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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砚秋实     荒古帝业txt下载     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三章 九个分身

    于尊心底一滞,大喝道:“前辈,我们所要去的,是否在这缝隙的尽头啊!”

    凡生点了点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于尊可不是畏死之人!”

    于尊率先跳入了那片飓风中,他进入了另一片世界。

    这令他感到惊讶,亦令他感到震撼,这方世界......难道是传说中的鬼蜮?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嗤笑着将心底的念头打翻,此地又怎会存在鬼蜮?

    鬼蜮,可是一个可望而不可达的世界啊,除非你死了,你死了才可进入鬼蜮,当然这世上自也有些高明的人物,他们便是活着进入鬼蜮的,却不知此刻的他们,在鬼蜮还好不好!

    那片片罡风,肆意的毁灭着这片世界,土石草木,尽皆被卷上了高天,半空中虚弱的光芒,时明时暗。

    一片片乌压压的云彩,紧紧地簇拥在天空的边缘。

    喝!就像一件蕾丝衣物。

    这竟然也是一方世界,凡生轻轻地从半空中跃了下来,他接近于尊身边,幽幽道:“你看到了吗?这便是淘汰者的世界!”

    “既是淘汰者的世界,他们又怎会揭开那道禁制?”

    凡生叹了口气,道:“在这淘汰者的世界里,也终会有一人幸运逃脱啊,而这幸运之子便是真正令人忌惮的人呐!”

    “哦?竟然连前辈也......”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凡生,道。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不是常在人前听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嘛!”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喃喃道:“这倒也是!”

    “前辈,那是甚么?”于尊一脸惊骇地指着远处的一方方黑石宫殿,道。

    凡生叹了口气,道:“那黑石殿中,便是禁忌的所在之地!”

    而就在此刻,一片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渐渐地趋向两人所在地。

    寒风中,不知谁喊道:“你们看呐,是于尊,是于尊诶!”

    众人间,瞬息沸腾了,有人哭着笑道:“于尊,还好你来了,不然我等都要埋骨于此了!”

    于尊愣了愣,回头凝望着众人,幽幽道:“哦?你等是何时进入这片世界的?”

    而这一刻,于尊拭了拭瞳仁,他不相信眼前所见的,他们的身边,竟皆伫着一位老者,那人不是凡生又是何人?

    于尊惊了,心底的狂潮久久不息,他指着凡生,幽幽道:“你是在戏耍我吗?”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难道你觉得我是假人吗?”

    于尊心底一怔,这一刻,更是令他心底难以平息,他手臂略有些颤抖道:“你是哪里来的妖人?”

    这次换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儿,这世间的武道,多如牛毛,你未见过,又为何要否定?”

    而此刻,站在众人身边的凡生,亦笑吟吟地望着众人。

    “那几个你,都是真正的你吗?”于尊一脸愕然,道。

    “不然,谁会喊我为圣王?”凡生仰头大笑一声。

    “哦!我知道了,你定是修成九转轮回的那个人罢!”不知谁大喝一声。

    而随着这声大喝,那沸腾的空气里,瞬间便填写上了寂静这两个字眼。

    “难道你真的是......”于尊哑口无言地指着凡生,道。

    凡生笑眯眯地望着于尊,忽的将他的手指,掰蜷缩,道:“勿要胡思乱想,此刻业已容不得你们胡思乱想了!”

    那黑魆魆的黑石殿,绽放出一道道乌光,那大殿中,好似点燃了一座座宫灯,那明亮的宫灯,在夜色下,闪烁着微乎其微的亮光。

    众人心底一滞,忖道:“难道那黑石殿阙中,当真存在着些莫名的神迹吗?”

    倒好似不是甚么所谓的神迹,神迹又怎会在此情此景下出现呢?

    于尊提了提手中的弯刀,眸间则爆出了两道冷冽的光。

    无数的飓风,疯狂地席卷着这片荒莽的大地,黑魆魆的大地,倒好似是苍穹的倒影。

    众人行进在莽原中,倒好似在半空中飞跃。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着,此地好似无了时空之感,他们轻盈的落在地面上,又轻快的跃动起来,他们好似一帧帧安静的画面,连成了影像。

    不多时,他们便到达了那片大殿的外围。

    令众人感到心悸的是,那大殿中,竟传出一道道沉重的喘息,却不知何等的神物在此!

    于尊走在最前面,凡生笑吟吟地跟在于尊身后,他确不会武道,方才也只是众人背负着他,才行出这么远的距离。

    他唯一令人感慨的便是,他竟生有九条性命,或许是那传说中的九尾狐狸?

    罢了!勿要随便猜疑了罢!

    于尊轻轻地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随着一声声咯吱咯吱的钝响,一扇充满着岁月感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而此刻,映入众人眼帘的竟是......

    众人心底一惊,低声喃喃道:“他们究竟做了甚么?他们怎会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他们心悸了,心悸又不乏忧伤,其实他们不必谴责自己的,毕竟每个人的路,早已注定。

    看着那一具具僵硬的身体,伫立在那院落的正央,而他们的头顶上,竟贴着一道符文,而那道符文的底下,却是一滩滩殷红的血渍,有些血渍已然发黑,足以推断,距他们死时,已过了许久。

    于尊轻轻地揉了揉额头,回头望向凡生,道:“难道他们都该死吗?”

    凡生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他们之中确是有人选错了路!”

    “就这么简单吗?”于尊猩红的瞳仁里,遍布着一片片血丝,他声嘶力竭的喊道。

    “那你还想要甚么答案?于尊!”凡生声音深沉而又钝重。

    这令于尊说不出话来。

    凡生抬头望向长空,倏尔,他长吁了口气,道:“于尊,你可知这圣山的奇异之处吗?”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又怎会知晓?”

    凡生笑道:“这座圣山分为九个世界,而这九个世界中,各有一位圣王,你可知?”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各有一位圣王?”

    凡生笑道,面色略有一丝苦涩,道:“对,没错!确是一个世界一位圣王,而我就是那九位圣王!”

    “你......”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凡生,他心底一紧,忽的想到一个问题。

    “那这大殿中的人,是否也是你?”于尊仍不敢相信他的判断,可隐约间,他又好似触摸到了问题的根本。

    凡生点了点头,笑道:“没错,我要你们封印的便是我自己!”

    “啊?那岂不是说......”

    “那岂不是说,这魔头亦是你自己?”于尊心底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圣王,幽幽道。

    “哈哈哈!确是我,确是我啊!”他疯狂地大笑着,而随着他这声大笑,天地间,业已阴云变色。

    无数的光华,静静地铺展在半空中,而凡生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举至半空。

    他的身体,散发着一道道光辉,此刻的凡生,倒好似一尊神祗,天地间存在的唯一一个神祗。

    “吼!”一声巨吼,自那片黑石殿阙中传了出来,于尊望向凡生的眼神,略有些异样。

    “他说了真话吗?”于尊心底忖道,总感觉此刻的境况是那般的诡异,而又引人思量,

    凡生眯着双眼,望向于尊,他的嘴角渐向上掠起了一道弧度,一丝诡异的笑意,挂在了凡生脸上。

    于尊叹了口气,望着凡生道:“前辈,你告诉我!那尊魔神,当真是前辈吗?”

    凡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那尊魔神,乃是我万年前,修炼分身失败时,诞生的魔物,他不仅吞噬了我的生命精华,亦废掉了我的武道,所以此刻,你看到的老头子,便是如此的境况!”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倏尔,笑道:“前辈,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伤及无辜,可就不好说了!”

    于尊的眼神中爆出一团强光,那强光好似要将这片阒寂的黑夜照得通透。

    最终,他叹了口气,道:“我等继续向前走罢!”

    那大地的心脏,噗通!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实质上,那乃是那具魔躯所发出来的。

    于尊提了提手间的弯刀,心底愈发的认真,亦愈发的严肃,因他感知到那具魔躯,决计非凡胎所铸。

    那种感觉,就恍似初入墟中时的感受,充满力量的暴戾感,诡异且虚实不定。

    于尊静静地打量着远方那片黑石殿阙,他眯着双眼,幽幽叹道:“此去恐怕......唉!大抵是死局啊!”

    众人闻言,心神一滞,登时间,三言两语讨论了起来。

    “那我们还去不去了?”

    “于尊既如此说了,想必那前方当真凶恶异常,但这凡事皆要险中取,既来到此地了,若是现在谈退缩,是不是有点晚了!”

    “是啊,师兄说的确是,我等业已等到了现在,若是此刻退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得了吧,此刻保命要紧,谁还顾得上讲不讲脸面了?”

    “我们还是退却罢,退却了,可能还会留一线生机!”

    “哼!我就知你乃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想要走,自己走便是!”

    “我要走!”

    “我也要走!”

    “留在这个鬼地方做什么?难道去白白送死!”

    “喂,想要离开的,站我这边,想要继续探索的留在对面那一方!”

    不多时,这方人等便业已分成了两个阵势,到底还是离开的多。

第三百三十四章 寻魔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望着众人,心道:“恐怕此刻离去的,将会更惨罢!”

    渐渐地,那群逃匿者,无了踪影,午夜时分,闻那天下乌鸦缠绵嘶鸣。

    乌暗的夜色下,唯有几道雷光,照亮了彼此,他们勇敢的向前走着。

    然而,走着,走着,那片潮湿的空气中,便传来了一道道腥甜的味道,众人心底一惊,回头呆呆地望着来路。

    最终,一人叹道:“看来!他们已陨!”

    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太好看,他们心中充斥着饱满的愁绪,他们无奈地喘着粗气,他们的瞳仁里,渐渐被一片片恐惧填塞的满满当当的。

    他们仰望着长空,长吁了口气,之后,坚毅的眼神,再次闪烁在他们的眸光之中。

    于尊幽幽道:“看到了吗?此刻,业已没有退路了!”

    凡生笑道:“尔等应是知晓的罢,所谓的天命,皆要拼上的,拼......你们懂吗?”

    众人心底一惊,心底不免多了些懊悔,有人忖道:“方才还好我未随他们退去,不然此刻的光景,岂不是我的下场?”

    恐惧之下,令众人皆学得乖了一些,他们相视着彼此,无奈地笑着。

    至少还能笑出来,不是吗?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谁又能笑到最后呢?

    时明时暗的荒原上,潮湿阴冷的夜空下,一切皆显得那般的僵硬冰冷,他们闻着清风,轻轻地诉说着。

    那风好似变得温柔了些,而那道道刺眼的雷光,则愈发的繁茂了。

    幽暗的高天上,一条条雷光,好似一片片毛细血管般,静静地贴合在天壁上,它们不时的变幻着模样,倒好似一条条蛟龙。

    开始变得寂静了,死一般的寂静,望不到边缘的寂静,伴随着窸窣的雨幕,静静地在众人的心底晕开了一片图画。

    而这便是这片荒无人烟的莽原,其实也不然,谁又能料到这片黑魆魆的大地上,究竟隐没着什么样的生命体呢?

    或许,就在下一刻。

    对!就是下一刻。

    于尊眯着眼睛,静静地望着众人的身边。他忽的抽出腰间所挂的圆月弯刀,他的身形一闪,便离开了当前所在地,随着一道凄厉的嘶鸣,他的双掌间,粘上了一团黑漆漆的物质。

    而与之相随的则是,一具发了霉的绿毛怪,被于尊生生的剁烂了头颅,众人心底一惊,恍惚道:“方才......那是甚么?”

    于尊静静地站在众人之中,清明的眼神里,再次出现几具异样的生物,他拔出刀,再次劈砍而去,而此刻,不仅仅是他,便是倪妮等人,亦感知到了危险一步一步渐渐来临了。

    于尊轻蔑的笑了笑,不出一刻,五六具尸体,静静地躺在了众人的身边,令人惊骇的是,他们好似是人类所化,他们的尸体皆发了霉,或成黑色,或成绿色,他们张着嘴,无数的血沫,自他们的嗓子眼里喷涌了出来。

    “他们的生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桉晋叹了口气,静静地望着凡生,道。

    凡生皱了皱眉道:“看来,这一次要棘手得多了!”

    于尊心底一滞,道:“前辈,你又是何意?”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看到了吗?那群绿毛怪,他们本来皆是骷髅所化,然而今夜,他们竟形成了生命体,难道你心底未有半分的感触?”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你是说那尊魔躯,赋予了他们生机?”

    凡生笑道:“我可从未说过什么!”

    而这时,站在于尊身边的乾昆,道:“大哥,需要我帮忙吗?”

    于尊笑了笑,道:“到时候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乾昆静静地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一块锦帕,轻轻地擦拭着他手中的匕首。

    夜色寂寒,让人了无睡意,于尊望着那片黑石宫阙,此刻,他们离那方宫阙,已不足百余华里。

    于尊轻轻地喘息着,脸上却不知何时覆上了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回头望了一眼凡生,幽幽道:“老爷子,你去不去?”

    凡生笑着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自是要去的,自是要去的!”

    于尊叹了口气,道:“那好罢!”

    而这时,令人惊异的是,那八个凡生,竟渐渐融为了一体,此刻的凡生,气息轻飘飘的,让人感触不到一丝的威胁。

    但于尊的心底明白,那凡生或许并不似桉晋话中所言,身无武道,或许恰恰相反罢!

    于尊挥了挥手,道:“尔等还在待些甚么?还不速速跟上?”

    他呼喝着,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入人心里,亦是温柔的很。好似那温柔的山岚,温文尔雅!

    他的脚程,愈来愈快,可不是每个人都会跟得上他的脚步的,于是每走一程,他便会稍歇一会儿,等待那跟不上他脚步的人。

    而这也渐渐赢得了众人的好感,有人叹道:“没想到这于尊,竟是如此重情义的儿郎!”

    “谁说不是呢?我等的武道,虽有些浅薄,可他却从未蔑视过我等,这便是他的大处!”

    “唉!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了?”

    顾天下之危局,抚百姓之心悲,这不是王侯将相所为,又该是何人所为?

    他或许不知觉,他渐渐地成长为了一个王侯,一个将相,他一步一步地走上那片高台,而等待着他的却是整片天下!

    随着他的喘息,那乌暗的夜色,渐渐有了一丝清明之意,一轮幽月,静静地挂在天边,那冷寂的月辉,将周遭的一切照了个通透,当他们逼近那座黑石殿阙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那......究竟是何人所为......

    那黑石殿阙看似离众人业已不远,然而当及近时,才发现那黑石殿阙不过是一道影像,而那道影像竟飘摇在一片瀚阔的汪洋上。

    那无边无际的汪洋,渐渐地将黑石殿阙的影像,拉近了一些。

    虚实不定的黑石殿阙,令众人的心底略有一丝不适。

    于尊回头看向凡生,凡生亦笑眯眯地转头望向于尊,凡生幽幽道:“怎么了?不往前走了?”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前辈,我只想知道真相!”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你不觉得此刻的你,略有些稚拙吗?”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那具魔躯才是你真正的目的罢!”

    “哦?何出所言?”凡生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你想吞噬掉那尊魔躯罢!”于尊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亦愈发的痛苦。

    “若是甚么事,都被你猜到,那这世界上还要我们这些老鬼作何?”凡生仰天一声大笑,道。

    而随着这声大笑,那高飞在云层间的乌雀,竟纷纷坠入那片冰冷的海水中。

    众人心底一滞,不禁忖道:“他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生有如此的伟力!”

    “你看到了罢,我没有骗你!”凡生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随后他的身形忽的一闪,再次归来时,他的手中拎着两只乌雀,他轻轻地抚摸着两只乌雀,本已失去性命的乌雀,竟活了过来,这却又令众人一阵心惊。

    于尊点了点头,幽幽道:“或许是我的判断错误了罢!”

    他回头看向众人,道:“尔等要随我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众人交头接耳地望着对方,道:“你们觉得呢?该随他去,还是?”

    “你忘记了吗?方才的那番景象,我等若是离开他,恐怕下场又将会是......唉!既然已入此域便认命罢!”

    众人点头称是,道:“这道理确是如此,若是我等继续在这方世界的等下去,恐怕待我等的唯有死路一条!”

    于尊笑道:“会不会死,我并不知晓,只是此行恐怕将会是艰险十分,尔等真要随我去吗?”

    这时,众人已不再犹豫,皆喝道:“我等愿追随于尊前去!”

