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门前闹事
如意楼营业第二日，离开店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如意楼门前已陆续有人开始来排队了。
“老王，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诶哟，刘兄早啊，不瞒你说啊，这不昨日没买着，回去被夫人骂了一顿。你怎么也来这么早啊？”
“哎呀，惭愧惭愧，我啊，跟你一样。”
半个时辰后，人渐渐多了起来，七嘴八舌纷纷开始议论起来，“你们说昨天张掌柜说的新品是什么呀？”
“不知道诶，不过我想肯定不会差。”
“没错没错，相信很快就知道了。”
······
当王叔将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门口排队的顾客见开门了，纷纷喊道：“开门了开门了。”
甚至还有些正在路上的，听见这边说开门了，于是在绍兴的山阴大街上出现了极为罕见的一幕。
只见数十人，拼命加速，来了个百米冲刺，生怕比别人晚了一步就买不到臭豆腐了。
张佑在一旁瞧见这一幕顿时傻眼了，卧槽，这也太可怕了吧，这场面简直堪比迈克杰克逊的演唱会啊。
“张掌柜，今天臭豆腐也是限量吗？”
“对呀对呀，张掌柜，今天的新品是什么呀？”
张佑笑而不语，只见他从里面拿了两块新的牌子出来，立在旁边，只见上面的内容与昨日几乎一样，只是多了一行文字，“今日新品臭豆腐肉夹馍，三百文一个，每人限购一份，仅限二百份，先到先得。”
“臭豆腐肉夹馍？这是什么？”
“我要一份臭豆腐，再来一份臭豆腐肉夹馍”
“我也是，我也是”
张佑在一旁既开心又无语，这大清早的竟然将臭豆腐当早餐吃，你们可真够重口味啊。
临近中午时分，张佑正在厨房里忙活，唐芸走了进来对张佑道：“昨日那个童班头来了。”
张佑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惊讶道：“哦？童班头？他一个人吗？”
唐芸摇头，“不是，一起来的还有五个人。”
“穿官服了吗？
“没有，王叔在前面接待着。”
“好，你先带他们去二楼雅间，我一会就来。”张佑道。
待唐芸走后，张佑唤来小九，让他备二十片臭豆腐送过去。
如今二楼的五间雅间，也重新在张佑的要求下稍稍装饰了一番，分别又以：福禄、富贵、夏荷、秋月、天喜命名。此时童班头等人正是被安排在福禄雅间。
张佑先是敲了敲门，待里面应允后，方才笑容满面地走了进去，朝童永清拱了供手，“童班头今日有幸莅临我们如意楼，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啊”
童永清见张佑来了，连忙齐声，笑道：“哎呀，张兄弟可是大忙人啊，刚刚还在跟唐掌柜聊着，这如意楼没想到才重新迎客两日，竟有如此多的客人，还有你那臭豆腐可是一夜之间闻名整个绍兴啊。”
见张佑来了后，唐芸向大家躬身一礼，便出去忙了。
张佑微微一笑：“侥幸，都是运气好罢了，我刚刚叫人送二十片臭豆腐过来，一会给您和几位兄弟好好尝尝。”
童永清闻言，上前一把搂住张佑的肩膀，“哎呀，这可太好了，我们刚刚来的时候，见门口队伍老长了，还怕吃不到呢。”
“怎么会，童班头和诸位兄弟过来，就算是卖完了，我也会给你们重新做，必须保证供应啊。”张佑笑道。
话音刚落，小九便端了一份刚出锅的臭豆腐进来了，小九刚一进门，童永清便开口道，“嗯，还别说，这味道闻起来可真是奇特，说臭吧，但又有点香味。”
张佑哈哈笑道：“这臭豆腐，就是这样的，闻起来臭，但吃起来确实香的很。”
小九将臭豆腐放到桌上后，童永清几人便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只见童班头夹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瞬间里面的汁水四溢，童永清不住点头赞道：“这臭豆腐外酥里嫩，难怪这么多人抢着买呢，好吃。”
张佑顺势坐到童永清身边，给他倒了杯花雕酒，“童班头，来尝尝我们如意楼自酿的花雕酒。”说着，张佑又亲自给其他几人倒了一杯。
“好”童永清抿了一口后，眼睛不由一亮，转头看向张佑，“这酒是你们自己酿的？”
张佑点头，略带疑惑道：“怎么了？不好喝吗？”
童永清猛拍了一下大腿，笑道：“这也太特娘的好喝了吧，哈哈哈～”
“对啊对啊，张掌柜，这酒醇香爽口，这口感与外面卖的酒可都不一样啊”其余几名官差纷纷附和。
童永清喝酒的动作突然一顿，似乎想起什么样的，指着面前的酒轻声道：“张兄弟啊，这酒应该卖的不便宜吧？”
“那是自然，这一壶便是二百文。”张佑笑道。
“二百文···一··一壶？”童永清惊讶道。
张佑嗯了一声，但也看出了他的意思，这童永清带小弟出来吃饭，这可得把他面子照顾周到啊，便笑道：“不过你们放心，今天这餐饭我请了，诸位今日应该不当值吧？”
“嗯，今日难得休憩，不当值。”其中一名官差道。
“那就行了，你们吃好喝好，菜我已经安排人在做了，一会就好。”张佑笑道。
童永清一听，面露感激之色，“哎呀，那就多谢张兄弟了，今后啊，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张佑笑道：“好，以后怕少不了麻烦童班头呢。”
“哎呀，什么童班头的，我比你大，以后就叫我童大哥吧。”童永清笑道。
得，白捡一大哥，张佑心想。但嘴上却呵呵笑道，“好咧，童大哥。”
而就在这时，张佑瞥见唐芸满脸焦急地在雅间门口朝他不断的招手，便赶紧对童永清道：“童大哥，你们现在这稍稍休息会，我还有点事，先失陪片刻。”
“好，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张佑出了雅间，看着满脸焦急的唐芸，轻声道：“掌柜的，又出啥事了？”
“有人在外面闹事。”唐芸焦急道，“你快去看看吧。”
“闹事？”张佑疑惑道。
唐芸点了点头，“四个人，在外面闹呢，王叔和小九在应付，你赶紧去看看吧。”
张佑闻言，不由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啊。”唐芸怒道。
张佑指了指雅间，“你忘了这里面的客人了？”
“对哦！他们是衙差啊！”唐芸顿时恍然，也稍稍松了口气。
张佑乐道，“走吧，哎呀，要我去看看是那些不长眼的人，这闹事也不看看黄历，今天怕是有好戏看啰。”
如意楼门前，依旧是排着人头涌动，只不过在门口处围着一群人，外围的那妥妥的是来看热闹，正主则是被围在里面的四个人。
张佑和唐芸来到门口的时候，正看见王叔在耐心的和那四个青年男子正说着什么，围观的吃瓜群众见张佑来了，便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来，待张佑走到跟前时，便问王叔，“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男子指着张佑道：“你是什么？”
张佑抬眼瞥了那人一眼，见他衣着较为普通，也并非是什么锦衣华服，但气势也很是嚣张欠扁。
但张佑仍是保持着微笑，十分客气的拱手道：“我是如意楼的副掌柜张佑，敢问各位兄台是？”
“你管我们是谁啊。”那青年男子一脸不屑，“听着，我们哥几个听说你们这出了个什么臭豆腐是吧？”
张佑点头，“是的。”
“我们特意从城南赶过来，但是这老家伙非要我们排队，还说什么每人只能买一份，可有此事啊？”
“当然，要买的都需要排队，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我们限定每人每日只能买一份。”
“屁话，老子兄弟们每人就要三份，一起十二份。”
张佑嘴角一样，摇了摇头。
那男子见张佑不同意，便上前一步，咬着牙道：“我再说一次，十二份，快去给我们做，不就是一百五十文一份吗？十二份就是一千八百文，对吧。”那男子说着，便丢给张佑一袋银子，“你看好了，这里面是十两银子，怎么样？”
众人闻言，一阵哗然，这十二份臭豆腐顶多就是二两银子，这几人竟然出价十两，足足高出了五倍啊！
张佑接过那袋沉甸甸的银子，用手掂量了一下，然后继续微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那男子惊讶道，“十两银子都还不够？！”
张佑笑道，“不是不够，而是不行。”说着他将手中的钱袋又丢给了那男子。
“没看见门口立着的牌子吗？”张佑继续道，“你们若是不识字的话，不妨让大家告诉你们。大家说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臭豆腐数量有限，每人限购一份。”饶有十多名热心的吃瓜群众，十分配合地将上面的内容齐声喊了出来。
那男子顿时脸色变得阴沉，“姓张的，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佑笑了笑，“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讲诚信，况且我们白纸黑字写的非常清楚，每人限购一份，这就是我们如意楼的规矩，哪怕是知府大人来了，也只能买了一份。对于顾客，我们没有贫富贵贱，统统都是一视同仁。”
“说得好！”周围围观的群众闻言，纷纷拍手叫好。
张佑突然脸色一边，冷声道：“另外我且告诉你，不管是姓陈的还是姓胡的派你们来的，你回去告诉他们，敢在如意楼闹事，一定会很悲催的，不信就走着瞧。”
那男子见张佑油盐不进，出五倍的价格竟然都拒绝，不由怒了，转头都身后几人道：“既然他们油盐不进，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男的也是个无脑之人，来之前被人特意再三叮嘱，如果不成就赶紧撤，千万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但此刻，他早已将这叮嘱忘得一干二净。
这几名男子瞬间就开始挥拳相向，其中一人还一脚踹翻了放在门口的牌子。
“都给我住手！”突然一声爆呵传来，只见从如意楼内冲出了六名男子，个个身材魁梧，其中为首的那人，一脸肃色，甚是威严。
那四名闹事的男子正在作死的兴头上，也不管不顾，直接朝着眼前这六人就冲了过去。而张佑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此时的他毅然化身为了一名素质良好的吃瓜群众，时不时还叫两句好。
这业余的和职业的就完全没法比，当然某男足除外。所以这结局是毫无悬念的，不出片刻功夫，四名来闹事的小青年瞬间就被打趴了。
这突然从如意楼内冲出来的便是童永清和他的兄弟们，早在那嚣张男丢给张佑十两银子时，他就很巧妙的派小九去楼上雅间给童永清传话了。
这人嘛，有时候就是死鸭子嘴硬，被打趴在地依旧不老实，还在不断的叫嚣、挑衅。直到童永清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那几人才吓得一动不动。
张佑见这边已经打得差不多了，便赶忙上前，就在经过那为首的男子身边时，张佑若无其事般的对着他腹部就是狠狠一脚，那男子顿时惨叫一声。
来到童永清面前后，张佑抱拳行礼，“哎呀，童大哥，这实在不好意思，你说你们好不容易来一回，就发生这种事，抱歉抱歉。”
童永清拍了拍张佑的肩膀，“哎，无妨无妨，刚刚没吓着你们吧？没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敢来闹事的。”
张佑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没有，这人嘛，要作死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随后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四人，“童大哥，这四个人该怎么处理啊？”
童永清冷哼一声，“这四人肯定要被我们拿回去的，交知府大人定夺吧。”
那趴在地上的四人一听要被拿入府衙，便纷纷开口求饶认错，“各位官爷，我们错了，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啊，放过我们吧。”
童永清也不急着问是受谁所托，只是冷哼一声，“跟我们回去交待清楚再说。”说完，对身后其余几名衙差道：“都给我带回府衙。”
“张兄弟啊，今日怕是吃不上饭了，我们得先把他们带回府衙去。”童永清一脸歉意。
“哪里哪里，今日可是多亏了童大哥和诸位兄弟们，下次过来我亲自给你们做菜。”张佑笑道。
就在童永清转身离去的时候，他低声对张佑道：“张兄弟，这赔偿问题不必担心。”说着朝张佑递了个带有深意的微笑，张佑瞬间就明白了，“好，有劳了。”
一场小插曲就此平息，如意楼门前又恢复了抢购臭豆腐的盛景。
第十五章 尽在掌控 （一更，今日两更）
望着童永清他们远去，唐芸轻声道：“你说他们的谁指使来的？”
张佑微微皱眉，“不是陈进喜就是天然居的那个胡常。”
唐芸闻言，诧异道：“胡掌柜？应该不会吧，这天然居如今也是绍兴城排第一的酒楼了，不至于使这种阴招吧。”
张佑望着唐芸，甚是无奈，“哎哟，我的傻掌柜哟，你觉得现在放眼整个绍兴城，有哪家酒楼的客流量能与我们如意楼相比的。不过你还别说，我倒认为这胡常指使的可能性更大，不过我算准了这些鸟人会使诈，只不过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唐芸白了他一眼，“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
“好好好，我是傻子，是傻子行了吧！“张佑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咦，不对啊，这不是我词吗？嘿，这傻丫头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了个干净。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了二楼的雅间内，唐芸撇了撇嘴，“好了，说正事儿，依你所言，这后面不会没完没了的吧。”
张佑沉思了一会，“我认为今日之后，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了，但是背地里的阴招嘛，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啰。”
“没了？”唐芸眨了眨眼。
“对啊，不然还能有啥？不过你也可以放心，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没见那童班头都跟我称兄道弟了吗？”张佑笑道。
唐芸一脸不屑，“他就一个班头，有什么用？难不成你真指望他能做我们的靠山？”
“当然不能，但是他却是一块很好的敲门砖，你就等着瞧吧。”张佑一脸自信。
······
天然居内，胡平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脸上多了一枚巴掌印，这不用想，也知道是胡常的杰作。陪同他在地上的，还有两个崭新的茶盏，当然此刻已经碎成渣渣了。
胡常脸色铁青，指着胡平的鼻子怒骂道：“你是猪吗！这些人你都是从哪里找的？我不是一再交待不要起冲突，不要起冲突，如果不行，就撤了算了，这也只是去试探试探他们，现在倒好，直接动手了，动手也就算了，呵呵，还被府衙的差役当场拿下，送入府衙。”
胡平颤声道：“掌柜的，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事先也跟他们再三强调了，不要发生直接冲突，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掌柜的，这眼下该怎么办啊？他们不会把我们供出去吧？”
胡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没有跟他们说你的身份吧？”
胡平摇头，“那倒是没有。”
“那就不必担心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你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另外你找人去府衙打探一下情况。”胡常冷冷道。
“好，那···如意楼那边？”
胡常阴沉道，“如意楼，呵呵，看来要我亲自出马了。你先下去吧。”
在临近傍晚时分，童永清托一位衙役来到如意楼指名要找张佑。
张佑闻言，赶紧迎了过去。
“你就是张掌柜？”那名衙役打量着张佑道。
张佑客气道，“正是，请问官爷找我何事？”
“是童班头叫我来的，中午在你们店门口闹事的人被带回府衙后，因为也没造成太大的影响，我们知府大人训诫了一番，就让他们回去了。不过作为对你们店的补偿，大人罚了他们十两银子给你们。”说着便将一袋银子交到了张佑手上。
张佑接过银子，“有劳官爷了，要不进来喝点水？”
那名衙役连忙摆了摆手，“张掌柜就不必客气了，我还要回去复命的。”说完朝张佑拱了拱手，便准备离去。
“官爷，稍等片刻。”见这衙役准备离去，张佑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那衙役微微一愣，停住了脚步转头道，“张掌柜还有事？”
“官爷，您稍等片刻。”
不一会张佑从柜台里拿了十文钱出来，塞到那衙役手中，“官爷辛苦啦。”
这衙役连忙拒绝，“张掌柜，可使不得。”
“没事，你们这也挺不容易的。对了，敢问官爷，那四人可有说是谁指使的呀？”
那衙役摇了摇头，“这好像没说。”
在张佑的极力强塞之下，那衙役最终还是收下了张佑的这份小礼。
张佑望着衙役离去的背影，看着手里的这个钱袋，心里不由暗笑，唉，这钱兜兜转转又回来了，看来属于你的，终究还是属于你。
见张佑笑嘻嘻的拿着个钱袋回来，唐芸惊讶道：“你这出门也能捡钱？”
“我倒是想呢，这是童班头托人送来的，今天闹事给我们的补偿，呐，您可收好啊，十两银子。”
“哇！十两银子！”唐芸一听，两眼顿时光芒四射，从张佑手里一把抢过钱袋，打开看了看。
张佑看得一脸无语，“掌柜的，你这也···请问你属钱的吗？”
“这可是足足十两银子啊，得卖出多少份臭豆腐啊。”唐芸喜滋滋道。
额····好吧，你赢了。
很快，一天又要过去了，通过唐芸的盘点，这一日收入九十五两，再次刷新了如意楼营业额的纪录。
“你知道臭豆腐吗...？”
“臭豆腐算什么，你吃过臭豆腐肉夹馍吗？”
“臭豆腐肉夹馍又是什么？”
“你明日准备几时去如意楼排队...？”
才短短两天时间，整个绍兴城中不管是酒楼，茶铺，还是街头巷尾，“臭豆腐”和“如意楼”已经成为了人们不可不缺少的话题。
你一言，我一语，臭豆腐也随之变得越来越的神秘，有人说，这臭豆腐是集合了人参、灵芝、当归、天麻等二十余种名贵药材要制成的。还有人更夸张，说这臭豆腐根本就不是豆腐，是用燕窝、鱼翅和鲍鱼做的······
对于这些传言，张佑表示非常开心，想要把名声打响，这市井的各种传言、八卦是必不可少的。
如意楼关门半个时辰后，秦叔又送来了一千二百来块豆腐。
张佑让小九几人将豆腐全都倒入缸中后，张佑便带着小九来到厨房，手把手教他如何炸这臭豆腐，由于时间不是很充裕，所以张佑也没有细说，只是告诉他怎么去观察豆腐在油锅里的状态，什么时候翻边，什么时候该捞上来了。小九在一旁也学得十分认真，不一会儿，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等到把该教的都教完后，张佑便索性让小九在厨房里独自练习，然后和王叔两人来到了大厅里透透气。
王叔给张佑倒了杯茶，“哎呀，老朽真是服了你，就如你所言，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王叔一坐下来，就不可思议的摇晃着头，说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两天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比张佑刚来的时候可要多多了。
王叔忽然道：“对了，掌柜的，老朽有几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正想向你请教。”
张佑闻言，笑道：“您这么客气干嘛，不过我猜您应该是要问关于臭豆腐的事吧？”
