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章:输了
贾璟急匆匆的赶到了门口,看到柳泽正站在那里等着他,贾璟上前沉声道:“怎么回事?”柳泽道:“窑厂来人了,说老宋头差点儿不小心掉进了炉里。”
贾璟顿时大惊失色道:“什么?”随后急匆匆的冲了出去:“备马!”柳泽便冲着亲兵们打了几个手势,随后亲兵们急忙跑了出去,众人骑在马上很快形成了队形,极速狂奔在大街上。
没过了一会儿就赶到了窑厂,贾璟翻身下马,沉着脸急匆匆的向里面走去,这个时候有一个工匠也迎了出来,看到贾璟之后也是颇为激动,贾璟沉声道:“怎么回事?我不是嘱咐过你们回家休息不要再开炉了吗!好好儿的老宋头跑到炉上面做甚么?”
那工匠却根本没听到贾璟说什么似的,激动的道:“侯爷,成了!成了!”贾璟站住脚一愣道:“什么成了?”随后也是震惊的道:“你是说?”
工匠点点头激动的道:“我们炼出来了!我们炼出侯爷说的那种钢了!”贾璟连忙惊喜道:“真的吗?你们测试了吗?”工匠大笑道:“绝对硬度亮度都合格!侯爷快去看看!”
贾璟甚至小跑了起来,跑到了窑厂内,只见炉旁一圈人围成一圈,看到贾璟之后众人皆是惊喜的散开问好,贾璟随意的摆摆手,时候就看到了众人围着坐在地上喘着气的老宋头。
贾璟连忙上前道:“宋工,您怎么会跑到炉子里?”老宋头浑身上下一团漆黑,脸上更是只能看到两只眼睛的眼白了,听到贾璟如此说,老宋头喘着气摇了摇手没有说话,随后从怀里颤颤巍巍的松开襟抱,只见一块钢锭顿时滚落了出来。
贾璟将钢锭举起来,一入手分量就已是不一般,贾璟惊喜的伸出袖子擦了擦,那钢锭顿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银光,捏一捏,已然是和现代的钢材差不多了!
贾璟忍不住惊喜的笑了起来,老宋头这才笑着道:“这帮崽子们走了炉子没有全部熄灭,等我回来的时候,这炉子慢慢儿慢慢儿的,居然里面还在烧着!可把我吓坏了!冲进去也顾不上那么多,举着钳锅就出来了!嘿!往水里这么一扔!您瞧!这钢绝对和您说的一模一样!”
贾璟闻言感动的无以复加,随后摩擦这钢材,对老宋头和众人道:“你们今天做了一件大事!所有人都会敬佩的大事!”随后贾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的就对这种人躬身一礼,吓得众人连忙闪躲开来!
连连称不敢当不敢当,贾璟却笑着看着这些工匠们,感动的无以复加,只能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样的大事!整个大燕都会因为你们而改变!我刚才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大燕军队中的儿郎们!也是为了大燕百姓!”
众人一阵不好意思的挠头傻笑,咱们就是个只会炼铁的匠人,啥也不懂就会炼个铁,也不知道您说的都是啥咋就跟大燕百姓扯上关系了,不过您是贵人,您说啥俺们都信!要是能帮到您,俺们这点儿手艺也算没白学!
贾璟笑了笑,这可不是没白学,而是有了大用了!一个年轻的匠人笑着道:“侯爷!您跟着咱们这帮大老粗不怕吃苦不怕累的在这铁窑烧了这么长时间这个玩意儿,到底是图啥啊?让咱也见识见识,您造出来这般难炼的钢,到底是为了啥神兵利器啊?”
众人连忙拉了拉他,老宋头赔笑道:“侯爷,小王他不懂事儿,您多担待!”随后转头对那年轻匠人道:“胡说八道啥呢么你!那样的东西都是这个这个机密!你个炼铁的匠人明白啥?让你看你都看不明白!”
贾璟笑了笑道:“看看也好!总得叫你们知道自己炼的钢铁都是干啥去了!”随后贾璟就对柳泽道:“叫成于道叫好匠人,你们都随我来。”
随后贾璟便带着一众匠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军器局而去,先叫众人在门口等着,毕竟是军器局,里面大多是些军事机密,所以不好带着这些匠人们进去。
贾璟捧着钢锭走了进来,成于道此时也被柳泽叫了出来,急匆匆的迎了上来,刚要见礼,贾璟却叫道:“先进去先进去!进去说话!”
成于道不敢怠慢,连忙的就拉着贾璟进了屋,贾璟一进屋把钢锭往桌子上一丢,双手挽了挽袖子笑道:“怎么样!看看咱这刚才炼的!”
成于道迷惑的看了一眼贾璟,随后俯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钢材,这一看就被惊到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亮银闪闪好似梨花飞雪!便是百炼钢,放才有这样的硬度和色泽啊!
成于道不禁啧啧称奇,随后上手轻轻抚摸,这硬度,只一上手就知道绝对不一般!这要是用来打刀打甲,绝对是宝物中的宝物啊!
贾璟笑着道:“别光看啊!给我叫两个匠人进来!给我打把火器出来!不拘是短铳还是长枪!再给我捎带着点儿火药子药之类的,城郊咱们试试枪去!”
成于道也是十分兴奋,这钢材至少在表面上是绝对百炼钢水准的!这样的钢材做出来的火器可不多见,毕竟火器这玩意儿消耗太大了,而且不是密集枪阵几乎也没啥用,所以一块百炼钢也什么不够什么的,造价又高,造的又慢,自然也就用熟铁打制火器也就了不起了。
此时成于道其实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这种钢材打出来的火器到底威力有多大!
于是成于道急忙的便出门拉了两个老匠人进来了,两个匠人一进门也是被这块钢锭吸引住了注意力,成于道介绍道:“侯爷,这是我们这里打制火器打的最好两位工头了。”贾璟笑道:“二位工头,可否为贾某以这块钢锭打制火器两把?”
两人闻言一惊,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人上前拱手对贾璟道:“侯爷,您这样的好钢不管是打甲打刀,打一把马槊,也是绰绰有余了,必是能破甲的上品!只是这等好钢用来打火器,便是浪费了好材料了啊!”
贾璟哈哈大笑道:“只管拿去打便是了!这物事我多了!”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以为贾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何不食肉糜的货色,他们俩却不能不懂事,糟践了这好材料,起步暴殄天物?
于是还欲再劝,贾璟却摆摆手笑道:“这是本侯刚刚亲自炼制的钢铁,实不相瞒,本侯刚刚摸索了一套量产这类钢铁的路子!就是为了两场钢制火器的!所以两位工头不必为难,只管拿去用便是了!正是要用来试试这钢材适不适合制作火器!”
二人闻言大惊失色,但也都知道事态重大,也就不推脱了,取走了钢锭,贾璟和成于道也就闲聊着等着,成于道自然是好一阵熘须拍马目的不外乎叫贾璟将这个法子“捐”给军器局。
贾璟似笑非笑的打着太极,始终没有给成于道确切的回复,急的成于道抓耳挠腮好不难受,直道两个工匠将两柄制作好了的自生火器送来时,贾璟才松了口道:“老成,你也不用着急,该是你的,绝对跑不了!这法子我又拿来没用不是?”
怎么没用?成于道不通政事,他身为工匠头头儿却知道贾璟这种钢材要是流入市场,会对现有的钢铁行业产生怎样的打击!所以他以为他要是贾璟,肯定舍不得这些金山银山!这可是能传家的金山银海啊!尤其是我朝并不禁止民间炼制钢铁的情况下!
但是成于道却想不到,贾璟一个武侯,怎么敢私自留着这个能钳制大燕军方,掐着人家脖子的玩意儿?你让永熙帝怎么想?他的军队列装的火器和武器的材料,比你的手下用的差的远的多!
你想要干什么?
所以贾璟绝对不可能留着这种方子,那是寻死之路,贾璟也根本不可能保得住这个方子!
但是不妨碍贾璟用这个方子捞点儿好处,虽然现在不知道这个好处有什么用,但是到底落了人情不是?跟皇帝落下了人情,你还怕有用不到的时候?
所以这个方子肯定得给!但绝对不是给成于道!那可就真的是做好事不留名了!永熙帝都得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贾璟端起了两把自生火器,去了其中一把,两个工匠中一人答道:“原本按理说,制作这一把绝对耗时是不短的,只是侯爷来的巧,昨儿刚刚做成了两把,还没来得及上缴,拆了零件,补到了这两块钢材制成的火枪上,故而才这般快。”
贾璟点了点头,随后细细的端详着这把来自古人智慧结晶加上现代化产出的材料,打造而出的神兵利器!
枪托和枪的护木浑然一体,都是以华贵的红木制成,两个工匠显然以为这是贾璟准备留给自己用的,而闪烁着银光被打磨的恍若镜面一般的枪管被牢牢地箍在了护木上。
在枪托上又被皮革包裹住,皮革上又被嵌了一个钢片,钢片上以金子装饰着不知是何工艺而制成的金龙,在枪托前面则是扳机,护木前方一个小孔,里面插着用来装填弹药时的压实火药的铁条。
贾璟比了比枪感觉准度还不错,又伸出拇指压了一下撞击火石,众人顿时吓了一跳,贾璟好笑道:“有没有装药,你们害怕什么?”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贾璟笑着将手中的火器丢给成于道道:“先派人将这一把火速送进宫中,这一把我带走,走,咱们也找个野地试试枪去!”
成于道苦笑着将火器装进木匣内,一面命人火速送到了宫中,另一面则是叫着:“宁侯等等下官啊!”追着兴致勃勃的贾璟急急忙忙而去。
贾母听说贾宝玉回来了不由得精神一振,连忙就叫婆子们请进来,婆子们一脸的难言之隐,但是架不住贾母连声催促,于是连忙的便点头出去了。
众人正兴致勃勃的想见证一个获得浴火重生的“锦衣卫贾宝玉”时,却勐地听到一声惨叫,随后是一阵放声大哭,贾母顿时一愣,随后听出来是贾宝玉的声音之后顿时就坐不住了。
连忙对李纨道:“这是,这是怎么了这是?啊?快去看看去啊!这这这!宝玉!”李纨连忙便点点头走了下去向外张望,姐妹们也是大惊失色,贾母站起来就像往外走,鸳鸯连忙上前搀扶。
大家皆是以为不过是去给皇帝站个岗罢了,就算是果真站了一天,也不过如此罢了,女儿们谁没经历过站规矩?李纨王熙凤她们这不也整日里老老实实的站规矩来的?
不至于就这样罢?难道是被人欺负了?被人打了?那更不至于了!皇宫里有谁敢随便乱打人?更不用说还是在皇上眼巴前,估计也不会有比那地方更讲法度的地方了!
众人正自疑惑间,便见一身飞鱼服脚蹬皂靴,头戴无翼乌纱帽笑道宝玉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被几个婆子抬了进来!众人立马坐不住了,纷纷大惊失色的起身,这!都得抬着走了?
贾宝玉好像刚刚幽幽醒转过来一般,看到贾母就是失声痛哭了起来,勐地往前一扑扑倒在地,众人顿时惊叫上前,由于宝玉动作太大乌纱帽便顺着便滚落在地。
此时却也顾不得了,披头散发的抱住贾母的腿就是一阵放声大哭,贾母心疼的心啊肝啊的乱叫,也跟着哭,连忙的叫人扶起来,宝钗和李纨亲自上手也扶不动,只是抱着哭喊老祖宗救命。
贾母心疼的不得了,到底是从小宠到大的大孙子,抚着脑袋就哭道:“你受了什么委屈?你倒是快说出来,有我在,有你二哥在,断不会叫人欺负了去!只是这样的哭着,却也不说话,哭的人心也碎了!又顶什么用?”
宝玉哭的都快喘不过来气来了就是不说话,贾母急的直跺脚,宝玉这才哭喊道:“老祖宗!我,我是再不去了!我不想当官儿了!您求求二哥!叫他不要逼着我去做官儿了好不好?”
此言一出,满堂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只剩下宝玉的哭声,众人包括贾母在内,都是诡异的看着宝玉不语,宝玉原本还干嚎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有些纳闷儿怎么方才的气氛组都不跟着哭了?这叫我还怎么哭得下去?
不由得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众人,这才发现众人皆是神色诡异的盯着他,他一愣,抬起头看向贾母,却发现贾母也是意味深长神色莫名的看着他……………
你是真对得起你二哥的信任,还真叫你二哥猜对了………………
永熙帝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一会儿跑回来个小黄门儿道:“回陛下!铁窑厂的人说,宁侯人已不再铁窑了!”
“那就去他家里找他!”
“是!”
一会儿便又跑来了个小黄门儿:“回陛下!宁国府的人回道宁侯急匆匆的出门儿不知去往何处了。”
“那就去探!神京城就这么大,他还能跑了不成?”
“回陛下!铁窑厂人说宁侯又回来了………………”
“叫这个混账滚进宫来!”
“但是宁侯很快就带着人去了军器局了……………”
“那就去军器局把他叫来!这点子破事儿还要朕亲自教你们吗!”
“回陛下,宁侯已经出城去了,去往何处,呃,尚未可知……………”
永熙帝诡异的瞪着眼睛,你丫搁这儿跟朕蛇皮走位呢?秦王绕柱是罢?今儿朕是抓不到你人了是罢?
永熙帝气的都笑出声来了,一旁的任京礼笑道:“陛下,臣以为既然宁侯有公务要忙的话,咱们还是应当以公务为重,日后臣等同殿为臣,自然有相见之时,此时不要打搅了。”
永熙帝勉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毕竟是老友重逢,永熙帝还是高兴多一点的,所以此时就暂时把对贾璟的“杀意”勉强压制在心底了,笑着对任京礼道:“这孩子平日里的确是事情多了一点,他的情况你可以去了解了解,虽然岁数的确不大,但是肩上扛着的也不少,可能的确是朕平日里对他要求高了点儿。”
任京礼打了个哈哈过去了,很显然对贾璟不感兴趣,或者努力表达出对贾璟的不感冒,毕竟任素玄这个女儿他的确是有些舍不得……………
永熙帝将这些归根于贾璟今天乱跑乱逛给了任京礼一个不好的初印象的原因,心里直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贾璟吊起来锤!
但是现在永熙帝只能无奈的熄了心思,反正以后日子还长,贾璟的条件他知道,不怕勾不来任京礼那个姑娘!
永熙帝如此想着,心中不免有些得意,随后连忙对任京礼道:“吃菜吃菜!都是你年轻时候爱吃的!”任京礼笑着点了点头,正在这时戴权居然碰着一个木匣亲自走了进来。
四百六十一:机智的永熙帝
永熙帝见状微微皱眉道:“这是什么?”戴权行了一礼,随后双手捧着木匣抬过头道:“宁侯贾璟命人送进宫中奉于陛下!”
永熙帝摆摆手道:“先拿下去罢。”戴权愣了一下,永熙帝还不知道贾璟那小子,八成是想讨好讨好自己,所以便先摆到一边去了,他如此说,戴权也不好硬劝,只能在心里跟贾璟道了个歉之后点头应下就要退去。
谁知这个时候任京礼反倒来了兴致,他对永熙帝道:“臣倒是对宁侯会送什么样的礼物很感兴趣,不知道陛下能否让臣等也一睹为快?”
永熙帝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这小子素来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的,既然甫周有兴趣,那就一起看看?”任京礼笑着拱手称谢道:“多谢陛下!”
永熙帝摆了摆手,笑道:“这小子也就这么点儿用处了,打开来看看罢!”戴权称是,随后将木匣放到永熙帝面前,后缓缓的打开来,永熙帝顿时被晃了一下眼睛。
随后向匣内看去时,却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火枪正静静的躺在匣内,永熙帝眉头微皱将火枪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任京礼的视线也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永熙帝抿着嘴摩挲着火枪道:“这小子,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戴权连忙躬身道:“宁侯随礼还捎带让臣回禀陛下,宁侯说此物,可量产。”
此时太监也是称臣的,内侍之臣之意,没人的时候戴权谄媚一点,主子奴才的叫着没什么,要是有人的时候还这么谄媚,不光他没脸,永熙帝也得被抨击是昏君的……………
“嘶!”
任京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对永熙帝道:“陛下,臣可否借此物一观?”永熙帝端详着手中的火枪,也是觉得不凡,但是具体说哪里比别的火枪强,永熙帝又一时间说不出来。
于是永熙帝只能把他递给了戴权,戴权恭敬的双手捧着送到任京礼面前,任京礼接过火枪细细的打量着,越看越是惊奇,永熙帝好奇的道:“甫周可看出来了什么?”
任京礼惊叹道:“真是……………这火枪竟是用上好的钢材打制!这杆火枪不论是精度还是耐用程度,都要比熟铁打制的要高的多!”
任京礼惊奇的看着戴权道:“宁侯果真说,此物可量产?”戴权点点头道:“回国公,宁侯亲口所言,此物正是为量产准备的。”
任京礼震惊道:“若是此物果真可以量产,那我大燕必可短时间内列装大批火器军队!”当兵为将的有几个不知道火器是好玩意儿?打的还远还能破甲的,也就火枪了!
要不是这玩意儿操作困难装药时间长程序繁琐,外加造价高昂,极易损坏,外加不适应各种天气作战的话,谁不愿意用火枪?
只是要是手中这种钢材打制的火枪的话,几乎便可以克服这些大多数问题了!最重要的是,要是真的可以量产,就连最后的造价昂贵不易量产的问题也可以解决了!
任京礼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的端详着手里的火枪,永熙帝见状心头一动,于是便轻轻咳了一下道:“贾璟那小子,最近一段时间就是在干这个?”
戴权连忙会意道:“回陛下,正是如此,宁侯是亲历过战阵杀伐的人,故而十分知道火枪的威力和不足,这才萌生了要改进火枪,为我大燕军队更进一步的想法。”
永熙帝假意一拍桌子道:“胡闹!堂堂宁侯,他就是有这样的想法,吩咐下去不行吗?朕就不信,什么事还非得他亲自去做?”戴权连忙道:“宁侯为人,素来是爱事必躬亲的,陛下亦是知道的啊。”
永熙帝哼哼了两声,转头对任京礼道:“这个小子,肯定是知道今日朕在设宴招待甫周,这才躲出去了,但是人未到,礼却至!想来是料到甫周应该是爱这些的,这火枪必然不是短时间能准备出来的,想来也是精心准备了良久。”
任京礼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道:“陛下的意思是……………”永熙帝笑道:“这小子估计是借花献佛之意,知道甫周爱这些,这件便赐予甫周罢。”
任京礼就是再傻也不可能信了这种鬼话,也知道这是永熙帝跑出来的香饵,收了这礼,往后见了贾璟不就不好对他横眉冷对给他下马威了?
但是任京礼也是实在是喜欢这杆火枪,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宝贝女儿任素玄,没关系,那小子要是真对玄儿有什么想法,我必是另一种态度就是了!糖衣炮弹我糖衣吃下去炮弹扔回去不就好了?
这样想着之后任京礼也就心安理得的把女儿给卖了,笑着收了起来火枪道:“如此,那臣就谢过陛下赏赐了!”永熙帝摆摆手道:“哎!是贾璟那小子送你的。”
任京礼似笑非笑的拱拱手道:“也谢过宁侯的心意了。”永熙帝笑着道:“甫周喜欢就好。”
任素玄自然是感受到了方才父亲的眼神,不由得脸色微红着躲闪开了视线,随后一旁的任元川就偷笑着悄悄地对她道:“二姐,姐夫还挺有心的是罢?”
任素玄脸色罕见的红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任元川,任元川立马收起了调笑的嘴脸,老老实实的转过了头……………
以他对他二姐的了解,一般他二姐出现这样的眼神和表情的时候就意味着二姐是真的生气了!而且绝对是记仇了!
任元川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暗暗的给了自己俩嘴巴,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就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也是一样的啊!
对于贾璟做他姐夫这件事,任元川是心里一万个同意!非要问为什么的话,你可以想象一下,霍去病变成了你的哥哥………………
有几个男人能够拒绝霍去病呢?
反正任元川是绝对支持这门亲事的!要是一般的男人,像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江南第一才子,或者是什么年少有为的国公世子之类的,在任元川的眼中都是配不上自己的姐姐的!
任元川不仅仅是怕任素玄,更是尊敬任素玄,在他眼里,他二姐甚至比他大哥二哥甚至比他爹还厉害!所以任元川觉得这个世间几乎是没有男人能配得上自己如此完美的姐姐的,贾璟除外!
因为贾璟是任元川除了姐姐之外最尊敬的人!他觉的要是二姐真的非得嫁人不可的话,那贾璟就是最合适的了!
任元川心里暗暗琢磨着,二姐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那没关系,有我这个弟弟在呢,还会叫到手的姐夫跑了不成?自己要是真的做了锦衣卫,以后不就是更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接触贾璟了?
想到这里,任元川陡然对自己锦衣卫这个身份似乎也不是那么的讨厌了!要是真能促成这段姻缘,那我牺牲一下,一段时间不能自由自在的耍子又能怎么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随后宴会便在和谐美好的气氛中结束了,除了任素玄和元春有些怔仲,偶尔发个呆出个神,皇后和任夫人有些若有所思之外,大家看起来都是很开心的样子,一片宾主尽欢之意。
酒足饭饱之后,永熙帝便问道:“甫周回来准备住在哪里?朕记得,老韩国公府已经不在了是罢?”
任京礼笑道:“回陛下,臣准备先在鸿胪寺附近住下,过些日子再慢慢寻找合适的宅邸。”李镌闻言自然是急忙表态道:“岂能如此,二老既是本王泰岳,自然是要住在小婿府上的,住在外面像什么话?”
说着连忙起身躬身一礼道:“往日里山高水远一直没有尽孝心的机会,还请泰山泰水,这次二老千万给小婿这个机会!”
一旁方才一直没有机会上前说话的吴王妃也就是任京礼的大女儿连忙上前,双眼微微发红的道:“父亲母亲,女儿自从出嫁以来,还从未孝敬过二老,既然王爷也这么说了,二老就去女儿那里去住罢!”
任夫人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终究是要看任京礼的意思,任京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王爷终究是不是一般人家,王妃也应当以王府为重!”
哪里有丈人住在女婿家的道理?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罢了,他堂堂国公更是不愿如此,自己的女婿毕竟是天家王爷,礼仪什么的都有些不方便。
李镌连忙道:“岳丈不必如此,本就是一家人,何必分出个尊卑来?”任京礼还是摇摇头,任夫人也只能含泪安慰吴王妃,毕竟是王妃了,所以就算是她也得用上敬辞,听的吴王妃一阵内心凄凉。
上面的永熙帝见状道:“今晚实在是太晚了,既然这小子有心,那甫周就带着家人去他那里住一晚上罢,朕本就有意将韩国公府重新赐下,如今那处仍旧是无人居住的,就仍在公侯街,并没有人动迁,只是到底是现在太晚了,还要打扫一番,今晚就给这个小子一个尽孝心的机会。”
永熙帝都如此说了,任京礼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应下了,让吴王妃好一阵激动,李镌也是连忙上前笑着邀请众人,永熙帝亲自起身目送着一家人离去了。
底下的谷王李钢难免的有些面色难看,就是这样!父皇的态度太暧昧了!明明自己才是被重点培养的那个,结果到现在,父皇依旧是对自己并没什么特殊的照顾!
明明是自己的才是被重点培养的储君,结果父皇不仅没有断了其他兄弟们的念想,反而还数次这样态度暧昧的给予其他兄弟帮助!实在是!哎!
李钢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却没有想到,就算是李镌再如何舔任京礼一家,任京礼也不可能给他更多的支持,因为任京礼本就是永熙帝的人,就算永熙帝今天就驾崩了,明天的新皇也得把他供起来!
所以任京礼根本就不会掺和进皇子们的争斗当中!他本身就是有这个实力超然物外的!
再者说,今日永熙帝为贾璟和任京礼牵线搭桥何尝不是为了他?牢牢地抓紧贾璟这个线,自然任京礼也就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因为未来贾璟和任京礼注定是要联姻的!
而想不明白这些,李钢最后只会越来越钻牛角尖,永熙帝不可能亲自为他解说这些,一旁的元春冷眼旁观自然也是能够想明白,但是她对李钢完全是陌生人的态度,自然也不可能像个贤妻良母一样跑去跟他说这些!
