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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砚秋实     荒古帝业txt下载     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小兽战黑龙

    婉如儿捂着鼻息,一阵恶心道:“哥哥,这血腥气出自何方?”

    此刻于尊脸上的神情,渐渐地凝重了些,他静静地窥视着那座高塔,少焉,他指着眼前的高塔,幽幽道:“它!”

    众人心底一惊,这血腥气竟然是这座高塔中飘出来的?

    这未免太难以令人接受,而此刻他们脚下所踏的云彩,竟然也变成了一片殷红。

    而且......那一只只白鹤,竟也......

    这诡异的城池,究竟是何方世界?众人见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了。

    “唉!我说要你们勿要进入这片世界,你们偏要不听!”岚卿叹息道。

    “你......还要装到何时?”于尊眯着双眼,一股冷冽的气息,自他的双眸中迸出,直直的射入岚卿的眼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被你这个小辈看穿了!那好罢,你们去死罢!”岚卿疯狂地大笑着。

    此时的岚卿,又怎是辉勋所认识的那个岚卿?

    哦!可能是被夺了身体的岚卿罢,那便是所谓的融魂法器......

    于尊身上的气势,猛烈地攀升着,一股股冰寒刺骨的气息,自他的体内散发了出来。

    慕容荪晓笑道:“于尊,这鬼人你能解决的了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倏尔,一片黑白焰火,自他的体内,翻涌而出,只闻他一声——封......海......决......!

    那黑白焰火在他的手中,疯狂地翻滚着,不觉一刻,那疯狂地火球,便已幻化成了一只小兽,而此刻这只小兽,竟是负有生灵的,它摇头摆尾地站在玄天上,眸子一冷,张开大嘴,便向那鬼人疯狂地啃噬而去。

    众人心底皆是一惊,忖道:“他竟然将魂灵与融魂法器结合的如此神妙!”

    那小兽却非一般的兽类,它乃是鬼蜮界称霸的王者,却不巧被于尊招魂了。

    小兽龇牙咧嘴,疯狂地攻了上去,而此刻,伴随在小兽四周的确是无数的焰火,那焰火分七等,赤橙黄绿青蓝紫,这火焰却非三岔幽罗界上所有的玄焰,而是鬼气......

    那疯狂的鬼气,静静地啃噬着这片世界里所有的玄气,一股玄气风暴疯狂地涌向了小兽,那大风怒号,雨雪纷飞,雷暴一声声铿锵!铿锵!铿锵!疯狂地坠落下来。

    好似炼狱,胜似炼狱,而这一切却仅仅是因为于尊从鬼泉中召唤出的一条魂灵。

    众人忖道:“若是如此,这仗该如何打?谁能胜过于尊?”

    而或许唯有于尊自己知晓,他一次一次的召唤出这些魂灵,对自己灵魂残噬的幅度究竟有多大。

    他苦涩地望着头顶上的那片玄天,心道:“时有一日,自己终会成为那传说中的灭世之人罢!”

    谁又清楚他肩上担负的究竟有多重?谁又知晓他心底的苦涩有多重?

    他静静地昂立在那片玄天上,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勾着,脸上渐渐多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心道:“若是为了大家,即使枉死又有何妨?”

    他是孤独的,他心底是如此的,身体上所担负的亦是如此的。

    然而世人却来不及了解这一切,因为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短暂且仓促的。

    而这时,这场战役也渐渐地开始打响了。

    小兽虽小,给人的威压,却如同一座山峦一般,岚卿扭曲的脸上,渐渐多了一丝惊惧,他使出手中的玄剑,疯狂地劈砍着,一道道电光,自他手中的长剑迸发而出。

    然而,这一道道看似锋利的剑光,待劈落在小兽的身上,却又是那般的羸弱,丝毫不起作用。

    小兽的皮肉似是钢铁所化,无论他怎么用力,却也奈何不了小兽,而这一切却归功于望祖那一手夺天地之造化的手笔。

    然而,这一切却在转瞬间发生了逆转,岚卿的身躯,渐渐地开始发生变化,少焉,他的身躯竟化龙而去。

    一条巨大的黑龙,横卧在半天,黑龙疯狂地嘶吼着,那一声声暴躁的烈嘶,渐渐地将众人从方才他开始化龙的那一刻拉回到现实中。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婉如儿一脸惊疑,道。

    “这乃是他的本体!亦是魂体,你可知晓?小丫头?”慕容荪晓脸上挂着一缕淡淡的笑意,道。

    “那岚卿岂不是?”辉勋脸上渐渐多了一丝悲郁,可能方才,他的心底还存在一丝幻念罢,然而此刻的他,却已然心死了,毕竟放在十几万年前,大家都是至交啊,如今却死的死,疯的疯,是这世道不公,还是老天无眼?

    黑龙的身躯如同一片横卧的山峦,它静静地卧于半空,吞吐着日月之精华,它猛然睁开了双眸,一道刺眼的光,自它狭长的双眼中爆出,它呼啸着飞上了高天,卷着一层层云朵,猛然间不见了踪影。

    在它再一次出现时,确已然是一条周身缠绕着雷电的巨龙,它只需轻轻地一吸,那江河便会倒灌而回,它只需轻轻地一吹,那山峦便会拔地而起。

    它是如此的巍峨,如此的壮观,令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之意。

    它或许是神圣的罢!

    假若如此,他便作为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罢,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令他们羸弱的生命,继续存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他们心中已无神祗,只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这便是他们的信仰,而这世道无情,却已无人认知所谓的圣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而这一刻,世间好似在一瞬间静默了下来,他静静地窥着半空中的小兽,轻声道:“你能胜过它?”

    小兽摇头摆尾,滋滋笑道,而这一刻,却令他想起了小紫,如今却也不知那头小兽,究竟身在何方!

    小兽看似弱小,然而当它仰起头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它猛地嘶吼一声,却在那一瞬间,小兽的身躯如岳,一条血红色的舌头,挂在它的嘴边,它冲着于尊眯眼笑着,然而,方一刻,它却已然不在那畔天空的深处,在它再一次出现时,它的周身围绕着一片片紫红色的火焰,那火焰是如此的灼热,倏尔又是如此的冰冷。

    那紫红色的火焰,确是它周身围绕着的那七道烈焰所化,这一刻,它的气势攀升到了极点。

    它静静地窥视着对面的黑龙,它忽的大吼了一声,一团烈焰随着它的怒吼,疯狂地撕扯着空间,那一刻,半空竟出现了一片黑域,那黑域如同一片沼泽般,一旦陷入其中,便不得抽身。

    小兽冲着于尊龇牙咧嘴的笑道,黑龙被困缚住了腿脚,小兽自是欢乐的很。

    它忽的一闪身,便已身在黑域中,那片黑域中,黑气纵横,小兽静静地卧于其中,而此刻,它的周身竟也缠满了黑气,它周身的气势,愈发的狂野,它静静地窥着远在天边的黑龙。

    它忽的一吸气,然后猛地一吹,那一片黑气,便如同一片狂潮般向黑龙涌去,然而黑龙又岂是泛泛之辈?

    它嘴中含着一团紫气,那紫气似采集的朝霞之气,清澈且温驯,黑龙大吼了一声,那团团紫气,竟化作了一个个负有生机的孩儿,那些孩儿身着白衣,一看便是不俗之辈,他们手中抱着一柄柄锐利的刀剑。

    黑龙疯狂地嘶吼着,而这些孩儿,亦在那一刻冲了出去。

    吼!

    那天地忽的一震,倒好似颠倒了日月一般。一缕缕清澈的月辉,从半空散落下来,而此刻那小兽产生的黑域,却愈发的黑暗,那片黑域好似这片天地之间的至暗之地。

    而那些孩儿,却在一片清澈的月辉下,慢慢地成长了起来,他们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狂傲不羁。

    黑龙幽暗的瞳仁中,有一丝光华在闪烁,它疯狂地嘶吼着,它眼底下的那团光,亦愈发的明亮。

    一团团月辉,疯狂地涌向黑龙,一道道清澈的玄气,亦如同海浪般,疯狂地被它吸吮进体内。

    那些持剑的孩童,此刻业已是青年之辈,黑龙的手笔,着实令人生疑,那些青年究竟是真身?还是傀儡?

    然而,下一刻,这一切已然有了答案,小兽吐出的黑气,已然极尽黑龙近身,黑龙疯狂地嘶吼着,然而这一切却无济于事,它终陷入到那片黑域中,无论它怎生扑腾,它却依旧越陷越深。

    而此刻,小兽却也不好过,那些手持刀剑的青年,业已近身,他们持着手中的利刃,疯狂地劈砍向小兽,小兽周身渐渐被一道道剑影覆盖,不出一刻,小兽的周身业已伤痕累累,然而此刻,那些青年却不受小兽所释放出的黑域影响,他们好似永不会沉没般。

    众人亦看清了,那些白衣青年,乃是一片片灵魄所化,却非真正孕有生机的人物。

    待抵得过白衣青年的攻击后,小兽摇头摆尾向高天迈去,而此刻它周身所化的紫炎愈发的深刻亦愈发的沉重,它静静地窥视着脚底下的那片世界,而在那片深沉地夜幕下,确是一片片白衣青年疯狂的冲着它疾奔而来。

    它呲着牙看向于尊,于尊点了点头,小兽笑晏晏的摇头摆尾冲着那群白衣青年攻去,反观黑龙,则陷入到那片黑域之中,陷得越来越深。

第二百九十章 鬼魄之身

    然而,黑域又岂是平常的黑域?那可是蚀骨削肉的存在啊!它静静地下沉着,而于此同时,它身畔的那群白衣灵魄,却已然失去了神采,他们虽依旧在疯狂地劈砍着,然而此刻,对于小兽来说,却已然无济于事。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高天,然而就在此时,他的心中传出一阵沉痛,他捂着心脏,难受的倒下了。

    婉如儿惊呼道:“哥哥!哥哥!”

    他渐渐地睡了过去,在那瀚海的深处,有一道鬼泉,那鬼泉隐在汹涌的潮水中,极尽午夜,便会散发出一道道鬼气,而这些鬼气,确是灵魄所化。

    殷千秀静静地立于瀚海的上空,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一切,而此刻在她旁边,却有一少年,静静地昏睡着。

    她揉了揉额头,道:“我曾经说过,你勿要触碰鬼泉,可你却不听!”

    她静静地闪去了身影,她静静地屹立在那片鬼泉的正央,而此刻,那鬼泉中的灵魄,聚集的愈来愈多,此刻的鬼泉好似要冲开着唯一的屏障。

    他们竟想夺体而出......

    他们疯狂地嘶吼着,那天穹上的月轮,渐渐地隐于一片黑云中,倒好似怕了这些凶徒一般。

    殷千秀一脸惊骇地望着此刻的场景,这一刻,她竟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她抬起沉重的头颅,静静地仰望长空,大喝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实在不明白,上苍缘何将这沉重的一切,压迫在一个孩儿身上,假若他年纪再大些,再大些也好啊!

    而如今他却仅仅是一个少年,一个本应该生机勃发的少年,一个本应该玩耍嬉闹的年纪,然而这一切,却无人可以反驳,就因那暗处的所有,乃是天道。

    就因为如此,他才要破灭了天道吗?或许是上天与他开的玩笑罢,它只是无聊,它只是无聊罢了,它是神,是鬼,是魔!然而无论它是甚么,它也不应该如此戏弄少年的命运罢!

    她无力的跪下了,她的脸上渐多了几颗泪珠,“求你了,勿要毁了他,勿要毁了他!”

    而此刻,她所不知的确是,她的头顶上,渐多了数人,那些人,生的皆非常人一般,他们或持着长剑,或舞着重斧,他们中有少年,有青年,亦有老者,他们其中不乏青春的女子,也不乏孔武有力的青年。

    他们静静地窥视着脚下的鬼泉,忽有一人道:“看来这鬼泉就要破除封印了!”

    “还好师长及时发现,不然一切都要晚了!”一青春靓丽的女子,道。

    “你看她,哭的多动情!”青年指着殷千秀说道。

    这时,殷千秀才发现,头顶上的几人,她略有些惊愕地看着他们,道:“你等可是来......”

    青年点了点头,道:“确是!我等身负师长之命,特来修复鬼泉!”

    “哦?你们的师长乃是?”殷千秀一愣,道。

    “春秋意便是我等的师长!”青年笑言道。

    “若是论起辈分来说,我等也要喊你一声前辈!”那靓丽的少女,言笑晏晏道。

    殷千秀轻轻地点了点头,略有些悲恸,道:“还望诸位救一下这孩儿,他却不应如此啊!”

    众人允道:“自应如此,都是自家人罢了!”

    此刻,那领头的青年,大喝一声:“明书!”

    一本烁着淡淡华彩的书籍,从于尊的瀚海中飘出。

    殷千秀一愣,心道:“他们竟知明书的所在!”

    那靓丽的女子,看透了殷千秀心中的想法,道:“前辈,这明书乃是老爷子孙三贤留下的秘法,这秘法中有如何封印鬼泉的手法!”

    “哦?竟是如此?”殷千秀揉了揉额头,满脸骇然,道。

    “不瞒前辈,确是如此!”女子笑道。

    明书烁着淡淡的华彩,静静地立于众人头顶,青年忽的大喝一声:“祭!”

    那明书的书页,疯狂地翻卷着,而此刻众人脚下的那片瀚海,亦在疯狂地翻涌着,一道道巨浪,生猛的拍击在岸上,处于沉睡中的灵魄,亦开始静静地苏醒。

    这些灵魄,却非对于尊无益的,确是前几日被他招魂而归的来人,这些灵魄皆身负融魂法器,或者说,此刻的他们,便是一尊尊真正的生灵。

    此刻,他们的脸上皆有些难堪之色,他们心底骇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一些女儿家,泪涔涔地望着头顶上的一切,悲恸道:“是不是于大哥出事了?”

    这女子的话语方落,于尊的身体便划过了长空,向那片瀚海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青年道:“此刻,诸生无恙,确是施展道法的好时机!”

    他大喝了一声:“心存浩泽!”

    一道道浪花簇拥着于尊,翻起了一道又一道巨浪。

    他倒好似与这片海洋融为了一体,他阖着双眸,静静地立于那片瀚海的正央,于此同时,一团团鬼气亦从鬼泉中,汹涌澎湃的涌了出来。

    殷千秀一愣,道:“尔等要作何?”

    青年笑吟吟地望着殷千秀,幽幽道:“自是助他成就大道!”

    殷千秀心底忽的一滞,大叫一声:“不好!”

    她执着刀剑,疯狂地奔向青年,青年却笑晏晏的望着她,他们竟然不做抵挡,这一刻,他们倒好似十分信任殷千秀的刀剑。

    青年笑吟吟地望着殷千秀,道:“前辈,可还想见到于尊?”

    殷千秀冷哼道:“明知故问!”

    青年叹了口气,道:“可前辈却阻我!”

    殷千秀气急道:“可尔等想要成就他鬼魄之身!”

    青年仰望着长空,倏尔,长吁了口气,他静静地望着殷千秀,幽幽道:“你可是认真的?”

    青年的面色略有些晦暗,此刻的他,倒好似有些犹豫了。

    殷千秀冷面相对道:“哪个正常的人,想要成就鬼魄?”

    青年叹了口气,道:“可若不如此,他就要身死此地了,你可明悟吗?”

    殷千秀冷瞥了他一眼,道:“这孩儿不用你等管教了,我自会医好他,尔等且退去罢!”

    “前辈,你当真未认清局势吗?”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甚么局势,皆与我无关,我只要我的尊儿,一生安乐无事!”大抵是因些莫名的原因有所俱意,殷千秀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内心想法!

    “唉!那就勿要怪我等......“

    这几人之中,却有几位相当厉害的老者,他们的武道虽不及殷千秀,但玩起偷袭来,却是得心应手。

    殷千秀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殷千秀,幽幽道:“尊儿的事,却不是你能说的算啊!”

    这时屹立于瀚海正央的于尊,渐渐地启开了眼眸,那深暗的瞳仁里,没有一缕光,尽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浩荡的鬼气,疯狂地涌入他的眼中,他静静地苏醒了,他仰头望着那片苍穹,他厉嘶着,那片天空,竟好似被这声厉嘶撕开了缝隙。

    他好似清醒了,又好似依旧在沉沉睡着,他的身体耸立在一片烈烈的风中,他昂然而立的模样,仿佛一杆长矛,他静静地望着远方,静静地望着,他好似召回了灵魄,他的眼神渐渐地迸出一片光华。

    那明净的光华,是那般的温润,它静静地抚恤着于尊脚下的一切,那片片汹涌的海浪,渐渐地静了下来,半空中,皆是一片纯净的光彩。

    于尊仰头望着天顶上的那团光,他眸中的晦暗,渐渐的被祛除了几分,他安静地屹立于那片天地之间,他好似变得平静些了,但他周身缠绕的鬼气,依旧如此的浩瀚,汹涌澎湃。

    无数的光华,孕育在他的周身,他好似一轮炽烈的暖阳,悄悄地将那大地上的一切寒冷,轻巧的驱散。

    他忽的大喝了一声:“啊!啊!啊!”