王叔轻咳了几声，问道：“没错，我是想问既然你早就料到臭豆腐会如此受欢迎，为什么你要限定每人只准买一份臭豆腐？”
张佑笑道：“王叔你有所不知，这臭豆腐属于油炸食品，火气甚大，一次性吃太多对身体损害很大，而且每个人的身体各异，万一客人吃了我们的臭豆腐，身体出现了不适，那可就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啊。”王叔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啊，可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提高每日售卖臭豆腐的数量呢？比如提高到二千片？”
张佑笑了笑，“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做任何事不能做的太慢，一定要留有余地，这做生意也是一样的，现在我们最缺的不过就是人气和口碑对吧，现在之所以非常火爆，那是因为大家都没吃过臭豆腐，甚至从没听说过，这才大家都抢着买，无非都是为了图个新鲜而已，但有些人吃过一次后，就不会再来了，所以我必须得控制数量，这样才可以保持每天这种供不应求的局面。”
“原来如此。”王叔哈哈笑道。“掌柜的，不瞒你说，我也活了大半生了，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赚钱的生意啊。”
张佑笑道：“这才哪跟哪啊，王叔，我们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呢，往后这钱会越来越多的，您就瞧好吧。我保证在一个月内，要唐掌柜荣登绍兴首富，您就是绍兴第二富怎么样？”
王叔哈哈大笑两声，接着道：“这什么第二富，我可不敢当啊，对了，你看现在有这么多人抢着来买这臭豆腐，所以价钱是不是往上提提，不瞒你说，我刚开始还觉得这一百五十文一份实在是太贵了，今天这臭豆腐肉夹馍三百文一份，没想到一下子就全卖光了。”
张佑摇摇头笑道：“做生意眼光要长远，所以王叔啊，我们不能只顾眼前的利益，这格局得打开，要往长远看。”
“眼光长远？此话怎么讲？”王叔不解道。
“不错！”张佑点点头。
张佑继续开口解释道：“我们这绍兴位处江南富庶之地，江南之所以富庶，除了得天独厚的土壤气候以及地理位置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江南人善于接受新兴事物，这里民风开放，观念超前。要是能够花一百多文钱买几块连肚子都填不饱的臭豆腐，那自然有能力上我们酒楼吃饭，对于这些客人，才是我们要抓牢的。但是如果门槛一下子提得太高，反而会流失一部分人，所以我们酒楼要有个精准的客户定位，那就是中、上流人群。”
听完张佑这话，王叔思索了半天，渐渐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还是你考虑的周全，老朽想的太当然了。”
第十六章 劫财？劫色？吓死我了（二更，求月票）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不能坑爹的日子一晃而过。一切似乎都照着张佑的计划稳步前进。连续连轴忙碌了三天的张佑，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在如意楼重新迎客的第四天，他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和唐芸掰扯了大半天，终于给自己放了天假，也难得找时间，独自一人来感受一下这古代的气氛。
简单的在厨房吃了几口早餐后，挤开门前拥挤的人群，他悠悠来到山阴大街上，连续三天没出如意楼了，难得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好不惬意。
绍兴府，地处江南，人杰地灵，时有文人赞曰：“会稽山阴，天下繁剧”，宋人魏了翁诗云：“山阴坐上皆豪逸，长安水边多丽人”。
此时的绍兴府城是由会稽和山阴两县的县城合并而成，而绍兴府衙所在地也在山阴，整个绍兴府城以一条纵贯南北的府河为界，河西为山阴县辖内，河东为会稽县辖内。
张佑所在的如意楼位处西面，正属山阴县所辖。
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此刻的他又开始想起了心中纠结的问题。
一个拥有着现代人灵魂的年轻人，走进了一个古老陌生的年代里，未来会是怎样？该实现怎样一种抱负，体现怎样一种价值才不枉两世的离奇际遇？
抱负，理想……
很近，仿佛又很远。
虽然眼下的如意楼已成为了他的安身之所，但未来呢？将如意楼打造出大明第一酒楼？自己做一个大明首富？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纠结、彷徨、无奈。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山阴大街上，行人来往如梭，一辆辆满载着丝绸缎茶叶瓷器的牛车马车夹杂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缓缓穿梭而行，大街两旁，大大小小的简陋食摊前，坐满了各地的客商杂役，端着碗胡乱吃喝，犹不忘抽空抬起头，与同桌的陌生客人交流货物有无，另一边汩汩流淌的护城河两岸，好一派欣欣繁华的盛世景象。
就在张佑在山阴大街闲逛的时候，他无意间用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两个穿麻布粗衣的男子似乎在一直跟着他，从他出如意楼时就发现了，只不过刚开始张佑还以为是错觉，现在几乎肯定了，他被人跟踪了。
我去，跟踪？绑票？特么玩这么刺激的吗？张佑此刻脑子飞转，跟踪自己的究竟是谁？陈进喜还是胡常？亦或是前日来如意楼闹事的那四个小青年？
那四个闹事的小青年应该不会，跟自己本身就无冤无仇，来闹事也是受人指使的，所以应该可以排除。
那就只剩陈进喜和胡常了？这两人都有可能，但要说如意楼的崛起受影响最大的，就只有天然居的胡常了。陈进喜已经被张佑的粪尿双绝给整怕了，应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几番思索之后，张佑立马准确断出来者应该是胡常派来的。
算出是胡常的人，他便放下心来，既然要跟踪我，那小爷就带你好好溜溜。于是乎，张佑便开始围着山阴大街绕了起来，这一绕便足足绕了一个多时辰，他什么也不干，就走路，来了个山阴大街徒步行，张佑倒体力充沛，要知道在穿越来之前，他唯一的运动爱好就是徒步。但那俩跟踪他的人，可就倒了大霉，被他绕的跟孙子似的。
其中一人道：“大哥啊，这再跟下去，我腿都要废了。”
另一男子也喘着粗气，“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你说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有可能，要不，大哥，我们直接跟他说了吧。”
那男子点头，喘气道：“走··走，我们找··找他去。”
而另一边的张佑也很是好奇，这两人一直在不远处跟着自己，这都跟了一个多时辰了，张佑都开始有点佩服这俩人的耐力了。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想了会，便干脆不走了。
张佑这前脚刚停下，那两人就快步走来，来至跟前后，为首的一男子开口道：“你是如意楼的张佑？”
张佑闻言，微微一笑，“我如果说我不是，你信吗？”
“不信！”那两人摇头。
“那既然不信，还问干嘛？”张佑乐道。
那男子一时语塞，见那人不说话了，张佑也懒得废话，抢先开口道，“你们是劫财呢？还是····劫财？”
“劫···劫财？”那两人一脸疑惑望着张佑。
张佑见此，顿时双手抱胸，后退一步，“卧槽，你们不会是···劫色吧？我靠，口味别这么重好吗？”
那两人更是无语，“不·不是，你那个··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啊？”张佑佯作什么也不知道。
为首的那男子，开口道：“我们胡掌柜请你去天然居一叙。”
张佑长舒一口气，“哦～这样啊，你们胡掌柜请我去天然居？”
“正是。”
张佑眯眼想了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即决定去天然居会会这个胡常，但他又深谙“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深刻道理，这万一是个鸿门宴又该如何是好呢？
张佑转念一想，当即道：“好，那就有劳两位兄弟前面带路。”
三个人，就这样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走着，一人在前带路，张佑走在中间，身后跟着一人。
可谁曾想，这走着走着，怪异的一幕出现了，待走到人群比较集中的时候，张佑猝不及防的一声大喊，“哎呀，没想到今日我张佑如此有幸，竟然能得到天然居胡掌柜的邀请，请我去吃饭。”
张佑这一喊，跟着他的那两人彻底懵了，停下脚步，像看怪物般的看着他，这又是要做什么妖吗？
而往来的人群听到这一声大喊，纷纷驻足看像张佑这边，不一会，“咦，张佑？如意楼那个掌柜？”
“哎呀，没错没错，这不是那个发明臭豆腐的吗？”
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还有些人特意跑过来跟张佑打招呼。
张佑呢，妥妥的社牛，逢人就打招呼，边打招呼边喊，生怕没人知道他去天然居似的。
这一路走，一路招呼，终于是来到了天然居门前，这天然居地处山阴大街的繁华地段，离如意楼也不太远，可着实要比如意楼气派的多，也算是绍兴府中最豪华气派的酒楼了，张佑走进后，发现这天然居富丽堂皇，就连店小二身上的服饰都是绣花缎子，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粒灰尘都透露出奢侈之风。
张佑摇了摇头，叹道，俗，真俗，简直是俗不可耐。
这时，店小二见有人进来，赶紧小跑过来，“哟呵......这位公子可真是有眼光啊！我这的饭菜可都是天下一绝···”
还不待店小二说完话，张佑身边的两人便直接开口打断，“这是如意楼的张佑。”
那店小二一听，立马反应过来，转身就跑了。
片刻之后，一位中年大叔便径直走了过来，张佑只见此人油光满面，一对眯眯眼，却是精芒四射，嘴唇微厚，留着短须，身材高大魁梧，却是一身华贵服饰。
待来人走到跟前后，一把拉住张佑的手，“哎呀，没想到张掌柜如此年轻啊，来来来，跟我来。”说着便拉着张佑往里走。
张佑猝不及防被这一中年油腻大叔拉着手，浑身顿时一颤，赶紧将手抽了出来。
见张佑脸露异样，那中年男子也不顾左右，哈哈笑道“哎呀，你看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来，我叫胡常，正是这天然居的掌柜。”
张佑一听，极为夸张的看着他，“哎呀，原来是胡掌柜，失礼失礼。”
两人一阵虚情假意的寒暄之后，胡常引着张佑来到天然居三镂的雅间内。
两人刚落座没一会，便有仆人开始上菜了，待菜上齐后张佑一瞧，嚯，这胡常可真奢侈啊，两个人足足上了十个菜，什么炒大虾、笋鸡脯、烹河豚、烧鹿肉······
”来来来，张掌柜尝尝我们天然居的菜味道如何？”说着还给张佑亲自斟了一杯酒。
“酒就免了，我不喝酒。”
胡常一脸疑惑，“不···不喝酒？”
张佑点了点头，“嗯，我滴酒不沾的，喝酒过敏。”
“什么？”胡常一脸惊讶，“过··过敏？”
“没错，就是喝了酒浑身会起疹子，所以我不沾酒。”张佑解释道。当然，这都是鬼话，只是他为了以防不测，为不喝酒找的借口而已。
胡常听后，也不勉强，便继续道：“那尝尝菜，看看我们酒楼的菜如何。”
张佑拿起筷子，挨个都尝了一口，细细品尝了一番后，赞道，“这不得不说，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这烧鹿肉，肉质鲜嫩，入味精到，好吃。”
见张佑的夸赞，胡常表现得很是受用。
张佑主动以茶代酒，敬了胡常一杯，两人一茶一酒，皆一饮而进。
放下酒杯后，胡常忽然叹了口气，满脸歉意的道：“这如意楼重新迎客，胡某未能亲自登门祝贺，怠慢之处，还望张掌柜见谅······胡某先自罚一杯。”说罢，胡常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张佑暗笑，你就尽情演吧，我就这么静静看着，还登门祝贺，鬼扯。
随后，胡常又继续笑道：“张掌柜不仅才识了得，而且厨艺非凡啊，单凭这臭豆腐，我看整个大明就无人能出其左右，只可惜供不应求，胡某至今都还未有机会尝上一片。”
要说是厨艺非凡，还说得过去，这才识了得，这从哪看出来的，张佑一阵无语。但脸上却依旧是笑意盎然，“胡掌柜没吃过吗？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等会回去，便叫人给您送两份过来。”
胡常哈哈一笑，转而又继续道，“我瞧张掌柜年龄应该也不大，怎会做出这名动绍兴但臭豆腐呢？”
“晚辈今年十七，这臭豆腐嘛，只是根据我家的祖传秘方所制。”
胡常一听到秘方这两个字，顿时两眼放光，“哎呀，十七？真是后生可畏啊，不过张掌柜之前似乎与如意楼并未有任何关系吧？”
张佑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家里闹灾，流落至绍兴，恰好被唐掌柜所收留而已。”
胡常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继续试探道：“现在这如意楼可是张掌柜说了算？”
张佑摇头，“怎么会，我就是个副掌柜，只不过负责经营而已，真正的掌柜还是唐小姐。”
“是这样啊～”胡常嘀咕道，然后又小心翼翼道，“张公子的臭豆腐可谓是当世无双，若是能得到足够的支持，他日定当闻名天下，只是······唉。”
胡常这番话的意思，张佑岂能不知，如此赤裸裸的挑拨他和如意楼之间的关系，当我是傻子啊。
那既然你要演戏，那我就陪你玩，张佑脸露遗憾，道：“凡是只求尽力而为，能十全十美，固然最好，若是不能，我也不必强求。”
“张公子，此言差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张公子才华横溢，屈居那如意楼实在是太可惜了，若是公子不嫌弃小店简陋的话，胡某十分想请公子来店里帮忙，不知可否愿意？”胡常眯着眼道。
这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但是张佑偏偏不接这个茬，只见他给胡常夹了一块河豚肉，“胡掌柜，你们这河豚肉可真是鲜嫩啊，你也尝尝。”
胡常见张佑不接话，心想是不是太急了，便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换了些其他的话题聊着。
········
一直到下午未时，张佑才回到如意楼。
此时的如意楼前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见张佑回来，唐芸问道，“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听来吃饭的顾客说，你去天然居了？”
张佑故作惊讶，“对啊，你怎么知道？”
唐芸俏脸蹙眉，盯着张佑看了一会，轻声道，“你去天然居做什么？”
张佑嘿嘿一笑，“人家胡掌柜大方，请我去吃饭啊。”
唐芸闻言，赏了个大白眼给他。
第十七章 来吧，抽大奖啦！
对于唐芸投来的大白眼，张佑依旧熟视无睹，一副很神秘的装逼样。
但他又似乎忘记了，在前世有句很流行的话，叫“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一句话能在网络流传数年，经久不衰，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此刻的张佑，已经忘了，忘的十分彻底。
唐芸见他一脸很是显摆的样子，顿时就学着张佑踹小九的样子，一脚踹了过去，张佑完全没想到唐芸会来这么一脚，一下子没回过神，白白挨了一脚。
唐芸边踹还边说，“你显摆什么显摆，还是怕回不来了，逢人就说，整个绍兴府怕是都知道你去天然居了吧。”
张佑闻言，也顾不得继续躲闪，一脸震惊地看着唐芸，不可思议啊，自己这点伎俩竟被唐芸给看穿了。唐芸莞尔一笑，“怎么，你觉得我看不出来？”
张佑此刻就像是正在做坏事的孩子被突然逮着了一样，很是尴尬，“好吧，你赢了。”
“胡常应该是早就派人在盯着我们如意楼的一举一动了，从我早上出门开始，便有人一直跟着我。”张佑一脸正经道。
“胡掌柜只是请你去吃了个饭？”唐芸眨了眨眼，饶有深意地看着张佑。
“对··对啊，吃饭嘛，就我跟胡掌柜两个人，不然还能干嘛？可不是你想的哪样啊！”张佑结巴道
“哦？！是吗？”唐芸嘴角微微一笑，继续盯着他。
这一笑看似春风拂面，实则诡谲至极，“好吧，你赢了，我说行了吧，那中年油腻大叔想挖我过去，来挑拨我和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过被我坚定不移地拒绝了。”张佑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唐芸噗嗤一声笑了，“看来你还挺有立场的嘛。”
“废话，这如意楼也有我一半的股份好吧。”张佑得意道，但又话锋一转，“不过，这胡常软攻不下后，肯定还有后手，他不是个轻易会罢休的人。”
唐芸闻言，也面色一紧，“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虽说我们目前的盈利客观，客人很多，但要论实力来说，我们远不是胡掌柜的对手。”
张佑冷冷一笑，“你放心吧，老样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有我这个镇楼大神在呢。”
就在张佑离开天然居不久，胡常就闻言如意楼的人送来了一份臭豆腐，胡常满怀好奇的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臭豆腐表面金黄，轻轻咬了一口后，发现里面却是暗藏玄机的，不由暗自赞道：“果然是名副其实啊，没想到这如意楼竟能凭一枚小小的豆腐就能重新翻盘，这张佑着实有点本事。”
随即他又转头问向胡平，“听说他们还出了个臭豆腐肉夹馍？哪又是什么东西？”
胡平轻声道，“没错，他们在迎客第二日就推出了这个新品，听来我们这吃饭的食客们说，这臭豆腐肉夹馍就是两片面饼中间夹了一些猪肉丝和臭豆腐。”
胡常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竟还有这样的吃法？着实有趣的很啊，听说要三百文一个？”
胡平点了点头，“这臭豆腐肉夹馍与那臭豆腐一样，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天天都排着很长的队伍。”
胡常冷笑道：“张佑此人很是重要，你务必派人盯紧了他。”
“是，老奴已在如意楼周边安排了四人日夜盯梢。”
胡常点了点头，“可千万别再出现莽撞之举了，只盯着即可。”
“掌柜的您请放心，这次安排的都是我们自己人。”胡平谄笑道。
”如此甚好。”
·······
时间飞逝，一晃十天过去了，随着臭豆腐的问世，对于如意楼而言，影响却是极大的。在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中，它就像坐过山车一般，从辉煌跌落至低谷，再从低谷迅猛崛起。
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张佑和他的臭豆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臭豆腐的热度已经开始逐渐消退，这几日来购买臭豆腐的人数已明显减少了，当然这一切对于张佑而言，他都是算好的，与他的预期时间差不多。
但对于唐芸和王叔而言，他们却显得很是焦急，这日张佑刚睡完午觉，伸着懒腰来到大厅，王叔见到他，像是见着救星一般，连忙朝他跑来。
张佑见王叔一脸焦虑的模样，便赶紧问道：“王叔，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嘛？”
