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敬而远之
天上飞的居然没能跟上地上跑的,这你能信?
反正白羽是不信的,但他飞出去很远却就是没能找到泰西人的马车后他就不能不信了。
泰西人跑哪去了?
这个疑问在白羽心中徘徊不去。
尽管没能找到对方的踪迹,但白羽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伙泰西传教士确实不怀好意。要不然的话,他们出城的行踪何至于如此诡秘。
眼见得天色微明,一夜未睡的白羽将飞机驶入了茫茫大山。
白天就不出来招摇了,毕竟太显眼。
好吧,其实是这一战前的老式飞机飞行高度也就那样,如果不把它升级,白日里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迹不说,还会成为某些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灵师的靶子。
落于一座山头之后,白羽选了个背风的地方开始休息。
以他二品灵师的感知力,倒也不惧怕山中毒虫猛兽来袭击他,因为在它们靠近之前白羽就能察觉到,只是山中的冷风和湿气让他睡得很不舒服。
虽说野外露宿确实无法与城中那温暖的大屋和舒适的大床相比,但这件事却着实给白羽提了个醒。
露宿野外是不好过,可谁说在野外就非得要露宿?
十日之后,当步州城因为五莲教徒的暴乱而引发的风波逐渐平息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山中驶出,于小路上朝着远离步州的方向而去。
从外表上看这辆马车与寻常马车没有不同之处——除了没有车夫,但若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纵然是行进在小路上,这马车的车厢几乎没有晃动。由此可见,马车的减震系统做得非常到位,让车中乘坐之人不至于受颠簸之苦。
步州这个地方又是乱党,又是泰西传教士,还牵扯到了当地的权贵,局势太乱。二品灵师的实力终归弱了一些,如果可以白羽并不想牵扯进去。但是……
很多事情一旦有了但是这两个字,接下来往往会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白羽叹了口气,他人虽然未出车厢,精神力却已经感知到了马车上多出了一个人,此刻这人正坐在车夫的位置。
“你怎么找到我的?”
自己在山里待了十天,这才刚出来没到半个时辰,一路上连人都没遇见几个,居然就被白怀忠给找到了,可见对方有点东西。
那坐在车夫位置上的人正是白怀忠。
他没回答白羽的问题,而是说道:“二少爷,关于你的事老爷有吩咐。”
“哦。”
白羽应了一声,懒洋洋的打个呵欠,却没再多问。
他又不是真的白家二少爷,对此不感兴趣。
见他如此反应,白怀忠暗暗发愁。
如果是在步州城与他交手之前的白羽,白怀忠可以无视他。上京白家那么多人,也不多白羽一个。可在白羽展露出超强的潜力后,他在白怀忠心里的地位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诚然,白家的大公子寄托着家族的期望,但若能多出一个选择,聪明人都不会拒绝。
以前白羽没展现出那样的潜质,所以他是小透明,很容易就会被放弃。那时的白家没人会在乎白羽的感受,也没人会顾忌白羽的看法,他们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现在的白羽则不同。
那可是能越阶驱使英灵的存在,有一方豪雄之资,白家还不重视起来那他们的脑袋就真是被驴给踢了。
白怀忠记得主家在给自己的密信中曾分析过白羽的反应,如果白羽对刚才白怀忠所说的事表现得紧张,又或是不忿,甚至是怨恨,这些都不是问题。
之所以会有情绪,说明心里重视。
只要心中有白家,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大家族里的一群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最厉害的便是察言观色,他们相信只要顺毛捋,时间长了自然能将目标感化。白羽再有潜力,再有智计,他毕竟年轻,有的是办法将他感召回白家。
然而,白羽的反应却是主家提到的最坏的那一种。
他一点也不在意的态度说明他这些年来的遭遇让他对白家是再无半点归属感,将白家视同路人。
白家以前有多不在意他,他现在就有多不在乎白家,比双方势同水火更糟糕的是对方将你视作路人,事情变得棘手了。
好在哪怕是最坏的情况主家也有预料,并做好了安排。
白怀忠所要做的就是按照主家的安排去做。
“老爷说了,二少爷是白家人,身上流着白家的血,白家无论如何都会照看着二少爷。二少爷你要出去闯荡,老爷也不会拦着你。”
“老爷还说了,出门在外少不了用到银钱的地方,那十五万两银子便当作是二少爷的盘缠。”
白羽挑了挑眉:“真的是好大方呐。”
不怪他话中带刺,真要是关心,真要是那么大方,以前干什么去了?