    他周身缠绕着一片片汹涌澎湃的气浪,那一刻,那些气浪竟爆开了,噼里啪啦!疯狂地爆炸着。

    他静静地仰头望着那片天穹,他桀骜的身姿,仿佛一位上位枭雄一般,竟是那般的神武,那般的骇人!

    他静静地望着头顶上的几人,那几人也在笑吟吟地望着他,他眼神略有些黯然,道:“是你们吗?”

    那僵硬的声音,冰冷而陌生,令人听到耳中,心底不免有些磕磕碰碰,其中一位老者,道:“孩儿,你终是清醒了!”

    他们的眼中没有仇恨,他们欢喜的模样,倒好似寻到了他们在这世上丢失的兄弟姊妹般。

    而他们却也恰恰是。

    青年笑道:“师弟,身体可是好受些了?”

    于尊心底一滞,道:“何来的师弟?”

    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眸,感悟着周身的变化,而就在他阖上双眸的一瞬间,那鬼泉疯狂的启开了,一缕缕灵魄,绕着他的周身,疯狂地翻飞着,众人心底一喜,道:“成功了,师弟以后也不必忍受那噬心的痛苦了!”

    他渐渐地启开了双眸,他静静地望着几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笑道:“不过是帮你与那鬼泉融合在一起罢了!”

    “哦?鬼泉?”这一刻,他似又泯灭了灵识,他低声喃喃道:“鬼泉?灭世之人?啊!我究竟是甚么!”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族人

    他疯狂地嘶吼着,他狠狠地揪着头发,身体忽的坠入海中,忽的砸向大地,又忽的翻上了山峦,一层层海啸,疯狂地涌上高天,那高天上的月轮,闪烁着淡淡的光华,那光华的四周,围绕着一层层汹涌澎湃的灵魄。

    他们皆想得到自由,他们皆想得到宽恕,他们皆想复活于人世,他们寂寞的太久,孤独的太久,他们疯狂地嘶吼着,与于尊一起,疯狂地吼着。

    而这时,殷千秀渐渐地苏醒了,她静静地观望着此刻的一切,她的眼中不免多了些痛苦的颜色,她执着长剑,疯狂地拔向高天,“你们皆该死!”

    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向他们攻去,此刻的殷千秀,又岂是这几人能敌的?

    她疯狂地眸子里,爆出一道道强光,那强光的深处,确是一缕缕淡淡的碧彩,凡是触及到那缕碧彩皆在那一刻失去了神识。

    他们从高天坠入海中,发出几声噗通噗通的声息。

    而此刻,于尊却渐渐地清醒了,他潜入瀚海中,捞起几人,冷傲的眸子里,却少了那份淡薄的杀意。

    他拱手抱拳,道:“还望前辈饶过他们!”

    “哼!你喊我什么?”殷千秀冰冷的容颜上,挂着几分不满,道。

    于尊当即会意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你可知他们是何人?”殷千秀心底不免有些哀痛,道。

    “他们不是来救于尊的人吗?”于尊一脸讶异,道。

    “唉!我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没想到你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呐!她静静地望着于尊,却不忍说出这残酷而又刻骨的现实。

    于尊似会意,道:“前辈不必担忧,便是遇上了甚么事,于尊也自会逢凶化吉的!”

    “你可知你的前途......你可知你的未来?唉!你教我如何说,如何说啊!”殷千秀的脸上挂着一片悲郁,她本不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

    这时,那几人渐渐地苏醒了,他们一脸呆滞地望着殷千秀,一脸恭敬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殷千秀冷哼道:“杀不杀你们,不是我能做主的!”

    她淡漠地望着于尊,却未扫他们几人一眼。

    几人当即会意,道:“多谢小师弟的不杀之恩!”

    “哦?何来的小师弟?”于尊愣了愣,道。

    “小师弟不识得我们了吗,你且自身静静地感受一下!”那靓丽的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哦?你们可是春秋意师公他老人家麾下的徒儿?”于尊心有所悟,道。

    “小师兄果然非凡人,我等确是师公麾下的弟子!”青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点了点头,仰头望向长天,忖道:“是前辈吗?这等事情,竟也扰到了前辈吗?”

    他低下头,轻叹了一声,道:“唉!却未想到,能此地遇见各位师兄师姐!”

    那靓丽的女子,笑吟吟道:“师弟,心底可是有些不安?”

    于尊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他揉了揉额头,道:“却不知因何故,内心确是如此的丰盈,好似盛不下这片天地了一般!”

    女子笑吟吟道:“师弟,且唤出手下的族人!”

    “哦?族人?”于尊脸上挂着一丝讶异,道。

    “没错,是族人,你且呼喝一声试试!”女子心底亦有一丝期待,道。

    于尊点了点头,似明晰了一般,呼喝道:“我族之人!聚!”

    瞬息间,一片黑压压的人影,聚集到那瀚海的上空,他们各负模样,却皆是些勇武的男儿,他们身高皆六尺有余,他们抱着双臂站在半空中,原本持在手中的宝器,则悬浮在他们周身,轻盈地上下浮动着。

    于尊愣了愣,他在那帮凶徒的面前,或许显得有些矮小了,然而在那些凶徒的眼中,他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们皆跪服于地上,齐声道:“主上!”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那片茂茂密密的人影,又岂止延伸到了千里万里?

    殷千秀一脸骇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好似梦中般,继而她愤恨道:“都是你们的错!”

    她持着手中的利刃,欲将那引来祸端的几人杀掉,然而此刻,便是杀了众人,亦无济于事了!

    青年笑吟吟地望着殷千秀,道:“千秀前辈,可是识得道三一前辈?”

    殷千秀一愣,幽幽道:“难道你们是他派来的?”

    青年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老儿竟然同意了?”殷千秀的眸中,渐多了一丝骇然之色。

    青年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等又岂不知其中的厉害关系?但那四个老儿皆已同意,我等却也难以说服他们了!”

    “疯了!简直疯了!他们真的想要见到那一天的来临吗?”她一脸凝重地望着脚底下那桀骜的少年,在这世道面前,或许,在那某一天,便再也无人晓得他心底的疼痛了,他终将孤独地走下去,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

    于尊大喝了一声:“尔等平身!”

    这一刻,那万千豪雄间,渐多了些沸腾的颜色,他们手中舞着宝器,大声的呼喝着:“王上!王上!王上!”

    这一刻,意味着甚么?

    或许这片天地即将变了罢,变得再也不是曾经的世界了,而这起因,便是从那天的午夜开始的。

    他渐渐地苏醒了过来,婉如儿泪涔涔地望着于尊,道:“臭猪头,你是怎么回事儿?你害得人家好生为你担心!”

    辉勋吹胡子瞪眼道:“他定是在梦里遇到了美娇娘!”

    于尊揉了揉额头,一脸难堪道:“结束了吗?”

    他静静地望着他的四周,他躺在一张软塌上,而他的四周,确是一片富丽堂皇的所在。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的气势,较之以前,却又不太一样了!”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慕容荪晓,幽幽道:“你说甚么?”

    慕容荪晓笑道:“难道于兄,还想让我再重复一遍?或者说?”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此刻的他再看慕容荪晓,才觉慕容荪晓的厉害之处,他竟好似将自己看穿了一般,他始终笑吟吟地望着于尊,不言不语的望着他。

    “究竟发生了甚么?我们此刻这是在......”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四周,道。

    婉如儿笑吟吟道:“臭猪头,我们现在在东皇国的皇宫中!”

    “哦?竟然真的到了这天上的世界?”于尊心底愕然,道。

    婉如儿笑道:“待会儿师兄若是恢复了心力,便与我等去大街上闲逛一番罢,说起来,这东皇国也甚是稀奇,它竟建在......”

    “唉!如儿妹妹,勿要将所有的话都挑明白了嘛!待于兄自己去发觉多好?”慕容荪晓笑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那便与我同去一观罢!”

    他们方从宫中踱步而出,一缕刺鼻的血腥气,便弥漫于众人的鼻息间,于尊心底一愣,幽幽道:“这东皇国究竟是何方地域”

    他呆立在街道的中央,静静地望着从他身边路过的所有人,他们身上皆负一丝淡淡的血腥气,这倒令他想起了颜冉澈。

    他静静地窥视着这片空旷的城池,那缕缕血腥气随着长风,静静地飘到了眼前,婉如儿捂着鼻子,道:“哎呀,这便是这东皇国的唯一一点不好的地方!”

    于尊一愣,道:“哦?妹妹何意?”

    慕容荪晓笑道:“且先随我等去皇宫探上一探罢!”

    于尊点了点头,道:“自是应该!”

    令人稀奇的是,那片雄宏的宫殿中,却无一缕的血腥气,它静静地漂浮于半空,它静静地俯视着脚下的城池,那一刻,于尊好似寻到了神祗一般。

    他们轻飘飘的飘向半空,那宫阙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主人,好似早已知晓众人目的所在。

    婉如儿阖上双眼吸了口气,道:“这香味好好闻呀!”

    他们静静地步入其中,令他们惊骇的是,那方圆数千顷的土地上,竟全部都是些花草林木,它们静静地在这片安详的大地上生长,无人催促它们,亦无人伤害他们的性命。

    澄净的天光,静静地打落在这方圆千顷的皇宫中,然而宫阙虽大,却未见几个侍从从这片皇宫中走过,偶有几个端着果盘的丫鬟,见到他们却也是淡然一笑,好似生的特别亲熟一般。

    婉如儿摘下一朵栀子花,插在自己的耳边,笑嘻嘻道:“臭猪头,你看这花与我是否般配?”

    于尊叹了口气,道:“你为何要伤及它的性命?”

    “哦?这花儿不正是要摘它才生在此处的吗?”婉如儿瞪着一双明净的眸子,嗔道。

    这时,久不言语的望祖,幽幽道:“尔等且看那繁花密林的尽头!”

    闻此语,众人的眼神皆聚集于远处。

    “哦?那片彩虹色的光晕又是何物?”众人心底骇然,道。

    “走不走?”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你说呢?”于尊反笑道。

    慕容荪晓仰天长啸,道:“若是前去,可会伤及性命!”

第二百九十二章 炽凰的秘密

    于尊当然不知,这慕容荪晓为何偏要在此地如此高声呐喊,若是真有危机,勿要做声罢了!

    少焉,于尊却也渐渐地读懂了慕容荪晓,他静静地抬头仰望着,那数千名身披黑铠的兵士确是慕容荪晓从他的墟中召集而出的。

    而这却与他在瀚海中所聚的族人,有着异曲同工的奥妙所在。

    “于兄,这一次,该我表现表现了!”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还望慕容兄务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慕容荪晓点了点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可要看清楚了!”

    他的身形渐渐地消融在一片空气中,而他身后的数千兵士,此刻却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般,聚集于那片花海的上头。

    而令人惊骇的是,那数千兵士,却在疯狂地执着手中的利刃,疯狂地劈砍着那片片馥郁的花丛,众人不解地望向长空,心底喃喃自语道:“慕容荪晓究竟在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慕容荪晓的作法,渐渐地被人读懂了。

    那片七彩的花丛,竟化为了一片人影,那人影细看确是些女儿家,她们身上皆挂着寸长的薄缕,若隐若现,远远观望着,却也令人心中起着一丝微妙的观感。

    然而,此刻立于天空正央的慕容荪晓却不受其害,他大喝了一声:“杀!”

    那群桀骜的兵士,皆心负狂霸之气,他们疯狂地执起手中的利刃,但你却不能小看他们其中的任意一人。

    有的人干脆脱了覆在身上的重铠,大喝了一声,道:“给老子杀!”

    有的人却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道:“如此草莽,堪得手!”

    他们疯狂地舞着手中的利刃,而此时,那片花丛中,却渐渐多了几副骷髅,它们浑身闪耀着血华,它们行起路来虽发出一声声咯吱咯吱的声响,然而这却阻碍不了他们绝妙的身法。

    它们一闪一灭,瞬间便出现在那片兵士之中,而与此同时,地面上的那些花儿,则化为了一具具血色的骷髅架子。

    如此大的反差,却偏偏生在了一片如同天堂的世界里。

    他静静地望着慕容荪晓,然而慕容荪晓的脸上却依旧是一片淡然与轻松。

    于尊心神一愣,却有一股令他熟悉的气息在这片世界,他静静地凝望着远方,却已然不顾眼前的时局,他忽的飞向高天,静静地望着远处的一切。

    他发现了,发现了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妪,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老妪则笑晏晏的望着他,丝毫未有抵御之心。

    老妪笑道:“你叫于尊是吧!”

    于尊愣了愣,道:“前辈是如何知晓我的名姓的?”

    老妪淡笑道:“若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还怎生在这方世界立足!”

    “前辈......可是......”他不敢肯定自己的心底所想,然而此刻,却又容不得他犹豫。

    老妪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想说甚么?想说我的孩儿颜冉澈吗和柳雨然吗?”

    于尊心底渐生出一丝痛楚,道:“原来前辈业已看穿了!”

    老妪叹了口气,一脸幽暗之色,道:“这世间有多少事能瞒得过我老婆子?”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道:“前辈可是投井而亡吗?”

    老妪幽幽道:“你是听我的孩儿说得罢!”

    “难道事实真相并非如此?”于尊心神一滞,道。

    “确是!那乃是某人的障眼法!”老妪长吁了口气,眸中渐多了一丝哀愁之意。

    “哦?何人有如此手笔?”于尊一脸愕然,道。

    “灵魇!灵魇呐!”老妪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道。

    “哦?这些事竟然牵扯到灵魇了?”于尊心底涌起一片狂潮,道。

    老妪一脸忧色,淡望着虚空,道:“那灵魇乃是那孩儿的父亲呐!”

    此刻,老妪的这句话才令于尊心底愕然一惊,道:“甚么?灵魇竟然是冉澈兄的......”

    老妪点了点头,叹道:“你可知晓灵魇在这三岔幽罗界的称号?”

    “哦?恕晚辈愚昧!”于尊拱手抱拳,道。

    “血皇!他的真实身份乃是血皇呐!”老妪长吁了口气,脸上尽是些刻骨沧桑。

    “哦?竟是如此?”却未觉那一波未平,一波再起,此刻于尊的心底是那般的惊骇。

    “我啊,确是他中了他的血契啊!”老妪弓着背,叹了口气,道。

    “何谓血契?”于尊一脸骇然,道。

    “自是歃血为盟!以敬天地!”老妪脸上略挂着一丝难堪的颜色,道。

    “那前辈认识灵魇时,可是知他底细?”于尊道。

    “唉!都怪我,都怪我被他那俊秀的模样给吸引住了!”老妪嗟叹不已道。

    “那前辈的身份是......”于尊愣了愣,道。

    “我啊,便是为他接手这幅乱摊子!”老妪苦笑不堪道。

    “那前辈却也是血族之人吗?”于尊道。

    “你觉得呢?”老妪摇身一变,于尊的眼前哪里还存在那弓着腰的老妪,却是一位姿色靓丽,满头黑发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宛然一笑,好似那天地,亦因这委婉的笑意,而变得秀丽不少,女子挽着长发,笑吟吟道:“孩儿,可还认得我?”

    于尊心底一惊,拱手抱拳,道:“前辈之姿,确是世间罕见,前辈之容,却与那天地日月来争一高低,晚辈迂腐,不敢再窥前辈!”

    女子笑道:“你这孩儿,倒也是位生性纯良之人!你且抬起头来,让我细细打量一番!”

    于尊应道:“是!前辈!”

    他抬起头,却正迎着女子的笑脸,于尊心底怔了怔,忖道:“有如此容颜,世间那个男儿不爱惜?”

    女子嫣然一笑,道:“后生,你还不知我名字罢!”

    于尊点了点头,道:“前辈未言,我又怎会知晓?”

    女子笑道:“我乃炽凰,以后你便喊我炽凰姑姑罢!”

    “哦?姑姑?”于尊心底忖道,难道这炽凰知晓我与颜冉澈之间发生的故事?

    炽凰一脸笑意,道:“难道喊我一声姑姑还不应该吗?你与我孩儿冉澈及雨然都是不错的故旧,便是喊我一声姑姑又能如何?”

    于尊点了点头,道:“只是令晚辈不解的是,前辈是如何知晓我与冉澈兄之间发生的事情的!”

    炽凰笑道:“冉澈,出来罢!”

    于尊心底一惊,望着那道玄空之门,那玄空之门,竟是如此的伟岸,数千米的大门,静悄悄的出现在于尊的头顶。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从玄空之门中走出的颜冉澈,忖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娘亲!不是让你别喊我冉澈了吗?在这片世界,我的名字是段十三!”说罢,他便笑吟吟地飘落而下。

    此刻的段十三,依旧一头红发,只是那红色的长发,却愈发的殷红了,好似浸染了血渍一般。

    段十三笑望着于尊,道:“于兄,没想到再次相见,会以这种形式!”

    于尊道:“哎?这有何妨,我还要恭喜你找到娘亲了呢!”