而且现在元春的心情其实也并不美丽,因为任素玄的缘故,她对任家可是一丁点儿好感都没有!因此她双眼微眯的看着任家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再盘算些什么……………
李镌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本就是他老丈人,所以李镌一路上自然是各种大拍马屁,一旁的吴王妃可能是很久没见到家里人了,所以早就忍不住了。
一出宫来吓的马车,吴王妃就小跑着跑到任京礼和任夫人面前就要跪下,任夫人连忙的便上前搀扶起来,母女俩自然是一阵抱头痛哭,哭的任京礼也有些摇头叹气。
李镌就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着道:“王妃这么些年一直以来都很惦念着二老,只是岳丈也应该知道,小婿没有机会出京,到底是山高水远,王妃思念家乡思念二老时,小婿也是十分无奈,好在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能够膝前尽孝了。”
任京礼队则李镌拱拱手道:“多谢王爷这么多年对小女的照顾了。”李镌连忙避开道:“岳丈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倒还要感谢岳丈岳母大人能够赐予本王如此贤内助,王妃助我良多呢!”
任京礼点了点头说了些那些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之类的话,吴王妃双眼通红的搀扶着任夫人,随后拉过任元晖笑道:“元晖还是这么壮实!”
任元晖也是两眼通红微微有些哽咽的叫了声大姐,吴王妃又看了任元昭一眼笑道:“元昭也长大了!”任元昭沉默着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很想大姐,但是为了家族叫大姐远嫁,他始终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姐。
一旁的任元川早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了,吴王妃见状都不仅破涕为笑的拉过任元川笑道:“小川都长这么高了!大姐出嫁的时候,记得你还是个小豆丁呢!”
任元川哭的就跟他大姐死了一样,呜啊啊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自己都差点儿抽抽了!这样也叫众人一阵好笑,自然也就澹了些伤感的气氛。
任素玄擦了擦眼泪,笑着上前轻声叫了一声:“大姐,我是素玄。”吴王妃抹了抹眼泪笑道:“你当大姐老湖涂了?大姐离开家的时候,你才到大姐腰这里,但已经是个小美人儿了!姐姐这些年也没少听说你,我早就知道,我妹妹肯定是个不得了的大美人儿!”
任素玄笑了笑,吴王妃抚摸着任素玄的秀发笑道:“如今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一会儿和大姐睡,大姐好好跟你讲讲宁侯……………”
任素玄脸色通红的连忙打断了吴王妃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好笑,任素君也怯怯的上前叫了声大姐,嫁人至今一直没有孩子的吴王妃见到可爱的任素君,自然是连忙抱起来到:“大姐嫁人的时候,素君还是个小宝宝呢,如今也会满地跑了!”
任素君被吴王妃抱着,终于收敛了一点儿混世魔王的样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怯怯的补充道:“还会上树……………”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任夫人笑着道:“这个孩子最不省心,被川儿带坏了!”一旁的任元川笑道:“大姐别娘胡说,这小丫头比我还淘,我如今大好了!没见连陛下都让我做了锦衣卫吗?”
一旁的任京礼哼哼笑了一声道:“你自己还知道!我告诉你,陛下既然看得起你,招了你进去,你要是敢给老子丢人,老子扒了你的好皮!”
任元川摆摆手道:“陛下肯定是信任我才叫我去的,爹不会以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罢?”任京礼闻言哼哼冷笑两声,李镌连忙笑着打圆场道:“小川的确很聪明,父皇就喜欢聪明机灵的,小川肯定很讨父皇喜欢的。”
李镌这一路上各种讨好任氏三兄弟,虽然三兄弟对他并没有多感冒,但是好歹也是他们姐夫,自然也就附和了几句,所以现在李镌连小川这样亲昵的称呼都叫得出口了……………
任京礼闻言摇了摇头道:“就是他只有小聪明,我才怕他那里搞砸了惹恼了陛下,到时候还要我来给他收场!”
李镌笑着刚要说什么,任元川闻言撇了撇嘴道:“老汉儿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咯!你以为就只有你能跟陛下说的上话咩?真出啥子事了,我去找我姐夫!我姐夫不晓得比你强多少倍!”
四百六十二:姐妹夜话
李钢闻言顿时有些尴尬了,任元川要是真的惹恼了永熙帝,他也只有跟着去挨骂的份儿,可没这个实力能劝住永熙帝……………
不过任元川牛逼都吹出去了,他这个做姐夫的也不能给他拆台,于是一拍胸脯道:“小川放心,父皇不生你的气的,你要是真的惹恼了父皇,尽管往姐夫身上推!”
任元川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众人,挠了挠脑袋,略微有些尴尬的道:“呃,大姐夫,我说的不是你……………”李镌愣住了,嗯?不是我?除了我你还能有哪个姐夫?哦~
众人一瞬间就都知道任元川说的哪个“姐夫”了,这下气氛就更尴尬了,原来不是大姐夫,是二姐夫……………
任京礼眉头微挑装作没听到,李镌也是微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梁,毕竟这也证明了至少现在在任元川的心里,自己这个大姐夫是比不上贾璟的,难免叫李镌有些尴尬,脸色通红的任素玄则是面无表情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任元川,你今天好像有点儿过于兴奋了!”
任元川嘿嘿一笑啥也没说,李镌只能连忙打圆场道:“呃,小川岁数还小,大家久别重逢难免有些高兴,没关系没关系,咱们也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去罢!我叫人给大家准备房间,岳丈大人请!”
任京礼点了点头,也比了比手道:“王爷请!”两人便领头结伴进去了,吴王妃看了一眼李镌,也是笑着拉着任夫人进去了,任元川跟在后面面故意落后几步附在任元晖耳边道:“大哥,你觉没觉得,大姐夫好像有点儿……………自以为是啊?”
先是自认姐夫,然后明明没那个实力却又一口应承下方才任元川说的保他,刚才二姐骂他明明是因为他拿贾璟开玩笑和二姐凑对儿,结果到了李镌那里,好像是二姐因为不想他冲撞自己,所以才呵斥他似的!
任元晖好笑道:“你可消停点儿罢!别乱惹事了!”任元川道:“大哥你这话不对啊!我啥时候惹事了?”
任元晖摇摇头道:“你就是再看不惯大姐夫,咱们本身就只是借住一晚,明儿就走,大不了以后尽量不见就是了,你可千万别让大家都下不来台!不然到时候父亲怪罪你,我也拦不住的!”
任元川撇了撇嘴道:“怕什么?我就是不太喜欢这个大姐夫!装的跟个人儿似的,实则心里不知道多少小九九花花肠子!看着就虚伪!我还是觉得姐夫好!”
任元晖翻了个白眼好笑道:“你哪来的姐夫?没影的事儿呢!你胡说八道什么?”任元川哼哼一笑道:“大哥你这就不懂了!连陛下都有这个意思,宁侯做我姐夫的日子还远吗?你就等着当你的大舅哥罢!”
任元晖闻言嘿嘿憨笑了笑,他也有点儿崇拜贾璟,要是贾璟真能做他妹夫,他虽然不至于多兴奋,但是肯定还是高兴的。
一旁的任元昭上前道:“人家宁侯自己知道是你姐夫吗你就一口一个姐夫的叫?你不要脸,你二姐可还要脸!你贱你二姐可不贱!我警告你,接下来不许再整这些幺蛾子,真惹恼了你二姐,你自己知道!”
且先不说大家都是从传闻中认识的贾璟,实则根本没一个人真的知道贾璟到底是什么样的,就光说就算真的这件事定下来了,你个做弟弟的这么热切干嘛?弄得好像咱们任家不矜持倒贴他贾璟一样!
任元川撇了撇嘴,二哥就会说这些大道理!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大家往后就都是一家人了,还谈什么谁贵谁贱的!二哥就是想的太多!心思太小!
任元川刚要跟大哥吐槽,任元晖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听你二哥的!好了,赶紧的追上爹娘他们罢。”
说着也不顾任元川要说什么便笑着走了,任元川摇了摇头,大哥太憨了!关键的时候靠不住!最后还是要靠我自己!
众人在大厅坐着说了会儿话之后,实在是舟车劳顿太过劳累了,所以李镌便命人收拾了几间客房出来,任京礼等人便都休息去了。
吴王妃和妹妹分别的时间太久了,难免就想说一些体己话,跟李镌说了之后,李镌也笑着应承了下来,随后众人便都各自休息去了。
任夫人伺候着任京礼脱下了衣裳,一面说道:“今日我看陛下的意思,是要大用夫君的。”任京礼沉吟着嗯了一声道:“我大概知道陛下火急火燎的召我进京所为何事,只是一开始以为陛下是很焦急的,现在看来………………”
任京礼慨叹道:“到底是陛下,心性非同一般,眼下更重要的还是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军中的事,是急躁不来的。”
任夫人点了点头,随后又端来了热茶叫任京礼用了,一面突然笑道:“今儿看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有意把玄儿许配给宁侯贾璟,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临时起意,好笑的是,连皇后似乎都不知道这件事,竟还以为陛下是要把玄儿说给越王殿下!”
任夫人不是看不明白,只是大智若愚的装做看不明白罢了,任京礼哼了一声道:“越王早就说了定国公府的丫头,别人会失信,天家不会失信的。”
任夫人撇了撇嘴道:“还好是这样,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绝陛下!”任京礼哼哼一笑没有说哈,任夫人拍拍胸脯道:“还好是宁侯,贾璟这孩子,虽然咱们也不太了解,但好歹从风评来看的确是个好孩子……………”
任京礼连忙打断道:“好孩子怎么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当面结交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什么传闻?传言大多不可信,谁知道他贾璟是个什么德行的?”
任夫人愣住了,看着任京礼道:“老爷是听说了什么不成?”任京礼摇了摇头道:“什么听说了什么?”任夫人松了口气随后有些奇怪的道:“那怎么老爷好像对宁侯这么大意见?”
任京礼张了张嘴,最后一摆手道:“你甭管,反正不管怎么样!玄儿岁数还小,我想多留她几年,要是他贾璟等的起,那就等着就好了!”
任京礼是知道贾璟今年都已经快十七岁了,这个年纪还没娶亲的年轻勋贵可不多,贾璟绝对是稀有级别的金龟婿!
所以任夫人也是十分好笑的道:“玄儿过了今年也快十五六岁了,正是说亲的时候,你还准备留她到什么时候?”
其实此时富贵人家女子二十来岁才刚说亲的比比皆是,倒也算不上是老姑娘,任京礼家大业大地位高不怕女儿嫁不出去,想多留几年也不算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任京礼转身上床盖上被子转过身去不耐烦的道:“你别管!贾璟怎么样?黄毛小子一个!要娶我的女儿他还差点儿火候!”
任夫人闻言一阵好笑,毕竟是脾气火爆的川蜀女子,在外面和子女面前装的温柔似水,现在只剩夫妻二人了当然有些掩藏不住了,于是一叉腰伸出手来就拧着任京礼的耳朵道:“你长本事咯?还有脸瞧不上人家贾璟?当初三山堡的事情传过来的时候,自愧不如的是哪个?拍桌子摔板凳的又是哪个?不是嫌弃老娘的儿子的时候咯?生子当如贾晦玉是你龟儿子说出来的噻?”
任京礼捂着耳朵道:“你!你快松手!我要睡觉了!你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任夫人好笑道:“现在不就是机会让他贾晦玉做你半个儿子,你倒是舍不得了!”
任京礼摆摆手道:“早着呢!没影的事儿呢!没准你见了贾璟反倒是不喜欢他了呢!”任夫人推开了任京礼的头,随后哼了一声道:“我不管!过几天咱们安顿好了,我就把人叫来相看了!反正陛下也是这么个意思!”
任京礼一阵无奈,只能没好气的翻过身去道:“随你的便!”心里暗自都囔着有你这样的婆娘,也好不了!至于为啥不敢说出来,可能是出于爱罢,一定不是因为怕任夫人的铁拳………………
任素玄和吴王妃此时也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两个人看着窗外的星空,却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吴王妃轻声道:“我们有多久没这样躺着一起看星星了?”
任素玄看着窗外的星星眨了眨眼睛,也微笑着轻声道:“很久了,大姐出嫁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这样像小时候一样看星星了。”
吴王妃叹了口气,随后轻声道:“小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想要快快长大,可是真的长大了,却又觉得这一辈子真的好快,又想要回到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候了。”
任素玄笑了笑,轻声道:“他们说,这是因为人老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吴王妃惊愕了一下,随后笑着推了一下任素玄,两个人都是笑了,吴王妃笑完之后又叹了口气道:“可能确实是罢,连你都要开始议亲了……………”
任素玄俏脸微微泛红着撒娇道:“大姐!你别听小川胡说,我早着呢……………”吴王妃笑着抚了抚任素玄的乱发,让月光照耀在她光洁的小脸儿上,看着她慌乱着躲闪的小眼神儿,不由得笑了起来。
随后语重心长的对任素玄道:“小玄,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可千万不能马虎,好在爹娘还宠你,你一定有选择的余地的,好好相看相看,不止要听别人的,要看别人的,更是要听你自己的心!”
吴王妃轻声道:“宁侯我接触的不多,但是几次相见都是惊为天人,长相上绝对是没问题的,当年宁侯出游,引得半城女子围观,时人皆称之为不让卫阶。”
任素玄小声的都囔道:“也没觉得他多好看啊,怕不是他自己吹嘘的罢……………”吴王妃没听清,便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任素玄连忙道:“我是说,在我的印象中,若是根据传闻来看,他好像不似卫阶那般柔弱。”
两晋战乱动荡,时人多追寻一时之快感,故而多好五石散,狂士痛哭之类的,审美也多爱病弱处子,卫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甚至围观的人多了都能吓死的选手,硬要说的话,就是林妹妹那个类型的,男版林黛玉…………
而任素玄与贾璟虽然匆匆一面惊鸿一瞥,却记忆深刻,贾璟不像是那种柔弱且多愁善感之徒,吴王妃笑道:“当时宁侯为太上皇所喜,故而常年修玄问道,难免有些柔弱之相,只是如今从了军,才不那般了。”
任素玄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惊觉的晃了晃头小声道:“他什么样,与我何干?”吴王妃笑道:“这不是叫你相看相看?你也不小了,果然到了岁数,也该琢磨这些了,姐姐与你说,这可是我们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可万万马虎不得!”
吴王妃感慨万千道:“不要只听别人的,也不要只信自己的,人到了那个时候,是会骗自己的!要真的冷静的擦亮双眼,去用心的去感受,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任素玄怔怔的看着吴王妃谆谆教诲的样子,突然微蹙眉头道:“大姐,你跟大姐夫………………”吴王妃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连忙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笑道:“啊?我跟你姐夫怎么了?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这是劝你,你可不要想多了!”
任素玄眉头紧皱,直觉告诉她,大姐在骗她,她和姐夫之间绝对有事瞒着她们!
任素玄的眼神看的吴王妃一阵慌乱的躲闪着眼神,她知道这个妹妹的,她太聪明了,方才不过是只言片语,就能猜到这么多,吴王妃也不敢多说了,见任素玄似乎是咬死了自己,便连忙转变话题道:“你瞧瞧,说你的事呢,怎么转到我身上了?我说到哪了?哦,对了!”
吴王妃继续道:“男人长相倒还是其次的,主要是看能力,宁侯的能力你是知道的罢?我估计全天下也没几个人不晓得!诗词歌赋这类文采是我见过除了你最有实力的!有的时候我都觉得,怕是连你都差他不少!”
任素玄沉默了片刻,笑了笑道:“没交过手,谁知道?总得亲自过两招才能分出来胜负!”吴王妃看着任素玄斗志满满的自信微笑不免笑道:“人家未必弱与你,就算果真比你弱,你也不可羞辱他,你是女孩子,知道吗?”
任素玄哼哼了两声道:“我早有誓言在前,绝不是虚言,连我都斗不过,又如何做我的夫君?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我压得死死的?那我劝他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她岁数小未经人事,而一旁更成熟的吴王妃很显然叫她这一句“压的死死的”弄得有些尴尬,但是还是连忙遮掩住了道:“不说文,武功上宁侯也是颇有作为的,我不多说,你也应该没少听说。”
任素玄沉默了片刻后道:“本就是男儿郎,这些没什么稀奇的,古人未必未曾有如此英勇,我不知当日实情,不好评价。”
吴王妃摇了摇头道:“你与姐姐这样说还好,若是他日见了宁侯本人若是将他贬的一文不值,他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旁人恐怕要说你不知天高地厚。”
任素玄笑了笑道:“我只与姐姐说,他若是连诗词小道都敌我不过,我连眼也不瞧他,哪里会与他说话?”
吴王妃一阵好笑,随后又思索了片刻道:“宁侯并没什么坏名声的,除了,呃,不太重要。”任素玄凤目微眯道:“大姐想说什么?”
吴王妃苦笑了一声道:“都是谣传罢了,都是小事,你不必信就是了。”任素玄哼了一声道:“空穴未必来风,若是真无此事,岂会有谣传?自然是不攻自破的!”
吴王妃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说出来也好,省的日后有什么误会,生了嫌隙。”任素玄闻言凤目更是眯了起来,吴王妃好一阵措辞之后才缓缓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男人嘛,难免都有些贪花好色……………”
任素玄凤目陡然瞪大,吴王妃心虚的挪开了视线道:“只是宁侯从来没有过这类传闻,甚至有段时间都有人说,说,说宁侯没准儿是喜好男色。”
任素玄震惊的樱桃小口微张,吴王妃连忙干笑道:“当然不是真的!”任素玄这才松了口气,吴王妃干笑道:“只是…………后来就有传闻,宁侯并非不好色,而是……………”
任素玄对于男人好色倒是没什么偏见,本来就是常事罢了,只是听姐姐这意思,莫非贾璟还有什么特殊爱好?
吴王妃看了一眼任素玄,一咬牙一跺脚道:“只是宁侯的喜好有些特殊,可能不爱别的,只独独爱大家女子,也就是,官宦小姐……………”
四百六十三:宝玉辞官
任素玄瞪大了眼睛看着姐姐,吴王妃好像有点儿心虚一般转过了头去,任素玄有些艰涩的道:“他……………喜欢什么?”
吴王妃干笑着道:“都是流言,大多不可信,你也知道的,一些事情传来传去的,就传成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任素玄面色古怪道:“大姐是在替他解释吗?”
吴王妃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吴王妃苦笑道:“真的只是传言而已,实际上并没有证据的。”
任素玄翻了个白眼道:“若是有证据,还叫流言吗?”吴王妃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颓丧中带着点儿心虚的道:“方才姐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凡事都得自己亲自去了解,你试着去了解一下他嘛……………”
任素玄好笑的道:“大姐出嫁前也没了解大姐夫啊,有几个女子有这样的?”吴王妃有些怅然的笑了笑道:“所以姐姐才会劝你啊,爹娘宠着你,你自然有这个特权的,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这门亲事是陛下定下的,爹娘也不会勉强你的。”
任素玄本就是试探,如今一看吴王妃好像的确是跟李镌之间有些龃龉,于是不免担忧的道:“大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大姐夫欺负你了?”
吴王妃沉默不语的摇了摇头,任素玄追问道:“大姐!你有事应该告诉我们啊,我们不还是一家人吗?家人就是该互相关心彼此啊!”吴王妃眼睛一红,但是还是笑着摇了摇头道:“真的没事,你想多了!”
吴王妃深吸了口气笑道:“你从小就心思重,我能有什么事?元晖元昭还有爹娘你们能过的好,大姐就心满意足了。”
毕竟是出嫁从夫,嫁了人了跟丈夫就是一家人了,娘家反而成了外人,哪有叫外人插手家事的道理?而且就算说了有什么用?娘家人又能做些什么?打王爷一顿?外人插手夫妻间的事,只会让夫妻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任素玄见吴王妃不肯说,她也不好非要去硬问,只能是把这件事记挂在心上,当下却是不好再问出口了。
吴王妃背对着任素玄擦了擦眼泪,随后笑着看向任素玄道:“二姐儿,看看,明明是再说你的事,怎么又扯到大姐身上了?”
任素玄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后吴王妃又转回了话题说贾璟,任素玄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到有兴趣的地方就插上一两句嘴,到后来两姐妹自己也不知道聊到哪去了,就只是天南海北的聊着,越聊越尽兴,居然真的聊到了天色蒙蒙亮之时,二人这才昏沉沉的睡去。
只是在睡梦之中,任素玄不知为何嘴角却悄悄的向上挑着,在她的梦里,到处都是金黄的落叶,那人便站在那满街黄金的尽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却陡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局促的感觉,她故意端着步伐向他走了过去,像是淑女一般想要张口跟他说话,但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原本的机敏似乎在这一刹那都荡然无存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她悄悄的深呼吸了几下,鼓起勇气看向他,谁知这一看,却勐然发现那人根本就没在眼前,任素玄不由得急得满头大汗,开始四处张望,入眼却满是金黄的落叶,完全找不到那道黑色的身影…………
“砰!”
一阵烟雾过后,一阵浓烈的火药味直冲鼻腔,贾璟忍不住挥了挥袖子驱散烟雾,柳泽大踏步上前,蹲下身子观察了片刻后笑着道:“侯爷!好准头!”
说着单手提着那兔子的耳朵笑着走了回来,举着道:“侯爷请看!一枪便穿了头了!”贾璟哈哈一笑道:“运气罢了,哪有这么好准头?”
贾璟收起火枪转过头对老宋头等人道:“看到了?咱们炼的钢铁,都被用到了这些东西身上!”一旁的老宋头等人早就震惊的无以复加了,这玩意儿,居然威力这么大?砰的那么一声,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呢,那兔子就被打碎了脑袋倒在地上了!
嘶!这要是打到了人脑袋上……………
贾璟严肃的看着众人道:“所以我才会叫诸位保守秘密,在诸位回去之后,我会禀报陛下,让你们单独成立一个铁窑,你们放心,待遇问题绝对我会帮你们解决,不禁管吃管喝管住,让你们能养家,还会有很丰厚的赏赐!”
众人闻言并没有喜色,果然贾璟随后便沉声道:“但是同样的,你们也要有所付出,大燕炼制钢铁的方子,至少在二十年之内,绝对不能外传出去!”
贾璟举着火器严肃的道:“这种东西,草原也能造出来,但是同样的,他们的火器跟我们的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替他们造这些火器的,正是来自大燕的匠人!”
众人沉默着,贾璟扫视着众人,随后沉声道:“我与诸位共事了这么长时间,不愿最后,你我的共同成果,就这样被某些人出卖了!所以不论是为了大燕,还是为了我们自己,本侯恳请你们,接受这些!”
老宋头颤颤巍巍的上前道:“侯爷不必再说了,老朽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本事,一辈子就会炼个铁,但是老朽不是没良心的畜生!我们虽然是平头老百姓,但是心里未必没有大燕!不就是保密吗?若是一般人,老朽说句不好听的,杀了我们才是最保险的!但是侯爷仁慈,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还有活儿干,还有的吃有的住,谁要是再做反叛艹的,不必侯爷出手,就是我们的死仇!”
老宋头说着转过头道:“都表个态!”众人闻言也是连忙七嘴八舌的保证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否则就是给祖宗脸上抹黑,是被人戳嵴梁骨的畜生,死了都进不了祖坟!
现在的人是比较注重这些的,所以大多数人不是迫于无奈,都不会去做汉奸,做了汉奸被逐出了家族,死了都埋不进祖坟,这一套下来,连现代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更注重宗法制度的古代人?
贾璟点点头道:“你们都是有大功劳的,我不想最后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论是侯爷还是工匠,我认为都该有这个血性和骨气!”
众人连忙躬身称是,贾璟摆摆手让亲兵们带着他们去找成于道,随后也收起了火器,单独的试枪已经能够确认这种钢材炼制的火器绝对不凡,最起码在精度和耐久度上已经是大大超出原来的火枪了。
只是到底此时的火枪使用方式还是偏向于列阵,此时单独的火枪威力并不算特别的大,所以更多的还是要看枪阵一起放枪才能见识到威力!
今儿忙活了一天,贾璟也有点儿累了,便带着人将打的猎物装车之后便回去了,一面在心中琢磨着该怎么湖弄陈兴或者是永熙帝,把这批火器先用到自己的玉麟军中去…………
等到走到了宁国府门口,看着天色也差不多有些晚了,所以就不准备去见贾母去了,径直就要回去休息了,谁知刚刚走过大门,便见西府的林之孝正侯在门口。
贾璟见到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老太太又有什么事?”林之孝闻言干笑着上前道:“回侯爷,老太太没甚么事,是宝二爷出事了。”
贾璟闻言一愣道:“宝玉?宝玉能有什么事?”贾璟摇了摇头,这废物点心还真的连去个清水衙门都能惹出事来?