    于尊笑道:“好!那便随我来罢!”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片汪洋中,众人的脚步似被禁锢了一般,他们业已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于是他们只能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去。

    他们渐渐地沉入到了大洋的深底,而令众人惊骇的是,那片肆意翻腾的汪洋里,竟不存在任何的动物,而更诡异的却是,那海底虽不生些动物,然而遍布海底的确是一片片火红的大丽花。

    谁也不知,这大丽花缘何会生在深海的海底,而在众人行走了一程后,眼前又出现了一片紫色的蔷薇,这蔷薇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简直都能令人迷醉在此地。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竟真的有人昏倒了。

    于尊心神一滞,忽的执起手中的源天刃。

    在他的刀下,那片片蔷薇,竟然流出了如人类般的血液,那血液的味道,也与人类的血液,如出一辙。

    于尊大叫道:“不好!”

    然而,此刻众人眼前所呈现的一切,皆已开始渐渐的转变。

    那片片紫色的蔷薇,竟化为了一个个女儿家,那方女儿家,眼中含着煞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她们手中握着一柄柄长剑,她们指着于尊,道:“小儿,你竟然敢杀我姊妹,接招罢!”

    天地间,那沸腾的空气,好似一锅煮熟了的开水,一片片炽热感,笼罩在众人的心上,令他们的心间,皆不是十分好受。

第三百三十五章 异象

    而此刻,那些还未生长出来的蔷薇,竟也渐渐地开始破土而开。

    于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此刻的感觉,令他的心中稍感不适,他回头望了一眼乾昆,幽幽道:“这些人交给你罢!”

    乾昆点了点头,道:“大哥,交给我就行了!”

    此刻,令人惊愕地已不是那片片蔷薇所化的女子,而是一个立于杀伐中的男子,而他的名字叫乾昆。

    他只是轻轻地向上挑了一挑,那匕首上便已染满鲜血,他疾速的闪掠着,每次寸闪,他的匕首上,便会沾满腥涩的鲜血,眼看那片蔷薇,要被他收割殆尽。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她们业已难以成事!”

    然而,乾昆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作为杀手,一则重要的信条,便是斩草除根,于是他的心中,并没有于尊心中的那番多情,他干脆而又冷漠,在他的手中,她们的生命,已非生命了。

    于尊静静地叹了口气,忖道:“兄弟,终有一日,我会改变你对这片世界的误解!”

    他的匕首上沾满了鲜血,然而他的衣物上,包括他的双掌间,却不含哪怕零星的血水。

    他再次回到于尊的身边时,向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后又站到了于尊的身后,一脸的漠然与冷酷。

    凡生拍了拍双掌,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幽幽道:“于尊,你这位兄弟,确是不俗啊!”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想让他如此,可......唉!罢了!罢了!”

    凡生笑道:“人各有命,这是你能管得了的吗?”

    于尊道:“为何不能改变?故人识我时,所道这天地的格局亦可以改变,这人又怎会改变不了呢?”

    凡生点了点头,道:“这是你的执念,而在我心中,却非如此,罢了!继续讨论下去也无果,我等还是继续赶路罢!”

    “于尊,你觉得这片汪洋中,到底存不存在真正的人类?”倪妮幽幽道。

    “哦?倪妮姑娘眼中之意是......”于尊略有一丝不解地望着倪妮,道。

    “为何?为何?我的耳畔中,好似有人在交流!”倪妮眼神晦暗的望着远方,道。

    然而,下一刻,她便倒在了一片血污中,那团血污,竟是从他的七窍中流淌出来的。

    于尊心底一滞,声音略有些悲恸,道:“倪妮姑娘......倪妮姑娘......”

    桉晋轻轻地探了探倪妮的鼻息,一脸痛苦地摇了摇头,道:“倪妮......她......死了!”

    于尊一脸痛楚地望着长空,他手中的弯刀,接引了长空中的雷电。

    铿锵!

    一声巨响,那霹雳竟正好劈落在他的刀刃上,他浑身一个冷激灵,瞳仁中,渐渐地被一片腥红的血丝包裹住了。

    他手中握着源天刃,忽的从众人身边闪身而过,而与此同时,乾昆亦随着他一个闪掠。

    再见时,两人的手中,各提着一具尸体,于尊将那具尸体,扔在了地上,令人感到惊愕的是,那人的手指,竟是钢筋所铸,而他的怀中,则抱着一柄琵琶,方才他便是用那把琵琶,迷乱了倪妮的心神。

    另一个人,唇齿竟是精铜所炼,他的怀中抱着一根竹笛,那竹笛看似泛泛无奇,然而唯有懂乐器的人看了,才会惊叹,那把琵琶与长笛,皆非凡物!至少在仅有的数万年间,那琵琶与竹笛,皆是逆天的存在。

    凡生脸上略含一丝悲色,道:“来之前,我就告诉尔等了,勿要随着他们进入这片圣山!可是尔等偏偏不听我的劝解,尔等这下可痛快了罢!”

    桉晋一脸苦痛地望着凡生,道:“老爷子,倪妮她还有转世的可能吗?”

    凡生皱了皱眉,最终点了点头,道:“看机缘罢!”

    于尊轻轻地用脚捅了捅卧在地上的两人,而经他的双脚,轻轻地一触,那两个人的尸体,竟化为了两只海豹。

    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那两具海豹,道:“真的是,鬼神难测啊!”

    于尊回头,凡生亦笑吟吟地望向他,两人的眸光,再次交汇在了一起,可于尊,却分毫未看出他心底所想。

    于尊心底冷笑,道:“好一个老狐狸!待会儿,尾巴就会露出来了罢!”

    幽深的海沟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危机,有时候一根海草,足以要人性命!

    于尊一脸悲郁地望着另一位美貌女子,身死在此,他的心脏,渐渐地跳乱了节拍。

    而此刻,那空寂的夜色下,却也有一颗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而那砰砰砰的跳动声,乃是来源于那片诡异的殿阙中。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那方幽暗的天穹,或许那黑石殿阙,掩埋在长空的尽头呢?

    此刻,他并未否认这个想法,他心道:“这世间,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海底涌动着暗流,那暗流携着些砂砾,疯狂地涌了上来,众人纷纷执着刀戟抵抗着。

    “好一阵风浪啊!”有人感慨道。

    “我倒觉得这阵风浪确是不俗!”

    岂知这人的话语方一落下,诡异的一幕便发生了,那人的头颅,竟好似被人扭断了一般,竟轻飘飘地脱离他的脖颈而去。

    无人见到是何人将他的头颅扭下来的,倒好似某种非自然的力,将其头颅拔了下来。

    腥涩的海水中,飘荡着一片片腥涩的血水,众人掩住口鼻,眼神中却是难以掩盖的一分枯寂与落寞。

    “究竟是何人干的?”落鼎愤怒地大喊着,他的手中,握着两道厉斧,那厉斧闪烁的寒光,煞是渗人。

    他举起那两道厉斧,疯狂地劈砍着,他就像黑夜里的一个瞎子,捕捉不到任何的光亮。

    哪怕那一点点......

    于尊叹了口气,道:“大家定要携起手来,以御来犯之敌!”

    而此刻,诡异的事情,远未结束,那悠远的高空上,似有一片身披灰色羽毛的大鸟,它们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而就在此时,一只灰色的大鸟,忽的俯冲下来,它的喙闪着耀眼的银光,它的眸子则呈现着一片金色光华。

    它潜入到了海水之中,那如同锋镝的身躯,竟直接将一片海水切成两半,而就在众人未料之时,它的喙间,忽的啄起一人,向那悠远的高空,直直的刺了上去。

    于尊揉了揉额头,幽幽道:“看来此地并非良善之所啊!”

    他的脸上含着一分悲郁,他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幽幽道:“那恶鸟该杀!”

    此言已了,他的身形,忽的消失在那片浩荡的汪洋中,他站在高高的苍穹上,然而,此刻他却维持不多时,因这片诡异的汪洋中,似乎封印着某种力量。

    而那股力量,便是拉扯着他,向那汪洋中直坠而下的力量。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则覆盖上了一片温润的笑意,他回头看向乾昆,道:“乾昆,你可受这股力量的影响了?”

    乾昆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于尊点了点头,眼中渐渐地被一片寒冷的厉光所覆盖了。

    他忽的执起手中的源天刃,疯狂地杀入到那片灰色鸟群中,他左劈右砍,那锋利的刀刃,倒好似劈砍在了一片玄铁上。

    叮铃!

    叮铃!

    叮铃!

    少有鸟群,被其源天刃所伤,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如此下去......可对我无利啊!”

    而这时,乾昆拉住于尊的臂膀,幽幽道:“大哥,交给我罢!”

    于尊怔怔的望着乾昆,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想让你出手的,你身上的厉光太甚,唉......”

    乾昆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大哥,难道没有看出我哪里改变了?”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你身上的血腥气,倒似是少了一些!”

    乾昆点了点头,道:“大哥,你不知我那二十年,是过得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你即使未发现我的改变,亦是当然的!”

    于尊一脸苦涩地望着乾昆,幽幽道:“我想让你走出那片血腥的世界,你可懂?”

    乾昆僵硬的脸上,难有一分笑意,可是此刻他笑了,道:“我想跟大哥一样,活在阳光下,我不想回到曾经,因为我......难受......”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这位兄弟,露齿而笑道:“你定会实现你的心愿的!”

    “大哥,交给我罢!我只想让痛苦快点离我远去!”乾昆幽暗的眼神中,好似多了些许光彩,他长吁了口气,静静地仰望着那片更深远的高空,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这世间,并非所有的生命,都有活在当下的权利,他们该死,皆该死!”

    他的身体静静地坠了下去,而此刻那片幽暗的长空中,却闪着一片诡异的光华,那是时隐时现的毫光,倒好似一道微弱的霹雳,在半空中,闪闪灭灭。

    那道霹雳,忽的消失了,而与此同时,一只庞大的灰色大鸟,直直的坠向海中,而更诡异的一幕是,那灰色大鸟,方一坠入到海水之中,便被一片淡灰色的火焰,给引燃了,倒好似那海水中隐着一片灰色的火焰般。

    众人心底的惊骇,犹如一片片狂涛骇浪般,此起彼伏,他们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心底犯怵,开始懊悔来此境界。

    这时,凡生笑吟吟地望着众人,道:“怎么?这就怕了?前方的凶险,可不止这般简单......”

第三百三十六章 手笔

    令人惊骇的远未结束,那一只只大鸟忽的坠落而下,它们化为了一片枯骨,然而这些枯骨,却再次演绎出了生命,它们竟化为了一片片白骨鸟,它们再次涌上了长空。

    乾昆轻轻地喘息着,死在他手下的灰色大鸟,何止万千?然而此刻的形势,却愈发的难以预料了。

    正当众人心中犯怵时,于尊再一次消失了,留给他的时间,只有几分钟,几分钟后,他的体力,将会因这片海洋中的禁制,消耗殆尽。

    他跃上了长空,大喝一声:“傲天!”

    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自他的瀚海中,涌现出来,而于此同时,那原本便有些晦暗的高天上,此刻业已不剩哪怕一丁点的亮光。

    他静静地窥视着那片幽远的高空,他的嘴角向上掠起一道弧度,他笑了,笑得诡异而明亮。

    无数的黑衣人,在那片黑茫茫的夜色中,迅速的行动着,他们的脚步密密麻麻的,仿佛是一片窸窸窣窣的雨水。

    而与此同时,他们亦再次亮出了他们手中的刀剑,而其中便不乏行天。

    行天冷酷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他屹立在半空中,脸上的厉光,愈发的骇人了。

    无数的灰色大鸟,从高空中坠向了大地,而此刻,陨于乾昆手中的骨鸟,亦愈来愈多。

    于尊揉了揉额头,大喝道:“行天,你带一路人马,将那片骨鸟赶尽杀绝!”

    然而,此刻的于尊,也并未闲着,他呼喝出众人,然而真正的傲天却不尽如此!

    他将双掌向前猛地一推,一股骇人的力量,自他的双掌中涌了出来,此刻,那空间壁垒,轻轻地荡着,好似在某一刻,便会破开一般。

    而自他手中迸发出去的力量,竟卷起了一片狂潮,那片无边无际的苍穹,此刻好似变为了一片浩荡不绝的汪洋一般。

    众生置于如此的境界下,必将窒息而死,因那风浪太过迅猛,未留给人一丝喘息机会。

    天空愈发的寡淡,那一缕缕银白色的月华,静静地铺陈在海面上,还有一缕映射在众人的刀剑上,那刀剑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个热血的汉子。

    他们疯狂地砍杀着,此刻的他们,为他人而战,亦为自己心底的执念而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属于于尊的时间业已不多,不过好在,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抵抗下,所剩的大鸟业已不多。

    乾昆道:“大哥,此地留我一人足矣!”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留你一人,我不放心!”

    “行天你与乾昆共驻此地罢!”于尊又道。

    行天点了点头,道:“大哥,所言极是!”

    乾昆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听从了于尊的建议。

    他轻轻地落于那片汪洋中,他静静地窥视着众人,道:“尔等,定要相互帮扶对方,且勿要出现些幺蛾子了!”

    众人轻轻地喘息着,足以见得此刻他们的心理状态,此地除了于尊,不畏死之人甚少。

    距离方才那片地域,愈来愈远,不多时,从那高空的深处,落下两个人影。

    乾昆道:“大哥,所有的业已清理完毕!”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乾昆和行天的臂膀,道:“接下来的战役,应不需你二人出战了!”

    众人心底一惊,心底不免忖道:“他二人如此厉害,此刻于尊竟然说,接下来的战役,应不需你二人出战了,这不免太过蹊跷了罢,若是如此,当谁出战呢?”

    于尊自是知晓众人心底所想,他笑道:“难道不应是我等动动手脚的时候了吗?”

    “啊?我们......”或许,自开始进入这片圣山中开始,他们的斗志便业已消磨殆尽了罢!

    此刻再言战,众人的心底,不免有些七零八落,谁能应对那难以言喻的危机?

    于尊笑道:“若是,我于尊不在此地呢?”

    “难道尔等皆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吗?”他笑吟吟地望着众人,道。

    “于兄,说得对,我等应重振旗鼓,定勿要被此刻的危机,而阻滞了手脚呐!”桉晋大喝道。

    “是啊,我等若是没了于大哥在此,难道我等还要白白等死不成?”

    “于兄,业已尽了力,下面的战斗,该轮到我等了罢!”

    这时,群雄激昂,倒好似回到了初窥圣山时的斗志。

    凡生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儿,确有不俗之处啊!”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望向长空的眸子,略含着一分忧愁,道:“我于尊,又有何不俗之处?不过凡夫俗子一个罢了!”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孩儿,倒是谦虚的很,我凡生可是从来未有过夸人的习惯的!”

    于尊笑道:“那我岂不是要感激前辈?”

    凡生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若是生于当年,我愿与你结拜为弟兄!”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前辈勿要杂耍于尊了,于尊何德何能......”

    “唉!小儿,你难道从来不给别人亲近你的机会么?”凡生叹了口气,道。

    于尊笑道:“那要分人!”

    “哦?我可不合标准?”凡生笑道。

    于尊轻轻地摆了摆手,道:“并非如此!而是我于尊高攀不起!”

    凡生长吁了口气,道:“这十余万年来,与我老鬼相伴的又有几人?如今他们死的死,走的走!却留我一人,在此地苦等!”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哦?前辈要等的是何人?”

    凡生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啊!待到机缘来时,你自会知晓!”

    于尊点了点头,回头看向那片幽暗的海沟,道:“我等还是继续赶路罢!”

    凡生笑道:“我正有此意!”

    “敢问前辈是不是也未来过此域?”青岚道。

    凡生笑道:“这个问题嘛!跟于尊所提的那个问题一致,待到机缘来时,你自会知晓!”

    青岚略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道:“好罢!前辈既无心意,也便算了!”

    前方的路,愈来愈清晰,因在那不远的未来,似乎藏匿着一分光华,众人离未来,已经很近了。

    于是,一道刺眼的光华,忽的充斥在众人眼中。

    “这片世界......”

    此刻的景象,惊呆了众人。

    “那到底是海洋,还是一方瀚阔的苍穹啊!”

    并无水流的激荡,甚至连一片波纹都没有,鱼虾静静地飘荡其中,倒好似一只只飞舞于空中的怪物。

    他们轻轻地飞舞在众人眼中,这太难以让人相信了罢!

    而此刻,那幽暗的海沟,竟变成了一片群山万壑,那群山万壑间,生长着些海生植被,他们竟也如同凡世间的植物一般,高耸且巍峨,他们直抵苍天,他们应是不忌惮神灵的罢!

