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下未乱蜀先乱
两人谈着谈着,司马遹突然站起来,沉吟说道:“皇叔可知我大晋如此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如果不能收拢这些权力,任由宗室相残,江山糜烂。到时,不仅我们武帝一脉丧失皇权,宗室不保,甚至整个江山都会沦丧于外族之手。皇叔可愿留在洛阳助朕一臂之力,扭转这乾坤?”
司马乂听到此话,忙叩首道:“乂万死亦要保陛下江山永固。”第二天,司马遹就下诏徽拜司马乂为司空,留京城洛阳辅佐天子。
司马遹与司马乂在那夜长谈之中,构想出一个大概的削藩方略。就是以先弱后强,先外后内,先礼后兵的方式逐步进行。
所谓先弱后强,就是先削弱当前实力弱小的藩王公侯,最后在除掉类似河间王这样掌控数州,手握重兵的出镇藩王。
所谓先外后内,就是先团结武帝之后的藩王公侯,也就是司马遹众多的皇叔们以及他们的子嗣。削除司马旁系的藩王公侯权力,然后再削自己这些叔叔。实际上,经历过之前数次变乱。武帝的二十多个儿子只剩十几个了。
所谓先礼后兵,就是先以诏徽入朝为官的名义将要剪除的藩王召入京城,委任其一个没有实权的官职,而后再行除其封国或兵权。实在没有办法才出动大军进行征讨。
……
偏殿书房之中,司马遹在案几上摊开纸笔。谋略着削藩大计的细节,一笔一画的在纸张之上做着草稿,反复推敲思量。这时,杜挺却悄然进屋在一旁候着。
司马遹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杜挺,有什么事就直说,难道还瞒着朕不成?”
杜挺连忙回道:“奴婢不敢瞒着圣上,只是…,那尚书令王衍家的长女求见陛下。奴婢只是觉得现在还不太合适。”
司马遹放下手中纸笔,仰脸对杜挺说道:“确实有点不合适,但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只是因为我现在忙。让她进来吧。”司马遹当然知道杜挺所说的【现在不合适见王婷】的意思。
司马伦之乱刚刚平定,但司马伦所构陷的谣言影响还在。况且王婷确实是司马衷生前钦定的待入宫的才人,只是还未到入宫的良辰吉日,就发生了东宫之变。如果这个时候司马遹对外表现的王婷关系很亲密,难免会被某些人所利用来打击司马遹的声威。然而,司马遹并不想让王婷误解自己,所以还是要与她相见一面。
不一会,一袭青衣红妆的王婷在杜挺的引领下,步入司马遹的书房。“民女见过圣上。”王婷盈盈的向司马遹拜道。
“婷儿,你就不要与我多礼了,快快请起吧。”司马遹轻声对王婷说道。紧接着他又跟了一句:“现在整个朝堂百废待兴之时,我这些时日朝政繁忙,难免就疏忽了婷儿,没有时间去看你…”
王婷听了司马遹的话,心里泛起一股暖意,司马遹在话中的自称还有对她的称呼都说明他并没有因为登上皇位对自己有任何改变。但是她想到此次的来意,又泛起了一阵酸楚。
她打断司马遹的话说:“陛下千万不要如此说话,如此折煞婷儿了,婷儿怎敢奢望圣驾去看望民女。民女此次前来面圣只是想再见陛下一面,因为婷儿马上就要出嫁了…”
司马遹听了此话又惊又怒:“岂有此理?谁出的主意。你要嫁也只能嫁给朕为皇后。朕曾经当着先帝和群臣的面说钟情于你。现在朕贵为天子,又怎能让你嫁给别人,那我这个天子颜面何存!”
王婷听了此话又惊又喜,忙说:“陛下休怒,这是民女自己的主意,说于父亲大人听后,他也同意了的。而我之所以这样也是…”
司马遹冷峻的接着她的话说道:“也是为了朕是吧?都是为了司马伦那厮构陷朕的谣言而避嫌。”
司马遹看王婷点了点头表示默认,又接着说了下去:“这些谣言,选择相信的人你说什么他都会故意去相信,不相信的人,无论别有用心之人怎么卖弄口舌,堆砌辞藻都不会去信。总之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即使嫁与别人,有心之人还是会说我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没有司马伦所说的那事。一个皇帝怎么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总之你怎么做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口实。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在意他们。”
听着司马遹的话,王婷脸上逐渐泛起了红晕,内心的情绪越来越良好起来。她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着头。
司马遹捧起她的一双小手说“回去吧,这事不必多想。过几日我便向你的府上下诏,迎娶你。”王婷这才娇羞的对司马遹再次叩礼,退出了殿堂。
王婷刚刚离开不久,又有内侍急匆匆的入室禀报:“启禀圣上,益州直呈宫中八百里加急军情。”司马遹一听,心里一沉知道益州出事了。所谓直呈宫中的军情急报就是指不经中书省中转,就有副本直接传达到天子手中的军情禀报。
司马遹从黄门内侍手中接过禀报,打开一看才知道原益州刺史赵庼反了。
司马遹立刻升殿召见中书令,尚书令以及一些相关文武大臣。中书令张华和司马遹几乎同时接到了益州军情,正要去面圣,诏令已经来了。他立刻带着写好的奏本匆匆来到殿内。
司马遹和众臣一番言语,这才将赵庼谋反之事前前后后弄的清楚。
这赵庼乃贾后的姻亲,听闻司马伦将贾后囚于金墉宫并矫诏赐金箔酒毒杀,而且诛贾氏三族后心惧不已。偏偏这时司马伦所发的要徽赵庼入京为大长秋的诏书也到了,这赵庼认定这是要对自己动手的信号。
即使司马伦不是如此想,赵庼也心有不甘,自己堂堂一个益州刺史,实际上就是一方诸侯。现如今让自己去京城当一个摆设,无疑是被贬了。而益州有山川之险,易守难攻,极易割据自立,当下又是九州沸腾之时,于是这赵庼便有了谋反自立之心。
在司马伦委任的新刺史—原成嘟内史耿腾来上任交接的第一天,赵庼就指示心腹发动叛乱杀死了耿腾后公开自立割据。
第十八章 平叛削藩
殿堂下的众臣一番议论,皆认同中书令张华出的对策。拜梁州刺史罗尚为平西将军,督牙门将王敦,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领兵一万入蜀平叛。
大家都望向司马遹,等待他的最终决定。此时,司马遹还在自己的思虑当中没有回过神来。他正想着益州,“五胡”和李氏巴蜀氐族政权的事。
“五胡”中的第一个在华夏腹地建立政权的“胡”就是李氏的成国。司马遹的前世当然知道这个历史常识。
至于这李姓氐族是怎么取得益州的历史,司马遹的前世非历史专业的夏华当然没去了解过。但司马遹从当前的详细的军情禀告汇总中,他知道现在以李特李雄为代表人物的李氏家族正依附于反叛的赵庼。
当年因雍凉地区的齐万年之乱,产生大量流民。这些流民中相当部分是氐族人,而这些氐族人尊李痒,李特,李雄为代表的李氏家族为首。而后这股流民集团穿过梁州,也就是汉代的汉中,来到巴蜀。益州刺史赵庼可能当时就有了自立之心,就期望利用这个流民集图,而李氏也想依靠赵庼发展壮大。两者一拍即合,就相互勾连在一起。
尚书令裴頠看着司马遹还在发呆,沉浸在思考中,就轻微咳嗽了声,意在提醒司马遹。
司马遹这才回过神来笑笑说:“朕刚才正在深思益州的军务。中书令刚才的那个建议很好,但朕认为兵力太少了,还需要更多兵力。意在一举克复益州,绝不给叛贼任何喘息机会。”
裴頠为难的说:“启禀陛下,据臣所知,梁州几个郡合起来仅有兵力两万余人,各郡县还要有留守兵力以及保障护送辎重运输的兵卒。所以梁州能派往巴蜀的兵力一万已是极限。所以若要更多兵力入蜀,只能征召荆州的兵力或是调动雍凉两州的兵卒。”
司马遹摇头说:“这两个办法朕都不用,虽然看上去,荆州在州郡划分上临着益州,但实际上荆州的人口密集地带离益州的人口密集区相距上千里之遥,而且山高水险。若是动用荆州兵,每入蜀一千人,就要征召近万人的劳役进行辎重运输和保障。如此太耗费民力,朕只怕益州还未克复,荆州就已大乱。”
“至于河间王司马颙,诸卿相信他能为朕分忧?反正朕是不信的,他不给朕添乱就谢天谢地了。而且朕要通过益州一战打出朝廷的威风出来,以此震慑那些还引而未发的野心勃勃之人。包括李特这样的江湖盗匪,也包括赵庼这样的奸妄之徒。当然还有一些心怀不轨的宗室藩王。”
司马遹说到这,停顿了下,接着郑重的说道:“所以朕要派出朕的亲军参加这一战役。期望一战能震慑天下图谋不轨之徒。”
殿下有一人立刻说道:“陛下不可如此,如今冯翊京城周边局势很微妙,洛阳城内不能兵力空虚啊。”
司马遹抬头一看,原来是江统,便风轻云淡的回复于他说:“朕明白江卿的意思。但江卿不必忧虑,这次朕派出的亲军少而精,并不会导致洛阳城的空虚,同时也不会为梁州增加多少负担。”
……
新任车骑将军—夏越率领由五百骑铁浮屠和五百骑拐子马以及一千匹副马组成的骑兵,以及新任禁军左卫督陈徽所带的一千禁军精锐步卒出发了。司马遹率众臣亲自来到洛阳城的西门为他们送行。
出城门时,司马遹又对他两交代了一句:“夏卿,陈卿可记得朕的交待?”两人带着甲胄向司马遹单膝跪拜说道:“越谨尊圣上诏令,定不辱使命。”
司马遹与众臣目送这支精兵消失在洛阳城西面的地平线上才各自返回宫府。
……
许昌,镇东大将军司马囧幕府,司马囧正与自己的一个幕僚刘殷对弈着围棋。
一个亲兵军侯前来禀报:“启禀大将军,……”司马囧打断他的话说:“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吗,不要称呼孤为大将军,孤乃司马氏齐王。要称呼孤为大王。若再记不住,定斩不饶。”
那军侯吓的一哆嗦,连连称诺,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启禀大王,洛阳方面又有御使来下诏了。正在外厅堂侯着。”司马囧不耐烦的说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本王外出未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按规矩这诏旨你就代收了,拿回来给孤看看就行。”
令兵只好称诺退出堂外。过了一会他拿了一卷诏书来给司马囧过目。司马囧匆匆看了两眼,冷哼一声,将那诏书丢于案几之上。
与他对弈的刘殷将诏书拿起也看了几眼,捋着胡须笑说:“这是好事啊,要徽大王入京任大司徒一职。”
司马囧瞥了一眼刘殷说:“难道你看不出这其中门道,我若去了洛阳,就等于成了笼中之鸟任那新登基的天子摆布了。若还是他那个傻老子在位,那我倒还愿意去做这个大司徒,因为他老子就是个摆设。但他不一样,他已真正将洛阳的兵政大权攥于手中。孤去挂个大司徒的空衔有个什么用?”
刘殷这才收起嬉皮笑脸,正色对司马囧说:“大王英明。大王只需坐镇许昌,控豫兖两州之兵,仅凭他一人拿大王没有办法。予时,大王静观天下之变,寻机入主洛阳,不愁大业不成!”