贾璟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咱们宝二爷又怎么了?”林之孝苦笑了一声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老太太叫着侯爷快去看看,侯爷还是自己去看看罢!”
贾璟无语的摇了摇头,他就不知道了,这还有什么事事贾宝玉能够般的好的!他按了按太阳穴,心中满是无奈,却也不能不听贾母的话,于是便只能叹口气之后向着荣国府的方向去了。
却说方才贾宝玉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哭天抹泪的就是不想去当官了,贾母好一番劝说就是说不动,贾宝玉咬死了,反正你们要是再让我去,我就死给你们看!
所以贾母只能无奈的问道:“总得有个缘故!这好好的,你这位置是你二哥拉下好大脸面,不值得罪了几个人才给你挣来的,你如今就去了一天就说不去了,叫你二哥怎么想?”
贾宝玉沉默着,但是脸上还是挂着泪痕,看起来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无声的对抗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贾母无奈,到底是不舍得对他说什么重话,只能丢下一句:“那就等你二哥回来了,你自己跟他说!”
说着便对外面说道:“去请东府侯爷来!等他回来之后,就说我说的,宝玉不听话,叫他过来一趟!”
贾宝玉闻言连忙道:“别!别叫!”众人不由得一阵好笑,随后宝钗笑着道:“不拘是因为什么,好歹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解决,便是叫人欺负了?还是哪里感觉受了委屈?好好的差事,不好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到底是漂亮姐姐说的话,贾宝玉还是听的,只能抹了抹眼泪,都囔着道:“我,我原本也觉得没什么的,只是,只是你们压根儿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如今倒是只怪我不晓事!但凡是有一点儿好的,我岂会这般非得要死要活的不干了?”
黛玉无奈的摊摊手道:“那倒是说出来,果真有什么不妥当的,只管解决就是了,好端端的撂挑子,总不能因噎废食罢?”
宝玉被黛玉一阵训斥,内心难免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清清白白的一个林妹妹,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其实黛玉倒不是有意训斥他,只是到底是贾璟用了心的,黛玉不忍心看着贾家这些人如此得寸进尺,把贾璟的好心不当回事!白白糟践了一番情意!
宝玉大哭着道:“别!别说了!你们都不懂!你们都不懂!”众人见状不由得一阵心累,我们不懂你倒是说啊!多大岁数了还在耍小孩子脾气?有事情解决事情不就好了?哭顶个什么用?
众人满是无奈的沉默着看着宝玉,宝玉身上这身飞鱼服,贾璟也曾穿过,只不过贾璟的那身是御赐,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众人就是觉得,这身衣裳贾璟穿,和贾宝玉穿,完全是两种观感!
或许,这就是德不配位的意思罢!
众人不免这样的想到,就连贾母此时也不免生出这样的无力感,她头疼的道:“那你总该说出来,我们正是不懂,才要问你,你说出来我们不就知道了?不管怎样,总得有个缘故,不然,便是连我也是没得法子!”
宝玉闻言大哭着把脚底下的鞋一脱道:“缘故?这就是缘故!”众人一愣,随后向宝玉脚底下看去,皆是不由得震惊的站了起来甚至惊呼出声,只见贾宝玉脚底满是血渍,雪白的袜子都被粘连到了一起。
贾母见状心疼的连忙把他抱了过来,一阵心疼的道:“哎呀!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快去请太医!快去!哎哟我的小祖宗哎!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啊!”
贾母心疼的直落泪,宝玉更是满腔委屈终于得到了倾诉一般,哭着抱住贾母道:“我不去了!老祖宗!我不想去了!我再也不想当官了!”
贾母只能先安抚他道:“好好好!不去了不去了!就在家里玩!往后咱们哪儿也不去了!”家宝玉这才哭声渐渐弱了下来,一旁的宝钗见状便道:“宝玉怎么会伤成这样?”
宝玉咋样其实她并不关心,只是却不能辜负贾璟一片好意,或者干脆是有谁难为了贾宝玉,那贾璟的脾气能忍得了?打贾宝玉,不就等于间接打贾璟的脸?所以宝钗才有此一问。
宝玉摇着头道:“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贾母勃然大怒道:“谁打的你?岂有把人打成这样的?说出来!这件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荣国公的子孙他们都敢打?”
众人也是微微有些担忧和气愤的对视了一眼,难道真的是有人欺负宝玉了?可是为什么冲着脚底打?又怎么会打成这样?
贾宝玉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别人打的,他们都是二哥的下属,没人敢欺负我………………”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贾母更是疑惑的道:“那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没人打你,莫非是你自己伤的不成?”
贾母微微眉头紧皱,要是为了不当官就弄成这样,那宝玉可就太不听话了!众人也是关切的看着宝玉,宝玉这才支支吾吾道:“是,是今天受训练来着。”
贾母闻言火冒三丈道:“那就是有人故意训你了?故意把你训成这样的?”宝玉低着脑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一旁的宝钗见状便知道必有内情,这般咋咋呼呼的,到时候又把贾璟也带跑偏了!
于是宝钗便问宝玉道:“宝兄弟,是只有你自己受训吗?”宝玉摇了摇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家都训,他们说,他们说原本新进宫的仪鸾司官员,都得走这么一遭的……………”
众人闻言面色不由得舒缓了下来,贾母也是收起了愤怒,疑惑的道:“大家都训,那莫非是给你加训了不成?”
贾宝玉沉默着摇了摇头…………
“那就是对你的标准更严?”
摇头
“不会是教官为难你不叫你休息了罢?”
还是摇头……………
探春好笑道:“既然大家都是这般,那想来也不是你一个人受伤了?”宝玉这下可来了劲了,一个劲儿的点头道:“可不是?受完训大家伙儿下来,都是连路都不会走了!脱下鞋子来看,个个大水泡都磨破了!鲜血淋漓着吓死个人!”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探春也明显没那么着紧了,好笑的抱着胸道:“既然大家都受训,都吃苦,人家能吃,你怎么就吃不了?他们也都叫着不来了不成?”
那怎么可能?人家都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都是家里想尽办法给怼进来的,个个都盼着崭露头角出人头地呢,谁脑子抽抽了因为站的脚上磨了泡就撂挑子不干的?
大家也明显放松了下来,换句话说,就是个好老娘们儿,站一天也能忍得下来!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过是脚底下磨了点儿泡就要死要活的?
就连贾母此时也是摆摆手道:“不必叫太医了,去前面说一声,让他们取些药粉来,拿银针挑破了水泡,上些药粉就是了。”
宝玉支支吾吾的面对着探春的质问说不出话来,这也就是探春,要是湘云在场,怕是当场就要冷嘲热讽起来了!他更是下不来台!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好一阵喧哗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便见王熙凤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道:“这是怎么了这是?听说宝玉出事了?”
四百六十四:虚伪の黛玉
王熙凤原本今天是在和王夫人替贾政收拾要出门准备的东西的,山东虽然离神京城不远,但是这一来一回的,再加上到了地方各类官场逢迎,同学朋友往来之类的,总而言之冬天之前肯定是回不来了。
所以要备下的东西肯定少不了,王夫人自己一个人筹备不来,王熙凤又是管家媳妇,哪里还不得她亲自去给贾政拾掇一番?
只是那边厢事情还没完,便急匆匆的听人说宝玉出事了,老太太都请了太医了!吓得王夫人就要来,只是到底抽不开身,王熙凤和薛姨妈在旁又一劝解,宝玉又不惹事,今儿好好上值岂会出事儿?想来是这些婆子惯会的扯嘴叨舌,胡说八道的。
王夫人细细一琢磨也觉得是,宝玉又没什么仇家,今儿还是在宫中上值去了,在宫中除了贾璟那个混不吝之外,谁还敢动手伤人?
于是骂了几句这些婆子现在没规矩,越发的没个良心,都咒起主子来了!好好的事儿到了她们嘴里就换了个模样!
所以一面的继续处理手上的事,一面到底是放心不下,就让王熙凤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这么紧急。
于是王熙凤火急火燎的就带着人跑到了荣庆堂,一进门看到宝玉全须全尾的就是海松了口气,随后有些嗔怪的上前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是?外面都传宝玉不行了,说是都请了太医了,吓得太太都快昏过去了,我瞧着这怎么好着呢!”
贾母闻言也是骂道:“这帮坏了心嚼蛆的婆子!惯会胡说八道!”随后摆摆手道:“打发人去跟太太说一声罢,什么事都没有,你宝兄弟今儿去宫中受训,训得狠了些,脚上磨了点儿泡。”
王熙凤一阵无语,就这么点子事儿,还至于闹得这么大动静?一面吩咐人去了,一面看着宝玉笑道:“这是训得什么?怎么不训舞刀弄枪,做个大将军的法子,反而倒是训得脚上起了泡?莫不是训站规矩罢?”
众人都是一阵好笑,贾母笑道:“还真叫你个猴儿说对了!就是训站规矩!”王熙凤装作震惊的样子道:“天爷!这当个宫里面的官儿,还要会娘们儿那点子事儿不成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大笑,宝玉却愈发的心里难过,快乐都是你们的,与我无关!想着想着越发的觉得委屈,大哭一声就扑倒在了床上,众人见状也都不笑了。
贾母瞪了王熙凤一眼道:“好不容易好了点儿,你刚才一说,又把他给说哭了!”王熙凤尴尬的笑了笑,实则心里忍不住撇了撇嘴,送你去当官儿还不乐意!
要是谁送他去宫里面当官儿,她就是脚底下磨一百个泡都愿意!
贾母叹口气劝道:“这种事情,本就是有的,你就是再如何哭闹,也不该误了正事!”黛玉也笑着劝道:“这原是宫中的规矩,站个岗立个哨的,一站便是一两个时辰,不训练如何是好?那般去处,本就是规矩森严的。”
黛玉不想贾宝玉胡闹,扰了贾璟,贾璟本来忙正事就已经很忙了,还要因为贾宝玉而烦心的话可就太不值了,所以黛玉好言好语的劝道:“宫里面本来就是这样的,估计也就这两日,你多忍一下便也就过去了。”
宝玉眼含热泪,我多忍一下就真的过去了……………
他只是一味地哭着,以为姐妹们如今也都不懂他了,那地方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些人教他们的宫廷礼仪和规矩啥的倒还好,出身大家的贾宝玉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这站姿之类的他是真的受不了!一动不动的挎着刀站在一个地方两眼直视一动不动就是一两个时辰!这对于宝玉来说,不比杀了他容易……………
听其他人说这还都是小事了!皇帝要是四处走动,他们还能跟着一起绕一绕,虽然举着伞盖之类的胳膊也很酸,但是好歹脚下能走动着,要是皇帝在某个殿待的久了,他们真的就得在外面一站站一天!
而苦逼的是,他们摊上的这位永熙帝,就是一个不爱出门,只喜欢窝在大明宫里批改奏折的勤奋皇帝!一批就是一天!所以他们也得在大明宫外面一站就是一天!
贾宝玉觉得要是真的这样的话,他宁可去死,也绝对不给皇帝站在门外面“虚度光阴”!原本贾宝玉以为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见识一下宫廷里面长的好看的小姐姐,谁知道就连着唯一的好处,其实也是镜花水月!
因为宫中又严苛的制度,他们能走动的地方,宫女郡主公主能走动的地方都是有严格的要求的!所以他们别说是公主郡主了,就是连宫女都见不到!
可能这才是贾宝玉咬死了绝对不去了的主要原因罢……………
可是姐妹们和老祖宗都不懂我啊!
这你要她们怎么懂你?在她们眼里,宝玉说的,和站规矩也没啥区别啊,况且宝玉挨训人家看在你是宁侯之弟荣国子孙的份儿上,还不会罚你,她们站规矩还是有一丁点儿的不规矩,挨巴掌都算是轻的!
黛玉和宝钗等姑娘们虽未经历过,可好歹也见过听过,王熙凤和王夫人罚人的时候,针扎打板子跪瓷片什么招没用过?所以心里其实也觉得宝玉有些小题大做了。
尤其是王熙凤难免的此时就更是好笑的对宝玉道:“这般好差事,也就是你二哥,旁人绝对没有让你去做的道理,你二哥把你前程都安排好了,如今你要跟他说不去做了,可怎么长的开这个口?”
探春也是撇撇嘴道:“宝玉你还是好好想想罢!你说的那些个,连我们姑娘家的,都不当一回事儿,你却忍不了了?这般的不用你读书习武,就都给你安排妥当了你也嫌不够,那还要如何才得了?”
宝玉低着头不说话,众人面面相觑,也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劝了,贾母叹口气道:“我就活该造孽替你们想这些!罢了罢了!都是你们贾家自己的事,跟我们一帮娘们儿什么干系?你有什么想法,等你二哥来了,你自己与他说罢!”
宝玉张了张嘴,要是真面对他二哥,他还敢说话么……………
“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着连太医都叫来了?出什么事儿了这么严重?宝玉怎么了?”
贾璟微微皱着眉走了进来,众人一见他进来,便都起身相迎,贾璟微微皱眉看向躲闪着视线的贾宝玉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这不是还好吗?有胳膊有腿儿的!”
众人闻言皆是嘴角抽搐了起来,贾母更是没好气的道:“什么话!你兄弟非得断手断脚你才上心不成?”
贾璟摇了摇头坐到了贾母身侧的座位上,众人这才都各自落了座,看的王熙凤一阵牙酸,瞧瞧!人家这才算真爷们儿!不管去哪儿谁见了都得先起身迎接,等着人家落了座才敢落座!在外面儿没准儿没人家说话连坐下都不敢!
要是换成自己家那口子,进了这屋就跟透明人一样!谁都能斥上两句!
王熙凤心里酸熘熘的,面上却笑道:“哟!二弟有日子没见了,怎么如今变得这般破落了?你东府没银子了你一身儿蟒袍都供不起?早跟嫂子说啊!嫂子还能差你身儿衣裳不成?”
贾璟今天忙了一天没来得及换衣裳,一身黑底蟒袍破破烂烂满是灰尘,闻言好笑的看着王熙凤道:“那可谢谢二嫂子的赏了什么时候给我送过去?”
王熙凤一挥手道:“去!大侯爷不知道赏嫂子几个钱儿花花,倒是惦记上我那点儿嫁妆了!”贾璟摊摊手道:“是你先提的!给不起就说给不起的!”
贾母笑道:“也不知你们俩是怎么的了!怎么一见面这嘴就突突突个没完!这个猴儿我知道,惯是烂嘴叨舌的!璟儿平日里话也不多,怎么见了你二嫂子就亲切?”
贾璟哈哈一笑道:“我什么时候吃过亏?偏她总以为压我一头,我能让她这个么?”王熙凤呵呵一笑道:“二弟就嘴硬罢!迟早被压下去!”
贾璟也是毫不留情的呵呵一笑,贾母头疼的道:“说正事!你兄弟这件事,你怎么看?”贾璟愣住了眨了眨眼睛道:“什么怎么看?”
随后看向贾宝玉道:“你又怎么了?”贾宝玉被吓的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说话,贾母瞪了贾璟一眼道:“好好说话!”
贾璟无语的摊摊手道:“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我这不是问他呢?”贾璟看着贾宝玉道:“你今儿不是上值去了吗?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贾宝玉低着头抿了抿嘴,给自己努力打气了许久,才支支吾吾的小声道:“二,二哥,我,我不想去了…………”
贾璟一挑眉头,看着贾宝玉道:“为什么?”贾宝玉咬着嘴唇道:“太,太疼了,我,我站不住…………”
贾璟点了点头道:“让你站岗,你站不住是罢?”贾宝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贾璟沉默了,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说话,都看着贾璟沉吟的样子心里打鼓。
过了不知道多久,贾璟才抬起头看着贾宝玉道:“那你想干什么?”宝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颓然道:“我不知道…………”
贾璟抿了抿嘴,看向了远处道:“你说干就干,说不干就不干,你当朝廷是我家开的啊?”宝玉沉默了,贾璟继续道:“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的位置是占了人家原本应该上来的人的位置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宝玉摇了摇头,贾璟摸了摸唇边道:“那是因为你有个做侯爷的哥哥他们没有你知道吗?你现在拍拍屁股说你吃不了苦不想干了,你让我怎么跟人家张口?你宁侯是位高权重,可也不是我的主子,把我们当猴儿耍是罢?”
贾宝玉的脑袋都快扎到裤裆里去了,贾母也有点儿心疼的道:“好好跟你兄弟说,他岁数小不懂事,你劝劝他…………”
贾璟没搭理贾母,只是沉默着,片刻之后认真的道:“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确确实实吃不了这个苦,不想干了是罢?”所有人都看着宝玉,她们都盼着他能争点儿气,被人这样说,但凡是要一点儿脸也该知道羞耻了!
但是宝玉却不敢抬头,看都不敢看众人一眼,只是轻声的发出了让众人都觉得荒唐的一个字:“嗯!”贾璟微微皱眉看着贾宝玉,随后咬了咬下唇道:“你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去跟二叔他们说去罢,你们荣府这边儿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贾璟说着便起身双手负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就算是贾母连声呼唤也没有拦住贾璟,王熙凤原本还想拦一下,后来转念一想,我这么关切人家二房的事干嘛啊?也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儿看戏了。
贾母看到贾璟头也不回的走了,不免有些后悔,但是也是一阵无奈,只能是拍了拍锦靠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众人连忙劝慰,黛玉也道:“老太太注意身子,二哥哥不过是一时有些生气罢了,等气消了也就好了。”这话其实黛玉自己都不信,以她对贾璟的了解,贾璟要是还有情绪,那就证明了他对这件事还是上心的,但是要是贾璟没情绪了,那可就是真生气了,或者干脆就是失望透顶了。
要是方才贾璟训斥贾宝玉一番,那就证明贾璟多少还有点心思拉扯贾宝玉一把,但是现在这骂都不骂只说以后不管了,那八成就是真的不管了………………
宝钗也是劝道:“宝兄弟快去拦一下二哥哥,给他道个恼说你方才没想明白,现在转过来弯儿来了,他必不生你气的。”宝玉却没有动弹,只是低着头扣着手指。
姐妹们不由得更加失望,贾母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若是还认是我孙子的话,明儿就去争口气!就是明儿再挺一天!只一天!不然你老子那边今儿还没走,叫他知道了,你想怎么死!”
宝玉有些慌张的抬起了头,随后犹犹豫豫许久才支支吾吾道:“那,那好罢,我明儿就,就再去一天………………”贾母松了口气,只要能忽悠着去一回,挺过去了,也自然就忘疼了!
贾母心累的摆摆手叫人把宝玉送回去上药休息,经过了这件事姐妹们也是很是沉默,贾母也就不留她们了,只说累了便叫李纨带着她们去了。
姐妹们出了荣庆堂也是十分沉闷,想要说些什么,大家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二哥哥是哥哥,宝玉也是她们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啊!往日里宝玉对她们也是很好的……………
惜春眨巴着大眼睛道:“我们要不要去劝劝哥哥?”黛玉眼眸闪动片刻后笑着道:“还是算了,今儿太晚了,我就不去了。”
宝钗也是笑了笑道:“我也不去了,你们也赶紧回去罢,我估摸着二哥哥应该休息了,他看起来今天累坏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众人面面相觑对视了几眼也都是点头称是,随后便都各自散去了………………
“哈~都这么晚了,你不赶紧回去睡觉,跑来找我做甚么?”
贾璟刚刚洗完澡披散着头发靠在椅子上看着坐在面前的人,正是方才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来看贾璟的黛玉,她笑着支着下巴道:“果真生气了?”
贾璟愣了一下,随后看了黛玉一眼道:“什么生气?为了宝玉?呵呵!”黛玉笑着起身道:“哎呀,生气也没事嘛!毕竟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都会生气的。”
贾璟笑道:“我生他气做甚么?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自己不上进我有什么法子?”黛玉绕着贾璟道:“宝玉就是那样的嘛,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贾璟呵呵一笑道:“没人能永远长不大!我也想永远当孩子,可能吗?他就是被养废了,不愿意走出去罢了!”
黛玉走到贾璟身后的时候轻轻靠在他后背上,双臂撑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在他耳边道:“你也知道,那就不要生他气了好不好?”贾璟感觉耳朵边有些温热,不由得有些惊奇的回头看了一眼黛玉,黛玉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有些羞涩道:“怎么了?”
贾璟愣愣的眨了下眼睛,这小妮子今儿怎么了?但是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没什么。”黛玉好笑着俯身单手支着下巴,一只胳膊横在座椅的靠背上,笑着对贾璟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特别?”
贾璟愣愣的打量着黛玉,这个问题,好熟悉啊………………
贾璟甩了甩脑袋有些迟疑的试探道:“你……………今天化妆了?”随后紧张的看着黛玉一但看出黛玉脸色不对就立马改口是在看玩笑!
谁知黛玉却含羞笑道:“你看出来啦!”
四百六十五:同样虚伪の宝钗
贾璟暗暗松了口气,还真的是啊!这个时候贾璟才注意到黛玉今儿的确是有些不太一样。
贾璟好奇的细细端详着黛玉,只见黛玉脸上化着澹澹的妆容,原本有些幼稚的刘海梳到了额头两侧,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两弯卷烟眉也似乎轻画螺黛,粉唇不知用了什么胭脂,在烛火之下微微闪动着光泽。
看到贾璟打量着她,黛玉不由得含羞低头的偏转过去,嘴上依旧嘴硬着道:“你,你看什么?”只是再如何装做强硬,此时却终究是柔弱恍似撒娇。
心中更是万分羞喜,紫娟说的对,二哥哥果然比较喜欢这样的!黛玉终究还是没有抵挡的过紫娟的语言攻势,虽然嘴上还是说着紫娟胡说八道,但是字句按说的一些建议,她却是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紫娟说二哥哥之所以一直把自己当作小孩子,就是因为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自己就是个小孩子!而二哥哥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外面做事的爷们儿了,又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有感情呢?
但是现在黛玉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贾璟却因为惯性思维还是把她当作幼妹,想要改变这种观感,第一就是得改变贾璟的直观感受!
怎么改变?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通过妆容,虽然不用学着二奶奶那样浓妆艳抹,但是最起码也得把黛玉的完美衬托得恰到好处!
为了这个,紫娟还悄摸摸的跑去咨询了一下十二戏官,十二戏官虽然是会化妆没错,但是人家会化的是戏台上的那种妆……………
不过好歹是有些手法在身上,三哥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十二个凑到一起,好歹给黛玉研究出来了,然后派出了老大文官去潇湘馆走了一遭,临走前黛玉还再三叮嘱,这件事千万不要跟人说。
十二戏官不知道黛玉的目的,还以为黛玉只是想化妆顽顽,再加上都不是嘴巴大的,所以文官便点头应下了。
这就是黛玉今天为什么明知道贾璟已经很累了,但是依旧赶了过来的原因,方才在荣庆堂,他压根儿就没看自己几眼!
女为悦己者容,若是贾璟看不到的话,不就白搭了这一份苦心?自己的心机粉嫩嫩樱花妆不就白化了?
因此黛玉才急匆匆的赶来,此时看到贾璟为自己的妆容“着迷”不由得有些羞涩,心里却是笑开了花,小样儿!这还迷不死你?
“呃……………你化妆做甚么?”
黛玉脸上羞涩的笑容陡然僵硬,随后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贾璟,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还没完全消失……………
贾璟看到黛玉危险的眼神,以及一双含情目此时是真的似泣非泣的弥漫上了水雾,贾璟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化妆比较好看,呃,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化妆就已经很好看了!”
贾璟心中一阵苦笑,他是真的有些慌乱,因为黛玉的这些动作,让他有些莫名的慌张,所以他才会有些排斥黛玉的所作所为……………
黛玉的小胸脯急促的起伏着,眨着眼睛抿着红唇在贾璟越抹越黑的解释下,小脸儿也越来越黑,她腾的起身对贾璟道:“反正也不是给你看的!你管我?”
说着起身就要走,贾璟连忙起身就要拦住道歉,恰在此时黛玉却勐地顿住了脚步,有些惊讶的看着笑着走进来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在看到黛玉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也是陡然僵硬了。
贾璟有些奇怪的道:“宝妹妹?你怎么也来了?”来者正是方才信誓旦旦的表示“贾璟已经累了,大家还是不要打扰他去罢”的宝钗,黛玉有些戏谑的哼的一声冷笑,让宝钗顿时脸色一红。
不过宝钗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且很快发现了盲点,咦?刚才第一个说不来的,好像是你罢?
