕竟那口井,乃是通向鬼蜮的一口井呐!何谓之鬼蜮?死境!
他或许真的该死罢!或许是罢!他心底喃喃道。或许他一开始就知道那口井意味着什么罢!
他向那井中窥了一眼,只觉那心跳声,砰砰砰跳的厉害。
那究竟是一方甚么样的地域?
一团血红色的气息,冲着他的面目涌了上来,那刺鼻的血腥气,惹得他眼泪,刷刷的直流。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井中世界,那好似是一片极为宽旷的地界,完全是一片血红色的世界!
他哑口无言地看着村盛,幽幽道:“此地乃是死地啊!”
村盛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九死一生,你可敢?”
于尊的脸色在那片血华的映射下,显得忽明忽暗,他长吁了口气,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倏尔,叹了口气,道:“难道这便是琪儿所在的世界?”
他望着村盛笑了笑,随后,便跃入了井中。
四人哑口无言地望着对方,恍惚间,对视着彼此,叹了口气。
“他真是令人难料啊!”村盛叹道。
“这世间何人有如此胆魄,而他竟还是一个少年郎!”森天仰头望向虚空,长吁了一口气。
“如若他回不来,尔等又该如何做?”兴元轻轻地喘息着,脸上露出了一片难堪的表情。
“我倒觉得,他定会归来!”天渊幽幽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风鲲战雷蟒
他纵身一跃,便潜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片世界,超出了他的想象,那一颗颗巨大的骷髅,静静地躺在大地的边缘,它们如山似岳,却不知何等生物所化。
一条条起着浪花的血河,顽固的凝在了地表上,它们殷红色的光彩,刺得于尊眼睛哗哗流起了泪水。
于尊啐了一口唾沫,幽幽道:“我这眼泪可宝贵的很,你这条破河,竟也会逼我流泪!”
于是,他伸出黑铁弯刀,铿锵一声,劈在了那翻滚着浪花的血河上。
轰!
那血花,直接涌上了高天,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这条血河,究竟有多深?方才那一击,好似未触及血河下的土地!”
他轻轻一跃,便跃上了高天,他深感此时的自己,身体有些异样。
他静静地潜入到了瀚海中,却望见那瀚海的上空,飘起了层层的彩霞,那彩霞竟顺着他天灵盖,静静地涌了出去。
一片云霞,静静地浮在半空,于尊静静地仰望着长空,那云霞竟是那般的色彩纷呈。
他轻轻地喘了口气,恍然间才觉,此地竟孕有苍梧气!
浓厚的苍梧气,疯狂地向他涌了过来。
他静静地窥视着高空,他的体表溢出的苍梧气,竟化为了一片铠甲,牢牢的裹在了他的身上。
而此刻,他身体上,竟缠满了一片片古老的符文,那符文扭曲着,缠在他的周身,愈发的牢固,也愈发的刻骨!
他的体表,渐渐地涌出了一片璀璨的光华,他的骨骼深处,竟有一片晶莹的玉光。
倏尔,他大喝一声:“天地不枉我,不枉我啊!”
轰隆隆!
那是铁皮鼓罢!声势竟如霹雳一般,震耳欲聋!
于尊抬起头,静静地望着远方,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勾起,一片天真的笑意,挂在了他的脸上。
他静静地望着虚空,他不知此刻的自己,身在何处,只是那片瀚阔的大地上,每时每刻,都充斥着生命与死亡的余音。
那铁皮鼓的敲击声,愈发的盛大。
他忽的笑了。
身上的白衣,已然焚毁,他就那般赤裸裸地站在半空,眼中则充斥着睥睨天地的霸气和从容。
轰!
那擂鼓声阵阵,血雨翻飞!
那天空的尽头,好似掩藏着些许神人罢!
他忽的举起源天刃,向远方一掷,那烁着蓝芒的黑铁弯刀,划破了虚空,静静地残噬着那些无畏的呐喊与生机!
天地间,忽的跃出一道人影,他倒是生得十分魁硕,他咧嘴笑道:“小儿,你是哪里来的?”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那大汉哈哈一声大笑,道:“此地乃是鬼蜮,你可知?”
于尊笑道:“鬼蜮?笑话罢!”