司马囧此时又有点担忧的问道:“只是,到时如果他真的兴兵问罪,并诏告天下,如何是好。毕竟他有天子之名。孤怕那时,两州之兵都不能全部为孤而战。”
“所以大王现在应该加紧部署,镇州郡中不信任之人应该统统赶走或除掉,全部换成大王自己招募的幕僚。”
司马囧的态度很快反应到洛阳。对这些司马遹早就有心理准备。除了给司马囧发出这样的诏书,朝廷给其他几个宗室的小王小公也发出了同样的诏书。其中绝大部分应诏来到了洛阳。只有东安王司马繇没有应诏。
司马遹又听闻司马囧开始清洗豫兖两州的朝廷亲命官员。就直接给汝南担任县令的刘弘下了一道诏书,任他为荆州刺史,让他离开豫州,进驻襄阳。
第十九章 兵过雍梁
在潼关通往长安的官道上,一支长达近一里的军队稳步向西而行。在干旱的关中平原上,扬起滚滚尘土。这支军队即有骑兵也有步卒,正是朝廷派往梁州协助罗尚入蜀平叛的禁军。
现在,他们距离长安城不到十里的距离。坐镇关中的河间王司马颙已经得到禀报,他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大开城门,迎接这支朝廷派遣出来的王师。
迎接夏越,陈徽的是司马颙手下的大将张方。此人勇武,善兵而又心狠手辣,极为残忍。张方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五千精锐,在长安城门口的官道两旁列队迎接“王师”,此举并非司马颙的意思,而是张方自己的意思。这个自认当今天下第一善兵之人就是想把“王师”的气势比下去。
他的这些五千精锐,个个身披崭新的扎甲,甚至普遍配置了铁甲片所镶嵌的头胄。大晋朝中,除了禁军翊卫,没有哪支地方军队的普通士卒也配置盔胄。手中武器也刀枪雪亮,盾牌如墙。骑兵跨下战马匹匹都是西凉健马。张方自己也批挂一身鲜明盔甲,背披猩红大氅,威风凛凛的立于管道中央。
一骑绝尘而来,正是关中的斥候侦骑。他跳下马向张方禀报说:“报,朝廷的禁军已经抵达长安地界,距此还有不到一里地。”张方淡然的吐出两个字:“奏乐”
远处,尘土飞扬。很快,张方就看见了领兵的两员将领,对陈徽他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不认识夏越。张方迎了上去,抱拳说道:“二位将军辛苦了,河间王令某在此恭迎二位大驾人城。”
夏越和陈徽跳下马回礼说:“有劳张将军了,其实河间王和将军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专门迎接我等。我们仅仅是路过长安,补充一些补给就要继续向梁州进发。”三人客套的寒暄几句,在鼓乐之声中向城中进发。
张方偷空反复打量对方带来的这支军队的军容装备,吃惊不小,不禁心里念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还想压倒别人气势,徒增笑耳。】
在接近长安的时刻,夏越就命铁浮屠全副装备起来。人马具装,而且是精良锁甲的成建制骑兵部队在这个时代几乎是看不到的。铁浮屠后面的拐子马也个个甲胄精良,背弓挟枪,腰胯钢刀。
再看后面陈徽所带领的那些步卒,也个个身披一种奇特形制的盔甲,头盔是整块金属打造的,身上的铠甲也是由一大块一大块金属片打造的环状甲片。
剑盾兵的大盾有一尺半宽,四尺长。腰挂一种精钢打造的环首短刀。手持一种奇特约六尺长的“短矛”,背上还背着两根。除此人人背上还挂着一种弩,也是奇特无比,首先看上去就制作的精良无比,其次弩梁之上还带有一个方盒。似乎里面藏着箭矢。
这是司马遹用卫城中的工坊给这一千禁军打造的装备,亦是以后京城外营军与禁军步卒的统一制式装备,出发前针对新装备由铁卫教导进行了专门训练。
军队开进长安城后,平民百姓纷纷聚集在街道两旁看着这支稀奇的军旅。街旁,一座豪华酒楼中,一双眼睛也注视着这支军队良久。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便装出行的河间王司马颙。他看了一会,将目光收了回来,咕噜噜灌下一杯闷酒,现实却是让他很失望。
夏陈二人在长安短暂休整两日,补充完随身携带的干粮后从长安折向南方,走子午谷进入梁州的汉中平原。从洛阳到汉中,这两千人一路行来足以让半个天下震颤,所过之处的地方官吏王侯莫不侧目。自大晋开国以来,出动禁军协助地方平叛这还是第一遭,更何况还是如此精锐之师。
汉中南郑,梁州刺史罗尚迎接了这支助他平叛的禁军。但是按照诏令里的意思,罗尚并不能直接指挥这支军队,只能在作战中请求这支军旅的协助。
在接风酒宴上,罗尚几杯酒下肚之后,话就多了起来。笑着对夏陈二人说道:“其实圣上大可不必对这蜀中之乱操心,以及二位的劳驾。那反贼赵庼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却敢反叛朝廷,割州自据,蜀人实际上都不服他。他依赖的那些氐人流民也各有异心,庼之败亡身迟早的事。”
几人三言两语的闲聊着时,有一个令兵进来站于罗尚身边,附耳低语几句。陈徽心里清楚,这种场合,令兵直接进来报告,定然是有什么重大或紧急军情。果然,那罗尚对令兵说:“现在就给本官一阅。”边说边从令兵手中接过一卷青纸。
罗尚将那青纸展开,仔细阅读一遍后哈哈大笑,对夏陈二人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赵庼已经自取灭亡了。”说罢将那写有军情梗概的青纸给夏越与陈徽二人传阅。
两人读罢才知道,原来这赵庼内部发生了如此狗血的事情。首先是赵庼因猜忌诛杀了李痒,而后他三名担任重职的心腹属下因私怨在赵庼府邸内发生打斗,其中一人一怒之下将另外两人全部杀死。这两人的亲兵随从又将这人斩杀。赵庼顷刻之间就少了三员大将。
因李痒之死而与赵庼反目为仇的李氏家族看到他丧失三名支柱,认为独霸巴蜀的机会来了,就乘机带着流民武装攻杀赵庼各部。最终赵庼败亡。
而后李氏家族的头领李特将赵庼头颅传首洛阳,并出使洛阳向朝廷表功,说自己此前协助赵庼乃被胁迫所至,今日反戈一击,攻杀赵庼,献首级于朝廷,期望自己能为圣上守护益州。此时这李特的信使刚刚来到汉中,先行向梁州刺史罗尚禀报。
陈徽开口问道:“那么罗使君打算怎么回复李特?”罗尚听他这么一问,顿时一愣,他还真没想过下一步的打算。只好应付着说:“这个…本官还未曾细想。不,这个当然应该是圣上拿主意。”
陈徽摇头说:“洛阳与南郑相去甚远,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近一个多月时间,这么长时间难保会出什么意外。”
第二十章 当机立断
沉默许久的夏越这才开口说道:“所以我们不能等圣上的决断才有所行动。我们出来时,圣上已经考虑过这种情况。他对我们交代过。如果形势发生大的变动,我等与罗使君可以依据实际情况,商讨后做出安置他和这些流民的决断。某认为,应令李特带着氐人流民重新返回他们之前居住的地方--雍凉交界处。因为自齐万年之乱后,雍凉已经没有战乱,这些流民再没理由滞留在巴蜀之地。罗使君认为如何?”
罗尚听了这话,马上应道:“夏将军说的有理,不如我们这就引军入蜀,督促李特将流民迁徙回关中。”
……
十几天后,罗尚率领的万余梁州兵和两千禁军从巴西郡进入蜀地绵竹。这里正是李特流民武装的大本营所在。三军在流民营之外十里处扎下大营寨后不久,李特就亲自来拜见罗尚等人。
宴会上,酒过三巡之后,李特多次表示愿意为朝廷看守益州。罗尚默然不语,他手下的广汉太守辛冉却笑着明知故问的问李特哪里人氏。李特惊讶的说:“辛太守难道不知特是何方人氏,特和这些流民兄弟都是从雍凉一带迁徙而来,都乃凉州或雍州人士。”
辛冉这才捻了下胡须说:“具本官所知,当初是因为齐万年之乱,李兄才帅本部族人纠合其余躲避战乱的流民来梁州就谷,后来才进入蜀地。如今这齐万年已然伏诛,凉雍之地再无战乱。而且现在陛下亲封的凉州刺史张轨将凉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李兄何不带着乡亲回归凉州,保一方太平呢?”
李特这才听明白辛冉的意思。沉默片刻,对辛冉还有罗尚等一圈官吏抱拳说道:“既然诸君做如此建议,李某定当仔细斟酌,如果是天子的决定,某务必执行。但某还是需要等到天子颁发的诏令才能行事。”
夏越,陈徽两人对视了几下,正要说话,罗尚却抢先说道:“既然李兄如此说,我们再多等几日,等来天子的决断不迟。”
……
这日中午,罗尚在营中酣睡方醒,令兵对他说李特之弟李骧在帐外恭候多时。罗尚眨巴了下眼,说了句:“见。”李骧进入大帐之内,二话不说,让随行的人抬出两个大箱,箱子打开,具是奇珍异宝。李骧对罗尚扣首说:“此乃我兄长托我交付于使君的,以答谢使君为我流民仗义执言之恩。”
罗尚也不客气,挥手示意自己的亲兵收了下来,而后才慢悠悠的对李骧说道:“本官能做的也就是为你们拖上一拖,若是今上不同意,最终你们还是得返回凉州的。”
那李骧说道:“如此,使君已是帮了我等流民大忙了。待日后我等流民安顿下来,还有重谢。”
原来,这李骧和罗尚是老相识了,大军入蜀途中,李骧就带着几车金银珠宝守在蜀道上将罗尚截住,交了他这个“朋友“。
另一个大营帐之中,夏越与陈徽正听取着秘密斥候的情报。当下的李特不仅没有做任何遣返流民返回雍凉的准备,反而在蜀地四处,通过各种手段收买其他流民群体的人心。其中包括传播谣言恐吓其余流民,说朝廷要重金悬赏一些流民帅的人头,以给其他流民团体输送粮资,以及承诺向朝廷上奏力保这些流民不被遣返凉州等来拉拢人心。一时之间,众多流民向李特的流民营聚拢,有近十万人之多。
“看来,这李特是打算反了,可惜这种时候罗尚还在贪图钱财,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陈徽对夏越叹道。夏越反而没说话,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让陈徽起了好奇之心,他向夏越问试探着问道:“我们是否要现在劝罗尚对李特动手,如果再晚,只怕要酿成大祸。”
“不必,圣上的诏令不久就应该到了。我们不必急于这些时日。我绝对相信圣上的决断。”夏越还是气定神闲的说道。
片刻后,夏越注视着一只在空中飞翔的鸽子,自言自语说:“这是最后一只鸽子了。”他从洛阳卫城鸽房带来的五只鸽子,每隔几天就放出一只,向司马遹及时传送他在前方收集到的情报信息。
终于,传递诏令的御使千辛万苦抵达蜀地的梁州军大营。在罗尚再三询问下,御使透漏了诏告的内容【因讨赵庼之功,拜李特为宣威将军,其弟李流为奋武将军,其余亲族有功者皆封侯。】罗尚等人愣住了,这只有封赏,怎么没有明令遣返流民?