黛玉看到了宝钗澹然笑着的眼神一瞬间就读懂了宝钗眼神中蕴含着的意思,便也跟着有些慌乱的脸色红了起来,宝钗嘴角微挑,笑着对贾璟道:“没什么,只是白天的事情,怕二哥哥因此积郁于心,想着来开导开导二哥哥,只是没料到………………”
宝钗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的黛玉道:“看来二哥哥是不需要我了,颦儿竟然如此有心。”黛玉脸色一红低着头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贾璟觉得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不由得有些奇怪的挠了挠脑袋。
不过还是道:“都坐罢,在这儿站着做什么?”黛玉窘迫了一会儿也是回过神来了,我害什么羞?你不也是说了不来?结果不还是来了?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别笑话谁!
黛玉想着便也没那么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宝钗见状知道挤兑不走黛玉了,便也不抱这个心思了,笑着坐下,贾璟也打着哈欠坐下了喝了口浓茶强打着精神道:“你们不用操心我,我不会因为宝玉的事情生气的。”
贾璟叹口气道:“只是有些怒其不争罢了……………”毕竟贾璟虽然本性凉薄,但是好歹也算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他原生家庭也不错,没那么狠辣绝情,就是一条小猫小狗,陪自己久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大活人?
真的豪杰英雄,心性坚韧果决当然是必须的,但是狠毒无情的人,绝对做不了真豪杰,这样的人,不可能吸引别人为自己卖命的,就连董仲颖年轻的时候亦是豪气干云结交甚广,时人称之为“健侠”的豪义之人。
贾璟托庇于贾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与贾家有了渊源情分,贾母对自己还很好,也是与贾珠贾琏贾宝玉等人兄弟一场,也算是姓过贾的,不管以后怎么样,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贾璟其实还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贾家能好,希望贾家的每个人最起码能够平安喜乐,自然也就希望能扶起贾宝玉这个付不起的阿斗,最起码不说别的,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养活自己一家子才是正经!
所以贾宝玉今天是真的叫贾璟失望了,他以为他给宝玉安排的已经算是尽心竭力了,在他看来就顶多是站个岗巡个逻你都受不了?你还能做甚么?
贾璟又不是贱的,宝玉死活不肯去,他就算是为他好,又不是他亲爹,怎么会不管他心里好不好受强逼着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
这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人会逼你去做对你好但是你不愿意的事情的,所以贾璟是真的放弃宝玉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关注一下贾环的秋闱准备的怎么样了!
宝钗也是看出了贾璟的心思,于是劝道:“宝玉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到底还是岁数有些小,以后总归是会知道二哥哥的一番苦心的。”
贾璟摇了摇头道:“我不用他知道我的苦心,他能过好他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宝钗笑道:“二哥哥仁至义尽了呢,宝玉总归是要自己走的。”
宝钗这样说虽然有些绝情,但是确实叫贾璟心里好受了不少,他点点头叹口气道:“宝玉这种人,不经历一场痛彻心扉的大变,是不会悔改的。”
宝钗笑了笑,这一世抛出所有情感对宝玉冷眼旁观之下,她倒是觉得,宝玉这种人就算是经历了贾璟说的那种痛彻心扉的大变只会变得更加颓靡!只不过是从一个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废物,变成一个穷困潦倒的废物而已……………
贾璟要是知道宝钗的真实想法,怕是也得为宝钗的毒辣眼光所震惊,这不就是红楼里面的宝玉吗?贾母活着的时候还能靠着贾母吃香喝辣,贾母一死,立马他只有出家靠着佛祖的份儿了……………
黛玉原本是在生贾璟气的,便端着不愿意跟贾璟说话,不想宝钗却和贾璟聊了起来,还越聊越投机似的!
黛玉这可就坐不住于是便笑道:“宝玉如何,你倒是操的心,要我说,你尽可不如此的,宝玉自己心里未必不知道这些,果真不知道,你不过是他哥哥,还果真能养他一辈子不成?”
贾璟好笑的看着黛玉道:“叫宝玉知道了你这般想他,他怕是要痛哭失声的!”黛玉撇了撇嘴,她原本就是这样的女子,前世红楼中除了宝玉之外,她也全然不在意其他人,今生自然也是如此,除了贾璟,她不在乎别的人。
不过黛玉本来目的也不是劝慰贾璟,而是打断贾璟和宝钗而已,此时便也笑着看了宝钗一眼,宝钗会意,只是笑了笑,黛玉便又与贾璟说笑。
宝钗情知今天时机不对,有黛玉在这里守着,自己怕是也没机会了,不由得内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时运不济,但是倒是没特别灰心,见到黛玉占着贾璟,也不愿硬闯上去,那样未免就有些难看了,黛玉估计也不会和自己短兵相接闹成那样。
于是宝钗逮住一个机会准备见好就收了,起身笑道:“知道二哥哥还好就好,天色也不早了,二哥哥今天也累了一天,我就不打扰了。”
黛玉闻言抿了抿嘴贾璟没有起身,只是点了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点。”宝钗笑着点了点头,临行前瞥了一眼黛玉笑了笑便走了。
贾璟笑着道:“到时难为她有心了………………”说着看向黛玉便是一愣,只见方才还笑眯眯的黛玉却好像是变脸一般,瞬间脸色就阴沉下来了,贾璟不免有些奇怪的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黛玉澹澹的起身道:“我也走了。”贾璟奇怪的起身道:“这是怎么一出?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却要走了?”
黛玉面无表情的看着贾璟道:“我早该走了!二哥哥去找你那个有心的罢,我就不打扰二哥哥休息了!”说着便幽幽怯怯的轻轻“飘”
走了,贾璟伸手挽留了两回,黛玉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璟挠了挠脑袋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儿的说着话,说变脸就变脸?颦儿的脾气是越来越难猜了!”一旁的晴雯有些奇怪的打量着贾璟。
贾璟看见晴雯如此不免眨眨眼睛道:“你这么看着爷做甚么?”晴雯难以置信的道:“爷是真不知道林姑娘的意思?”
贾璟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什么什么意思?”见到姑娘们都走了,躲在一旁的香菱也走了出来,靠在椅子上道:“晴雯的意思是,林姑娘喜欢爷!想做奶奶!”
贾璟一口茶喷了出去,揪着香菱的小脸蛋就道:“胡说什么?下次再口无遮拦爷就给你吃点儿好吃的!”香菱小脸儿一红,哎哟哎哟的叫着,哼哼唧唧道:“爷自己知道的!我说出了爷心里话!爷恼羞成怒了,却还欺负我!”
贾璟老脸一红,这死丫头!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晴雯拉走解救了香菱,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璟道:“爷到底是怎么寻思的我们不管,也管不着,但是我还是劝爷一句,林姑娘可不是好招惹的,爷别最后弄得难看了!”
贾璟放下茶盏烦躁道:“胡说八道什么呢?颦儿只是从小没被怎么关心过,所以对我有一种依赖罢了!到了你们嘴里成了什么了?肤浅!庸俗!”
贾璟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晴雯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庸俗?一个女人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的感情,除了爱情还能有什么?爷心里早就清楚了,却还在自欺欺人!
贾璟其实自己也知道了,这么多年,就是猪,也能有感觉!只是倒不是贾璟怕被骂普信男,而是贾璟自己心里清楚,他和黛玉,怕是很难有结果的……………
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带来了灾难,黛玉承受不了,贾璟又何尝能够承受呢?一个位高权重着重清名的文官,能够和另外一个位高权重的武勋结亲吗?永熙帝可能允许吗?
贾璟双手负后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窗外,月色如洗,却也照着他的背影寂寥………………
“宣!奉天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钦承父业,韩国公,荣禄大夫,左柱国,川贵总督军务,任京礼,上殿述职觐见!”
贾璟和泾国公吴逵淇国公宋清忍不住同时挑了挑眉头,好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给我们点儿下马威是罢?很简单,他们仨都没这么长一听就很霸气的称号……………
贾璟年轻阅历太小,而且他的爵位不是继承的宁国公的,是自己又立的功,只不过因为身上又兼着爵,直接从爵位上增的,却没资格称上一句“奉天开国”,除非他跟任京礼一样积功到国公位,否则没资格加上这句,所以贾璟现在的称号是:“奉天翊卫推诚宣力武臣,宁国侯,特进光禄大夫,锦衣卫都指挥使,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贾璟。”
而淇国公宋清和泾国公吴逵又不一样了,他俩是跟着太上皇和宁王成事的那批武将,所以他俩是:“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总而言之都是比人家奉天开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虽然他后面也有一句“钦承父业”但是不代表人家就没这个实力,反而是代表人家家族渊源,为国朝的奉献更是远超三人的!
三人难免的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却都微微垂下了眼帘,泾国公吴逵后面的平安侯高静却冷笑着轻声道:“宁侯危险了!”
泾国公吴逵闻言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贾璟,那倒的确是,韩国公任京礼虽说和他们不是一派的,却也不是说就是贾璟那一派的!
虽然如此,任京礼到底也算是“奉天开国”的开国功臣,没有跟他们洪治勋臣站到一起的道理,可是站到贾璟那边,贾璟又该怎么办?给人家让位置?总不好让任京礼单独站一排!
吴逵冷冷的笑道:“宁侯占了这么久的位置,也该给人家腾一腾了!宁侯不是喜欢炼铁?这下可以好好炼铁了!”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憋笑。
贾璟听着这句一语双关话里有话的话,并没什么表情变化,依旧是怀抱着白玉笏板,眼睛似闭似睁的样子。
昨儿晚上他被黛玉的事情烦的焦躁不安,连觉都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还得这么早跑来上朝,贾璟补觉都还没功夫,哪里有心请和吴逵扯澹?
至于一会儿任京礼要是真的站在自己这里,那自己给他腾位置就是了,区区一点儿虚名罢了,真当他贾璟跟他们那帮洪治勋臣一样没出息?实力才是说话的底气,面子可不是!
洪治勋臣也不过是调侃一下贾璟,其实他们现在更为紧张,毕竟说到底,贾璟是个分他们蛋糕的,任京礼也是来分他们的蛋糕的!而且这个分蛋糕的,比贾璟还要令人重视!
众人暗戳戳的关注着门口,没过一会儿,便见一身麒麟朝服手持笏板的人走了进来。
四百六十六:说客
任京礼比之贾璟,只会更加难缠,更加强大,根据贾璟的推断,很有可能如过没有自己的话,开国元勋就会成为为任京礼铺路的垫脚石!
是给任京礼顶雷的,在王子腾的带领下给任京礼打好前站,等到开国元勋和洪治勋臣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就是任京礼进京收割人头的开始!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贾璟的话,任京礼很有可能就是永熙帝准备的忠于自己的武将集团的中坚力量!用来平衡洪治勋臣的存在!
那么任京礼的能力,应该就是可想而知了,,,,,
众人暗戳戳的都是关注着门口,没过一会儿,便见一个高大精壮的汉子走了进来,身着麒麟朝服,手持象牙笏板,腰环玉带,昂首阔步的就走了进来。
众人顿时都警惕了起来,一双双审视的眼神注射过去,却没有叫任京礼神色发生丝毫变化。
他面不改色,脚下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随后站定,跪下来行礼道:“臣任京礼奉旨回京述职,见过陛下!”
永熙帝看起来十分高兴得样子,叫众人有些心情沉重,永熙帝挥手道:“爱卿请起!”
任京礼躬身称谢道:“谢皇上!”随后又将手中的奏折交给了一旁的诵读官,那官员展开奏折,无外乎一些任京礼在任期间做下的事情,倒不是任京礼自吹自擂,只是这本就是回京官员要做的事情。
宣读完后,永熙帝也例行公事的说了句:“爱卿辛苦了。”任京礼躬身道:“此乃臣之职责所在,称不上辛苦,忠君之事罢了。”
永熙帝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一挥手,戴权上前宣读圣旨,无外乎是韩国公怎么怎么辛苦,怎么怎么劳苦功高,都是一些好听的话罢了,大家都没怎么用心听。
只是后面就到了干货了,第一个进了个特进荣禄大夫,比荣禄大夫高了一品,是个荣誉散职,没甚么用,但是紧跟着加了个太师,就让众人心中暗自有些震撼了。
紧接着就是大家都猜到的了,封了个五军都督府后都督,要做事肯定是要先给权的,众人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了,最后又赐了个韩国公府,众人倒是没甚么注意的了。
任京礼躬身行礼谢过,永熙帝摆摆手叫起道:“都是爱卿应得的,只要是为国出力者,朕从来不吝赏赐!爱卿入列罢。”
任京礼点头称谢随后就向着贾璟的方向走去,众人心中不由得一凛,文官们更是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副迫不及待的看戏模样。
洪治勋臣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心里想着:“果然如此!”任京礼是准备拿贾璟开刀?就是不知道贾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该如何应对!老子们这回倒是要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个狂劲儿!
上官仪陈兴等人皆是微微皱眉,就等着任京礼要是向贾璟开火的时候,站出来吸引火力!
倒是上面的永熙帝似乎是没发现这一幕,又似乎是发现了,颇有些兴致勃勃的看着二人自己处理的意思,让上官仪等人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贾璟感觉到周围有些寂静,这种寂静就跟上学的时候你在桌子里低着头偷看手机或者小说,而老师就默默的站在你身后的那种感觉一样。
同时贾璟敏锐的感受到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贾璟便不急不慌的抬起眼帘来,正好和任京礼对视在了一起。
贾璟打量了一番任京礼,随后勐然发觉任京礼似乎也在打量自己,只不过随后就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贾璟难免的有些莫名其妙。
更让他有些奇怪的是,他似乎还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虽然有些澹,但是敏锐的贾璟还是立马捕捉到了这一点!
这就叫贾璟更是有些奇怪了,大家都是在陛下手底下做事的,好歹也算是利益共同体,就算是看不惯我,没必要有这么明显的敌意罢?
感受着那种恶意带来的恶寒,贾璟难免的就有些莫不这头脑,好在只是一瞬间,随后任京礼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笑着冲贾璟拱拱手道:“敢问这位就是三千破十万,孤身擒可汗的少年英雄,宁侯贾璟罢?”
那种亲密感连贾璟都以为自己放才是错觉,方才那个眼神中透露着杀意,好像自己拱了他们家大白菜一样想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的男人一定是错觉罢?
贾璟微笑着拱拱手道:“韩国公太客气了,称不上什么英雄,在您这样的老前辈面前,我还差得远了。”
贾璟本来在等着任京礼客气两句,谁知任京礼居然点点头应下了,似乎还有一种,算你小子识相的感觉。
贾璟不由得:“???”
贾璟以为任京礼此意是在跟自己争位置,或多或少的关注着这边的人也是这样以为的,不免为贾璟捏了一把冷汗。
贾璟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随后便侧身要让开位置退到第二位去,众人不免有些惊奇,贾璟这个宁死都不肯吃亏的主,居然这次主动退让了?
要知道贾璟于情于理其实是没有必要给任京礼让位置的,任京礼圣卷隆厚,他贾璟也没差到哪去,任京礼驻守西南多年战功赫赫,贾璟也不是没有灭国战功傍身!
任京礼归为国公,他贾璟虽然是个侯爷,但是贾璟却有御赐的蟒袍玉带傍身,就连其他两个国公在面对穿着蟒袍的贾璟时,也不见得能讨着好!
所以贾璟实际上是没有必要给任京礼让位置的,这个排位也是很头疼的一件事,因为任京礼和贾璟谁站到后面其实都不太合适。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理所当然的以为一向年轻气盛的贾璟这次恐怕会跟任京礼对上!甚至当堂交恶都不是没可能,,,,,结果贾璟老老实实的就站到一边给人家腾位置去了?
这让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的众人皆是有些失望,同时也是很是惊奇,可是接下来更让众人惊奇的是,任京礼居然顺着贾璟侧身让开的位置,站到了贾璟身后,随后还“友善”的笑着拍了拍贾璟的肩膀。
这…………
都知道贾璟长得英俊,可是大家没想到贾璟居然这么有魅力吗?大家心里难免的便以为应该是永熙帝提前打过招呼了,不然任京礼一个国公实在没必要让贾璟一个小年轻一头。
但是贾璟却知道应该是跟永熙帝没啥关系,只因贾璟现在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
任京礼的态度叫贾璟有些莫名其妙,他到底是对自己是善意啊?还是恶意?要说善意,自己肩膀上的痛感绝对不是骗人的,要说恶意,为啥又要特意避让自己让自己站了首位了?
今天的一切都太反常了,一定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的缘故,贾璟有些荒唐的摇了摇头,觉得反常的又何止贾璟?在座的众人皆是有些奇怪,今天的一切真的都太反常了……………
朝政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下进行着,连永熙帝都发觉了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头,不过朝政好歹还是进行着,永熙帝就以为可能是任京礼的缘故,叫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永熙帝也不在乎,例行公事的让戴权喊了一声“有事早奏”恰在此时都察院左副佥都御史程薪便站了出来道:“陛下!之前议及的川贵都指挥使的事情,至今仍未有定论,之前宁侯言说可等到韩国公进京后再讨论不迟,如今韩国公已是位列殿上,此事,还需拿个章程才是。”
此人之前涉及到了水月庵一桉,贾璟亲自把他送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晞府上,据说被高晞一通臭骂,高晞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脾气暴躁,只是面对上官仪戴祖伟贾璟这些自己看得上的人的时候才收敛几分,其他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什么脏骂什么,简直要多脏有多脏……………
所以跟他共事过的,几乎人人都怕他怕的要命,简直称得上是苦不堪言!高晞是山东人,据说酷爱家乡名菜煎饼卷大葱,以至于口气难免有些……………
这可就更苦了那些官员了,每次他骂的唾沫横飞的时候,那些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官员,都是脸色涨红,一方面是他骂的实在太难听,另一方面也是憋气憋的,个个都恨不得当场掩面自杀!
那程薪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境况,大家大概也就能想的到了,朝廷不许官员狎妓,但是毕竟规定是规定,法不外乎人情嘛!
大家偷偷摸摸的下了值约着一起去找漂亮小姐姐,听个曲儿团个建,保养一下,民不举官不究的,也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了,一般也没人拿这个攻讦别人,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在这方面,大家的默契出奇的一致………………
但是被人翻出来可就有些丢人了,说到底还是很寒碜的,更寒碜的是,是被人从尼姑庵里揪出来的……………
你还是个御史!
高晞当场恨不得生嚼了程薪!程薪提拎着个蒜瓣脑袋,支支吾吾的再三赌咒发誓,自己绝对只是去上香的,自己已经解释过了,只是贾璟他们不肯听!
这话也就听听,说出来就好笑,有大老爷们儿跑到尼姑庵去上香的吗?你去求子啊?
但是毕竟是个前途光明的官员,以前也没犯过什么大错,新政要富民强民,难免的就得容忍一些事情存在,再加上程薪其实也算是在新党内部位置挺高,也是自己的下属,所以一时间还真缺不得程薪!
再说说到底,不过是男人那点儿事儿,高晞也就只好无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对于高晞贾璟来说是过去了,对于程薪来说却没有!
受了这么大的耻辱,被人当犯人一样巡街,差点儿还折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这件事能就这么说算了就算了?
文人可都是很记仇的,所以贾璟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程薪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贾璟位高权重隆恩厚重,但是程薪一点儿也不怕!文人最拿手的就是手中笔口中舌,日复一日的穿小鞋,我就不信他贾璟是铁打的!
所以程薪率先旧事重提,拿贾璟之前的事重新说了出来,永熙帝一听倒也是,所以点点头给任京礼解释了一下道:“之前要调你进京之时,要找出能代替你主持西南大局的人物,诸臣工皆是有所举荐,只是宁侯贾璟一力要求等到你进京之后,再由你来推荐!”
任京礼闻言看了一眼身前的贾璟,永熙帝道:“宁侯以为,术业有专攻,爱卿对西南的局面更了解,也能推举出最适合的人选。”
任京礼有些惊讶的看了贾璟一眼,随后点点头出列道:“西南局势其实也是乱中有序,并非朝廷所想象的那般困难,臣在进京之前其实就已经有所安排,所以朝廷不管是派谁,其实都是并无大碍的,只要去者是忠于朝廷的可信之人,西南局面自然是稳定无忧。”
程薪闻言道:“臣以为不妥!”任京礼面色不变,程薪继续道:“臣以为韩国公此言不妥!西南乃是国朝重地,我大燕门户,岂可轻易托付于人?”
永熙帝道:“那程爱卿的意思是?”程薪躬身道:“臣还是坚持以播州杨氏为主!或可由中央派遣官员监督!但绝不可随意插手!如此方可保证西南局势安稳!”
永熙帝看向任京礼道:“爱卿以为,播州杨氏,可以信任吗?”任京礼面无表情道:“臣无言以对,播州杨氏的确是久居西南的大族,臣亦曾多次仰仗其帮助,在西南诸族部落之中,亦是颇有威信。”
贾璟闻言轻轻的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任京礼一眼,任京礼不知道是注意到了没有,却没有任何回应。
程薪随后也是连忙顺着任京礼的话对播州杨氏一阵吹捧,众臣工亦是没有什么大的异议,只是所有人都在暗戳戳的注意着贾璟。
甚至是连高坐在龙椅上的永熙帝都看了一眼贾璟,贾璟却干脆地闭上了眼睛沉默着抱着笏板,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永熙帝见状,也没有犹豫,直接道:“如此,就依程卿所言,任命杨英为川贵都指挥使,先暂管贵州一带的军务,其他地区仍旧先有地方指挥使代为掌管。”
“退朝!”
贾璟睁开双眼,扭头就走,同样等待着退朝的朝廷官员们皆是无语的看着他,就跟看着班里那个上课就睡,下课就醒的那个同学一般。
“宁侯留步!”
贾璟顿住了脚步,随后便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官员笑着上前,贾璟有些纳罕,这些年轻小官平日里可没有这个胆子敢拦住自己,贾璟不由得有些奇怪的打量着此人,随后才转过身道:“本侯认识你。”
那人笑着躬身一礼道:“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了!”贾璟呵呵一笑道:“本侯不是在客气,可是三山堡旧人?”
那人明显是愣住了,没想到贾璟居然会真的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此人正是三山堡之时朝廷派去出使瓦剌大营的官员赵籍!
赵籍拱手道:“昔日侯爷所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下官读来还是每每涕泗横流不能自已!胸中平生激荡之气,,,,,”
贾璟笑着摆摆手道:“有事说事。”赵籍见状也不多言,于是微微皱着眉头道:“但是下官不解,昔日三山堡面对数十万敌军,刀剑如林,寒光蔽月,尚且面不改色,高呼死战不退,澹言生死之人,为何今日面对朝堂之上诸多柔软口舌,却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赵籍灼灼的看着贾璟道:“宁侯可否为下官解惑!莫非朝堂云云之口,比之刀剑更为骇人吗?”
贾璟沉吟了一会儿看着赵籍道:“本侯可能没说过,本侯平生最讨厌说客!”赵籍一愣,随后就要张嘴,贾璟却摆摆手道:“不愧是出使敌营,面不改色,直面刀枪鼎镬,不使国体受辱,尚且口出狂言之人,你好利的口舌!”
贾璟摇了摇头道:“可是治国,不能惯用口舌,尤其是兵事!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更不能为口舌所动!况且,,,,,”
贾璟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赵籍的肩膀道:“你以为这些事,还是本侯否定的了的吗?”贾璟看着赵籍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笑了笑道:“你这等张仪苏秦之才,生不逢乱世,果然是可惜了啊!”
贾璟说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有机会的话,可以到本侯府上说说话,本侯有一幕僚,亦是颇好此道。”随后贾璟便笑着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赵籍面色凝重的站在原地,,,,
贾璟其实也没走了,很快贾璟就被任京礼给按住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任京礼道:“不知韩国公有何见教?”
四百六十七:心烦意乱
任京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想要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之时叹了口气道:“本公近日便会搬到新家,届时温锅宴还请宁侯不要嫌弃,一定要来捧个场啊?”
贾璟笑了笑,拱拱手道:“韩国公亲自相邀,本侯要是推脱不去,岂不是不知好歹?韩国公请放心,届时本侯定当备下厚礼,前去恭贺韩国公乔迁之喜!”