现在态度改变,其根源无外乎一个利字。
上京白府,白怀忠口中的老爷,他们在白羽身上看到了利,这才是他们态度转变的原因。
听闻这一番话,若果真是涉世未深的少年,或许还会有所触动,但此刻是白羽反倒让他将白家人的嘴脸看得愈发清楚,也让白羽对这家人愈发的要敬而远之。
白怀忠又道:“二少爷可有话要小人捎带?”
车厢内传出白羽的声音:“好歹也是十五万两呢,我怎么也得说声谢谢不是。”
等了片刻,再没得到白羽回应,白怀忠很果断的跳下马车,消失于道旁。在他离开的位置,有一本书册留了下来。
其上面的内容不是别的,乃是有关于灵师的常识。
而这,正是白羽最缺乏,也是当前正需要的东西。
对于高门大阀来说,其存在的悠久历史让他们有太多的经验。像白羽这种对家族心怀怨愤,又或是对家族失望而想远离家族的族人,他们又不是没遇到过。对于此类事情该如何处理,他们的先辈为后人留下了足够多的行之有效的办法。
白怀忠以及他身后的上京白家有足够的自信在未来的日子里改变白羽的态度,用不着急于一时。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有些东西一开始的时候没有能够抓住,以后就再也无法拥有了。
白怀忠的离开让白羽回到一个人行路的状态,只是这种状态并没能持续多久。
一辆没有车夫的马车在小路上行进,且它四周也没有护卫存在,由不得人不动心。在马车顺着小路转进一片山坳后,有一伙人拦住了它的去路。
第三十二章 学以致用方为正道
“站住!把值钱的东西交……”
拦路的几人中站在最前面是一个壮汉,他正卖力呼喝着却发现情况不对劲。
“你停下!停……你……哎哟……”
那马车根本就没理会他,拉车的马见了前方有人也不停,甚至连前进的速度都没减慢半分,直直的撞了过去。
壮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马车并没有车夫。按照壮汉的预想,见到前面有人拦路,即便车内的人不想停步,拉车的马也会自己停下来。
马毕竟只是畜生,哪能像人一样懂得判断形势。
可事情偏偏就没如那壮汉的愿,那马不仅没停,反倒是将毫无准备的他撞翻在地。没等他起身,一只马蹄已经踩在他脸上。
眼前一黑,脑中如捅了个蜂窝,嗡嗡直响的壮汉好容易振奋精神,让自己清醒过来,还不待他做出反应,他的视野就被一只车轮给塞得满满当当。
然后……
“啊……”
壮汉的痛呼声传出去好远,惊得山林中野兽奔走,飞鸟远遁。
完全没想到会发生在这种事的壮汉同伴惊呆了,他们傻傻的看着壮汉被撞倒,脸还被马和车轮轮番踏碾,直到那马车出了山坳,消失在他们视野内,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此时那马车他们已是追之不及,众人只得手忙脚乱的把壮汉扶起来,为他检查伤势。
其实说是看伤倒不如说看脸,那壮汉的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唯独脸上印着一个马蹄印外加一道清晰的车痕。那模样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看到壮汉这般样子,他的同伴不但没同情,反而哄然大笑。
壮汉被气得脸都红了。
他发一声喊,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对身后同伴的劝阻充耳不闻。
说来壮汉也确实有本事,他奔跑速度极快,有若奔驰的骏马,很快就把同伴给甩得看不到影子。
正在马车中汲取白怀忠留下的那本书籍中的知识,增加自己对灵能的了解的白羽若有所感,他翻书的动作顿了一顿。若是有人足够仔细就会发现,白羽动作停顿的那一刻恰好是那壮汉追至马车后之时。
车轮都压脸上了,居然一点伤都没受,再观其奔跑时健步如飞,快如奔马,其身体端的不是常人。
上天给予了你如此异禀天赋,你却用它来做贼,端的不当人子。
暴殄天物若此,合该你遇上我。
“都是你这东西害我田大壮出丑。”
那壮汉大喝一声,伸手便抓住马车后辕,竟想靠蛮力把马车拉停。
力量很足,若是普通的马车说不定还真会被你拽住。
白羽赞了一句,随后又继续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读书使我快乐,就是这么药性。
很快田大壮就发现自己失算了,他不但没能拽停马车,反而被马车拽着前行。
这车有古怪。
不成,我得到前头看个清楚。
田大壮想着,就要松开手,令他惊讶的是,那马车好似吸铁石般牢牢吸住了他的手,任凭他如何使劲都无法挣脱。
“真是邪了门了,不会是遇上山中狐仙了吧。”
话刚说完,田大壮就看到马车中探出一只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用的力道并不大,打在头上也不疼,但田大壮就是觉得难受。他只觉头也晕,手也麻,脚也软,胸膛闷着一口气就是出不来,肚腹间更是翻江倒海,好似五脏六腑都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挨了教训后田大壮立刻老实了,他不敢再叫唤,就连呼吸都放到最轻,生怕再被打。
殊不知他这表面落在白羽眼中却印证了一句话:孩子调皮治不了,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老实了。
马车继续前行着,被车拽着走的田大壮此刻度秒如年,他即使脑子再不聪明也看出马车里的人不好惹,他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上了。就不知车内的强者会如何对待他,该不会是要把他给杀了吧。
想到自己小命或许难保,田大壮急得直冒汗。
天地良心,他田大壮虽然是个剪径的,可从来只劫财色不害命,天地之灵就算要惩罚他,也不该让他早死才对。
什么?