    众人一脸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所见所闻,其中不乏于尊。

    于尊略微向凡生所立之处,稍稍地瞥了一眼,却见凡生亦在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于尊心道:“看来这老爷子,定是来过此域!”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凡生哈哈哈一声大笑,道:“孩儿们,何不随我去喝碗茶水?”

    他轻轻地挥了挥衣襟,而伴随着他的这番动作,那空寂的世界里,突的多了一片祥云,那祥云轻飘飘的自半空飘了下来。

    凡生冲着于尊,努了努嘴,道:“你们上来罢!”

    众人心底又是一惊,这云霞虽已见过一次了,然而给人心底的惊骇,仍是不绝。

    于尊率先迈上了那片云霞,众人亦随之迈了上来。

    那云彩,轻飘飘地荡漾在半空,而那片水草与鱼虾,则在他们的身边,轻轻地飘荡着,更令人稀奇的是,那片汪洋中,竟悬挂着一轮红日。

    然而近些看时,才会发现,那哪是甚么红日?分明是一团会发光的生物所致。

    这却不得不令人感叹,这片天地,太过类似那人间世界了,而于尊心底却是另一番想法。

    他心道:“这片世界,既如此的生动多姿,应定不乏些厉害的高手罢!”

    他又忖道:“而凡生便是管控着这些高手的人罢!”

    他随着凡生轻飘飘地跃上了半空,这恬淡的海水中,让人感受不到分毫的压迫力,反而有一种舒适的感觉,好似被人轻轻按捏一般。

    那群山万壑间,多了些秀丽的风光,那山峦上,竟有瀑布,却也不知这瀑布是如何形成的。

    只是当众人接近那片瀑布时,才惊愕的发现,那哪是甚么瀑布?分明是丰沃的玄气所化。

    “这是甚么样的手笔,竟铸成如此伟岸的异象......”众人不免唏嘘感叹道。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那片山峦,他总感觉此地似隐藏着些许难以告知与众的秘密。

    他的心底平静的很,并不似众人那般,大惊小怪,因他见得多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多时,脚下的那片云霞,业已触及地面。

    一座素雅的小石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而那小石屋的院落里,却坐着一人,那人一身灰袍,他背对着众人,静静地观望着眼前风光。

    他既不是凡生,又是何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 醉墨

    于尊笑着走向灰袍人,道:“不知前辈在此,可是待得我等?”

    灰袍人轻轻地向身后一瞥,略有些寡淡道:“故友引来的那群酒友,便是尔等吗?”

    于尊心底一滞,他心道:“这人可是年轻的很呐!那澄净的眸光,倒好似未经历多少世事一般,只是闻其言语,却又好似十分沧桑一般!”

    灰袍人冷笑道:“哦?难道不是?”

    这时,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陪你喝几杯如何?”

    “哦?千杯不醉?”灰袍人道。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那要看什么样的酒水!”

    “我这里可都是上好的酒水,你若喝不过我,我便杀了你!”灰袍人眼神锐利地望着于尊,道。

    “喝!好大的口气,若是我能喝赢你呢?”于尊笑吟吟地望着灰袍人,道。

    “那便随你!甚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如何?”灰袍人笑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划拳如何?”

    灰袍人哈哈一声大笑,道:“自是可矣,自是可矣!”

    哪知酒过三巡后,那灰袍人业已醉的不省人事,这倒不是因为于尊的酒量有多高,却是因那划拳的招式,太过诡妙所致。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灰袍人,道:“这下你跑不掉了罢!”

    这天地轮转,却也有夜黑风高之时,却也有日上三竿之时,众人静静地立于那片石屋的外围,静候于尊的消息。

    天渐渐地亮了,那灰袍人翻了翻身,似睡得很甜蜜。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灰袍人的臂膀,道:“喂!该起床了!”

    灰袍人睡眼惺忪地望着于尊,道:“你是何人,竟在此阻我睡眠!”

    于尊无奈地抚了抚额,道:“你可记得,昨夜与我痛饮之时?”

    灰袍人挠了挠后脑勺,道:“哦!原来是你啊!”

    于尊幽幽道:“那你可还记得答应我的条件?”

    “啊?我答应你甚么了?”灰袍人闷声道。

    于尊笑道:“那你可还想如昨日那般,饮得痛快些吗?”

    灰袍人眼神中,不免多了些贪婪之意,道:“好嘛!你若是今日仍赢了我,我便将甚么都告诉你,如何?”

    这时光,流动似水,而他的口吻,也从未变过,“你若是今日仍赢了我,我便将甚么都告诉你,如何?”

    同样的台词,未免令人太过烦闷罢!

    于是他驻于此地,天天与这灰袍人痛饮着,后来即便不划拳了,他也能胜过灰袍人。

    灰袍人则会声嘶力竭地喊道:“喂!这不公平,不公平呐!”

    而此时,于尊则会笑吟吟地告诉灰袍人,道;“这乃是天赋,天赋呐!”

    他始终未告知于尊名姓,待有一天,于尊忽的想离开时,他颤悠悠的说:“喂!我是转世魔王!”

    于尊懒得理他,道:“我还是转世圣子呢!”

    自他离去的那天起,这片澄净的世界里,便多了些许血华,那些血华静静地流淌在瀚阔的汪洋中。

    澄净的光华业已变色,清新的空气,变得污浊不堪。

    那一刻,有人或道:“这方天地定是醉意绵绵了罢!”

    那座石屋,不知何时,竟无了踪迹,于尊等人向前走了好久好久,可无论走多久,他们倒好似在这片诡异的天地兜圈子一般,永远也找不到路的尽头。

    于尊叹了口气,道:“我倒想如他一般,整日饮酒作乐,便不顾这片天地如何,又有何妨?”

    他静静地窥视着苍穹,而这一刻,他的眼底,似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竟是那个灰袍人。

    灰袍人红通通的面颊上,含着一分笑意,他道:“于尊,陪我饮酒如何?”

    他的手中,拎着一只白鹤,他轻轻地将那只白鹤掷于于尊的怀中,道:“今日便用它来下酒如何?”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掌间多了一抹温润的光华,而在那片光华的抚摸下,那只白鹤的伤势,很快便恢复过来。

    “于尊......你......”他哑口无言地望着于尊,脸上多了一丝愤懑之情。

    他大怒道:“于尊,你为何要将它放走?这可是我的下酒菜!”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何苦呢?如此可怜的白鹤!”

    “哼!这世间之人,又有几人不是可怜人,难道他们都需要你的体恤?”灰袍人冷哼道。

    于尊笑道:“这世间需要我帮衬的,我自会帮衬,若是遇不到,那便算了!若是遇到了,于尊又岂会空手离开呢?”

    灰袍人叹了口气,道:“于尊啊!于尊,你果然如那老鬼所说的一般!”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老鬼,难不成他真的是......”

    世事有时候往往是无需怀疑的,就比如灰袍人,和凡生。

    于尊竟从未仔细打量过凡生和灰袍人的样貌,而此刻,自那灰袍人分离出来的八位老者,不是凡生又是何人?

    于尊心底一怔,幽幽道:“看来凡生没有骗我!”

    分离出来的灰袍人,脸上再无一分温润的光泽,他一脸冷酷地望着于尊,手中则握着一把长刀,他执着那把长刀,遥遥地指向于尊,道:“你该死!”

    于尊心底一滞,直愣愣地望着凡生,凡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于尊,此刻保命要紧,速速退去罢!”

    于尊似乎明白了,若是此刻离去了,相信凡生定会被那灰袍人吞噬罢!

    而灵魇让他找的人,便是这凡生与灰袍人罢!

    他心底一横,道:“罢了!有何惧?无非是生死之约!”

    凡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小子,你当真不要命了?”

    于尊笑道:“前辈此时才来劝解于尊,是否业已有些晚了?”

    他又道:“若是前辈,当真有如此胸怀,那当初于尊来此域时,前辈又为何不劝诫于尊一番?”

    凡生叹了口气,道:“这世上谁又不存在些私心呢?或许真的做了,才会知道错了罢!”

    于尊笑道:“不瞒前辈,于尊早已勘破了其中的蹊跷,只是不愿道来罢了!”

    凡生幽幽道:“我还是小看你了,于尊!”

    于尊随意的从怀中,抽出一瓶老酒,顺而甩给灰袍人,道:“大战之前,先与我痛饮三杯罢!”

    灰袍人愣了愣,忽的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我记得你,我记得你呐,哈哈哈!”

    两人静静地立于那片汪洋中,两人隔空对饮着酒水,好生痛快!

    “好酒!好酒呐!于尊,这才是你与我之间的交流方式!”他醉眼迷离地望着于尊,然而那片迷惘的眼神里,亦含着一分犀利和清明。

    一瓶酒已干完,于尊忽的祭出圆月弯刀,大喝道:“前辈得罪了!”

    那柄圆月弯刀上缠绕着一片紫色霹雳,那霹雳竟是于尊体内所生的,紫色霹雳闪着一片片的火花,在这片幽暗的空间里,十分的耀眼夺目。

    灰袍人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小儿郎,你可知我的姓名?”

    于尊愣了愣,道:“你不是叫转世魔王吗?”

    灰袍人哈哈一声大笑,道:“盛名在外,乃是醉墨!”

    “哦?醉墨?这名字倒是文雅的很!”于尊笑道。

    “来罢,与我一战!”醉墨笑吟吟地望着于尊,他的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赤红色的长剑。

    于尊执起手中的圆月弯刀,忽的劈将下来。

    轰!

    一道霹雳,直直的击在了醉墨的头顶上,醉墨竟然不挡不避的站在那方地域。

    那霹雳登时间炸开了花,然而醉墨身上却依旧干净的很,既无血污,亦无半点尘土。

    醉墨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这种开胃小菜,实在是乏味的很呐!”

    他忽的御起手中的长剑,他的身形轻轻一闪,这片天地,业已无了他的气息。

    而此刻,于尊的身体,渐渐地涌出了一分寒意,他身体轻轻地一颤,就在此刻,一股冰寒之意,渐渐地弥漫向他的周身。

    昏昏然间,他似乎听到一个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可是那眼睑却如巨石一般,难以启开一丝缝隙。

    而此刻,在那方瀚海中,于尊静静地躺在半空,身体忽上忽下,鬼瞳一脸厉色地望着于尊,幽幽道:“是谁,害得他如此?”

    殷千秀亦不知何时,现身在于尊的身畔,她的双掌,烁着一片绿光,那清浅的绿光,轻轻地融入到了于尊的体内。

    不多时,那绿光竟好似一片液体,静静地顺着于尊的奇经八脉开始流淌起来。

    一道淡淡的光华,烁跃在于尊体内,而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亦产生一丝淡淡的暖意。

    瀚海外,醉墨一脸懊恼地望着于尊,道:“还没开打,你便如此了,太让我失望了!”

    显然,醉墨也是一个疯子,他忽的大喝一声,道:“于尊,你若还不清醒,我便将这里的所有人,统统杀掉!”

    那片绿光,流通的速度愈来愈快,而此刻,于尊冰寒的身体,又开始产生新鲜的血液,他轻轻地启开眼眸,一脸愕然地望着殷千秀和鬼瞳,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鬼瞳笑骂道:“你方才真是......”

    殷千秀冷冷地瞥了一眼于尊,冷哼道:“下次如若再次被人偷袭,便勿要再来烦扰我!”

    于尊心底一惊,当即拱手抱拳,道:“自当如是,前辈!”

    于尊的神识,渐渐地从瀚海中飘离出去。

    却见醉墨正吹胡子瞪眼的怒视着于尊,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前辈,继续罢!”

    醉墨道:“方才只是开胃的小菜,接下来,你可要准备好咯!”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当如是!”

    醉墨忽的轻轻一跃,他竟跃升至那片玄天最高处,无数的火焰,围绕在他的身边,他的身体竟将那片红日,也遮住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合体

    他眯着眼笑吟吟地望着下方,他忽的拔出那柄赤红色长剑,插入到那轮赤日中。

    于是,那柄剑燃烧的愈发的灿烈了,他回头猛地向那海平面冲去。

    毫秒之间!

    轰!

    一声巨响,那海水沸腾了,白色的雾气,纷纷扬扬地飘上高空,而于此同时,那柄赤红色的剑,却在离于尊十米之处,静静地停下了。

    于尊的身前,忽的爆出一团彩色的云霞,那云霞覆盖在于尊的体表,仿似一道铠甲一般。

    醉墨心神一滞,然而当他再欲捅进一分时,那道璀璨的云霞,忽的爆出一道强光,那阵强光,竟静静地融入到了他的长剑之中,而顺随着那柄长剑,彩色云霞,竟涌入到了他的体内。

    醉墨的脸,黑一块白一块紫一块,于尊心道:“不好!”

    他忽的跃到醉墨的身后,轻轻地将双掌,覆在醉墨的身后,他轻轻念到:“收!”

    得令!那团云霞静静地从醉墨的体内抽了出来。

    醉墨忽的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好一个于尊呐!”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前辈,还打不打?”

    醉墨笑道:“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岂能如此了结了?”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开始罢!”

    次日,两人终疲倦地停了下来,他们脸上皆是一片血污,于尊身上的薄缕,已然只剩下了一条条布缕。

    而醉墨的后背,则挂着几条血痕,两人皆有意留手,否则恐怕定有一人死在此地。

    醉墨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小儿,你用了几分力?”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九成力道!”

    “哈哈哈,你这小儿,到底是有一套!”醉墨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忽的从怀中掏出一瓶老酒,扔给了醉墨,道:“前辈,与于尊对饮三百杯如何?”

    醉墨脸上登时显出一分喜色,道:“自是可矣,自是可矣!”

    这一日,酒薄话凉,两人躺在那栋石屋上,仰头望着那片星空,醉墨幽幽道:“你可知此次来此地的目的吗?”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

    醉墨长吁了口气,道:“那你可识灵魇?”

    于尊心底一怔,道:“自是识得!”

    醉墨笑道:“便是他引你来此地的罢!”

    于尊点了点头,道:“确是!”

    “灵魇乃是我的徒儿!”醉墨的话令于尊心底一惊。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醉墨,道:“前辈可知万年前的那场大战?”

    醉墨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又怎会不知?”

    “可灵魇说那是假的!”于尊长吁了口气,歪头静静地望着醉墨。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何必偏信一家之言?”醉墨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那灵魇引我来此地,可是又有何布局了?”于尊道。

    温言,醉墨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他既引你来此,自是有他的道理,况且万年之役,亦离此不远了罢!”

    于尊心底一滞,道:“万年之役......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

    醉墨笑道:“这天下无比瀚阔,而你于尊不过是一颗砂砾罢了,你能管得过来吗?”

    于尊一脸黯然,道:“可若是令于尊遇见了,于尊自当出手!”

    醉墨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于尊,休息会儿罢!”

    夜晚,辰星铺遍了整片苍穹,于尊仰头望着那片星辰,心底不免又多了些愁绪。

    那可是,他思念的人啊!

    他轻轻地揉了揉双眼,闷声道:“这夜里的风,裹着些沙子,也是令人无奈!”

    而此时,在他身旁的醉墨,已然睡去,幽静的夜空下,只剩下一片轻微的鼾声。

    于尊静静地望着醉墨,轻轻地叹了口气。

    翌日凌晨,于尊自梦中醒来,却见醉墨正站在众人之中,醉墨轻轻地向他招了招手,道:“于尊,来罢!”

    醉墨笑吟吟地望着于尊,此刻的他,倒也无些杀伐之意,于尊心道:“便是这所谓的转世魔王,亦有一分情意在内,看来这天下无情之道,却唯有上苍如此!”

    凡生轻轻地摇了摇头,而醉墨则轻轻地拍了拍凡生的肩头,道:“你我乃是同体所生,你勿要以为我不知你的心底是何想法!”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是何想法?你既知我等乃是同体所孕,也应知我等一生同命罢!”

    醉墨轻轻地揉了揉额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杀你?”

    凡生道:“你如若不信,自可以尝试一番!”

    醉墨轻轻地拔出手中的长剑,在唇齿间轻轻地舔了舔,道:“你勿要以为我不敢!”

    “哈哈哈!你也勿要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

    “凡生啊!凡生,你自诩为正道众人,却不知万年前那场大役,死在你徒儿刑海刀下的人何止万千!”醉墨轻蔑地望着凡生,道。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原来我所料不假,刑海前辈的尊师乃是凡生前辈!”

    “既已如此,你可曾想过与我和解?”醉墨笑吟吟地望着凡生,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凡生轻轻的一甩衣袂,一声冷哼道。

    醉墨哈哈一声大笑,道:“那岂不是让于尊小儿的功夫,白费了?难道你不想离开此域?”