王叔一把拉着张佑走进后院，开口道：“哎呀，张掌柜啊，你没瞧见这几日来排队买臭豆腐的客人少了许多吗？”
张佑长舒一口气，“我说王叔，就这事啊？”
王叔点了点头，“这难道不是大事吗？”
张佑无奈地笑了笑，“这叫什么事啊，我还以为又有人来闹事了呢，您啊，这也老大不小了，别一惊一乍的，凡事要淡定，要淡定。”
“这··老朽怎么淡定的了啊，眼看距离你说的二十天的日期都过了一半了，可这五百两还远远没有达到啊，我这是替你着急呢。”
原来王叔是替自己着急，张佑不由心里一暖，笑着拍了拍王叔的肩膀，“您老就放心吧，而且抛开臭豆腐不说，我们酒楼的那些饭菜收益不依旧可观吗？还是那句老话，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见张佑仍是一脸自信，王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傍晚时分，一则消息在绍兴城的大街小巷中传播开来。
“诶，你听说了吗？明天如意楼要弄什么抽奖活动。”
“听说了，还说什么奖品丰厚”
“对呀，我也听说了，这抽奖是什么呀？”
“没听过啊，走，明天去瞧瞧。”
“走走走，明天赶早去，如意楼的东西那肯定是好的。”
一时之间，如意楼继臭豆腐之后，再一次成为了绍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如意楼内，唐芸和王叔皆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张佑，小九等人也很是不解，“张大哥，这抽奖到底是什么呀？”梦琦小姑娘率先问出了这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张佑笑着给众人解释道，“这抽奖其实可以说是博彩的一种，也就是赌博。”
“赌···赌博？！”王叔惊呼出声。
一旁的唐芸皱眉道，“不行，这赌博是万万不可的，张佑，你可别乱来。”
“是啊，这在如意楼赌博，万万不妥啊。”王叔也赶忙附和着。
赌博其实早在殷商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当时称为“陆博”，而大明在太祖朱元璋时，就曾严令民间禁止关扑之类的赌博娱乐活动，违者问罪。
但这又怎能彻底杜绝国人好赌的天性呢，自太祖以来就屡禁而不绝，而眼下当今天子弘治帝宽仁，所以民间赌风颇盛，法令不行，官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张佑费了老大劲，才勉强让众人理解此赌博非彼赌博，但唐芸仍是心有所虑，生怕出点什么事。但又见张佑执意要这么做，而且他还信誓旦旦保证，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负责。便只好点头应允。
当然唐芸的应允只不过做个样子而已，因为关于明日如意楼要举行抽奖的消息，此刻早已传遍整个绍兴，即便是唐芸不答应，也没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张佑将昨夜让小九准备的白纸均匀的撕成数百个小纸团，每个纸团揉成一团放入木箱子里，只在其中一个纸团上用毛笔画了一只很抽象派的不明物体，将它揉成一团塞进自己袖子里。
酒楼开门后，如意楼前再一次人头攒动。
张佑站在人群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圆筒状的铁皮物体，而一旁的小九则“铛铛铛”的敲着一面铜锣，张佑粗略扫视了一眼，预估眼前已聚集了一两百人后，张佑举着那个铁皮圆筒对大家喊道：“诸位绍兴的乡亲父老，大哥大姐们，我们如意楼重新开业至今已有十二天了，为了感谢大家对我们的鼎力支持，今天我们在这特意举行抽奖活动，在木箱内有数百个纸团，只有一个纸团上画了东西，其余的都是空白，凡是今日在我们酒楼消费满三百文的可以去柜台另一张纸条免费抽取一次，没有消费的，那就是两百文抽一次。奖品丰厚，就诸位的运气啦。”
一旁的唐芸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抽奖要两百文一次，她愈发惊奇，眨巴着大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住张佑。这家伙真是个神啊，抽个破纸条要两百文，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待张佑说完之后，现场的百姓顿时又是一阵议论，原来这抽奖就跟关扑差不多，不过也有细心的人发现，张佑刚刚那说话的声音与往日不同，不仅声音浑厚，还特别大，即便是离着很远的人，都能听清楚他说的话，看来这与他手中的那个物体有关。
眼前的百姓议论许久，但却始终没人勇作第一，又过了一阵，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内心涌动的赌博欲，开口问道：“张掌柜，你说的那丰厚奖品到底是什么呀？”
“对呀对呀，这奖品到底是什么呀？”
“没错，这抽一次两百文，也不少呢。这奖品值不值啊？”
······
面对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一旁的小九又是“铛铛铛”的一阵敲锣，待众人安静后，张佑缓缓开口道，“请大家少安毋躁，我们这奖品嘛，绝对是实打实的大奖，保证让诸位意想不到······”
说着张佑停顿了一下，然后朝唐芸神秘一笑。
众人见状，顿时屏气凝神，已经有不少人心中开始在想，哇塞，难道奖品是唐掌柜，这也太刺激了～～～
而唐芸双目圆睁，倒吸一口凉气，而她的腿也已经开始轻微地抖动了起来，张佑此刻已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朝他袭来，好似若他敢说错半分，便会在这如意楼门前上演一场大掌柜痛扁二掌柜的吃瓜戏码。
为了保命，于是张佑很理智的改了口，继续道：“奖品是……牛！”
眼前众人一阵扼腕叹息。
唐芸杏眼的满是怒火，俏脸含霜，趁张佑不备，一脚踩到他的脚上，张佑吃痛，但又不好喊出声来，只得忍痛，而唐芸则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奖品是牛，你对着我笑嘛？”
那么眼下问题来了，一只牛大概指多少银子呢？
自古以来，牛羊都是为尊的，一般为祭祀天地祖先所用。而以眼下的物价来看，一头牛的价格大约在五两银子左右。
一头价值五两银子的牛，再一次点燃了人们的热情，花二百文能换得五两的牛，这属实赚大了，果真是一份大奖。
所以大家盘算来盘算去，这二百文却是不亏。
经过前面短暂的沉默之后，人群开始动了起来。
“给你钱，我抽一次。”
“我也抽”
“来来来，给我抽一次！”
······
张佑站在箱子前，看着无数双手递过银子交给一旁的小九，再有无数双手伸进他眼前的箱子摸出一个纸团，当然，还伴随着无数声叹息和不甘。
“我再抽一次”
“我是也，我也是”
张佑看着眼前这群为牛疯狂的，开心的笑了，笑的很甜，很纯真。
一旁的唐芸则是目了个瞪，口了个呆，完全都看傻了。这也太疯狂了吧，与前几日争抢臭豆腐简直没什么两样。
张佑笑着道，“掌柜的，怎么样，这火热的场面是不是又回来了？”
唐芸一脸诧异，“这···这又能怎样，你不会准备天天弄这个吧？”
张佑微微摇头，“当然不会，就上午半天，我相信这半天的收益，不必卖一天臭豆腐要差，而且这可是妥妥的纯利啊。”
“那··你的牛呢？”唐芸疑惑地看着他，“我们酒楼也没有牛啊。”
张佑报以灿烂的微笑，“我自有办法。”
不一会，唐芸突然冷笑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箱子里应该还剩下一百多个纸团儿，万一现在有人抽中了奖品，你那一百多个纸团儿也就没人再买了……”
张佑淡然一笑，趁人群不注意，悄悄从袖中摸出一个纸团儿，气定神闲在她眼前一晃，接着纸团以神奇的速度消失在他袖筒中。
唐芸眨了眨眼，瞬间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也太无耻了吧。”
张佑耸了耸肩，“这都是老套路了，又不是我发明的。”
“再说了，这世间的事从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多兴奋，而且俗话说千金难买爷高兴，这仅仅只需要二百文，就让他们满怀期待，你说他们亏了吗？”
唐芸一阵无语，“千金难买爷高兴？这是谁说的！”
张佑指了指自己，“嘿嘿，我呀。”
杜嫣此刻说不出话了，她深深的觉得，眼前这人看似文弱，但内心却无比的无耻。
绍兴人民的购买能力还是非常强的，二百文抽一次，不知又有多少人花了一次又一次的二百文。不到半个时辰，木箱里的纸团数量很快就只剩二十几个了。
张佑摇了摇头，喃喃道：“哎呀，赌博真是害人不浅呐，今后我们要远离赌博嘛。”
唐芸又是一阵无语·····
第十八章 倒霉书生
张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中奖的纸团朝箱子里一扔。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瘦削书生忽然跳了起来，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中了！中了！我抽中了！”
那书生兴奋地冲到张佑面前，朝他亮出中奖的纸团，急冲冲道“你看，快看！是不是我中了？你快看看啊！”
张佑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书生，不就中了头牛嘛，怎么搞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唐芸一把抢过那张纸团，打开一瞧，纸团上一头极具张佑抽风派画风的猪头正朝着她憨厚的笑着。唐芸看得一脸无语····“不是说是牛吗？怎么只头猪？！”
张佑低语道，“那个···牛嘛，太难画了，我不会，就只好拿猪代替了。”果不其然，唐芸再次赏了个大白眼给他。
张佑则再次选择无视了唐芸的大白眼，对那书生拱手一礼，满脸诚恳道：“恭喜恭喜，这位兄台中了巨奖，实在可喜可贺啊……”
周围的人群一听奖品已被人抽中，顿时发出一阵惋惜的长叹，接着三三两两散去。
而那书生却高举着猪头，如举着一面旗帜般迎风飘扬，朝着渐渐离去的人群，不断显摆，招摇，状若癫狂般大笑“好兆头，好兆头啊！这么多年了，终于让我拔了头筹，苍天有眼啊！”
张佑则摇了摇头，“唉，这书生怕是穷疯了，难怪常说什么穷酸书生，这回终于是让我见着了啊。”
中奖了，牛呢？
那书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过来，朝着张佑兴奋大叫“牛！”
张佑一脸无语，随即表情变得很是严肃，“请你尊重我的人格，我不是牛。”
然后又看向了身旁的唐芸，唐芸见张佑这家伙又看向了自己，再次面露寒霜，张佑赶忙道，“当然，她也不是牛。”
“我是说奖品，奖品啊，你不是说奖品是牛吗？牛呢？”那书生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张佑轻轻咳了一声，“来来来，这位兄台你先冷静一下，到里面来坐坐。”说着便拉着这位书生朝大厅走去。
此时也临近了午时，如意楼大厅内几乎已经都坐满了人，张佑便只好把他引至二楼的雅间，待他俩穿过大厅的时候，厅内很多顾客也知道了这书生抽中了大奖，纷纷朝他投来羡慕嫉妒没有恨的眼光。
而唐芸则叫人帮忙从小九那里将刚刚抽奖的一堆铜钱搬至后院，清点数额去了。
如意楼二楼的雅间内，张佑亲自给那书生带了杯茶，“这位兄台，请问你是想牵头牛回去还是折现啊？”
那书生兴奋道：“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兆头，数百人里唯我得中，我终于拔得头筹了。”
张佑点点头。明白了，这傻书生要的是兆头，而不是奖品。“那这样吧，既然都无所谓，瞧你这小身板牵头牛估计够累的，别到时候还被牛给拱了，按现在的市价一头牛值五两银子，我就给你折线吧，如何？”
那书生一听，“多少？五···五两银子？”
张佑脸色微微一变，“咋地？你还嫌少？”
“不不不”那书生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只是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张佑轻叹，唉，区区五两银子就这么激动，啧啧啧，真是个穷书生啊。“那个··兄台啊，你先在这休息片刻，我去给你拿银子去。”
张佑刚准备下楼，就迎面碰上了正欲来找他的小九，“张大哥，那个书生呢？”小九轻声道。
“在雅间呢，怎么了？”张佑疑惑道，“我正准备给他取银子呢。”
“啊？取银子？”小九问道。
张佑点头，“你不会以为我真有头牛吧。”
小九突然神秘兮兮道，“张大哥，这书面我好像瞧着有些面熟。”
张佑闻言，打趣道，“怎么，你亲戚啊，你亲戚的话，那这奖我可就不兑了啊。”
“不不不，不是我亲戚。”小九赶忙辩解，“我瞧着他有点像之前逃单的那个客人。”
张佑微微一怔，脸色渐渐变得阴沉，“逃单？你是说逃单？”
小九点了点头，“没错。”
张佑勃然大怒，“嘿，我说小九，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竟还有人敢在我们如意楼逃单，不要命了！”
见张佑发怒，小九被吓了一跳，声音都变得哆嗦了起来，“那个···就是之前要了一份臭豆腐，但是后面结账的时候，却说没带钱，然后··说什么回去再送过来，最后就··趁着当时人多，我们一个没留神，他就跑了。”
“哎呀，我去，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刚好不在店里，就是··你去天然居那天发生的事，后面一忙起来，就忘了跟你说了。”小九一脸委屈，“张大哥，我错了····”
张佑见他都要哭了，赶紧摸了摸他的头，“好了好了，我又不怪你，对了，你确定是中奖的那个书生？”
“瞧着好像是的。”小九小声道。
“是不是，去看看便知。”说着张佑带着小九重新回到了雅间，那书生见张佑回来了，便赶紧起身，兴奋道：“五两银子，快···快给我。”
张佑没说话，朝身边的小九使了个眼色，小九会意，他走到那书生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突然喊道，“张大哥，没错，就是他！”
张佑闻言，一把冲过去抓住那书生的衣领，“你小子可以啊，到我如意楼还敢逃单，逃单也就罢了，还敢来抽奖，你小子胆挺肥啊。”
那书生被张佑猛的揪住衣领，顿时慌了神，惊慌道：“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叫人了啊，你快放开我。”
张佑猛的将手一松，“叫人？你叫啊，怎么，你逃单还有理了是吧。”
那书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尴尬道，“这··这是两回事嘛，当时我身上没带够钱，又不是故意不给钱···这不今天来还钱了嘛。”
“好啊，行，今天是来还钱是吧，那钱呢？”张佑伸手问道。
“额··这个，钱··已经··给你了。”书生支支吾吾道。
张佑闻言，怒道，“嘿，我说你小子耍我呢，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孔大爷没教过你做人要诚实嘛，子曾经曰过····你大爷啊，什么时候给我了！”
“臭豆腐一份一百五十文，对吧？”那书生问道。
张佑点头，“没错。”
“我今天特意带了二百文过来，这不···刚好瞧见你们这弄什么抽奖，所以···就给你了啊”
“我去！”张佑不由被气乐了，“你特么还能···这么算的吗？！”小九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这书生。
“这不是··中了五两银子嘛，你从里面扣了不就行了。”那书生喃喃道。
“张大哥，他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小九开口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张佑话音一转，“对于你这种逃单的行为，我很是鄙视，所以我决定扣罚你一两银子作为惩戒，只给你四两银子。”
那书生一听，突然叫道，“什么！扣一两银子！凭什么啊，我只欠你们一百五十文。不行，我不同意！”
张佑见这家伙还敢叫嚣，心中怒火腾的一起，直接上前一步就冲了过去，但是由于力气过大，一下子就把那书生扑倒在地上。
而就在这时，唐芸推门而入，嘴里还在说，“你们干什么呢，刚一上楼就听见里面闹哄···哎呀，张佑你们在干嘛！”
唐芸推开门后，瞧见了极为那啥的一幕，只见那书生倒在地上，而张佑则趴在那书生的身上······
小九见状，立马上前将张佑扶起，此刻张佑那个郁闷啊，这唐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进来，他赶紧解释道，“掌柜的，这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我这是要揍他呢。”唐芸这会却是面色泛红，张佑心里那个郁闷啊，你特么脸红什么啊，我又没做啥。
片刻之后，唐芸缓了缓神，诧异地看着张佑，“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揍他？”
张佑点头，“你疯了吗？人家不过是中了奖，你就要揍人家，你这也太黑了吧。”唐芸不满道。
“大姐啊，我怎么就黑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坑嘛？”张佑一脸委屈。
唐芸见张佑这副模样，轻声道，“难道不··不是？”
“这当然不是啊！”张佑叫道，随后又反应过来，“等会，你说什么不是？！”
“没什么。”唐芸连忙转移话题，“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张佑没好气的指着那书生，“这家伙之前在我们酒楼逃单了。”
“什么！”唐芸一声尖叫，“你竟敢逃单！”只见唐芸撩起裙摆，准备一脚踢出，张佑在一旁吓了一跳，赶紧出手拉住她，“掌柜的，这个··您还是个小姑娘，咱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唐芸闻言，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妥，便收住了即将踢出的脚，那书生早已被唐芸那气势给吓得呆若木鸡了，见她收脚，才长长舒了口气。
张佑此刻估计，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眼前这书生的内心一定是有着飞一般的感觉，当然飞的有多高，摔的就有多惨。
唐芸在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当即决定，坚决支持张佑的做法，“就按你说的，给他四两银子就行。”唐芸一锤定音。
那书生一听，极其不满道，“你们还讲不讲理啊，就区区一百五十文钱，你们竟然要扣我一两银子。你们这是黑店，我要去衙门告你们去！”
“嘿，我这个爆脾气。”张佑说着就猛的朝那书生屁股一踹，那书生一时重心不稳，再次倒在了地上，顿时嚎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如意楼打人了啊，大家快来啊！”
“哎呀，我去，你还敢完玩碰瓷是吧。”张佑一脸铁青，上前一脚踩在他腿上，冷声道“你要么就拿着四两银子麻溜的滚，那么你一两银子都拿不到，我直接把你从这窗户里给扔出去。”
“你····你敢”那书生惊恐道。
张佑冷冷一笑，笑若寒霜，“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便一把拽着他朝雅间内的窗户那走去，见这人来真的，那书生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放开我，我···答应，答应你们便是。”