任京礼打量了一眼他,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了,贾璟看着韩国公离去的背影双眼微眯,随后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贾璟转过头去一看,正是身着大红孔雀补子官服,短翼乌纱帽的周骥,贾璟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周骥却看到了远去的任京礼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不愧是这么多年久居西南的西南巨擎,就算是第一天接触朝廷,立马就把咱们的门门道道给摸得清清楚楚的了!确实是个人物啊!”
贾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无能的人才会怪罪于不适合自己的环境,强者都是适应环境,更强的改变环境!”
周骥哈哈一笑道:“好鸡汤,我干了!”显然和贾璟待久了的周骥已经学会了很多贾璟的“胡说八道”了。
贾璟一笑,随后道:“行了,咱们站在这儿做甚么?我不能在宫中久留,先走了,有事去我府上找我,我现在闲得很!”
周骥连忙拦住他道:“这件事,恐怕我现在就得告诉你。”贾璟站住了脚疑惑的道:“什么事这么急?”
周骥叹了口气上前道:“不是急,是……………唉!”周骥看了看四周,似乎很是警惕一般,轻声对贾璟道:“水月庵的那个净虚,死了。”
贾璟看了周骥一眼,随后呵呵一笑道:“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怎么死的?”周骥也是无奈的摇摇头道:“自杀了,吊死的。”
贾璟忍不住一笑戏谑的道:“人家都给咱俩台阶下了,好歹是没身首分离的自杀不是。”周骥苦笑了一声道:“这件事怎么办?”
贾璟双手笼在袖子里奇怪的看着周骥道:“什么怎么办?”周骥无奈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还要不要查下去?”
贾璟好笑的看着周骥道:“你一个堂堂京兆府尹,跑来问我一个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要不要接着查?”周骥张了张嘴,他倒是不是说怕,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必要……………
这件事到此为止已经是让蒙屈的百姓得到安慰了,让应受到惩罚的罪犯伏法了,再继续查下去,那就是往权利斗争的圈子里闯了,他实在不愿如此!
贾璟冷笑一声道:“在你的地盘上,在你的大牢里,你的人犯,被人自杀了,你问我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周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我何必趟这趟浑水?”
贾璟不屑的道:“什么浑水?撑死了小水塘!你背后站着我,我背后站着皇上,你怕个屁呀?查!”贾璟挥手道:“往死查!咱们俩一起抓的人他都敢弄死?这次他以为不出把血这件事能就这么了事儿?做梦!”
周骥无奈的摇了摇头,贾璟看着他道:“你查不查?你不查我可就把这件事告诉元庵先生了!我相信他老人家肯定对这个桉子很有兴趣!”
元庵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晞的号,周骥苦笑道:“我去查!你可消停一点儿罢!”这件事要是再把新党拉扯进来,那可就真乱了套了!所以贾璟只这样一说,周骥只能苦笑着应下了此事。
贾璟摆摆手道:“行了,有什么苦难就找我,老子就不信在这四九城里面,还有老子解决不了的事!”贾璟吹完牛批就要跑路了,连忙道:“我就先走了,在宫里面不安全。”
他昨儿晚上到家才知道,永熙帝派人来找过自己,一开始他还很不在意,以为是因为火枪的事情,所以永熙帝来找自己问问,结果后来一问才知道永熙帝叫自己的时间,似乎是在自己奉上火枪之前………………
那可就有点儿不对头了!永熙帝找自己还能有好事情?就算有,自己连皇帝见召都没去,永熙帝也不可能给自己好脸色啊!所以贾璟准备老实一段时间,等永熙帝忘了这件事再蹦哒…………
结果贾璟主意打的好,永熙帝却早就摸清楚了贾璟的那点儿花花肠子,于是戴权苦笑着走了出来道:“侯爷不用想着跑了,陛下早知侯爷要走,命奴才早早的侯在这儿,方才是见您有正事处理,奴才才没有上前打搅,现在请您跟奴才走一遭罢!”
贾璟无语的看着戴权,随后咳了咳道:“陛下找我…………什么事啊?”戴权给了贾璟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不多说只是伸手道:“侯爷去了就知道了,请!”
贾璟无奈,回头瞪了一眼周骥,周骥摊了摊手表示这可不怪我,随后也给了贾璟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撇了一眼戴权之后整理一下衣冠便扬长而去了………………
“哟!这不是咱们鼎鼎大名的宁国侯嘛!朕居然都能请来宁侯了?实在是难得啊!稀客啊!”
贾璟吓的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强笑着道:“臣胆子小不懂事,您别吓唬我了,,,,,”
永熙帝冷笑一声,贾璟苦笑着道:“臣昨天是真的有事情,这才耽搁了,回去之后听说了此时甚是惶恐,还请陛下降罪!”
永熙帝收起了冷笑道:“行了!滚起来说话!”贾璟连忙的站了起来,永熙帝道:“那火枪是怎么回事?”
贾璟连忙将自己如何是发现火器的问题,并且想起了曾经在某本古书上见过相关的知识,便尝试着自己炼钢,最后果然发现了高产质量高的钢材的方法。
这种万能话术还是叫永熙帝很相信的,所以道:“这个钢材炼制的方法,,,,,”贾璟连忙道:“臣已经将所有知道此事的工匠全部看管了起来,就在军器局!他们知道该如何炼制这类钢材!”
永熙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这件事就算是你立了一功,抵了你昨日不敬之罪罢!”贾璟立马就傻了眼了:“啊?”
永熙帝立马骂道:“你啊个屁!你知道昨儿你误了多大的事吗你?你还有脸跟朕讨赏不成?”贾璟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雷霆雨露具是君恩,臣不敢有怨言。”
永熙帝哼哼两声道:“算你聪明!”其实这种小事,的确是不值当皇帝赏一回的,贾璟现在火太旺了,所以永熙帝现在要做的不是给贾璟添柴而是想办法给他降降温!
不然贾璟可就太引人注目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要给贾璟降降火了,否则不是自保之道。
贾璟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永熙帝是记得自己的功劳情分的,只是不值得赏一回罢了,这才是对自己人的态度,不然立一点儿微功也必是要赏了的!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分割的君臣之义清清楚楚才是为君之道,而对贾璟这种自家子侄就不会如此,也是对贾璟的保全之道。
因此贾璟倒也没不懂事的在这件事上一直纠缠,永熙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对贾璟道:“见过韩国公了?”贾璟连忙点点头道:“是,见过了,果然不愧西南巨擎,国朝柱石!”
永熙帝哼哼两声道:“这话跟朕说有什么用?你还指望朕代为转达不成?”贾璟闻言有些纳闷儿的挠了挠脑袋,这话,不本来就是说给你您听的吗?我没事去拍韩国公的马屁做甚么?
永熙帝一看贾璟满脸懵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不过永熙帝倒也没着急叫贾璟会意此事,只是道:“你多和韩国公交流一下,你俩以后同衙为官,要对人家尊重一点。”
贾璟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后永熙帝点点头道:“下去罢,这段时间老实一点,老老实实的上值,别去整那些幺蛾子了!”
贾璟本来就不准备再去做哪些事情了,所以连忙点点头应下了此事,永熙帝摆了摆手道:“下去罢!朕还要批改奏折,没空搭理你!”
贾璟连忙躬身告退,随后永熙帝沉默了一会儿对戴权道:“这段时间你盯着贾璟一点,马上就要中秋了,别叫这小子再整什么幺蛾子!”戴权连忙点头应下了。
马上就要中秋了,到时候宫中按惯例都是要组织中秋宴会邀请大多数宠臣信臣重臣勋贵之类的一家进宫赴宴,到时候在宴席上,给贾璟和韩国公家的那个丫头提供一下机会就是了,,,,,
淇国公宋清和泾国公吴逵下朝之后并没有就这样回府或者回衙,而是很有默契的人来到了定国公府,他们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希望得到定国公李向平的知道。
但是很可惜,他们甚至都见不到李向平本人了,李感走了出来有些歉意的拱拱手道:“实在抱歉,家祖身子实在是难以支撑见客,太医曾嘱咐了近日不许见风,所以实在是对不住二位世叔了。”
宋清和吴逵一时间有些沉默,吴逵起身沉声道:“就算是站在门外,与老国公说两句话也好!不然!我们哥儿俩实在是有些心中难安!”
李感为难的拱拱手道:“世叔不要叫我难做,实在是老祖宗这段时间连清新过来的时间都少,还是请二位世叔回去罢!”
吴逵着急的想要说些什么,宋清却起身拦住了吴逵,随后对李感道:“如此,倒是我们打搅了,请叫老国公养好身子罢,我们来日再来拜访!”
李感拱拱手道:“多谢世叔理解,家中事务繁忙,侄儿就不送了!”宋清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便走了,吴逵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是摇头叹息着追着宋清而去。
而身后的李感在目送二人离去之后,也是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面,穿过后堂,李向平就在外间坐着,只是身子骨的确是很不好了。
这点李感倒是没骗宋清吴逵他们俩,秋日将至,对于李向平这样的老人家来说,这可以说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了。
他身上裹着熊皮大氅,窝在白虎皮的椅子里,花白的脑袋低垂着,似乎像是睡着了,李感小心翼翼的上前道:“祖父大人,他们走了。”
李向平没有说话,李感就这样沉默着侍立在一旁,过了不知道多久,李向平才缓缓的睁开双眼,一双昏黄的老眼似乎连睁开都十分困难了,微微低垂着,嘴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沉重喘息声:“咳咳!”
李感来不及掏出怀中的帕子,只能上手一面轻轻拍着李向平瘦弱的后背,一面用手将他口中的粘痰接下,随后用袖子轻轻擦干李向平的嘴角。
李向平摆了摆手,挡开了他还想再擦的胳膊,喘息了片刻,随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悲怆的道:“挺了这么多年,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啊…………”
李感连忙跪下双眼含泪的看着他:“祖父大人!”李向平摆了摆手道:“你放心,为了你小子,老子我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只是……………”
李向平双眼幽幽的道:“洪治这艘破船是不知道还能再撑多长时间了!”李感有些震惊的看着李向平,李向平笑道:“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战场上最考验的是什么?不是谁有钱,不是谁勇武,不是谁聪明!是谁眼光够狠够毒辣!”
“战阵杀伐,勇武凶悍者可为先锋,心思缜密者可为后勤,机敏善变者可为排阵使,唯有将这些优点集于一身并且眼光还毒辣的,才能为将帅!”
战场上瞬息万变,这就是李向平和贾璟最基本的区别,他打过国战!而贾璟虽然也打过,但是他是用奇袭之兵,贾璟善用奇险之兵!实则并无指挥大规模军团作战的经验。
真正的大国战,双方几十斤百万人战在一处,只能靠鼓金号旗来传播讯号的大国战,贾璟实则并没有这种经验,他学过,但是没有经历过。
李向平经历过,不仅经历过,他还是主帅!那个时候什么计谋都是等闲!最考验的还是双方主帅的眼光!如何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敏锐的嗅到战机然后从容的排兵布阵,这种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李向平就是靠着这种敏锐的嗅觉,平平安安的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今天的定国公!同样的,现在他也在倚靠这种敏锐的嗅觉,试图在这个风波涌起的神京,将自己的家人带上岸!
李向平似乎说了太多有些累了,他低垂着眼睛掩藏着眼中的精光,好似一头将死病虎一般,有气无力的道:“该下船的时候,就得下船,跟着他们死磕?只有被浪花拍碎的下场!”
李感有些担忧的紧紧皱着眉头,李向平呵呵一笑,似乎在嘲笑李感的杞人忧天一般道:“你放心,我走之前,肯定会给你处理完这些烂事的!”
李感有些感动的看向李向平,李向平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随后便好像又睡着了一般靠着靠背微微张着嘴,那破风箱一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贾璟眉头紧锁的坐在宁安堂上,今天的一切都太诡异了,这段时间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明明不信鬼神的他,方才居然卜了一卦!
卦象似是非是,云里雾里,让他好一阵焦躁懊恼,自己怎么会把解惑的希望寄托在这种事情上面?真是可笑!
叶时没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看到一旁桌子上的蓍草和铜钱,不由得好笑道:“侯爷占卜出什么来了吗?”贾璟自己也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道:“胡说八道一样,不知所云。”
叶时哈哈一笑,随后拱手行礼之后坐下道:“侯爷召时来所为何事?”他最近其实也挺忙的,帮着贾璟维持着辽东至扬州的庞大情报网,还要每天筛查重要情报,还要关注着神京城内的一举一动。
贾璟叹口气道:“的确是有点儿事情找你解惑……………”说着便把今日朝廷上关于川贵都指挥使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有些头疼的道:“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韩国公居然也赞同播州杨氏来接管西南这件事!”
叶时沉默着听完之后笑了笑道:“韩国公并不是支持此事,而是比侯爷看的开,他知道这件事他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播州杨氏最后一定会成为川贵都指挥使!”
贾璟摩挲着下巴道:“为什么?”叶时笑道:“侯爷请想,播州杨氏不做,还有谁能做?”贾璟靠了回去道:“你的意思是,韩国公这是在避嫌?”叶时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怕是不止如此!”
四百六十八:好兄弟!
如果播州杨氏不做,那只能是盘踞西南近百年的韩国公的属下来做!而很显然,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已经不信任韩国公了!
比起播州杨氏来说,韩国公这个朝廷承认的国公,显然更具威胁!而韩国公自己也因此有意与西南局势完全割裂!在京中另起门户!
所以自然是能避则避,绝对不会再插手西南之事,如此下来,真正能够掌管西南大局的,只有播州杨氏这个比韩国公府盘踞西南时间更长的,更为难缠的庞大势力!
只有他们才能暂时的稳定整个西南局势,但是同样的,贾璟都能想到的反噬,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岂会想不到?只不过不重要而已,播州杨氏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比之中原江南的新政局面来说,播州杨氏积攒实力扯旗造反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而韩国公的心思呢?则是更简单的彻底的解决掉播州杨氏!他就是因为太知道播州杨氏的危害了,才会放任众人养虎为患!
当一个你明知道会成为大患的老虎,在你们当中翻着肚皮摇尾乞怜,即使大家都知道他有尖利的牙齿,也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个威胁。
只有激发了这头老虎的凶性!让他尝了血味!让他尝到了甜头,他才会暴起伤人!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惊醒众人,让大家一致决定弄死这头老虎!
所以韩国公压根儿就没打算把播州杨氏打压下去,反而是想给他添一把火!徒劳的对这众人喊景阳冈有老虎,他们只会以为你是想赚这份儿住店钱,只有让他们真叫老虎咬了,才会想着杀了老虎!
这就是韩国公的想法!一个既能避开嫌疑,又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西南动乱的路子!
而永熙帝自然也是看透了这些,他虽然不理解播州杨氏的威胁,但是既然韩国公都如此讳莫如深,那么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混成九五至尊的皇帝的永熙帝,也不会犯轻视对手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他尽量的将这个危害降到了最低,那就是将播州杨氏暂时的困在贵州一省,而四面环绕皆是大燕兵将,如此就算是引爆这个定时炸弹,也只会是在贵州一省引起动乱罢了。
上官仪等人则更是无所谓,就算是川贵一起乱了,他们也有信心在废墟上重建一个繁荣昌盛的川贵!甚至比之前更加安乐!因为阻挡着他们在西南施行新政的那些不听话的土司都因为播州杨氏的原因被杀的一干二净了!
他们比任何人都期盼着川贵能赶紧乱起来!最好今儿播州杨氏的任命状到了,明儿他就扯旗造反才好!
贾璟想不到这些吗?贾璟不是想不到,贾璟只是不愿意想到罢了,他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已经印证了他其实早就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切!
他可是永熙帝亲手带大的!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些弯弯绕绕?只是他太苛求完美了,他太自以为是了,他只想得到好处,却不愿承受坏处,殊不知世界上岂有十全十美之事!
你得到的一切如果没有当场付出报酬,那么必然在背后早已经开好了价格,任命播州杨氏为川贵都指挥使的好处就是:一劳永逸解决西南乱局,彻底拔除盘踞在川贵数百年天高皇帝远的播州杨氏,轻而易举的在西南地区推行新政,西南仍旧是原来的西南,甚至比之原来更加富裕。
而他们失去的是什么?顶多是两省数万百姓因为动乱而流离失所罢了,这些事后都可以慢慢处理!大不了就是赈灾嘛!跟那些好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件事从始至终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你完全谈不上谁是坏人谁是好人!
上官仪是为了新政为了国家的未来,也同样是为了他期望的利益,新党为的是党派之争中争取更多话语权,旧党同样如此!贾璟是为了明哲保身,韩国公是为了隔断西南利益加入京城集团,同时彻底结束自己走后扔下的一堆烂摊子!
程薪是为了播州杨氏许诺的财帛美人同样也是为了新党的利益,洪治勋臣们则是看上了西南这块一直未曾插上一嘴的肥肉!巴不得西南局势重新洗牌!
永熙帝则是以执棋人的身份极力维稳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同时,分割这块诱人的蛋糕尽量让大家都感到满意!这也是为了他的江山永固为了他的千古圣名!
便是今日过后,那些国子监的监生,或是那些所谓的名士大儒,再譬如怼过上官纨儿的那个刘三名那样的清官,嘴上抨击朝廷政策,为两省百姓奔走呼号,实际上这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那所谓“清名”罢了!
从始至终真正为川贵数万百姓想的,只有贾璟仅存的良心,和那个籍籍无名的年轻小吏,赵籍罢了……………
被叶时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湖在血湖湖的伤口上的面皮扯开的贾璟一脸苦笑,叶时则是微笑着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茶,贾璟叹了口气道:“你可是把我这张伪善的面具扯的粉碎啊!”
叶时笑了笑道:“侯爷太难为自己了,谈不上什么伪善,这是朝廷的大决策,侯爷在其中亦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棋子罢了,如何能够改变整个朝廷的走向?侯爷能够自保已然是不易了,没必要因为无所作为,而将一切罪过归结于自己。”
朝廷本来就是如此的,官场就是如此残酷,谁以为自己能左右朝廷一手遮天那可真就是玩笑话了!连永熙帝面对朝廷这个庞然大物都得小心翼翼,必要的时候也要妥协让步。
真正的只会喊着为民做主的小白兔,怕是连入场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赵籍也不是个腐儒也不是国子监那些读书读傻了的纯洁的傻白甜,不然他不会想到怂恿贾璟来捅破这件事,为川贵两省百姓出头的计谋,只是贾璟不入彀罢了。
所以贾璟说这些你难免的有些幼稚了……………
贾璟沉吟了片刻后叹了口气道:“让我烦心的不止是这件事情………………”贾璟张了张嘴,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总之这段时间我的思绪很乱,你回来替我主一下事,没有你在我总是这心里乱糟糟的不踏实。”
叶时不知贾璟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看起来也是不能对他言说之事,既然如此,叶时也不会刨根问底,反正男人嘛,谁还没个颓废期?
于是叶时笑道:“侯爷可以出去走走,或许放松一段时间,很多事情自然而然的就会迎刃而解。”贾璟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还是谢过了叶时的好意,随后叶时好像是看出了贾璟似乎是有些心烦意乱,所以便主动告辞了。
在宁安堂坐了许久之后,仍旧有块巨石压在心底的贾璟便百无聊赖的起身出了门,就只是漫无目的的在宁国府游荡着,本就是漫无目的,自然也就不知道游荡到了哪而。
只是正呆呆的发着呆时,耳边却突然传来各种伊伊呀呀的唱腔,让贾璟不禁回过神来,随后抬起头来,便见不知何时走到了一排屋子前,这里都是宁府这边的奴仆住的地方。
只是耳朵边响着的各种唱腔叫贾璟有些意外,这才想起,应该是那十二戏官正在练戏,左右自己也是无事,便琢磨着不如过去散散心,看看她们练戏。
自从去了三山堡之后,贾璟几乎就没怎么听过戏了,所以这个时候为了放松心情,贾璟倒是来了兴致。
贾璟想着,便抬脚走了进去,谁知刚刚进去,便见一个小女孩蹲在花丛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贾宝玉今天的心情不比上坟好多少,贾母说的对,好歹也得把今天的班上完,贾政也是今天才出门,要是自己亲爹还没走,就知道自己撂挑子的事情的话,贾宝玉简直不敢想贾政能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即使心中厌恶的不得了,但是贾宝玉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上班来了,或许是看出了自己的不情愿,也或许是二哥打过招呼了,所以今天那个百户官并没有为难宝玉。
只是站了没一会儿,就打发宝玉跟着一队人去巡逻去了,这巡逻也没甚意思,看着的都是眼前的红墙黄瓦,顺着这条道走下去就是了,宝玉面无表情的跟在前人的后面,甚至连手脚都不能乱动,只能是跟着他一样的走着。
熬过了这一圈,那个百户官便叫众人休息了,贾宝玉瘫倒在了游廊的座位上,一个和他同一天来的朋友走了过来道:“宝玉,你怎么类成了这样?”
说实话就是出去走一圈,不至于累成这个德行,但是宝玉一点斗志没有,可不就是这个咸鱼模样。
宝玉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随后有些奇怪的道:“怎么今儿人看着少?”那人无奈的摊摊手道:“今儿是大朝会,大家都被调做了,只剩下咱们了。”
宝玉点了点头,随后便见远处一堆人正围着一个少年坐着聊天,那人见状笑道:“那是新来的朋友,叫做任元川,听说是韩国公的三子,啧啧!没看那些人都跑去拍他马屁了?”
宝玉点了点头,他才不在乎什么韩国公还是什么劳什子国公府上的三公子,反正过了今儿都没什么瓜葛!这辈子都撞不到了!就连眼前这个打上几句话的朋友他也没准备跟他深交!
谁知道贾宝玉这样想着,那个任元川却不这样想,旁边的朋友碰了碰他道:“宝玉宝玉!你快看!他们奔着你来了!”
宝玉闻言抬起头来看去,只见那群人似乎指着宝玉说了些什么,随后那个任元川看了宝玉一眼之后,居然就站了起来向着他的方向而来!
宝玉有些慌,看着任元川“气势汹汹”的过来了,宝玉连忙站了起来,似乎方才累的半死的不是他一样!
“别!别打我!”
任元川愣了一下,随后好笑的叉腰道:“谁要打你了?我问你,你就是贾宝玉?贾家的贾宝玉?”
宝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人,犹豫了片刻后道:“是,是,我就是贾宝玉,怎,怎么了?”
任元川咧嘴一笑道:“你哥哥就是宁侯贾璟?”宝玉顿时更有犹豫了,这人,不会跟贾璟有什么仇罢?
所以贾宝玉很想说自己不是,但是看着周围众人,显然人家不可能信,再说了没道理自己哥哥都不认,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宁侯是我二哥,怎么了?你,你有什么事?”
谁知任元川却突然笑了起来道:“那你也就是我的兄弟了!”随后任元川便上前搂住贾宝玉的肩膀道:“这位宝玉兄弟往后就是我任元川的兄弟了!”
贾宝玉原本遮挡的动作顿时顿住了,随后一阵愣神,一旁的人鼓掌笑道:“你姐夫的弟弟,可不就是你弟弟了?这是缘分啊!没想到这样都能撞上!”
贾宝玉顿时更懵逼了,姐夫?什么姐夫?
却原来是任元川今天奉命兴致勃勃的跑来上值,他本来就是个乐天派,见到谁都是乐乐呵呵的,所以很快就结交了一堆朋友。
正在休息期间,大家不免闲聊了起来,随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韩国公的身上,大家自然是对韩国公一阵吹捧,都夸赞韩国公是西南巨擎,国之柱石之类的。
谁知道作为韩国公儿子任元川却摆摆手道:“老头子岁数大了,算不上什么英雄!我姐夫才是真正的好汉!”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皆是以为任元川说的是吴王李镌,没有想到任元川居然会这样“谄媚”,众人不由得有些怪异,不过也没谁得罪李镌不是,所以皆是连声附和。
谁知道任元川却挠挠脑袋道:“你们说什么呢?谁说我大姐夫了?我说的是我姐夫!”众人不由得更懵了,据他们所知,韩国公好像只有吴王李镌一个东床快婿罢?任元川又怎么会多一个姐夫?
不过任元川自己都这么说,众人自然也就当作是人家家事,自己等人不清粗而已,随后便问任元川他这个姐夫是谁,任元川立马一拍胸脯骄傲的道:“要问我姐夫是谁?三山堡三千破十万的宁侯贾璟是也!可算得英雄吗?”
众人一愣随后便是面面相觑,韩国公府和宁国公府要联姻了?什么时候的事?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到现在都没有一丁点儿风声传出来?