    凡生皱了皱眉,道:“你可知离开此域的法门?”

    醉墨笑道:“你仍是动心了罢!”

    凡生一脸厌恶地望着醉墨,在他的眼里,醉墨倒好似一团垃圾,入不了他的法眼。

    醉墨道:“若想要离开此域,我等这些分身便要重新复合在一起!”

    凡生心底一滞,一脸愕然地望着醉墨,道:“你是从何人嘴里听到的?”

    醉墨哈哈一声大笑,道:“自与你分身之后,我业已知晓个中因果!”

    凡生揉了揉额头,幽幽道:“我想知道的是,若是与你合体,那有朝一日,我等可还能分身?”

    醉墨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你的九转轮回大法,业已炼成,若是想要分身!那唯有下一辈子了!”

    凡生一脸愕然地望着醉墨,道:“若是如此!孰能掌握我或你?”

    醉墨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勿要高抬自己了,凡生!”

    凡生幽幽道:“我只想知道,谁的思想能够主导本我!”

    醉墨笑道:“谁的神识强大,谁的思想便能够主导本我!”

    凡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同意与你合体!”

    醉墨哈哈一声大笑,道:“老小子,你对自己蛮有信心嘛!”

    一道刺眼的白光过后,世上便再也无了凡生,再也无了醉墨。

    一个年轻人,站在于尊等人的面前,他的相貌极是英俊,只是那双眸子,略带一丝邪魅的冷芒。

    他静静地望着于尊,他揉了揉额头,无奈道:“十余万年前,自听了那个疯子的说法后,便忖着要修炼九转轮回之术,可谁能想到十余万年之后,我才精研了此道奥妙!唉,这皆是天意,皆是天意呐!”

    于尊笑道:“既已练成九转轮回之术,又何必如此惆怅呢?”

    “其中的风云变幻,世人又有几人知?”青年幽幽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前辈!你可还有曾经的记忆吗?”

    青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自是!我知道你叫于尊!”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前辈的名号是?”

    青年笑道:“你愿叫我醉墨便叫我醉墨,愿叫我凡生便叫我凡生!”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道:“看来前辈的九转轮回大法,业已修炼成功了!”

    于尊笑道:“我还是愿叫前辈醉墨!”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可是因与我饮酒之故?”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醉墨幽幽道:“你看!于尊,我能读心!”

    于尊笑道:“那前辈可否教我读心之术?”

    醉墨忽的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于尊静静地落到了那片汪洋的深处,而此刻,众人倒好似梦醒了一般,一脸困乏地望着于尊,道:“于兄,你可还好?”

    于尊笑道:“你觉得呢?”

    桉晋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我觉于兄,神采奕奕,倒好似换了一个人物!”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桉晋兄过誉了!”

    待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后,已是多日之后了。

    众人眼前的青年,倒好似有一股魔力般,将所有人的神识,皆聚集在他的身上。

    当有人询问其姓名时,他笑吟吟地说,他叫凡生。

    或许,唯有在于尊面前,他才会称自己为醉墨罢!那大抵是他与他的约定罢!

    他的身影忽闪忽灭,以免夜长梦多,众人决定速速离去。

    而随着众人闪烁的步伐,他们所不知的是,他们身后的那片世界,亦开始轰然破碎。

    一片片尘埃,疯狂地卷上高空,一片片海水被炽烈的岩浆蒸发殆尽。

    天空深处,忽的坠下一团团雷暴。

    轰!

    轰!

    轰!

    那阵阵巨响,在众人的耳畔,此起彼伏,他们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第三百三十九章 轶事之磐山狱

    他们飞速的掠过一片片晦暗的世界,终再也没有回头。

    再现三岔幽罗界时,业已是几日之后的事了。

    灵魇站在一片断崖前,笑吟吟地望着归来的几人。

    于尊瞥了一眼灵魇,长吁了口气,道:“前辈可是害苦我于尊了!”

    灵魇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看罢,我说你会活着回来的!”

    于尊冷哼道:“若是于尊真的身死此域,前辈亦有些说辞罢!”

    灵魇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不愧是你啊!”

    他忽的将眼神瞥向立于于尊身畔的那位青年,他心底一怔,幽幽道:“可是师尊?”

    青年仰天大笑一声,道:“十余万年之后,我的徒儿,你还能识我这位师傅,确令为师感慨颇深啊!”

    灵魇当即跪拜在地,道:“师尊请受徒儿一拜!”

    青年轻轻地抬了抬手臂,灵魇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托了起来。

    于尊笑道:“我业已替你达成了心愿,灵魇!”

    灵魇笑道:“你想要甚么,于尊?”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不渴求任何事物,灵魇你既寻得了前辈,便放于尊离开此域罢”

    而这时,醉墨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于尊,你可知这片地域靠近哪里?”

    于尊心神一滞,道:“哦?于尊不知!望前辈告知!”

    醉墨哈哈一声大笑,道:“此地乃是大凶之地,名为磐山狱!”

    于尊心底一滞,轻声念到:“磐山狱?”

    他浑身忽的一个冷激灵,道:“难道乃是与囚皇狱并排为九狱的磐山狱?”

    醉墨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不假,此狱虚实不定,今夜应在这方地域开启!”

    “哦?这狱中可有宝物?”

    醉墨笑着摇了摇头,道:“能活着回来,业已不易,何来的宝物?”

    “若是没有宝物,难道我们还要去送死吗?”一群人众说纷纭道。

    醉墨哈哈一声大笑,道:“难道尔等此刻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的颜色越来越冷,一双冷眸中,爆发出两道锐利的光。

    “脚长在我们的身上,难道你还要拦住我等不可?”

    醉墨笑吟吟地望着那位说话的人,幽幽道:“你不妨试试!”

    “我倒要看看谁能拦我!”

    那言说的青年,纵身一跃,他的周身忽的燃起一片火光。

    众人心底一惊,心神稚拙地指着那位青年,道:“怎么回事?他好端端的,周身怎会燃起火焰?”

    “是不是你干的?”众人皆指向醉墨,道。

    醉墨哈哈一声大笑,轻蔑地看着众人,道:“我不屑!”

    “那他的周身怎么可能燃起烈焰?”

    醉墨长吁了口气,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倏尔,他道:“那是太阳之火,太阳之火啊!”

    于尊心底一滞,亦仰头向那长天看去,而此刻,那诡异的苍穹上,竟然挂上了九轮烈日,它们闪烁着紫红色的刺芒,耀得人眼睛流泪。

    顷刻间,于尊似感知到了甚么,他一脸凝滞地望着醉墨,幽幽道:“难道那磐山狱乃是隐藏在太阳之海中?”

    醉墨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怎么发现的?”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于尊坦言道。

    “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意思!”醉墨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这磐山狱怎会生在这九轮烈日之中呢,确是匪夷所思啊!”

    他静静地窥视着长空,而此刻,又有几人不信邪,他们纵身跃下。

    于是,又是一片炽烈的火焰。

    他们甚至来不及喊一声痛苦,便焚身化土了。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既已到这份上了,我等唯有拼搏了!”

    众人之间,众说纷纭,但总体上说,他们业已没有离开此地的希望了,所以唯有追随于尊前去,否则只能沦为一抔黄土。

    这时,慕容荪晓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冲着乾昆努了努嘴,轻声道:“于兄,可是寻得了一个不错的人物呐!”

    于尊叹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他定是于兄的亲信罢!”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他不是我的亲信,而是我的兄弟!”

    这句话,恰巧流入了乾昆耳中,乾昆眼前一热,怔怔的望着于尊,道:“大哥,我定会誓死追随你的!”

    慕容荪晓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道:“你看罢!他就是你的亲信!”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慕容兄是不是很闲!”

    慕容荪晓懊恼的摇了摇头,长吁了口气,道:“你的那位妹妹,可真是难缠!”

    这时,说巧不巧,这句话恰巧被婉如儿听到了,婉如儿气哼哼地走了过来,幽幽道:“慕容龟孙儿,你在说我甚么坏话呢?”

    闻此,于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笑吟吟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终是长吁了口气,叹道:“这一幕,却好似在昨天呐!”

    不多时,他的眼前,多了一层厚重的雾气,透过那层雾气,他似乎又看到了仲夏、闵梦还有烟。

    他终是叹了口气,一脸怅惘地望着苍穹,那空洞的眸子里,搁浅的却尽是些悲苦。

    月纤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轻声道:“你看他们,那也是属于你的青春呐!”

    于尊泪眼朦胧地看着月纤,轻声道:“是吗?”

    或许,那上苍有意要洗刷这片悲苦哀哉的气氛罢!

    雨水。

    啪嗒!

    啪嗒!

    啪嗒!

    落在地上,继而又是一场大雨。

    雨幕下的众人,那氤氲的面庞,渐渐地被雨水遮挡住了,此刻再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喜悦快乐或是悲苦哀哉。

    众人静静地望着那片玄天,此刻的一幕,却令众人唏嘘不已,那片化为枯骨的众武者,此刻竟再次演绎出了生命。

    他们的枯骨,闪烁着耀眼的玉光,他们的头颅,则黑的透亮,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向于尊等人,牙齿咬合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

    此刻,他们业已无了意识,却不知这天地间,何人有如此手笔,竟御着这片枯骨。

    待他们走近后,他们手中忽的多了一柄骨刀,那骨刀锋利至极,只闻一声,铿锵!数人中了那骨刀,登时间,那些人物的血肉,如同一片溃土般从他们的身上崩溃而下。

    于是,那片枯骨又多了一些同伴,这却令人心惊不已。

    然而怎么抵挡这些枯骨?众人手中的利刃,似乎都抵挡不了那枯骨的肆意砍杀。

    而这时,于尊动了,随之而然的,乾昆和慕容荪晓亦动了。

    他们手中的宝刃,闪烁着刺眼的光华,好似要将那片晦暗的角落照亮些许。

    只闻一声刺耳的咔嚓声。

    那片枯骨登时间,化为了一片骨屑,于尊轻蔑地望着越聚越多的枯骨,这些枯骨并非是武者所化,他们通体呈现着黑金光泽,却不知已沉滞于荒尘的岁月之中已有多年。

    他们的头骨,则呈现着一片碧银色,在阒寂的夜色中,煞是耀眼。

    却也不知何时落下的这片夜幕,倒好似老天有意所为。

    那片黑金骷髅,将众人逼得连连后退,那岂止是一两具枯骨那般简单?

    他们可是成千上万呐!

    于尊的身形,疾速的跃动着,他左砍右劈,但仍旧挡不住气势汹汹的枯骨。

    于尊揉了揉额头,心道:“这该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刻,醉墨忽的大喝道:“于尊,你还等什么?还不随我前去磐山狱?”

    于尊心底一滞,恍惚间,他渐渐地明白了,或许此刻的境况,便是逼迫他去那磐山狱罢!

    可隐约间,他觉得其中定有奥妙。

    他点了点头,大喝道:“尔等随我进磐山狱!”

    而就在此刻,众人的眼前,多了一座白玉长廊,那条长廊直直的指向了高天,闪烁着玉光的长廊,令众人心底生不出任何的抵御之心。

    于是,他们便真的踏上了另一番异样的旅行。

    身后的那片骷髅,离众人的视线愈来愈远,那片骷髅只要稍一触及这片白玉长廊,便会化为一片骨屑,却不知何人有如此伟岸的手笔!

    那条长廊的外围则生长着一片片白玉植被,他们皆通体呈现着一片玉光,它们静静地在这片夜色中闪烁着。

    抬头望去,则是一片月光,那月光竟也似柔和的玉光,月光静静地抚摸着众人悲怆的心理,这使得他们感到心安,感到和顺,感到此刻的唯美与幸运。

    毕竟,又有那么多人离开了这片世界,这世上又有几人渴盼赴往那片被誉为鬼地的鬼蜮?

    愈是向上攀爬,众人眼中的景色,亦愈发的异样。

    一只只小兽,竟通体呈现着一片金银光彩,他们的眸中,则是一片紫华,他们或许外貌不太相似,然而那片诡异的紫华,却是那般的耀眼。

    那片紫华好似能摄人心魄,不多时,已有几人昏厥了过去,众人心底一滞,将手掌抵住几人的命门。

    还好,那小兽未生出杀意,几人的生机未了,于尊眸中爆出一道强横的白光,而自那犀利的白光的洗礼,那些小兽眸中的光彩,瞬间萎蔫了下去。

    于尊嗤笑道:“如此伎俩,还在此卖弄?”

    片刻后,失去神志的几人,清醒了过来,于尊招了招手,道:“此地诡异至极,定要守护好自己的性命!”

第三百四十章 佛国

    那片白玉长廊,好似无尽般,不知通向了何处,众人低头向下观望了一瞬,心底猛然一滞,忖道:“这高度恐怕亦有数十万米了罢!”

    而就在此刻,一片令人晕眩的光泽,自于尊等人的头顶,耀射下来。

    那一片橙黄色的光,倒好似一片橙黄色的稻谷一般,澄净的空气中,飘扬着一片片清新的气息。

    于尊静静地阖上了双眼,盘坐在地,而此刻跟在他身后的众人,亦静静地端坐在地,心底一片清明。

    这片橙黄色的田地,竟是修炼功法的好去处,一片片温润的光泽,静静地覆盖在众人心底。

    他们的眼中仿似有一道柔和的光,那光愈发的强盛,亦愈发耀眼,他们的身体,则静静地飞升到了半空。

    他们如同一个个佛陀,静静地守护着属于他们的一切。

    他们忽而升到半空,忽而又降了下来,如此般,升升落落,他们体表的光泽,亦静静地闪烁着,忽明忽暗......

    于尊笑吟吟地仰头望向那片橙黄色的海洋,心道:“那定是孕育之地罢!”

    他立在半空,静静地窥视着修炼武道的众人,此刻他们的身体周围,皆生出了异样的光彩。

    他们心底的功法,此刻皆暴露在这片偌大的天地间,一本本闪烁着毫光的秘籍,静静地伴在他们身畔,静静地起落着,它们偶或盘旋在他们的身边,偶或升至他们的头顶,偶或又围绕着他们的身畔安静的盘旋着。

    看来,他们一时半会醒不来了,而这时,慕容荪晓亦笑晏晏地立于他的身边,道:“于兄,可是识得其中的妙趣了?”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此地过于诡异,还是多些提防罢!”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兄,何不去那上方一观?”

    于尊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

    两人如同一团光晕般,忽的消失在原地,当他们站在那片橙黄色的海洋正中时,他们再次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这片橙黄色的海洋究竟是何地?那泛起的一片片浪花,到底是水,还是一片片草植?

    此刻他们仿似站在一座孤岛上,唯有那片孤岛上,呈现着一片银色的光辉。

    而那片橙黄色的海,则不时翻涌着一片片金色浪花。

    慕容荪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看来我们都想错了!”

    于尊心底一惊,道:“慕容兄何意?”

    慕容荪晓指着玄天上的那条巨大的鲲,幽幽道:“你看那是甚么?”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怎么可能?难道我们身至海底?”

    慕容荪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此地不分天空与汪洋,不分日月星辰,亦不分时间与空间!”

    于尊惊道:“那此地又是?”

    慕容荪晓笑道:“于兄,你可知佛陀古界?”

    于尊心底一怔,道:“难道此地与佛陀古界有些关联?”

    慕容荪晓笑着点了点头,道:“三岔幽罗界中既有耀,鬼蜮既有墟,那佛陀古界总也有一片世界罢!”

    “哦?你是说这乃是佛陀古界中的小世界?”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此地,道。

    慕容荪晓郑重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于尊忽而笑道:“我还真想观一观这佛国呢!”

    慕容荪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只怕困在此地,永世不得超生!”

    “哦?慕容兄何意?”于尊道。

    慕容荪晓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这佛陀古界又名为甚么?”

    “于尊不知,还望慕容兄赐教!”于尊道。

    “这佛陀古界被称为没有死亡的世界,你可懂?”慕容荪晓慧眸如炬地望向长空道。

    “甚么?没有死亡的世界?”于尊心底一惊,后又忖道:“岂不是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总该明白甚么了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慕容荪晓幽幽道:“首先便要捅破了那片天!”

    于尊心底一怔,道:“捅破那片天?这又该如何做?”

    慕容荪晓神秘地笑了笑,道:“那还要看你的兄弟了!”

    “哦?我的兄弟?”于尊道。

    “便是那行天与乾昆!”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想让他们卷入其中!”

    慕容荪晓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疲惫道:“于尊,你不会想永远留在此地罢!”