大汉一惊,道:“哦?你这小儿,倒是蛮有意思!”
于尊放肆的大笑了一声,继而幽幽道:“这算是半个鬼蜮罢!真正的鬼蜮不在此处!”
大汉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道:“你怎知此地并非鬼蜮,若不是鬼蜮,又是何地?”
于尊眼神中,爆出了一片冷光,他望着大汉,轻轻地喘了口气,道:“此地不过是一座墟罢了,只是这墟中的世界,乃是根据鬼蜮所化罢了!”
倏尔,大汉哈哈一声大笑,继而眼神犀利地望着于尊,道:“你是于尊罢!”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大汉又道:“你果然如传闻中一般!”
于尊道:“于尊何德何能,竟化为了传闻中的人物!”
大汉笑道:“你既来此地,定是有些愿望罢!”
“哦?你能帮我实现吗?”于尊亦笑道。
大汉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个仆从!你看那玄天上的人物,那才是真正的俊杰呐!”
于尊笑了笑,道:“那你在此地,所为何事?”
大汉闷哼了一声,道:“我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却是在此地候你的人物!”
于尊眼神中爆出一道冷芒,道:“你......可想杀我?”
“哦?你怎知我要杀你!”大汉呵呵笑道。
于尊长吁了一口气,幽幽道:“难道你当真以为我不识你?”
“哦?我乃是何人?”大汉的笑意愈发的浓了,他挑了挑眉,似乎对于尊的兴趣愈发的深厚了。
于尊叹了口气,执起手中的圆月弯刀,指向大汉,道:“你是这片墟中的尊者罢!”
大汉心神一滞,道:“哦?尊者?你是如何知晓的?”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未免也太过小看于尊了罢!这片小世界,与我那位兄弟的世界,确是天上一轮,地下一滩!”
大汉哈哈一声大笑,道:“好一个天上一轮,地下一滩!我确是此地的尊者不假,只是我倒不贪恋你的性命!”
“哦?那你所为何物?”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大汉,道。
大汉指向他头顶上的那片苍梧气,笑道:“我要的是它们!”
于尊仰天大笑一声道:“你好大的口气!”
继而,他一脸冷酷地望着大汉,道:“你的命,我收了!”
只觉,那天地乱颤,一道道霹雳,轰然而落,那片片枯骨化为的山峦,那一棵棵枯朽的树木,那一道道迸溅着血花的长河,此刻,皆融进了这场战斗中。
那苍梧气化为的铠甲,牢牢地护着他的身心,他只是一刀一刀地不停斩落下来,他眼中冒着一片血芒,他战得过瘾了,战得痛快了,他仰天长啸,道:“何人阻我?留下性命!”
天色阑干,过了晌午,这片世界,依旧是一片幽暗的世界,那深入骨髓的疼痛,静静地抚慰着他的身心,痛了,才知活着的乐趣罢!
只是,无人知晓,他是为何而痛!
那战斗愈发的猛烈,也愈发的迅疾,大汉舞着手中一双铁棍,轻悠悠的飘入云间,再之后,直接俯冲向地面。
而于尊则笑吟吟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这次攻击!
大汉心底一滞,忖道:“他究竟是甚么来路?竟然如此难缠!”
于尊忽的举起手中的源天刃,向那玄天劈了一记,只闻一声巨响,仿似霹雳一般。
铿锵!
大汉颤抖的手臂,难以握住那两根铁棍,虎口间则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他忽的跃上高天,他站在大汉的对面,脸上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
他忽的大喝一声——封海决!
此刻,那幽暗的玄天上,尽是些密密麻麻的黑影,那片片黑影,疾速地飞跃着,他们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如同一道道鬼魅般,难以捕捉其身形。
而此刻,被围在中央的大汉,浑身已布满伤口,那些黑衣人,执着一片片长刀,疯狂地劈砍在他的身上。
此时,整片世界好似都要窒息了。
他笑眯眯地望着大汉,他始终未动一步。
处于混沌中的大汉,愈发的困惑,亦愈发的苦恼。
他重新举起那两根铁棍,忽的大喝一声:“雷蟒绝!”