别说他们不知道了,就是贾璟这个当事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小舅子呢!
但是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所以众人连忙一阵道贺,连声道贾璟和任素玄简直是天作之合之类的话,随后又是好一阵百年好合之类的道喜。
任元川笑得跟个二哈似的连连拱手道谢,就跟结婚的是他一般!随后一边的一个人得一句话倒是瞬间点醒了他!
那人突然道:“昨儿不是新来了个宁侯的族弟?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任元川顿时一愣,随后笑道:“谁?谁是我姐夫的弟弟?”
众人齐齐的看向躲在一旁的贾宝玉,任元川一愣,这个人,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将族子弟有些许的出入啊…………怎么看起来有点儿娘们儿唧唧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是他姐夫的弟弟,那就是他的弟弟!他必须照顾!
所以任元川便上前跟贾宝玉“交朋友”去了,贾宝玉则是满脸懵,谁?谁是你姐夫?
任元川笑着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道:“以后你就跟我混!一会儿下值了别走,咱们一块儿去喝酒!”随后任元川就对着众人挥手道:“兄弟们都去!我请客!”
众人不由得一阵欢呼,很快就下值了,其实他们今天也没多长训练时间,所以众人很快的就应任元川之邀下值喝酒去了。
贾宝玉也算是花场老手,自然不会觉得有多窘迫,虽然有些懵逼,但是有人请自己喝花酒,他也不可能不去,而且这种场合,很容易就产生虚伪的感情,所以宝玉很快就和那些人混到了一起。
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任元川站起来感谢众人,说了些往后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云云,众人自然是也是一阵附和欢呼。
随后任元川一笑道:“不过最开心的,还是遇到了我姐夫的家里人!”随后任元川便笑着抱住了宝玉傻呵呵的笑道:“宝玉兄弟!往后,咱们就跟一家人一样!我姐夫,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兄弟!往后你就跟着我,绝对没差的!”
宝玉本来就最近有些烦心,所以难免喝的醉醺醺的,闻言低着头傻笑道:“你姐夫?我哥哥?不能!我哥哥都成亲了!我二嫂子连小妾都留不下的母夜叉,能容得下你姐姐?”
任元川喝多了听三不停四,闻言不乐意道:“你姐姐才是小妾呢!我姐姐,那是未来的宁国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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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不想搞的………一来是我实在是懒,在下比较喜欢摸鱼,二来欠更总有种欠钱不还的感觉………但是既然大家都想加更,那就搞一下吧,反正估计打赏的不多也就没那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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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九:惊喜
贾宝玉顿时惊得酒醒了一半了,愣愣的看着任元川道:“你,你说什么?”任元川呵呵傻笑道:“我说,你姐姐才是小妾!我姐姐!那是正经的宁国女主!是明媒正娶,三礼六聘的进宁国府的正妻!”
宝玉震惊的看着任元川,自己甚至都有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记错了,其实贾璟早就成亲了?要不就是自己假酒喝多了听错了?
宝玉一把拉住任元川激动的道:“你说,你说你姐姐是我二嫂?”任元川拍了拍宝玉的脸笑道:“对喽!不然我为啥请你喝酒?你当你脸大啊?”
宝玉顿时震惊的摇摇头道:“你胡说,我二哥还没成亲!这不可能!”任元川哈哈一笑,起身摇晃了一下,连忙抱住宝玉道:“虽然现在还没成亲,但是马上就会成亲了啊!你放心!我二姐绝对没跑的!这门亲事可是陛下都属意的!”
宝玉闻言顿时坐不住了,心中不知怎的一阵狂喜,二哥要成亲了?还是和外面的女人!是和韩国公府的二小姐!那这么说,林妹妹岂不就………………
自己又可以和林妹妹在一起了!宝玉惊喜的抓住任元川的手摇了摇,双眼含泪的看着满脸懵圈的任元川,谢谢啊!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随后丢下一句:“改天请你喝酒!”随后便急匆匆的向楼下跑去,丢下满脸懵圈的任元川挠了挠脑袋道:“他这是怎么了?我不就是喝多了开了两句玩笑话,不至于罢?”
众人皆是摇了摇头,任元川也只当宝玉是被开玩笑有些生气,顶不住了跑了,心里撇了撇嘴,外面看着柔柔弱弱跟个娘们儿似的,没想到里面更是比娘们儿心眼儿还小!
不过到底是想起宝玉是贾璟的弟弟,既然要跟贾璟打好关系,估计也脱不开他家里人,所以跟贾宝玉的关系还真的得处好!最起码也是个接近姐夫的借口!
任元川这样想着,便也无奈的只能叹了口气,算是自己马尿灌多了,等明儿宝玉上值的时候,再跟他道个歉就是了!
他哪里知道宝玉早就要奔向自由了,哪里还想跟他有多余的接触?估计两人这也差不多是最后一次喝酒了……………
贾宝玉激动的骑着马跑回了荣国府,翻身下马时不小心跌倒在地,却还是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向着大观园的方向便狂奔而去!
没过了一会儿就跑到了潇湘馆,黛玉此时却并未在家,紫娟也应该是追着去了,却只有春纤,此时正在照顾着廊檐下的一排鸟笼,一面将姑娘最宠爱的那只小团子放了出来。
这只与旁的鹦鹉之类的不同,姑娘常常把在手里盘玩,最是宠爱的,它也不飞走,所以每日里倒是常常打开鸟笼放它出来放放风,在竹林里飞来飞去,偶尔也落在地上,啄些虫子吃,叫它回来时它立时便飞回来,通灵得很!
春纤也是个小女孩,姑娘不在也没那么多事,便无聊的追着小汤圆蹲在地上看它啄来啄去,偶尔也抓些虫子来喂它,只是如今到了秋天虫子是越来越少了。
不过春纤依然乐此不疲的追着它,恰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喊声:“林妹妹!林妹妹!我有大事要告诉你!”
春纤一愣,怎么是男声?什么人还会有“大事”找我们姑娘,于是春纤连忙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却见来者正是许久未见的宝二爷,于是更加纳闷儿了,宝二爷能有什么大事找姑娘?
但是还是上前行礼道:“见过宝二爷。”宝玉被春纤拦住,便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就要往前走道:“我来找林妹妹来的。”
春纤连忙拦住宝玉道:“宝二爷留步,我们姑娘并不在家。”宝玉闻言连忙道:“她不在?那她去了哪儿?”春纤摇了摇头道:“一早便带着紫娟姐姐出去了,并未说去哪儿………………”
宝玉闻言顿时双手一锤跺了跺脚,一副焦急模样,春纤见状便道:“宝二爷有什么事找我们姑娘?我代为转达也是可以的。”宝玉闻言清了清嗓子道:“倒也没什么事,罢了罢了!既然林妹妹不在,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她!”
春纤闻言顿时不乐意了,若是以前便也罢了,只是如今您也岁数不小了,也是个在外面做事的爷们儿了!如此没我们姑娘的同意,怎好乱进姑娘的闺房?
于是春纤连忙拦住了作势要走进去的宝玉道:“宝二爷留步!姑娘不在,我可不敢放二爷进去!”宝玉闻言急道:“我也不是没进去过林妹妹的屋,这有什么的?我小时候不知进了多少回也没见你们拦过!”
春纤无奈道:“二爷也说了是小时候,如今我们如何敢放二爷进去?”宝玉闻言顿时呆住了,春纤继续道:“二爷如今大了,可不好这样,若是叫我们姑娘知道了,可没我的好果子吃呢!”
宝玉紧紧的皱着眉头,只能不耐烦的点点头,随后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墩上摊摊手道:“那我在这儿坐着总行了罢?”春纤撇了撇嘴,宝二爷果然和他们说的一般,这般大了,还是如此不晓事!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急匆匆的又跑进来了一个人,春纤不由得有些生气的叉起了腰,今儿这是怎么了!往日里园子里连只狗都是母的,怎么今儿一个个胆子这么大都敢跑到潇湘馆来了?真当我们姑娘是好惹的了?
那人却正是贾政身边的清客詹光,此时看到春纤柳眉倒竖双手叉腰的模样,顿时就是知道了必是自己一个男人跑到人家小姐院子里惹人家生气了,于是连忙赔笑了两声。
也不敢跟人家说话,连忙的就跑到贾宝玉身边道:“世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贾宝玉也不怎么喜欢这些清客,于是闻言微微皱眉的看向他道:“怎么了?”
詹光无奈的道:“方才门子们都看的清楚世兄回来了,世兄既然回来了,如何不知道今儿是翁主离京的日子?”贾宝玉顿时愣住了,随后也是有些慌乱。
他居然一时兴奋之下忘掉了今天是贾政出京的日子了!
要是今天他在外面跟别人应酬,或是上值的话也就算了,偏偏他却跑了回来了!今天贾环正在筹备过几天的秋闱,贾兰岁数还小,所以贾政出京,居然没有一个子弟相送!
此时人们出远门儿没前世那么容易,高铁没个几个小时撑死了十几个小时也就从最南面跑到最北面了,但是在这个时代,车马都慢,离别还是让人十分不舍的。
所以古人送别都是真的很不舍,因为没准儿,就真的是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虽然贾宝玉倒是盼着一辈子都见不到贾政,但是毕竟贾政不是一辈子不回京了,所以他还是得收敛一点儿,长辈远行,族中子弟都是要“依依不舍”的在城郊送过一亭又一亭的,有的为了表达不舍甚至还会送出五十里恨不得都送到一半路上了……………
但是贾政这次却没有这种待遇,因为他家里子弟几乎都有事情在忙,贾政只能暗然神伤的摇摇头叹口气,劝慰自己这是家族兴盛的证明!
只是好死不死的,恰在这个时候贾宝玉居然跑回来了!这不恰好的就撞到人家枪口上了?回来了你老爹我要走你还不送送!这个逆子!
于是便有了詹光出现在了这里,贾宝玉顿时吓得做都快坐不住了,詹光苦笑道:“世兄还不快去?果真惹恼了翁主,怕是又要难逃一段排喧了!”
宝玉闻言面如菜色,却还是忧郁的看了一眼春纤,随后张了张嘴,詹光会意的看了一眼春纤,随后道:“在下就先去了,世兄尽快。”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贾宝玉见状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春纤见状不免赶人道:“二爷要是有事儿就还是先去罢,姑娘没个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的,别耽误了二爷的正事。”宝玉微微皱眉,犹豫的看了看远处,却也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
春纤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或是二爷有什么话要交代我们姑娘的,我也可先代为转达。”宝玉想了想觉得也好,于是便道:“我是有事想告诉林妹妹,呃,喜事。”
春纤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宝二爷能有什么喜事找我们姑娘?接下来的宝玉的话却叫春纤顿时瞪大了眼睛!
宝玉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随后虽春纤道:“你可谁也别跟谁说!这件事我也是从外面知道的,我二哥就要娶韩国公家的二小姐了!”
春纤顿时震惊的目瞪口呆,随后宝玉便笑着道:“等我回来再跟林妹妹好好说此事!我先走了!”随后宝玉便向着外面跑去。
随后宝玉跑到了门口,内心无比忐忑的向前走去,贾政此时正坐在官轿内,詹光见到宝玉出来了,顿时松了口气,随后走到官轿旁对着贾政低语了几句。
贾政闻言便掀开了轿帘,锋利的眼神看向了哆哆嗦嗦的宝玉,原本想张嘴骂两句什么,但是在看到宝玉身上那身飞鱼服的时候,贾政还是把嘴里的话都咽了下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就将轿帘放下了。
詹光连忙道:“起行罢!”随后贾宝玉便上了马,有些忐忑不安的跟着贾政,一直到了城郊的长亭,贾政下来和几个前来送行的同僚笑着告别。
众人自然是也是看到了一边的贾宝玉自然是好一顿夸赞,他们之前不是没见过贾宝玉,但是顶多是夸赞一些什么衔玉而诞之类的话。
但是今天还真就叫众人有些刮目相看,虽然贾宝玉的小肚子让身上那条飞鱼显得有些丰满,贾宝玉的确是个略微有些丰腴的小胖子,但是此时这种长相还是属于福相的,到也不算是难看。
尤其是再加上这身飞鱼服的衬托,难免的便让众人都动起了其他的别样心思……………
现在看来贾璟似乎对于这些个兄弟都很是照顾啊,他们几乎都是知道贾宝玉是什么德行的,这样的人都能给个安排,那自己要是傍上宁侯这颗大树,还不芜湖起飞啊?
贾璟肯定是不用想了,但是要是能靠着眼前这个贾宝玉,和宁国府扯上关系,那仕途绝对是妥妥的一片坦途啊!
这样想着,众人看着眼前这个小胖子自然是越看越觉得可爱!自然难免的就是好一阵夸赞,就连贾政今天都没有特地的谦虚,所以众人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送走了贾政。
贾政临走前却把贾宝玉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宝玉忐忑的站到了贾政的马车旁,贾政掀开车帘,冷冷的看着贾宝玉道:“听说你不想做官了?”
贾宝玉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连忙摇摇头道:“没有没有!儿子今天是休沐,明儿还是要去的!”
贾政冷冷的看着他点点头道:“好好干,别给你二哥丢人!要是我回来之后看到你没有好好的上值,仔细你的好皮!”
贾宝玉顿时内心一阵沮丧苦闷,贾政又是冷冷道:“书,还是要读!明白吗?”他说到底还是希望贾宝玉能够成为贾珠贾环那样的读书人,就算是成为不了,最起码也要是像贾璟那样文武双全的人!
贾宝玉却顿时心中苦闷的站在了那里低下了头,贾政冷喝道:“知道了吗!”贾宝玉吓的一哆嗦,连忙抬起头对贾政点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贾政这才冷哼一声关上了车窗,对外面冷冷道:“走罢!”车夫连忙发动了车辆辘辘远去,贾宝玉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众人见状上来又对他好一阵夸赞。
贾宝玉极其不耐烦,但是面上还是得强撑着笑脸跟众人说话,等到所有人都走后,贾宝玉才沮丧的骑上了马,慢慢悠悠的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谁知这个时候,天空却突然变得阴沉沉的,突然一阵大风吹过,路上树叶哗哗作响,宝玉一时失神,居然没有注意到,直到一颗豆大的雨滴滴落在他手上的时候,宝玉才被这秋日冰凉的雨水给激醒。
抬头看时,只见天地都是一片昏黄,宝玉见状一惊,连忙的就打马狂奔了起来,谁知到底是比不过变天变得快,一瞬间倾盆大雨便泼洒了下来,瞬间将宝玉淋成了个落汤鸡。
宝玉盯着暴雨睁不开眼睛,一时没注意,居然跑到了路边的树林之中,一声惊雷响过,那马匹受惊,一时间越发失足狂奔,贾宝玉一时间没抓牢,居然就这样叫马给掀翻在地!
这一下可把宝玉摔得够呛,好歹地上还有些落叶,所以宝玉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后背痛了一阵便好了。
随后对着越跑越远的马匹痛骂了几句,宝玉也只能是双手遮在头上,急急忙忙的便向着神京城的方向而去,谁知跑出去了没几步,便见雨居然没了!
宝玉顿时愣住了,随后转头看去,居然只有自己在的那一片区域有雨,而神京城这边虽然也是阴沉沉的,却并没下雨!
宝玉暗骂了一声倒霉,随后便满肚子火气的进了城,花点儿钱叫一辆路过的马车带着自己回到了荣国府,浑身精湿,垂头丧气的便进了门。
转念一想,林妹妹这个时候总应该是回去了,于是便振奋精神,向着去看看,从荣国府实在是太绕远了,便寻思着穿过宁国府,直奔大观园而去。
谁知路上却遇到了一个女孩儿蹲在那里手中用簪子在地上画着些什么,宝玉本来急匆匆的赶路不想多事,但是看着那个女孩子熟悉的姣好背影,宝玉还是缓缓的站住了脚步。
随后宝玉便悄悄上前,只见那个女孩子低着头用簪子在地上,却是一遍一遍的画着一个“璟”字,那女孩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身边有人,抬起头来看向宝玉,脸上还挂着未来得及收起的痴迷的微笑。
宝玉顿时愣住了,胸口比之之前更是恍若巨石压迫一般,他呼吸急促的激动的道:“林妹妹,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个酷似林黛玉的女孩顿时眼中的羞愤化作了不解和警惕,她起身退后几步道:“你是谁?什么林妹妹?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里是宁国府,谁叫你进来的?”
贾宝玉顿时愣住了,随后也是发现了眼前这个女孩和林黛玉似乎并不是一个人……………
黛玉如今并不常哭了,由于多年的锻炼,脸上的病气也是少了不少,如今更是笑的时候比哭的时候多的多!
而面前这个女孩却仍旧是面带病容,脸色苍白,双眼中带着阴郁的情绪,身上数不尽的怨愁一般。
宝玉顿时愣住了,若是强要说的话,这个女孩儿,更像是小时候的林妹妹!更像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林妹妹!那个让自己心动的林妹妹!
四百七十章:新黛玉
龄官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年满是警惕,昨儿府上传来消息说是过几天就是宝姑娘的“好日子”之前本来说是要办的,但是因为宝姑娘的哥哥出了事,所以就耽搁了。
但是这两天瞅着稳当了些,便又故事重提想将宝钗的事情尽快办了,毕竟是及笄礼又是好日子,故而不好再拖,宝钗是正月里过生儿,再拖着,怕是就要到了第二年生日才是!
所以这几日贾母便命王熙凤尽快开始操持起来这桩子事,王熙凤自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是有一桩,便是不好请戏班子。
寻思来寻思去,便想起了贾璟幼年之时颇为好戏,故而在府上养着别人送的一个小戏班子,近些年来贾璟公务繁忙,便也没有这个心思听戏了,姑娘们倒也不常听戏,这个戏班子竟就这样荒废了!
这样可不好,再者说,既然这边儿都有了现成的,又何必去外面花钱去请那不熟悉的班子?王熙凤便叫平儿去跟王富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借这个戏班子用用。
王富忠不敢做主,也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好不经过侯爷,所以便叫平儿去跟贾璟说,贾璟怎么可能不同意?
占了平儿好大的便宜之后便点头应下了此事,还让平儿告诉王熙凤,这个戏班子本就是府上养着听戏的,往后只要是家里老太太太太姐妹们想要听戏,尽可叫她们操练起来,不必非得问我。
有了贾璟这话,王熙凤这便放开了,王富忠也吩咐了文官她们,这几日先操练起来,将家伙什儿该晾晒的晾晒,排几出好戏,可别到时候除了岔子!
文官知道深浅,知道这是大喜事,不好出差错,到时候要是恼了贵人,吃苦头的还得是她们!
故而这几日便开始督促众人练功排戏,众人一向是以文官为重,此时自然也是不敢怠慢,故而都是勤勤勉勉的练习。
唯有龄官,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的,众人正自排戏,她便瞧瞧的躲了出来,蹲在花丛旁。
左右无事,便又想起了之前的遇到的一个人,那人却是早已搬出府去的贾蔷,这几日对她纠缠不休!
前几日贾芸带着贾蔷来拜访贾璟,说起了园子里现如今缺个采买花草鸟兽的人,贾璟知道是为贾蔷谋差事,这几年的确是也未曾听说过贾蔷有什么劣迹,故而贾璟欣然允诺了此事,叫贾蔷跟着贾芸好好干。
贾蔷也确实是兢兢业业的做事,只是那几日难免出入宁国府,恰好撞到了在外面的龄官,贾蔷虽然岁数也不小了,也出去置办家业了,但是至今还未曾娶妻。
自从那次见了龄官之后,贾蔷便开始茶饭不思,只是到底是担忧那女孩出现在宁国府,很难说跟贾璟没甚么关系!
若是是贾璟的女人,那自然是给贾蔷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觊觎!于是贾蔷各种打听终于得知了,那个女孩是别人送给贾璟的戏班子里的一个小戏子。
而贾璟已经很久没曾听过戏了!也就是说,贾璟连见这个女孩的时候都少!以贾蔷对贾璟的了解,贾璟简直纯洁的不像是老贾家的种!
宁国府就没一个干净玩意儿!包括他贾蔷,又何尝不是个被贾珍那个畜生给……………的?但是独独这个贾璟,这么多年贾蔷冷眼旁观,发现贾璟是真的是个正经人!
虽然贾蓉看起来也像是个人,但是贾蔷何尝不知道贾蓉是个什么德行的?他俩一起长大!贾蔷会不知道贾蓉是个什么混账?这也就是没得势,但凡得了势,早猖狂起来了!
但是看看人家贾璟,完全就跟宁国府众人的画风不搭!人家才是正经的勋贵,要什么女人没有?可不会跟贾珍那个畜生一样,看着个长得好的,就跟条公狗一样窜上去!
所以贾蔷秉着对贾璟人品的信任,开始了对龄官勐烈的追求,虽然龄官只是个低贱的戏子,但是他一个“残花败柳”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呢?
两个人搭伙过日子罢了,最重要的是交心,什么贱不贱的?到底是活给自己的,何必在乎别人的目光?贾蔷早就看澹了这些了!要是龄官真的跟了自己,那自己以后就踏踏实实的找个养家湖口的营生,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经!
所以几乎十二戏官基本上都知道了,龄官正在被一个贾家的公子追求,虽然不是多尊贵的,但是好歹也是个宁国嫡脉子弟!现在宁国府这边儿估计除了贾璟也就数贾蔷了!
所以十二戏官其实是十分看好这件事的,虽然她们都知道龄官其实心里有人了……………
但是龄官心里那个人多少有些不切实际了!人家可是正经的侯爷!换句话说别说人家看不上你,就算是看上你了,你对于人家来说也不过是个玩具,玩腻了,也就随手丢了!
真想着人家会给你个位份?飞上枝头变凤凰?做甚么梦呢?别说是两府上,就是整个神京城不知道多少比你尊贵多少倍的都等着呢!轮得到你?
所以十二戏官还是不得不打碎龄官这个幻想,希望龄官能正常一点,能现实一点,想想自己的未来和前途!
她们是能看出来贾蔷的真心的,再加上就算到了贾蔷那里做不成正妻,好歹也能混上个妾!就凭贾蔷对你的心思,你还怕没个下场?
每当众人这样苦口婆心的劝龄官的时候,龄官总是沉默不语,她内心其实知道众人说的是对的,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她就是觉得对贾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年少之时遇到惊艳之人真的是一生的悲哀,龄官就是这样,她铁了心的就只喜欢贾璟!就算是不能嫁给他,就算是被无情的抛弃,只要能有那么一天,哪怕只是一秒钟,贾璟是眼里有她的,那就够了!
不光和林黛玉长的一样,就连思想都是一样的,典型的女文青恋爱脑,能有啥法子?铁了心就是想白给贾璟,就算是贾蔷一次又一次的锲而不舍的讨好,换来的只是龄官无情的拒绝。
这一日众人都在练戏,她本来就练的极好,唱腔之类的又都是上上之流,故而大家都不管她,她也乐的自有,于是早便歇着了去了。
四下无聊,便又想起贾璟来,实在是闲的无聊却又万分思念,故而便悄悄的拔下来簪子,蹲在那里用簪子在地上画这“璟”字,只一遍遍的画着玩。
恰在此时正好感受到一旁似乎是站着个人,于是龄官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时,那人却两眼含泪的激动的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还叫她林妹妹,颤抖着就要上前抓她的手!真是不知所云!
于是龄官便吓得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的呵斥了他一顿,谁知此人反倒是正常了,只是愣愣的打量着她,龄官脸色微红,更加厌恶的道:“你看什么!”宝玉上前几步,吓得龄官连忙退后道:“你不要胡来!这里是宁国府!”
宝玉也懵了,眨了眨眼睛道:“你,你不是林妹妹!是了是了!你是那个戏子!”他早就听说了,两府上早早的就有传闻,璟二爷极得意林姑娘,故而才那样喜欢晴雯,听说咱们一直正人君子的侯爷,居然出奇的还养了个戏子!就是因为那个戏子和林姑娘长的一模一样!简直跟照着刻出来的一般!
宝玉一开始也以为是传言,毕竟那些人就喜欢胡说八道,夸大其词,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但是今天,宝玉见识到了……………居然真的长的一模一样!
除了明显能看出二人的气质不同之外,几乎就是完全看不出来龄官和黛玉有何区别的!可能在一些小的地方也有些许的不同,但是不细细端详,几乎就跟双生子一般!
宝玉不免的有些痴了,这,这这这!这一定是老天爷可怜我,又赏赐给了我一个新的林妹妹!原来的林妹妹早就没了魂儿了,如今这个新的,却是和原来一模一样!