    于尊心底一滞,却不知该说些甚么,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忽的喝道:“行天!乾昆!可在?”

    那片世界中,忽的闪掠出两道人影,他们皆生的桀骜傲慢,他们仿似这片世界里的两杆利矛,若是有人道,何人能捅破那片天,那除了他们,慕容荪晓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于尊幽暗的眼神中,爆出一片强光,那道强光直直的垂升至那片天穹的尽头,就好似两道光柱一般。

    而经那两道光柱的触碰,游于穹顶上的那几条鲲,身心一阵颤栗,他们倒好似被那两道光柱灼伤了一般。

    慕容荪晓幽暗的眼神中,亦爆出了一片冷芒,而这片冷芒确是深入那片澄海中的,那橙色的汪洋中,忽的爆出一片水花。

    轰!

    一条巨蟒甩着巨尾,将那片阒寂的澄海引燃。

    无数的火焰,随着那条巨蟒,静静地腾飞在半空中,而那条巨蟒,亦愈升愈高,那触目可及的世界,似乎挡不住它的身形,当它升至那渺远的天空尽头时,它竟化龙而去。

    只是,这却是一个笑话。

    它甩尾向天壁一击,青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坠落了下来,它痛苦的哀嚎着,然而却依旧无济于事。

    “它大抵已在此修炼了万年之久了罢!”慕容荪晓叹了口气,道。

    “你一开始就发现了,是不是?慕容兄?”于尊道。

    慕容荪晓笑道:“发现了又能如何?结果你看到了罢!”

    于尊愕然地望着那条巨龙,幽幽道:“修炼至此,依旧无法离开这片世界!那又该是何人,才能离开此地?”

    慕容荪晓眯着双眼,望向长空道:“那自然要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与最擅长杀戮的杀手才可矣!”

    于尊忧郁的眼神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在作祟,他静静地望着他身边的这位兄弟,即便深情如此,可他却依旧看不透他这位兄弟哪怕一分一毫!

    他终是叹了口气,心道:“于尊,既然已认了兄弟,又何必反悔?”

    于是,他笑了,笑得澄净而又明亮,他静静地望着慕容荪晓,笑道:“那便试一试罢!”

    于尊与慕容荪晓静立在半空之中,而他们的脚下,此刻却是一片橙黄色的海洋,无人知晓那片汪洋中埋葬着甚么,或许两人心底业已无了那份渴求罢!

    而那份渴求,则会引领着两人,永远向前迈步,绝不后退。

    即便是这天地下最锋利的刀刃,与最厉害的杀手,依旧无法破开那片玄天。

    这时两人才将眼神投向了那片橙黄色的海洋中。

    “于尊!你去不去?”慕容荪晓咧开嘴,笑道。

    “去!”于尊毫不犹豫,道。

    “好!那我们同去罢!”他率先跳入了那片汪洋中。

    不多时,于尊亦迈入了那片汪洋中,当他们静静地睁开双眼时,他们才发现此地真正的神妙之处。

    于尊一脸骇然地望着那片谷海,没错,这便是收割谷类的最好的季节,农忙季节,那片无边无际的橙色世界里,皆是些身缠布缕的农人,在那片田地间,收割着作物。

    他们好似并未孕有武道,只是此刻众人的周身,弥漫的确是一种特殊的气韵,那种气韵赋予他们生机,那种气韵或许亦是他们长生的奥妙罢!

    而在那片橙色海洋的中央,则坐落着几座神庙,那神庙倒极是瀚阔,它们静静地坐落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大地上,他们好似神祗一般,永远固守在此地。

    慕容荪晓笑道:“于兄,还有一则信息,我未告知于你,传说中的佛国并无界限!”

    “甚么?没有界限?那岂不是说这片世界,乃是一方无边无际的世界?”于尊心底一惊,道。

    慕容荪晓无奈地笑道:“确是如此!”

    “那......”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慕容荪晓,他亦不知此刻该如何表达他心底所想。

    慕容荪晓笑道:“于兄,大可不必如此,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不是吗?”

    此刻,倒是慕容荪晓更能看开一些。

    倏尔,于尊的心里也好受多了,他道:“慕容兄所言极是!”

    “于兄,你觉那片庙宇中,会藏着何物?”慕容荪晓笑道。

    于尊道:“定会有神物在内罢!”

    慕容荪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倒并非觉得如此!”

    “哦?慕容兄何意?”于尊道。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去了便知道了!”

    半信半疑的于尊,尾随着笑容颇为诡异的慕容荪晓,向那片伟岸的庙宇走去。

    期间,那些农忙之人,竟无一人,抬头看他们一眼,倒好似他们手下的营生,比什么都重要似的。

    于尊轻轻地掠过他们的身边,这些农忙之人,有一个特点,那便是无论这方天气有多热,他们脸上却绝无一分的汗水。

第三百四十一章 寺中女子

    而那些皮肤白皙的女孩子,也并未因那片炽热的日光,晒得黑了些许,反而那晶莹的皮肤上,倒好似有一片温润的玉光似的。

    待两人接近那片庙宇时,一股炽热的气息,自那片庙宇中蔓延了出来,于尊心底一滞,心道:“这片庙宇中难道真的有神物在里?”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慕容荪晓,却见慕容荪晓正向那片庙宇中走去,他心道:“不好!慕容兄不会遭遇不测罢!”

    而慕容荪晓则回头望了一眼于尊,反而哈哈大笑,道:“于兄,你的胆魄去哪了?”

    于尊心底一滞,愣了愣。方觉,他竟差点迷失了自我,却也是因慕容荪晓所道之言所致,“这片天地乃是不死之地!”

    他倒是另类,别人甚是惧怕死亡,他倒好,偏偏怕了这不死的传闻。

    若是不死,又有何心悸所在?比如那慕容荪晓,他堂而皇之地进入那片庙宇之中,他倒是不畏死,而自己偏偏又害怕慕容荪晓亡于此地,这便有些矛盾了罢!

    他自身不想活,而对身边的朋友而言,却生怕他们出现一丝差池,而他便是于尊,他的存在与否,与他自身而言,微乎其微,而对他的那些朋友而言,这确是支撑着他走下去的理由。

    慕容荪晓轻轻地推开那道石门,只闻空气中,飘来了一片古老荒尘的味道,那种味道,没有数十万载的淘洗,是决计无法诱发而出的。

    于尊静静地站在那片庙宇的外围,而此刻,经慕容荪晓推开的那扇门中,渐渐地散放出一片陈旧的味道。

    然而,令两人惊骇的确是另一幅画面,那座庙宇中盘坐着一片片的枯骨,而那枯骨的眼眶中,则散发出一片片幽暗的光华,那片光华,静静地吐息着,好似活物一般。

    于尊一脸讶异地望着慕容荪晓,道:“慕容兄,你不是说此地并无死亡一说吗?”

    慕容荪晓轻轻地晃了晃手指,悄声道:“你看他们,不正是活着吗?”

    于尊心底一滞,一脸惊骇地望着那片枯骨,那片枯骨竟渐渐地生出了血肉,那血肉熔炼着一片片刺眼的光泽,继而一片细嫩的皮肤,渐渐地覆在了她们的身上。

    不多时,数位姿色绝佳的女子,站在了两人的对面。

    她们晦暗的双眸中,渐渐地多了些许光彩,她们好似刚睡醒一般,打着哈欠,静静地相视着彼此。

    她们忽的笑了,道:“我们这又是睡了多久?”

    “谁知道呢?本以为会睡到地老天荒,谁知竟被这两个小儿叫醒了!”

    “喂,小子!你!过来!”女子冲着于尊招了招手,而未等于尊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业已被女子轻轻地吸扯了过去。

    女子眨了眨眼,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哟,这小子,倒是长得极为俊俏呐!”

    “哎!姐姐,我觉得他身畔的那位,也不错诶!”女子笑吟吟地望着慕容荪晓,道。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众女子,心无所惧,道:“姐姐们,喜欢于尊这一款呐?还是喜欢慕容这一款呢?”

    众女子心底一惊,登时乐了,道:“哟,我见过不知天高地厚的,却从未见过脸皮如此厚的!”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那是姐姐们见识浅薄了,如慕容这般的郎君,这世上多得是!”

    女子心忧道:“喂!后辈,你可否带姐姐们离开此地?”

    而这时,被众女子夹在中间的于尊,却有些无奈,这左顾右盼,却皆是些柔软之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我于尊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这里了!”

    将于尊揽入怀中的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小弟弟,来让姐姐爱一爱!”

    说罢,便将那樱唇,凑向于尊的耳畔,于尊大喝一声,道:“勿要如此无礼!”

    他眼神中的强光,煞是骇人,唯有懂行的人,才会知晓,那乃是魂光,而这魂光确是身处佛陀古界的人们,所最为惧怕的一种光束。

    那女子忽的将于尊从怀中推了出去,一脸骇然地望着于尊,道:“这后辈的魂力竟如此厉害!”

    又道:“小子,你来自何方?”

    方才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还好,那女子将他推开,不然他实在是难过心里的那一关。

    于尊笑道:“三岔幽罗界!”

    “哦?你竟是来自三岔幽罗界的孩儿?你等是如何进入此境的,可否告知我等?”看来那数位女子,实在是被困缚的岁月太久了罢!

    于尊轻轻地摆了摆手,道:“尔等还是先告诉我尔等的身份罢!”

    众女子心底一乐,道:“这小儿,倒还与我等谈条件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世间,本来就是一物换一物,难道我会白白告诉尔等我们的秘密?”

    一女子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告诉你等亦未尝不可!我等乃是佛陀古界的诸圣!”

    “哦?可是圣人?”于尊低声喃喃道。

    女子摆了摆手,道:“非也!非也!我等乃是圣徒!”

    “哦?既是圣徒,那定有圣人罢!”于尊道。

    见于尊如此固执,女子笑道:“在佛陀古界未有圣人之说,却有圣祖一说!”

    “哦?我听闻我兄弟所说,这佛陀古界并未有生死之说,可是事实?”于尊道。

    “确是如此!”女子道。

    “那尔等又是如何化为枯骨的?”于尊又道。

    女子沉默了半晌,终叹了口气,道:“我等皆是与人打斗所伤,魂识未破,只是那残缺的身躯,却已难以承受魂魄之力,所以我等借沉睡的时间,以魂识之力,来孕养我等的残躯,你可懂?”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难道这世上,没有破了尔等魂识之人?”

    女子叹了口气,道:“这却非真相!”

    “若是有从外域进入的强者,亦可以凭借其强横的魂力,将我等送入死地!”女子道。

    “所以,你才会如此怕我?”于尊皱了皱眉,道。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未见过如你一般,魂力如此强横之人!”

    于尊心底一滞,心底叹道:“那大抵是修炼了《惘为》才产生的伟力罢!”

    冥冥之中,所有的业已安排好,而这一切,皆是为了成就一个不可能的神话。

    或许,在千年万年后,再有人谈起这段佳话时,会付之一笑罢!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众女子,道:“我的兄弟,心负瀚海,尔等可想去观上一观?”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慕容兄,为何要提及我心中瀚海之事?”

    慕容荪晓打着哈哈,笑道:“是不是啊,于兄!”

    于尊点了点头,道:“确是,我心底负有瀚海,尔等可想去一观!”

    想罢,慕容荪晓也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之事,因而他满口答应了。

    众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哦?何为瀚海?”

    于尊幽幽道:“那是我心底的小世界!”

    “哦?你竟身负小世界?”女子锐利的眼神中,略带一丝惊讶,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确是!”

    女子渐笑道:“何不容我们一观?”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何不引她们入瀚海一观?”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却依旧不知道慕容荪晓心底打的什么算盘,他轻轻地挥了挥手,那几位女子,便融入到他的瀚海中。

    几人凌空而立,皆被于尊心底的小世界,给惊骇住了。

    众女子捂着小嘴,道:“这是究竟是如何生诞的?”

    于尊揉了揉额头,与慕容荪晓站在外界,于尊一脸疲倦道:“慕容兄,你是何意?”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可想带她们离开这片世界?”

    于尊心底一惊,道:“啊?带她们离开此地?她们可皆是妖孽级的人物呐!”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比起妖孽,谁能敌得过你心底的那些人物?”

    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慕容荪晓,暗忖道:“他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些秘辛的!”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可有些惑处?”

    于尊静静地摇了摇头。

    那些女子,倒是颇为喜欢于尊心底的那片小世界,那名为椿的女子,笑吟吟地指着一片瀚阔的大陆道:“我们此生居于此地,可好?”

    众女子皆欢喜,道:“姐姐,我等确有此意!”

    “不如同他商量一番如何?”椿嘻嘻笑道。

    于尊一脸愕然地站在众女子对面,揉了揉额头,道:“你等当真想要留在我心底的这片小世界里?”

    椿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我等皆心慕此地!”

    这时,那玄天上,不知何时多了两道人影,一女子身披紫纱衣,静静地昂立在苍穹上,而她的身边,则站着一名青年,只是这青年眼中的苍凉,却非他此刻的容貌所孕。

    那女子名为殷千秀,那青年名为鬼瞳,他们静静地立在高空上,如同神祗一般,俯瞰着他们脚下的那群人。

    “尔等乃是何人?”椿喝道。

    殷千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你等当真想留在这个小儿的世界里吗?”

    椿点了点头,道:“确是!”

    “哦?那你可了解他心底的这片小世界?”殷千秀轻蔑的笑道。

    椿道:“何须了解?我等意愿已了!”

    殷千秀冷眸中爆出一片银华,那片银华仿似夜里那片朦胧的月光。

    她静静地打量着众女子,倏尔笑道:“若是他在外身死,我等便要随其一同灰飞烟灭,这等道理,你总该懂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守灵人

    这一刻,不仅是那些女子愣住了,便是连鬼瞳也愣住了,只是片刻后,鬼瞳的脸上,再无一分寒意,反而如同一团暖融融的日光,静静地融化着众人心底的冰寒,鬼瞳哈哈一声大笑道:“既已进入此界,便全力相信于尊罢!”

    片刻后,众女子亦点了点头,道:“确应如此!”

    殷千秀点了点头,道:“可未有反悔之意?”

    众女子郑重地点了点头,道:“确未有反悔之意!”

    于尊长吁了口气,静静地站立在一片橙黄色的田地间,那片无边无际的稻谷,令两人眼前产生一片晕眩之感。

    于尊手中提了提他心爱的宝刀,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慕容兄,当下我等该如何是好?”

    慕容荪晓轻轻地晃了晃手指,指着前方的那片殿阙,道:“我等还未入前方的那片殿阙呢!”

    于尊心底一滞,心底已然有了答案,或许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便藏在前方的那片殿宇中罢!

    他轻轻地踱步赶上慕容荪晓的脚步,慕容荪晓的身形,始终如同一道鬼魅,忽闪忽灭,而于尊的身法,则如秋日里的一片落叶,静静地荡漾在安闲的岁月里,左飘右荡。

    那殿阙与殿阙之间,足有百余公里之遥,可远远观望过去,他们却依旧连成了一片,因那殿阙过于高大,即使相隔百余公里之遥,亦未显得有些许空旷之感。

    一刻后,两人站在一座由白银堆积而成的宫殿前,这片宫殿周身闪烁着淡淡的银华,那片银华忽闪忽烁,隐在白昼里,却依旧刺眼的很。

    于尊静静地窥视着这片宫阙,幽幽道:“此地又该隐藏着何等怪物?”

    这次于尊笑着拉了拉慕容荪晓的臂袖,道:“我来!如何?”

    慕容荪晓一愣,随即脸上挂上一分笑意,道:“好!你来!”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手掌轻轻地覆在那道白银大门上,可令人稀奇的是,他方将掌心贴近那白银大门的门把手上,那白银大门便突的爆出一片银华。

    于尊惊愕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回头看向慕容荪晓,却也见他脸上有一丝的骇然。

    而伴随着两人心中的惊骇,那道白银大门也静静地启开了,大门发出一声咯吱!咯吱!的响动。

    却比之前那群女子所在的那间庙宇,更加的荒陈古老。

    当于尊看到了端坐在那片案石上的人物时,他只觉心底一阵晕眩,随之便仰头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梦里,他轻轻地飘摇着,他飞快地奔跑,追逐着他前方的那片光,可那光跑的愈来愈快,愈来愈快,他就要追不上了。

    他躬身轻轻地喘息着,而那光亦静静地停在了那里,静静地候着他。

    他心中不知是喜是悲,他高声呼喊道:“琪儿!琪儿!琪儿!”