这一声“雷蟒绝”,好似一道霹雳般,于寂静中炸裂了整片玄天。
一条条雷电化为的蟒蛇,在幽暗的玄天上,轻轻地摆动着脑袋,它们嘴中的蛇信子,好似一团烈焰般,幽幽的在这片昏暗的时空间,静静地燃烧着。
它们只是轻轻地一摆尾,数十个黑衣人,业已化为了鬼魄!
于尊倒吸了一口凉气,将那化为鬼魄的黑衣人,招致瀚海当中。
如此看来,这黑衣人的作用,倒也不大了。
他大喝道:“众弟兄们,且进入瀚海当中,避上一避!”
然而,此刻却无人听其言,他们执起手中的长刀,疯狂地砍向那群雷蟒,那一条条雷电化为的蟒蛇,尾部轻轻地一扫,又是一群黑衣人,化为了鬼魄!
于尊一脸苦涩,道:“尔等为何不听呢?”
“我等愿追随于大哥,靴刀誓死,以祭天命!”众人大喝道。
这喝声,此起彼伏,在这片幽寒的天地间,愈发的振聋发聩!
于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忖道:“尔等,是给我添了麻烦啊!”
他忽的大喝一声:“裂天式第二式风鲲!”
昏暗的天地间,忽的爆出一道强光。
那刀刃上闪烁着刺眼的寒光,一只巨大的鲲,盘旋在高空的尽头,它呼啸着,吐出一道水柱,而伴随着这道水柱的产生,一波波泯天灭地的气息,瞬而爆开了!
那道道雷蟒,盘旋在半空上,而那条风鲲,则摆着巨尾,疯狂地冲着雷蟒,冲了过去。
吼!
那风鲲大吼了一声,随之一道道骇人的气浪,疯狂地涌向了雷蟒。
大汉心底一滞,忖道:“这又是甚么功法?”
那雷蟒摆动着巨尾,盘旋上前,数千条雷蟒,分布在时明时暗的高天上,竟是那般璀璨夺目。
它们猩红的血眸中,忽的爆出一道血华,幽暗的天地间,似被这片血华,感染了。
一轮黑日,高高的悬挂在半空,它好似被一只巨兽吞噬了,那黑日边缘倒稍有些光亮。
他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心底平静的很!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灿烂而又纯真。
一声风鲲起,潦倒半生祭,一束浪花镇九州,但为群英璨!
那风鲲乘着波浪,疯狂地涌向雷蟒,而此刻,那明净的天空,倒好似变成了一片汪洋,那风声,犹如一道道海浪,忽的炸了!
无数的风鲲,自那汪洋中,轻轻地抬起了头颅,它们长啸着,无所畏惧地冲向彼岸!
第三百一十六章 灭莽汉
轰!
又是一道炸响,那霹雳,泯灭在一片浩瀚的气息中。
羸弱的雷蟒,扭曲着身体,盘旋在高空中,剧烈的喘息着。
它究竟是如何灭掉那些雷蟒的。
一张张大口,如同一道道黑洞般,强横的将那一条条雷蟒,撕咬进嘴中。
轰!
那雷声浩渺,渐渐地变得空洞,一团气息,静静地熄灭了。
于尊抬起头,笑望着大汉,道:“还有什么把戏,尽管使出来罢!”
眼看着数千条雷蟒,尽皆溃散在那一条条风鲲的巨口中。
他心道:“不好!不能再让那小儿,如此肆意横行下去了!”
于是,他举起了手中的两根铁棍,忽的引向高空,大喝道:“乱天绝!”
天气忽的变了,一片片风暴,凭空而至。
地面上,无数的树木,连根拔起,迸溅着血花的河流,势要改道,那群山万壑间,无数的土石,翻涌向高天,那一群群兽儿鸟儿虫儿,在那一刻,尽皆泯灭了生机!
大汉眼眸紧闭,而于尊的身形,则在那片刻间,变了无数方位。
他静静地窥视着大汉,他的脚步,疾速的移动着,而且愈来愈快!
大汉手臂伸向玄天,大喝道:“九州御龙引!”
于是那片风暴破开了,一道道锋利的利爪,自那片风暴间探了出来。
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那片风暴的中央。
“甚么?他竟然引来了真正的龙!”那活跃的生机,是骗不了于尊的。
只是一条而已,可那恐怖的威慑力,却令于尊,心有一丝不安。
他静静地望着那条龙,他忽的想起了小紫!