张佑见这家伙答应了，便一把放开了他。心里还暗想，唉，果然啊，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一下就给唬住了，也不看看那窗户一个成人的体形根本仍不下去。
那书生再次整理了一下已凌乱不堪的衣服，然后从张佑手里接过了四两银子。
“还不麻溜的滚蛋。”张佑没好气道。
那书生刚准备出去，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张佑道，“这个···我还有一事要请教。”
唐芸和张佑互视一眼，心想这家伙又要干嘛。
“有屁快放，放完赶紧滚。”张佑不耐烦道。
那书生从怀中掏出那张纸团，指着那上面的不明物体，对张佑道，“敢问公子，这上面所画的是何物啊？”
张佑闻言，一脸无语，“这只是猪，你特么难道认不出吗？”
“猪！”那书生惊呼道，随后两根手指拈着纸团一角，另一只手捏着鼻子，脸上的表情好象被人喂了一坨屎似的，只差当场吐出来了。“呜呼哀哉！这怪物竟然是猪？莫非是什么猪妖吗？真是丑死我也！”
卧槽，猪妖你妹啊！
一向看似温文尔雅的张佑此刻突然很想骂街，当然更想再揍他一顿。
而一旁的唐芸和小九，噗嗤一笑，接着毫不顾忌仪态的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那小九，笑都都快直不起腰了。
张佑神色不善地瞪着书生，咬着牙道，“你特么什么意思？”
这书生显然很没有眼力，他依旧沉浸在对畸形猪的悲伤里不可自拔……
随后，那书生一脸愤慨道，“猪怎能画成这样？世间万物皆有其神形，你这是对万物的亵渎！呜呼哀哉！”
我哀你妹啊，张佑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又是一脚。
只听“哎哟”一声，那书生再一次被踹倒在地。不过这一次，他没再鬼哭狼嚎的呼喊，自顾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对小九道，“去，给我那笔墨和纸张来。”
小九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笑了，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然后又看向身旁脸色铁青的张佑。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又要干嘛，但张佑还是朝小九点了点头。
不一会，小九便拿来了笔墨和纸。只见那书生将纸铺在桌上，也不顾唐芸几人一脸看傻子般的表情，自顾拿起笔，蘸了蘸墨后，就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这一拿起笔，张佑就感觉这人的气场瞬间就不一样了，犹如一位将军在指挥着千军万马一般。
片刻之后，只有寥寥几笔，一只正儿八经的猪里面跃于纸上，此猪身体浑圆，将猪的憨态和趣态表现得恰到好处。
张佑、唐芸和小九在一旁看着，不由大为惊叹。
尼玛，这神了啊，简直是。张佑暗叹道。
那书生，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觉得甚为满意，随后动作很粗鲁的将画拍在张佑胸口上，怒道“看见了么？这才叫猪！你画的那个简直是····啥也不是。”
张佑尴尬地笑了笑。
随后，那书生便径直朝门外走去。
张佑突然喊道，“慢着。”
那书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了张佑，然后赶紧把那四两银子死死捂在怀里，一脸紧张道，“干嘛？你们不会是想反悔吧。”
张佑一脸无语，“我们又不是黑店，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只不过是想请教下兄台高姓大名啊。”
那书生微微一怔，然后缓缓道，“我乃苏州唐寅，字伯虎。”
咳咳咳···张佑闻言一阵猛烈的咳嗽，“唐寅！唐伯虎！！尼玛，你是唐伯虎？！”这下轮到张佑惊呼了。
第十九章 见着真人了（一更，今天两更）
“唐兄！你真的是唐伯虎？偶像啊！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你问。”
“身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你压力大不大？”
“其余三个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可以问你要个签名吗？”
“…………”
张佑几近癫狂的热情程度远远超出了唐伯虎、唐芸和小九三人的意料，而且提的问题令唐伯虎同志十分无语。
唐芸和小九，甚至连唐伯虎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唐伯虎这个名字在五百年后是多么的如雷贯耳，五百多年后大多数国人一听到“唐伯虎”这三个字，脑海中便自然而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星爷一脸风骚，与其余的江南三大才子脱着衣服在天桥上走秀，迷死万千白痴少女······
唐芸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咳了几声，张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有点疯狂了，于是强压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也跟着干咳两声，朝唐伯虎尴尬笑了笑。
其实自从张佑知道自己来到大明后，就有想过一定要与历史上的那些大佬来个偶遇，不然也枉费了老天安排的这场际遇，而且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隐藏着一个绝对的顶级大佬，能遇见他，绝对是三生之幸。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刚穿越来十来天，就让他遇着了唐伯虎。
“唐兄当面，幸会幸会。”张佑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唐伯虎的手客气道。
唐伯虎猛的将手抽出，一脸惊慌地看着他，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这人与刚刚完全是判若两三四五人，前面还叫他麻溜滚蛋，现在却又一脸殷勤。
但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读书人，礼节还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这人家现在客客气气的对他，但唐伯虎依旧稍稍退后一步，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拱手道，“一直还未能请教足下是？”
嚯，闹了半天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吾乃这如意楼的副掌柜张佑。”
“原来你就是那个臭豆腐的发明者？”唐伯虎惊讶道。
张佑一脸骄傲，哇塞，没想到偶像竟然知道我，张佑狂喜道，“不错，正是在下。”
唐伯虎闻言之后，便开始打量起这位前后反差极大的年轻掌柜。而张佑也开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只在历史课本当中见过的大佬。
张佑打量了一番后，说实话，眼前这位江南第一才子但从外表来看，跟才子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说衣袂飘飘，玉树临风吧，至少也该衣冠周正，神态端庄。可他却是一脸的胡子拉渣，头发凌乱，眼圈发黑，衣衫凌乱，眼神飘忽空洞，十足肾虚严重的老嫖客啊。
不过话又有说来，对于目前唐伯虎同志的遭遇，张佑是比较清楚的，今年是弘治十四年，此时的唐伯虎应该三十出头，早在两年前他与与江阴徐经入京参加会试，但这位仁兄非常倒霉，牵连徐经科场案而被下狱，后被罢黜为吏。去年，被黜为浙藩小吏，但他深以为耻坚决不去就职，从狱中出来回家后夫妻失和，故而休妻，开始了他漂泊浙、赣的单身狗之旅。
要说这坑爹的徐经是谁呢？他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地理学家徐霞客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嗯，没错，徐霞客是他的玄孙。
眼前的唐伯虎，正是一个对未来人生失去希望的才子。
但是才子终究还是才子，即便是失去了希望，剥夺了功名的才子仍被江南士子和青楼名妓们疯狂追捧，这便是他的魅力所在。
他的诗，他的画，仍是江南士子们眼中不可逾越的山峰，他的狂放，他的不羁，仍是让青楼名妓们迷醉沉沦，情愿倒贴银钱，与他共度春宵。
老实说，张佑很是羡慕这种人，睡女人不但不花钱，反而还能挣钱，而且还有一群人追着要你睡，卧槽，这特么才是嫖客的最高境界啊，妥妥的白嫖老祖。当然，古往今来，能够达到此等境界的仅两人而已，一是柳永，二是唐伯虎。
如愿以偿，得偿所愿，张佑满心欢喜。
对待偶像嘛，那必须要大方、客气啊。
“哎呀，没想到抽中我如意楼大奖的竟是唐兄啊，真是可喜可贺，实乃我如意楼之幸啊。”张佑一脸讪笑。
唐寅拱手连道不敢，脸上却露出惊奇的表情。不仅如此，唐芸和小九也是一头雾水。
张佑怕不是傻了吧，这家伙对唐寅的态度那可是翻天覆地的转变，前一刻还要揍他，现在可倒好，在张佑面前，唐寅有一种祖宗牌位式的优越感和满足感，因为张佑的态度差不多是把他当祖宗牌位供着了。
“你没事吧，张佑。”唐芸在一旁小声道。
张佑瞥了她一眼，“去去去，别耽误我与唐兄说话。”
“唐兄还没吃饭吧？”张佑问道。
唐寅点了点头，“好咧，中午这饭我请了。”张佑十分豪气，转而对小九道，“去，把我们店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再来一壶酒。”
见小九一脸懵的站在哪，一动一动，张佑再次使出了他的必杀技，朝着小九屁股就是一脚，“发什么呆啊，快去。”
唐芸呆愣着看了张佑半天，随后轻叹一声，“真不知你又要搞什么花样，不过看在你上午那会弄抽奖挣了三十二两银子的份上····随你吧。”
········
一场火爆的抽奖活动，再次惹得胡常抑郁不已，这好不容易看到买臭豆腐的人群日益减少，这会又来个什么抽奖活动，再次让如意楼火爆了起来。
“掌柜的，您先消消气。”胡平在一旁劝道。
胡常铁青着脸，“我怎么消气啊，你说这张佑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小小年纪竟有此等本事，属实罕见啊。”
“他不是跟您说家里遇灾流落至此吗？”胡平小心翼翼道。
“遇灾荒，你觉得可信吗？”胡常冷哼一声，“这只不过是个说辞罢了。多花点人手，想办法将他的底细摸清楚，此人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也不能白给了如意楼。”
胡平闻言，略愣了一下，随后小声回答道：“掌柜的，之前的我也托人去打听过，但几乎没人知道此人的来历，也不知道他家是在哪。”
胡常指着胡平怒吼，“那就再想办法，再找人打听，他难到还能从天而降不成？滚～没用的东西。”
与胡常满脸怒气相比，张佑此刻却是极其兴奋，如意楼二楼的雅间内，桌上摆着八道菜，全是如意楼的招牌，还特意上了两份臭豆腐。
唐寅望着面前的菜，吞了吞口水对张佑道：“这···都是你请我的？你确定？”
“当然。”张佑肯定道。
“这菜里···不会有··毒吧？”唐寅十分小心地问道。
张佑一脸无语，不知他本身就十分的小心呢，还是前面被自己给吓着了。他只好将每道菜都试了一遍，唐寅见状，才彻底放下心来。
“听闻唐兄不是久居苏州么？怎么来了绍兴？”张佑边给唐寅夹菜，便问道。
唐寅夹了一大坨焖肉，然后一口而尽，就像是饿了好几顿似的。边吃边道，“嗯，这肉真是太好吃了，肥而不腻，入味鲜美。诶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张佑无奈地笑道，“不急不急，唐兄若是觉得好吃，这都是你的，我刚说您不是久居苏州吗？怎么来绍兴了？”
唐寅不好意思地用手抹了抹嘴，慨然一叹，“唉，这无名无利，身无长物，便只好云游四方，增长见识而已，如今我能做的，大概只有这些了……”
张佑笑道，“一切名利于我如浮云，不错不错，那不知唐兄来绍兴是长住还是暂居？”
“暂居而已。”
张佑突然神秘一笑，“那想必唐兄很缺银子吧？”
唐寅一脸疑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佑无语，心想你就差将缺钱俩字刻脑门上了。但话又不能这样说，只好道：“瞧您中奖的那兴奋劲，就猜到了。”
“原来如此。”唐寅尴尬的摇了摇头，“确实如此，我看上了苏州城北的一处庄园，打算买下它了此余生，我连庄园的名字都取好了，名曰‘桃花庵’，只可惜····”
桃花庵···大名鼎鼎啊，可眼下张佑很清楚别说什么桃花坞了，连个茅厕他都买不下。
嘿嘿，没钱就好办了，要的就是你缺钱，张佑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来来来，唐兄，你多吃点菜，这可都是我们如意楼的招牌。”张佑边说边给他夹菜。
见张佑如此客气，弄得唐寅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张掌柜，你也别光给我夹，你自己也吃啊。”
“诶，这能够为唐兄服务，可是我的荣幸啊。”张佑谄笑道。
“那个···张掌柜啊，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啊？”突然唐寅将手中的碗筷放下，一脸认真又带点紧张地看着张佑道。
张佑笑道，“什么事？您吩咐就是。”
“那个····中奖的银子嘛···能不能··就是只扣一百五十文啊，别扣一两了。”唐寅支支吾吾道。
顿时，空气凝固，一片死寂·····
良久，张佑突然哈哈大笑，唐寅一脸紧张，“嗨，就这事啊？没问题，给你五两就是，我一文都不扣。”
“啊？！真··真的吗？”唐寅惊喜道。
张佑点头，“那必须真的啊，你稍后，我给你拿银子去，另外我再给你拿坛好酒来，中午好好喝一次。”
说着张佑便走出了雅间，只留下一脸兴奋、满心惊喜的唐寅在里面吧唧吧唧吃着美味佳肴。
第二十章 行走的银子（二更）
唐芸在柜台后算着帐，见张佑走了下来，脸上还带着一副贱兮兮的笑容。
对于这副笑容，唐芸很是熟悉，心知这家伙又有什么鬼点子了，这也同时意味着某人即将要倒霉了。
唐芸一把拦住张佑，指了指上面，正色道，“我可提醒你啊，唐寅虽仕途无望，可他在江南士子们心目中的地位是极高的，你若想坑他，当心得罪整个江南的读书人。另外别把如意楼给搭进去了。”
张佑无奈道，“你怎么觉得我要坑他啊？而且我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如意楼着想，怎么会搭进去呢。”
唐芸微微一笑，“别忘了，目前你还并不是如意楼的股··什么来着？哦，股东。”
“哎哟，大姐啊，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坑吗？”张佑无奈道，“你放心吧，唐寅的分量我很清楚，但他的价值我也很清楚，你想想如果他能为我们所用，这难道对我们酒楼来说不是个极好的事情吗？”
“若真能为我们所用，那的确是件大好事，会吸引无数的客人，可这··怎么可能啊？”唐芸不可思议道。
张佑嘴角一扬，“所以我要将他的商业价值发挥到极致。”
“商··商业价值？”唐芸不解，“这又是什么？”
张佑也指了指楼上，“你难道就没觉得他很像一样东西吗？”
“什么东西？”
“就好像，一锭非常完美，直立行走的……银子。”
“······”唐芸一脸无语
不一会，张佑要了一两银子，抱着一坛上好的花雕上楼了。
此刻也只有张佑知道，他除了想把唐寅当作一锭行走的大银子，为自己招财。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那便是拯救这位大才子，因为在十多年后，还有个更大的坑在等着他，所以张佑必须得帮他一把，避免这位大才子入坑。
见张佑抱着一坛酒进来，唐寅两眼放光，赶忙起身接了过来。
“唐兄，这是一两银子，给你了。”
唐寅欣喜接过，“好好好，太感谢张掌柜了。”
其实世人皆云唐寅恃才高傲，性格狂放，只不过唐寅的高傲也要看对象，对官员，对名妓，对百姓们狂傲那是一种姿态，显示自己清高不群，才华和姿态是他存世的资本。
对于商人而言，他本也是看不起的，在太祖时期，就曾规定商人为四民之末，身份地位仅高于奴婢。而且在商人穿衣方面也有着明文规定，家中有一人经商，全家不可用绸、纱，只可用绢和棉布；并且大明朝廷承袭古制，规定商人及其后代不得参加科举考试。所以即便你是家财万贯，但也会被当作出身低贱之人。但比较庆幸的，在明中期开始，对于商人的限制也逐渐放宽了一些。
再加上毕竟从张佑这中了五两银子，不仅如此还有好酒好菜的招待，唐寅便将之前的那些不快，挥之脑后。对张佑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人与人的交流，是门很深的学问，但说白了，又非常的简单，只要脸皮厚，没有交不到的朋友。
见桌上的饭菜已被吃了大半，张佑心里那个震惊啊，这尼玛才出去多大一会啊，足足“这饭菜可合唐兄的口味啊？”
唐寅一脸满足，咋吧着嘴，“哎呀，这如意楼的饭菜真是没得说，我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张掌柜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经商头脑啊。”
被自己的偶像夸赞，张佑甚是开心，“唐兄，此话怎讲啊？”
“你这如意楼重新迎客不到半月，就通过臭豆腐和今日的抽奖闻名整个绍兴，此等举措，又有哪家酒楼有你这番心思呢？”唐寅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佑。
看来这唐寅并非只是个书呆子啊，还挺聪明的。张佑哈哈一笑，给他倒了一杯酒，“唐兄，这是我们酒楼自己酿的花雕，你来尝尝。”
唐寅接过张佑双手递来的酒杯，先是拿在手里瞧了瞧，酒呈红褐色，非常的清澈透明，细细一品，口感非常柔和，鲜美甘润醇厚。
“好酒，真是好酒啊！”唐寅兴奋道，“张掌柜，敢问这酒是何名啊？”
张佑嘿嘿一笑，“唐兄，这酒我们可还并未公开售卖，所以还并未命名。”
“哦？还未售卖？”唐寅疑惑道。
张佑点头，随后躬身一揖，“还请唐兄为此酒赐名。”
唐寅闻言，微微一怔，转念一想，这拿了人家五两银子，还客客气气好酒好菜招待着，就赐个名而已，这也不为过。
唐寅略微思索，便欣然道，“好，这酒鲜美甘润，加上又是你们如意楼自酿，我便取名为鲜意醉吧。”
“鲜意醉···”张佑喃喃几声，随后鼓掌道，“好，就叫鲜意醉！”
“来来来，唐兄多喝点，这可是您亲自赐名的，您就是它干爹啊。”
“啊？！～～～干爹···”唐寅一脸懵逼。
“唐兄啊，我带你赚钱怎样？”
“唐兄啊，你要钱不要？”
“要啊，那肯定要，可是这钱又从何来呢？”
“我带你赚呀。”
“你···带我赚钱？”
“对呀对啊，跟我混呗？”
·······
酒过五旬，唐寅已面露醉意，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
张佑见状，嘴角微微一扬，嘿嘿，机会来了～
说着，张佑再次将醉意盎然的唐寅独自留在雅间里，自己跑了出去。
“掌柜的，掌柜的，快快快，帮我做个事。”
唐芸见张佑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由一愣，“怎么了？那··那唐寅出事了？！”
张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快那只纸笔，帮我写个合约。”
“合约？什么合约？”唐芸一脸疑惑。
张佑急了，“哎呀，你管它什么合约，反正不会把你卖了，老规矩我说你写。”
不一会，唐芸神情疑惑的拿来纸笔，铺在柜台上，“说吧，你又要搞什么鬼。”
张佑巴拉巴拉一顿输出，唐芸则是越听越震惊，最后还是在张佑的威逼利诱之下写完了这份合约。