罗尚拉住御使的衣袖问:“诏告只有这些?“那御使很肯定的回答:”只有这些。“罗尚无奈,疑惑的回到自己帐中。此时御使才对一旁的夏越悄声说道:”圣上还有密诏!“
……
罗尚坐于大帐之中正思量着诏告内容的怪异之处,门外却进来了夏越,陈徽二人。他刚要说话,一道剑光袭来,罗尚的人头落地之时,面孔还保持微笑欲言的表情。
大营中传来阵阵鼓声,将校们一听就知道是中军大帐集合的信号,纷纷向大帐聚拢而去。等人到齐了,却没见刺史罗尚,出来的却是统领禁军的夏越和陈徽。
夏越和陈徽身后还有一大群人,都是跟随御使从京城洛阳赶到蜀地的待任官员。这些人故意比御使晚几步,所以刚刚才到。
只见夏越将手中血淋淋的一物置于案几之上,大家一看竟然是罗尚的头颅,都惊惧不已。此时,夏越身后的御使才开始宣诏,说【罗尚贪图钱财,受流民贿,坏江山社稷,当诛。任潘滔为新的梁州刺史,以夏越暂领都督梁州诸军事】
众将不敢怠慢,听完诏令后齐齐参拜新的刺史和夏越。夏越立即按诏部署下一步行动。
……
李特在流民营中已听到自己被拜为宣威将军的事,但却还不知道如何安排自己和这些流民。他心里想;【谁他娘的稀罕宣威将军这个虚名,反正这益州之主自己是吃定了,如果洛阳那个皇帝老儿不给,凭自己实力也能硬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大哥,皇帝的御使来咱们这宣诏了,我们要不要亲自去接旨?“
李特警惕的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不多,加上御使还有百十名护卫的骑士。“
李特点点头,对李流耳语几句,让他如此布置,而后整理自己衣冠,这就要亲自去接旨。
第二十一章 原形毕露
李特在流民大营正中的校场上布下香案,迎接前来宣诏的御使。
不久他就看见一行人马从营外向内行来。看衣着那为首者必然是御使无疑,后面跟着一名甲胄鲜明的将军,再后面则是百十余骑,其中一大半是身着乌亮铁盔铁甲的骑兵,即使马匹身上也全身披挂着这种精良甲胄。
李特迎接上去,毕恭毕敬的说:“凉州李特恭迎御使前来宣诏。”那御使下马施礼说道:“将军手下部属可否到齐,本使需要一一对诏封赏。”
李特回道:“御使放心,我等早有准备,现在我流民营大小头目一百七十八人,本人亲族三十六人全部聚此听诏。”
御使点了下头,对李特说道:“除了对尔等讨伐叛贼赵庼的有功之臣封赏外,天子还有直接对营中流民宣讲的诏告。我等要先行宣读这份诏书。”
李特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对御使说道:“御使有所不知,这流民营容纳的流民数量极其庞大,有十万之众。所以不可能将他们集中起来听取诏书。不如将天子对他们的诏告以张贴榜文的形式向他们公布。”
“这些流民绝大多数不能识文断字,单单以榜文的形式宣诏不妥。但是也没必要将人都集中起来,我等自有办法。“御使笑着回答说。
李特心想,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对方就这么百十来号人,即使有心捣鬼,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如果自己坚持阻挠对方,会得不偿失。于是口上应允道:“那就请御使自便行事。“
御使对着夏越使个眼色,夏越对四十余名斥候下令说:“助御使为流民传诏!“
他身后早有准备的四十名斥候轰然应诺后,两人一组策马在大营之中飞驰,四散而去。李特也对身边的李流耳语几句后,李流匆匆离去,他是去组织人力跟着这些宣召的斥候。
这些斥候在流民大营之中四处张贴榜文,并高声宣读。榜文诏告的内容大意是【一讨伐赵庼的有功之臣皆有封赏。二流民可凭自己意愿决定在蜀地安家还是返回凉州。三愿意留蜀地者须服从朝廷委派的官员管理,以家庭亲族关系为依据分众在指定地点聚居,开垦荒地,所开荒地皆为开垦者所有,开荒前三年免除所有税赋,且朝廷提供赊贷以购置农具物资。四愿意返回祖籍地者,朝廷委派的官员组织结营护送。五昔赵庼之乱中,流民帅中因被蒙蔽或胁迫而从贼者皆赦免。】
待这样的宣诏进行了一时片刻之后,诏告的内容就传到了李特等人的耳朵中。他对朝廷的这个决定倒是很意外,没想到司马遹竟然愿意流民留在巴蜀。但是这诏告却没提他和李氏家族的安排。
李雄去气冲冲的来到李特身边,小声对李特说道:“兄长,此诏对我们满怀恶意啊!“李特心里也直觉这里有问题,但却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疑惑的望了李雄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雄接着说道:“父亲应该知道我们因何才能在远离故土的巴蜀之地立足,不就是因为以我李氏家族为尊的氐族部落流民吗。再加上其他各族各部前来依附的流民,我们才有了能割蜀自据的实力。现在,司马遹虽然允许流民留在巴蜀,但他却要以家族为单位来分而治之。那不是就将我们打散了吗?而且分割的各部还要听命于他司马遹委派的官员。这就是故意要架空我们啊。“
李特听了此话,本来眯着的眼突然瞪的溜圆,狠狠的说道:“确实如此,待会看他们怎么安排我们,反正只要我不为这益州之主,今天就一不做二不休。做掉这些人,直接反了。“
李雄回道:“儿子早就准备好了我氐族三千兵卒,埋伏在周围营帐之内,只要父亲一声令下,就能一拥而出将他们剁成肉酱。“
……
“凉州李特接旨”随着为首的御使一声高唱,李特率李流,李骧,李雄等亲族齐齐在香案前跪拜接旨。
御使开始一板一眼的宣召;【天子诏曰:因凉州李氏父子讨贼有功,拜李特为宣威大将军,封武亭侯,拜李……。另徽李氏父子诸人进京任职!钦此。】
这最后一句话让李特腾的火起,他失态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御使喝骂道:“岂有此理,我氐族民众骨肉相联,岂能容你等割裂我们,将我族众撒于四方。“
御使现在已闪到夏越身后,早有心理准备的夏越对李特厉声喝道:“李特!你这是要谋反不成?“
李特哈哈大笑说:“既然司马氏对我等薄情寡义,那就休怪李某心狠手辣。“说罢他就拔出佩将,一脚将身前的香案踢翻,喝了一声:”杀!“发出叛乱指令。李雄已抄起一杆鼓槌敲起校场边上的一面大鼓。向埋伏于周边营帐之内的三千氐族兵甲发出攻击信号。
夏越身后,十仗开外的五十骑铁浮屠瞬间就发起了冲锋。与此同时,夏越将一支响箭射向空中。
李特身后的其他流民营的首领见状纷纷向四周散开,躲避争斗,却遭受到从营帐中涌出的氐族兵甲的拦截杀戮。
这是李雄下的命令,李雄认为朝廷已经下了允许流民在蜀地安置的诏令,那么控制这些流民的招数就不灵验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流民帅和头目直接杀死,就能吞并掉他们的部曲。
李特等人看到铁浮屠来势凶猛,纷纷向后闪避。十几名李氏亲族和亲兵涌上前来,各挺兵刃,冒死阻挡铁浮屠。也就十几息的时间,这些李氏亲族和亲兵就变成了尸体,而且还是很难看的尸体。有的是被铁浮屠的乌兹钢斩马刀切掉头颅或拦腰斩断,有的是被战马直接撞倒,踩成肉泥。这种惨烈的场面,饶恕数度经历沙场厮杀的老兵也惊惧不已。
但就这十几息的时间,最先从周围营帐之中冲出的兵卒已经护住到了李特,李流等人的身前。李特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来,随着时间推移,会有更多兵卒杀至,将对方全部斩杀。
第二十二章 巴蜀解危
李雄还咚咚的敲着鼓,一发箭矢射来,竟然洞穿了护着他脖颈的皮甲领,精准射入了他的后颈脑干之中。他一声不吭的瘫倒在地上,接着又是一箭射穿了那面皮鼓。
数百氐族流民兵卒各举刀枪,在李特等人面前组成一道厚实的血肉之墙,但他们还是不知道铁浮屠对于步卒意味着什么。这些系统生成的铁浮屠对付这群拿着刀枪的农民,即使不能说以一当百,也能以一当数十。
此时,李特看到这些铁人铁马停止了前进,兜了个圈向回转去,以为对方慑于自己人多,开始退却了。校场两边的氐族兵卒已是蜂拥而至。
李特,李流满心以为对方会就此逃离,哪知这些铁浮屠兜个小圈,也不顾两边蜂拥而至的敌军,再次径直向自己正面冲杀而来。原来这些铁浮屠退后几仗只是为了方便战马再次加速而已。
远处的夏越刚刚收起射死李雄的那把弓,拔出了腰间寒光闪闪的钢刀。领着那四十骑传诏而回到斥候也,与铁浮屠一起策马冲了上去。
九十余骑如同离弦之箭,转瞬即到护着李特的氐族军阵之前。本以为对方逃走的众氐族武装流民,猝不及防,顷刻之间就被冲开了一条宽大的血胡同。个别反应快的氐人在倒下去之前,将手中的刀枪毫无章法的向敌骑身上刺砍而去,但是铁浮屠的人和马在坚硬的铁甲防护下毫发无损。
仅有夏越身后五六名骑兵斥候被这些氐兵击落于马下。军阵最后方的一些弓弩手甚至还没来的及拉开弓,就被战马冲的东倒西歪,或是被一条条刀光所掠过而倒地身亡。
大惊失色的李特,李流,李骧等人已抽出自己的腰刀,其它李氏家族成员亦是各取了自己的兵刃准备防身。
这铁浮屠在远处看还看不出来,当冲击到近前时,那高出人三头,覆盖铁甲的高头大马就如同一堵铜墙铁壁,更何况马上还乘骑着一个全身披挂锁甲,连面部都被铁索编织的软甲覆盖,只露双眼睛,手舞斩马刀的骑士。
李特眼见一匹铁浮屠向自己冲来,饶是他身经百战,内心依旧充满了无尽压抑感和恐惧。他大喝一声,挥刀向没有铁甲覆盖的马腿斩去。
那马长嘶一声,前蹄腾空而起,与此同时,马上骑士的斩马刀劈开了李特的头胄,一直将他的头骨劈裂。紧接着战马的铁蹄已经踢到李特的胸膛之上,他的前胸立刻塌陷下去。向后飞出,脑袋也摆脱了已嵌入颅骨的钢刀刀刃。落地之后的李特随即又被五六匹战马铁蹄践踏而过,整个身体被踩的稀烂,显然是活不了了。
李特身边的人员几乎都是类似的遭遇,以铁浮屠为主的骑队掠过之后,满是残肢断臂,血积成泊。短短十息不到的时间,李特以及周围的几百人已本“推平”。
已从两翼掩杀而来两千多的氐兵看到如此场景也是心惊胆颤,身下的两腿不由自主的慢了起来。有的人甚至掉头要跑。李雄准备的三千氐兵皆出自李氏家族本部落,是整个流民中对李氏家族最为忠心耿耿的一批人。
其中一些高阶头领发现李特等人已身死,眼睛都红了。不仅没逃,反而高呼:“他们杀了我们头人族长,血债血还,我们要为族长报仇。”呼喝之声此起彼伏,又重新振发起这些氐兵的士气,各挺刀枪向夏越,御使一行人等包抄过来。
黑压压的一片人海将百余骑合围在正中,由于包围圈太小。骑兵的战马已经没有回旋余地,无法将马速提起来,也就无法对敌人再次进行突击。