你问那些死掉的行人是怎么回事?
那可不是我田大壮杀的,都是其他人下的手。
让马车拖着田大壮行了好长一段路,直到田大壮在惊惶不安中身心俱疲,白羽这才让马车停了下来。
“四肢俱全,身强体壮,有正道你不走却做那剪径的盗匪,你可知错!”
田大壮几乎是半跪着,大半个身子倚在后车辕上。听到车内有人声传来,田大壮不禁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得车厢内的一人端坐其中,由于光线和角度的关系,他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里,只有那一双闪亮的眸子如利刃般刺得人心肝都在发颤。
“小人田大壮,知……知……”过于紧张,田大壮结巴了好半天,这才把话顺了下去,“……知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白羽的话似是在夸奖自己,也似乎是预示着他会放过自己,田大壮心头顿时轻松了下来。
屁的走正道,做工那么累,拿的钱还少,哪有抢来得快。
现在装得乖巧些,等这人把我放走,我便领人换其他道劫去。
然而,田大壮却没注意到,白羽在说话时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片刻,于那放在他身旁的书册上扫过。
学以致用,方为正道。
白怀忠,但愿你没拿假知识糊弄我,不然……白羽的目光重新落到了田大壮身上,不然这个剪径的强盗就要白白丢了性命。
精疲力尽,心胆俱丧,神魂不定,精神气已降到低谷,倒是个验证的好时机。
白羽出手如电,二品灵师的身手不是田大壮所能躲避,何况此时的田大壮已无力躲避。
啪!
白羽的手掌再一次拍在田大壮头上。
这一击造成的后果比上一次严重得多,上一次田大壮还只是难受,心底尚存有几分清明,而这一次他双眼呆滞,如得了失魂症一般。在同一时刻,一张空白书页横在了他与白羽之间。
光线扭曲中,田大壮的影子竟如同刻在了空白书页上一般。
白羽提笔挥毫,笔尖金芒闪烁中一个新的人物在书页上被飞快的勾画出来。
“吾今赐汝新生,名曰:戴宗。”
第三十三章 梁山都是钢铁直男吗
白羽看人有一个原则,这个原则就是论迹不论心。
不看你说了什么,只看你做了什么。
有的人往往嘴上说着我是为了你好,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做出来的事却是另一个样子——让你恶心,使你难受,很不得当场弄死他。
对待这样的人,你若听他的言语,那你就是个傻子,只会把自己整得憋屈到不行,到了最后事情依旧是一团糟,甚至会更糟。
人心是善变的,嘴上说的也不算,只有做过的事才无可辩驳,没法抵赖。
别看那田大壮在白羽面前表现得老实,说着自己知错,一副悔过的模样,白羽却并不放过他,好似白羽心狠手辣不给人留活路,实际上这事只要细想一下就能看到事情的另一面。
盗匪就是盗匪,强盗就是强盗,不会因为他面上看着可怜,说了几句认错的话这个身份就不存在。
想想那些被田大壮抢过的行人,想想那些因为他的存在就连逃跑都成奢望的受害者,你还可怜他吗?