    段十三一脸苦楚,道:“可是娘亲非要给我找个结发妻子,唉!这可如何是好!”

    于尊心生犹豫,却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真相,或许他早已遗忘了罢!

    段十三迷惘的双眼中,带着一丝倔强和心慌,他道:“为何此刻的心跳这么快?为何?”

    于尊眯着眼望向段十三,忖道:“如此罢,过去的终将过去,已无需回忆了!”

    “于兄......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些甚么?”段十三手抓着长发,痛苦哀嚎,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此刻,事实的真相不易告诉你,你姑且恨我吧!”

    段十三紧紧地捂住心,道:“为什么此刻的心竟如此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双眸间洇出一丝晶莹的血泪,他忽的跃上高天,执起手中的剑,疯狂地劈向脚底下的大地。

    轰!

    一声巨响,那土石龟裂,山峦崩殂,他的双目如焰,焰光如炬,他一次次的烈嘶着,一次又一次的将手中的剑挥下。

    他脚下的那片黄花,生的郁郁葱葱,而此刻那片黄花或化作骷髅,或化作厉鬼,他们已然疯狂。

    他们举起手中的刀剑斧锤疯狂地攻向段十三,而段十三却好似寻到了些许爽快轻愉,他双手一推,一片血华笼罩了骷髅及厉鬼。

    那些骷髅与厉鬼,疯也似的狂吼着,然而这确是他们生命圆寂时的最后的一丝声息。

    呼!

    一阵长风吹来,地面上,秋菊扫落日,与天下共余晖。

    段十三脸上含着一分残酷的笑意,他挥起手中的剑,一开一合,这天下生灵涂炭,共竭此生。

    他笑着,眼中含满泪水,他好似想起来甚么,然而恍然一瞬,却又似乎忘记了那一切。

    微弱的光,静静地在他的眼中闪烁,他的身形亦在那片狂徒中,时闪时灭。

    他似乎忘了,与他相战的乃是他的同胞,他好似一个顽童般,却以那些鬼灵的灵魄做赌注。

    “罢了!罢了!孩儿快回来罢!”炽凰不会任其如此的,他既痛快了,那便应结束了。

    他垂着手臂,身体左右摇晃着,他一脸落寞的神情,令人看去,竟是那般的心疼,他哭了,笑了,又哭又笑,笑中含泪。

第二百九十三章 放不下

    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静静地......好似时光在那一刻,也静止了......

    他忽的跪下了,跪在于尊的面前,悲恸道:“于兄!于兄啊!你可否告诉我,可否告诉我啊,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于尊微微阖上了双眼,他不想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可今日他所遭遇的一切,却不是任何事或任何人可以推诿的。

    他将手中的那柄刀,扔给了段十三,幽幽道:“你若是是个真正的男儿,便站起来罢,否则便自刎好了!”

    段十三伸出手,轻轻地向前探触着,“死?死亡?是吗?”

    他轻轻地向前探着,他的手陡然一缩,浑身一个冷机灵,他脸上略有一丝难堪之色,道:“死?死亡吗?”

    他忽的一跺脚,那圆月弯刀瞬而落入他的手中,他方欲自刎时,却被一道凌厉的光,而刺伤了眼睛。

    他悄然睁开双眼,一脸骇然地望着于尊,于尊双指夹着刀锋,那双修长的手指上,洇出一丝丝殷红的血迹。

    “于兄,你这又是何苦?”他一脸哀痛地望着于尊,幽幽道。

    “难道自杀就能诠释你此生愧对她的一切吗?”于尊冷哼道。

    段十三仰望着长空,终是长吁了口气,幽幽道:“原来我的心上,真的住着一个人!”

    于尊道:“正是因为心中住着一个人,你才要好好活着,懂吗?”

    段十三一脸晦暗之色,道:“可你并不想告诉我,她,究竟是谁!”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如今我是不能告知与你,今后呢?事实真相终会大白于天下!”

    炽凰哀叹道:“唉!你等这些孩儿啊,确是为情所生,为情而死啊!”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这天下令于尊看不透的,唯有那情道,若是变成嗜血的狂魔,却也依旧令人心系那份情道!”

    段十三一脸黯然,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等皆是那嗜血的狂魔,唯有于兄才是那堂堂正正的男儿!”

    于尊忽的将手中的源天刃交给段十三,幽幽道:“敢杀我吗?”

    段十三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岂敢?你可是我的于大哥呐!”

    “然而此刻的这声于大哥听起来却是如此的难以入耳!”于尊叹了口气,眼神中略含一丝悲怆的颜色,道。

    “于兄,既知我心悲,又何必如此?”段十三低下头,瞳仁中隐忍的泪水,亦一颗一颗的砸落下来。

    “十三,这世间离合悲欢尽如此,你若突破不了心底的那道坎,便会终将堕入情劫啊!”于尊长叹道。

    两人谁也不再言语,他们静静地望着脚下的那片无边无际的黄色海洋,那朵朵烂漫的花儿,开得竟是那般缤纷肆意。

    于尊窥着那片花海,他忽的纵身花海中央,笑吟吟地低下头轻嗅那迷人的芳香,而这时,一个妖娆魅惑的女儿家,悄悄地从他的背后走向他。

    “郎君,可与我共赴春宵?”那女子将柔荑轻轻地放在于尊的肩膀上,于尊回头笑吟吟地望着女子,轻悠悠道:“你想死吗?”

    那阴柔的声音,如同一柄厉斧,狠狠地劈在了她的心上。

    她心底一惊,忖道:“这究竟是......”

    而此刻,于尊才反应过来,他一脸惊骇的望着女子,幽幽道:“你可是雨然?”

    “啊?师兄?是于师兄吗?”那女子念着这几个字眼,确是在心底轻轻地念着,若不是她身上负有道三一的气息,便是于尊也分辨不出来她究竟是谁。

    他心底大喜道:“看来当真是雨然姑娘!”

    可是,她怎生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此刻,站在她对面的少年,双眉紧蹙,一脸哀痛之色,尽管她并不明白这丝哀痛,究竟来源于何方。

    她笑颜如花,道:“于师兄,见到雨然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倏尔又道:“你是如何落入此境的?”

    闻此,柳雨然却一脸泪涔涔地望着于尊,道:“师傅他,师傅他,圆寂了......”

    于尊心底一惊,道:“甚么?道三一师傅竟然......”

    柳雨然点了点头,道:“这倒也不怪别人,他声称要到诸界领悟一番,才放弃了容身法器......”

    “哦?这世间竟然当真存在如此疯狂的人吗?”于尊一脸骇然,道。

    柳雨然眼神中略有一丝晦暗,道:“于师兄,多日不见,却也不见你变了模样!”

    “但你却未认出我!”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柳雨然,道。

    “唉!于师兄,你还真会奚落人,你且看我这幅模样,还是当年的样子吗?”柳雨然哀叹连连,道。

    于尊笑道:“我倒觉得雨然姑娘更靓丽了!”

    “哦?是真的吗?”柳雨然面颊生晕,道。

    这世间又有几个女儿家能抵得住男郎的赞美之言?更何况心底本就生有一只小鹿的柳雨然,心脏自然是跳的厉害了。

    “只是雨然姑娘,方才为何......”有那么一瞬间,于尊的眼底是有一次黯然之色的。

    柳雨然摆了摆手,道:“于师兄勿怪,那只不过是娘亲的一个小小的把戏罢了!”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怎生还耍弄起我来了呀!”

    柳雨然笑道:“娘亲自是要分辨于师兄到底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正派!”

    “唉!倒是苦了你了啊,凭你这份心性,唉!你娘亲还真是......”于尊叹道。

    “这又有甚么?能为娘亲分忧,便是让雨然身死又有何妨?”柳雨然笑道,她的笑意是那般的清澈,那般的明亮。

    于尊叹了口气,道:“我们只是为自己活罢了!”

    “哦?于师兄,为何要如此说?难道你忘了,你心底牵挂的那个人了吗?”柳雨然一脸愁楚,道。

    “想!想呐!每日每夜都在念及着她,却不知她到底过得好不好!”于尊笑道,他笑得好难堪,但他依旧在轻轻地笑着,装作很开心的模样。

    “唉!于师兄,说到底放不下的还是你啊!”柳雨然颜色晦暗,道。

    于尊道:“罢了!罢了,勿要再多言了!”

    柳雨然笑道:“于师兄,就应如此!”

    两人踱步而归,他们脚下的那片片黄花,随着长风一起一伏,如此看来,倒是相当合乎自然。

    他静静地从侧面窥着她,她确是比在狱界时更加的美貌端庄了,只是她却还记得自己,大概与那道三一师公有一丝联系罢。

    炽凰静静地打量着柳雨然和于尊,少焉,她道:“你的那些朋友,大抵也在那方等得无奈了罢!且唤出他们罢!”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应是!”

    “于兄,我与你同去!”段十三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道:“也好!让他们重新认识认识你罢!”

    若说起来,那段十三在狱界时,武道便厉害的紧,如今进了三岔幽罗界,武道却未曾缩水,反而更增长了几分。

    那段十三大抵来此地已久罢!他忽的想起在那狱界中,一日便相当于这里千日,因而他心底也渐渐明白了,此刻的段十三决计是与在那狱界时的颜冉澈有所出入的。

    段十三与他在那片花海中慢慢的行着,他们不急,因这时光柔嫩似水,倒是有很多压榨的可能。

    段十三随意的摘下一朵花,一脸黯然道:“若是于兄觉得到时候了,那定要告诉十三郎,我心底牵挂的那人究竟是谁!”

    于尊点了点头,道:“只要你无悔便可!”

    于尊相信在这世间,是绝对存在缘分这种情缘的,他淡瞥了一眼段十三,叹道:“十三郎啊,十三郎,你到底也是一位被情所误的人呐!”

    段十三一脸苦涩地望着于尊,长吁了口气,道:“我两又何分彼此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倒是解我心念!”

    两人说着道着,便来到了起初于尊所立之地,婉如儿揉了揉红红的鼻尖,脸上的泪痕,依旧还湿润着,她两步并为一步,扑向于尊,道:“哥哥!哥哥!你不要如儿了吗?”

    于尊愣了愣,或许此刻,他才心知,他在他这位妹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分量。

    “原来,我早已是你的哥哥了!”他轻轻地揉着女孩儿的长发,一脸黯然地望着长空,道:“可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却一个也不在我身边了,你......也会吗?”

    婉如儿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尖,道;“哥哥,你有多少妹妹啊!”

    于尊无奈地笑道:“没多少啊!”

    婉如儿一改方才抽泣的模样,冷哼道:“我就知道哥哥你偏心!”

    于尊哑口无言,一脸无奈道:“偏心?这也看得出来?”

    “哼!你休想骗我!”婉如儿冷哼道。

    这时,段十三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于兄,你引我来此不会让我来听你等拌嘴的罢!”

    这时,几人才注意到于尊身后的段十三,望祖淡淡地瞥了一眼段十三,揉了揉额头,一脸疲态,道:“你的融魂法器,可是高人所铸?”

    段十三愣了愣,幽幽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望祖叹了口气,仰望着苍天,道:“这手法,这技艺,是如何的令人怀念呐!老哥哥,他还好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帝命

    段十三一脸黯然地望着望祖,道:“前辈他,业已不在!”

    “为什么?凭他的功力,何人能置他于死地!”望祖一脸愕然道,其实他的心底是疼的,是痛的,只是那一刻,心脏却好似忘记了跳动,他只觉心悲,悲伤的近乎麻木了。

    段十三叹道:“这已不是千年之前了,这已是年轻人的天下!”

    “哦?年轻人?何人有如此手笔?”望祖一脸愕然,道。

    段十三轻轻笑道:“乃是一位女童所致!”

    “女童?哪里来的女童,竟如此厉害?”望祖心惊,道。

    段十三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探索罢!”

    望祖从脚下的那片花海中,挖出一抔土,他举起手掌,静静地将那抔土扬散于空中,悲呼哀哉,道:“老哥哥,你且好生归去罢!待我去鬼蜮寻你罢!”

    久别离,别离苦,却是心上的那抹相思,走向现实的悲呼哀哉。

    月纤哀叹道:“老鬼,你莫要哀痛了,若是日后有机会,我等自会为你报仇的!”

    望祖却摇了摇头,道:“不需要报仇,不需要了!我只想与师兄早日相见,冤冤相报何时了。却又苦了哪方孩儿!”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少焉,他道:“前辈勿要心伤了,斯人已逝,便让他安然归去罢!”

    望祖长吁了口气,勉强笑道:“对!他既已身去,我应乐观些才好矣!”

    他轻吟着,“少年郎,望长安,何处是天涯,处处是天涯,少年郎,忘归路,何处是家园,处处是家园!少年郎,静夜思,日日思,相思在何处,处处是思量,悲呼哀哉!悲呼哀哉!”

    于尊心底有一处软肋,每每看到身边人,悲呼哀哉时,他心底的那片肉啊,就会痛的厉害。

    他静静地望着望祖,此刻的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他的心底能够感触到望祖的忧伤,于是,他只能静静地望着,一句话也不能说,一句话也不想说。

    “唉!孩儿啊,你定勿要活成我这般模样啊!到如今,这世间还哪有我的门生?哪有我的兄弟姊妹?“望祖一脸惆怅地仰望着高天,道。

    于尊道:“前辈若想要于尊替你报仇,于尊定将会!”

    望祖眼神晦暗,道:“唉!你这孩儿,难道连喘息的机会也不给我留下?”

    这时,于尊才觉望祖心中那片晦暗之处,究竟是多么幽暗,多么空洞。

    月纤一脸怅惘地望着望祖,指着于尊和婉如儿,道:“老鬼,你我早应退下历史的舞台了,此刻的战场是他们的!”

    “是罢,以后的安闲之所,便是你我的归处!”他笑了,笑得好无奈,他明明可以的,明明可以以老当益壮来反驳月纤,可是那一刻,他却低下了头,于是,后来的他,再也难以擎起他那颗桀骜的头颅,再也不能看着你说,斯人已矣,不必哀痛诸如此类的话了。

    后来的他啊,或许只会叹息罢!叹息这世道的没落,叹息这世事的沧桑。

    于尊静静地望着他,不知不觉,他的心底业已落满忧愁。

    少年郎,莫思量,家国已,魂归处?

    少年郎,莫心悲,儿时小,笑颜蔫!

    这时,段十三大喝道:“尔等快随我来!”

    这时,众人才恍然回悟,此刻却不是悲哀之时。

    “十三郎,你要引我等向何处?”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段十三,道。

    段十三愣了愣,才觉说话的男子,一直立于于尊的身旁,可是,方才他为何为觉察到他?他隐藏气息的手法,确是极为神奥的。

    “自是引尔等去该去之所!”段十三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他是我兄弟,尔等随他去便可!”

    慕容荪晓笑道:“他确能引我等去该去的去处!”

    “哦?慕容兄何意?”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慕容荪晓,心道:“难道他一开始就已知道了?”

    慕容荪晓言笑晏晏地望着段十三,道:“你爹可是灵魇?”

    “哦?你是如何知晓的?”段十三一愣,道。

    “哈哈哈,这有何难?你身上带着他的气息,我又怎会不明呢?”慕容荪晓笑道。

    “那你可知灵魇的厉害?”段十三的眸子里,含着一分悲情,他孤独的站立在那里,好似被世界摒弃了一般,他心底低声喃喃道:“灵魇,我爹是灵魇!”

    于尊长吁了口气,道:“灵魇前辈却也是一代豪雄啊!”

    他似看透了段十三心里所想,段十三叹了口气,道:“于兄,不愧是你啊!”

    深入那万般花丛中,眼前的莺莺燕燕,竟是那般的貌美,众人行至其中,早就遗忘了,那些灿烂如淡黄色光华的花丛乃是一片片骷髅所化。

    婉如儿轻轻地摘下一朵花,在鼻息间嗅着,她笑着转头望向于尊,道:“猪头,这花好香呐!”

    于尊揉了揉额头,叹道:“你为何要折损它?它好端端的生在那里,你却掠夺了它的性命!”

    “哎呀!猪头,我摘它乃是它的幸事,你又怎知它不开心呐!”婉如儿娇嗔道,一脸怒色。

    “你随意吧,只是勿要因这花儿的芳香,而迷了心神!”于尊冷哼道。

    婉如儿闷哼道:“呆子!猪头!你干嘛要凶人家,人家又没做错甚么!”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婉如儿,道:“你可知这花儿的厉害?”

    “不就是一些骷髅所化的嘛!难道这还影响我赏花了吗?”婉如儿一脸愠色,道。

    “这花儿却非那般简单呐!”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摘下一片花瓣,置于手中,轻轻地一挤,一片殷红色的血水,自他的手中流淌出来。

    “你看到了吗?这些花儿,确是有生命的啊!”慕容荪晓笑望着婉如儿,道。

    婉如儿心神一滞,道:“怎么回事,这些花儿,竟会流血?”