夏越高声喝令道:“下马做战!”,众铁浮屠甲士还有那四十余轻装骑兵斥候纷纷跳下马来,摘了挂在马匹身上的盾牌,肩并肩围成一圈,形成一个简易军阵。队形刚刚摆好,氐兵就已经杀到眼前,铁浮屠右手挺盾,左手中的斩马刀上下挥舞,左右狂劈。
看上去,众多氐兵将这百十人围的严严实实,似乎顷刻间就要吞没,但是过了片刻钟,他们还是挺盾站立在人海之中。如同被惊涛骇浪拍打的岩石,一次次似乎被吞没,又一次次顽强的露出头来。倒是他们的周围一圈的地上,已经躺满氐兵尸身,断臂残肢,和断落的枪头,刀刃。
流民大营辕门处突然响起如同奔雷般的声音,陈徽带着援军杀了进来。冲在最前方的是数百铁浮屠,后面是五百拐子马,最后是大批梁州兵。
死伤惨重的氐兵之中,很多人本已露怯意,到这个时候还不溃败那才叫怪了。哪还顾得上击杀大晋朝廷派来的御使,纷纷溃走,但是哪还走的了?他们怎能跑四条腿的骑兵。最终,这些氐兵大多被斩杀殆尽,只有小部分跪地请降,得以苟全。
大营中的校场上现在遍布尸体,一片狼藉。夏越吩咐兵卒逐一将那些李氏宗族的尸体一一核对。最后确定,李氏全族成年男丁无一人走脱。陈徽吩咐兵卒将这些李特,李雄,李流,李骧等人的头颅被一个个斩下,用石灰硝好,传首洛阳。
就在梁州兵打扫战场的时刻,呼啦啦来了百十号人,齐齐跪倒在夏越,陈徽面前。这些人正是那些被李特蒙蔽笼络的大小流民帅,大多数汉人也有少数羌人,若不是铁浮屠对李特等人攻的甚急,导致那些拦杀他们的氐兵转移了注意力,他们现在可能也要伏尸在现场。
众人先是对夏越,陈徽道谢,而后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越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高声说道:“大家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天子皇帝陛下亲下的诏书。此前我等宣读的这些诏书统统有效。流落梁益的流民如果愿意,可以留在当地等待官府的分配安置。而且这些官员都是陛下从京城委派而来,绝不会贪赃枉法,徇私舞弊。”
流民帅们听了这话,或满心欢喜或感激涕零的齐颂圣恩。接下来几个月,夏越,陈徽统帅这万余梁州军和禁军接管了巴蜀各郡县,整顿官吏,安置流民,分配土地。巴蜀之危总算没有酿成大祸。
第二十三章 杀鸡儆猴
【叮…临时任务“平定巴蜀之乱”完成,恭喜领主大人获得任务奖励积分10000】听到系统提示音的司马遹就知道巴蜀的危机算是解决了。
两天后,李特等人的首级就已传送到洛阳时,司马遹正在洛阳城的军营之中观看着新式禁军。当下洛阳的所有禁军加起来有两万人,属于常备军,军营就设立在洛阳城中。外营兵是从京城所在的司隶地区征召而来的服役兵。兵额有五万,大营设在洛阳城外。
司马遹打算先将禁军的装备和作战模式都更新一遍,而后再把外营兵也像禁军一样常备化。以卫城的铁浮屠,拐子马训练新的禁军骑兵,以穿杨射手来训练新的弓手,以玄甲铁卫,剑盾重步兵训练新的步卒。当然,步卒是不可能达到系统玄甲铁卫那样的水平,但在玄甲铁卫的训导下,单兵战斗力亦会有大幅提升。为此,司马遹生成了百名穿杨射手教授禁军弓手的射击,两百名剑盾重步兵教导步卒盾阵和标枪的使用。前后花费了400积分。
司马遹之所以没有再弄陌刀兵或长枪兵这类长柄类武器兵种,是因为当下这个时代,弓弩等远距武器被大量装备。即使塞北胡人的骑兵也几乎骑骑装备强弓,通常以骑射为主要作战模式。另以当前的禁军本身装备来说,每名步卒都配置了卫城工坊生产的连弩。因此长枪或类似长枪的陌刀兵这样的兵种暂时就不好用了。
连弩的大量装备,也让司马遹配置的弓兵比例极少,大约是按1:10的比例配置。两万禁军中只有两千专门的弓手。这些弓兵将不再是用于阵前的密集射击,而是两军交战时做精准射击狙杀的兵种。
最后,司马遹还为禁军增置了弩炮,为此他花费000积分生成1000名系统弩炮手。
司马遹如此苦练兵卒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只有精锐之军,一举击杀敌酋,才能不让大晋王朝过多的内耗实力。
……
司马遹回宫时,中书令张华已在殿外等候多时。司马遹连忙吩咐黄门将他引入殿内。
“张卿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司马遹对刚刚落座的张华问道。
“正是。陛下前几日通过中书省向第二批宗室王公发布的诏徽令,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名王爷,侯爵给了回应,正向洛阳赶来。另有小部分给了回应,以各种理由推脱。剩余的大部分甚至连个回应都没有。”
司马遹冷笑一声说:“当年,父皇在世时,他们可是个个都争着来京城入徽做官的。怎么我登基了,他们个个却都缩在封地只安心做起土皇帝来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以前他们入徽进京可以真正把控住实权,而现在却做不到了。所以个个都不愿意来了。”
张华对司马遹躬身一礼接着说道:“圣上所言极是,只是悖逆不奉诏的王侯越来越多了,照这个趋势下去,下一批只怕会无一人奉诏。那样陛下的削藩大计只怕就无法推行下去。”
司马遹有点忿忿的对张华说:“这都是因为之前那些悖逆的王侯没得到惩罚,后面的人当然会跟着有样学样,朕的天子之威也会受到损害。”停了一下,他又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现在朕必须行动了,要杀只鸡儆这些猴。”
……
东安王司马繇是第一个不奉诏的王侯,他的封国远在偏远的带方郡(今属朝*黄海北道),距离洛阳有上三千多里的路程。所以司马繇根本没把司马遹的诏旨放在眼里,他认为司马遹身边的那三尊大神都顾不过来,怎么可能还把手伸到这偏远的小封国。
然而,他想错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此时正从洛阳出发,一路东行,向青州进发。但这并不是真正的骑兵,而是一支纯玄甲铁卫组成的突击兵种,有千人之多。为了此次行动,司马遹专门花费4500积分又生成了500名玄甲铁卫。
这一千人日夜兼程,一路之上只在亲近朝廷的郡县秘密停靠,补充给养,更换马匹。即使对于这些郡县的太守县君,他们也不会透漏此行的真正目的,只是向这些地方官员出示印信和皇帝要他们配合这支军旅补充给养的诏令。
仅仅经过十天的急行军,他们就达到了青州的最东端的东莱郡,这里与带方郡隔海相望。他们会见了东莱郡的太守,出示了皇帝的密诏。要其征集运兵的大船和最熟练的水手。太守不敢怠慢,让各县橼吏都行动起来,奉诏行事。但是这船好找,那敢于越海东渡带方的水手可就不好找了。
东莱和带方说是隔海相望,但是这个海最短的距离也足足有五百多里的宽度,而且海情水文远不是渤海这样的内海可以比拟的。传统带方到中原一般走的是陆路,即使水路也不是直接跨海而过,而是沿着海岸线在渤海内转个圈这样的安全航线。
所以此次行动水手不好找,同时对司马遹来说,这也是一场赌博。可能一场风暴台风,或是船只偏离航向,驶到南部三韩所控制蛮荒之地甚至更南的倭国群岛,就能让自己丧失这一千宝贵的玄甲铁卫。
最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天后,东莱郡的官府以高价募集到十条大海船和近两百个愿意冒险的熟练水手,这些水手不少去过带方郡,个别还有过跨海而渡的经验。十条大船驶入波涛汹涌的大海,消失在海平线下。
……
带方城东安王府内,依旧歌舞升平,却全然不知大祸即将临头。醉生梦死的东安王司马曜左拥右抱,放浪形骸。城外漆黑的海面上,十条棟棟黑影缓缓而来,并在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停住。
正是渡海而来的玄甲铁卫。所幸此处海岸并非高山峭壁,而是平坦沙滩。铁卫们直接跳下船只,借着月光。在熟悉带方的水手引领下,鱼贯涉水而行。不多时就登上了海岸,东安国方面显然没想到朝廷会出禁军来讨伐,更没想到会直接跨海而来。此处也没有海盗水寇一类,所以海岸上一个巡逻的兵卒都没有。
不多时,星火点点的带方城就在铁卫们的眼前了。
第二十四章 远袭
领军的千夫长远远向眺望过去,发现带方郡的城防松懈无比。虽然城门已经关闭,但城墙上却只有稀稀拉拉及个巡逻的兵士。
千夫长做个手势,一千铁卫就如同一个人般,排成两列整齐无声的猫着腰向城下潜去。带方城与中原城池有很大的不同,就是没有护城河,铁卫们很容易的就抵达城墙脚下。
第一列的铁卫齐齐甩出准备好的飞爪抓住城头的墙边缘。这个借助飞爪攀墙的动作技能,一千铁卫跟着铁浮屠训练了很长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城头的十几名守城兵士还是没有发现情况。第一列的五百铁卫已经沿着绳索向城头攀去。此时,一名东安国的兵士内急,想站在城垛之上对着城外撒泡尿。正低头解裤之时,发现一团黑影迅速的向上窜来。他的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吓的尿意全无。怕自己眼花,再仔细看一眼时,这黑影已经近了,明显是个人。
“敌…”他刚刚开口喊出半个字,音调还没提高。脖子后已有一柄钢刀袭来,切开了他的喉管。
登上城头的铁卫们迅速摘下背后的盾牌或弓矢投入了战斗。那十几名守城的巡卒很快就成了铁卫的刀下之鬼。紧接着千夫长留下一百铁卫清除另外三面城墙的巡卒以及控制城楼。
其余铁卫一股脑的向城下杀去,又迅速斩杀了几个城门附近的戍卒,控制了城门。剩余的三百铁卫才向城中的东安王府迅速开进。另外五百铁卫直取城中的东安国国兵军营。
西晋的分封制度是以郡为国,国按郡内人口多寡分为大国,次国,小国三个等级。而各个等级的封国给的国兵限额不同,这大国可拥有国兵五千人,次国三千人,而小国只有一千五百人。
东安国就是这样一个小国,虽然到了惠帝时代,这样的限制以及名存实亡。但养兵也是要花费大量钱粮的。所以只有那些特别没有安全感或特别有王霸野心的藩王才会大量养兵。
而东安王司马繇却很现实,没什么勃勃野心,只图个在边郡之地为所欲为的享乐日子,同时因为地理位置偏远,他也不担心有什么人会来打他。至于南边的三韩蛮族,刚刚从青铜器时代走出来,学会使用铁器,根本不堪一击,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东安国的国兵还是一千五百人,其中两百在城墙驻守,五百担任王府守卫,剩余八百长驻军营。
军营的辕门外,两个当值的哨兵已经开起了小差,双手拢在袖中,脑袋如同啄米般打起了瞌睡。最后索性坐在地上,背靠木槛,在门前巨大的油灯下睡了起来。