    空洞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片荒芜的声息,没人回答他,而他眼前的那片光,也在片刻间,静静地溃散了,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伸着手,努力的向前探着。

    可他的世界,是那么的黑,黑的阒寂,黑的疯狂,黑的如同一片片绣着繁星的绸子,静静地浮在头顶上。

    他好像听到一人的呼喊,而那声呼喊相对于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却是如此的羸弱,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黑暗。

    他努力将手指向前探着,可无论怎么努力,他依旧抓不到前方的那片光,它们好似业已走远,而留在他心底的念想,却又是那般固执。

    于是,他动了,他竭尽全力的奔跑起来,于是那片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心底念想着,“我定会寻到她,对不对?我定会寻到她?对不对?”

    这自问自答的对话,一直是他的习惯,每次阖上双眼时,他便开始自问自答,而往往会被困倦的睡眠赶走,直至眼前一片花白。

    “于兄!于兄!”慕容荪晓轻轻地晃动着于尊。

    他终是睁开了双眼,他一脸愕然地望着慕容荪晓,低喃道:“方才发生了甚么事情?”

    慕容荪晓叹了一声,道:“谁知道呢?你方推开这扇大门,便昏倒了,我倒也未觉此地的诡异之处!”

    “哦?待我一观!”于尊立了起来,再次向前走去。

    “竟是他们......”他的心底一片愕然,难怪他会昏倒!这些原石雕像确是不凡,他已不知一次见过他们了。

    他用手轻轻地触摸着那片原石雕像,每当他触及到他们时,他的心底便多了一片狂涌的热浪,那热浪倒是舒服的很,令他心底渐生出一分愉悦。

    可渐渐地一丝冷飕飕的触感,亦随之涌进他的心底,那冰凉刺骨的感觉,却令他浑身一个冷激灵,却也是极为舒服的。

    他抬头仰望着那片原石雕像,幽幽道:“究竟是何人将尔等禁锢在此地?”

    他似感触到在那一刻间,那原石雕像似乎张了张嘴,然而一息后,他们再次没了动静。

    而就在此刻,那空旷的大殿中,传来一声声拐杖拄地的声音,那拐杖声,重重的拄在地上,于尊回过头去,却未看到那拐杖的出处。

    他心底一滞,幽幽道:“这拐杖拄地之声,是从何而来?”

    “确是诡异的很!”当他走出那方殿阙后,慕容荪晓早已立在门外,而慕容荪晓的对面则站着一位老者。

    那老者苍朽的很,枯瘦的身体,犹如一根竹竿。

    老者笑吟吟地打量着两人,倏尔,他笑道:“尔等可是域外而来?”

    他说话的声音,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却令众人身心愉悦的很,他用拐杖轻轻地点了点于尊的额头,道:“怎么?愣住了?不说话了?”

    于尊心底一滞,用手指轻轻地弹开老者的拐杖,幽幽道:“晚辈只是有一丝不解!”

    “哦?有何不惑之处,便说出来罢!”老者道。

    “你可是伫在此地的守灵人吗?”于尊笑道。

    而这时,便是连慕容荪晓心底也是一惊,心道:“守灵人,这又该如何解释?”

    老者揉了揉额头,幽幽道:“哦?你是如何知晓的?”

    于尊笑着指向那片宫阙,道:“里面的神灵,难道不是你要守的人物?”

    老者心底一颤,手中拐杖差点脱离执掌,他道:“小子,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如若我说他们是我的兄弟呢?”

    这时,不仅仅是老者,便是连慕容荪晓也被于尊的这席话惊到了。

    “甚么?他们是你的兄弟?”老者睁大了眼睛,瞳仁里写满了恐惧,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怎么?不信?”

    老者心底一滞,忖道:“难道上苍有意令我在此等待他?”

    或许修炼武学到至尊的人心底,皆有一丝固执的念想罢!

    这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神祗呢?

    大抵上存在罢!

    老者幽暗的眼神,渐显得清明,他静静地打量着于尊,倏尔,他哈哈一声大笑,道:“看来你真的是我要等的人!”

    于尊心底一惊,幽幽道:“这一路走来,这些话语,确是不乏,我到底是那灭世之人吗?”

    老者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孩子啊,这一切本不该你来承担的,可是天道已隐,天道已隐了啊!”

    这时,慕容荪晓与于尊心底又是一滞,甚么?天道已隐?

    许久后,于尊从怀中掏出一壶老酒,笑道:“我三人既有缘,聚在此地?何不痛饮几杯?”

    慕容荪晓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于兄,你难道真的不想离开此境了吗?”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有何妨?无论何人何事,也阻挡不了此刻的性情!”

    那老者亦是哈哈一声大笑,道:“我银匈,误入此境这么多年,还未如此尽兴过呢!”

    慕容荪晓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是在陪两个疯子在饮酒!罢了!罢了!无所谓了!”

    于尊执起酒杯,轻轻地与两人一碰,这一碰,却已是翌日的午后。

    此刻,银匈业已离开了,而慕容荪晓却也不知去了何方。

    他心底一滞,幽幽道:“他二人究竟去哪了呢?”

    午时,慕容荪晓回到于尊所立之处,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看来我等有离开此境的希望了!”

    于尊心底一滞,道:“哦?可是那位前辈告知你的?”

    慕容荪晓神秘地笑了笑,道:“无论何人,只要能带我等离开此地,不就完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说得也是!”

    “可那位前辈呢?”于尊一脸疑惑地望着慕容荪晓,道。

    慕容荪晓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昨夜的酒水惹的祸?”

    于尊心底一怔,道:“前辈他......发生了甚么?”

    慕容荪晓轻轻地摇了摇头,倏尔,他指着那片苍穹,道:“他啊!在那里!”

    “甚么?那里又是何方?”于尊心底一滞,道。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你随我来罢!”

    两人越行越远,只是他身后的那片稻田,却如同一片瀚阔的海洋般,永远及不到尽头。

    然而,这世界总是有个尽头的,不知过了多久,貌似很久很久了罢!总之,此刻于尊的心底业已无了时间的概念。

    当慕容荪晓停下脚步时,于尊业已被眼前所见的一切,给震住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瀚中老妪

    那是一条天梯罢!那天梯的尽头究竟在何方?它蜿蜒着向那方苍穹延伸了出去,天梯本身则闪烁着厚重的银华,却也不知此梯已立在此地已有多少年月!

    慕容荪晓笑着冲于尊努了努嘴,笑道:“何不上去一观?”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便上去一观罢!”

    就在他回头的时机,他又看到了那片原石雕像,他们竟动了起来,他们伸展着长臂,或舞弄着长棒,或戏耍着手中的长刀,他们竟活了过来。

    然而,这一切,却仅仅出现在于尊的眼前,当慕容荪晓回过头时,轻轻地喊道:“于兄,你在观些甚么?”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难道他看不到吗?”

    时间静静地推移着,有些人却似乎只喜欢那片阒寂的夜晚,他静静地窥视着高空,一片片月华打落在他的眼底,他的长发随着长风,上下浮动着,他笑了,笑得如同一个孩童,他甚至不知为何会笑,或许久经世事,这才是坚强的一种表现罢!

    那条天梯,不知何处是归处,两人轻轻地踩踏在天梯上,他们的周身,围绕着一片片萤火虫,那星星点点的光明,似乎许给众人的一片崭新的明天。

    两人越攀越高,而此刻,两人眼中的景象,亦开始变幻万千,那座天梯的周围,渐渐多了些许宫阙庙宇,那片片宫殿连成了一片,一柱柱香火,飘扬向高天。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周围的一切,幽幽道:“这可是天界?”

    慕容荪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于兄,这可不是天界,这乃是佛陀古界中的瀚!”

    “哦?瀚?难道亦是一方小世界?”于尊心底一惊,道。

    慕容荪晓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

    于尊喃喃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罢!”

    慕容荪晓轻轻地挑起嘴角,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越攀越高,而此刻周围的景致,也在慢慢的变幻中,他们的周围围绕着云烟,那些楼阁闪烁着淡淡的玉光,可谓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周围渐渐多了些许声息,有轻轻地撞钟声,亦有小儿郎念书的声音。

    澄净的光华,覆在这片明净的世界里,那方天空,好似一面镜子,这世间的种种,皆在它的反射之中,于尊静静地仰望着,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了节拍。

    砰!砰!砰!

    那天地似乎也在跳动,那片殿阙与庙宇中,亦传出微弱的抖动声,两人一脸骇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好似明白了些甚么。

    “难道这殿阙与庙宇中的人物,皆是武修?”于尊咂舌道。

    慕容荪晓脸上忽的多了一丝神秘的笑意,道:“这可说不准!”

    于尊在一片玉光飒飒的宫阙前,停下了脚步,他静静地窥视着这座宫阙,而此刻慕容荪晓亦在此处停下了脚。

    于尊幽幽道:“此地却非良善之地啊!”

    “既非良善之地,你又为何在此地停下了步伐?”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祸事怕是躲不过啊!”于尊戏言道。

    其实,这一路走来,他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是福是祸躲不过,这已是一条定理般的存在,如今既到达此地,看来也是上天的安排罢!

    那木门呈现出一道隐隐的红芒,那红芒微乎其微,可是却在隐隐地闪烁着,于尊将手掌轻轻地覆在那道木门上,倏尔,那道木门上,爆出一道刺眼的强光,那光芒仿似殷红的鲜血,锋利而又刺眼。

    当那扇木门启开时,一层殷红的血华,如一片潮水般,向两人涌了过来。

    那应是一道元气罢!

    那元气丰沛而又充裕,那元气如同一片暴风,肆意的拉扯着两人的身体。

    轰!

    那木门竟被元气冲的七零八落,两人静静地望着眼前所立之人,那竟是一位老妪,老妪手中拄着一根拐杖,静静地屹立在两人面前,然而此刻的老人,却如山似岳,尤其伟大。

    老迈的她,拄着一根拐杖,已是风烛残年的岁月了,可她的身上,却充斥着一股强大的战意。

    老妪弓着背,向两人走去,而随着老妪的逼近,两人的心跳,也愈发的错乱了。

    老妪用手中的拐杖指了指于尊,道:“小儿,你可还认得我?”

    于尊心神一滞,幽幽道:“你是何人?我又怎会认得你?”

    老妪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在那灵魇山巅上......”

    于尊心底一滞,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怎么会是你?”

    他记起来了,当年的她,不是被那位老前辈扼杀了吗?

    老妪笑吟吟地望着于尊,一丝阴冷的气息,自她的双眼中,迸发了出来,她幽幽道:“既知我是何人了?还不速速受死?”

    而这时,站在老妪对面的慕容荪晓,轻笑道:“于兄,这道丰盛的午餐,是你来呢?还是我来呢?”

    于尊心底一滞,但当他看到慕容荪晓志得意满的笑意时,他的心底亦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笑道:“你若想来,你便去罢!”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忽的跃上高空,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那长剑烁跃着锋利的剑芒,而与之同在的则是一片疯狂的飓风,那道飓风围绕着慕容荪晓的周身,疯狂地翻卷着,周围的土石林木,尽皆被卷上了高天,黑压压的云层,渐渐地漫了上来。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苍穹,而此刻老妪的身躯,则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她挥着羸弱的臂膀,一步一步跨上高天,她好似随时都被一片翻卷的叶片给绞杀,然而,此刻的她,却又有一丝无畏静静地横亘在于尊的心底。

    慕容荪晓忽的舞出一剑,那剑锋直直的逼向老妪,而与之相随的确是一道水龙卷,他召集天地间的雨水,那雨滴粒粒如珠,那珠粒如同一颗颗顽固的砾石,经那砾石轻轻一触,一座山丘便会崩乱成泽。

    而这时的慕容荪晓,却仅仅在试探老妪而已。

    老妪挺直了腰板,而此刻她的容颜,也在匪夷所思中疾速的变幻着,她变得年轻了,靓丽了,她好似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她再也无一丝的羸弱之意,她丰满的皮肤上,蕴含着天地间的奥义,难道她悟透了生死?

    呵!皆是群魔乱舞的年代罢!而当时的她,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或许是一颗明星罢!他们颤栗在高空的深处,他们令世人颤栗,而他们自身亦因为冰冷的存在而微微的颤抖。

    无时无刻,都会面临着生死的拷问,有一天他们终于将自己的锋芒隐藏了起来,于是他们静静地隐在荒山中,隐在泥泽中,你以为他们永远也不会再现人世!

    直至有一天,你所有的猜疑,皆被他们的再次重现,而冲的七零八落。

    你才明白,历史从来没有辜负了任何人!

    当那道水龙卷冲向她时,她只是轻轻地弹了弹指,那疯狂的水龙卷,便被她破了,而自她手指间迸出的则是一道生猛的罡气。

    那罡气如山似岳,有那么一瞬间,两人皆以为会在此地亡故,老妪的身手绝非在那灵魇山巅上所示的那般,而历史的真相,好似从未在他们的眼前落幕,或许他们所见的都是假的罢!

    此刻,他们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世间所谓的强者,究竟是何人!

    而站在对面的老妪,皮肤闪烁着靓丽的光泽,一头雪蓝色的长发,在长风中静静地飘舞着,她竟是那么的迷人。

    这令两人看得痴了,这世间竟真的存在如此姿色的女子,于尊轻轻地拉了拉慕容荪晓的臂膀,他渐渐地从那美妙的梦中醒来,而今这女子确是两人的敌对一方。

    慕容荪晓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于兄,你心底有何感慨?”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不如我家琪儿?”

    “慕容兄又有甚么想法?”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慕容荪晓,道。

    慕容荪晓笑道:“不如我家醉音!”

    令人相视而笑,彼此之间皆已读懂对方。

    而这时,女子忽的合起双掌,轻轻地向前一推,一道霸道的罡气,顺着她的双手,疯狂地涌了出来,那罡气的威压如山似岳,站在虚空中的两人,好似陷进了泥淤中,双腿竟固定在了那方天地。

    而就在那生猛的罡气落下来时,一条熟悉的影子,出现在于尊的面前,乾昆手中握着两柄透着殷红色光华的匕首,他静静地站在女子的对面,两把匕首则深陷进女子的皮肤中,血迹顺着女子光滑的皮肤静静地蔓延至她的小腹上,继而是双脚,一片殷红色的大地。

    而此刻,那片玄天,亦变成了一片刺眼的殷红,乾昆将匕首轻轻地从女子怀中抽了出来,于尊方要喝止,乾昆道:“大哥不必心惊,我未伤及她的性命!”

    女子口中亦漫出一丝殷红的血迹,她一脸惊慌地指着乾昆,道:“你是何人?”

    乾昆轻轻地摇了摇头,与于尊站在一处。

    “你......是何人?”她仍不死心的问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他是我的兄弟!”

    女子心神一滞,道:“如此厉害的角色,怎会听命于你?”

    于尊道:“我于尊的兄弟,没有听命与否!你今日便是杀了我,我也定要让我兄弟无恙!”

第三百四十五章 莲花

    “这是甚么道理?假如你死了,这片世界便也会崩溃,你的人生亦会因此变得再无意义!难道你的人生,乃是为他人而活吗?”女子幽幽道。

    或许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罢!他轻轻地晃动着身体,那烁跃的影像,变得时而虚弱,时而丰盈,他似乎悟透了一层奥义,而这层奥义确是凌驾于身法之上的奥义。

    他的影像,渐渐变得虚弱,而此刻,女子的身边,竟再也无了于尊的影像,慕容荪晓瞳仁中亦闪现出一道刺眼的光华,然而,这却依旧不是寻到于尊的理由。

    他竟然真的消失了?

    “世间唯有情道动人心魄?生亦为何?死亦为何?是非悲喜,唯有心道!”这声长啸,如一片稠密的雨水,洒遍天地之间,各个角落。

    而此时,女子和慕容荪晓才发现,他竟然就站在他们的头顶上。

    少年莫名的悲喜,写在脸上,执拗而桀骜,略有些狰狞的面部表情,将他心底的想法表露无疑。

    女子长吁了口气,幽幽道:“你下来,待我慢慢向你道来!何谓世间悲苦!”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这世间的悲苦,自由我随意感受,又何必你来向我诉说?”

    女子呵呵笑道:“只因你叫于尊吗?”

    “所以,你对这世界的评价便是真实的吗?”女子锋利的眼神,好似一柄匕首,将于尊的心底剖开,露出柔软的嫩肉。

    那一刻,有一种莫名的疼痛袭向他的心间,毕竟这可是孕育了数十万载的心绪啊!