但是等他回过神来,却见龄官罥烟眉倒竖的道:“是了,我便是个戏子又如何?我又不是你家的戏子!犯不着你瞧不上我!我倒是要问你,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宁国府?”
宝玉闻言这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连忙摆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龄官冷笑道:“我管你是何意?只是快快退去才是正经!不然,我就叫亲兵来赶你了!只怕你想走也走不了!”
宝玉连忙便要解释,谁知龄官反而更加愤怒的上前道:“你走不走?”宝玉连忙摆手道:“好好好!我就走!我就走!”
随后宝玉只得急忙的颓丧的转身走了,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人虽然身上的病气够了,却要比林妹妹还要脾气娇惯!再有一想,方才似乎她是在蹲在那里写着璟字!
心里便不由得摇头哀叹,可见又是一个这样的俗物!只想着攀附权贵罢了!好好的生的如此皮囊,为何竟如此俗不可耐呢?这世上还有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么?
心中一时间沮丧悲愤交加,正在这时却看到了低着头皱着眉头急匆匆走在路上的紫娟,宝玉连忙惊喜的笑道:“紫娟!你怎么在这儿?”
紫娟听到有人叫自己,顿时大惊失色的抬起头,待看到是宝玉之后,不由得神色一变,双眼有些幽深的看着他……………
今儿黛玉是出门儿去了蘅芜苑,这两天黛玉和宝钗掐的有些严重,但是彼此都是读过书的淑女小姐,不可能场面功夫都做不好,也不可能闹的太难看,跟没人要似的,只是彼此暗暗的较劲儿。
同时彼此也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这两天黛玉很是苦恼但同时也是斗志满满,俩人经常凑到一块儿去,今天也是一样,俩人又凑到了一起暗暗较劲,只是临出门儿忘了带衣裳,现在要回来时却有些感觉冷了。
所以提前打发了紫娟来取两件衣裳回去,结果紫娟回来的时候春纤却慌里慌张的告诉了她一个让她如堕冰窟一般的消息……………侯爷马上就要议亲了!
紫娟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问清楚是贾宝玉所说之后,紫娟立马就知道宝玉是什么心思了,但是同时也慌乱了起来,因为消息要是来自宝二爷的话,没准儿就真的是准确的消息!
紫娟一时间也慌乱了起来,要是侯爷真的议亲了,她觉得自家姑娘怕是真的会死的!要是贾璟真的娶了别的女人,以紫娟对黛玉的了结,怕是黛玉当天就得活活怄死!
紫娟呆呆的站在当场,直到春纤带着哭腔摇了摇她问她怎么办的时候,紫娟才回过神来,微微冷静了片刻之后,紫娟立马就想明白了,或许,这其实还是个没影的事儿!
毕竟要是真的确有其事的话,不可能是宝二爷先说出来,肯定是老太太他们最先知道,而在那之后两府上更是早早的就传出风声了才是!但是现在,似乎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只有宝玉知道!
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要么就是完全不存在的子虚乌有之事,是宝玉杜撰的事!要么就是有这个苗头,但是两府上谁都不知道,或许只有侯爷自己知道!
再要么,就是侯爷和老太太他们瞒着府里不让人知道呢,显然,最后一个绝对不可能,毕竟这种喜事没必要瞒着,对面还真的是门当户对的韩国公府的嫡亲小姐,实在没必要瞒着,这可是大喜事!
所以这件事要么是宝玉胡说的,还么就是还是个苗头罢了!根本就不值一提!苗头没关系,掐死不就行了!
紫娟心里想着,绝对不能叫姑娘这样拖着了!没想到这边儿和宝姑娘掐的这么欢,结果扭头一看,家都快叫人偷了!当务之急绝对不是和宝姑娘斗了,而是直接对线贾璟!
紫娟这样想着,便安抚了春纤,叫她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姑娘,春纤也知道黛玉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是什么后果,所以连忙点头应下了。
而紫娟也一时间自乱了阵脚,只能心事重重的抱着林黛玉的斗篷低着头走在路上,恰在这时,正好就撞到了来找黛玉的宝玉,紫娟看着宝玉兴奋的模样,双眼顿时就有些幽暗。
紫娟笑着对宝玉道:“原来是宝二爷,宝二爷做什么去?”宝玉笑道:“没什么,老爷出京了,我去送了送……………”
宝玉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拖时间,于是连忙兴致勃勃的问道:“我说的事,林妹妹知道了没有?”紫娟一瞬间就知道宝玉的心思了,要说没有璟二爷的话,那宝二爷还真算是良配!
紫娟原本以为的,宝玉就已经是很好了,任凭再好的王侯子孙,终究是心性凉薄,生的就算是天仙一般,扭过头有了更好的,也就忘了!倒反不如宝玉赤诚,处处都想着林姑娘,故而嫁给宝玉,或许还真算是不错的结局。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没有贾璟的基础上,现在有了一个比宝二爷更体贴,更上心,还更有本事的璟二爷,宝二爷自然也就被衬托的啥也不是了!
紫娟也认识到了自己原来的想法,赤诚能当饭吃吗?男人到底是得有本事才能护得住一家老小!真要是宝二爷那样的,真等老太太没了,怕是连养活自己都费劲!
况且宝玉的一次次表现,也叫紫娟认识到了,原来宝玉其实本性里也是个凉薄的王侯公子!所以既然如此,宝二爷自然是给侯爷提携都不配了!
紫娟又怎么会顺了宝玉的意,挑拨了贾璟和黛玉的关系?于是紫娟双眼微微一眯,笑道:“哦!是那件事啊,那件事我们姑娘早就知道了!”
宝玉闻言顿时大喜道:“林妹妹是如何说的?我早就知道了,我二哥那样的,是必要配上外面的那些女人的,连他自己便也说了,都得陛下做主!如今果然不虚,陛下给他指了婚了!”
紫娟闻言内心暗暗心惊,原来这件事是皇帝的意思吗?但是面上还是笑着道:“侯爷早就跟我们姑娘说过这件事,倒是劳的二爷多虑了,并没什么的,侯爷说只是外面的人瞎传的,实际上他并没这个意思。”
宝玉一愣道:“瞎传的?什么意思?”紫娟笑着眨了眨眼睛道:“侯爷自然是要与我们姑娘说一声的,不然,姑娘肯定是要多心的,这等事情,拒绝了也便拒绝了,陛下还能强逼着侯爷和谁结亲不成?”
宝玉顿时痴了起来,紫娟继续在一旁道:“侯爷的意思,我们姑娘自然是晓得了,凭侯爷的圣卷,姑娘的身世,便是外面的人再如何乱传,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莫说陛下未曾有过这样的意思,便是有了,也不过是依着侯爷的意思办!”
宝玉听着紫娟话里有话,慢慢的痴了起来…………
四百七十一:勤加练习
贾宝玉呆呆的看着前方,紫娟在一旁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宝二爷?”宝玉却只是呆呆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二哥?为什么林妹妹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林妹妹会变心呢?我们可是一起从小长大的啊!为什么…………
宝玉心中无比悲怆,直欲仰天哀嚎,眼中含着泪,紫娟有些惊疑的对宝玉轻声道:“宝,宝二爷,您,您没事罢?”
话音未落,宝玉回过神来,早已是泪流满面,连忙便掩面摆摆手,随后低着头狂奔而去,身后的紫娟连忙想叫宝玉小心一点看路,但是宝玉哪里还顾得上?
紫娟见宝玉不答应,只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也不希望宝二爷受伤,但是实在是为了她们姑娘好,不得不“委屈”一下宝二爷了,姑娘和您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一开始的时候有贾母的支持还好,但是自从贾璟和黛玉越玩越好之后,就连老太太心里其实也是趋向于贾璟了,更何况,宝二爷的生母王夫人不喜黛玉,这件事紫娟是能够感受出来的!
要是真的把姑娘给了宝二爷,别的不说,光婆媳之间就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情来!老太太在的时候还好,顶多受点冤枉气,但是老太太多大岁数了?还能活几个春秋?
真等到老太太没了,林姑娘可就只有宝二爷护着了!就宝二爷那性子……………太太说一不敢说二,太太让他撵鸡他不敢打狗的主儿,姑娘要是指着他?
怕是能活过二十都算是高寿了!
紫娟叹了口气,要是别的事也就罢了,她个做丫头的,不该这般不本分,只是这终身大事,岂能够轻易草率的下决定?
宝二爷和林姑娘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即使紫娟了解黛玉,知道黛玉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但是她同样知道,黛玉是十分看重情分的人,真叫宝二爷到姑娘面前胡说八道,怕是只会叫姑娘难做!
况且要是果真姑娘知道了璟二爷就要议亲这件事,还不知道姑娘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没准儿是真的会死的!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的站在这儿?”
紫娟一惊,抬头便见黛玉正好笑的看着自己,立马便有些心虚的眨眨眼睛道:“没,没甚么…………”
黛玉狐疑的看着紫娟,紫娟连忙道:“姑娘怎么自己跑出来?外面风大,吹着了可如何是好?”黛玉看不出紫娟方才是怎么了,只能按下心思,好笑的道:“你还说?我左等右等,等你不来,却原来是在这里站着!”
紫娟嘿嘿一笑,连忙展开斗篷给黛玉披上了,随后道:“姑娘和宝姑娘斗诗,谁赢了?”黛玉自矜的微微一笑道:“什么斗不斗的?瞎玩儿罢了!”
紫娟闻言就知道,肯定是自家姑娘赢了!所以不免笑着道:“姑娘们都散去了?”黛玉点点头道:“后儿就是宝姐姐的好日子,听说也是环哥儿下场的日子,所以她们都心不在焉的,那还赖在那里做甚么?还不如早早儿的散了各自回家歇着才是!”
紫娟点了点头,随后黛玉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紫娟道:“对了,你可听说二哥哥回来了没有?”紫娟愣了一下道:“还没来的及打听。”
黛玉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那就去问一问,若是二哥哥回来了,便请他来我屋里一趟……………”紫娟点了点头,满含深意的看着黛玉,暧昧的笑了笑。
黛玉脸上一红,连忙急道:“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寻思着宝姐姐的生儿,不好我们不备下几色礼儿!这才叫他来替我想想,你想到哪儿去了?”
紫娟眨了眨眼睛道:“没有呀,姑娘想多了。”黛玉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之后便走了,身后的紫娟笑了笑之后,到底是有些愁眉苦脸了起来,璟二爷的事情,到底怎么办啊……………
龄官在宝玉走后就继续蹲下写璟字玩,只是过了没一会儿,身边居然又感觉站着了一个人,龄官以为宝玉没走又回来了,于是低着头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走?你再不走,我可就要叫亲兵了!”
那人却仍旧站在原地不动弹,龄官顿时有些惊怒的抬起头道:“我跟你说……………”
龄官的声音戛然而止,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龄官一时间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贾璟看着那个璟字,随后又看向了龄官。
龄官连忙起身,悄悄的用脚遮住了一部分璟字,但她写了这么半天,几乎满地都是,又哪里遮得住?龄官只能脸色通红的低着头轻声道:“侯,侯爷……………”
贾璟看着她,突然开口道:“那个字,写的不好……………”龄官顿时通红的小脸儿变得惨白如纸,两腿发软身体便摇摇晃晃,大眼睛也含着泪水,眼前只觉得一阵发黑,低着头咬着樱唇,艰难的道:“是,是……………”
却到底是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般,声音颤抖着,最后哽咽的终究走了音,是啊,自己一个卑贱的戏子,有什么资格惦记侯爷?人家没有骂自己就已经是可怜自己了!
龄官想着,豆大的泪水终究忍不住自眼角滑落,贾璟看到龄官半天不说话,转头看向她时才发现她居然低着头哭了起来,贾璟不由得有些好笑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贾璟上前拿过龄官的发簪,龄官有些懵的抬起头,贾璟看着龄官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顿时感觉心都要碎了!
贾璟压住心里怪异的感受,蹲下身子道:“你这样写,不好看,须得以文徵明的楷书,还得是簪花小楷,写出来方才好看。”
贾璟说着,以簪子做笔,在地上便写出了个小小的“龄”字,贾璟笑着抬起头看向龄官道:“看,就这样。”
龄官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那个龄字,随后一瞬间像是蒸熟的大虾一般,脸色通红的低下了头,贾璟看龄官不说话,便笑着伸出手把簪子递了回去道:“你来试试。”
龄官抿着嘴,看着贾璟手中的簪子,轻咬唇角才能压制住笑意,轻轻的蹲下来,像是怕碰到贾璟一般,蹲在他身边,接过簪子,在龄字旁边写下了一个璟字…………
只是刚写完,就怯怯的道:“我,我不会…………”方才她净顾着伤心疑惑了,那里注意了贾璟是怎么写的?
她们自然是识字的,毕竟要看戏本不可能不识字,但是却不会写,不是不会写字,是不会书法,她们只会识字就够了,也没人教她们写书法。
贾璟笑着道:“我带你一遍。”说着便上前半环住龄官,握住龄官的小手,在地上轻轻的写着,龄官顿时身子僵硬了起来,一双美眸瞪得老大,小手甚至微微颤抖着。
感受着只有在梦里才感受过的温度和气息,龄官激动的整个人都在打摆子一般!只是努力的克制着,才没有出丑。
悄悄的偷眼看向一边近在迟尺的贾璟,他认真的看着地上的字,握着自己的手,这种感觉就像新婚过后一般!
龄官甜蜜的笑着,心里胡思乱想着,只是还没等龄官多享受片刻,二人身后就响起了一阵声音:“你是什么人?龄官?你在做什么?”
龄官顿时一惊的站起了身,还好贾璟躲得快,不然都差点儿把她撞倒,龄官脸色通红的对着身后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的文官摆摆手道:“我我我,我没干,没干什么!”
身后的文官揶揄的看着她笑着,身后的十二戏官也看热闹一样躲在门后面笑嘻嘻的看着龄官,龄官见状顿时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随后文官看向一旁的那个男人的时候,还想说点儿什么揶揄一下,叫他好好对待龄官,谁知道看清那个人身上穿的衣裳和长相之后,文官顿时震惊了!
怎么是贾璟?不是应该是贾蔷吗?龄官什么时候和贾璟关系这般亲密了?文官心中不由得各种情绪五味杂陈,同时也是不禁呆住了,愣愣的看着贾璟发呆。
贾璟好笑的看着文官道:“怎么?不认识了?”文官这才回过神来,压住了心中的百般情绪,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道:“见过侯爷!”
身后的十二戏官这个时候也万分震惊的走了出来对着贾璟行礼,贾璟笑着开玩笑道:“怎么人这么齐全?如今你们十二个果真是形影不离了不成?”
文官连忙陪笑道:“是想如此,但是终究不能…………”说着还满含深意的瞥了一眼龄官,龄官会意,不由得心虚的偏转了视线。
文官笑着道:“我们方才是在排戏。”贾璟闻言点点头道:“排戏?”文官连忙道:“后儿就是西府宝姑娘的好日子,故而这才命我们排几处好戏来。”
贾璟了然的点点头,这件事前几天平儿还跟自己说过,只是自己没怎么当回事,宝丫头后儿就要过生儿了?那还得给她研究研究送什么礼儿!
贾璟心中想着,面上却笑着对龄官道:“这么说,你是偷偷跑出来偷懒来的!”龄官闻言顿时羞得微微偏转了头去。
文官又是撇了龄官一眼,随后对贾璟笑道:“侯爷如今公务繁忙,并不常来,不如进来用一盏茶?”贾璟摆了摆手道:“我就是路过,不必如此,你们接着忙你们的就是了。”
随后贾璟看了看四周道:“你们如今住在此处,也在此处练戏?”文官一愣,随后点点头道:“正是,大总管给我们安排在此处,我们便一直在此处了。”
贾璟闻言摇摇头道:“这里人太多了,你们不好操练,她们也影响休息。”文官闻言点了点头,其实早就有这个问题了,之前还有不少婆子因此找上过她们的门!
只是她们到底只是主人家养的戏子,住在哪里又岂能挑挑拣拣的?纵然是大家心中都很是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贾璟笑道:“这里不适合练戏,也离府上远了,我给你们找个合适的地方,你们一会儿就找王富忠商量让他帮你们搬过去。”
众人闻言皆是看向了龄官,恐怕,这是托了龄官的福罢………只有龄官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其实是今天才刚刚重新见到了贾璟罢了,那里有这么密切的关系?
只是如今大家都这样意味,龄官不由得有些百口莫辩,心中苦笑着一会怕是逃不过一场审问了!
贾璟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梨香院那边空着,西府宝姑娘她们之前住在那边,后来搬出去了,我年幼之时也曾在那边居住过,曾是西府老荣国代善公暮年修养之所,甚是幽静无人,想来适合你们平日里练戏!”
文官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道:“我们哪里住得起那样尊贵的地方?侯爷还是打法我们个僻静的小院儿便是了!”
贾璟笑着道:“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去跟西府那边说说,有准信儿了,就叫王富忠帮你们搬过去!”
说着也不顾文官反对了,转身就要走,只是走的时候,还是转过身,笑着叮嘱龄官道:“好好练,曹全碑的隶书,也很适合女子,多练练就好了。”
龄官强忍羞涩,在众人诡异的视线中微笑着看着贾璟点点头道:“我,我知道了呢……………”
贾璟笑了笑,便转身走了,龄官双眼放光的看着贾璟离去的背影,直到身边慢慢的围上了人,龄官才回过神来,心下暗叫不好,拔腿就要跑,谁知众戏官岂会给她这个机会?
一簇拥便上前将她堵住了,随后众人笑闹着将她“绑”回了院子里,留下藕官看了看四周,随后关上了大门,彻底断绝了龄官逃跑的道路!
众人阴恻恻的笑着看着一脸幸福笑意的龄官忍笑坐在中间,藕官好像唱戏一般,作了几个相,随后对菂官拱手道:“小娘子!可要勤加练习哦!”
众人都是一阵笑,菂官也配合着装作柔弱的样子,夹着声音对藕官撒娇道:“奴奴知道了呢!”
众人一时间笑的更是打跌,龄官也忍不住笑道:“去!惯会拿我做笑!”一旁的芯官眨着大眼睛一脸八卦的道:“那你倒是跟我们说说,怎么就跟侯爷……………这样那样了?”
众人又是大笑,龄官不好意思的笑道:“去你的!什么谁这样那样,胡说八道什么?”宝官嘿嘿笑着道:“我们都看到啦!还不快从实招来?”
一旁的芳官撇撇嘴道:“还有什么好交代的?方才都看的清楚,如今人家要做姨太太啦!”众人都是笑着揶揄龄官,叫着给奶奶请安之类的,让龄官又是一阵脸红啐骂。
一旁的文官笑了一会儿之后,却摆摆手道:“好了好了!都别开玩笑了。”众人这才收起了笑闹,文官严肃的看着龄官道:“就算是你自己有了主意,可也不该瞒着我们才是!我问你,侯爷可说了,什么时候抬你做姨娘没有?”
龄官闻言羞涩道:“我果真就是和侯爷撞到了一起而已,侯爷指导我写字,什么跟什么就扯到了姨娘了?”
众人闻言不由得惊奇的看着龄官,随后也是和文官一样,变得有些担忧,文官急道:“侯爷闲的?没事指导你写字顽?傻姑娘!咱们虽然是唱戏的,可也不是让人随后玩弄的!好歹也得有个名分!”
文官坐在她身边道:“若是侯爷许了,也就罢了,可如今既然侯爷都不知道此事,不然,还是试试看贾蔷?好歹有个妾的名分,若是侯爷,不知道多少人儿等着,轮也轮不到你!”
其他戏官们皆是沉默了,因为文官说的的确是有道理的,侯爷这种人物,对于她们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不论什么时候见面,总是有种要仰望的感觉,,,,,
龄官默默的起身,身后的文官见状劝道:“你仔细考虑考虑,我觉得那个贾蔷对你也像是真心的,,,,”
龄官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是轻轻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坐在凳子上出着神,突然嘴角一挑,幸福的笑了起来。
不管侯爷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就算是出于贪图自己的容貌,或是可怜,只要是能这样在侯爷怀中感受片刻的温暖,就是第二天便死了,也是值得的!只要是自己有,只要是他肯要,自己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只因为:
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
贾璟微微皱着眉头,他心中的焦躁并没有因为方才的事情有片刻的舒缓,反而如今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只因为他发现,就算是心里面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黛玉,但是只要是长得像黛玉,自己就无法拒绝!自己就看不得她落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贾璟的心乱了,,,,
四百七十二:我全要………
贾璟内心慌乱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感!这种感觉更加让他焦躁,让他本就杂乱的内心,更是如同乱麻一般。
说实话,两辈子以来,这是自己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倒也不是没有被小姑娘追求过,但是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前世的那些女人,贾璟说实话,就是连颦儿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他也完全是抱着玩玩就好,见事不妙及时止损的理念,抱着这种想法,贾璟前世可以说是纵横花丛中,片叶不沾身!
但是现在贾璟却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前世的那种潇洒了!不管再如何在心里面骗自己,骂自己是普信男,贾璟现在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玩儿脱了!
颦儿这丫头居然对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慈爱兄长有这种心思!我万万没想到,林黛玉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但是更悲哀的是,贾璟发现自己好像也对黛玉不是没有这个心思!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初中生有这种感觉…………我真该死啊!
最最重要的是,贾璟不是十六岁的小男孩,现在的他已经是十七岁的成熟男人了(bushi),事实上是他内心年龄怎么也得有三十来岁了,他要考虑的不是情情爱爱,或者不能只考虑情情爱爱!
要是他是贾宝玉,他早就屁颠儿屁颠儿的带着黛玉在大观园里面享受生活了!但是可惜的是他是贾璟!
或者说,可惜的是他是李璟!是太孙!是当朝太上皇之嫡孙!是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宁王嫡子!是对今上永熙帝威胁最大的人!这种威胁甚至远远的超过了党争,超过了洪治勋臣,超过了永熙帝即将面对的和之前面对的所有困难!
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位高权重的军方重将!形式没有丝毫安全反而更加凶险!他每天夜里甚至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自己身份暴露了,永熙帝要生生剐了自己!自己手下的势力瞬间烟消云散!
跟自己有关系的所有人,清风,王富忠,叶时,岳众,阿己,林陆,红菱,柳泽,,,,,这些所有自己熟悉的仰仗的亲近的人,最终都难逃一死!
他敢拉着黛玉一起跳火坑吗?这个本来就是前世今生都很凄惨的姑娘,这个精灵一样的少女?
而和自己两人之间的鸿沟相比,这些反倒都是小事情罢了!因为永熙帝不可能让自己娶黛玉!这不是林如海的问题,而是谁更能为贾璟带来帮助的问题!
林如海在不在,永熙帝都不可能同意,林如海在,永熙帝不可能让贾璟一手朝政一手军队,或者是废翁用婿用翁废婿。
而林如海不在,永熙帝就更不可能叫贾璟因为所谓的可笑的爱情,而娶一个完全不可能为贾璟提供任何帮助的孤女!
相比起未来的未知的威胁,反而是这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才是如今横亘在两人之中的最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贾璟的心是真的乱了,他不可能再欺骗自己,欺骗自己这是正常的兄妹感情,因为没有一个妹妹会特意为哥哥打扮的成熟,然后含羞带怯的问他自己美不美!
说实话,他舍不得黛玉,但是却没有为此奋不顾身的勇气和决心…………
贾璟哀叹了一声,随后按着太阳穴一阵眩晕,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了他居然想到了宝钗,鬼使神差的便转向蘅芜苑而去……………
这估计是秋日里的最后一场大雨了,所以难免的带着一些萧瑟的凉意,神京城的乌云在酝酿许久之后,终于在每个人心里发闷的阴沉的时候,降下了久违的暴雨…………
宝玉失魂落魄的走在雨中,不知道怎么的,他心中前所未有的升起了一股子怨气和怒火,走到了自己的院子时,抬眼只见大白天的居然紧闭着院门。
若是往常,他只道是寻常,只是今日到底是积郁在心中,所以难免有种碰壁倒霉之感,故而便抬起手便是邦邦两下大叫道:“开门!”