然后他们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以为军官来巡查,一个激灵,醒了大半。睁开微咪的双眼看去,黑压压的来了一大片人。最后看仔细了,才发现这些着精良甲胄的甲士压根不是东安国的国兵更不是下面县里的郡兵。
“什么人?”一个哨兵只带得及问这一句话,回答他的是一道刀光,然后他的尸身就栽倒在地上。五百铁卫顷刻间涌入东安国军营。
大多数国兵兵士还在营房中酣睡,铁卫片刻间就解决了营房中巡逻的十几名兵士。而后开始四处入房搜索,若遇抵抗喊叫者,上去就是一刀。剩余被惊醒的东安国兵士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何事,高举双手呆若木鸡。铁卫中的百夫长高声喝道:“我等是天子派来讨伐罪臣司马曜的禁军,奉诏接受此处军营,有胆敢违抗者视同谋反,格杀勿论,夷三族!”听闻此言,众兵士哪个还敢出半点大气。
最后,包括都尉以上的军官,全营兵卒被集中到校场之上。军营中的武库兵刃也全部都被铁卫控制起来。有几个高阶军官并不住在军营之中,铁卫百夫长了解后,就让兵卒领着去他们府上“召集”他们前来。
东安王府中的进展也同样顺利,几百东安国兵哪里是铁卫的对手,王府内外随处可见东倒西歪的国兵尸体。司马繇已被两名铁卫死死按住,他还在那大喊大叫:“我乃大晋司马宗室,宣帝司马懿之孙,谁敢拿我。”一个刀柄砸来,将其顿时砸晕过去。
天亮时分,全城已被铁卫牢牢的控制住。东安国的国兵被缴械后全部被命令在军营之中待命,不得外出半步,违令者斩。军官还有东安国的大小僚属官吏也全部被软禁到王宫之中,逐一由随铁卫而来的三名京城文官进行审查。而司马繇及其亲族则被关入带方城中的监牢。
五日后,大小官吏都被集中到带方城东安王府前的广场上。除此,带方郡东安国各县的县令亦被诏令召集到了带方城。广场四周密密麻麻站满了一百多名大小官吏。广场中央则跪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司马繇和几十名亲族全部都在这里。
日中时分,一名从洛阳随军而来的黄门御使才从王府内出来。他开始一板一眼的宣诏。大小官吏连忙跪伏听诏。
诏告内容【因东安王司马繇行悖逆之事,拒不奉诏,犯下欺君之罪。当剥夺爵位,除国,诛全族。带方郡并入乐浪郡,原郡所辖县令除牵连东安王一案的,皆照常履职】宣诏完毕,铁卫的千夫长高声喝道:“行刑!”站于人犯后的铁卫们手起刀落,几十颗人头滚滚落地。
接下来一连十几天,原东安国官吏入狱的入狱,革职的革职,升迁的升迁,好一番人事重组。这段时日,几十颗人头也被硝好了。
铁卫们终于返程了,回去没再走水路,而是带着几十颗人头,故意碾转几千里。经辽东,幽州,冀州,河内,青州,豫州等多个藩王公侯的地界才返回到洛阳。这东安王虽然实力弱小,可是如此偏远之地,当今天子都要兴师问罪,而且还是直接动用的禁军。这让其余王侯都认清了一个现实,不能拿司马遹的话不当数。
讨伐东安王的成功又让司马遹的系统积分增长了10000。
第二十五章 刺头司马囧
一旅步骑穿过潼关,夏越与陈徽所率领的禁军已经在返回洛阳的路途上。朝廷禁军在蜀地斩杀梁州牧罗尚,以及轻而易举平氐族之叛的消息也已传遍天下。一时之间,九州震动。之前拒不奉诏的宗室纷纷奉诏而行,到洛阳后向司马遹自请其罪。
出镇许昌的齐王司马囧虽然还不以为然,但亦是提高了警惕。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大半夜被一支突然出现的玄甲铁卫所捕杀了。虽然他手中握有十万大军,但这些都是他能调动的州郡之兵,并非全都集中在许昌城。
于是他下达了一条敕令,新调集了三万大军进驻许昌以及附近。此时,许昌齐王司马囧的兵力合计达到五万之多。但是司马遹却迟迟对他没有什么动作,既没有什么新的诏书,更没有什么来捕杀他的玄甲铁卫。日子一常,司马囧就放松了警惕,内心还自嘲自己胆子太小,草木皆兵了。
他司马囧是什么人?封国齐国是个足足三个郡,人口十万户,兵额上限五千的"超级大封国"。即使不出镇许昌,回到青州后一样是一方诸侯。更何况现在出镇许昌,豫,兖两州的官员都由他一手任免,十万雄兵为他所用。除此还享受着远在青州封国境内郡县的粮赋税入。这岂是守在偏远带方郡的东安王司马繇所能比的。
然而,司马囧误会了司马遹。后者还没对他动手并非是还有什么顾忌,而是有自己的私事要办。许昌以西北方几百里处的洛阳城内,张灯结彩,正处于一片喜庆的气氛当中。因为天子司马遹就要大婚了,这未来的皇后当然是尚书左仆射王衍的长女王婷。
永宁二年的春天,洛阳城朱雀大街上一片鼓乐齐鸣。迎娶新娘的仪仗排了一里之长。司马遹在式乾殿前铺着红毯的楼台之上牵住王婷的芊芊柔荑,亲自将她迎入中宫皇后寝宫之中。此时的王婷笑颜如花,脸上写满幸福。
寝宫之中,红烛摇拽。两人四目相视,秋波如水。这一幕场景虽然在王婷梦中出现过多次,但演变为现实还是让她激动不已。卿卿我我的话语不用过多,片刻之后,烛光已熄,寝帐之内已是满帘春光。
...
许昌的司马囧正在一处宽阔场地上玩着马球。正玩的兴起时,忽有令兵前来,对正挥杆开球的司马囧叩礼说道:"启禀大王,有天子御使前来许昌,说是有诏书要宣,现正在驿馆候着。"
听到此话,司马囧顿时败了兴致,嘴上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怎么又来下诏,烦不烦人。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幺蛾子。"他正想吩咐令兵,像上次打发走御使一样,这次也以齐王外出巡查的借口将御使打发走,只留下诏书转交给自己过目即可。
他话刚要出口,又转了念头,对左右吩咐道:"去,准备香案礼仪,准备接旨。"
许昌齐王府的花园内,香案都已摆好。司马囧一身官服垂手而立等候御使。片刻后,御使就被引领入内,高唱一声:"皇帝有诏,齐王司马囧接旨。"傲然站立的司马囧有意迟缓了一两息才跪伏于香案前,准备听旨。
"皇帝诏曰:兹有镇东将军齐王司马囧...,令齐王返回青州就国,以养天年。钦此。"黄门御使将诏书全部读完,司马囧才知道了司马遹的用意,他想让司马囧返回封地就国,自然就是要收回他军镇,剥夺他的兵权。
听完诏书的司马囧脸色铁青,一时之间竟然忘了领旨谢恩。跪伏旁边的谋士幕僚一个劲的给他挤眉弄眼,使眼色。到最后,他才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句:"臣领旨谢恩。"连山呼万岁的过程都省略了。
待御使离开后,司马囧狠狠的将诏书摔掷于地上。旁边一幕僚上前捡起诏书后,意味深长的对司马囧说道:"主公,对此可有决断?"司马囧抬脸一看,原来是管袭。
这管袭原来是司马伦的门客僚属,司马伦败灭后,就投奔了司马囧。司马囧为车骑将军司马伦下属时,与此人就有过交往人情,同时司马囧认为此时也是自己用人之机,就收留了他做为幕僚。
"还能如何,不理睬他就是,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司马囧装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
管袭摇摇头说:"听之任之,如此乃取败之道。袭认为,主公应奉此诏旨,回青州就国,以静制动,坐观其变。这皇帝绝不会仅仅只打您一个人的主意,所以日后肯定有诸侯群起的局面。齐国乃一三郡大国,可数万甲士,又有东临大海,西有泰山之隔的山川地利之险。假以时日…"
他话说到这时,司马囧打断了他的话说:"先生勿劝我此行,若孤回了青州,让司马遹收回了这两州之地,十万兵甲。他的权势会愈发强盛,予时又何惧我齐国数万之兵?至于那宗室诸王,都是即目光短浅,又贪婪狡诈的乌合之众,要联合起来谈何容易。最重要的是,孤没了这豫兖两州之权柄,日后仅凭青州三郡,想再重新攀登到今天位置,那是难上加难了。"
管袭听他这么一说,只好说:"若大王不愿意采用此策,那么袭建议大王现在就做全面战争准备,传檄四方王侯和令守,包括联络关中河间王还有邺城的成嘟王。宣布司马遹的罪状,准备与他决一生死!"
司马囧听了这话,又是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最终若那司马遹逼人太甚,孤必如此。但不是现在,现在还没到这个地步。我这样做了不是即刻公开撕破脸皮,也给了司马遹以口实吗?我等只需现在做好准备就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管袭已是无话可说,对司马囧施了一礼告辞后,退出王府。在回舍馆的路上,管袭心想【此人即骄横妄为又优柔寡断,名败身死是早晚的事,绝非可辅助之君。】想到这,他一回到舍馆就打理行囊,走为上策。
第二十六章 南征
一个梨子在司马遹的手中旋转,长长的果皮垂掉下来。旁边的皇后王婷仔细看才发现司马遹右手多出一柄出精致的小刀。
司马遹将削好的梨子递到王婷面前,王婷却说:"切给臣妾一半吃就好。"眼睛却还好奇的盯着那把小刀。
司马遹笑着说:"梨子怎能分开吃,那岂不是有分离之意。朕今生是不会与皇后分离的。"又将那把小刀递给王婷说:"这把折叠刀送你了,这可是卫城工坊专门打造的。"王婷欣喜的接过这把小刀,打量起来,原来此刀还可以将刀刃折叠进刀把之中。
"好了,朕也该理政了,皇后要不自己去御花园玩耍?"王婷一听对方下逐客令了,怯声说道:"就让臣妾陪陛下在书房好吗?臣妾保证不叨扰陛下。"边说边拿起那个削好的水晶梨啃了起来,另一只手又在书架上找了本书静静的翻阅起来。
司马遹看她安静下来,自己也开始批阅奏章。猛然他想到件事,问身边的黄门内侍:"今天是几月几号了?"
"回禀陛下,今天是永宁二年四月初八。"
"嗯,我记得给齐王司马囧下诏那一天是二月底,三月初的时候。现在过一个月了,我怎么不记得有他的回青州就国的记录奏章呢?难道他还没有奉诏而行吗?"司马遹冷峻的问道。
"奴婢这就去召唤尚书令前来供陛下询问。"那黄门连忙应道,皇后王婷也回避到后堂。
片刻后,尚书令裴頠来到司马遹的书房勤政殿。还没等司马遹说话,就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这齐王司马囧迟迟未见回青州就国的迹象。距今,已超出陛下所限令的期限十天有余时间。"
"不奉诏而行该当何罪?"司马遹冷冷的问道。
"不奉诏乃不敬之罪,当入大狱"裴頠回答说。
"错,你说的是不奉诏之罪,朕说的是不奉诏而行,也就是接诏却不执行,此乃欺君之罪甚至谋反之罪,当诛!"
裴頠连忙应道:"陛下说的是,臣疏漏了。陛下可是要出兵讨伐司马囧?"