    “这些花儿乃是融魂法器啊!”慕容荪晓叹了口气,道。

    婉如儿心惊道:“那......那些骷髅,岂不是一些灵魄?”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看来你还不傻!”

    段十三喝道:“尔等在作何,快速速跟上!”

    如此一般,婉如儿便是走路,也刻意避开那些花朵,倒是被方才的那一幕给吓怕了。

    不觉多时,众人就走到了那花海的尽头,众人回头看着那片花海,心底一颤,此刻那花海上,冒出一片片血气,无数的鬼灵,在那片仿似海洋的花坛中,肆意的飞舞,这一刻,世界好像被逼近了末日。

    于尊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是一片甚么样的世界?竟如此的诡异?”

    段十三叹了口气,幽幽道:“都是爹爹,都是爹爹他生前手刃的人所化的鬼灵!”

    月纤叹道:“确是他的手笔,这世间难有人能及此啊!”她的脸上不知露出的乃是一分讽刺的颜色,还是一分敬佩的颜色,总之,她心声感慨了,她貌似有些佩服他罢!毕竟那个时代的人,都是枭雄之辈!

    然而,此刻于尊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哀意,他幽幽道:“前辈手刃如此多的生灵,难道他的心,不会痛吗?”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贴耳戏言道:“于兄,我手下所屠戮的人,可不止这些啊!”

    于尊心底一惊,喃喃道:“慕容兄,你......”

    慕容荪晓仰天一声长笑,道:“于兄,我骗你呢!”

    于尊晦暗的面色上挂着一丝难堪的颜色,道:“慕容兄,难道他们都有罪吗?”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可是有人想杀你?”

    “想来......必然是罢!”于尊愣了愣,口齿愚笨道。

    “既如此,难道你也有罪吗?”慕容荪晓道。

    “慕容兄,缘何要做那一类人!即便他们意杀我,我也当以理血债血偿,却不能胡搅蛮缠便将人的性命屠戮殆尽呐!”于尊哀叹道。

    “既如此,那于兄便再也勿要与我交谈了,我们不是同路人,哼!”慕容荪晓脸上挂着几分不悦,道。

    于尊一脸苦楚,道:“慕容兄,你这又何必呢?我心知你对我于尊不薄,于尊也定不会负你的!”

    慕容荪晓叹了口气,道:“于兄啊,于兄,你可不是如他们一般,你身上负有帝命啊!你可知帝命意味着甚么吗?意味着大统天下啊,你如此这般,这天下又如何能得到大统?”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晦暗的眸子里,难有一丝光明,他低声喃喃道:“帝命?难道这便是我于尊此生要走的路吗?”

    “没错,这便是你的命数,你且认了罢!”慕容荪晓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道。

    “于兄,勿要踌躇万般,自己的路,自己慢慢走罢!这前路遥遥,但寻知己便可,无需太过牵挂些鬼事!”段十三笑言,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是我太过执拗了,斯人已矣,便如此罢!”

    他回头望向那沸腾的鬼气,一片明净的天空,被那沸沸腾腾的鬼气包裹着,好似一块黑晶石一般。

    他叹了口气,默念着经言,静静地为他们而祈祷着。

    段十三拉了拉于尊,道:“于兄,莫要悲苦了,这皆是他们的命数啊!”

    于尊笑道:“你怎知我心底有些悲苦,见到十三郎,我便是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

    段十三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于兄便随我去见爹爹罢!”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再见灵魇

    “哦?是灵魇前辈吗?灵魇前辈不是圆寂了吗?”于尊心神一滞,道。

    段十三笑道:“家父只是抛弃了融魂法器,来到了这个世界,实际上家父早在数万年前便已来此域了,也因此传说中的灵魇,才会消失匿迹!”

    “当真如此?”于尊一脸惊骇,道。

    “你随我来便罢!”段十三笑吟吟地望着于尊,拉了拉于尊的手臂,道:“来嘛!于兄!”

    柳雨然亦笑晏晏地望着于尊,道:“家父他久闻于兄之名,早就想见见于兄了!”

    “我于尊何德何能,竟让灵魇前辈牵挂在心上!”于尊连连唏嘘感叹,道。

    “来嘛,于大哥!”柳雨然笑道。

    “好罢,那便随你等去了!”于尊亦笑道,好似方才那几分悲郁与他无关一般,实则是,他的心底却在隐隐痛着。

    那天地忽的一变,那宫阙忽的披上了一层血红色的霜,那霜花刺骨,却有一种极致的美感蕴含其中,众人心生冷意,冲着手掌中哈着一层层暖气,此刻正值盛夏,却引来了一场风暴。

    那风暴在高天上卷着层层墨云,那墨云静静地浮在天穹上,只是一瞬的功夫,它们便被那风暴撕扯着,走到了毁灭的边缘。

    天色,再次晴朗如初,只是在那片天地的边缘,却伫立着数条水龙卷,它们在那方地域,肆意的杀戮着,杀戮着那些土石草木,而此刻,它们皆孕有生机,它们被抛上了长空,再狠狠地砸落下来,世间的无情与悲哀,皆与它们有所关联,它们是如此的孤苦无依......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长空,一边走,一边回头凝望着,直至那片水龙卷渐渐消失在那片静寂的大地深处......

    血色的冷霜,披在了宫阙与庙宇的瓦片上,那烁着晶莹的琉璃瓦,变得更加光滑了。

    而此刻,令众人惊愕的是,那宫阙的两旁,竟不知何时,多了两座石狮,那石狮看着竟是那般的生动,好似鲜活的生命一般。

    而就在众人走近时,那石狮竟然动了,它们狂吼着,便是那声浪,都能将人的魂魄震至破损。

    那石狮的身上此刻也落上了血霜,那霜花化作晶莹的血水,静静地滋润进那石狮的皮肤深处,石狮狂吼了几声,忽的从石台上跳将下来。

    于尊脸色一暗,道:“可想阻我等吗?”

    “哼!你这蛮孙,还不叫声爷爷来听听?”石狮竟然口吐人言,只是那冷冽的声息,却如此的难听。

    “怕你授之不起!”于尊冷哼道。

    他忽的从原地消失了,再现时,手中却抓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狮头,众人一脸惊骇地望着于尊,却是在他们屏息的那一刻间,他便做到了。

    然而这值得庆幸吗?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你且回头看罢!”

    于尊心神一滞,一脸愕然地望着那两头石狮,此刻他们的脖颈上竟又多了两颗一模一样的头颅。

    “这......是怎么回事?”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那两头石狮。

    望祖叹了口气,幽幽道:“孩儿啊,他们的致命之处,乃是魂灵,却不是这融魂法器!”

    于尊愣了愣,心道:“这融魂法器做到如此地步,究竟何人才有如此伟力?”

    但当他回头望向望祖时,他渐渐明白了,那人应是他的那位师兄罢!

    “魂灵吗?”他长吁了口气,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心底悲叹,道:“原来每次想起前辈的时候,确是因那一声惘为呐!”

    他屏住呼吸,倏尔,叹了口气,他大喝道:“惘为!”

    那一层层精神波束,如同一片片浩瀚的汪洋般,席卷了长空大地,那飘摇在云端的白鹤,此刻身形摇摇晃晃,似睡着了般,那地上的小兽,龇牙咧嘴,好似忍受着极致的痛苦。

    而他对面的两头石狮,此刻竟翻滚在地,他们抱头,竭力的嘶吼着,好似到达了生命的尽头一般。

    不觉多时,那坚硬的身躯,业已萎缩成一头小兽的模样,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那大殿的正央,幽幽道:“前辈,还要与我等戏耍到何时?”

    那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彻了整片大殿,内里,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那人好似身擎万斤洪钟一般,踱步而出。

    于尊静静地望着大殿内里,他的脸上渐渐地浮出了一丝笑意,而此刻,那翻滚在地的石狮,早已无了先前那番模样,他们惊愕地望着于尊,幽幽道:“这究竟是谁?他的武道竟如此厉害!”

    他们静静地窥视着他,只是愈是深入的望向他,心底的那片骇浪,便翻涌的愈发厉害,他们不知,这究竟是哪里来的顽徒,他们亦不知,此刻等待他们的又将是甚么!

    那一声声沉重的跫音,愈发的清晰,那一缕缕血气,亦愈发的浓重了,长风吹拂着段十三的衣袂,他红色的长发,随风飞舞着,他静静地窥视着大殿的内里,脸上亦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而柳雨然却心生一丝惶恐,她不知道等待于尊的将是甚么......

    死亡吗?似是而非......

    只是,那两只石狮,却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那一声声震颤心扉的跫音,却犹如于尊的那声厉喝:“惘为”一般使人心寒,使人心死。

    而如今,他们渐渐地阖上了双眸,再次化为了两头石狮,屹立在那宫殿的两旁,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于尊......”那声遥远的呼唤,好似远在天边,却是近在眼前,那是一声来自荒古前的呼唤,而此刻,他竟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头殷红色的血发,垂至耳后,那长风包裹着他的一身血衣,发出一声声烈烈的声响。

    而此刻,站在他身畔的确是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她的名字叫炽凰。

    她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却不似男子一般,一脸的寒气。

    “你该杀!”那冷冰冰的气焰,竟是如此的骇人,然而他只不过说了一声:“你该杀”罢了,这一声“你该杀”,好似为他判了死刑一般,然而这片世界就是这般残酷,在高手的眼里,显然众生的性命,是足以裁决的。

    他静静地望着灵魇,他忽的笑了,笑得明媚而灿烂,他笑吟吟地望着灵魇,道:“求之不得!”

    或许,他只是少了一个理由罢,少了一个理由离开这片世界,世上又有几人心知他身上背负的究竟是什么?而那些压力又有多重?或许唯有他一人知晓罢!或许便是他自己也难以明白他心上附着的究竟是什么罢!

    灵魇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那我非要你活呢?”

    于尊苦涩地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上位者的荣耀罢,裁决别人生死的荣耀!”

    “你想死,但我不让你死,你想活,我就偏要你死!”灵魇一脸的冰寒之意,道。

    “你是蝼蚁,而我不是!”于尊指着灵魇,轻轻地笑道。

    “放肆!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谁吗?”灵魇颜色愈发的冰冷了,然而面对一个置生死与度外的人,他又有甚么方法来惩戒他呢?

    他好似与他本无仇恨,他还念及着在那灵魇山巅上发生的事情,而如今所有的一切,业已沧海桑田,他却不知自己如何来面对一个弑杀的魔头。

    他或许会擎起手中的圆月弯刀罢,他或许会荣身而退罢,那意味着死亡是吗?或许不仅仅是死亡那般简单。

    他忽的笑了,笑得桀骜又肆意,他的长发,随着长风上下舞动着,少年的面颊在那片青丝间若隐若现。

    “你不敢杀我,是吗?”他抿着嘴,嘴角轻轻地向上勾着,眼神幽幽的望向灵魇,道。

    “于尊,你果真想死吗?”那冷冽的声息,似冰化水,咕咕流淌在耳边,如泉水映月般清凉通透。

    于尊幽暗的瞳仁里,爆出一道冷光,道:“你若是想杀我,便动手罢,无需再做啰嗦了!”

    “不然呢”灵魇嗤笑道。

    “不然我就杀了你!”两道冷冽的光华,自他的双眼中迸发而出,此刻的他,乌发飘扬,冷冽的双颊上,写满了刻骨的倔强,他静静地望着灵魇,眼中那讥讽的笑意,则越来越深了。

    “好罢!你既然想让我成全你......”他微一闪身,便不见了,再见时,那柄冷冽的刀,则抵在了于尊的脖颈上,“那我便杀了你罢!”他方要举起手中的利刃,然而此刻,他才发现,那于尊不过是轻晃而过的一道虚像罢了。

    他大喝一声:“破!”他翻身一搏,手臂却恰巧落在了于尊的脖颈间。

    “为甚么,为甚么!”于尊一脸讶异地望着那条手臂,它如刀刃般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而方才他才堪堪避过他的身法,而今他又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小鬼!你不是想要杀我吗?你的能耐呢?”此刻的灵魇,倒有一丝温存之意了,他笑道。

    于尊脸色难堪地摇了摇头,道:“你杀了我罢,杀了我,我便会与琪儿早些相见了!”

    “哼!你这无德的小儿,难道以为这天下唯有情道能令你生出活下去的理由吗?”灵魇冷哼道,显然他是气不过的,这小子貌似只会因情生意,倒也不知他心里到底装着些甚么!

    于尊拱手抱拳,道:“前辈,我既已输了,自当听从你的号令,你是杀是剐,便给个痛快罢!”

    灵魇眸中聚着一片冷光,他冷哼道:“我不是说了吗?你既想死,我便偏要你活!”

    “而且......你且随我来罢!”他头也不回的向那片大殿中走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另眼相看

    于尊略有些犹豫,但仍跟上他,向大殿的内里走去,慕容荪晓方欲近上前去,然而此时的他们才发现,那大殿的门廊间,有一股不可抵御的力量,那力量是那般的强横霸道,便是月纤也卸不了半分力道。

    段十三向众位拱手抱拳,道:“各位无需担忧,父亲他不会蛮横对他的!”

    柳雨然亦道:“没错,我所认知的父亲,不过是个外刚内柔的人,大家不必太过担忧!”

    慕容荪晓静静地点了点头,倏尔,他的眸中爆出一道冷光,那冷光竟是那般的寒冽,若是有人抵触到他,那灵魂大抵都会封冻罢!

    他笑吟吟地望着段十三和柳雨然,道:“若是这里面有蹊跷,你二人的性命便归我了!”

    段十三心底生寒,道:“这于兄究竟交往了些甚么朋友,竟然一个比一个厉害!特别是那个叫月纤的貌美佳人,她虽不言语,但武道论及来说,自己和雨然倒好似无一分胜算!”

    他点了点头,道:“若是于兄有恙,我便任尔等决一生死!”

    那大殿之中,却另有一份蹊跷,于尊一脸惊骇的望着那大殿的内里,这不是灵魇山巅吗?

    他一脸惊骇的望着那大殿的尽头,这大殿中竟包裹着一番世界。

    灵魇向他招了招手,道:“小鬼,速速跟上!”

    那疲倦的言语里,已无一分杀伐之意,转而是一种长辈疼惜小辈的温情在内。

    于尊静静地随在他的身后,他纵身一跃,那空间的波动愈发厉害,灵魇略有些无奈,道:“还不快来!”

    于尊心底一惊,轻轻地越出一步,而随着这一步的迈出,倒好似那天地轮转,时光静止了一般。

    于尊一脸凝滞的望着脚下的那片破落的村落,这正是当时他所不解的地域,这片遗址,到底是何人所留?难道这村落乃是属于灵魇一脉的吗?

    灵魇笑晏晏地望着于尊,道:“你可是发现了甚么妙处?”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指着一棵枯竭的老木,道:”是它罢!”

    灵魇点了点头,心悦道:“没错,正是这棵树!”

    “前辈带我来寻这棵宝树,理由何在?”于尊愣了愣,一脸讶异道。

    “你可知这是甚么树?”灵魇面色略有一丝凝重,道。

    “前辈,莫要奚落我了,我又怎知这棵老树的来历?”于尊一脸恭敬,道。

    “我若是说了,你不要激动!”灵魇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此刻的灵魇,哪还有方才那分残酷冷冽的形象,显然是作为一个长辈应有的慈爱与关怀。

    而于尊也再次对所谓的上古魔头,有了一层更新的认识。

    灵魇道:“这棵树乃是碧忧树!”

    “啊!前辈说甚么?碧忧树?这乃是孕生碧忧果的树种吗?”于尊一脸惊骇地望着灵魇,道。

    “没错,正是如此!”灵魇笑道。

    “那么!我是否能见到琪儿了?”于尊心底一喜,一脸兴奋道。

    灵魇却摇了摇头,道:“你且看这棵碧忧树,还负有生机吗?”

    于尊愣了,片刻后,脸上挂满了悲怆与黯然之色,他叹道:“为何?这世上唯一的碧忧树,却是一棵枯竭的树木!”

    他略有些动容地望着那棵朽木,恍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些甚么,他道:“难道它一直随着我吗?”

    灵魇笑道:“你这小儿,倒也非愚笨之人,你可是发现了?这棵老朽木,乃是一直随着你的老仆人?”

    于尊愣了愣,道:“甚么?仆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灵魇啊,灵魇,你非要唤我老儿出来吗?”这时,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自那棵老朽木上幻化而出。

    于尊心神一紧,道:“这可是树灵前辈?”

    “好眼力,好眼力呐!”那老者哈哈一声大笑,佝偻的脊背,经那灿烂的光华一照,映衬在那片砖石遗址上,倒是颇为的贴合意境。

    于尊幽幽道:“前辈可是有门生?”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啊,乃是天地孕育而成,却已无他人在这世间了!”

    “哦!若是如此,那我于尊便不劳烦前辈了!”他一脸的黯然之色。

    他轻轻地瞥了一眼灵魇,心底略有一丝酸楚,道:“你为何要唤他前来,你明知道他乃是一棵死树的!”

    灵魇颜色一冷,道:“你喊他甚么?有种你再喊他一遍!”