不知小紫若与那条龙相战,谁会取得上峰!
此刻,容不得他心神恍惚,只是一刻间,那条龙,便消失在夜空中,再现时,它忽的举起一道利爪,疯狂地扫向于尊。
这时,他手中的源天刃,竟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他心神一怔,却闻道:“大哥,放我出来罢!我来对付它!”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你能胜得过它吗?”
“大哥,未试过又怎知谁胜谁负?”行天笑道。
“好罢!你且出来罢!”他轻声一喝,一条人影跃了出来。
行天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大哥交给我罢!”
于尊点了点头,道:“姑且信你一回!”
谁知行天的武道,竟如此利落?他轻轻地跃上高天,双臂化为刀刃,铿锵一声,冲着那条黑龙,斩落下去。
那昏暗的巨龙,忽的大吼了一声,天地为之一震!
天空浩渺而又高远,他手臂化剑,疯狂地抵至高空。
嗨!那风声荡漾的高空,令人的身心如此愉悦,行天轻轻地阖上了双眼,张开双臂,似在与那一息风声,轻轻地拥抱着。
他忽的挥起右臂,一道强横的气息,自他的右臂,爆开了!
轰!
那铿锵的海浪声,隐于那片玄天黑地间,它们忽的爆炸了,而这道爆炸的引子,乃是他手臂间所化的长剑所致。
声势愈发的浩大,大汉抬头仰望着长空,难以置信地望着于尊,心神已经有些幽暗了,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行天的眸子,愈发的明亮,那道刺眼的神光,好似要将整片幽暗的天空照亮。
巨龙摇首摆尾,而这一刻,一缕缕猩红的血迹,自黑龙的身躯流淌了出来,行天嗤笑道:“你这虫儿,不会这么简单就完败了罢!”
这句话好似一根火药的引子,恰好引燃了巨龙如烈焰般的脾气。
它忽的一甩尾,只闻一声“铿锵!”
那一座座骨峰,竟因它一次轻松的甩尾,而崩裂成了齑粉,而行天恰好立于那片骨峰上。
巨龙啸天的气势,愈发的凶猛,行天却不急不忙的将那残破的白衣,从身上脱了下来。
那沾染着血迹的白衣,此刻看起来倒像是一张战旗,那白衣撕裂在风中,青年古铜色的皮肤,暴露在赤裸裸的寒风中,他似乎不惧那片寒冷,他逆天的气势,愈发的高昂。
那巨龙仿似一片燃烧起来的火焰,而他则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巨龙睥睨天下的巨眸中,忽的闪现过一抹杀意,而行天的眼神中,则爆出了一道王霸天下的气势!
于尊抬头静静地仰望着长空,他笑了,笑得好开心,静寂的长空尽头,只立着两人,黑魆魆的白昼,令人看不透两人的表情。
“是我小看你了,行天!”
又是一次甩尾,行天竟不躲不避地站在那里,他笑得好坦然,亦如他的心绪。
就在巨龙将长尾甩至他跟前时,他忽的举起手臂,他的两条手臂,竟化为了两道弯刀。
铿锵!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缕缕的火花,崩碎在一片晦暗的夜空中。
天空愈发的阴暗,那高悬在半空中的那轮黑日,渐渐地无了轮廓,它被一片片黑魆魆的乌云,遮住了光彩。
但天空终会有明亮的那一天,不是吗?
于尊忽的大喝一声:“裂天式第三式——灭天!”
行天回头看向于尊,一脸的笑意,行天道:“大哥,我且陪这个小虫玩玩儿!”
于尊笑道:“你自由你!”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忽的从他的双掌间爆出,那乌压压的云层,竟被一片疯狂地飓风,而撕开了嘴脸。
他仰天长啸道:“灭天!”