    如今,它们仿佛洪流一般,袭向于尊心底,那一刻的沧桑,令世间动容,令群雄心底甘苦交加。

    喝!就像是九月的雨水天,突然猛降了一场大雪,那一刻的寒冷,骇人心魄,那一刻的孤苦,令群雄为之泪流。

    多么炎热的一场盛夏,多么冰冷的一片寒冬。

    而这时,他们头顶上的那片天空,竟真的下起了潇潇洒洒的冬雪,晶莹的雪花覆盖在众人头顶,他们向上仰望着,他们向下低头俯瞰着。

    他们是庶民!他们是神祗!他们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学童,他们是横空出世莽昆仑的枭雄,他们的文字,流淌成河,他们阅尽人间春色,少小离家老大回。

    他们的稚嫩,他们的坚硬,彼此对视,好似看到了未来,好似回到了过去。

    而这时,三人彼此对视着,眸光里竟也多了些许笑意。

    她可是屠戮人间百万的凶魔啊,而他们手间沾染的鲜血,难道还少吗?

    于是,彼此相对无言。

    于尊的身影再次融入到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仿似是一片墨,静静地在那片晦暗的纸面上书写着,而执笔人正是他自己。

    “于尊,或许你该明白了罢!”女子再次化身为老妪,老妪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幽幽道:“或许,我等活着的意义,便是为你佐证那片虚无缥缈的未来罢!好似一切都已注定了,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皆已注定!”

    明亮的苍穹上,点点墨云,静静地飘摇在半空中,老妪轻轻一跃,便跃上了高空,她静视着于尊,慢慢的脸上布满了笑意,她道:“于尊,这世间不尽是你眼前所见的真实,有时候要用心去体会,你懂吗?”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是吗?”他晦暗的眼神中,难见一片光明,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似站在彼岸,他的身边开满了一片片莲花,而这片莲花,确是因他周身的气息孕育而成。

    她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她们好似一位位气质傲然的女子,她们只喜欢簇拥在于尊的身边。

    他失望的垂下手臂,而那片莲花则静静地攀上了他的臂膀,他的小臂不知何时,多了一朵圣洁的莲,他的气息渐渐地澄澈了,明净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令人心悸的是,这一切的发生,虽在众人眼下,可是无一人发现于尊的异样之处。

    某一刻,他感觉一股澄净的气息,静静地流淌在他的血脉中,他感到清醒,感到宁静,他周身的细胞,愉悦的进行着物质交换,他体内的血液,安静的在血管中流淌,他的大脑为之振奋,他的四肢,充满了傲然的力道。

    或许,他只需简单的一拳,这片世界便会崩塌罢!

    他静静地喘息着,而此刻他手臂上的莲花,亦渐渐地攀爬到了全身的各个部位。他们仿似一片片文身,安静的复刻在他的皮肤、血肉、四肢百骸中。

    他放肆的大喊了一声,丰满的体魄,已是锋芒毕露。

    他似感触到了体内的变化,又好似在一片混混沌沌的状态下,慢慢发现着。

    那一片片傲然的莲花,生于他的足下,他们遍及了整片瀚中,茫茫无尽的莲花,被清风一吹,那股清香遍及天下。

    她们傲慢的摇摆着,好似这天下应有的一切,在她们的眼前,都需俯首帖耳。

    那便是一片圣洁的白莲花啊!那便是一片傲然的白莲花啊!那便是一片不驯的白莲花啊!

    她们安静的生长着,她们依旧在孕育着这世间难觅的生机。

    他静立于那片白莲花的中央,此时的他,业已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那片明净的天光下,一切显得安然而又静谧。

    又好似有一片诡谲的气息,在半空中,静静地释放着。

    他身上的白莲花,绽放的愈来愈盛,他凝固在半空中的身体,轻轻地上下浮动着,他周身皆释放出一片澄净的光华,他好似神祗一般,静静地立于玄天之上。

    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一切,他看到她在看着他笑,他看到她明净的瞳仁里,略有一丝哀愁,他看到她眼中滚烫的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他痴了,他想要喊她的名字,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生硬的吞咽了下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离开时,嘻嘻笑道:“于尊,我等你哦!”

    那是一场美梦罢!可谁又曾否定了现实?

    他的身体,飘忽在那片虚无缥缈的长空下,他静视着他脚下的一切,一切都如梦似幻,这仿佛是天国般的世界,到处都是佛寺庙宇,一柱柱高香,直接冲破了云霄,或许你应该称他们为一片高山罢!

    而那片高山的顶上,则覆盖着一片片氤氲的雾气,远远望去,还真似点燃了的香火。

    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片奇异的树木,他们生的古怪至极,他们竟是一株株佛陀所化的植被,待他们成年时,他们大抵会孕育出生命罢!

    而或许,这片世界的生命,便是这一片片佛陀树所化的罢!

    这片世界,皆伏在一片澄净的金光下,他们好似孕育出了神性,也难怪诞生死的碧忧树,会生在佛陀古界!

    他伏下身去,渐渐地将身体降落在地面上,他随意的抓起一把细沙,那细沙竟是一片银光烁跃的砂砾。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此地的一切,他轻轻地喘息着,而令他惊愕的还在后面。

    他竟看到了一条龙,而这条龙,竟是真实存在的,那龙躯如山似岳,令人感到稀奇的是,那龙身上虽只背负了一座金色的石屋,却不知那石屋中是何等人物,只是看那神龙颤栗的躯体,想必那里面的人物,定是非同小可。

    神龙的周身,烁着一片紫金色的光华,而这具龙身给于尊的印象,却是那般的巍峨、壮观。

    他静静地仰望着苍穹,而他的周身,则盛开了一片莲花,他就在那片莲花的正央,圣洁的莲花,烁跃着淡金色的光彩,他好似未觉,又好似未曾留意。

    那片片淡金色,静静地在这片天地中,喘息着。

    不觉一刻,他的周身,便皆覆上了一片淡金色华彩。

    他渐感到困倦,他好想睡觉,可是他又怕当他醒来时,这一切已然不见。

    或许,他的猜测是对的罢!

    一片片光华安静的溃散着,那一片片楼阁殿阙,亦在片刻间,化为一片土石砂砾,他可爱的琪儿,再也未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累极了,于是他终于阖上了双眼。

    当他再次醒来时,却见到慕容荪晓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而站在他面前的老妪,脸上却挂着一丝冷漠的表情。

    慕容荪晓道:“于兄,可是清醒了?”

    于尊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愕然地望着慕容荪晓,道:“方才发生了甚么?”

    慕容荪晓叹了口气,道:“应是我问于兄你才是罢!”

    待他清醒过来时,他方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片苍穹,心底忖道:“难道那里便是......”

    此刻的他,不敢断言,亦不敢轻易的否定,如此诡奇的事情,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轻轻地挠着后背,而令众人不觉的是,他的后背竟烁跃着一片淡金色的华彩,若是仔细端详,则会发现那一片淡金色的华彩,竟是一朵白莲花。

    老妪静静地立在慕容荪晓的身边,幽幽道:“带我离开这里罢!”

    慕容荪晓嗤笑道:“你既是天下人所痛恨的人物,我又为何带你离开?”

    老妪道:“因我知道此处的奥妙所在!”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慕容兄,且带她离开罢!我看她却也不似穷凶极恶之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以乐取人

    他想起了老妪的那句话:“这世间不尽是你眼前所见的真实,有时候要用心去体会,你懂吗?”

    是啊,当初那魔头灵魇不也成了自己的朋友吗?

    他于尊并非小气之人,而且他也相信一句箴言,“一个人即使再坏,也不可能坏的通透”

    或许,这正是他行走江湖的依仗罢!

    而也正是因此,他才会获得众群雄的追捧罢!

    他静静地立于一座宫阙的屋檐上,而那座宫阙中,却传来了一声声书童读书的声音。

    老妪幽幽道:“这乃是十八罗汉殿,亦是人间界十八宫!若是想要离去,便要胜过那十八宫的宫主!”

    “哦?那宫主可是十八位?”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老妪,道。

    老妪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若是说真正意义上的宫主,唯有一人!”

    “甚么意思?”于尊不解道。

    老妪叹了口气,道:“十八宫宫主,乃是他的金身所育,而他的本体,却唯有一具!”

    “哦?原是如此!那银匈前辈他......”于尊略有些惊疑,将自己心底的想法道了出来。

    老妪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他不是......他不是......”

    “那你可知,他的真正身份?”于尊笑道。

    老妪无奈道:“我只见过他一次,又怎会知晓他的身份?”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那十八座宫阙,低声喃喃道:“这才好玩嘛!”

    慕容荪晓叹了口气,幽幽道:“于兄,你真的是一个疯子,我与你之间,虽无些差别,可是相较起来,我却略逊一筹!”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么简单就认输了吗?慕容兄!”

    慕容荪晓笑道:“路要走,人要看!且让现实说明一切罢!”

    那十八座宫阙,有的隐于山林间,有的烁跃在明净的天光下,有的则屈身于朦朦胧胧的云雾间,他站在高处,向下俯瞰着,眼前的一切,令人感到为之震撼。

    他看到一座宫阙的屋檐上,站着几人,他们或口中含着一根根羌笛,或怀中抱着一把把琵琶,或眼前摆放着一座座古筝,又或是立在那屋檐上的一柄柄编钟。

    他们静静地望着于尊,他们的眼神里含着一分杀气,在乌暗的夜色下,那份杀气,如同一片明亮的光,锋利而又耀眼。

    而这座宫阙乃是十八殿中第一座大殿,他静静地望着众人,他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源天刃,一道玉光,自他的掌间,静静地蔓延到那柄弑杀的源天刃上。

    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挑了挑,一丝邪魅的笑意,挂在他的脸上。

    继而那丝邪魅的笑意,化为了一片哈哈大笑。

    他手指轻轻地勾动着源天刃,他忽的跃上高空,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玄铁刃,忽的自那苍穹的深处掠了下来,继而那刀刃的光影,愈发的雄宏,直至落在那几位青年的眼前,已如山岳般!

    然而,这次攻击,却远未威胁到那群人,他们阖上了双眸,静静地沉吟着,而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乐器,亦开始静静地吟唱着。

    那柄刀,仿佛陷入了泥淤里,一股强横的力量,阻滞着那柄刀的渗入。

    于尊颜色一变,脸上的光彩,却未弱了半分。

    他猛地一拔手中的那柄玄铁刃,那柄刀如同龙吟般,将沉重的身体,自那片如泥淤般的音律中,拔了出来。

    于尊轻轻地喘息着,他抚了抚额头上的汗珠,一丝干净的笑意,蔓延至他的眼角边缘,笑道:“还不赖嘛!”

    漆黑的夜幕下,无人回应他,他静静地站在众人的对面,手中的那柄玄铁刃,则绽放着纯净的光泽。

    他走近了,那股不可违抗的巨力,也无法阻挡他的前进。

    于是,他耳边的音律,愈发的强盛了,他淡然一笑,静静地坐于地上,他从怀中抽出了一根玉笛,他笑吟吟地望着众人,不多时,一段乐曲,自他的唇边流淌了出来。

    那乐曲正是《月下秋华散》,众人闻之,只觉天地倒置,一股眩晕感,自他们的脑海中涌来。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众人,而他指间的动作却未停,他轻轻地吹奏着,不多时,却有一人静静地立于他的身边,轻轻地吟唱着。

    此刻,这片天地,静之又静,而那唱作人便是慕容荪晓,那乐律确是不凡,轻轻地吟咏间,倒好似增添了半分力道在内。

    哦!不!

    不是半分!那乐曲竟因他的吟唱,而活了过来。

    两人身边,盛开了大片大片的血玫瑰,那片血玫瑰,迎风而吟,她们的香味,顺着空气的流速,静静地扩张着。

    那片香味,给人一片温柔乡,众人渐渐地阖上了眼睑,再也不愿醒来。

    然而,就在此刻,一声大喝,再次叫醒了众人,于尊静静地望着高空,倏尔,他的眼角多了一丝笑意。

    慕容荪晓亦在安静的笑着,他的眸间,多了些许狂热,少了几许安宁。

    他勾起了嘴角,脸上多了一分好看的笑意,他道:“于兄,该让我露一手了罢!”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慕容兄,既愿如此,那便让你来罢!”

    慕容荪晓笑着点了点头,而下一秒,于尊的眼前,却已没了慕容荪晓的身影。

    于尊叹道:“慕容兄,看来我还是读不懂你啊!”

    他丝毫未感知到慕容荪晓的声息,慕容荪晓好似在这片世界里消失了,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苍穹,而那声呼喝正是自那云端传来的。

    他静静地喘息着,眼角里渐多了一丝笑意,低声喃喃道:“慕容兄,靠你了!”

    只一刻,那天地之间,再次布满了悠远的旋律,它们安静地流淌着,如山涧的流水一般,如清明的气息一般,如纯澈的光芒一般。

    而也是此时,那渺远的天穹上,多了几许吟唱,那清丽的吟唱声,令耳目变得聪颖,令山林变得苍翠,令气息变得轻盈,令这片世界的一切,变得安然而又美好。

    听到这几许吟唱,于尊笑了,他从未怀疑过慕容荪晓的实力,而如今慕容荪晓又令他高看了几分。

    叮咚作响的山林间,隐藏着几道清泉,于尊安静地坐在一道清泉边,他的掌间执着一柄紫砂壶,那紫砂壶里下了茶叶,于尊笑吟吟地饮着壶中的茶水,他好似一点也不担心慕容荪晓与众人的战争。

    当他笑吟吟地望向长空时,慕容荪晓的战斗,业已结束。

    慕容荪晓脸上露出一分淡雅的笑意,道:“于兄,可真有心情呐!”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从未怀疑过慕容兄的实力!”

    慕容荪晓叹了口气,道:“我应早些结束那场战斗的,可她......”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跟在慕容荪晓身后的是一位女童,于尊淡淡地瞥了一眼女童,道:“慕容兄亦有心软之时?”

    慕容荪晓笑道:“还不是受于兄的影响?”

    “哦?不见得罢!你倒不如说出你真正的目的!”于尊道。

    慕容荪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果然还是瞒不住于兄呐!”

    他轻轻地拉了拉女童的臂袖,道:“你且过来罢!”

    那女童一脸稚嫩的模样,那委屈的表情,倒是令人心疼的很。

    于尊笑吟吟地拉了拉女童的手指,道:“来哥哥这边罢!”

    女童轻轻地点了点头,怯生生地坐在于尊身边,于尊笑道:“慕容兄,可被这些女童,害得不浅罢!”

    慕容荪晓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唯有她,不可超度!”

    “哦?竟是如此?”于尊饶有兴致地望着女童,笑道:“喂!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女童稚拙的摇了摇头,却什么也不肯说。

    于尊笑道:“慕容兄,你可知她的身份?”

    慕容荪晓道:“她便是那片音律的始作俑者!”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慕容兄既知她是那片音律的始作俑者,又何不杀了她?”

    慕容荪晓叹了口气,道:“若是这世上的所有因果,皆可以通过杀戮实现,那便简单了!”

    “哦?这真是你心底所想?”于尊道。

    慕容荪晓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若是说这乃是我心底所想,不如说乃是于兄教会我的道理!”

    他又道:“杀戮会让一切变得复杂,毫无头绪!”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兄弟!”

    慕容荪晓笑骂道:“原来之前,于兄并未将我当做朋友!”

    那女童怯生生地站在那里,一脸稚嫩的表情,令人感到十分的疼惜。

    于尊笑着指了指女童,道:“你!带路罢!”

    女童痛苦地摇了摇头,怯生生道:“不!不要!”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过后,脸上一片冷寂的表情,他将掌中的源天刃,抵在女童的心口处,再次大喝了一声:“到底带不带路?”

    女童眨了眨那双含着泪花的眼睛,怯生生地喊道:“哥哥!哥哥!不要!”

    于尊嗤笑道:“何人是你的哥哥?”

    女童指了指慕容荪晓,道:“是他,他便是我的哥哥!”

第三百四十七章 族人

    于尊笑着看了一眼慕容荪晓,而此刻,慕容荪晓的做法,却更加的直接了当,若说起来,冷血的却非于尊,而是他的兄弟——慕容荪晓。

    慕容荪晓一脸冷笑,他将手中的那柄剑,架在了女童的脖颈上,幽幽道:“到底带不带路?”