    “他不就是一棵死树吗,难道我说错了吗?”于尊竭力的嘶吼着,然而等待他的确是一击重拳。

    他唇齿流血,但依旧一脸笑意,道:“就这些吗?你以为就凭你这份本事,便可杀了我于尊吗?”

    “小鬼!你勿要逼我!”灵魇的口气,愈发的刺骨,亦愈发的寒冽,或许唯有此刻的于尊,才能感受到当年那灵魇的威风八面罢!

    于尊心底虽有一分心悸,然而这却不是他退缩的理由,他的眸光静静地搁置在那片毁损的村落遗址上。

    他眼神虽有一丝晦暗,但却阻止不了崭新的光华映射而入,他静静地打量着灵魇,幽幽道:“说罢,这究竟是何地?”

    灵魇笑了,此刻才是令他满足的时候罢!

    他一脸轻愉道:“怎么你这顽童,可是想清楚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于尊不明是非,望前辈责罚!”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却道:“哎?一个孩儿嘛!我等怎会与一个孩儿来计较这些小事呢?”

    于尊长吁了口气,淡望着老者,道:“还不知前辈名姓,可否告知于尊!”

    老者道:“小老儿姓叶,单名一个若!”

    于尊拱手抱拳,道:“叶若前辈,清受后生于尊一拜!”

    叶若急道:“哎!使不得,使不得啊!”

    灵魇却笑道:“尔等勿要啰嗦了,且随我去那荒地一探究竟罢!”

    “荒地?”于尊愣了愣,道。

    “没错!正是荒地!”灵魇一脸笑意地望着于尊,道:“你不是对这片村落的遗址有些兴趣吗?”

    于尊点了点头,道:“确是!那砖石上刻画的奇怪符文,却令于尊百思不得其解!”

    灵魇笑道:“那乃是荒古前的字迹,你又如何能辨别清楚!”

    “倒是上面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澈之感,令于尊心底好生舒服!”于尊笑道。

    “甚么?你竟然能够感知的到?”灵魇心底一滞,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似乎还能感受到,此地似乎有一颗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着!”

    这才是令灵魇心惊的地方,“他竟然能够感受得到,若是当真如此,那老友你又可以重见天日了罢!”

    “且随我来罢!”灵魇挥了挥手,率先向前走去,然而他......他竟然冲着那处断崖走了过去,随即,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两人眼中。

    叶若笑道:“小子,随他去罢!你若要相信他,便尽全力相信他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亦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走去。

    这时,叶若的笑意,愈来愈浓了,他道:“没想到这孩儿,竟是如此豪侠之辈!若是遇到大人,定要为他美言几句”

    一片疾风在众人耳边嘶吼着,他们的衣袍灌满了长风,冷冽的风,裹着他们冷冽的面颊,此刻当时幽月高挂之时!

    不出一刻,那天边却出现了一盏月轮,而几人,则轻盈的落在了一片鸟语花香的宝地,他们极尽地面时,便被一股轻柔的风,轻轻地托着,落在了大地上。

    而这片鸟语花香的宝地,风景极是秀丽,那花儿间,不缺些飞舞的蝴蝶,那明净的天空,时而掠过一两只白鹤,而那幽静的山谷边缘,则屹立着数座房屋,那房屋的烟囱上,冒着暖意融融的炊烟!

    灵魇笑道:“小鬼,这可是修炼的宝地啊!”

    于尊自一进入这方地域,便感受到一股强横的玄气,那玄气竟要夺体而入,可见它们是多么的霸道强横。

    于尊阖着双眸,静静地感受着这片充沛的玄气,倏尔,他静静地睁开了双眼,少焉,他道:“这里是否存在龙脉?”

    灵魇心底一惊,叹道:“你这小儿,确是不凡!这里确是负有龙脉!”

    “哦?当真如此?”先前于尊只不过是试探的问了问,心底并非那般肯定,然而事实真相却当真如他所说的这般。

    “此地便是我生居之所!”灵魇笑道。

    “这里竟是前辈的生居之所?”这次换于尊惊讶了,若是如此,那这方天地,定不单纯存在灵魇罢!

    然而事实也确是如此,灵魇幽幽道:“这里埋葬着我的至亲之人,我日日思,夜夜想的亲人,便埋骨在此地!”

    “哦?前辈生有如此伟力,身边的至亲之人竟也会......”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灵魇,道。

    “你生平喜欢的女孩儿,不也是......”

    这世界是真实的,亦是残酷的,然而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揭开那现实的伤疤,只因我们都不会乖乖的屈从了命运的安排。

    于尊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前辈,你等皆是太古史前之人罢!”

    灵魇笑道:“确是如此!”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同胞

    “那太古史前之辈,可是如你们这般羸弱?”于尊笑颜道。

    灵魇的脸上挂着一丝无奈,道:“小儿,你不怕得罪我吗?”

    于尊呵呵笑道:“我又怎会得罪前辈?我说的只不过是事实罢了,况且于尊的性命,便系在前辈的身上,得罪与否,又有何异?”

    “你这小儿!唉!”灵魇无奈地叹了口气,待再抬头望向于尊时,却见他正静静地打量着远方的那片山峦。

    倏尔,于尊笑了,道:“前辈,那片高山的尽头,定隐藏着更加厉害的人物罢!”

    “你当真不怕死?”灵魇道。

    “怕!怎么不怕?这世间的人,皆怕死?我乃是凡夫俗子,又怎会不怕死呢?”于尊笑吟吟地望着灵魇,道。

    “若是说你所见的皆是假象呢?”一双幽暗的眸子,在静静地打量着于尊,而这双眸子的主人,确是一位叫灵魇的魔头。

    他似是有些欣赏于尊,又似是反感他露骨的说辞,他始终在心底静静地打量着他,他想要找出少年与别人的不同凡响之处。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灵魇,他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笑意,而那瞳仁的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于是他那双空洞的眼神呐,便是灵魇也难觑其中的意蕴。

    他长吁了口气,而眼前的少年,却转头望向高天,那高天竟是那般的辽远,那般的幽深。

    一缕缕彩霞缀在云边,好似一段段锦缎般,他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这方古怪的地域。

    “假象吗?”他笑吟吟地望着灵魇,幽幽道:“数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便是你所说的假象罢!”

    “哦?你是怎么发现的?”灵魇一脸惊疑,道。

    于尊笑道:“刑海前辈前辈乃是你的同胞兄弟罢!”

    灵魇指着于尊,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灵魇,道:“我自然是于尊啊!”

    “那你是如何发现的?”灵魇幽暗的眼神中,略有一丝光华在其中闪烁。

    于尊笑道:“你可知我心中负有瀚海?”

    见灵魇不言,笑眯眯地望着灵魇,道:“我心中的瀚海中,负有鬼泉!鬼泉你总该知道是什么罢!”

    灵魇心底一怔,道:“难道?难道!你发现了长兄已死?”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那日在灵魇山巅上,刑海本就是你装的罢!”

    灵魇道:“那你为何不......”

    “因我当时也被骗了,我又怎知刑海前辈的气息究竟是何般?”于尊笑道。

    “所以当你见到我后,你便明白了,是吗?”灵魇哈哈笑道。

    于尊用刀指着灵魇,道:“灵魇或者刑海,你就是他们其中一人!”

    灵魇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你是如何知悉,他乃是我的兄弟?”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灵魇,幽幽道:“这世上之人的气息是无法改变的,你既孕有如他一般的气息,自是他的同袍才是!”

    “你可知他现在何方?”灵魇幽幽道。

    “鬼蜮!”于尊几乎没作犹豫,便说了出来。

    “当真?”此刻,灵魇的心痛的厉害,他似早已准备好了迎接事实真相,可是当听闻于尊的口吻后,他的心头却仍旧痛的厉害。

    “不!这不过是你臆断的,不可能,不可能的!”灵魇血发飘扬,立于风中的他,是如此的孤苦。

    于尊心底却有一丝忧伤,道:“若说是可怜,确是那群被误了一生的百姓才可怜呐!十余万年前的那场浩劫,竟是一个笑话!”

    灵魇躬身跪在地上,手中抔起一片黄土,扬散在风中,他的眼中含泪,绝望的神情,在那方黯淡的无月的夜色中,显得是如此的落寞刻骨。

    他俯首亲吻着大地,大喝道:“兄弟好走!”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滴滴泪,轻轻地溅落在地上,继而是一片暴雨,将二人淹没在一片簌簌的雨幕中,灵魇抬起头,静静地仰望着长空,一滴滴血泪,从他的腮旁慢慢地滑落下来。

    他落寞的眼神中,写满了不甘,然而这困顿的世间,却从未疼惜过谁。

    “你为何要造就当年的那场大屠杀!”于尊道。

    “难道历史所述的便是真的吗?”灵魇悲苦无依的笑道。

    于尊愣了愣,一脸讶异道:“甚么意思?”

    灵魇叹了口气,雪亮的眸中,含着一丝遗憾,道:“万年前所谓的大战,乃是血族与人族的一场大战,却非我二人屠戮这天下百姓,只是我与刑海却生的两幅模样,他生下来便是人族,而生下来却是血族!”

    “哦?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和母亲,乃是......”于尊一脸惊骇,道。

    灵魇苦笑道:“没错,父亲正是那臭名昭著的血族,而母亲她确是堂堂正正的人族!”

    “所以......段十三与柳雨然也是如此?”于尊叹道。

    灵魇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我辈皆喜欢人族的女子!”

    “那你与刑海可是那个时代,最拔尖的人物罢!”于尊揉了揉额头,一脸苦涩,道。

    灵魇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的那分落寞,却愈发深刻了。

    “你引我来此地,不止这么简单罢!”于尊道。

    灵魇点了点头,指着远处的那片山峦,道:“在那里,隐居着一位老者,你可否前去将他唤醒?”

    “哦?你为何不去?”于尊道。

    灵魇叹了口气,道:“我......怕是不够资格!”

    于尊愣了愣,幽幽道:“便是连前辈都不够资格,那于尊岂不是......”

    “你却不是我啊,你乃是小辈,而且是如此出类拔萃的小辈,他自要卖给世人一个面子罢!”灵魇道。

    “哦?这人究竟是何人,竟能令灵魇前辈以如此大的口吻幽幽道之?”他心底忖道。

    “你不必多想了,此番去那山岭,定有大吉之象,你也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的!”灵魇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膀,笑道。

    于尊笑道:“我可不能白走一趟呐!”

    灵魇的脸色,瞬间便没了好模样,他言语冰冷,道:“你若不去,我便杀了你!”

    于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心道:“难道所谓的前辈,皆是如此蛮横不讲理吗?那战天如此,辉勋如此,便是连这灵魇亦是如此!唉!”

    灵魇拍了拍肩头,瞬而又道:“那里可不止你一个后生啊!”

    于尊愣了愣,一脸讶异道:“当真如此?”

    灵魇笑道:“确是各界的人士,聚集之地呐!”

    于尊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幽道:“甚么各界人士?难道那鬼蜮、佛陀古界、狱界皆有来人?”

    灵魇道:“确是如此,因此才叫你去赴那场难得的宴会!”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这究竟是何方地域?竟如此的稀奇古怪!”

    他丝毫感触不到这方世界的闭塞之意,反倒是有一种豁达之感,倒好似一片真正的大千世界。

    于尊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东方,他转而面向灵魇,幽幽道:“这片天地,可是祭炼之地?”

    灵魇哈哈一声大笑,道:“这片天地乃是自然孕养的地域,却不是你所说的祭炼之地!”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道:“前辈听我的好消息罢!”

    他跃上了高天,身影渐渐变得稀薄,片刻后,他已无了踪影。

    灵魇幽暗的眼神中,闪烁着零星的毫光,他静静地望着远方,倏尔,笑了!

    幽暗的夜色中,无数的乌鸦,从林间腾飞而起。

    呱!

    呱!

    呱!

    于尊疾驰在那片丛林间,他的身影忽闪忽烁,好似鬼魅一般。

    然而所谓的远方,永远在视力所能触摸的地域,从而给人一种希望,却不至于破灭了惨淡的希望。

    他长吁了一口气,静静地打量着天穹,此刻的天空,业已出现了一丝明净的光华,是天空正阳的那轮雪月,打下的光辉。

    他揉了揉额头,静静地打量着四周,倏尔,他的身体烁闪,渐渐地隐没于一片黑暗之中。

    那大地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

    实则不然,乃是一群群壮汉行进的步伐,他们的身躯足有九尺,踩在地上的脚步,深深地陷落进泥土之中,他们猛然将脚步拔了出来,那泥沼中溅起了一道水花。

    滋啦!

    滋啦!

    滋啦!

    不多时,一群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女,亦出现在于尊的视野之中,他们之中,不乏姿色靓丽的女子,亦不乏英挺的男子。

    他们手执一柄柄雪亮的刀剑,那刀剑在一片黑暗中,折射着一缕缕明净的光华。

    “大师兄,难道此地真的有传说中的圣迹?”

    “既是传说中的,那自然不能全信了!”

    “师兄,若是此次我们空手而归,师傅会不会责罚我等啊!”

    “唉!小师弟,师傅的责罚又算得上甚么?此次若夺得了圣迹,那我等的门派,便也要垂名青史了!”

    “唉!师兄,你莫要太过大意了,若是真的孕有圣迹,那可想而知,此次的行程究竟会有多么凶险!”

    “小师妹,勿要生悸,此次我们万事俱备,定会载誉而归的!”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圣迹?何谓圣迹?难道乃是洪荒年代......”

    他不敢往下多想,他只知此行定会有奇迹发生。

第二百九十八章 斯人已逝

    他的身形忽的一闪,只闻几声急促的仿若雨点的跫音。

    轰!

    天穹上,一闪一烁,一道雷蟒,铿锵一声,打落在地。

    天光烁闪,苍茫的大地上,燃烧着一片片的火焰,视野极尽,尽是些残枯败象。

    于尊心神一滞,低声喃喃道:“那些火光,来源何方?”

    他加快脚程,一刻后,他立在那片火焰的旁边,他的心底略有一丝震动,忖道:“这火焰旁边的符文是......”

    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那火焰旁边的那块漆黑的地域,那方地域上确是刻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却也不知那字迹究竟是来源于何方。

    他静静地伫在那方,细闻时,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足迹,自远方而来,他的身形一闪,静静地隐匿在昏黑的夜幕中,不多时,那群人便来到了火焰旁。

    一个胖子粗鲁喝道:“这黑魆魆的夜色中,是何人点燃的篝火?”

    “师兄,你且看”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指着那片字迹,道。

    “这是甚么?”一英挺的男子,一脸不解,道。

    “师兄,难道忘了吗?”女子笑吟吟地望着男子,道。

    “哦......确是啊,我等可是在那片荒芜的烽火台上见过此字!”男子幽幽道。

    于尊心底一滞,他忽的想起在狱界时的那一座座烽火台,他有些印象,那烽火台上勾勒的字迹,便是如此......

    “难道,他们也是来自狱界?”他心底忖道。

    “可为何那烽火台上的字迹,会出现在此地呢?”他心底愈发疑惑了。

    他静静地打量着这片是非之地,低喃道:“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那火焰星星点点,打落在偌大的大地上,一眼望去,仿若星星点灯。

    于尊心神一滞,幽幽道:“这焰火连起来,不会是一处符文罢!”

    他轻身跃上高天,静静地俯瞰着这片地域,他心底一滞,一脸惊骇道:“竟真如我所料的那般......”

    他的眼前显然是一片连成线的符文,于尊长吁了一口气,静静地唤出《灵苍》,他端坐在云层间,静静地体悟着此刻那符文的妙处。

    他阖着眼眸,心神沉于瀚海中,此刻的瀚海,如同一片明镜般,无一丝波浪潮汐,他的眼前,渐渐地多了些火焰,那火焰静静地飘在海面上,他们似乎不怕那些海水将它们湮没。

    不多时,那些火焰,便蔓延了开来,它们竟形成了一片图案,那图案乃是一只图腾,那图腾的样貌,确是一只九尾狐狸。

    于尊静静地打量着天渊边显出的异象,心道:“难道这便是天意吗?”

    那片图腾轻轻地在半空中飞舞着,而她的生机却是源自于那片点燃的篝火。

    于尊静静地阖上了双眼,轻轻地推出一掌,那火焰忽的一声,爆燃起来,于尊念念有词,道:“合!”

    那灵苍的奥义,此刻在于尊的脑海中,愈发的深刻印象,他心底竟飘出几片符纸,而那几片符纸确是光华所铸,它们轻盈的在半空中飞舞,轻飘飘的坠入到瀚海中,此刻瀚海更显得平静了,唯有那片火焰燃烧发出的烈烈声。

    九尾狐狸,邪魅的眼神中,略带一丝不解,它开口道:“小辈,你在作何?”

    于尊心神一滞,心道:“那九尾狐狸,竟负有生机,确是令人心悸”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九尾狐,悄言道:“我在为你延续生机!”

    九尾狐狸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狞笑,道:“我九尾又何必让你这个小儿来为我延生,笑话!笑话啊!”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那不如将你杀了,如何?”