写完之后，张佑又拿了些纸和笔墨，兴高采烈，一蹦一跳的上楼了。
唐芸望着张佑的背影，双手合十，默默替唐寅祈祷，唉，这大才子遇上了张佑，那简直是造孽啊！
回到雅间内，这会唐寅已然是趴在桌上鼾声如雷。
“哎呀，瞧瞧瞧，这银子～哦，不，这大才子的睡姿都是这么俏皮，真讨厌～”张佑喃喃道。
一边是鼾声如雷，一边是张佑在饭桌上的奋笔疾书·····
只见张佑嘴角带着一抹瘆人的微笑，一边写，一边嘀咕。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嗯，不错不错，这是好诗，归唐寅了。”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嗯，不错，归唐寅了。”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哎呀，这还是我当年追女朋友写给她的，归唐寅了。”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嗯，好诗，也归唐寅了。”
·······
一炷香的功夫，在张佑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之下，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纸。
写完，停笔。张佑起身仰面朝天，微微拱手，“哎呀，各位还未出生的大神们，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
睡得正酣的唐寅被张佑轻轻摇醒，“唐兄唐兄，你真是大才啊，刚刚借着酒劲，可是诗意大发，做了好几首诗呢。”
唐寅被张佑摇醒，很是不耐烦，“哦，是··是吗？做了就做吧。”说完，又要睡去。
“哎哎哎，唐兄，我带你赚钱呀。”张佑继续摇着。
“哦，赚钱？好啊好啊。”唐寅迷糊道。
“我把你的诗词和画作，刊印成集，兜售给天下读书人，你说怎么样啊？”
唐寅摆了摆手，“哦～随便吧，我要睡觉，你别摇了。”
“好咧，那我们签字画押怎么样？”
“好～”
“唐兄啊，你作我们的酒楼的文化顾问，怎么样？”
“哦哦，随便随便。”
“那在这纸上，画个押吧。”
“哦，好～”
“好咧，唐兄···”
唐寅彻底不耐烦了，怒道“你还要干嘛！”
“没事没事，你睡吧～”
········
见张佑一蹦一跳，拿着手里的两张纸走了下来。此刻他的脑海里，全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奔过～
唐芸看张佑下来就知道，此刻的唐寅已经惨遭毒手了，“他要是醒了怎么办？”
张佑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两份合约，“醒了就醒了呗，怕什么，有我呢。”
唐芸一脸无语，“你别闹出事来就行。”
张佑拍着自己的胸脯，十分坚定道，“怎么会闹出事，掌柜的，你就等着收钱吧，哈哈····”
张佑的这一招，妥妥的借鸡生蛋，把荣耀和光环全部送给唐寅，自己坐在后面收钱就行，名气不名气的对他来说不重要，他看中的只有银子。
第二十一章 翰林书坊
张佑回到雅间将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唐寅拖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他扶到自己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随后软硬兼施，死皮赖脸的找唐芸要了五十两银子，打听了一家书坊后便飞奔而去。
山阴大街东面的“翰林书坊”，张佑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油墨味，不由捂了捂鼻子。
“客官，可是要买点什么书啊？我们这四书五经，史书典籍都有，您要买什么？”一名十五六岁书童模样的人招呼道。
张佑直接开门见山，“我不买书，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找他谈点生意。”
“谈生意？”那书童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佑，见他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便开口道，“谈生意的话让你们掌柜的来呀，你一个仆人谈什么？”
“我？仆人？”张佑指了指自己，无语道。
那书童点头。
“我仆你大爷啊，快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告诉他如意楼要跟他谈生意，我等你半柱香时间，不来我就换别家了。”张佑一脸怒气。
“如···如意楼？”那书童惊讶道，这眼下如意楼火爆程度在绍兴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意楼来谈生意，那必定是个大客户，他赶忙应声朝后院跑去。
没一会，翰林书坊的掌柜迈着小碎步赶了过来，对张佑道，“我是这书坊的掌柜，姓刘，敢问阁下是？”
张佑拱了拱手，“刘掌柜是吧，我乃如意楼副掌柜张佑。”
“张佑？！”刘掌柜一脸震惊，“就是··发明臭豆腐的张佑？”
“没错，正是在下。”
“哎呀，没想到你竟如此年轻，后生可畏啊！”刘掌柜一阵猛夸彩虹屁，“来来来，快到里面来座。”
刘掌柜的书房内，张佑刚一落座，之前那书童便端了盏茶过来。
“张掌柜，听说您要跟我们书坊谈生意？”刘掌柜一脸疑惑，因为他实在想不到一个酒楼与书坊能有什么合作。
张佑点头。
“不知张掌柜要合作什么呢？”
“印书”
刘掌柜惊讶道，“印··印书？”
“谁的书？”刘掌柜仍是不解。
张佑指了指自己，刘掌柜突然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张佑，嘴巴张得老大。
“我····的好友，苏州，唐寅，唐伯虎。”张佑缓缓道。
刘掌柜长舒一口气，但随后立马站了起来，“什么？！你说唐寅？苏州的那个唐寅吗？”
“没错。”说着张佑从怀里掏出十几张白纸递给刘掌柜。
这唐寅是谁，刘掌柜自然知道，想当年他也是位秀才，奈何再往上考，就屡次未中，就只好开了这家书坊，以卖书为生。
他一脸疑惑地从张佑手中接过那堆白纸，低头一开，诶呀我去，脸还不断的抽搐，这字简直是不堪入目啊。
“这··这是？”
“唐寅的新作品啊，只不过··是我抄录的而已，你就先将就着看吧。”张佑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这毛笔他真是一点都不习惯，之前也没怎么学过。
刘掌柜只好强打起精神，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还真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尤其是当他读到“人生若只如初见”时，老泪众横啊，“好美的诗啊，唐解元不愧为江南第一才子。”
又立马翻看了几张，脸上的兴奋模样不亚于唐寅见着五两银子啊。
“这诗如何？”张佑抿了口茶，缓缓道。
“好诗，都是好诗啊！”刘掌柜异常激动，“老夫经营这书坊十余年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凄美的诗句。这实在是······唉，一切尽在不言中。”
废话，也不看看是写的，纳兰公子诶，清初第一才子，那可是无数少女心中的男神啊。
“那书可否刊印啊？”张佑问道。
“能，当然能印，老夫马上托人安排。只是···这为何不是唐公子亲自来呢？”刘掌柜狐疑道。
废话，他要是能来，还有我什么事，张佑翻了个白眼。
“这唐公子嘛，这会怕是还没醒呢。”
“啊？！没···没醒？”
“对啊，唐公子可是在酒兴盎然的状态下所作的这些诗，此刻还在休息呢，所以我就替他来了。”张佑解释道。
说着还将一份合约递给了刘掌柜，只见在这合约的最下面赫然有着唐寅的画押和签名。
刘掌柜便深信不疑了，“好，那张掌柜打算怎么印？”
“此书就取名为《伯虎诗集》，我们如意楼作为东家，委托你的书坊进行刊印，先印三千册，你报个价吧。”张佑直截了当。
“三千册？会不会少了点啊？”刘掌柜提出异议。
张佑摇头，“就先印三千册，卖完再加。”
“好吧，三千册的话，我们书坊可否售卖呢？”
张佑继续摇头，“不行，你们只能刊印不能销售，整个绍兴府只有我们酒楼可以售卖。”
刘掌柜闻言，眉头不由一皱，“张掌柜，你们那可是酒楼啊，卖书···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张佑笑道，“这《大明律》中好像并未规定酒楼不能卖书吧？刘掌柜据我所知，你们这书坊中的书也基本上都是私刻，官刻的极少，这利润空间是巨大的。所以书，我交给你印，怎么印，随你便，至于这书印好之后，怎么销售，随我。”
刘掌柜沉默不语，沉思片刻之后，缓缓道，“好，三千册是吧？”
“嗯，不过这三千册只是个开始，后面肯定会加印，所以你也不必担心这是个一次买卖。”
“二百两。”刘掌柜伸手比了个耶，不对，那是个二。
张佑闻言二话不说，直接起身一把拿过刘掌柜手里的纸稿，转头就走。
“哎哎哎，张掌柜，别走啊～”刘掌柜赶忙起身追赶，这张佑此刻在他眼里，就好比是唐寅在张佑眼里，这是银子啊。怎么能让银子跑了呢！
“张掌柜，你别走啊，咱们好商量嘛。”刘掌柜焦急道。
张佑依旧不停，继续朝外走，眼看张佑即将走出书坊了，刘掌柜疾呼一声，“张掌柜，你说。”
听着声音感觉这刘掌柜都要哭了，张佑暗想，不错，到位了。
他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身后一脸焦急的刘掌柜，甚至都能感觉到他额头上已冒出了细细地汗珠。
见张佑停步了，刘掌柜长舒一口气，赶忙上前，拉住张佑，生怕他再跑了，“哎呀，张掌柜，这有话好商量嘛。”
“三千册，一百两，此后每加印一千册给你五十两。怎么样，行就行，不行我就找下家了。”张佑十分果断道。
“一···一百两？好，一百两就一百两。”刘掌柜这会也不再讨价还价了，“张掌柜，要不我们再进去好好聊聊？”
张佑点了点头，“好”
说着两人又回到了书房。
片刻之后，印书合约便完成了。合约一式两份，上面写明了《伯虎诗集》由如意楼独家授权给翰林书坊印制，翰林书坊只能印书，不得销售，若发现书坊私自销售，则需向如意楼赔偿五百两白银并取消合作，其次还就印书的费用、数量作了规定。
签字、画押。随后张佑先支付了五十两作为订金，约定五日后送书再付尾款。
·········
张佑刚一回到如意楼，就听见小九着急忙慌叫道，“张大哥张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掌柜的被猪拱了？”张佑疑惑道。
“啊？！猪？？不不不··是那个唐公子。”
“啊？唐公子被猪拱了，哎哟，快带我去。”张佑脸色一变，这唐寅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这可是他的银子啊。
“哎呀，不是，哪来的什么猪啊，是你走后没多久，那个唐公子就醒了，说什么迷迷糊糊记得你跟他说要带他赚钱，就一直吵着要见你。结果等了你半天，没见你回来，他就先走了。”小九缓缓说道。
“走···走了？！唐寅走了！他去哪了！”一听到唐寅已经走了，张佑欲哭无泪，一把拉住小九，不断得摇着，“你们怎么就让他走了啊，他可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
这回轮到张佑想哭了。
小九此刻也想哭，不对，是晕！
“张大哥，张大哥，你冷静点，别摇了。”小九尽量克制着自己想吐的冲动，“唐··唐公子他只是回住宿的客栈去了，他没离开绍兴。”
“嗨，那你不早说。”张佑恢复如常，拍了拍小九的肩膀，”唐公子有说他住哪吗？”
小九喘着粗气，“张大哥，你···你干嘛这么激动，差点把我摇散架了，唐公子说了，他就住在城南馨月客栈。”
张佑欣然地点了点头，“好，你傍晚的时候去替我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晚上亲自给他下厨，顺便有要事与他相商。”
张佑刚准备上楼休息一会，突然就发现身后传来一阵幽幽地声音，“张佑···你刚刚说谁被猪拱了～”
张佑缓缓回头，我去，掌柜的～撒丫子就跑啊，上楼、开门，关门。那可谓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张佑刚将房门关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狮子吼，“张佑，你这个无赖！”
第二十二章 张佑，你好毒！
天然居，胡常满脸疑惑地听着胡管事的禀报。
“张佑去书坊做什么？”胡常很是不解。
胡管事也是一脸费解，“这··我也不知道，听跟着他去的下人禀报，他在那翰林书坊足足待了半个多时辰，待他走后，那下人进去打听了一下，但是那书坊掌柜却说他是来找书的。”
“找书？找什么书？”
“说是在找一本食谱。”
胡常闻言，顿时两眼放光，“食谱？难道这如意楼又要玩什么花样吗？”随后又略显紧张地问道，“那他找着了吗？”
胡管事摇了摇头，“没有。”
“太好了！”胡常猛的从座椅上跳起，就像看到五百万在朝他招手似的，搓着手在房内不断的来回踱步，对胡管事兴奋道，“好好，这太好了，胡平，你亲自去一趟那个书坊，想办法问到张佑找的是何书？”
“是，我这就去。”胡平答道。
其实哪有什么食谱，这俩倒霉孩纸即将在找食谱的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复还呐！当然促成这事的刘掌柜却浑然不知，张佑也早有提防，所以在合约上，张佑特意加上了一条保密条款，若在书籍开售前泄漏此事，则需赔偿八百两银子。
所以当张佑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上门来打听张佑此行的目的，刘掌柜便立刻就明白了，所以想着张佑即是如意楼的掌柜，就随口胡诌张佑是来找食谱，搪塞了过去。
傍晚时分，小九肩负着光荣使命，前往馨月客栈邀请唐寅再次莅临如意楼用餐。
又是那个熟悉的雅间，又是那个一脸谄媚的张佑。不同的是，这晚餐就只有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米粥。
唐寅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白粥，再看看一旁笑得跟傻子一般的张佑，看看白粥，再看看张佑，如此三五次之后，唐寅终于开口了，“张掌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只是碗普通的白粥吧？”
张佑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呀，这就是白粥。”
“你那跑堂的小兄弟不是说晚上你亲自下厨吗？就···就是个粥？！”唐寅略微不满道。
张佑保持着绅士般的微笑，指着那碗白粥，“唐兄你先尝一口，尝完再说。”
见张佑如此坚定，莫非这一碗白粥还能有什么奥秘不成，带着满心的疑惑，唐寅拿起勺子，轻尝了一口，细细品味。咦，这感觉竟是如此美妙，米香四溢，这米也熬的很烂很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白粥，竟能有如此美味，妙不可言。
见唐寅一脸沉醉的表情，张佑笑了，“唐兄，我这看你中午喝醉了，所以晚上特意给你煮了碗粥，暖暖胃，晚上就吃点清淡。”
唐寅闻言，很是开心，不住点头夸赞，“甚好，甚好啊！”
张佑拍了拍手，小九便从外面端了三碗菜过来，张佑介绍道：“唐兄啊，这三道菜也都是我们的招牌菜，可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快趁热尝尝。”
唐寅闻着这菜香就不住点头，看了一下这三道菜，准确的说应该是两菜一汤，一道醋溜芽白，一道清蒸鲈鱼，一碗清汤越鸡。
“来来来，张掌柜你也来吃，咱们一起吃。”唐寅对站在一旁的张佑喊道。
“好咧～”能与偶像一吃用食，这可是件非常嗨皮的事情，张佑顺势就坐在唐寅身旁。
两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唐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张佑说道，“我记得中午醉酒后，你好像跟我说要带我赚钱？是··怎么回事啊？”
张佑心里咯噔一下，唉，说什么来着，这愉快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啊。看了看唐寅，认真道：“这个唐兄啊，古人云，吃饭不谈正事，容易···容易吃不下饭。所以要不等我们吃完再说吧，来来来，先吃饭。”
唐寅闻言一怔，“古··古人？那个古人说过这种话？”
“估计是什么子吧，嗯，没错，来来来，先吃饭先吃饭。唐兄多喝点鸡汤，瞧你这身子虚的～”
“·····”
半个时辰后，汤足、饭饱、抹嘴。
“哎呀，今天这吃的可真是舒服啊。”唐寅一脸满足，“好了，张掌柜，你现在可跟我说了吧？”
该来的总是会来，好吧。张佑突然神秘一笑，对唐寅道，“唐兄可还记得中午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唐寅陷入深深地回忆，“我只记得喝了那鲜意醉之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这酒初入口感还不错，就是后劲挺大的，之后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隐约记得你一直在摇我，说什么赚钱之类的吧。”
“还有吗？”张佑继续道。
唐寅摇头，“不记得了····”
“哎呀，唐兄啊！”张佑惊呼一声，“你喝醉后那是兽性··不对，是诗兴大发啊，作了十几首好诗呢。”
唐寅一脸懵逼，挠了挠头，疑惑道，“有···有吗？竟还有十几首？我怎么不记得了！”
“没错，你还让我给你记着，还嚷嚷要我去找个书坊给你印出来，然后放在我们如意楼售卖。”张佑一脸得意。
“什么！！”唐寅惊呼，整个人直接弹了起来，“这··这不可能，我···还要你去刊印？然后再给你卖？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张佑见他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算是料定了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张合约，递给唐寅，“呐，你瞧瞧吧，你还非得拉着我，要跟我签什么合约，你看看，这还有你画押和签字呢。”
唐寅接过张佑递过的白纸，仔细一瞧，看着看着，浑身就开始颤抖，手也开始颤抖，双目圆睁。
只见那张纸上，白纸黑字写得非常清楚，唐寅将自己已创作及未来二十年内的诗词作品、绘画作品全部独家授权给张佑打理，允许其进行刊印并在大明境内售卖，所得利润与唐寅六四分成，合约期二十年！如若在此期间，因唐寅个人原因毁约，则需向张佑赔偿唐寅所分利润的五倍并且在整个大明文人圈子向张佑公开道歉。
“不！！！”看完后的唐寅一阵疾呼，“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佑，你一定是趁我喝醉，强迫我签的！”说完唐寅就像疯了一般朝张佑冲来。
张佑见状，连忙大喊一声“慢着！”
张佑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喊，唐寅还真被唬住了，停下脚步，呼哧带喘，怒目而视。
“唐兄，先别急，你看，这还有一份呢。”张佑嘴角微笑，将另一张纸递给唐寅。
唐寅这会是抖如筛糠啊，他哆哆嗦嗦接过纸后，再次仔细看了起来，只见这张纸上又写着，聘请唐寅为如意楼文化顾问兼张佑的高级助理，如意楼为其提供免费食宿，每月一两银子的月例，合约期二十年！如若在此期间，因唐寅个人原因毁约，则需向如意楼赔偿唐寅所分利润的二十倍，并且在整个大明文人圈子向如意楼公开道歉。
唐寅看完，只觉天旋地转，发出一声惊呼，哆嗦着手，指着张佑怒道：“这···这与卖身契有什么区别！！！张佑，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话音刚落，唐寅便晕了过去。