"正是。"
"臣有一事不解,望陛下赐教。如果陛下有心削除齐王。本就可以以上次其不奉诏来京徽职的罪名讨伐于他。为何还要给他一次机会?这样岂不是让他有所准备吗?否则陛下还可以像讨伐东安王一样,出一支奇兵,突临许昌城,将其伏法。不是就不用大动干戈了么?"裴頠问了一个他疑惑了几天的问题。
司马遹诡异的笑着说:"朕就是要让天下看到,手握重兵的出镇藩王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朕一样能公开的给收拾了。"
...
一眼望不见头的大军从洛阳城开出,出汜水关入荥阳而后折向南方急行而去,直逼许昌。此次讨伐司马囧的总兵力达到三万人,其中一半是新式禁军,另两万是外营兵。以司马乂为主将,夏越为副将。但司马乂却是无权越过夏越直接指挥禁军。
大军出发前的一刻,向天下传递诏告的御使从四门飞骑而出,将司马囧的罪行以及讨伐司马囧的消息诏告天下。
当司马囧获得此消息时,朝廷的大军已经离许昌城不过百里。叶公好龙的司马囧一下傻了眼,虽然平时他自持有十万大军可依仗。但战争并非仅是个兵员的数字游戏,甚至都不仅仅与总战斗力相关,而是牵涉到各方各面。
如今,司马遹公开他的罪行,公开诏告天下,革除了他镇东大将军的职务和齐王的王爵,齐国这个封国被除国。这就让他相当被动。
尽管这豫,兖两州的刺史,太守,县令都是他直接或间接任用的,但到这种关键时刻,这些人是否还听他调用就难说了。因为司马遹的诏书里明说了【只讨伐司马遹一人,豫兖两州诸官吏自始不从贼者得免,反戈一击者官皆封侯】
此时司马遹想起管袭来,可是一问才知道月余前这管袭就离开了许昌。无奈,他硬着头皮,下达敕令召集两州各路兵马,以及整顿许昌内外军营的防务。同时,又着幕僚撰写讨伐司马遹的檄文,诬陷后者弑君杀父之罪,而后传檄四方,试图找到联盟者。
这些传檄信使刚出许昌,三万讨伐司马囧的大军就抵达许昌城辖区之内,安营扎寨。许昌城外的齐王军营屯兵三万,主将乃司马囧的亲信龙骧将军董艾。
隔日,为了防止许昌被内外围堵,董艾点起兵马试图将营地推进至讨伐大军的营前十里处。就在董艾部刚刚开始构建营垒时,讨伐军主将司马乂毫不迟疑的点起两万兵马出营攻杀董艾。
两军很快在旷野之中各自摆开军阵。董艾与司马乂都策马上前搭话。司马乂高声喝道:"董艾,你不要执迷不悟。你可知道对抗天子讨逆王师是何等大罪?!"
董艾斜瞥了司马乂一眼说道:"谁认你家那个皇帝老子?这天下能者居之。咱家是跟定齐王了。"司马乂见他如此顽固,便不再搭理于他,拨马回阵。而后王师军阵发出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叫阵之声。
"奉诏讨贼,降者不杀,从贼顽抗,诛其三族!"此语连呼数遍后。董艾发现本方军心已有所不稳,不说普通兵卒,一些将校脸上都已经流露出迟疑之色。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喝令令兵击鼓进军。
司马乂的军阵之中也鸣起号角。宽达两里多的庞大军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猛然,数百火球从司马乂军阵之后飞出,弩炮和火爆弹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时空之中。
数百柱火焰在叛军军阵中腾空而起。不少叛军兵卒瞬间成为火人,他们在地上打起滚来,试图扑灭身上的烈焰。叛军军阵瞬间大乱。董艾一看急了,连忙下令左右两翼的骑兵开始冲锋。
他怕再晚,对方神秘"投石机"投放的火球会落入骑兵军阵之中,那样战马就会大范围受惊,整个骑兵构成的两翼就垮了。
就在叛军两翼骑兵发起冲锋之时,司马乂所率的王师军阵之中,号令在一声接着一声的传着。
第二十七章 许昌之围
在冲天的鼓号声中,司马乂军阵的两翼骑兵也开始发起了冲击,这些骑兵既有禁军的铁浮屠和拐子马,也有外营军中普通的晋军骑卒。
后方的弩炮还在每三四分钟发射一枚火爆弹,叛军军阵依旧不时的腾起冲天火焰。两百具弩炮放置在一个由四千禁军步卒构成的空心方阵内。这个空心方阵的前方才是由外营兵和其余禁军兵士构成的主力方阵。
这场战斗是没有悬念的,本来就背上叛军心理负担的董艾部本就士气低落,而且装备上处于劣势,兵力上也丝毫不占优势。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
首先交兵的是双方两翼骑兵,几番经典的骑兵对冲攻杀后,董艾的两翼骑兵几乎被消灭干净,司马乂这边的代价是,普通骑兵也损失惨重,拐子马与铁浮屠亦有所伤亡。司马乂方剩余的所有铁骑继续两对方两翼包抄而去。
军阵中央部,双方也相距不远,仅仅有十仗出头的距离。双方的弓弩手开始抛射箭矢。在密集的箭雨之中,双方又靠近了一点。此时,从司马乂的军阵之中如暴雨倾盆般飞出大片的标枪。这些来势凶猛,动能巨大的标枪洞穿了一具具叛军兵卒的身体,刺满了叛军刀盾手的盾牌。
紧接着,箭雨嘎然而止,双方步卒短兵相接,但是禁军步卒的标枪又接着投放了两波。叛军之中,那些没有大盾,又居于阵前的枪兵等长杆武器兵种步卒,几乎没有还能站立在战场之上的。
几乎与此同时,叛军军阵侧翼和后方开始大乱,拐子马铁浮屠从侧后方冲入本就混乱不堪的叛军方阵,开始大肆屠戮。到了这种时刻,叛军之中,无论兵卒还是将官都已知是必败的结局。他们又想到因为自己而受牵连的家人和族人,哪儿还有心恋战,纷纷抽空四处奔逃而去。
叛军如同一座被蚂蚁蛀空,又被洪水冲开一个小口的堤坝,顷刻间彻底崩塌。突如其来的巨大逃亡人流甚至将阵后几个猝不及防的晋军普通骑士差点连人带马冲倒。
董艾也想奔逃到许昌城内去,但他已经走不了了。随着几声尖锐的利箭破空之声,他的身上连中箭矢十数发,虽然几乎被甲胄挡住。但还是因为流血过多,摇摇晃晃的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几乎是在落地的一瞬间,一骑铁浮屠从他身边掠过,寒光两闪之后,他的人头已被这骑士挑于刀尖之上。
司马乂知道董艾已经阵亡后,下令停止了追击。这也是司马遹交代的,除了首恶和骨干,余者不用穷追猛打。这样做的根本是为了防止大晋王朝的内部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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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太阳升起,晚上一睁眼,翻来覆去就在没睡着的司马囧就要前去巡视城防。人还没出府门,一个一大早就在房外候着的亲兵禀报说:"启禀大王,董艾部昨日傍晚间与敌军战于许昌城之北三十里处,战至天黑时分,已全军覆没。"
司马囧听了心里一沉,没说话,继续快步向外走去。刚出府门,迎面又看到一个慌慌张张飞奔而来的令兵。
"报,大王,许昌城突然被…被敌军在夜间围了起来。"那令兵急急慌慌的向司马囧说道。司马囧铁青着脸,还是一句话没说。接过一亲兵递过来的缰绳,飞身上马,向城楼方向飞驰而去。
登上城楼的司马囧向城下一张望,顿时一阵眩晕。许昌城百仗外,就是如云的军帐。许昌城各个城门之外二十仗处都构建了营垒工事。整个许昌城已经被围的死死的,如果没有外援,凭城内两万兵卒是不可能突围了。
不过现在,司马囧还抱着侥幸心理。他期望他所发出的那些檄文能有所作用。还有他敕令豫兖两州的各郡县来援的援军这一两日应该到了吧。
但实际上,豫兖两州接到敕令的太守,县令们除了极少数对司马囧忠心耿耿之人集合了兵马向许昌赶来。大多按兵不动,在静观其变。甚至有几个县的县令还组织人力给司马乂的讨伐大军送来粮草补给。
许昌之东的原野上,八百多拐子马在围攻一支三千多人的部队,这支部队是那极少数愿意跟随司马囧之人中的一支势力。拐子马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在原野上来回驰骋,总是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并用弓箭进行攢射。
一个气红眼的都尉集中了队伍中所有战马,有五百匹之多,由他亲自率领来追击这八百多拐子马。这次拐子马没跑,马队冲到一半,拐子马就迎着他们冲了上来。相距不到五仗时,拐子马骑兵们挺起了手中两米多长的马枪。五百多骑与八百拐子马错马而过后,只剩下马。五百多骑兵躺倒在地上,几乎人人身体之上都插着一支马枪。
拐子马们再次缓步跑回,从五百多具尸体上面收回了马枪。丧失所有骑兵的数千叛军只好向远离拐子马的方向移动,期望能离开他们的视线。但随即被箭矢一个一个射杀。
领军的将领无奈喝令停止移动,一边构筑营垒一边摆开军阵,弓弩手们都已弯弓搭箭,准备迎头痛击这些拐子马。不料这些拐子马在较远的地方停下,下马开始露天休整。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的忙碌。
一但叛军拔营,拐子马又如同牛皮糖一样贴了上来,进行远距射杀,让对方不甚其烦恼。
这样的猫捉老鼠游戏一连两三天,这些叛军就被折磨疯了。断断两三天时间,三千多人几只剩两千不到。幸存的无论兵和将都知道,这样下去只能全军覆没。于是决定化整为零撤退。
化整为零的实际结果就是演变成了四散而逃,兵卒将校皆丢弃了兵器甲胄,伪装成平民溃散而去。再也不成建制,真的成零了,不可能再化零为整起来。
其余的几支忠于司马囧的郡县军队下场也是差不多,皆被豫兖原野上游荡的禁军铁骑所击灭。
第二十八章 三王联合
在远离许昌战场上千里的长安。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头正手持司马囧所发来的那篇檄文,心里却反复琢磨评估着参与这场战争的得失。他就是河间王司马颙。
此时,一个着皂衣长衫的文士来到河间王府,府中仆佣直接将他引入府中,显然已是这王府中熟客了。司马颙抬头看到是他,和蔼可亲的说道:"原来是世容啊,你这么一大早找老夫何事啊?"
这文士正是司马颙新募的僚属,姓李名含字世容。司马颙之所以愿意收他,主要是因为他的背景。他原来是司马乂的幕僚,在司马乂决心辅助司马遹匡扶社稷后,也跟随着司马乂入京洛阳。
但是后来,司马乂向司马遹建议徽诏重用一个人—皇甫商,这让李含极为不满,概因这皇甫家与李含有私怨。最终的结果就是,李含辞官而去,投奔河间王司马颙。
李含先是躬身对司马颙行了一礼,而后才说道:"大王可是今日收到了齐王司马囧发来的讨遹檄文?"