继而又是一片狂浪,如此的境地,竟如同一片海洋,那舒爽的海风,忽的变得迅疾些了。
继而,那片狂潮,忽的化为成千上万的刀戟,他们皆疯狂地涌向一个人——如今已有些胆怯的大汉。
天空渐渐地明亮了,而这片晦暗的大地,终将暴露出它本来的模样。
于尊一脸惊骇地望着那片地表,无数的骷髅,伸出指爪,在那片湿暗的泥土中,沉沉浮浮着。
他们身上覆着些残缺的血肉,乌黑的体表,流着浓水,他们的嘴角中,是一颗颗锋利的利齿,他们互相残噬着对方,令人心底不免有些恶心。
而这片骷髅,竟绵延了数千里,那泛着血花的长河中,不时的迸溅出一道道猩红的血浪,那一群群骷髅堕入其中,被一股强大的吸扯力,撕扯进河底。
还有那乌压压白惨惨的骨山,也不知是甚么生物,所化的骨头,竟是如此的伟岸,令人不免心底生出些忌惮。
然而这如此残酷的世界,当真是属于大汉的吗?
于尊推翻了原先的念想。
事实应并非如此!
那呜咽的长风中,不时的从半空,划过一道道惨白的飞影,那飞影忽闪忽烁,好似一道惨白的明灯。
细些看,则会发现,那时明时暗的明灯,不过是一尊骨龙的冥眸。
而此刻,这所有的一切,竟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那片狂潮,将万事万物,皆卷入其中。于尊大喝一声:“灭天!”
一道更生猛的狂潮,翻涌了过来,你细些瞧,则会发现,那片片生猛的骇浪,如同一片片锋利的刀剑所化,骇浪所过之处,所有的事物,皆化为了一片荒芜,那骨屑扬散在半空,好似一层迷迷蒙蒙的大雾一般!
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一勾,一片灿烂的笑意,挂在了他的脸上。
而此刻,行天的攻击,亦愈发的生猛,他的身形,倒是颇具特色,恍惚出现,恍然消失,他好似一道鬼魅般,在那片静寂的夜空中,忽闪忽烁。
而那条黑龙,则变得愈发的狂躁,于尊大喝一声:“此时不宰它,又待何时?”
行天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忽的举起双臂,轻轻地冲着黑龙的脖颈一斩,这次攻击,虽看似十分羸弱,然而这不过是虚像罢了,下一刻,只闻空气中,蔓延出一片片腥涩的味道。
行天手中提着一尊巨大的龙头,顺势扔向了大汉。
大汉心底一紧,痛彻心扉的大喝一声:“你们都该死!”
然而,大汉早已黔驴技穷,此刻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羸弱。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再次大喝了一声:“灭天!”
那片枯骨啊,渐渐地被卷向高天,那道道巨大的骨峰,瞬间变为了一片齑粉。
而那道道如同毛细血管般遍布在大地上的血河,此刻竟蒸腾成了一片血雾。
一片朦朦胧胧的天光,静静地将大地照亮了。
而那一片片骷髅,也终将化为过去,再也不复!
深处在狂潮中的大汉,浑身到处都是伤口,而有一道深入骨骼的伤口,则给他了致命一击。
他的神识渐渐变得虚弱,他指着于尊,好似一丝气力也没了,“你......你......是何人!”
大汉死了,或许他本来就生得莫名其妙罢!
而这片静寂的墟中,却隐隐有一丝更加令人恐惧的危机感,渐渐地降临!
一道道乌风,从一片山口间,吹了过来,这片墟竟有数十万平方公里之巨,而于尊与大汉战斗的格局,不过是在近千公里之遥。
所以,那隐在暗处的强者,很可能还没出现!
于尊抬头静静地仰望着虚空,这一刻,他的心底清明似一潭澄净的湖水,那片湖水荡漾起一片片安静的波澜,往事也渐渐浮上心头。
他手中紧紧地握着源天刃,心底略有些苦涩,道:“也不知你来过那片世界没有,烟!”
他心底是痛的,因那些逝去的人,因那些过去的事!
第三百一十七章 梦中遇故人
那心脏疯狂地涌起一道道血花,它们生硬地撞击着他的心房,这一刻,他难过的要死。
此刻,他却仍然有些恍惚,他既来了这片世界,却无端的与一位大汉稀里糊涂地打了一场,心底却依旧不解,该如何解救那四个老儿。
他轻轻地跃上长空,目光所及之处,已是一片光明,他心底一滞,呆呆地望向远方,那片远方,倒好似并非此刻这方地域之态,那里仿似建有城池。
而且,那茫茫无尽的大地上,竟还生长些谷物,一片片金黄色的稻田,呈现在他的眼前,一条条明净的江水,环着大地翻涌。
还有那片群山,虽不高些,但皆是一片绿莹莹的颜色,那高耸的楼阁,倒好似一片片灯塔,到了夜晚,便会散发出璀璨的光华。
还有一片片葱葱郁郁的林木,他们攀着天壁向上生长,皆有一副好胜的脾性!