张佑出门唤来小九，小九刚一进门就看到晕倒在地的唐寅，吓了一跳，“张大哥，他··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太激动了而已，你把他扶回我房间，让他好好休息。”说完张佑便走出了雅间。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不能坑爹的日子一晃而过。
五天后，如意楼再次成为全城的焦点，不，准确来说这一回应该是冲出绍兴，火遍整个江南了。
这日清早，在如意楼的大门上，赫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红色绢布，上面用毛笔写着“江南才子唐寅《伯虎诗集》预售活动”门口还摆了一排长长的方桌，上面摆满了一千册《伯虎诗集》，旁边还立着一块大大的牌子，“江南才子唐寅《伯虎诗集》预售活动，今日限量一千册，每册五百文，先到先得。”，另一边同样立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明日未时，将在如意楼举行《伯虎诗集》首发仪式，唐寅将亲临现场，为大家签售诗集，限量二千册，每册六百文。”
消息一出，整个绍兴沸腾了。短短一个时辰，一千册的《伯虎诗集》销售一空。
这诗集里每首皆可称名传千古之佳作，购者无不欢欣若狂，更有士子被感动得失声痛哭。未购者，捶胸顿足，唉声连连。
才子，名副其实的大才子，江南文人的骄傲！
尤其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句，更令无数深闺小姐如痴如醉，初读，眼眶泛红；再读，泪水连连；三读，哭得梨花带雨········
第二十三章 轰动江南
自太祖皇帝创八股文以来，大明的文人儒士为了八股可谓绞尽脑汁，这种文体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制约了文人的思想，让人跳不出八股的怪圈，它只是皇帝加强统治的一种工具，导致了民间仕林文风不自由，思想不自由，所以自大明立国以来，罕有传之千古的诗词佳句问世，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文明倒退。
在这样的大环境里，竟然有一本诗集，里面的诗作皆可称之佳句，皆可永垂万世，怎能不教文人们疯狂追捧？
唐寅和如意楼再次传遍了绍兴的大街小巷。
唐芸望着满满一箱的铜钱，彻底傻眼了，这仅仅只还是个预售，扣除给刘掌柜印书的费用，以及要给唐寅分的四成这样算下来，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光是卖书就足足赚了二百四十两的纯利。
当然这笔钱还要给张佑一半，虽说在与唐寅的合约上写明与张佑是六四分，但张佑还是让了一半的利润给了如意楼。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当唐芸读到那“那人生若只如初见”时，也是泪水连连，太感动了～
张佑则是一脸得意，“怎么样？我说了，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明天才是盛况。”
张佑的房间内，他望着桌上的一百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他来到大明后真正意义上赚的第一桶金，若换算成人民币的话，差不多是八万块钱。
这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他眼睛发花，耀眼的银色光芒像天堂里的云朵，是那么的舒适，安宁……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秦堪眼皮一跳，下意识搂住了堆满一桌的银子。
来者是熟人，不，应该是行走的大银子啊。
“哎呀，唐兄，您可算是来了。”张佑起身，笑脸相迎。
张佑再一瞧，唐寅此刻的脸色却是十分怪异，愤怒中带点疑惑，疑惑中带点惊喜。
“啪”地一声，唐寅将一本册子甩在桌上。张佑拿起一瞧，这不就是《伯虎诗集》吗？
他还纳闷呢，却听唐寅扯着嗓子喊道，“这人生若只如初见是我作的吗？”
“当然是你作的啊！”
““咬定青山不放松也是我作的？”
“当然。”
唐寅彻底爆发了，一把揪住张佑的领子，通红的面孔喷着怒火，扬着手里的诗集极度狰狞道：“那么这首‘一片两片三四片’也是我作的！”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诗这个东西，其实见仁见智，大俗即大雅，这首郑板桥写的《咏雪》，读起来朗朗上口，老少皆宜，通俗易懂，挺好的。
但此刻的唐大才子，显然不太认可。
张佑笑着反问，“怎么？难道这些不是唐兄所作吗？”
这下唐寅也糊涂了。
秦堪咧了咧嘴，有些尴尬。
唐寅的表情却很愤怒，眼神中有一种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强烈欲望。
见张佑不说话了，唐寅又继续翻看着诗集，越看越震惊，“这····真是我作的？”
张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嘴硬：“唐兄，这真是你写的，不骗你，那日你大醉之下一口气作了好些诗出来，我在一旁巴掌都拍红了，我们还为这些诗作成而浮了好几大白，你忘了？”
瞧着张佑一脸诚恳认真的神情，唐寅呆住了，嗫嚅了好半晌，不确定道：“真是我作的？”
“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我竟如此有才？”
“对，你确实很有才。”
“我真的很有才？”
“才高八斗啊。”
“我为什么这么有才？”
“你有完没完？”张佑攥紧了拳头。
读书人真欠揍啊，怪不得秦大爷会坑儒，可惜坑得不够干净······
“唐兄啊，你可别如今的你可是我们如意楼的文化顾问，明天下午的首发仪式和签售，你可别忘了。”张佑轻声笑道。
唐寅一听这个，火气腾的一下又起来了，刚准备发火。
张佑便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小箱子。
“这是什么？”唐寅不解。
“唐兄你去打开看看就是。”
唐寅心怀疑惑地走了过去，打开那箱子一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啊，满满的都是银子。
张佑笑道：“这都是你的。”
唐寅傻眼了，一脸迷茫的看着张佑，”我···我的？都是我的？”
“没错，一共是一百六十两，这是今天上午一千册《伯虎诗集》售卖的钱，按照合约，你拿四成，都在这里了，你数数吧。”
唐寅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千册，就能卖出这么多钱，他此刻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自己在商业上的价值。
“唐公子，这明天的签售····”
“我去！”
“那你这两纸合约？”
“签都签了，木已成舟，还问什么。”唐寅转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张佑也不理会，你开心，我也开心，这彼此都好，那才是真的好。
此刻出版业的利润很非常丰厚，明朝对出版来说一般分为官刻和私刻，而且书坊的话一般也不需要交税，相对其他行业而言，要宽松一些。
看来跟这位唐大才子合作还是很有前途的，未来必须要加深合作力度才是。
诗出过了，还出什么呢？对，还有他的画。
四大名著如今还没问世吧？曹雪芹还只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体内一颗单细胞吧？吴承恩的老爹和老妈刚结婚吧？
要不干脆把《金瓶梅》弄出来，借唐大才子之名发行天下，不过唐兄可能以后要背上淫棍的恶名了·····
转念一想，唐兄最擅长画春宫，貌似本来就是一条淫棍……写本《金瓶梅》充其量也只是给他锦上添花而已，反正背黑锅他来，拿银子我去。
圣人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张佑是君子，那么，让唐兄立危墙之下去吧。
就在张佑浮想联翩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张佑回过神来，只见唐寅将箱子合拢扣上，抱着箱子就走了。
这五天，对于如意楼来说比较的平静，客人反正是一桌接着一桌，忙碌而快乐着。
但对于天然居来说，那可是另外一番场景了。自从那日听说张佑去书坊是找书之后，胡平便又去了一趟翰林书坊，刘掌柜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职业操守，随口又胡诌了一本食谱就给他打发了。
胡常闻言后，便马上嘱咐胡平动用一切资源一定要在张佑之前找到这本书。
直到今天，他才猛然醒悟，竟然被那个书坊掌柜给坑了，这个坑可着实令他万万没想到。
········
第二天清晨，距离《伯虎诗集》首发暨签售活动还有足足两时辰，就已经开始有人来门口排队了。
而如意楼为了今天的首发活动，也特意暂停营业，在大厅正前方搭了一个小台子，台子前以五张桌子为界，分为售卖区和签名区。原本大厅内用餐的桌子也全部被挪到一旁，只留下一条条长椅。
张佑为了这次首发签售活动可是做足了准备，《伯虎诗集》的首发仪式只开放一百二十个名额，因为这已经是如意楼大厅所能容纳的最大限度了，门票为八百文。在新书首发后，将进行签售活动，按每册六百文，限量两千册。
离未时还有半个时辰，如意楼大厅内已坐满了人，而那些没能进来的则一个个围堵在如意楼的门口，争先恐后想一睹唐大才子的俊容。
未时，唐寅准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为了出席今天的活动，张佑还特意找了家绸缎庄给他订了一身新衣服。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今天的唐寅那可是将身上才子的气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刚一上台便引得无数人欢呼。
张佑自然而然成为本场活动的主持人，只见他手举着自制的扩音器，对大家喊道：“大家好，我是张佑，欢迎大家前来参加唐寅的《伯虎诗集》首发暨签售活动，我代表我们如意楼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同时在活动开始之前我要宣布两件喜事，第一件凡是在我们店里购买了《伯虎诗集》的顾客，可在五日内凭诗集来我们店里消费一律享受八折，第二件就是我们如意楼非常荣幸聘用唐寅为我们酒楼的文化顾问。”
大家闻言，一阵惊呼，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场首发和签售活动，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唐寅连签了足足二千册的诗集，到最后实在是累的手都抬不起来。
经此活动，如意楼疯狂了，绍兴疯狂了，苏杭疯狂了，整个江南疯狂了。
这个世界其实很有意思，你笑得有多开心，就注定就有人哭得有多伤心。比如说天然居的胡大掌柜，想也不用想，又是一地碎片······
活动结束后，唐寅名气大涨，为避免麻烦，张佑看在银子的份上先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腾给唐寅暂住，自己则找了个雅间打地铺了。
明天就是张佑与唐芸约定的二十日期限的最后一天了，当初两人约定在二十天内张佑帮如意楼赚取五百两纯利，其实这个目标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实现了，到今天为止算上卖书的钱，利润已经足足到了八百多两。
张佑用完晚饭后，便找了个雅间，开始打理自己的地铺。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门被踢开。
“我说掌柜的，这你就不会敲门吗？好歹你也是姑娘家，干嘛这么暴力啊！”张佑一脸无奈地瞧着站在门口的唐芸。
唐芸不语，进来之后还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张佑脸色微微一变，双手捂胸，后退一步，嘴里还嘟囔着，“掌··掌柜的，我知道我很有才华，学富一百多车，但是这大晚上的··不··不太好吧，主要是这里··它也没床啊。”
唐芸俏脸泛青，死死攥紧了拳头。
为何这家伙一开口就令人产生一种想在他身上施暴的强烈欲望？
唐芸将一本《伯虎诗集》扔在桌上。
然后一步一步朝张佑走来，张佑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目光令他心惊肉跳。
唐芸唇角露出玩味似的笑容，“这本诗集我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啊？！”张佑一脸迷茫。
“这真是他写的？”
“当然，我负责抄录的，这你不是知道吗？”
唐芸目光瞥向桌上的诗集，语气平静道：“弘治十三年，唐寅陷科举舞弊案，朝廷内阁震怒，圣上亲自下旨，削去唐寅仕籍，终身不得为官，从此唐寅失意江湖，意气消沉，终日酗酒狎妓，颓废度日，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张佑一脸懵逼，“对啊，这我知道。”
“唐寅自革除仕籍后，其妻不堪贫苦，吵闹之后离他而去，之后唐寅独居苏州，靠卖文鬻画为生，书画所得皆用来狎妓买醉，终日过得糊里糊涂，从那一年起，唐寅的诗风骤变，虽文采依旧，但颇多愤世嫉俗的偏激辞句，甚至有讽刺朝廷，辱骂权贵的诗文，只不过因为唐寅乃名满江南的才子，又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官府，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懒得跟他计较，由他发发牢骚罢了……”
“哎呀，这我也知道，一个字惨呐，不过我还是挺羡慕他的，多少青楼歌姬主动找他睡呢。”张佑一脸羡慕，但随后依旧不解，“不对，你这大晚上的没事跟我说这些干嘛？”
唐芸目光忽然变得锐利道：“以唐寅这两年坎坷的经历，又受过这般沉痛的打击，人与诗都如此偏激的现状，你觉得他有可能作得出‘人生若只如初见’，‘落红不是无情物’这等细腻优雅，不带人间烟火的绝世名诗吗？”
说完，唐芸还十分俏皮地朝张佑眨了眨眼。
张佑脸颊抽搐，紧紧抿住了嘴唇。
唐芸笑了笑，又继续道，“唐寅是个书呆子，虽有才华傲骨，却不通人情世故，某人可以拿他当傻子，但不能拿全天下的人都当傻子······你说呢？是这样吗？”
张佑呆若木鸡，紧紧抿唇，额头没来由的冒出许多细汗。
唐芸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目光很干净，像水潭，清澈见底，不带一丝污浊。
唐芸此刻觉得自己很幸运，当初在她眼里，以为张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可随着这短短二十来天的相处，她愈发觉得此人很了不起，不仅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如意楼盘活，还有如此的文采，她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虽然太不要脸了一点。
第二十四章 好大一个坑（今日两更）
张佑……像一道解不开的谜。
无可否认，唐芸对张佑产生了极大程度的好奇。
女人对男人产生好奇，实在是件很要命的事。
而男人若欲破解女人对他的好奇，一般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把她杀了，二是把她睡了。
唐芸冲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张佑微微一笑，转身就出了雅间。倩影飘远，伊人无踪，屋内只留一阵暗香。
妖孽！
这唐芸是妖孽啊！
张佑冷汗潸潸，这就是轻视古代人的下场，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没想到竟被人瞧出了破绽。
老天何其不公，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什么眼前这个妖孽不但四肢发达，头脑也很不简单呢？
屋子里静静的，落针可闻。
二月的江南，依旧是带点凉意，对于打地铺的张佑，很不幸感冒了。
翌日清晨，挂着两坨大鼻涕的张佑“砰砰砰”的敲开了唐芸的房门。
唐芸瞧见张佑一脸委屈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十分嫌弃道，“你大清早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张佑指着自己的两坨大鼻子，还吸了两下，十分委屈道，“掌柜的，你说我容易吗？我好歹也是如意楼的股东了吧，你见过那个股东睡地铺，不行，我这得要算是工伤。”
“工伤？你做梦呢，这怪谁啊。”跟张佑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所以唐芸渐渐的也能听懂张佑说的那些很是新颖的词。“是你自己主动把屋子让给唐寅住的吧，这能怪谁？”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眼下你作为如意楼的掌柜，没发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吗？”张佑问道。
唐芸想了想，依旧一脸迷茫。
张佑苦笑摇了摇头，无奈道：“掌柜的，你好歹也要关心下员工的住宿问题啊，你瞧瞧，除了小九和王叔住一间，其余那几位一直蜗居在大厅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更何况梦瑶她俩也不是很方便。”
唐芸释然，“原来是这事啊，我这几天也有想过，只是太忙了没来得及跟你商量。你准备怎么办？”
见唐芸又把问题丢给自己，张佑直接道，“还能怎么办？租个房子呗。”
“好，那就交给你了。”唐芸爽快道，说完便将房门关上。
张佑傻眼了，拍着门喊道，“掌柜的，你倒是给我钱呐。”
“你先垫着，回来给你。”
我去，坑爹玩意。张佑一脸不爽，怎么当老板的都一个德性，真的是老板改不了吃粑粑。不过张佑也忘了，自己本身也是老板～
其实如意楼之前是有房子的，只不过后来因为生意不好，在遣散一众仆人后，便将那房子给卖了。
张佑忿忿不平地带着小九出了如意楼，若想要租房，就须找牙行或牙子，也就是俗称的“中介”，在这个时代不论买牲口，奴婢亦或是租房，只要付得起中介费，他们都能把事办的妥妥的。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顾客必须要有合法的手续，《大明律》明文规定，离居百里以上，又无功名在身者，就必须要由当地县衙开具路引，牙行才敢给你介绍房子。
但对于张佑这个从天而降的，似乎已经超出了《大明律》的范围，可他又落在大明境内，那不好意思，还是得遵循大明的律法。好在他与绍兴府三班总班头童永清交好，所以找个借口补个路引还是没那么困难的。
在小九的引路下，很快便找了牙行，租了一个两进院的房子，地方就在山阴大街旁边，离如意楼也就一刻钟的路程。张佑看了还挺满意的，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租金一共是十二两银子。
回到如意楼后，张佑径直找到唐芸，经过死皮白赖的多次交涉后，终于是将这垫付的十二两银子给要回来了，随后便立刻安排小九带人去打扫新宅子。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继续打地铺了。
简单用过午饭后，张佑便离开了如意楼，径直朝另一个地方而去。