    九尾狐眯着狭长的双眼,静静地打量着于尊,倏尔,它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那不如将你杀了!”于尊冷冰冰的言语,倒好似并非这人世间的人儿。

    九尾狐大喝一声:“你且受死罢!”

    天边忽的刮起一道罡风,那罡风生猛而又迅疾,罡风飞掠过天穹,硬是冲着于尊掠过来。

    于尊心底一滞,他心知这无些花哨的武技,究竟有多么厉害,他手中紧握着源天刃,他的白衣,在那片风中,发出一阵阵烈烈的声响,他大喝一声:“破!”

    他手执源天刃,直接破空而去,他竟冲着那道罡风的正央,冲了过去,他手中挥舞着源天刃,疯狂地劈砍着那片罡风,那道罡风,竟如同精铜所铸,便是一片片刀锋,劈砍在上面,也难见其有半分的脆弱。

    而此时,那罡风距离于尊愈来愈近了,于尊反倒是阖上了双眸,轻声道:“来罢!可怕的暴风雨!”

    他的身体,在那片罡风中不断地翻覆着,他反而笑了,笑得残忍而又决绝,那九尾狐心神一滞,幽幽道:“这孩儿究竟是谁,竟有如此的胆魄!”

    那片燃烧在瀚海中的火焰,渐渐地微弱了,而那场暴风雨,也终将会过去,再见于尊时,他的浑身上下,确是一片片深刻的刀痕,他羸弱的生命,似已走到了尽头。

    然而,这一切,却只是那片刻之间的事,九尾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它从未见过如此夺天地之造化的人儿。

    他竟然迅速的恢复了,他裂开的伤疤,迅速的愈合了,他身上殷红的血迹,亦静静地浸入他皮肤中,此刻再见他,确是一尊金身。

    而这却是皕银果的炼体之效,如此一般的攻击,倒还不能伤其性命。

    他笑吟吟地睁开了双眼,道:“你想杀了我吗?你还想吗?”

    九尾狐幽幽道:“你这小辈,倒是稀罕的很,你可知我在此地等待的乃是何人?”

    于尊道:“我哪知道你等待的是何人?”

    九尾狐笑了,幽幽道:“《灵苍》,《灵苍》的传人!”

    于尊心底一滞,道:“前辈可是认识我爷爷?”

    “哦?那青石镇上的老怪,竟是你爷爷?”九尾狐摇身一变,便幻化为了一位可爱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瞪着大大的双眼,轻吟道:“若是真的如此,那你便是我等的人了!”

    于尊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爷爷的灵苍竟在这里......找到了传人?”

    小女孩儿笑晏晏地望着于尊,道:“甚么传人呐,我乃是灵苍所化,何来的传人之说?”

    “灵苍所化?难道这灵苍还可孕育生灵?”于尊一脸木讷,低声吟道。

    小女孩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在想甚么呢?你且唤出你的《灵苍》!”

    于尊心底一紧,幽幽道:“为何要唤出《灵苍》?”

    小女孩儿横了一眼于尊,道:“你且唤出它来,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于尊点了点头,道:“那好罢!”

    他大喝一声:“《灵苍》”

    而于此同时,那小女孩儿的身影,渐渐变得稀薄,再观时,她却业已化为了一团古墨,静静地敷在了《灵苍》的某页中!”

    于尊心神一滞,喝道:“姑娘!姑娘!”

    这时,那九尾狐笑吟吟地自那书本中,脱离了出去,她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这下可是相信了罢!”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九尾狐,幽幽道:“你竟是那《灵苍》所孕的生灵?”

    九尾狐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他点了点头,道:“那你在此地待我,又有何意?”

    九尾狐幽幽道:“你的爷爷,大限将至,我在此地候你,乃是为了传承!”

    “爷爷......他......真的?”他有些不相信九尾狐的说法,可他又不敢不信。

    “你且随我来罢!”九尾狐随手一划,他们所立的世界,却已然是沧海桑田。

    他又回到了青石镇上,他一脸愕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然而此刻的九尾狐却不知身在何方。

    他静静地打量着这熟悉的一切,那田间稻谷的清香,悠然飘入他的鼻息间,当他看到老者时,略有些激动的他,失声喊道:“爷爷!”

    老者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他的背,却愈发的驼了。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幽幽道:“孙儿,是不是在外面活得烦闷些了,来寻我小老儿,来解一下愁闷?”

    于尊搀扶着老者的臂膀,强颜欢笑道:“爷爷!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他或许已然发觉,老者羸弱的气息,已近油灯枯寂之时!”

    老者笑盈盈地望着于尊,道:“孙儿啊,这世间真情确实存在,但有些事啊,便是天机,这天机谁又违背的了呢?你说是罢!”

    他难掩眼中的悲愁之意,道:“爷爷,他们说你......”

    “说我甚么?说我行将朽木?说我油灯枯寂?”老者一脸笑意地望着于尊,道。

    “爷爷你真的会离开我吗?”于尊口齿嗫嚅道。

    老者笑道:“孙儿啊,这世间哪有不散的宴席?你说是罢!”

    于尊点了点头,一脸哀意,道:“可我......可我,真的不想爷爷你......”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鬼蜮......我们终将会再见的!”

    那稀薄的声音,渐渐地淡去了,他眼前的青石镇,亦渐渐涣散,他一脸呆滞地望着老者的图像,渐渐地消散,他失声喊道:“爷爷!爷爷!”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万物有灵

    这人生啊,便是如此,一路走走停停,不断地有人离去,不断地又有许多相遇插足进来,或许会错过,或许会遗忘,但终有一天,你会忆起他们,忆起那些靴刀誓死,与你枕戈待旦的兄弟或情人。

    九尾狐重现身影,她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脊背,道:“勿要心生悲愁了!此刻却不是悲愁的时机!”

    “你是何意?何不干脆明了的说出来?”于尊道。

    九尾狐点了点头,幽幽道:“你且阖上双眼,我教你《灵苍》的第一层奥义!”

    于尊心神一滞,忖道:“难道这都是前辈生前安排好的?这燎原的火焰,竟然会幻化出九尾,而这九尾法力竟是如此强横,前辈他让我来三岔幽罗界,难道就是为了寻她吗?”

    “显然不是!”他心底笃定道。

    他思索了一刻,忖道:“若是这九尾想要害我,早应下手了,她又为何等到现在呢?”

    于是,他应道:“好罢,你且来罢!”

    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眼,而此刻,他的瀚海中央,却立着一位少女,那少女拧着眉头,望向于尊,幽幽道:“这便是你的小世界吗?”

    于尊应声道:“确是!”

    “怎么如此羸弱?”少女道。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还从未有人说过,我心中瀚海羸弱之言!却不知她是何意!”

    见于尊一脸稚拙地模样,少女笑道:“怎么?不信吗?”

    于尊道:“你如何证明给我看?”

    少女幽幽道:“那你可要承受些痛苦了!”

    她娇喝了一声:“灵苍第一式万物有灵!”

    一棵棵粗壮的林木,如同幻象般,孕生在这片世界,他们疯狂地吮吸着瀚海中负有的灵气。

    他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嗤之以鼻。

    然而,方一刻,这一切全都变了,树木生长的速度愈来愈快,一片片苍翠的林荫,静静地覆盖在整片瀚海的上空,他们吮吸着阳光与温暖,而那片瀚海中的活物,却已然迅速的死去。

    那粗壮的根脉,扑腾扑腾的摔打着那片片瀚海,便是那些岛屿,竟也尽皆被那粗壮的根脉,毁的一无所有。

    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还想不想继续下去,若是继续下去,可就要玩大的了!”

    于尊心底一横,冷哼道:“那便来罢!”

    少女幽幽道:“那你可勿要喊痛!”

    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林木,自海底涌现了出来,它们的长势,愈来愈快,只是一刻钟,仅仅一刻钟而已,一切全都变了。

    他一脸骇然的望着那干涸的海床,此刻他心底的那片瀚海,却哪还有一点一滴的海水?

    而于此同时,他心底渐渐涌出了一丝灼烧的痛感,他心神一滞,一脸愕然地望着头顶上的那一缕苍梧气。

    难道这些林木,要蚕食苍梧气?

    答案或许是正确的,于尊大喝道:“勿要再继续下去了,勿要再继续下去了!”

    九尾狐幽幽道:“怎么?怕了?”

    于尊怔怔的点了点头,道:“怕了!是怕了!”

    九尾狐又幻化为那少女的模样,幽幽道:“那你到底信不信我?”

    于尊道:“前辈业已以武技令我信服,我于尊又怎会不信前辈?”

    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倒是识时务者!”

    于尊幽幽道:“可有一点,于尊不解!”

    “你是不是怀疑我的真身?”少女道。

    “确是如此,此刻前辈的心神,乃是那片火焰与符文招致而来的,前辈的真身,孕在何方,确是令于尊有些糊涂!”于尊坦言道。

    少女笑道:“这很重要吗?”

    于尊点头道:“确实重要,前辈若是为了我,丢了性命,那于尊岂不是终生难安?”

    少女娇嗔道:“你净说些我不爱听的,我又怎会失了性命?你勿要臆断了!”

    于尊喜道:“那若是如此,还望前辈多多指教才是!”

    少女道:“你且阖上双眼罢!待我将《灵苍》的第一层奥义讲给你听!”

    于尊点了点头,阖上双眸,潜身于瀚海之中。

    此刻的瀚海,却又丰盈如初,一层层惊涛骇浪,不时的涌上高天,那高耸的岸崖上,有几只猎雪鸟,落在其上,它们竭力的嘶鸣着,似是对生命的一种礼赞。

    而这时,那玄天的正央,却立着一男一女,那少年生的唇红齿白,那少女却极是端丽,少女笑吟吟地望着少年,指着身下的那片瀚海,道:“你且潜入到那片瀚海中去罢!”

    “为何?”于尊愣了愣。

    “怕伤了你!”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哦?这演练武技,竟也会伤了自己?”于尊一脸愕然,道。

    少女揉了揉额头,一脸不悦道:“哎呀,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呀,说让你下去你便下去嘛!”

    言毕,少女飞甩出一脚,将少年踹入了脚下的那片汪洋中。

    于尊一脸黑线,喃喃道:“暴力狂,简直是暴力狂!”

    他揉了揉屁股,静静地望着高天,忖道:“却不知她使得甚么把戏!”

    天空忽的一明一暗,少女大喝道:“万物有灵!”

    此时,于尊才知晓,少女为何要他躲入瀚海中,因她自己也控制不了这强横的武道。

    一片片符文,迎风飘扬,它们似是光华所铸,那幽暗的天地,忽的变得一片明亮,他屏息望着头顶上发生的一切。

    这时,一道霹雳铿锵一声,击打在一张符纸上。

    轰!

    一声巨响,此刻,那片玄天,竟开始爆裂了,那一片片空间壁垒,如一层层屋上砖石一般,静静地从半空中脱落,而此刻,那幽深乌暗的午夜里,却覆盖着一片黑魆魆的物质,它们好似并非凡间之物,它们灼热而又粘滞。

    而一经接触这些黑暗的物质,无论是潮汐,还是生物,尽皆无法抜离出来了。

    它们相当粘稠,好似能吞噬各种物质,无论是那刀光剑影,还是生机勃发的生灵,亦或是沸腾的海浪,这世间应有的一切,皆是它们的食物。

    于尊心底一颤,幽幽道:“这些物质应是宇宙洪荒初始时的物质罢!”

    而这一刻,少女轻轻瞥了一眼于尊,道:“见识到了罢!”

    于尊幽幽道:“你不是要教我《灵苍》的第一层奥义吗?这又是......”

    少女笑道:“你且潜入到那片黑暗的物质中一探究竟罢!”

    “甚么?你岂不是在害我?”于尊一脸愕然,道。

    “你敢不敢?”少女笑吟吟地望着少年,道。

    少年直起脖颈,一脸的不服输,道:“你若是敢入此境,我于尊便舍命陪英雄!”

    “你当真不想去?可不要反悔!”少女笑吟吟地望着少年,道。

    少年揉了揉额头,思忖了片刻,心底终是做了决断,“好!我去!”

    他静静地望着那团粘稠的物质,他轻轻地迈步而入。

    他的身体竟恍似化开了,如同一团黏糯糕饼,静静地融化在一片水中。

    而他的视野里,也尽是荡开的水纹,他睁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这片天地,确是那烽火台的原址。

    于尊一脸惊骇的望着那片片连成线的烽火台,心道:“怎生寻到这里来了?”

    而此刻,那天地之间,日月轮换,好似换了一片人间,却是金戈铁马入梦来,然而此刻他所见的,却是真实的。

    一列列兵马,突兀的出现在烽火台的上空,而伫在兵马前列的那位统领,却是他所熟知的,那人竟然是皇坚。

    于尊当即跪立在地,因过于激动,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嘴角嗫嚅的喊道:“前辈!可是让我好等!”

    皇坚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小儿,怕是遇上困难了罢!”

    他的影像愈发的清晰,又好似随时都会模糊一般,而此时,少女笑晏晏的站在皇坚的对面,道:“这小儿需要你的帮助,才能悟透那灵苍的第一层!”

    皇坚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便来罢!”

    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幽幽道:“你可要看清楚了!”

    她的身形忽的一闪,再见时,却已是一片浑浑噩噩的影像,她突的拔出手中的长剑,刺向皇坚的心脏,皇坚笑望着于尊,轻喘了口气,而此时,他的胸膛却已然流出了一片片殷红的血迹。

    于是,那荒原上的火把,尽皆点燃了,他们发出殷红色的火光,好似一片片血水一般,模糊了于尊的视线。

    他静立在那片莽原的深处,他的泪水肆意的倾泻着,他嗫嚅道:“前辈!前辈!”

    那声波藏在漆黑的夜色中,再也不见,再也不见了。

    而此刻,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似在灼烤他的灵魂般,疼痛难忍的他,跪立在地上,而那些烈火,依旧在不停地涌向他的内心,一片片符纸,在他的周围,上下翻飞着,他空洞的瞳仁里,仅剩下一丝丝的决绝与失望。

    “心死时,便是铸炼心魄的最好时机,定!”

    少女轻喝一声,一道符纸,轻轻地飘入到于尊的瀚海中,此刻少年微微阖着双眸,似已泯灭了生机,他就那般躺在地上,不问世事,心安理得的躺在那里,在他的心底,那片世界业已崩殂了罢,这世间业已毁灭了罢!

第二百九十九章 炼心

    少女娇喝道:“你给我起!”

    他的身体僵硬的移动着,少女轻轻地在半空一划,她将他引入到自己的世界中,那却是一片焚化一切的火地。

    旺盛的火光,肆意的侵蚀着他的魂灵,他微阖着双眸,似感触不到半分痛苦。

    火光幽静而自然,不多时,他的身躯便变得通红了,他的眸中,渐渐地流出一滴血泪,他嗫嚅道:“前辈......前辈......”

    少女心底泛起了一丝古怪的感觉,她应是欣赏这个少年罢,毕竟这世上有情有义的人又有几人呢?

    少年通红的双颊上挂着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那滴滴泪水,坠落在地上,变成了一粒粒珠粒,她心底一惊,喃喃道:“他究竟是何人?难道真如灵魇所道的那般简单?”

    她有些不太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若是真的如此,那他岂不是......

    她吞咽下一口唾沫,眼前的那片火海,却翻涌的更加厉害了。

    她静静地打量着他,细细地观望着他的眉眼,他的薄薄的唇,他修长的手指,以及他笔直的躯干,她想要记住他,哪怕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当她再遇见他时,她可以清澈的喊出他的名字。

    静思量,那天地日月,与君同辉,那瀚海阑干,百丈之冰不及君颜如炬,那微风习习,柳絮漫野不及君颜静寥落。深至古刹,闻君颜,君已似故,作古稀颜!

    他的身体忽的一阵颤抖,他手中的源天刃,忽的幻化为一位男子,那男子的面容极是冷峻,他抿了抿薄唇,幽幽道:“可是你,伤我大哥?”

    而此刻,不单单是男子出现了,他的身边,竟有多了两位少女,那粉面的少女,静立于一架古琴上,那年纪稍小的少女,则环抱着胸,怒气熊熊的望着九尾狐——落颜!

    落颜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们且静候罢,我现在给不出你们答案!”

    那年纪稍小的筱梦,冷哼道:“都是你,都是你害得!”

    行天的手臂则化为了一柄利剑,似随时都会拔鞘而出,钰小鱼娇喝道:“你还我哥哥性命!”

    几人势要开打,而此刻,于尊的眼睑,却轻微的动了动,细心的筱梦,轻轻地抚了抚于尊的额头,道:“哥哥,快醒醒,快醒醒罢!”

    然而,他却再次睡了过去,落颜叹了口气,道:“尔等再等上片刻罢,不多时,他应会醒来!”

    “你对哥哥做了甚么?”钰小鱼一脸忧色,道。

    落颜言笑晏晏,道:“炼心!”