却原来是今日下着大雨,故而宝玉院子里的姑娘们皆是有了几分寒意,便都躲在廊檐下看雨喝茶,说笑着做些女红玩闹。
只道是今儿宝二爷上值,好端端的下着大雨,估计也没人来,就她们几个,所以难免疏懒了一些。
众人正自说笑着,那里听的见宝玉在外面叫门?于是宝玉叫了半日,火气越发压不住,拍的门山响,里面方才听见了。
袭人听着倒也没当回事,只当是小丫头子们,故而只是笑道:“谁这会儿子叫门,没人开去!”
宝玉听的清楚是袭人,便强压着火气道:“是我。”麝月却道:“听着是宝姑娘的声音。”
袭人笑道:“却是不对了,宝姑娘岂会这会儿子来?”虽说这不给开,但是到底是玩笑话,故而一面说笑着一面便走到了院门处,却还是起了玩心,袭人便笑着道:“让我隔着门缝儿瞧瞧,可开就开,要不可开,叫他淋着去!”
一面说着,便顺着游廊到门前往外一瞧,只见宝玉满脸阴郁,淋的雨打鸡一般!袭人见了又是着忙又是可笑,忙开了门,笑的弯着腰拍手道:“这么大雨地里跑什么?那里知道爷回来了!”
宝玉方才听的里面说的不给开门,只道是小丫头们来开的门,心下不由得早已含怒!这一日受尽的委屈不顺便全都涌上心头,她们都看不起我,如今连你们这些小丫头子都瞧我不起了?
宝玉一时间血灌童仁,只恨得牙痒痒!一心便是给这些人颜色瞧瞧!故而这边见门开了,哪里来得及看里面是谁?一面便抬腿踢在肋上!
袭人正在说笑,哪里知道一向温顺的宝玉,居然会因为开门这种小事暴起?一时不防,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口中哎哟的叫了一声,捂着肋部就倒在了地上,宝玉此时血冲上脑,哪里还分的清楚,只是一面骂道:“下流东西们!我素日担待你们得了意,一点儿也不怕,越发拿我取笑儿了!”
袭人只道是在说自己,不免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怒和难以置信的看着宝玉,宝玉一口气消了,这才恢复了理智,一低头见是袭人哭了,这才知道自己踢错了!
不由得有些慌乱了起来,连忙上前陪笑道:“哎哟!怎么是你来了!踢在那里了?”
袭人却仍旧双眼含泪的看着宝玉,她是老太太手底下的人,也就只这几年被调到了宝玉手下听用,不论是在贾母处还是宝玉处,都是素来得力,做事稳妥大方,几乎没有不喜欢她的。
故而似她这般的大丫头,在主子面前也有几分体面,都是副小姐姨太太的位份!何曾受过这样的大话的?
这般被人打骂羞辱,还是头一遭!今儿宝玉这般生气踢她一下,又当着许多人的面骂她是“惯坏了的下流种子”,袭人不由得又是羞,又是气,又是疼,真一时置身无地。
麝月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袭人道:“可伤到哪儿了没有?快起来!”宝玉也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看起来颇为窘迫!
袭人被麝月搀着,却并不起身,只是含着泪水瞪着宝玉道:“我何处有对不住二爷的地方不成?或是这二年对二爷伺候的不好?未曾尽心?”
宝玉涨红了脸,连忙的摆摆手道:“不不不!是我没注意!这才不小心伤了你!方才都是一时气急!”
袭人却摇着头看着宝玉道:“我自打进府以来,伺候老太太也好,太太也罢,还是都二爷,从来是尽心竭力,没有一日疏忽怠慢!二爷何故如此羞辱打骂我?”
宝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袭人哭着看着宝玉道:“我从未有过对不起二爷之事!”宝玉反倒是面色平静了,他好像突然生气了一般,却有些心虚道:“虽然,虽然如此,倒也未必是心思都在我身上的…………”
袭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宝玉,麝月也是震惊的看着宝玉,宝玉躲闪着眼神不敢与二人对视,袭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二爷说什么?”
宝玉一咬牙,也是不吐不快的道:“你自己心里清楚的,不然,早就定好的位份,为什么这么些年也没定下来?这边子给的不要,那边的随手一甩就当作了宝贝!两府上谁不知道这个笑话?我只是不说而已。”
宝玉不敢看袭人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的眼神,偏着头道:“不过是,不过是和她们一般,瞧不起我,想攀我二哥的高枝儿罢了……………”
袭人没有想到宝玉居然会这样想自己,诚然自己的确是从小就喜欢贾璟,但是那是自己的事情!在跟了宝玉做事之后,她什么时候因为这些,耽误了宝玉?
她做事从来是忠于主子,尽心尽力!贾璟是好,但是既然被分到了宝玉房里,她就会老老实实的以宝玉的利益为先!顶多是不愿意嫁给宝玉做妾罢了,难道在宝玉的心里,自己就是攀龙附凤的人了?
袭人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苦心真真是白费了!不由得又是怒发冲冠,又是悲伤,指着宝玉含怒想要骂几声,却还是骂不出口,最后只是:“你!你……………”了几声,随后便附身呕出一大口血来!
吓的麝月顿时尖叫了一声,宝玉也是回过神来,看着袭人呕出的一大滩鲜血,不由得也慌乱了起来道:“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你怎么就这样了?”
袭人:“……………”
麝月:“……………”
你那叫随后一说?明摆着就差直接骂袭人是个攀附权贵的势利眼了!宝玉也是有些尴尬,麝月连忙上前搀扶着袭人,略带哭腔的道:“好好儿的,你怎么就气成了这样?值当个什么?”
袭人面如金纸,眼前金星乱转,双眼迷蒙着,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力道:“去,去回了老太太,就是,就是做一撒扫丫头,我也,我也再不从二爷屋里待了!”
说着一口气散了便彻底晕死过去,麝月见状连忙抱住袭人,转头看着宝玉道:“二爷!这可怎么办啊!”宝玉此时闻言却彻底的怔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随后嘴里喃喃的念叨着:“都走罢……………都走……………都走了好啊……………”
随后便是像行尸走肉一般缓缓的便转过身来,慢慢的走进了屋里,麝月见状无奈,在后面也唤不醒宝玉,只能叫几个小丫头一起,几个人或是搀扶或是背着抱着,艰难的想着荣庆堂的方向去了。
“二哥哥怎么今儿会想起来找我?”
宝钗虽然只是温润的笑着,但是任谁都能看出她心情很好,两眼弯弯的闪着光看着贾璟,贾璟从出神中清醒了过来,喝了一口茶水之后道:“没什么,就是……………”
宝钗疑惑的看着他,贾璟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最近有些心烦罢了。”宝钗闻言笑的更加开心道:“是公务上的事情吗?可以和我说说吗?”
贾璟看着宝钗随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还是算了,让你知道,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宝钗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道:“人常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妹妹愚鲁,虽说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但是万一哥哥说出来,我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呢?便是不然,二哥哥有人倾诉也是好的。”
贾璟闻言不由得笑了笑,随后微微皱了皱眉,对宝钗道:“倒也不是什么公务,只是…………”贾璟微微皱眉道:“这件事不好跟你一个做妹妹的说,但是我素来觉得你聪敏过人,又大气稳重,你或许能有法子。”
宝钗被贾璟夸的脸色微红,笑容越发温柔灿烂,贾璟看着宝钗道:“你也知道我年岁渐大,若是,若是有朝一日,该要谈婚论嫁了,我该如何将此事拖延呢?”
宝钗脸上甜蜜的笑容缓缓僵硬,随后心中顿时惊疑不定起来,她突然有一种错觉:颦儿A上去了?!
这让她瞬间慌乱了起来,要是只是和黛玉斗,她其实也就是抱着小丫头玩玩的心思,但是黛玉真出手A上去的话,自己可就是失了先机!这可就不好了!
所以此时的宝钗也有些自乱阵脚,贾璟久久得不到宝钗的回答,只得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是疯了,这种事情,为难你一个小丫头做甚么?你不必挂在心上,就当我是胡说八道了。”
贾璟说着呆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告辞,谁知这个时候内心天人交战许久的宝钗却突然抬起头看着贾璟道:“二哥哥什么都可以对我说呢!”
贾璟愣住了,随后看向了双眼中闪烁着期盼慌乱和强壮镇定的宝钗,她饱满的胸口微微急促的起伏着,宝钗认真的看着贾璟道:“二哥哥不管是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我都愿意听!只要是,只要是你就好………………”
虽然最后一句轻若蚊蝇,但是贾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瞬间就石化当场,愣愣的看着宝钗,这就已经是宝钗的勇气极限了,要不是被这件事刺激了,宝钗压根儿不敢这么急促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她微微低着头不敢看贾璟,轻声笑着道:“因为我真的很想帮到二哥哥呢…………”这个时代的女子到底是含蓄,还是不敢直白的把话说出口。
即便如此,一个女子的脸红,便已然是胜过世间所有情书了……………只不过贾璟不一定感动而已……………
他不是不感动,他只是不敢动而已,内心苦笑着都快把自己脑袋撞破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填什么乱啊!这边儿还没处理完,弄得我烦心的不得了,这边儿居然也跟着自爆了!
虽然如此,贾璟却不能不安抚宝钗,于是便笑着点头道:“也不能事事都来烦你,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若没你,我真是要烦也烦死了!”
宝钗本来也没准备一下就拿下贾璟,闻言倒也不沮丧,只要不比黛玉的进度差就可以了!于是便笑着抬头对贾璟点了点头,贾璟随后便搪塞了几句,急匆匆起身告别了。
出了蘅芜苑,贾璟简直欲哭无泪!这一趟来的,不仅没宽的了心,反而更心窄了!没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不说,还又惹上了一个!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贾璟反而心一横了,当初一穷二白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亲自动手杀人,当场扯旗造反都敢!现在位高权重,手底下兵多将广,手中满满的都是底牌的时候,反而开始瞻前顾后贪生怕死了!
还真是越活越回去!怕个屁!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当初从玄真观出来那一天就抱好了这条命算白捡的心思了!如今倒是不敢随心所欲了?
一个羊是赶两个也是放!红楼双姝怎么了?不就是钗黛吗?老子全都要!
四百七十三:失态的宝玉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真要是上手,贾璟还是有些怂的…………
先搪塞着罢,能过一天是一天,真到了自己该死那天,反而是不用操心黛玉宝钗的事情了!
贾璟这样想着,便也就将此事丢到了脑后了,正这样想着,不知何时天空上竟让落下来雨滴来,贾璟无奈,只能双手挡在头上向前面天香楼走去。
走到了天香楼时,暴雨便倾盆而落,在廊檐下站着看时,只觉得似是眼前一阵迷蒙的白幕,一层层的叫人看不真切。
贾璟叹了口气,随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声音道:“奶奶!外面下了老大的雨!”随后又是一阵调笑的声音道:“不过是下雨罢了,瞧你高兴的。”
“哎呀,奶奶,我都没见过下这么大的时候嘛!”
“去外面把门上上,一会儿去烧些热水来。”
“哎!”
贾璟静静的听着里面的主仆对话并没有打扰,正在这时,身旁的门打开了,瑞珠喜滋滋的道:“好大的雨呢!不知道…………啊!”
瑞珠被一旁的男人吓了一跳,等到贾璟听到叫声转过身来时,瑞珠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吓死我了……………”
饭团探书
贾璟笑了笑道:“对不住。”瑞珠脸色微微一红,随后才想起惊喜的道:“呀!侯爷您怎么来了!奶奶!奶奶!”
贾璟刚要拦住瑞珠,瑞珠却早惊喜的叫了起来,里面秦可卿温柔的笑道:“又怎么了?又看到什么了?”
瑞珠拉住贾璟的胳膊,好像生怕贾璟跑了一样,大叫道:“不是啊!奶奶快来!侯爷来了!”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贾璟无奈的摇头笑了笑,随后便抬脚向里面走去,果然里面秦可卿惊喜的向这边跑了过来。
一见到贾璟顿时两眼放光了起来,上前幽幽怯怯的看着贾璟,一双美眸满含情意的看了贾璟一眼,急忙行礼道:“爷,璟叔来了?”
贾璟点了点头上前拉住秦可卿的手道:“雨下大了,无处可去,只好来看看你收留不收留我。”秦可卿被贾璟拉住手顿时脸色羞红的偏转了过头去不语。
一旁的瑞珠却笑道:“侯爷说的哪里话?这里不也是侯爷的地方?”贾璟挑了挑眉看了瑞珠一眼,笑着点了点她,随后便松开秦可卿柔若无骨的小手便当先走了进去。
一旁的秦可卿笑着瞪了瑞珠一眼道:“就你话多!还不快去给璟叔泡茶?”瑞珠连忙笑着点点头去了,秦可卿则追上贾璟道:“璟叔被淋湿了,上楼去换身干净衣裳罢。”
贾璟闻言笑着看了她一眼道:“你这里,怎么会有的衣裳?”秦可卿脸色一红,随后连忙道:“是,是媳妇平常无事的时候,为璟叔缝制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送给璟叔,璟叔不要嫌弃……………”
贾璟站住脚,转过头看着秦可卿,秦可卿感受到贾璟灼灼的视线,不由得轻轻的低下了头,贾璟伸出手指来轻轻的挑起了秦可卿白腻的香颌。
秦可卿眼帘低垂不敢与贾璟对视,她怕只要与贾璟灼热的视线对视一眼,她就真的会彻底被融化在他的视线里……………
贾璟看着她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神色我见犹怜,不由得轻轻上前在她不点而红的朱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秦可卿顿时两腿微微发抖,贾璟轻声笑道:“那就上楼去换一下罢。”
秦可卿连忙后退几步低着头点了点头,颤抖着道:“璟,璟叔,随我来罢………………”
外面大雨倾盆敲击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远处的风吹动竹林树木哗啦啦作响,淅淅沥沥的雨声时重时急,时缓时轻……………
这样的天气,在阴暗的房间总是会叫人产生困倦的感觉,更何况是贾母这样的老人?此时早已是困倦欲眠,单手支在美人榻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双眼似闭似睁,眼皮不停的打着架,呼吸也越来越绵长。
鸳鸯见状悄悄的停了手上的美人锤,对着几个小丫头比划了几个手势示意,几个小丫头便立马懂事的熄了几盏烛火,让堂上光线暗了一些,随后便低着头轻轻的退了出去。
鸳鸯则从一边的炕柜里拿出了一套薄被,轻手轻脚的给贾母盖上,又掖了掖被角,这才轻手轻脚的站到了一边,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大雨,荣庆堂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直到一声凄厉的叫声自门外响起:“老太太!老太太快救命啊!老太太!”贾母顿时一惊脑袋重重的砸落,虽是落在了锦靠上,但是终究是磕了一下。
贾母顿时呲牙咧嘴了起来,鸳鸯连忙上前道:“老太太!怎么样?您没磕着哪儿罢?”贾母倒吸一口冷气,摇了摇头,随后又是一股子无名火起,任谁在熟睡的时候被惊醒都会生气的,更何况贾母今天的老风湿还犯了,正是疼痛难耐,好不容易挨到睡着了,却叫人惊醒了!
贾母不由得暴怒的道:“外面是哪个浪蹄子嚎丧?真真是越发的没了规矩了!去给她俩嘴巴长长记性!”鸳鸯连忙抚着贾母的后背安抚道:“我这就去看看,老太太别急。”
贾母头疼的按着太阳穴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鸳鸯不敢怠慢,连忙柳眉倒竖便走了出去,随后便见几个小丫头正围着一堆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鸳鸯上前沉着脸道:“做什么?都没事做了是不是?都怎么当的差?我看你们是不想在这儿过了!”众人连忙低着头避让开来道:“鸳鸯姑娘!”
鸳鸯紧锁着眉头看向里面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在外面大喊大叫?把老太太都给惊醒了!”宝玉屋子里的姑娘们扶着昏死的袭人上前,一个个都被淋成了落汤鸡,那模样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凄惨……………
麝月含着泪上前跪下来哭道:“老太太慈悲!救救袭人罢!”鸳鸯也是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道:“你先起来!你们,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一屋子宝玉的丫头,都是抹着眼泪,低着头只是哭,麝月却到底是有几分心心性的,于是绝口不提宝玉耍脾气骂人打人的事,只是道:“袭人不小心伤了,我们不敢擅专,只能来找老太太了!”
鸳鸯闻言更是迷惑了,你们一屋子宝玉的丫鬟出事了不找宝玉找老太太?再说不过是伤了袭人,还至于你们一屋子人都来了?还哭成这样?
因此鸳鸯心里便有几分会意,深深的看了麝月一眼,上前查看袭人,只见袭人面色苍白,牙关紧咬,双目紧闭,身上和众人一般被打的净湿,脸上更是雨珠点点,好不凄惨!
鸳鸯心里一惊,便点点头道:“你们先在这儿候着,我里面回了老太太,一会儿老太太教你们进去再进去。”麝月眼含热泪的点了点头,鸳鸯看了众人一眼,随后转身便进去了。
贾母正靠着锦靠一阵头疼的按着太阳穴,鸳鸯便上前轻声道:“老太太,是袭人麝月。”贾母闻言紧紧的皱着眉头道:“她们来干什么?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鸳鸯轻声道:“不止她们,宝二爷屋里的丫头都来了。”贾母闻言一惊,抬起头看着鸳鸯道:“宝玉又怎么了?”鸳鸯摇了摇头道:“宝二爷并没什么事,是,是袭人。”
贾母更惊了,甚至直接坐了起来道:“袭人怎么了?”鸳鸯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看起来不太好,说是伤到了,昏迷着呢。”贾母闻言顿时头疼欲裂,连忙摆手道:“带进来!快带到偏房去!去请太医来!”
鸳鸯闻言连忙的便点头称是弯腰下去了,贾母却沉着脸道:“等等!去叫人把宝玉也叫来!这个小畜生!现在是一天消停的时候也没有!”
鸳鸯连忙的便点头称是,贾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件事,都叫他们把嘴给我闭严实了!不许叫璟儿知道!听懂了吗?”
鸳鸯连忙应下了,贾母头疼的摆了摆手,鸳鸯便带着人连忙的下去了,一面叫麝月等人带着昏迷的袭人去了偏房,一面打发人去请太医来。
随后便亲自带着人冒着大雨向着宝玉的院子里走去,院子里静悄悄的,鸳鸯带着人走到了宝玉的屋子旁,只见房门紧闭,鸳鸯便上前对里面道:“宝二爷,老太太叫您去荣庆堂一趟!”
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宝玉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耳边传来鸳鸯的声音:“二爷还是出来跟我们走一遭罢,好好说,老太太不会怪您的。”
贾宝玉依旧是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发呆,鸳鸯无奈道:“老太太特意叮嘱了这件事不过东府侯爷的耳朵,您只要说您老老实实的读书来着,老太太顶多责罚您两句也就罢了。”
贾宝玉勐然回过神来,他双眼通红的喘着粗气,鸳鸯看不到这些,只是继续劝道:“您去了,认个错,回来之后在自己院子里老老实实的读几天书,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何必……………”
后面的宝玉根本没听到,只是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读书,读书…………你们都叫我读书,都叫我读书…………”
宝玉呼吸急促这,双眼血红陡然暴起,无能狂怒的前后甩着胳膊大声骂道:“我读个屁的书!读书读书!我叫你们读书!”
宝玉说着,便上前勐地抓住自己屋子里的书架,大怒道:“我砸烂你们!我砸烂你们!”
说着便将书架勐然推倒!,那书架轰然倒地,书籍四散,宝玉犹自不解气,用脚疯狂的在书架上踩踏踢着,终于将它踢得碎裂开来,宝玉大叫着,从一旁举过凳子,失心疯一般往地上的书架上砸着。
鸳鸯听到里面的动静,心中顿时一阵苦笑,这宝二爷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自己是为了他好这才劝他的,怎么反倒像是惹了他似的?
鸳鸯无奈只能是按下心思劝慰着贾宝玉,生怕贾宝玉伤到了自己,谁知越是如此,宝玉反而越是来劲了!
他丢下了板凳,只觉得气喘吁吁满眼金星,他本来就是个体虚的小胖子,又何大多数纨绔一般,沉湎女色酒肉,难免的有些体虚。
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却柔弱的不行,只是激动了一点儿,就变得气喘吁吁,外面鸳鸯劝的越欢,宝玉便砸的越欢,实在是砸不动了。
就捡起地上的书,奋力一撕!没撕动…………
展开来,斯拉一声!便将那本书撕得粉碎,贾宝玉顿时大感欢畅,随后又是捡起好几本书,都是如此展开来,死的粉碎。
没一会儿就将所有的书都撕得七七八八,随后丢在砸得粉碎的书架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宝玉仍是不解气,伸手就取走了一旁烛台上的香烛。
一手握着两个牛油大蜡,愤愤的骂道:“读个屁的书!我烧了你这劳什子玩意儿!”说着,便将手中的两个牛油大蜡往书堆上一扔!
纸张碰到蜡烛随是燃了起来,却并不算快,那书架是上好的木材制成的,自然也就更不容易点燃了。
宝玉觉得不解气,便跑着将房间里的蜡烛全搜罗了来,一股脑的全丢到了书堆上!嘴上犹自狠狠的道:“烧了你这害人的劳什子玩意儿!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宝玉歇斯底里的吼着,却不知火这东西,要是慢慢的烧着不怕,就怕一股脑的以为烧不旺,所以全点燃上,那一下子火势就会暴起!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宝玉如今就是如此,一面怒吼着,心中挤压了一天的愤郁也终于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发泄了出来,谁知道这团火,突然的就暴起!化作了一个火团!
吓的宝玉顿时呆在了当场!外面的鸳鸯听到里面宝玉也不叫唤了,却传来了一股子东西烧焦的味道,顿时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对身边的两个小丫头道:“快去叫人!把门撞开!”
两个小丫头不敢怠慢,连忙的便跑了出去,鸳鸯便焦急的拍着门道:“宝二爷!您在烧什么?您快把门打开啊!”
宝玉吓的愣在当场,这团火就在他屋子里正中间,他想跑出去,但是恰好被火焰拦住了!
宝玉只能是向着窗户旁边跑去,随后勐地打开窗子就要跳出来,谁知这火焰最是不能遇风!一开窗子,这风便吹了进来,此时正是下着大雨刮着风,这火焰遇风腾的便烧的更旺!
而且火焰顺着风向,就向着宝玉席卷而来!宝玉吓了一跳!连忙的就关上了窗子,正在这时外面的婆子们也终于听到了动静急急忙忙的就冲了进来。
三下就撞开了门,宝玉见状就要开窗跳出去,鸳鸯连忙大叫道:“宝二爷不要!”哪里还来得及?这穿堂风瞬间就冲了进来!火舌一下子就舔上了天花板!
鸳鸯瞪大了眼睛看着火焰,咬了咬银牙,心中暗骂宝玉胡闹,面上却镇定的大叫道:“走水了!快去救火!”
………
黛玉身上只着小衣,披着外裳,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书卷,一旁香茗鸟鸟,黛玉微笑着看着书,却好像又发着呆,紫娟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做着女红,看一眼黛玉不由得笑了笑,随后心中发愁…………
璟二爷的事,可如何是好哇………………
紫娟叹了口气,却将黛玉叫醒了,原来方才她想起了之前贾璟所言,若是风雨之时,凭窗而坐,执卷品茶赏雨,可谓人间快事,如今这般,却不正好是如此?
于是黛玉便有些坐不住了,听到紫娟叹气不由得笑着道:“怎么了呢?哀声叹息的,到好似有心事似的!”
紫娟连忙笑道:“并没什么,姑娘说什么呢!”黛玉笑了笑,低着头又看了会儿书,到底是记挂着,便装作不在意道:“紫娟,我听着外面的雨小了点儿,去把帘拢打起来,香炉里换上上次的鹅梨帐中香,把灯灭两盏罢。”
紫娟闻言便起身点点头,便忙活了起来,待都操办完了,黛玉低着头装作仍旧看书的样子,眼神却有些闪躲心虚的道:“我想起来,二哥哥约莫该回来了,我找他还有事,你去外面问问…………问问他可忙不忙?若是不忙,可来我这儿……………”
紫娟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来,但是看到黛玉微红的双颊,还是强忍住了,点点头道:“我这就出去问问。”
黛玉张了张嘴,还是傲娇了一下道:“他要是忙着,就算了。”紫娟捂着嘴轻笑道:“二爷要是知道姑娘找,就是再忙也会来的!”
黛玉嘴角忍不住的笑意,但还是瞪她一眼道:“就你话多!还不快去?”紫娟连忙笑着去了,黛玉则放下了手中书卷,支着香颐看向窗外,只听的绵绵细雨穿林打叶,丝丝绵绵不断的缠着风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