天然居二楼胡常的私人暖阁内，胡常十分殷勤地亲自在给一位少年倒茶，这位少年便是张佑无疑了。
当胡常得知张佑来找他的时候，是十分意外。因为自那日在天然居宴请张佑之后，胡常又派胡平专程去请过张佑两三次，但每次都被他以有事为由给打发了。
这次张佑主动来访，让他诧异不已。
胡常一脸笑意，“哎呀，没想到今日张掌柜亲自登门，胡某十分荣幸啊！”
张佑赶忙摆手制止，“好了好了，胡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整这虚头巴脑的就没必要了。之前你曾几次派人来请我，不知所为何事？”
胡常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既然张掌柜如此爽快，那我就直说了。”
张佑点头。
胡常高深一笑，道：“张掌柜，你虽名为掌柜，但仍是替那唐芸做事对吧，你看看你尽心尽力为那如意楼又是做臭豆腐，又是弄什么抽奖，现在还卖书，可是这赚来的钱都落入了唐芸的钱袋里，到你手中的，我看也不过只是寥寥而已，你为何不想着用臭豆腐的秘方直接换取钱财，也好一劳永逸。”
张佑一听，心中一喜，我要的就是你这条大鱼，唉，钓了你这么久，是该上钩了。脸上却是诧异之色，“胡掌柜的意思，莫非是让我·····把这秘方卖与他人？”
“正是！”胡常点了点头，接着道：“若是你愿意的话，胡某愿意出三十两买下这秘方。贵店每天就卖这区区百来份，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即使以后小店也售卖臭豆腐，相信也绝对不会影响到贵店的生意，张掌柜这样做，也算不上对不起那唐芸吧。”
才三十两？你这大叔莫不是当我是个傻子。
张佑笑了笑，起身，拱手，走人····张佑心里默数一，二，三。依旧是老一套，但谁让张佑占据主动权呢，简直是百试不爽。
果不其然，就在张佑默数到三的时候，胡常焦急喊道：“张公子啊，有话好好说。”便小跑到张佑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回拉。
这特么跟第一次在天然居相见是一毛一样啊，张佑十分嫌弃的抽出自己的手，“哎哎哎，我说胡掌柜啊，咱说事就说事，别这么拉拉扯扯好不好，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这···这我也没有啊，胡常一脸无语。
“胡掌柜。”张佑一脸正色道，“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说来惭愧，小弟呢，这次千里迢迢逃难到这绍兴，也是想凭借着这秘方能在这里创下一份家业，好让自己过上一份安稳的日子。”
胡常做生意是把好手，但是要论起讨价还价嘛，那还是比不过张佑的。
张佑这番话，既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而且对有关于价钱方面的事情只字未提。但胡常却看到了希望，至少他没拒绝，而且还很隐蔽的告诉胡常，这三十两还远远不够，你必须得出个令我满意的价格，我才会将秘方卖给你。
胡常一直这张佑是外乡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三十两直接砸过去，那还不砸的他晕头转向，然而如今见他却对于这价格不太满意，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但是这三十两也并非他心中的底价，皱眉思考了一会，一咬牙，道：“那不如这样吧，五十两，我出五十两买你手中的秘方，不知张兄弟意下如何？”
张佑心中一喜，他知道这价格便是胡常心中的底价了，若是自己再不答应的话，恐怕事情有变，假装思考一会，便朝着胡常抱拳道：“既然胡掌柜诚意拳拳，若是晚辈再推脱，那便是晚辈的不是了，好吧，我便忍痛割爱，将这臭豆腐的秘方卖与你。”
胡常闻言，心中大喜。“张兄弟能答应在下，那真是太好了，但是胡某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还望张兄弟能够成全。”
这会张佑却是一脸疑惑地瞧着他。
“我想劳烦张兄弟给在下立下一字据，写明你我二人都不能将这秘方再卖给其他人。”胡常眯着眼说道。
卧槽，一直以来都是我找人签字据立合约，现在倒是反过来了。不过这胡常大叔算盘打得挺精啊，竟然想垄断臭豆腐的秘方，看来此人心思挺深啊。不过也无妨，张佑假意思索一番后，点头道，“好，这没问题。”
“张兄弟果然爽快，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胡常见张佑答应了，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也算是落了下来，只不过这付出的代价着实有些高。
“一言为定！只是如今这方子小弟并没有带在身上，需回店里去取，还得劳烦胡掌柜稍等片刻。”张佑歉意道。
胡常微微一笑，“这倒无妨，到时我派人将钱送到贵店，那时公子再将秘方交予胡某便可。”
“不不。”张佑一听直接送钱到店里可还行，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了嘛，这可不行。随即开口道：“劳烦掌柜了，但是制作这臭豆腐的工序非常复杂，我到时带着方子亲自到过来去教你们如何做，您看如何？”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能得张兄弟亲自出手相助，胡某感激！”胡常轻轻拱手道。
第二十五章 胡掌柜入坑
望着张佑离去的背影，胡常长长舒了口气。
自如意楼重新营业至今二十多天，天然居的客流大幅度减少，让胡常是焦急不已，好不容易将这如意楼给打压下去，眼瞅着都已经关门了，可谁曾想凭空冒出个张佑。
眼下如意楼更是凭借臭豆腐以及唐寅的诗集，不仅闹的全绍兴闻名，就连杭州、苏州等地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胡常本想出大价钱将张佑挖过来，但他也知道这还是有很大的难度，如今能买到如意楼最核心的臭豆腐秘方那也很不错了。
胡常此时一扫这二十多天焦虑的情绪，心情重新变得十分美好，啊，世间如此美妙，我却如此焦虑，不好不好。
“掌柜的，您不觉得张佑今天来的很是奇怪吗？”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想也不用想，在天然居能够如此让人扫兴的只有那倒霉的管事胡平了。他是胡常的远房族亲，一直跟随在胡常身边帮忙打理天然居的大小事务。原本是个挺聪明，办事非常利索的人，也深得胡常的信任，但自从对上了张佑，却好像突然傻了一般。凡是与张佑沾边的事，交代给胡平，就没一件能办好。就连胡平也一度怀疑自己，这张佑莫不是自己的克星？
刚刚张佑与胡常对话的时候，胡平就一直守在暖阁门口，所以他们俩的对话，胡平都是听的一清二楚。
胡常瞥了一眼胡平，沉声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胡平顿了顿，看了看胡常的脸色，缓缓道：“掌柜的，您仔细想一想，之前我曾去邀请过他几次，但每次都被他拒绝了，眼下正是如意楼正火的时候，加上这两天诗集的销售，他们可赚的是盆满钵满，张佑此刻也并不缺钱，可为何却突然主动来找我们呢？”
听胡平这么一说，胡常也渐渐从兴奋之中冷静了下来，细细一想，这胡平说的没错啊，“你说的没错，他这突然找上门来，莫不是又想搞什么鬼？”
胡平想了想，开口道，“掌柜的，有没有可能他给我们一个假的秘方呢？
胡常坐在软塌上，闭上眼，开始仔细回忆着刚刚与张佑的对话。
方才一番博弈，胡常一直都认为是他在主导，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却隐隐感觉，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从第一次接触开始，张佑说的每句话，都是顺着他的意思走，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张佑都是知无不言，而且每件事都说的有理有据，根本容不得他怀疑，仿佛这一切就好像张佑早就设计好的。
但是一想到张佑的年纪，胡常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他这么小的年纪哪会有这般城府，定是因为他入世不深，才会与我如此交心。
良久，胡常睁开双眼，微微看向胡平道：“与其我们在这思来想去，不妨等他送来秘方再说，不过我谅他也不敢欺我。”
既然胡常都这么说了，胡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附和道：“掌柜的您说得没错。其实我觉得那如意楼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无非就是靠着这臭豆腐，若是咱们也能够做出臭豆腐，那咱们还需要怕他吗，只要到时把价钱压一压。至于那唐寅嘛，我们也不足为惧，过了这一阵风，估计也没什么戏，那如意楼关门也估计也就是迟早的事。”
胡常闻言，哈哈大笑，这彩虹屁很是受用嘛，此时他已经开始在幻想着如意楼再次关门的场景了。
········
等张佑回到如意楼的时候，今日售卖的一千份《伯虎诗集》早已售空，而王叔却在亲自招呼着客人。。
张佑不由好奇，问道：“王叔，怎么你来招客了？小九他们呢？”
王叔抬头一看，见是张佑，便笑道：“他们几个去打扫新宅子去了，唐公子和掌柜的也都过去了。”
“嘿，这帮小子怎么都去了，这酒楼就不管了吗？”张佑佯作生气。
“这不是有新房子吗，他们一个个可高兴着呢。”王叔乐呵呵道。
自从张佑提前两天还超额完成了目标之后，王叔是彻底服了，眼前这年轻人果真不一般啊。
但他此刻又像是有点心事一般，张佑好奇道：“王叔，你有心事？”
王叔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会，拉着张佑走到柜台，才道：“你的本事老朽可真是服了，可是我眼瞅着这两日来买臭豆腐的客人也越来越少了，我怕这以后·····”
王叔虽然没有把话说完话，但是张佑知道他想说什么，呵呵笑道：“王叔叔，这事你用不着担心，这臭豆腐我本来就没打算要长久去卖，与我预期差不多，也是时候收摊了。”
“收···收摊？”王叔不解，“这可是我们如意楼的特色啊，难道不卖了吗？”
张佑点点头，“我之前就说了，这臭豆腐仅仅就是个小吃而已，填不了肚子的，而且这股风过了，就没有这么吸引人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就不再门口单独售卖了。”
王叔呆愣了片刻，“那我们以后···”
“当然是出新品啦。”张佑笑道。
张佑拍了拍王叔的肩膀，“您老就放心吧，格局打开点，好了，我先去办点事，您继续忙您的。”
张佑去了趟后厨，因为小九不在，便只好带着溜子，提上准备好的卤水和十余块还没炸过的臭豆腐，出了如意楼。
溜子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也不好问，因为他知道跟着张佑走准没错。以往，张佑都是带着小九去办事的，现在小九不在，自己还是第一次跟着张佑单独出来，心里可得得意了，心想这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直到来到天然居，溜子才不觉一阵惊讶，当他看到里面的奢华程度，更是惊讶不已，其它的先不说，光厨房就比如意楼的要大上好几倍。
早就在大厅等候的胡常，笑脸相迎，“哎呀，张兄弟，你可算是来了。”
“怎么，难道胡掌柜怕我反悔吗？”
胡常哈哈一笑，他今晚并没有打算让店里的厨师来跟张佑学做这臭豆腐，而是自己亲自上阵，毕竟他自己就是厨师出身。
对于这一点，张佑倒是挺意外的，但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这胡常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臭豆腐的秘方而已，看来他连自己人也要防着啊。
张佑也不跟他客套，直接将自己来之前写好的方子交给胡常，胡常一脸欣喜地将纸条结果，稍稍一看，整个人是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张佑的字竟然写的如此难看，简直是不堪入目啊。
胡常的脸色变化，被张佑瞧在眼里，他怎能不知这家伙在想着什么，那个尴尬啊，老脸顿时一红。
好在胡常也不是什么文人雅士，对此倒也没有想太多，注意力还是放在秘方的内容上，但见这臭豆腐的原料竟然如此廉价，那脸上笑得简直可以开霸王花了，胡常不由瞥了一眼张佑，心想好你个张佑，什么二十余种配料卤制，特么全是扯蛋呢，竟然拿这么廉价的东西，卖这么贵，想不到这年轻人竟如此的狠，这比老子黑多了啊。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张佑出的注意，哇，好大的一个坑啊。
双方签订好早先商量好的合约后，便一同去到厨房。
两人在厨房里捣鼓了近一个多时辰，才走了出来。
不过，这两人出来后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张佑是满脸疲惫，累的头都抬不起来了，适才他已经将做臭豆腐的每一步细节都很详细的跟胡常说了一遍，而且还手把手教会他如何炸臭豆腐。
这里面可是没有掺半点假！因为他知道也没必要掺假，这胡常本就是厨师，在这种专业人士面前玩这些有的没的，那简直就是找死，一点必要都没有。
而胡常却是精神奕奕，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开门，天然居的臭豆腐一定要做得比如意楼的要好！
第二十六章 张佑的算盘
从天然居出来，夜已渐深，街上也是冷冷清清的。
回去的路上，溜子手捧个箱子，一脸崇拜加疑惑的望着张佑，傻傻笑道：“张大哥，你可真厉害，转眼间就弄来一五十两。”
张佑笑了笑，忽然问道溜子：“你觉得这事，我办的怎样？”其实他很清楚，溜子此时一定有很多问号，但从进入天然居开始，一直到出来，他一句都没问，这要张佑有些意外。
“这我可不知道····”溜子先是摇摇头，然后又嘿嘿笑道：“不过我我知道，您可不会做那赔本的买卖，您这样做，一定有您的理由。”
张佑很满意的笑了笑，心里暗想，这小子有前途啊，不该问的不问，不错不错。
随后微微笑道：“我告诉你，其实这笔买卖，我们才是最大的赢家，不要看只有区区五十两，天然居想以此赶超我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溜子眨了眨眼睛，“我们才是最大赢家？张大哥，我不明白。”
张佑点头道：“任何事物都会有起起落落，尤其是对于新的事物而言，就比如说这臭豆腐，刚一出来定会引得人们争相购买，但买了一两次之后，兴趣便渐渐消散了，所以这几日来排队购买臭豆腐的人越来越少。如果我此时将这个秘方卖给天然居，你觉得他明天卖我们卖剩过的东西，能有我们前几日那种盛况吗？”
溜子听完后，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张大哥，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做生意，我们一定要抢占先机，只有这样才不会输。”
张佑微微一愣，赞道：“没想到你这小子的脑瓜子还挺聪明的嘛。”
回去的时候，众人都坐在大厅里秉烛闲聊，小九几人纷纷围着唐寅，非要听他讲他的故事。
见张佑回来，小九连忙起身道，“张大哥，你们这是去哪了？听说你感冒了，王叔给你煮了姜茶。”
“出去办了点事。”张佑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小九递来的姜茶，一饮而尽，然后朝王叔笑了笑。
放下碗，张佑对小九道：“你们新宅子打扫的怎样了？”
小九憨笑道，“都差不多了，明天再清扫一下，后天应该就可以住过去了。”
“后天？！”张佑傻眼了，“那我不还得睡两天的地铺啊～”
唐芸白了他一眼，“给你再加一床被子就是，矫情。”
“咦，溜子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这时梦瑶瞧见了溜子手里的箱子，不由好奇问道。
溜子嘿嘿一笑，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王叔几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身子前倾。“这···这钱哪来的？”王叔转头看向张佑。
张佑吸了吸鼻涕，嘿嘿一笑道，“天然居胡掌柜给的，怎么样，大方吧。”
“胡···胡掌柜？！”王叔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他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钱啊？”
见大家伙一脸疑惑的望着他，除了唐芸，因为这事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也并不意外。
张佑坐下，自顾倒了杯热水，开口道：“我把臭豆腐的制作方法卖给了天然居。”
此话一出，一片沉默，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半晌，王叔腾的一下站起，猛拍着大腿，仰天悲呼，“张佑啊，你···你糊涂啊！！”
张佑微微一笑，问道：“王叔，您此话何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咱如意楼就全指着这臭豆腐翻身，而且这秘方就是一家酒楼的命根子，你怎能如此轻易的卖掉了。”王叔满脸焦急。“现在好了，等到对面也做出这臭豆腐来，我们拿什么去和他们斗啊。”
小九和梦瑶等人也一脸不解的望着张佑。
张佑见到王叔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王叔，你可知我当时为选择做这臭豆腐？”
王叔一愣，摇了摇头。
张佑正色道：“首先，这臭豆腐的味道比较特别，味道够浓，能够在第一时间吸引最多的客人，考虑到前面我们如意楼还是有一点名声的，所以我们只能靠食物的本身去吸引客人；再者，在这绍兴，除我之外，无人能够做得出来；还有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这臭豆腐的秘方卖给天然居。”
“不错！”张佑微微一笑，问道：“你们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每天限购臭豆腐吗？”
小九点头道：“这个我自然记得，你说你是为了让这火爆的人气能够维持的更久一些。”
“那我为什么要让这火爆的人气维持的更久一些呢？”张佑继续问道。
”这···还有为什么吗？赚钱呗。”溜子随口道。
张佑摇了摇头，笑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引胡常这条老狐狸上钩的。”
“啊？！引这他上钩？这是为何？”王叔一脸疑惑的望着张佑。
“你们想想看，以胡常的为人，他看到我们的生意每天都这么火爆，他能不动心吗？所以他定会想尽办法将这臭豆腐的秘方弄到手。还不止如此，我今日和他谈判的时候，还告诉他，我们是因为投入较大，银两一时跟不上，才逼不得已这么做，如此一来，他还能把咱们放在眼里吗？这样的话，对我们接下来的发展，将会有着很大的便利。”
张佑继续道：“这老狐狸必然知道臭豆腐是出自我手，接下来，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找上我，事情发展也确实如此，在我第一次与他在天然居会面后，又找了我几次，但我就故意躲着不见他，让他坐在家里干着急，等到他焦急万分的时候，我再主动上门，这样一来，只要在谈判的时候，我稍稍用些小伎俩，他还不把心中的底价给说出来。反正我做这一切的一切，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那胡常带着银子求我将臭豆腐的秘方卖给他。”
王叔听罢，这才恍然大悟，赞道“真是好计谋啊，若非你今日实言相告，老朽是决计想不到这层面上来。”