    这片世界火焰渐渐地熄了,暗沉的夜空深处,飘着一粒粒珠粒,那珠粒啪嗒一声融进了那片火海中,落颜的容颜,愈发的清晰了些。

    她心道:“这小儿,却不是凡人啊,这报得三春晖的招式,唯有他才会使出来罢!唉!我辈当应心怀感激,心怀感激才是呐!”

    他的心血好似被榨干了一般,那一滴滴血泪,便是他的心血所凝,他静立于半空,他轻轻地启开双眼,静静地窥视着眼前的一切,倏尔,他笑了,却不似凡间之人的笑容,他的笑意绵绵,好似那春晖一般,暖意融融,此刻的他,倒好似经过了蜕变,不!定是经过了蜕变!

    他静静地立于那畔高天上,静静地打量着众人,当他望见落颜时,他的心底一紧,道:“你对我做了甚么?为何......为何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落颜笑道:“事实真相该揭开了!”

    她轻喝一声:“皇坚!出来罢!”

    龙袍加身的皇坚,言笑晏晏地望着于尊,道:“后生,方才你的反应,确是超乎了我的想象,你且阖上双眸,待我将枕江山尽数传之于你!”

    “前辈......你......你不是业已......”于尊一脸惊骇地望着皇坚,道。

    “你以为我皇坚,那般容易毁灭?”皇坚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揉了揉额头,一脸不悦的指着落颜,道:“是不是你杂耍我啊!”

    落颜笑道:“你不如问问你自己!”

    落颜又道:“你且阖上双眸罢,此刻应有皇坚的枕江山,才能真正意义上悟透灵苍的第一式奥义!”

    他点了点头,阖上了双眸,那瀚海的深处,确是一片修罗场,无数的兵丁,浴血奋战,他们挥起手中的长刀,将敌人的头颅割下来,顺便朝着手中啐一口唾沫,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刀。

    皇坚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幽幽道:“想要练成枕江山,若无一分坚强的心智,是难以练成的!”

    于尊一脸难堪道:“可我与他们无冤无仇,又何必置人于死地呢?”

    皇坚一改方才的笑颜,用刀抵在于尊的脖颈上,幽幽道:“那我若是杀了你呢?你可信服?”

    于尊静静地摇了摇头,道:“前辈若是杀了我,我亦难辞其咎,无外乎是辜负了前辈的期望,以此祭奠那世上谪仙,又有何不可?”

    “哼!我让你不杀,我让你不杀!”他疯狂地拽起于尊的袖口,奋力的一甩,便将其甩到那战场的中央。

    于尊一脸苦笑地望着向他逼近的兵丁,幽幽道:“你若是杀我,我便杀了你!”

    他绵软的声音入耳,令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惧怕之意,或许是真的难以找到一则动手的理由罢!

    实际上内心的那片火,早已引燃了,那是一片焰,一片弑杀的焰。

    他轻轻地抬起手中的源天刃,待那饮血的兵将及近时,他咧开了嘴,一丝诡异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

    他嗤笑道:“来罢!来一个痛快罢!”

    那兵士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长刀,挥向他的脖颈,而此刻,他动了,他静静地仰望着天空上方出现的一片片荒古字,他好似读懂了,仅仅在他轻手一挥的一瞬间。

    铿!

    锵!

    那大地巨震,一道霹雳当空而下,那晦暗的长空,登时间变得雪亮一片,他静静地窥视着苍穹,眼中的笑意已愈发的寡淡。

    “杀!杀!杀!”

    那擂鼓敲响时,一片片火焰甚嚣尘上。

    “轰!”

    天地好似要炸开一般,他又挥起手中的弯刀,他竟接引着雷电,冲着那片兵丁,挥刀而就。

    一片片血腥气,绽放在午夜中。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他大喝道,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本碧绿色的书籍,他翻开其中的一页,念念有词道。

    那些鬼魂静静地飘扬在一片火地之中,他们解放了,终是解放了,不再受杀伐之乱,不再忍受唾弃与训斥。

    或许他们仅仅是一颗颗棋子,就是如此简单。

    他静静地仰望着长空,他在问自己,“到底我做的对不对!”

    而此刻,他的头顶出现了一片片符文,那片符文再次变得深奥刻骨。

    他静静地仰望着苍穹,那一刻,那些符文竟开始微微的扭动起来。

    此刻,他才读懂了皇坚,原来这所谓的杀伐,只是为了推演这片符文。

    他静静地窥视着高天,脸上的喜色,愈来愈多。

    “前辈的《枕江山》的奥义竟如此的深刻,那岂不是说......”他静静地回味着此前所修炼的武道,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肤浅。

    “原来前辈的武学,皆是奥术啊!”他低声喃喃道。

    这时,皇坚却道:“后生,你可要听明白了,这《枕江山》并非我所创,若是以后有了机缘,见到了那隐世高人,定要替我道一声谢!我皇坚这辈子,只悟透了一个道理,那便是精于此道,以炼其神!”

    然而这却远未结束,一片片灵动的字迹,竟开始歪歪扭扭的蠕动起来,它们好似活了过来,也确实活了过来,他们化作一位位武神,每一章字迹,皆是那般的深奥刻骨。

    于尊挥起长刀,静静地体味着《枕江山》真正的奥义,他忽的大喝一声:“起!”

    一片大地,竟在此刻,徐徐上升至半空,他心中一喜,又喝了一声:“落!”那大地再次重归原位!

    他静静地倾听着午夜中,那一丝丝虫吟鸟鸣,它们好似吟的更欢快了,鸣的更响亮了!

    那燃烧的火焰,愈发生猛,而九尾狐落颜的身形,则愈发的实在。

    于尊手中轻舞着源天刃,喝道:“前辈来与我战一场罢!”

    落颜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幽幽道:“你这后生,确是固执,现在算是开窍了罢!”

    于尊一脸笑意,道:“前辈,可还记得,方才所言之事?”

    “哦?可是灵苍的第一式?”落颜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正是!”于尊道。

    “你现在所修的是何物?”落颜笑道。

    于尊心底一滞,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落颜,道:“难道......”

    “没错,与你想的一样,你方才所悟的武道,便是灵苍第一式!”落颜道。

    “那《枕江山》呢?”于尊一脸愕然,道。

    落颜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道:“你这后生,有时候脑子是真的转不过弯来!你方才所演练的功法,不正是《枕江山》吗?”

    “前辈何意,于尊还是不解!”于尊一脸稚拙,道。

    “《枕江山》乃是你所修其形,而《灵苍》乃是你所修其神,这次你该懂了罢!”落颜无奈道。

    此刻,于尊才想起那段段古文字,那片片古文字,不正是刻画在烽火台上的那片文字吗?

第三百章 等待

    他好似明白了,而这一切看似无所联系,确是上苍早已为他准备好的。

    于尊道:“若是无了《枕江山》,难道这《灵苍》的一层奥义,我也悟不透吗?”

    落颜笑道:“《枕江山》乃是《灵苍》的引子,正如你所说的,若是无了《枕江山》,便是《灵苍》的第一层奥义,你也悟不透!”

    于尊一脸惊骇地望着落颜,幽幽道:“那第二层,第三层,乃至第四层呢?”

    落颜笑道:“你不必这般绝望嘛!你身上所负的秘法,难道还少吗?”

    “哦?前辈何意?”于尊不解道。

    落颜笑道:“这《枕江山》啊,若成了《灵苍》的引子,那今后你若使用《枕江山》制敌,恐怕难矣!”

    又道“实则说来,你所修的《枕江山》亦是《灵苍》的一部分,你可知晓?”

    心知他不解,于是又道:“你所修的《灵苍》并非是固定的功法,这第二式、第三式乃至第四式,尽是根据你所付出的武道而决定的!”

    于尊点了点头,恍然领悟,道:“这《灵苍》的属性,乃是根据施道者的属性所决定的罢!而施道者的属性,则是由所修的功法决定的罢!”

    落颜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于尊道:“我倒身负几门功法,若是如此,那便只有以那几门功法,以锻《灵苍》了”

    他眯着双眼,同时召唤出几本厚重的古籍,那几本古籍在他的周围,上下浮动着,继而疾速的围着他旋转,五颜六色的书籍,发出一道道强劲的光。

    于尊微阖着双眸,渐渐地沉入到那片意境中去了。

    不多时,他长吁了口气,幽幽道:“看来修炼这《灵苍》却非易事啊!”

    落颜笑道:“这世间难有几本如《灵苍》的奥术,你既已得之,应是清心寡欲的去修行这本《灵苍》才是!”

    于尊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却如前辈所言,此刻的我,确应细细修炼《灵苍》才是,莫要辱没了前辈的厚望才是!”

    落颜道:“他要走了,你且去送送罢!”

    于尊心底一惊,好似猜到了甚么,道:“前辈他......他要去何方?”

    落颜叹了口气,道:“他的灵魂已无比的羸弱,若是相聚有时,那便只有在鬼蜮了!”

    于尊一脸悲色,道:“是不是因为我,前辈才......”

    “你只不过是让他的步伐加快了一些,他的最终归宿,也唯有鬼蜮了!”落颜道。

    于尊点了点头,一脸忧悒地望着皇坚。

    皇坚随手一挥他的皇袍,拱手抱拳,大喝道:“他日再见应有时!”

    于尊亦拱手抱拳,道:“前辈好走!”

    皇坚哈哈一声大笑,道:“好走!”

    他身上所负的神光已愈发的暗淡,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而此时此刻,这场景却让人如此的忧伤,他静静地走远了,那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人的背影,他离开时的落寞,相见时的欢心,或许唯有于尊才能读懂罢!

    他终是走了,他的笑意,清浅寡淡,然而在于尊的心底,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于尊静静地伫在原地,此刻他脚下的那片烽火台皆熄了。一缕缕白烟,好似一棵棵粗壮的树木,直抵天穹。

    他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少焉,他落寞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光,他轻声道:“前辈......好走!”

    落颜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勿要心忧,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他静静地望着远方,倏尔,叹了口气道:“你一直在待我前来吗?”

    落颜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等待那负有天命的小子!”

    “若不是我呢?那你依旧会等下去,是吗?”于尊苦笑道。

    “对!会一直等下去,直至他出现的那一刻!”她莞尔笑道,只是此刻她的笑意,在于尊的心底,却是那般苦涩。

    “你何时离开?”于尊道。

    “随时!”她的笑靥如花,那一瞬间的明媚,好似照亮了亘古的黑夜。

    “去何方?”他心有不忍道。

    “你猜!”她轻轻地笑着,笑得那般的纯粹,那般的灿烂,却又是那般的无奈。

    闻言,于尊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终将离我而去......”

    他脸上的落寞,让人心疼,那一瞬间,落颜的心竟是那么痛苦,她用手指轻轻地拭着于尊脸上的泪水。

    她将他轻轻地拥入怀中,笑道:“小子!我哪有那么容易死?此去经年,却也定会在来日相见的!”

    他有多么的忧伤,她就有多么的难舍,然而与他相聚,才不过几日的时光,少年的心,却让她感受到一种感动。那感动都是藏在心里的,在心里最深的那处角落......

    偶或,只要轻轻地念及他,心底便会生出一种温暖,少年的笑意,在她的心底,蔓延出一条星河,他静静地站在星河的这头,望着在星河那端的她,他笑着......笑着......便哭了!

    于尊低声喃喃道:“前辈,你可与我一同离开!”

    落颜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是问我真身在何地吗?那我现在告诉你罢,我的真身早已不在这片天地!”

    于尊一脸凝滞,道:“不在三岔幽罗界!难道前辈你?”

    落颜轻声笑道:“待你去了佛陀古界,你便会再次见到我的!”

    “前辈竟是......”

    他的心底陡得涌现出一分喜色,道:“那前辈可知如何入得佛陀古界?”

    落颜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已失去了本体的记忆,如何入佛陀古界,我业已不知!”

    于尊失望地点了点头,望向那片高天,最终长吁了口气,道:“这天高路远,却也还要靠自己啊!”

    落颜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道:“后生,你定不能丧气,你定要坚强起来!”

    于尊道:“前辈,这世上还无一人能够使于尊屈服,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落颜笑道:“你既如此说,我便能安心离去了”

    “前辈,这世间的离合悲欢,总是如此残忍,虽与前辈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可于尊心底却业已把前辈当成了亲人,前辈!我于尊定会载誉而归,去那佛陀古界寻前辈回来!”于尊言语苦涩,道。

    落颜的眸子里,却也有一丝忧伤,她静静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最终却也未再言一语。

    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她的周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轻轻地松开抱住于尊的双臂,她的身体渐渐地升向高空,她笑吟吟地望着于尊,轻声道:“后生,我走了哦!”

    他静静地望着她。

    啪嗒!

    似泪水。

    啪嗒!

    是雨水!

    天空飘起茫茫的雨雾,那一刻老天也在哭罢!

    他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脸坚毅,大喝一声,道:“前辈!好走!”

    烽火台上的火焰,渐渐地熄了,他抬头仰望着苍天,这时,那雨水依旧不绝。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他的心底好似也下起了雨,那片雨催生了那片荒芜的大地,几本玄书,浮在高空上,静静地起落着,而那一道道的圣光,却将他心底的那片世界,映射得愈发的透亮,愈发的明媚了。

    他静立在那片荒莽的烽火台上,他拾起一片炭火,握紧在手里,依旧很暖,她离去时的温度。

    而此刻,远方有几人,却已在这方世界伫立了许久了,他们静静地窥视着那倔强的少年,手边的刀,握得也愈发的紧了。

    “走!去探一探风声!”一位貌比潘安的青年,挥了挥手,道。

    一片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恰巧掩映在那片雨水中,他们迅疾的步伐,很快便逼近了于尊所立之地。

    当他们真的及近了于尊时,他们却发现,此刻立于那方的人,却业已不在。

    “怎么回事?难道是幻术?”一位貌美的年轻女子,幽幽道。

    “师姐,你看!他在那!”一位少年指着立于一座烽火台上的于尊,道。

    于是,他们的脚步再次瞬移,可当他们及近时,于尊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师妹!不好!他定是发现我们了!”那男子喝道。

    “发现我们又有何妨?我们又未招惹他,难不成他还会滥杀无辜不是?”那貌美的女子笑道。

    而此刻,她的脖子上夹着一柄黑铁弯刀,一丝冰冷而漠然的笑意,随着一阵冷风,幽幽的在她耳后回荡着。

    “师姐!”那少年一脸紧张地望着女子身后的于尊,轻声喝道:“喂!你......你......勿要轻举妄动啊......我师兄可是很厉害的!”

    闻此,于尊脸上带着一丝冷漠的笑意,道:“说明你们的来意,否则我就杀了她!”

    “杀了我吗?那你便杀了我罢!”女子灿然一笑,那一刻,于尊的心底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似琪儿死时他心底生出的感觉,同样的决绝,同样的失望。

    于尊轻轻地将她推了出去,幽幽道:“你们走罢,勿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了!”

    “哼!你是甚么身份,我等倒不一定放你离去!”少年愤愤道。

    于尊静静地走上前去,然而他的身形,略微一闪,便已无了踪迹,他笑吟吟地扼住少年的咽喉,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少年方一被擒住,眼眶便湿了,少年嗫嚅道:“你......你......凭什么抓我,我又未欺你!”

    于尊冷哼道:“哪来的那么多理由!你等前来所为何事?”

第三百零一章 那么痛

    少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于尊的手臂,碰触到一团柔软物,臂膀不自觉得缩了缩,这时他才发现少年原来是一个天真的少女。

    于尊手忙脚乱地推开她,道:“去!去!去!别在我身边哭!”

    少女委屈地望着于尊,道:“你欺负我,你要负责!”

    “你在说甚么?我听不懂!”于尊一脸无奈道。

    这五人之中,却仅有两位女儿家,其余的那三名青年,则一脸冷漠地望着于尊,那俊朗的青年,一提手中之剑,道:“勿要再啰嗦了,我等还要赴那场盛会呢!”

    少女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道:“大师兄,我恨你!”

    “唉,青岚,我说勿要带上慧珊,你不听,这下好了,这小鬼还叫人怎么赶路?”青年燕洵无奈道。

    青岚笑吟吟地望着慧珊,轻轻地拭了拭她眼中的泪水,悠悠道:“快让他看看,我们到底坚不坚强!”

    慧珊鼻子红红的,冷哼道:“哼!我就知道师兄最坏了!”

    燕洵用手指点了点慧珊,道:“你就作吧!待回到门上,看师傅怎么责罚你罢!”

    慧珊抽泣道:“师姐,他说回到门上,要师傅责罚我,这可怎么办,师姐!”

    少女哭的愈来愈凶了,青岚怒斥燕洵,道:“你惹她干嘛,难道你不知她是你的小师妹吗?”

    燕洵冷颜看向于尊,幽幽道:“就是因为你,才惹了这么多的麻烦!”

    于尊笑道:“这是你的小师妹,却非我于尊的小师妹!”

    “哦?你可是于尊?”燕洵心底一滞,道。

    于尊愣了愣,道:“确是于尊,怎么了?”