    女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于尊冲着慕容荪晓轻轻地点了点头,一道血华,自慕容荪晓双眸间,迸发而出。

    女童空洞的眼神里,再无一分神光。

    她空洞的眸子中,是一片虚妄的世界。那片虚妄的世界里,是如此的黑暗。

    那黑暗如同稠密的海水,一片拂过一片,时间好似在那片虚妄的世界里,定下了禁制。

    后来,它们不再流淌,它们只是纯粹的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那片广阔的天地间,则容纳着万事万物,只是他们却如同凝固的雕塑一般,坚固地画刻在了那里。

    好似有一片光,在那片深暗的世界里,静静地烁跃着。

    他静静地窥探着那片光的起始,他似找到了女童真正的魂灵所在之处。

    他的魂识,静静地飘了过去,在那片世界的中央,他看到了女童,女童怯生生地看着他,不断地喊着,不要!不要!

    他笑了,他拉起女童,生硬的将她拽出了这片世界。

    “可是满意了?”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女童。

    而此刻,女童却再无方才那副模样,她竟快速地成长为一个端丽的女子。

    女子笑眸中,倒映着慕容荪晓的容颜,女子笑道:“幸会!幸会!慕容公子!”

    慕容荪晓笑道:“带路吗?”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罢!”

    慕容荪晓道:“这很重要吗?”

    女子笑道:“或许对你而言,无足轻重,可对我而言,确是十分重要!”

    慕容荪晓无奈地叹道:“好罢!告诉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笑吟吟地望着慕容荪晓,道:“可要记住了哦!我名为慕容云!”

    “你......”慕容荪晓一脸讶异的望着女子,一脸的难以置信,道。

    “怎么?你当真以为慕容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慕容云笑吟吟地望着慕容荪晓,道。

    “可......你怎么会身在此域?我们慕容家,不应是在那鬼蜮中繁衍的吗?”慕容荪晓一脸惊骇,道。

    慕容云笑道:“所以,你才以为,数十万年前,慕容一脉,业已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罢!”

    慕容荪晓惊愕地望着慕容云,道:“难道在佛陀古界......”

    慕容云一脸哀愁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佛陀古界!”

    慕容荪晓一脸悲苦,道:“原来这才是事实真相!”

    慕容云道:“你应是哥哥罢!方才还好有你在,才使我身上的禁制,被破除,不然即便再过千年万年,我依旧是孩儿身,永世不得超度!”

    慕容荪晓一脸痛苦,道:“你且与我出来,见一见我的兄弟罢!”

    慕容云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你那位兄弟,倒是大有来头!”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慕容兄,可是少一具容身法器?”

    慕容荪晓一脸惊骇地望着于尊,道:“你全都看到了?”

    于尊笑道:“是她让我看到的!”

    慕容荪晓道:“既如此,那便有劳于兄,赐予我的妹妹,一具容身法器罢!”

    而这时,慕容云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需如此!我心底自有乾坤!”

    一道刺眼的光亮,自慕容云神识中破出,继而她的神识,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透明。

    一根根血脉,顺随着那道神光,静静地延伸了出来,与此同时,一片片血肉,亦开始焕发出生机。

    骨骼快速地生长着,好似能听到它们拔节生长的声息,不多时,她端丽的容貌,亦生了出来。

    她竟真的生诞出了身体,她笑吟吟地望着慕容荪晓,道:“哥哥!我们慕容家,可并非凡夫!”

    慕容荪晓叹道:“若不是你,我还以为我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慕容云幽幽道:“若不是哥哥,我又岂不是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只是那片笑意中,却含着半分苦涩,半分甜蜜。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慕容兄,你且与你这位姊妹,畅谈一刻罢,我于尊要进那栋宫阙中一观!”

    这时,慕容云轻捂着小嘴,道:“不可!不可啊!”

    “哦?有何不可?”于尊一脸讶异,道。

    “魔躯......魔躯......”有一瞬间,慕容荪晓发现慕容云突的失去了神采,可仅仅在那一刻后,她的神识再次恢复了。

    慕容荪晓的心底,不免有些忐忑,他心道:“那魔躯究竟是甚么量级的存在,竟让慕容云她如此......”

    于尊重重地握了握手中的玄铁刃,道:“今日,我还非他不去了!”

    待慕容云欲要阻挡时,却已晚了半分,只闻一声充斥着岁月沧桑感的钝响,那扇巨大的铜门,被于尊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幽暗的气息,自那片铜门中涌了出来,这一刻,于尊的心跳加快了,他甚至不明白心跳为何会变快。

    一声声跫音,在幽暗的午夜后,清晰可闻,他轻轻地迈着步伐,无数的弱小的物质,在轻轻地对撞着,继而诞生出一片聒噪。

    他嗅到了一股气息,那股气息仿佛是一池的鲜血,搁置在一片幽暗的空间,沉闷了数万年,所诞出的气息。

    他抬起头,静静地窥视着那道铜门,黑魆魆的夜色下,铜门上仿佛附着着一丝亮芒。

    他愈走愈近,他听到一声声砰砰的心跳声,在幽暗的夜色下,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铜门上烁跃的亮芒,亦愈发的明显,他阖上双眸,静静地沉入心底。

    而这时,一条条鬼魅则围着他,凌空飞舞着,他看不到,耳边聒噪的风声,随着黑衣鬼魅的飘舞,而渐渐地显得声势厉害。

    它们穿越了他的胸膛,它们在他的四肢百骸中任意的游荡,它们尖利的牙齿,啃噬着他的魂灵。

    就当它们以为要得手时,于尊大喝了一声:“破!”

    无尽的气息,贯彻在他的体内,强横的对撞声,犹如骨骼拔节生长,它们溃散了,犹如一片青泥,崩溃了!

    可他始终未睁开眼睛,哪怕是一条细细的缝隙,他轻轻地喘息着,他似睡着了,懒得再管天地间的琐事烂事,他轻轻的眼睑,仿佛是一块千斤巨石,他大抵是醒不来了罢!

    空气中,聒噪的气息,愈来愈盛,他静静地聆听着,一首首婉转的歌谣,似有仙子在吟唱,她们窈窕的身段,在半空中,轻轻地舞着。

    一片片刺眼的光华,凝固在天边,那扇巨大的青铜门,离自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他长吁了口气,忽的睁开双眼,那一刻,天下的一切,皆无所遁形,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光柱,将阒寂的夜色照了个通透。

    他站在距青铜门百余米的地方,而此刻,青铜门里传来的心跳声,亦渐渐地加快了。

    他忽的跃上高空,仅仅是一步之遥,只觉他的身形忽闪,下一刻,他所立的地域,已无了他的身影。

    他忽的出现在那道青铜门前,将手静静地覆在了那栋青铜门上,他的双掌在发光,一道玉光绽放在他的小臂上,而与此同时,一朵朵莲花,亦围绕着他的周身,安静地绽放着。

    他笑了,一丝诡异的笑意,绽放在他的脸上,而此刻,只闻那青铜门,发出一声声咯吱咯吱的钝响。

    那声响穿越了数万年,其中的辛酸,令人为之动容。

    他笑吟吟地望着青铜门的那一方,他好似业已知晓了,那青铜门的对面,伫着的人物。

    起初,空气是平静的,那夜里的鹧鸪,不时的鸣叫几声,隐在草丛里的虫儿,亦在轻吟着,浮草轻轻地晃着,开出伶仃的花,树木安静地生长着,结成岁月里的年轮。

    随着那声声古老苍朽的咯吱、咯吱。

    他的眼前,好似重现了历史的光阴。

    他看到了“铁马冰河入梦来”,他看到了“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他仿似看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手中执着一柄紫砂壶,卧在半空,轻轻地饮着杯里的茶水。

    他好似看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手中执着一柄青铜剑,立在女子身边,安静的用纱布擦拭着青铜剑。

    那女子和男人相视而笑,他们好似不太顾及于尊的存在。

    一道凛冽的月光,从半空打落下来,女子静静地仰望着苍穹,长吁了口气,男子将剑插入刀鞘中,亦抬起头,静静地仰望着那方苍阙,两人对视着彼此,倏尔笑了起来。

    在他们的眼中,或许于尊的存在与否,是无关紧要的罢!

    于尊轻轻地捏了捏手中的源天刃,此刻他的掌心,竟生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从未感受到如同此刻一般的紧张与焦虑。

    他们虽未顾及到于尊的存在,可愈是这般,给于尊带来的心理压力,便愈大。

    “默笙,你看他,多有趣!”那女子指着于尊,笑吟吟地看着男子,道。

    “清许,这么多年了,你

第三百四十八章 印象——心念之人

    “可他已经忘记我了!”清许叹了口气,道。

    “清许,忘记他罢,他已不再是曾经的他了!”默笙一脸忧伤,道。

    “这世间,唯有你知道我对他的情谊,可我这辈子只属于他,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清许叹道。

    “你看他,如今痴痴傻傻的模样,哪里还能配得上你?”默笙道。

    “在梦里偶或遇见他,便会欣喜万分,此刻面见他,却仍有一丝亲熟存在,你觉得我可能忘记他吗?”清许无奈地笑道。

    “几万年了啊,几万年了,清许!便是做梦,这梦总该醒了罢!”默笙幽暗的眼神里,缠绕着一丝丝忧愁与哀伤,道。

    “可即便是百万年之后,我也难以忘记他啊!”清许道。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清许和默笙,他心里似已明白,他们所说的那个他,好似就是他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道:“我......是谁?”

    清许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既已经忘记了,何必还要想起来?多情的郎君?”

    默笙拔出长剑,指着于尊,道:“今日看来唯有杀了你,才能破除你在清许心中的印象!”

    清许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何必呢?默笙?你也知道,你应是杀不了他的!”

    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两人,喃喃自语道:“他们说的话,为何我听不懂呢?”

    默笙怒骂道:“不尝试一番,你又怎知杀不了他?”

    清许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看向于尊,道:“你......可还识得我?”

    或许,这是清许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罢!

    于尊眸光里,掺杂着一分苦涩,一分晦暗,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怎会识得姑娘?”

    清许叹了口气,一行清泪,已然挂在了她的双颊上,她幽幽道:“郎君!郎君啊!你可是万载光阴前的那位白衣大将军?”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难道他所述的白衣大将军,便是那个白衣书生?可怎么可能......”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并非你所述的白衣大将军,你可能认错人了!”

    清许痛苦地笑了笑,道:“默笙说得没错,你早已将我遗忘了!”

    于尊苦笑道:“我怎么可能是你所述的白衣大将军,我从未修炼过转世大法,我又怎会是甚么白衣大将军?”

    清许心底一滞,幽幽道:“你当真?”

    于尊笑叹道:“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清许晃了晃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为何你的身上会有他的气息?”

    于尊笑道:“那气息应是灭世之人的气息罢!”

    清许幽暗的眼神里,忽的多出一片明亮的光,她双眼眯成一条缝,幽幽道:“你怎知灭世之人的传说?”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既能知之,我又为何不能知之呢?”

    清许道:“现在能证实你是否是白衣大将军的唯一方法,便是与我的师兄默笙大战一场了!”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求之不得!”

    默笙的双眸中,渐渐多了几许清亮的光,他道:“你是甚么名姓?可否告知?”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

    默笙道:“好一个于尊!且与我同入这道青铜门罢!”

    她静静地看着于尊,脸上不免多了些许忧愁,她忽道:“于尊,勿要进入!勿要进入啊!”

    可他的左脚已经迈入了那道铜门中,此刻后悔业已晚了,他感觉一股巨力,拉扯着他,迈入那栋宫阙中,他静静地望着头顶上悬浮的那十七座宫阙,这仅仅是其中的一座。

    他笑望着清许,道:“我早已知道,这是一场骗局!”

    他冲着清许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瞳仁里,是一个干净的少年模样。

    那少年乃是倒映在他心底的人儿?而他也确是活成了自己心里想要的模样!

    清许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可知这青铜门的厉害?”

    于尊摇了摇头,道:“我不想知道!清许!”

    清许忧愁的双眸间,终露出了一丝笑意,那狡黠的笑意里,既有一分忧愁,又有一分释然,还有一分对于尊的敬意。

    她现在已然明白,或许少年并不是她要找的人,而岁月的过错,无非是让你心中那块明镜,反射出一道令人错乱的光华,而那片光华的始作俑者,乃是你日日思夜夜想的印象所致。

    那他便是无辜的罢!

    空洞的时光里,只闻到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声,在于尊的眼前,所铺展开的,是一片华丽的宫阙,他看到了王公大臣们,跪坐在地,他闻着空气中锈迹斑斑的朝拜声。

    应是早朝罢!

    各路王公大臣们,跪坐在一座大殿里,坐等王上的驾临。

    一声声钝响,那是撞钟声。

    嗡!

    嗡!

    嗡!

    那好似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大殿里,渐渐多了些许人马!

    那韶华犹在的少年,静静地立于王公大臣的身边,轻轻走过。

    他的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令人有一种俯首称臣的威仪。

    于尊一脸惊骇地望着那个少年,望着清许,幽幽道:“这可是你心底幻化出的影像?”

    清许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是也是!不是也不是!看你怎么想的!”

    于尊揉了揉额头,思忖道:“难道这便是她所说的白衣大将军?”

    那少年确是一身白衣,若是说起来,他的模样,却与于尊有半分相似,可周身的气质,与于尊确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于尊笑望着少年,幽幽道:“这少年是众生心里所化的罢!”

    “哦?何意?”清许笑吟吟地看着于尊,道。

    “在你的心里,他便是这王侯将相!而在我的心里,他便是一位潇洒的少年郎罢!”于尊道。

    这一刻,确是令清许对之刮目相看了,她笑道:“那你可知,我的眼前所铺展开的画面又是甚么?”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那应是我心心念的人儿罢!”

    “确是如此!我从未想过,这世间竟有如此情深义重的人!而且,她也确是十分靓丽,然而这却不能解释,她在你心中的印象,为何会如此之深!”清许笑道。

    “可我的眼前,确是他征伐沙场的一幅幅画面!”默笙站在一旁,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道。

    “你可是被他折服了?”清许笑吟吟地望着默笙,道。

    “如此厉害的孩儿,我等当如何胜过?”默笙叹道。

    “看来我等唯有留在此境了罢!”清许道。

    于尊愣了愣,幽幽道:“你等的世界,只有如此简单吗?”

    清许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初始,并不是如此的,只是被岁月炼化了!这世界空冥而又简单,却又如此的折磨身心!”

    于尊道:“那你等可有离开此境的秘法?”

    清许叹了口气,幽幽道:“有倒是有,可皆不是那般现实!”

    又道:“其一,便是胜过驻入此境的新势力!其二,便是用双掌破开那道青铜门!这第一个法子,便业已难如上天,而第二个法子,若是不运用武道,生猛的用双掌劈开,却已然不太可能!”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先试试第一个法子罢!我或者你们,离开此域!”

    时至午时,太阳升到了天空的正央,一缕缕刺眼的光华,静静地覆在这片冷寂的宫阙中,众臣子已散朝,一位白衣少年,静静地坐在一座龙椅上,手指轻轻地揉着额头,一脸悲楚地望着殿外。

    于尊笑吟吟地站在殿外,大喝了一声:“庶民于尊,特来叩拜陛下!”

    少年伸出右臂,轻轻地抬了抬,道:“起来罢!”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少年,道:“陛下,可想离开这片世界?”

    “哦?你可知离开这片世界的法子?”少年饶有兴致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笑道:“那就要看陛下想不想离开此域了!”

    少年怅惘地望着长空,道:“若我不想离开呢?”

    于尊道:“那陛下唯有永久的沉睡在这片梦境中了!”

    少年幽幽道:“哦?我可是你的幻影?”

    于尊笑道:“那要看陛下怎么理解的了!”

    “你叫于尊......”少年清明的眼神里,爆出一团刺眼的光华,道。

    于尊道:“我确是于尊不假,却不知陛下乃是何人......”

    少年轻轻地揉着额头,道:“小儿,你有何资格询问我的名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若是说,你便是我呢?”

    少年幽幽道:“哦?你可还记得数十年前发生的事?”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少年,道:“你可是那数十万载前的白衣书生?”

    少年仰望着长空,长吁了口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于尊笑道:“唯有战胜了自我,才能离开此域罢!”

    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可是我根本不想离开!”

    “你在逃避!”于尊道。

    “哦?你懂?”少年饶有兴致地望着于尊,道。

    “你心底定是住着一位女子罢!”于尊笑道。

    少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于尊,道:“可是我早已将她忘记了!”

    “只要你想,她随时都在你身边!”于尊道。

    少年满目狰狞道:“你为甚么要告诉我这一切!”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早已过去的,却放不下,这会成为一道枷锁,令你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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