突然王叔顿了一下，转头看相唐芸，这会才发现这一直以来，唐芸都是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惊讶。原来这一切唐芸是知晓的。
“可我还有一个问题。”王叔继续问道。“这臭豆腐既然如此赚钱，你为何不能再等一等，多卖几天呢？”
张佑笑道：“王叔，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之所以能在这么短内，赚取如此丰厚的利润，全是因为这臭豆腐的纯利润太高了，一百五十文钱，都可以去肉铺切一斤猪肉了。再说这臭豆腐既不能充饥，对身体也没有益处，现在生意这么好，全凭着一股新鲜劲，等过了客人们尝过几次鲜后，便不会丢这冤枉钱了，当然，也会有些人特别喜欢吃，但是这么高的价钱，他们也不会天天来。所以我们不能将这臭豆腐当做长久之计。”
王叔点点头道：“你说的不，这几日的生意的确大不如刚开始的那几日。”
“没想到张掌柜已经想得这么远了，难得，难得啊！”唐寅在一旁听完也不住摇头赞叹道。
张佑朝唐寅拱手抱拳，“唐兄过奖。”
“张大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小九问道。
张佑打了个响指，道：“休息！搬家。”
说完，张佑起身，朝楼上走去，这特娘的感冒了，真不舒服。
第二十七章 诡谲的饭局
这晚张佑盖了两床被子，才慢慢睡去。
翌日清晨，张佑刚一下楼，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小九，这外面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听说是天然居那边的，他们今天开始也卖臭豆腐了。”小九回应道。
豁，张佑心想，这家伙可真是一天都等不了啊就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深刻的道理吗。
张佑刚吃完早餐，又喝碗王叔给他精心调制的姜汤，便听闻天然居的管事来访，张佑一脸疑惑的来到大厅，胡平见张佑过来，躬身一礼道：“张掌柜，我们胡掌柜中午在天然居设宴，请您和唐掌柜一同前往。”
张佑微微一愣，“设宴？？”
“没错，还望转告唐掌柜一声。”说完胡平转身离去。
留下张佑一脸懵逼待在原地，这老狐狸葫芦里卖什么药，不忙着卖臭豆腐，还有心思专门设宴？
唐芸闻言，也是一脸迷惑，“他这是要做什么？”
张佑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如果单纯是为了显摆，也没必要专门还设宴，去了便知。”
“一定要去吗？”唐芸眨巴着眼睛问张佑，她并不是很想去。
其实他也不想去，张佑想了想，开口道，“掌柜的，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人家都登门邀请了，不去也说不过去。”
正午时分，张佑和唐芸如约来到了天然居。
此时，天然居可谓是门庭若市，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还未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
张佑皱了皱眉，他现在只要一闻到这股味道就作呕，心里苦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弄得好好一个绍兴城，满是臭味，实属不该啊！”
“二位掌柜，你们可来了。”站在门口的胡平，见张佑和唐芸来了急忙上前招呼道。
“哎呀，胡管家！恭喜恭喜啊！”张佑拱手笑道。
“哪里哪里，这都是托张掌柜的福，二位快快请进，我家老爷正在楼上恭候你们大驾。”胡平谦虚的笑道，但眼里却满是得意之色。
张佑和胡平客套了几句，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到里面，就立刻感受到数道诧异的目光射来。
张佑微微一愣，发现大厅里有好些人在纷纷议论。
“咦，这不是如意楼的张佑吗？他怎么来天然居来？”
“是啊是啊，他旁边那位不正是如意楼当家的唐掌柜吗？”
“听说这两家不一直都是对头吗？怎么和好了吗？”
“······”
张佑显得很是大方，还特意朝大家笑了笑，然后径直跟着胡平上了二楼。
留下众人，一脸对八卦的期待模样。
在上楼的时候，张佑看到几乎每张桌上都摆放着一盘臭豆腐，约莫十块左右，豆腐上洒有一些葱花，增加美感。
这倒是在张佑的意料之中。
两人跟随胡平来到二楼的一个雅间，此时，那胡常正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旁笑风生，见张佑他们来了，急忙迎上去，拱手笑道：“二位掌柜大驾光临，胡某有失远迎。”
“胡掌柜说笑了，在下怎敢让胡掌柜劳驾。”张佑回礼笑道，唐芸也微微施了一礼。
而那中年男子并没有起身，只是很好奇的瞥了眼唐芸和张佑两人，眼中闪烁着几分冷峻。
“来来来，快快有请！”
胡常引着张佑他们来到桌前，朝着中年男子伸出手，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山阴县县令宋大人。”
张佑、唐芸闻言，大惊失色，刚忙跪拜。
山阴县令宋兴文，弘治十二年以进士出任山阴县令。
宋兴文微微一笑，抬手道：“今日本官微服于此，不必多礼。”
张佑、唐芸起身，两人相视一眼，不由一阵苦笑。
落座后，张佑稍稍打量了这宋大人一番，年纪四十来岁，相貌堂堂，气度不凡，身着一袭青玉袍，贵气十足，只是眼神里却有几分阴冷，让人看不透。
宋兴文瞥了眼张佑和唐芸，微笑道：“没想到近日闹的整个绍兴府沸沸扬扬的如意楼，当家的却是如此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
“草民惶恐。”张佑连忙起身行礼道。
“哎哎哎，坐下坐下”宋兴文摆手道，“这里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是”张佑应声坐下。
宋兴文仔细又打量了张佑一番，问道：“这臭豆腐就是你发明出来的？”
张佑点头。
“宋大人，张掌柜可是经商的天才啊，他不仅发明了臭豆腐，就连那个江南才子唐寅都已经成为了他们如意楼的人了。”胡常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宋兴文眯了眯眼，“哦？唐寅？就是那个卷入科场舞弊被革去功名的？”
“正是。”胡常笑道。
宋兴文冷哼一声，看向张佑和唐芸，“这唐寅我略有耳闻，无非就是个混迹于青楼酒肆的穷书生而已，徒有虚名而已，二位掌柜的，这种人我看还得慎用啊。”
张佑心里冷笑，搞得特么你不是书生样的，就整个江南而言，你的名气能跟唐寅比？屌毛一个。
但想归想，两人脸上却都是一副十分恭敬的表情，回应道：“是是是，宋大人说言极是。”
胡常笑了笑，“好了好了，我们上菜吧，边吃边聊。”
不一会儿，菜便上起了。
一共六道菜，三脆羹、水晶脍、煎鹌子、虚汁垂丝羊头、花雕醉、胡氏臭豆腐。
除了臭豆腐以外，其余的可都是一些名贵菜肴。
待菜上完后，胡常便招待宋兴文和张佑两人吃了起来，在堂堂县令面前，仍旧一副主人的模样。
“来来来，尝尝我们这几道招牌菜味道如何。”胡常一边说，一边亲自给宋兴文夹菜。
张佑微微一愣，暗想这胡常与宋兴文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啊。搞了半天，这餐饭是他亮牌的。
“来来来，张掌柜，你也尝尝。”见张佑有些出神，胡常嘴角挂上一丝得意的微笑，开口道。
“好。”张佑回过神来，细细品味了这几道菜，发现每道菜都非常有特色，而且每道菜无论是从色香味形来看，都做得相当完美，心中暗自赞叹，这天然居果然是藏龙卧虎啊，若想从饭菜的品质上超过他们，那还得费一番功夫。
除胡氏臭豆腐以外，其余五道菜，张佑均已尝到，但是他并没有给出专业性的意见，只是点到为止。
对于张佑和唐芸俩人今天的表现，胡常很是满意，接下来便是重头戏，那盘“胡氏臭豆腐”。
胡常笑着起身，指着那盘“胡氏臭豆腐”对众人道，“诸位，胡某不猜，几经恳求后终于是向张掌柜学到了这臭豆腐的做法，今天也是小店首次售卖这臭豆腐，还请多给些意见啊。”
胡常在说到恳求二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宋兴文闻言，脸色一变，冷声道，“胡掌柜，天然居的名气好歹也是整个绍兴府数一数二的，以你的身份学个菜还需要去恳求吗？这怕是不妥吧。”
张佑闻言，顿觉冷汗涔涔，赶忙起身拱手道：“草民不敢，切磋切磋而已。”
胡常哈哈一笑，“对对对，切磋，切磋。”
宋兴文也不再理会张佑，自顾伸手夹了一块臭豆腐，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了一番，朝着胡常笑道：“胡掌柜的厨艺实在是令宋某的佩服啊，这小小的一块豆腐，果真是暗藏玄机，美味的很啊。”
胡常一脸得意，然后又对张佑道：“张掌柜，尝尝？”
张佑此刻是一肚子的火，但又不好发作，只好陪着笑脸，夹了一块。
细细品味一番后，斜睨一眼胡常，见其满脸笑意，登时明白，放下筷子。
张佑笑道：“这臭豆腐经胡掌柜之手后，无论是味道，还是外观，都有了很大的改善，我们如意楼做的臭豆腐实在是无法相比。”
胡常没有否认，反而笑呵呵的问道：“那张掌柜可知其中的原因？”
老狐狸啊，这是要考我？张佑笑道：“我只能猜到胡掌柜定是在那卤水中添加了一些香料，至于是什么，那我就不清楚了。”
“不错！我的确是在你给我的方子基础上，添加了一些香料进去。”胡常点了点头道：“张掌柜不会介意吧？”
我特么建议你妹啊，没完没了是吧！张佑心里暗骂。但嘴上却说：“当然不会，我已经把臭豆腐的秘方给了你，至于胡掌柜如何去做，我都没有权力干涉，再说胡掌柜有意将这臭豆腐发扬光大，我高兴都还来不及。”
“不瞒你说，我方才还担心你会责怪胡某，若是这样，那就再好也没有了。”胡常哈哈一笑，笑声颇为的得意。
“对了，不知这‘胡氏臭豆腐’的价钱是多少？”张佑好奇道。
张佑伸出一根手指，笑道：“和贵店一样，也是卖一百五十文。”
一百五十百文？张佑眉头一皱，立刻明白。
虽然价钱一样，还不限量，而且分量却足足多出一倍有余，这样一来，既能打压如意楼，又能将的利益最大化，而且就凭天然居如今的地位，一道菜一百五十文钱实在也不贵，这无疑更加起到了笼络了人心的作用，实乃一箭三雕。
胡常见张佑沉默不语，疑惑道：“怎么了？莫不是认为这价钱不妥？”
“没有没有，这个价格再合适不过了，况且在您面前谈生意经，我又岂敢班门弄斧。”张佑谦虚的笑道。
一直在听他们俩闲聊的宋兴文此时冷冷开口，“二位掌柜啊，既然你们也都觉得这天然居的臭豆腐要比你们更胜一筹，不妨你们今后这臭豆腐就少卖一些。”
张佑、唐芸闻言，皆是一阵愕然。卧槽，你特么这么直接的吗？
“哈哈哈，本官就随口一说而已，不必当真啊！”宋兴文转眼便又笑道。张佑和唐芸赶忙陪笑。
这餐饭在一种很微妙诡谲的气氛下，吃完了。
饭后，张佑、唐芸恭送宋兴文离开后也离开了天然居。
望着他们俩失魂落魄的背影，胡常嘴角挂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第二十八章 你有凶兆
前脚刚离开天然居，唐芸就爆发了，对张佑埋怨道，“我说了不要来吧，这可倒好，人家这摆明了是不像我们好过啊。”
唐芸满脸怨气，活脱脱的一个小怨妇。张佑此时，也脸色苍白，他稍稍深呼吸，平复下心神后对唐芸道，“掌柜的，你这话可说错了。”
“哦？”唐芸看向张佑，“你说说我哪说错了？”
“堂堂县令大人都来了，你觉得我们能不去？”
唐芸一时语塞。
随后，张佑冷笑，“今天这餐饭不论你我愿不愿意，最后都还是得去的，人家如此精心准备，看戏的不到，这戏又如何唱下去呢？”
“你是说胡常这是特意给我们看的？”唐芸疑惑道。
张佑点头，“不错，这明摆着告诉我们他上头有人吗？要弄我们就如同捏死蚂蚁一般简单，赤裸裸的挑衅和威胁啊，呸，这狗一样的东西。”
唐芸苦笑，“那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张佑突然神秘一笑，“既然人家都已经将底牌亮出来了，那也就好办了。”
“好···好办了？”唐芸不解。
“一个区区县令，说实在的，我张佑还没放在眼里，而且我保证那胡常的臭豆腐不出三天，一定无人问津。”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唐芸则一脸不信的样子。“人家可是堂堂县令，就你？连个功名都没有，区区商人，就是再有钱，也没地位的。”唐芸无奈叹息。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一只肮脏得辨不清本色的手搭上了张佑的肩膀，在他那件洗得发白褪色的长衫上，留下了一个乌黑的爪印，看上去跟被梅超风挠过似的，格外抢眼。
张佑“嗷”的一声，吓来了一跳。走在前面的唐芸立马回过头来，见张佑满脸惊慌，“掌···掌柜的，快跑啊。”
待唐芸看清之后，笑道，“这大白天的你鬼叫什么。”
这会张佑才手的主人是个老头，确切的说，是个像乞丐一样的老头，不对，更确切的说，是个邋里邋遢，像是刚被人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老乞丐。
只见他身穿一件黑不溜秋脏兮兮的破道袍，手执一根纠结得像抹布的拂尘，他头发凌乱，花白的发鬓朝上梳拢，在头顶胡乱的挽成一个髻，然后用一根短木枝斜斜的固定住，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脸上的皮肤干燥枯裂，黑一块白一块，不知是没洗干净的泥点儿还是被人揍了没养好伤，嘴角咧得大大的，缺了大半边的板牙在阳光下泛出黄黄的亮光，像一扇被敌人攻破了的城门，中间还夹着几丝绿油油的青菜叶子……
此刻这位邋遢的老道士正咧着嘴朝张佑笑，他的另一只手沉稳而有力，手上举着一面脏兮兮的幡子，幡子上书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云游仙人”。
看到这面幡子，张佑立马就明白碰到什么人了。
起初他以为，这人是个老乞丐，说不定还是洪帮主的传人，弄了半天按客气的说法，这是一位在红尘中苦苦修行的宗教人士，不客气的说，特么就一个江湖骗子啊，还什么仙人，扯犊子呢，以算命忽悠人为生罢了，还整得这么高大上。
前世的大街就很多这样的骗子，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千百年来，这些骗子的招数虽然层出不穷，花样繁多，可他们的形象却一直没有改变，拂尘，道袍，外加一脸高深莫测，庄周化蝶般的笑容，原来这套骗人时的标准装备已经传了六百多年，如果能再穿越回去，张佑觉得实在应该把这套装备申请为世界文化遗产。
老道士用他那脏兮兮的黑手捋了捋那同样脏兮兮仙风道骨胡须，然后说了一句高深莫测，足以吸引任何人注意力的话“这位公子，你有凶兆！”
“去你大爷啊！”张佑顿时不悦，下意识的搭了一句话“你才有胸罩，你特么全家都有胸罩！”
张佑很清楚，这种江湖骗子最怕的就是你不搭理他，你若一旦跟他搭上了话，那就意味着你被他缠上了，没完没了，运气特别不好的话，也许会被他缠上一辈子。
显然张佑就属于运气特别不好的那一类。
很多年以后，每当张佑回忆起与眼前这位邋遢道士相逢的这一幕，总会满怀唏嘘的喟叹如果当时不搭理他，或者干脆狠下心捅他一刀子，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美妙啊····
张佑说完这句话以后，顿时感到不妙，因为他发现邋遢道士的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就如雪亮一般，那眼神就像看到一只落入猎人陷阱的傻狍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邋遢道士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了张佑的手腕，张佑的手腕顿时又印上了一枚鲜明的黑爪印，跟中了黑沙掌似的绚丽夺目。
“你有凶兆，你真的有凶兆！”老道士满脸严肃，像个宣布病人是癌症晚期的医生。
张佑斜眼瞧着他，脸色渐渐阴沉“松手！不然我揍你！”
那老道士闻言立马松手，同时还乖巧的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擦了擦张佑手腕上的黑爪印，结果——黑爪印模糊了，整个手腕全黑了。
“好了，别跟他一般见识，走吧。”唐芸上前，掏了几枚铜钱给这老道。
老道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贫道不打诳语，你真的有凶兆。”
这种骗子张佑前世见多了，怎会上他的当？
“钱都给你了，赶紧走吧。”张佑很不耐烦回应道，说完抬腿便走。
见张佑要走，这老道士急了，追在后面大喊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张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公子，你被妖孽附体，大祸不远矣！”
张佑大吃了一惊，刚准备脱口而出，“你特么全家都是妖孽啊！”但话刚说完，便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向老道士。
他仔细一想，自己是穿越者，而且是附身夺舍的穿越者，若按这个年代的话来说，他确实是被妖孽附体，那只妖孽正是他自己啊。
本来这是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现在在喧嚣的山阴大街上被一个老道士大声喊了出来，身为妖孽本身，当然会感到心虚，有种白娘子碰到法海的感觉。
同时他也对老道士感到了由衷的好奇，难道这家伙真有点本事？然后他不知道却是这种好奇是自己这一生悲剧的开始。
“你怎么知道我被妖孽附体的？”张佑好奇的问道。
那老道士嘴里直哼哼，不可一世的模样，“贫道是不世出的高人，当然一眼就能瞧出来……”
张佑笑了，“就你，还是是高人？扯犊子呢。”
老道士捋着仙风道骨的邋遢胡须，“贫道一直在终南山修行，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五行八卦，易数河图样样拿手，你说我算不算是高人啊？”
张佑一脸无语，看着他那身仿佛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道袍，皱眉道“说实话，你说你是终南山修行的，还真不太像……你若说你是终南山盗墓的或者说终南山要饭的，我反而比较相信……”
老道士不高兴了“哎，公子怎么说话呢？如此污蔑化外之人，不怕三清老祖怪罪吗？”
张佑一脸不耐烦，摆手道，“好了好了，怪不怪罪，我不担心，我就问你，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你被妖孽附体的吗？”
“对”
“请我吃顿饭，我就告诉你。”
张佑脸黑如炭“…………”
“咦，这不是如意楼吗？最近这可以是火遍了整个绍兴府啊，听说这里的菜可是很贵哦。”老道士笑得很阴险。
张佑此时很想一拳揍上去，给他的老脸整整容，但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万一把这老道士给揍了，再来个碰瓷，自己可是要吃亏的。
再看看眼前这老道士枯如槁木的身材，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张佑叹了口气，罢了，不就是一顿饭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是个江湖骗子，那也是个混得很凄惨的骗子，老了还混得这么惨，实在应该被同情一下的。
“无妨，这如意楼就是我的，您里面请。”
就这样，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个邋遢道士，唐芸二话没说，直接上楼回房去了。
王叔见了，一脸疑惑。
“就一江湖骗子，王叔，你先去给他弄些吃得来，我一会有事问你。”
“好，我这就去。”王叔走入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