    燕洵心底忽的一滞,道:“我认得你!”

    于尊笑道:“于尊之名,何足挂齿!”

    燕洵晃了晃手,道:“勿要如此说,于兄之名,已响彻江湖,燕洵不过是俗人一个,望于兄莫怪!”

    “甚么?你竟是于大哥?”慧珊心底一惊,道。

    于尊笑道:“正是在下!”

    “我等在思念之海,曾见过于兄!”燕洵背后的一位青年名为凡志,凡志的眼底有光,道。

    “哦?竟是你等?”于尊心神一怔,道。

    凡志点了点头,道:“我等虽去思念之海寻些宝物,却也空手而归,不知于兄可是遇到了些诡奇之事?”

    于尊眸子里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笑道:“你等既无些发现,我又会发现甚么?”

    “唉!师傅他老人家,天天想东想西,我就说嘛,那片缘海中,又会藏匿着甚么!”凡志身旁的一位青年,名为吕靖。

    燕洵一脸和悦的笑意,道:“于兄,此次前去古界,可有想法?”

    “哦?古界?”于尊愣了愣,道。

    “难道于兄还不知晓?”燕洵心底生疑,道。

    “我确不知古界乃是何方地域!”于尊如实应道。

    燕洵幽幽道:“那于兄此次前来,可有目的?”

    于尊道:“我乃是受一位前辈所托,前来寻一位老前辈!”

    “哦?难道你对古界的秘宝,无些兴趣?”燕洵心底一滞,道。

    于尊笑道:“我于尊并非贪得无厌之人!”

    “既在此地遇见于兄,大家不妨结伴同行罢!”燕洵笑道。

    于尊拱手抱拳,笑道:“那于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苍茫的原野上,一片窸窣的脚步声,如同雨点一般,轻轻地踩踏着荒莽的草甸,众人身上皆披着一片星光,如此行走在夜间,就如同一只只萤火虫般,在深黑的寂夜中,闪闪灭灭。

    他静静地仰望着天空,那繁星的光,在他的眼底晕开形成一片温暖的柔涟。

    慧珊回头瞥了一眼于尊,喝道:“喂!你在想甚么呢?速速跟上我等呀!”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身形忽的一闪。

    露水啪嗒一声砸落在草甸上,露珠反射着星辰的光,静静地随着长风,从那片片草叶上,润泽进大地。

    天空好似一片明镜,而此刻也确是一片明镜,于尊一脸神滞地望着长空,那天空的尽头,好似正有一人,匆促的赶路,而那人的形象,又与于尊多么的像呢?

    他的身形再次一闪,他跃上了长空,众人一脸骇然地望着那片明净的天空,夜里簌簌的风,轻轻地扫着他们的衣袂。众人的汗毛,此刻皆随着那片长风的拂过,而静静地竖立了起来。

    他笑吟吟地望着那个如他一般的人,两人是何其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他看着对面的人笑,对面的人亦看着他笑。

    而此刻,令人心惊的事发生了。

    那片玄天上,竟站满了如他一般的人,他们静静地伫立在他的对面,他们的一颦一笑,竟皆与他相似。

    而这时,他的头顶上,出现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中的人,身份是尊贵的,因他们皆跪服在地,大声喝道:“恭迎我皇!”

    他静静地伫立在那片地域,他静静地思量着,那马车里的人,究竟是谁?

    只是没想到答案竟如此轻易地揭晓了,他看着女子,静静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那一刻,他的心底是如此沸腾,一片片潮汐,涌起又落下,他静静地望着女子,眼角渐多了些泪水。

    那竟然是......

    可她为什么出现?为什么?

    “你为何不跪?”女子傲慢的声息,传入到于尊耳中。

    于尊心神一滞,他静静地跪下了,泪水蔓延,啪嗒一声!啪嗒一声!

    啪嗒!

    啪嗒!

    啪嗒!

    大概是上天看不得他哭罢,因此才会落下如此稠密的雨水,他静静地跪在那里,双手掩着面,直至那一滴滴的泪水,从他的指尖溢出。

    女子高昂着头颅,只是她的眸中,却少了一分干脆,多了一分忧郁,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哭?

    难道他已有了魂灵?

    他清明的瞳仁里,确是写着一片忧伤,他不似他们,他们没有魂灵!

    她踱着莲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她轻轻地触了触他的臂膀,道:“喂!呆子!你哭什么呢!”

    他身体颤抖着,他将手指慢慢的挪移开,此刻他是如此的害怕!害怕这一刻又将离自己远去。

    他听到了她的呼声,她说:“喂!呆子!你哭什么呢!”

    他轻启着唇舌,可是此刻两人却相顾无言。

    她静静地窥视着他,她掩着嘴笑道:“你这呆子,竟生的如此呆头呆脑,你哭什么呢?来!给本姑娘笑一个看看!”

    于是,他呲着呀看着她笑。

    “呀!你笑起来好难看,你看本姑娘的笑容!”

    她笑着,轻轻地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额头,“看你这般呆滞,倒好似未开了神志,可你却与他们有所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呢......”

    她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倏尔,她捂住心脏,一脸痛苦的模样,她低声喃喃道:“为甚么?为甚么心会如此的痛!呆子!你究竟是谁,你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她挥起手中长剑,直抵着他的胸口,可他为什么不怕我?“喂!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她一脸痛苦的模样,她捂着心脏,一步一步地离他愈来愈远,“只许这一次,若有下一次,我定会杀了你!”

    “不!你不能走!”模糊的影像,渐渐地在眼眶的边缘溃散,可她不能离去,决计不能!

    她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她静静地打量着他,“你......告诉我是谁?我便不杀你......否则我定要让你有去无回!”

    他笑着,笑得那般明媚,笑得那般耀眼,可在她的眼里,他却好似一柄即将熄灭的烛,那烛光摇摇闪烁,似随时都会寂灭。

    她手中撑着长剑,难忍心中的疼痛,她单膝跪在了地上,她笑望着他,“你满意了吗?呆子?”

    “不,琪儿,不......”那片傀儡,渐渐地将她包容在其中,他们的额头上,释放着一道道乌光,她静静地立于那片乌光之中,她的身体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她又是那个人了,他不熟悉的人,她的手中,挥着一柄长剑,那剑光如同一道霹雳,铿锵一声,击在了他的额头边缘,她依旧不舍得杀他,即便她再次失了神志!

    看着她眼中逐渐溃散的神光,他声嘶力竭的喊道:“琪儿啊,琪儿!你勿要再走了,勿要再走了啊!”

    然而那片乌光下的雪琪儿,身影却渐渐地涣散了。

    而此刻,在他的瀚海中,却多了一则影像,他静静地阖上了双眸,静静地窥视着那一片刺眼的亮光。

    那亮光的正央正是雪琪儿!

    “呆子!你定是想我了罢!”她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一刻,她离自己是如此的近,他好似能够触摸到她,她冰凉而柔滑的肌肤,他好似能够挽住她的手臂,轻轻地荡一圈,笑吟吟地听她数落自己!

    “呆子!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好寂寞啊!”她笑吟吟地望着他,眼角处多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呆子!本想你会多陪我一段时间的,可是你,却那么早就离我而去!”她的笑意愈发的深刻,眼中的忧愁,早已挡不住泪水的倾泻。

    “呆子啊!你说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啊!你呆头呆脑的模样,明明很招人烦的!”她嘟着嘴,眼神幽静地望着他。

    “哎!父亲说我会寻到一位如意郎君的,可父亲却未告知我,我是否会与他相依到老!”她明亮的笑容中,多了一丝哀愁。

    “你看啊!那些与你相同的人儿,他们啊,是我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他们是不是跟你很像?”她的眸中多了一丝柔和的光,她静静地窥视着他,脸上的那片笑意,却依旧温暖而明媚!

第三百零二章 诡

    “呆子!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嗯!很久很久了呢!”

    “我好像忘记了一切,对!除了你!”

    她的脸上渐多了些苦痛颜色,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呻吟着:“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于尊幽深的瞳孔里,再也没有一丝光线,他静静地望着女子,他抱起她,沉入到了瀚海之中。

    一片光华,啪嗒一声碎了,他一脸痛苦地望着怀中女子,化为一片碎光。

    他陡得升向玄天,手中握着一柄利刃,铿锵一声,砸落在海平面上。

    沸腾的海水,疯狂地翻卷着,白色的烟雾,静静地升腾至海平面上,他嘶吼着,痛苦地嘶吼着,他的长发,随着一片长风,肆意地舞动着。

    他静静地立于玄天上,他冰冷的眸子里,已难见一片光明。

    “琪儿啊!琪儿!”

    他嘶吼着,然而这天地之间,哪还有女孩儿的身影?

    “我好像忘记了,对!除了你!”

    风吹着,泪水如冰,故人的言语亦如冰,他难以支撑他的躯干,他向后一翻,倒在了那片沸腾的海水中。

    呜!

    呜!

    呜!

    夜里的长风,好似呜咽般。

    慧珊等人,一脸难过地望着于尊,慧珊道:“师兄!他不会死了罢!”

    燕洵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他只是气息虚弱所致,并无性命之忧!”

    青岚一脸疑惑地望着长空,幽幽道:“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只闻那玄天深处,一片锣鼓通天!”

    “不会是神祗罢!”憨头憨脑的凡志,道。

    “你想甚么呢?这世间哪有什么神祗!”慧珊轻轻地敲了敲凡志的头。

    凡志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小师妹教训的是!”

    “他不会一直昏睡下去罢!此次路途遥远,他若是一直睡下去,定会阻碍我等及早到达圣山的!”吕靖一脸严肃,道。

    “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慧珊心底生出一丝犹豫。

    燕洵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既已相识,定是缘分,我们不妨带上他罢,不然留他在此,定会凶险异常!”

    青岚点了点头,道:“我同意大师兄的想法!”

    “那谁来背他?”凡志道。

    “师兄,这里数你力气最大,你不背谁背?”

    众人皆笑吟吟地望着凡志,凡志挠了挠额头,道:“好罢,那我背他罢!”

    此刻,莽原上的风,越来越大,那风卷着漫天的黄叶,四处飞舞着,一滴滴雨水,打在众人的脸上,舔一舔,很咸!很涩!

    而此时,那如雨点般的脚步声,嗖嗖嗖的掠过莽原,那蒿草的叶片,随着长风,上下翻飞着,他静静地望着高空,叹了口气,道:“凡志兄弟,放我下来罢!”

    惺忪的睡眼,还未从那场梦境中彻底拔出心神,凡志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于尊,闷声道:“你醒了啊,小兄弟!”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多谢凡志兄了!”

    憨头憨脑的凡志,嘿嘿笑道:“这有什么?何足挂齿!”

    “什么人!”燕洵忽的喝道。

    而此刻,那零星的露水,依旧在啪嗒啪嗒地打进地里,只是那露水的颜色嘛,有些鲜艳!闻起来的味道,也比较腥涩。

    于尊心神一滞,忽的喝止燕洵,道:“大家暂且先隐蔽起来,这路人马确是不凡呐!”

    燕洵愣了愣,悄声道:“兄弟,你是何时醒来的?”

    于尊道:“就在方才一刻!”

    燕洵笑道:“你醒来便好!不然一会儿打起来,无人顾忌的了你!”

    于尊幽幽道:“你可知那帮人的来历?”

    燕洵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暂时不敢确定,但是若论那身法,我心底倒有点数了!”

    在黑暗中,于尊窥视着远方,或许此刻的他,无一丝心悸,他的心依旧未从那场梦里醒来,他静静地仰望着苍穹,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风好似燎原的野火,它吹起来了,它疯狂地怒吼着。

    嗨!这鬼天气!

    顺着风,那片腥涩的气息,愈来愈重,那草叶如同饮血的长刀,静静地杀伐着来此一役的人!

    嗖嗖嗖!

    嗖嗖嗖!

    又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伴随着靴刀誓死的意念,这帮人决计非凡俗之辈。

    于尊拍了拍燕洵的臂膀,悄声道:“他们冲着我们的方向来了!”

    燕洵点了点头,笑道:“早就知道啦!”

    于尊愣了愣,看燕洵的脸色,倒不似惧怕这些人呐!

    于尊心道:“这燕洵等人绝非凡俗之辈!”

    燕洵轻轻地挥了挥手,悄声道:“他们来了!”

    他手中多了一把长剑,那长剑的锋芒,在那片暗夜中,是那般的璀璨夺目,他倒竖的剑眉,意味着此刻的形势刻不容缓。

    于尊道:“要不要我帮你们!”

    燕洵点了点头,道:“于兄非凡人,我等若是落了险境,还要于兄来解救!”

    于尊郑重地点了点头,眯着的双眼中爆出一片冷光,那寂冷的寒光,是那般的渗人。

    嗖嗖嗖!

    燕洵等人动了,于尊低伏在那片草甸中,静观形势变化。

    轰!

    忽的一声炸雷,却不知这道闪电来自何处,血腥气愈发的浓重了,于尊眼眸一紧,道:“这是要作何?”

    他们是待宰的羔羊吗?他们不知道反抗吗?为什么不躲避开?

    视线里,是一片片身披白衣的青年,这帮青年里有男有女,只是此刻的他们,好似失去了神志。

    他们身后隐藏着一片手执镰刀的黑衣人,那嗖嗖嗖的脚步声,便是这群人制造出来的!

    那镰刀肆意地劈砍在那片身披白衣的青年男女身上,他们的神情迷惘,他们甚至忘记了呼喊。

    “他们究竟是.....”

    于尊眼见着燕洵冲着那片手执镰刀的黑衣人杀去,然而时态的严峻性,却超越了众人的想象。

    不断地有人死在那片镰刀下,他们的魂灵,被那片镰刀收割去了,他们只是一个个人形怪物,或者是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他们奋力的嘶吼着,无意识的嘶吼着,而此时这片疯狂的莽原,愈发的诡异了。

    于尊抬头望着那片片亡灵,他眼神的不忍和悲恸愈发的深刻了,他想,自己总该做点什么罢!

    他执起手中的源天刃,身体缓慢地升至那片天空的正央,他睥睨众生的姿态,是那般的傲然,长风裹着他的衣袍,发出一声声烈烈的吼声。

    他忽的一挥手中的弯刀,一片疾风落下,那疾风仿若刀戟般,锋利无比,那风落在地面上,携着地面上的草植,疯狂地翻卷着,此刻那些荒草的叶片,业已成为一柄柄匕首。

    锵!

    锵!

    锵!

    一声声暴击,带着金属的余音,而此刻,那些手执镰刀的人,一脸震惊地望着此刻这片莽原上奇异的风暴。

    他们发出一声声呲呲呲的响动声,好似那蝮蛇吐信的声音,这大抵是他们的语言罢!

    他们交头接耳,寻找着藏在这片莽原中的刺客,此时的黑衣人,依旧在不停地失去同伴,他们心生恐慌,他们的眼角难掩心底的恐惧,于是,那恐惧蔓延的越来越快了。

    嗖!

    嗖!

    嗖!

    如风一般的脚步声,渐渐地逼近他们,然而唯有那片片草植发出的异响,却无人能够发现隐在暗处的那人。

    轰!

    一声炸响,布满霹雳的玄天,将这片午夜,映射的更加透彻了。

    一滴滴雨水顺着他的发丝。

    啪嗒!

    啪嗒!

    啪嗒!

    落在地上。

    或许唯有此刻,他才真正地体味到了杀戮的意蕴了罢!

    飓风卷着他的身躯,他睥睨众生的眼神里,少了一丝隐忍,多了一分决绝,他大抵会将他们杀光罢!

    燕洵一脸神滞地望着御风而上的于尊,他逐渐地静了下来,他不再寻找自己的对手,因这些对手对于于尊来说,不过是个笑话,于是,他静静地望着他,可他却看不透他,他......究竟是谁......

    乌暗的天穹上,落满了墨色的云朵,它们懦弱的迁移着,它们好似惧怕那具魁梧的躯干,他笑了,笑得疯狂而又肆意,他略微向上弯起的唇角,显示着他的不屈与傲慢。

    怒吼的风,隔断了半空的月色,继而,那片忽闪忽灭的雷光,再次归于平静,于是那片幽暗的大地,再次被黑暗蚕食。

    一片片乌暗的风,卷着天空那畔乌暗的云朵,卷着一片片乌暗的人,卷着地面上乌暗的草植。

    于是,再也没有亮光了,也或许有,那便是他手中的那柄寒刃,烁出的冷光。

    那刀饮血,疯狂地如牛饮,他擦了擦刀刃上的血珠,那血珠啪嗒啪嗒啪嗒坠落在地上,空留一声声微弱的余音。

    你以为天下太平了吗?你以为这片世界永远都不会有杀戮吗?

    绝望的人,才会以为这片世界会一直和平下去罢!因他们拾起了妄想,忘却了实际。

    这些恐吓与威胁,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而他们终将会继续拾起手中的刀锋,疯狂地劈砍向那些无辜的人罢!

    他静静地立在那方,或许,某一刻,他便是那个绝望的人罢,绝望到死的那种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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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古帝业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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