单从田大壮恼羞成怒,仗着自己天赋异禀追上马车,并想将之强行拽停这件事,白羽就能看出这人用上天赋予的天赋没少给别人带来灾难。
如果是你,当你与家人同行时遇上这伙盗匪,你留下来拼命为你的家人争取逃命的机会,却有一个田大壮这样的存在,你作何想?
“主公,前方便是小人以前所在的山寨。”
斩草不除根,春风一吹它又生。
白羽是个重礼的人,这伙剪径的盗匪既然送了田大壮这么一份大礼给他,白羽自然要给他们回礼。
“这地方你熟,去吧。”
白羽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相比于那山寨,白羽更在意的是白怀忠留下的那关于灵能常识的书册。这上面记载的内容在田大壮身上试验过了,这才有了现在在马车旁的神行太保戴宗。
走捷径是人的天性,能够更快的达到目标,能更省力的达成目的,为什么要拒绝?
当然,走捷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很可能让人承受不起。
但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前人殚精竭虑,一代代摸索下来,总归会有所收获。
走捷径固然要付出代价,可谁又规定了代价必须自己来付。
让别人付出,自己来享受成果不好吗?
白羽正在翻阅的这书册上面记载的除了灵能的常识外,也附带有某些运用之法。很不巧的是,神行太保戴宗便是其中一个方法在实践中的产物。
以实力而论,戴宗已是二品,而田大壮只是个普通人,提升不不可谓不大,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也同样巨大——属于田大壮的印记完全被戴宗取代,世上再无田大壮,只有神行太保戴宗。
看门的喽啰只觉眼前一花,人就莫名其妙的飞上了天,连示警都来不及发出他就已经走完了一生。
戴宗号为神行太保,速度自是极快,否则也配不上天速星这个星位。
击杀,破门,入寨,一气呵成,整个过程连五秒都没用上。
很快,山寨中乱了起来。
一个个山贼被杀死,他们到死连是谁杀了自己都没看清,视线中只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闪过。
“何人敢来我猛虎寨闹事!”
一个鬓角花白的男子将鬼头刀舞得虎虎生风,被人打破山门,手下人还死伤一大片,刺激得他哇哇大叫,追在戴宗身后猛砍。
但他只能做到这一步,速度远不及戴宗的他只有在后面吃灰的份,那鬼头刀挥舞力道再大打不到人也是白搭。
见他一人不行,一声清吒自山寨的大堂中传出,一道矫健的青色身影挥动双刀急袭而至,与那鬼头刀一前一后的夹击戴宗。
马车中的白羽挑了挑眉。
山贼,女匪首,实力还成,长的似乎也不赖,至少身材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很不错,这让白羽脑中不自觉的冒出诸如恩怨纠葛,不打不相识,女匪首爱上我,收入房中等词。
“似乎要上演狗血剧情的样子,如果那样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
白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戴宗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冲近了那女匪首的身,没等后者双刀砍过来,戴宗就一个肩撞,将那女匪首撞得踉跄后退。随后,戴宗提腿,上踢。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女匪首的俏脸。
戴宗被称为神行太保,腿部的力量远超同济,这一脚挨上去结果如何看白羽捂住双眼,连连摇头便可知道。
“凉了,凉了,真浪费。”
你们娘山……呸,梁山的都是钢铁直男吗,辣手摧花的事也能做得如此果断。我虽然叫白羽,但我真的不想无语。
事情都这样了白羽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目睹女匪首被戴宗一脚踢爆脑袋,那使鬼头刀的另一匪首睚眦欲裂,却不知他的情绪波动让他露出的破绽太大,也太致命。
戴宗顺势一个回旋踢,鬼头刀殒命。
两个头领都被杀死了,余下的喽啰又如何能抵挡?
山寨中很快安静了下来。
剿灭了山寨中的盗匪之后戴宗正要回来复命,却听得白羽道:“清理一下,我们在这住上几日。”
猛虎寨的位置算不得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可它有一个好处,那便是隐蔽。
或许是这里的匪首对自身实力定位有着清醒的认知,知道凭自己的实力真惹上了强者,地势再险要也得完蛋,是以把重心落在了藏这方面。
错非有戴宗带路,靠白羽自己来寻找他未必能找到这里。
推己及人,自己都这样了,别人又会如何?
白羽很想看看,那白怀忠还能不能寻过来。
猛虎寨内原本养着几十号盗匪,寨中粮食颇多,光白羽和戴宗两个消耗足以他们用上很长一段时间。待在这个地方有吃有住,能静心修炼不说,还能试着种一下那阴山老怪留下的植物种子,看看它们能结出怎样的果来。
实力不足出门乱晃是很危险的,这一次白羽遇上的剪径盗匪他能轻松应付,下一次,下下次呢?