于尊心底忽的一喜,道:“这片墟中,倒是有些意思!”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世界,一脸厌恶的从中拔开双腿,轻轻地在半空一弹,便飞也似的飚向了远方!
烈烈的风,卷着他白色的长袍,他轻轻地喘息着,眼中希冀的光芒,已愈发的明净。
“看来那里定是隐藏着如何解救四人的妙法罢!”他心底忖道。
天光愈发的明亮,草原上吹得风,略有一丝温柔,它静静地抚摸着你的肌肤,安静的如同一个笑嘻嘻的孩童。
他疾速地掠过那幽深的蒿草,他如一叶蝴蝶,摇曳在那片幽深的草丛中,他轻轻地喘息着,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天亮了,于是再也没有漆黑的夜晚,早就该亮了罢!只是该来的却迟迟未来。
他忽的跃上高天,脚尖踩着云霞,飞速地掠过长空,他如一只悠燕,轻飘飘地跃闪在那片云层间,而远方,那不知多远的远方,则传来一声声浓重的喘息声。
他心底一滞,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窥视着北方,“那里......大抵是我要去的地方罢!”
他忽的伏下身体,如一阵旋风,嗖的一声,飘出去好远。
他置身于一片橙黄色的田园间,拂过身边的是一片片稻谷的香味,那片橙黄色的海洋,又不知绵延了几千里,一些打场的农人,伏着头,安静地忙着手下的活计。
他轻轻地掠过他们的身边,如一道温驯的风,那农人挥舞着镰刀轻轻地将稻谷收割去,继而又向着更浓密的稻田间走去。
又是一片疾风,那幻生幻灭的身法,简直如同一只猎隼,徜徉在半空中,令人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轻柔的风,裹着成熟的稻田,这应是夏季里,最讨喜的时候罢!亦是一年之中,令人感到最幸福的时候!
他再次飞掠而去,而这时,那寂静的长空深处,那一声声喘息,则愈发的浓重了,那好似地脉,轻轻地涌动着灼热的岩浆,呼哧呼哧的涌向地表,继而又被那一层层厚实的岩石,挡了回去!
此刻,容不得他再做思考,他心知,在那片荒莽的原野的尽头,定是藏着些天机!
他飞快地掠过稻田,当他势要离去时,眼神却被一位农人给吸引去了。
农人抬着头笑吟吟地望着他,幽幽道:“孩子,是去北方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从半空降了下来,道:“确是,大叔可知北方有何秘闻?”
农人指着北方,道:“那里啊,隐着些魔头啊!你啊,最好不要轻易去触犯他们,否则......”
农人不言了。
于尊拱手抱拳,道:“多谢前辈提点,但于尊有要紧之事,不去不可!”
农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为你带路如何?”
“哦?大叔可是去过北方境?”于尊心底一滞,道。
农人哈哈一声大笑,道:“如何去不得?若是心底忌惮的话,那还是不要去了罢!”
于尊饶有兴趣地望着农人,道:“不知大叔名姓!”
农人笑道:“古音!”
“哦?古音?”于尊心底一滞,喃喃道:“难道是与音律有关?”
那古音哈哈一声大笑,道:“确是对音律有些兴趣!”
于尊点了点头,忖道:“却不知这位古音大叔,与月纤前辈,比起来谁更厉害!”
他心知在此地遇到的任何人,决计都不是眼睛看到的那般简单!
他拱手抱拳道:“在下拜见古音大叔!”
古音哈哈一声大笑,道:“这礼数倒不必了!你身上可带着好酒?”
于尊心底一滞,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身上确有好酒!大叔倒是识货的很!”
古音笑道:“我这对鼻孔,就对这酒水感些兴趣!”
于尊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瓶好酒,扔给古音道:“大叔先饮罢!”