司马颙脸上勾起一丝微笑,将胡子一捋说:"原来,世容也知道这事了啊。本王确实收到了这封檄文。可不知道内容真假,即使知道真的,孤也很犹豫呢。"司马颙边说边将手中的檄文扬了扬。
李含这才正色说道:"启禀大王。这个事实无关紧要,关键是我们要怎么办。这司马遹才登上皇位没多久,其削藩意图就已显现无疑。诚然,他现在对大王您还没有丝毫威胁。但是按照他现在励精图治,厉兵秣马这个势头。假以时日,他将各个势力弱小的藩王公侯削除后,就会将矛头对准大王您了!所以含认为机不可失去,时不再来。"
听完李含的话,司马颙却是波澜不惊的说道:"世荣啊,你这话孤何尝不明白,何尝没想过。但现在那司马遹可是名正言顺的当今皇上,天子之身,不比其父活着的时候了。所以这等事,就是一锤子买卖,成了当然好,如果败了,那就是粉身碎骨,被诛满门的大事。所以孤要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才能出手,"
李含刚想开口,司马颙却马上又接着说:"可如今,孤从在京城的眼线听闻,当今皇帝重新整编了禁军,战力装备都大幅提高。而且被皇帝牢牢控制在手中。现在司马囧是反了,但是就不知道这天下有几人响应他。若孤冒冒失失的就凭一封檄文随他起事,站起来一看其他人都还跪着,那孤不是真成了出头之鸟,为司马囧垫背了吗?"
李含眼睛眨巴几下,心里有了主意,对司马颙说道:"大王可以派使者去邺城联络成嘟王司马颖,他虽是司马遹亲叔,司马乂之兄,乃司马遹同室一脉。但却是野心勃勃,如今状况下,想必他也会明白这次难得的机会。以司马遹现有的人望,地位和实力,只有三王合力才能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若司马囧被攻灭,以后再难以找到这个机会了。"
司马颙沉吟半晌才说:"就照你说的办,我等先看看司马颖是什么态度。那么这个出使的任务就交给世荣你来办吧。"
"臣领命!"李含说罢就告辞而去。
李含快马加鞭,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十天之内赶到了邺城。司马颖没什么迟疑就接见了他。他一番唇舌很快就让司马颖下定了决心。
司马遹对李含说道:"告诉你家大王,本王即将起兵讨伐司马遹,河间王需要与本王同时会师于洛阳。我们来个围魏救赵。"李含看任务完成,立刻兴高采烈的踏上回程,又风风火火的向长安赶去。
司马颖等李含走后,立刻召集军镇之中将校,自己帐下幕僚以及部分冀州的太守郡令。这些都是司马颖的心腹人员。会议上,司马颖对他们说出了自己决定应檄讨伐司马遹的决定。自然是有些人持不同意见,但看司马颖的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司马颖当场着令舍人王颜做出征檄文,欲在大军出发前宣告天下。长使卢志听了后,上前劝阻说:"大王,即使我等真要出兵,也不能这么急于宣告天下。"
司马颖冷淡而又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卢志回道:"启禀大王,这河间王司马颙并非信义之人。若你现在就宣告天下讨伐司马遹,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试想等大王您领着大军到达洛阳,他司马颙爽约,您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孤军与司马遹一战吗?"
司马颖听到这,吸了一口凉气,忙说:"多亏先生提醒,本王行事疏忽了。那我们就悄悄起兵向洛阳,也不要打什么旗号,等我军到了洛阳,观看形式后再说。"
永宁二年春夏之交,司马颖的十万冀州大军集结完毕,开始南下。
另一边,李含已经回到长安。刚刚卸下行囊的他兴冲冲的向司马颙报告此次出使成果时。却发现司马颙对此不以为然了。
司马颙看着表情疑惑的李含,笑着解释说:"世荣啊,你走的这些天,局势发生了很大变化。那司马囧的干将龙骧将军董艾,在许昌城外被司马乂大败,人也被斩杀了。现在整个许昌已被重重包围,也许现在司马囧的人头已经开始传首诸侯了,过几天我们就能在长安看到。所以啊,这次我们不能出兵了。"
李含张口结舌说:"可是大王,我们已经与那司马颖约定好了,而且他现在可能已经快兵到洛阳了。"
司马颙叹气说道:"那也没办法啊!人算不如天算。又不是孤诚心坑害于他。是他自己运气不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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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城内,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出现了一个难得的晴天,三五成群聚集着面黄肌瘦的兵卒乘这个机会晒着太阳,捉着虱子。一声"开饭了"的喊声让他们一窝蜂的聚拢过去,然后一人端着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蹲在路边喝起来。从十天前开始,每人每天只有两碗稀粥,许昌已经快断粮了。至于城内少有的一些平民,家中粮食早就被劫掠一空,留下青壮在军中服劳役,其余老弱被驱赶出城,给外面的司马乂军队增加负担。
兵士们喝稀粥时,某个隐秘角落的房屋之中,几个将校都尉正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
第二十九章 反叛联盟的瓦解
站立在许昌城头的司马囧忧心忡忡看着城下延绵成片的军帐。又不时的抬头向远方的地平线望上一两眼,然而没有他期许的援军到来。
城下不时有巨型配重式抛石机发射来一枚巨大石块,或是将一个城垛击的粉碎,让城墙微微颤抖。或是飞入城中,将某个建筑的屋顶砸的粉碎。
这样的抛石机,司马乂的军队已经在大营前空地上布置了一整排。如果他愿意,可以将整个许昌城轰击成废墟。但司马囧想不通的是,对方仅仅是做这种心理威慑式的"零射"。
其实这是司马遹对司马乂的交待,削番战争中,对于普通叛军兵士,能收降尽量收降。削藩的目的是削弱或消除藩王的权力,而不是去消耗他们的兵力,因为那些军力也是晋王朝军事力量。司马遹可不想最后收回所有王侯的权力,但却让国家实力大损,外族有机可乘。
又一枚巨石袭来,距司马囧六仗外的一个城垛击碎。一个细小的石子飞溅出数仗远,刚好崩射到司马囧的脸颊之上。伴随着轻微的疼痛,司马囧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条浅红的划痕。
司马囧懊恼的转身,准备离开城头,这才发现数个将卫已经围在他身后。而且,他们手里都持有兵刃,兵刃的刀锋剑尖全部对着自己。
司马囧已知大祸临头,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那些将校并不与其废话,其中一人的配剑已经疾刺而来。司马囧情急之下,将身体一躬一斜,剑锋擦着他的铠甲而过,蹭起一溜的火星。
司马囧身体躬起的时,却将脖颈从立领硬甲中暴露出来,一柄雪亮的钢刀带着破空的劈砍声已凛然而至。伴随着一声刀锋切割骨肉的声响。司马囧的头颅衰落在城墙的地板之上,接着整个无头尸身也直直的扑到地板上。
带头此次行动的一个参将,将司马囧的头颅拎起,高高举在手中,对周边高声喊道:"逆贼司马囧已被我等诛杀,诸兵士随本将出城向朝廷投诚,若有异动者,杀无赦。"
这一切都发生在十几息时间之内,站在三仗外的司马囧护卫亲兵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看见司马囧已经死了,大多数人也就没敢动了。只有两个人将腰中的佩刀拔至一半,早已被这些将校身后的数十兵卒冲上前去,乱刀斩杀。
被围困数十天的许昌城城门终于缓缓打开,城内的叛军徒手列队,在禁军看押下,一队队的行出城来,等候处置安排。排列整齐的禁军步卒方阵队列则一个一个开进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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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司马囧和以及亲眷,十几个被硝好的人头被送回了洛阳。此时的成嘟王司马颖的大军已经渡过黄河。一列列兵士,战马,辎重从浮桥上开了过来。
司马颖与亲兵已经抵达前锋在黄河南岸边所搭建好的军营。此时,远处一骑如同风驰电掣般而来,司马颖定睛一看,原来此人是前几日他派出的多名亲兵斥候中的一员。那斥候离司马颖还有数仗远时,就跳下马快步跑到近前,单膝跪倒,双手向司马颖呈上一封军情禀报。
司马颖将信纸展开,不禁眉头一皱,原来禀报上写明了许昌已经被朝廷大军攻占,齐王司马囧全族被诛的消息。司马颖旁边的王彦小心翼翼的问道:"大王,这可是许昌方面的消息?"司马颖点点头,将纸张递给了王颜。
王彦看了后,马上说道:"如今司马囧已经败亡,我军断不可再向前了。彦恭劝大王,现在我们一是应该离开派信使向洛阳解释我们的来意,是为了勤王平叛。二是应该立刻领兵返回邺城。"
司马颖却说道:"可是孤还想再等等,等河间王来了,孤和他商量下。"在旁边一直没做声的卢志此时却说道:"属下认为,司马颙很可能不会来了。"
司马颖听了这话,嘴角的肌肉连续抽动两下,猛然对身边的数名令兵斥候喝道:"速速往西百里范围内侦查,看有无河间王军队前来的迹象。"
许久之后,所有大军都渡过黄河,但那些派去的斥候还没回来。却迎来了几个洛阳来的御使,司马颖得知他们的身份,做贼心虚的先是心里一惊,而后才沉住气问道:"诸位御使来此有何公干?"他这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自己从出镇的邺城带着大军跑到洛阳边上,那还有反问朝廷的御使来此何干的道理?
果然,那为首的黄门御使似冷非冷的笑一声说道:"成嘟王连这都想不到吗?您在没有诏令的情况下,带着大军从军镇来到京城边上,圣上当然是令吾等来问下成嘟王意欲何在?"
面对御使直截了当的突然发问。司马颖张了下嘴巴,却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竟然吞吞吐吐起来:"吾,孤…孤就是…就是要…"旁边的卢志一看不妙,连忙为其解了围。拱手一礼对御使说道:"启禀公公,成嘟王此行是为了勤王,正准备带兵前往许昌平叛的,在此暂时扎营休整。"
那御使的嘴角不易察觉的一撇,对他们淡然的说道:"诸位不必了,请打道回邺城吧。因为叛贼司马囧已被诛杀,其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部连坐被诛,不日即会传首给诸位王侯。"
司马颖恢复了正常的语言功能,拱手对御使说道:"本王多谢御使传信,我等大军这就返回邺城,只是…"他下面的话是想找个由头再在黄河岸边逗留一夜。
但是他却被一骑飞骑所打断了话语。一名策马狂奔入营的斥候,刚将马勒住,就一个翻滚跳下马来,几个箭步冲到司马颖面前就要禀报:"禀报大王…"被打断话的司马颖把眼珠子一瞪,呵斥道:"大胆,孤正和朝廷御使言事,何故喧哗!"