古音哈哈一声大笑,倒也没做犹豫,咕咚咕咚将那酒水灌入嘴中。
“哈哈哈,好酒,好酒呐!”他方饮了一口,脸色便有些微红了,只是他的神色,倒不似醉酒之态。
于尊笑道:“这瓶好酒,就赠与大叔了罢!”
古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哎!这酒水自己喝着,怎会过瘾!来!来!来!小儿,我这恰好也有一瓶佳酿,你不妨饮一口罢!”
于尊毫不犹豫道:“来罢,大叔!”
古音笑道:“哦?你不怕遭我暗算?”
于尊道:“既与大叔相识一场,便是被骗了,也要给大叔这份薄面!”
“哦?这是甚么道理?”古音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心知大叔应非奸佞之辈,大叔给于尊的酒,自是好酒!”于尊坦言道。
“好罢!那你喝一口试试罢!”古音笑道。
于尊点了点头,将那酒水咕咚咕咚灌入喉中,那酒水方一入口,浓重的酒劲,便涌了上来。
于尊双颊通红,眼神迷离,身体渐渐地瘫软在地,古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酒水便是最会饮酒的人来了,也决计是一口醉呐!你这小儿的脾性,倒是令我甚是欢喜,看来长老告知于我的,。确是实话!”
昏昏然的于尊,睁开了疲倦的双眼,他略有些惊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心底忽的一颤,大喝道:“苏秋前辈?是苏秋前辈吗?”
那人轻轻地转过身来,笑晏晏地望着于尊,道:“小辈,可还好吗?”
于尊心底一滞,一丝苦水,涌上心头,他泪涔涔地望着苏秋,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或许唯有在旧人的眼中,他才会吐露出心间的苦水罢!
苏秋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儿,确是令我等心上的人呐!但那又如何,自己的路,便是哭着痛着,也要走下去呐,谁也无法替代你!”
于尊擦了擦眼泪道:“于尊不怕痛,也不怕哭,于尊怕的是,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于尊,而于尊却无一丝力气,来阻止他们的离去!”
苏秋幽暗的眼神里,存着些许淡淡的忧伤,他长吁了一口气,回头笑望着于尊,道:“谁的人生不是如此呢?”
于尊心底一滞,此刻他看清楚了苏秋眼中的无奈与彷徨,是啊!谁的人生里不存在离去?
若是没有离去,还怎么迎来更新鲜的血液呢?
那深夜里,流淌的可是咕咚咕咚纯粹而又新鲜的血液呐!
他们在暗无人烟的深夜里相聚,在傍晚即将天黑时相离,他们轻轻地喘息着,他们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离去。
可那奔腾肆意的血河啊,终将会将那片枯骨带走,在地平线的尽头,在那片天光晦暗的尽头啊!
苏秋叹了口气,道:“后生,你可将我的裂天式,演绎的深刻些了?”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口拙道:“这些时日,诸事繁杂,于尊便也忘了修炼武道了!”
“哦?可是经过战场磨砺?”苏秋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确是!”
“来!将它演绎一番给我看!”苏秋冲着于尊招了招手,道。
少顷,于尊收起了手中的源天刃,静静地喘息着。
苏秋幽暗的眼神里,爆出一道明亮的光芒,道:“于尊,这本裂天式,你远未触及到其中的根本,日后,你可要好生修炼,勿要负了我的期望!”
自他看到苏秋皱起的眉目起,他业已知晓,这本裂天式,远非自己所窥的那般简单,而苏秋也远非自己所见的那般羸弱,谁知数十万年后的自己,又是甚么模样?总之,在那璀璨的少年间,苏秋决计是一颗亮眼的明星!
于尊忽的想起一件事,他望着苏秋,幽幽道:“前辈!你如何来到这片世界的?”
苏秋轻揉着额头,道:“这乃是梦中世界,你可知?”
于尊点了点头,道:“确是!我方喝了那一壶酒,神识便已模糊不清!”
苏秋笑道:“可是一位名叫古音的人,赠你的酒水?”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那乃是我的故交,确是闻听你要来此地,才将我召唤而来!”苏秋笑道。
“哦?不知前辈你......”于尊略有一丝口拙,道。
“你是想问我此刻身居何地罢!”苏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