斥候听到这番呵斥,才发现司马颖前的几个人是"外人",连忙改口求饶说:"小的该死,求大王恕罪。"说着就闪到一边。
司马颖也没再理他,继续对御使说道:"只是我大军刚刚过河,现在天色已不早了,容我们在此宿营一晚,明日便开拔返回邺城。"
第三十章 王庭重骑与长弓手
待御使走后,司马颖才扭头焦急的对那斥候问道:"结果如何了?"还在发愣的斥候连忙回应说:"启禀大王,我们一直向西分头前行了一两百里路程,沿途并没发现任何关中军的踪影。对沿途的百姓进行打听,他们这些时日也没见到一支从西边来的军队。"
"妈的,被耍了!"司马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司马颙爽约,庆幸自己当初听从了卢志的建议,否则现在自己真就被逼上华山一条路的境地了。
此时也一旁的王彦劝道:"大王,此时想必皇上…想必司马遹已经动了疑心,既然司马颙已经爽约,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此处。"
司马颖点头说道:"传我军令,现在就开拔,重新返渡到黄河北岸。"心里却暗自恨道:【司马颙,这个本王帐先记着。日后找机会和你算】。
十万冀州大军再次从黄河浮桥上返回黄河北岸,接着马不停蹄的向邺城奔去。在稍远处的一片茂密树林中,一个青袍素服的年轻人正仔细观察着冀州大军,他就是亲自跑出来查看军情的司马遹。
看着黑压压,连绵天际的大军,司马遹叹口气,小声自言自语的说道:"这还不是司马颖的全部人马,而且西边的司马颙的实力更为强大。所以要镇住他们,还得大幅提高自己的军力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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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遹的天子仪驾大张旗鼓的进入洛阳城北这座神秘的小城—卫城。此城已被司马遹设为禁地,方圆五里之内为禁区。
实际上,卫城早已被附近的山民僬夫所发觉,并且消息逐渐传播开来。但是人们并不确切知道这座小城是何时所建,只知道大约是司马遹返回洛阳登基前后极短一段时间内所建成的。
入城后的司马遹打开面板一看,积分又增加了10000,是临时任务【诛杀司马囧】的奖励。现在共有三万多可用的积分。
司马遹一步步操作着。5000积分,工坊升到黑暗时代高级。5000积分,军营升到黑暗时代高级,6000积分,马厩升级到高级。黑暗时代高级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升级极限。
此时军营之中多了两个特殊兵种选项【长弓手】【王庭重骑兵】。
【长弓手】的原型即是"不列颠长弓手",他们手中的那把长弓长达两米,由一根完整的紫杉木所制造。长弓所发射的箭矢极限距离可到近四百米,有效射程则为两百多米。比射程优势更重要的是,长弓所发射的箭矢也比普通箭矢要长要粗的多,在同样速度的情况下其动能当然大大超过普通箭矢。理论上可以洞穿这个时代任何甲胄。可以说是一个单人投射器,而不是狭义上的弓。
这些还不是长弓手最大的优势,长弓手最大的优势在人上而不是弓上。这些系统长弓手能每分钟发射整整十支这样的重型箭矢,而且两百米范围内的抛射能做到十发七中,一百五十米范围内可十发十中。
但由此而带来的缺点是这些长弓手与铁卫一样,几乎不可能用土著兵士训练而成的,因为训练成本太高。首先要挑选有这种体质的兵员,然后经过经年累月长达近十年的训练才能达到接近系统长弓手的水平。
【王庭重骑兵】的原型即为"拜占庭重装骑兵",他们和铁浮屠一样,是人马具铠,这些铠甲与铁浮屠的锁甲有所不同,是几种形式的甲片构成的组合铠甲。马甲是大块铁甲片缀成的鳞甲,人身体上的铠甲则是棉甲锁甲构成的复合甲。头盔,护臂,胫甲则是整块金属打造的板甲。而面部则和铁浮屠一样,被一层锁链甲罩住。
王庭重骑的主战武器是一杆长达近四米的骑枪,除此还配备有快弓短刀,最具特色的竟然还配有标枪。他们和铁浮屠一样可以下马做战。
同长弓手一样,王庭重骑的最大优势来自骑士本身,他们娴熟的骑阵战法和严明纪律让土著兵士难以模仿达到相同的水平。
这两个兵种的造价也极为昂贵。长弓手并不在弓弩类兵种的升级路线内,而是独立的,一个长弓手需要整整15积分。王庭重骑倒是可由铁浮屠升级而成,一个要花费0积分,升级则是要10积分。
于是司马遹先将此前战争中伤亡的数十系统兵员补齐,而后又花费7500积分生成了500名长弓手,7000积分将500铁浮屠升级为王庭重骑且新增加了100名。100积分被他花的干干净净,一分不剩。
在回到洛阳的路上,车驾上的司马遹琢磨着【仅凭新增的系统精锐兵力还是不足以保障削除强藩计划的完成。所以还是得扩充禁军规模,不如把外营兵全部扩充为禁军。但这些需要耗费大量钱银,虽说自己有卫城的工坊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装备,但还是需要大量原材料的,而且这些原材料还得从全国各地调集运输而来,所耗费的钱银将是个巨大的数字。国库的状况自己也清楚,经过多年内耗,以及前不久的巴蜀之乱流民安置,国库已经快见底了。这钱从哪来?若是靠商贸出售工坊制造的器具,那太慢了,时间上也不允许。】
想着,想着,司马遹的车驾就已进了洛阳城内的宫城。待他走下马车,已有黄门内侍上前禀告,说中书令**已经在殿外等了大半天时间了。
司马遹一看天色已晚,心想**此番前来必是有紧急情况要禀奏,于是脚下带风,几步就来到勤政殿。
果然,**一看到他,就神色焦虑的上前禀报说:"启禀皇上,荆州义阳蛮帅张昌,石冰反。已攻陷荆州五郡,且部分贼兵已进入扬州和江州二州。"
司马遹听了后,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忿忿的说道:"这荆州刺史刘弘是怎么搞的?义阳蛮为何而反?"
"禀皇上,荆,江两州今年先涝后旱,粮食绝收。张昌等贼乘机蛊惑灾民,聚众造反。此前刘弘多次来过奏折的,只是…"
司马遹平复了情绪说道:"朕记起来了,这不怪刘弘。前些时日,因为司马囧之乱,路途隔绝,北方的赈灾粮款到达不了荆州。"司马遹心里清楚,实际上路途即使畅通,洛阳也没有多余的赈灾粮款。
当下,又要对荆州用兵用钱用粮。所有问题还是落在一个钱字上,而且还得是快钱。司马遹愁的锁紧了眉头。
第三十一章 宰杀肥羊
洛阳皇宫御花园凉亭之中,皇后王婷看着司马遹愁眉不展的样子,用柔软的声音问道:“恕臣妾多嘴,陛下是否有什么为难之事?”
司马遹望了她一眼说:“没太大事情。”继而看着满园春色,又叹气说:“常言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想不到我这堂堂大晋天子也能被钱难住。”
十七岁的皇后认真的想了会,说:“那以后将中宫的用度减少,以弥补国库开支吧。”司马遹哑然一笑说:“再怎么缺钱也缺不到你那么点。”
王婷依旧一本正经的说:“那我可以要我阿父想些办法,应该能拿出不好钱粮以助陛下解燃眉之急。虽然臣妾娘家在这朝中并非最为富庶之人,但供应十万人的数月所用的钱粮还是能拿出来的。”
司马遹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并非是他在意王衍家里的这点钱财,而是皇后王婷的话启发了他。这晋朝开国以来,一直是藏富于官,官员利用各方权力敛财都是公开的秘密。尽管晋朝与前朝汉朝一样,对官员贪赃受贿等行为均严令禁止。但自司马炎开始,对官员的各种敛财行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是一种默许态度。只要这些官员不用这些钱财来图谋不轨,从不会加以追究。因此晋朝无论是担任京官还是担任地方官员的士族,都积累起巨大的财富。
“如此说来,皇后知道这朝中最为富裕之人是谁了。”司马遹愁容消散,对王婷笑着问道。
“啊,皇上,您连这都不知道啊!”王婷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司马遹,接着她马上又说道:“如今天下首富当然是朝中的尚书郎—石崇了。”
【石崇】这个名字一下在司马遹脑海里聚焦起来,对他的前生回忆一下子全部涌现出来。司马遹一怕脑袋,说道:“朕怎么把他给忘记了。”王婷看着司马遹这种恍然大悟的样子差点没乐出声来。
石崇乃天下首富,人皆尽知。当年他和司马炎的舅舅王恺公开斗富,后者在身为皇帝的外甥司马炎帮助下都未能胜的了他。石崇不仅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而且生性残暴。以美人头颅劝酒的典故也是天下人皆知。
但他的财富来自何方,在历史资料中一直是个谜。今世的司马遹却是心里清楚。这石崇的财富全部来自两条渠道,一个是为官之时的贪赃索贿甚至敲诈劫掠,他在担任荆州牧时甚至让州军伪装成水寇四处劫掠客商。第二个财源是来自盗墓,据说春秋战国,西汉时的古墓被其盗掘无数。
然而这些石崇的这些行为在晋武帝司马炎眼中都是不拘小节的小事。总之,最后石崇成了当今天下第一富豪,其全部家资据说可以供整个大晋王朝四五年的用度。
此时的司马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要宰杀石崇这头肥羊。但此羊虽肥,却也是不能随便下手。首先不能以其贪赃枉法的罪行办他。
因为如今的晋朝百官,这类贪赃枉法几乎是人人有份,而且成了公开的秘密,似乎已是理所当然之事。所以若以贪赃枉法治了石崇的罪,将引发天下士族大面积恐慌。他们会很快倒向各路有心反抗司马遹的藩王,来对抗司马遹。
司马遹略微思索了片刻,心里就有了主意,只能用“栽赃陷害”这种方法了。于是他将皇后找由头支走后,迅速让人把驻守卫城的夏越召来,如此交待一番。
石崇“造反”的罪证很好“找”,从正在坐监的贾后余党或司马伦党羽中找出几个,被夏越带到卫城一番严刑拷打诱供,就供出了石崇谋反的大量“人证物证”。
夜幕降临时,洛阳西郊的金谷园府中正鼓乐丝竹之声齐鸣,箫歌四起,莺莺燕燕。石崇正与他那数百名妻妾行宴作乐,却浑然不知厄运降临。
夏越带着一千拐子马,陈徽带着五千外营兵向金谷园急奔而来。夜色下,一条由无数火把组成的火龙在洛阳城的西面蜿蜒移动。半个时辰后,金谷园大门前就满是明晃晃的一片,院墙四周也有着上千骑游骑在不停巡弋警戒。
夏越,陈徽带着三千兵卒冲入金谷园府中。石崇早已得到消息,开始还不相信,亲自跌跌撞撞的跑到园中查看,迎面就碰到披挂甲胄的夏越,陈徽二人。口里还嘟嘟囔囔吐齿不清的说道:“二…二位将军,这么晚了来本官府上有何贵干啊?哦,是来找本官喝酒的吧,可这酒都喝完了,本官这就要去休息了,二位改..改天再来吧。”
陈徽呵呵一声冷笑,而后板起面孔,喝道:“本将奉诏收尔!”他边说边将手向前一挥,身后的近千兵卒早已分成两股冲上前去将石崇和他身边的家丁护院团团围住,其中几人上前就将石崇摔倒在地,用绳子牢牢捆绑起来。石崇在此过程中还不断反抗,但他身后的家丁家将在兵威之下却无一人敢于动手反抗。
其余两千兵卒早已涌入金谷园内府,一面控制剩余家丁护院,一面开始抄家四处搜索。被制服的石崇已经酒醒了大半,抬头高声说道:“吾何罪之有,吾乃士族豪门出身,刑不上吾身,你们不能随便拿我。”
一旁的夏越呵斥道:“尔等乃贾后**,后又暗结反贼司马伦,今又意图谋反。尔乃谋反之罪,人证物证具在,如何刑上不得你身。”石崇听到这么说,开始高声喊冤枉,并且口口声声要面见圣上。
很快,抄家的兵士们从府中“搜出”了龙袍,玉玺胚料,兵甲器杖等违禁之物。石崇一看,已然明白这就是有人故意要搞自己,多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
接着,大批大批的奇珍异宝,钱银粮食从金谷园各个所在搜了出来。最后石崇的几百名妻妾,上千名婢女也被集中起来。
……
收纳石崇案中被收缴赃物的库门一打开,就让司马遹震惊不已,上千平米的仓库库房内,奇珍异宝,金银铜钱堆的满屋都是。如此看来,石崇的富可敌国绝非一种形容,而是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