二品灵师的实力还不足以给白羽安全感,如果能在猛虎寨修炼到三品,甚至是四品那是再好不过。
苟?
不,这叫稳健。
第三十四章 原谅我L,N不分
闹市有它的繁华,山间也有自己的清净。
当往昔热闹的猛虎寨只有白羽和戴宗两个活人后,它就变得清净起来。
在山寨的后山有一片坟地,那是猛虎寨群匪的长眠之所。
身前做了那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行人,死后还能入土为安,是否太没天理?
白羽不是释家人,他只信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既然选择了作恶,又落在了他手里,便不要想有好结果。
在坟地中心的位置,一座木头搭建的一人高数米方圆的简陋小台上插着一柄鬼头刀。这不是旁物,正是猛虎寨寨主生前所用之武器。它刀下亡者过百,且大多是惨遭横死的无辜之人,这些枉死者死前的不甘,愤怒,痛苦与诅咒在灵能的催化下成为附着在鬼头刀上的怨气。
也就是这怨气无论质还是量都远未达到引发某种变化的标准,否则将它拿去祈灵殿献祭,那猛虎寨主多半能成为灵师。
原本白羽并没有发现这刀的异常,还是他在猛虎寨的第一夜,于半夜中感知到坟地中有灵能波动后让戴宗将其挖开,自猛虎寨主的坟中发现这柄鬼头刀,并细细查看之后才发现这刀在炼制时竟参入了灵玉做为材料。
这个发现让白羽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杀错人。
有灵玉方能聚灵能,在兵刃上添加此物,再加上这猛虎寨主的职业,他分明是一早就打算好要用数百条生命和鲜血来作为自己成为灵师的踏脚石。
你能做得初一,我便敢做十五。
第二天,在白羽的亲自操持下这片坟地中便出现了那座小高台。
白怀忠留下的书册除了记载灵能方面的常识外,还有着不少运用之法,其中正法少,邪法多,也不知白家人存的是什么心思。但在白羽看来,其实在本质上都是对灵能的运用法门,而灵能本身又或者说力量本身是没有正邪之分的,关键是看使用灵能的人用它来做什么。
“这半月来我每日为它输入灵能如今已到最后时刻,只待过了今日这刀便能祭炼完成。”白羽看向侍立一旁的戴宗,“持刀人可有不妥?”
戴宗忙答道:“小人日日用主公授予之法锤炼,已成功将她生前所用之双刀与其身体融合。按主公的吩咐,今日午时正恰好能完成。如此明日午时正是一个对时,符合主公之用。”
“去吧,小心看着,不能要出纰漏。”
待得戴宗退下,白羽站在原地既不言也不动,一刻钟之后,有人忍不住现出身形。
“见过二少爷。”
那人正是白怀忠。
他正满脑子的疑问:我的品阶比他高那么多,我藏身暗处时小心翼翼,也不曾露出半点声响,他是如何发现我的?
“论探踪寻迹,你确实是把好手。”
白羽并非无端夸赞,猛虎寨位置隐蔽极难寻找,白羽和戴宗落脚此地之后也不曾外出过。这样白怀忠都能找上来,确实有点东西。
“二少爷谬赞了。”
说出这话的白怀忠并不是在谦虚,也不是在客套,而是他刚找到白羽,还没等隐在暗中观察出个所以然来就被白羽给发现了,让他不能不为之惊讶。同时,也多了几分小心与警惕。
目光自山间的杂草和灌木上掠过,最终落到了白怀忠身上。白羽问道:“寻我何事?”
“老爷让小人带话给二少爷,天下风云激荡,正是英雄大展宏图之时,二少爷若有心小试身手可留在步州。”
白羽眉头一挑,这是笃定步州要出事啊。
“白侍郎不愧是朝堂重臣,远在万里之外的上京步州这边陲之地的风吹草动竟也在他指掌之中,劳心若此,何愁天下不宁,我大晋不兴。”
仿佛没听出白羽话中带的刺,白怀忠一躬身后遁入远方,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二公子的路引尚挂在白家名下,若是离了家族,公子可能出得了步州?”
从他出现到离开,对那鬼头刀之事一字未提,似是不曾发现白羽在用所谓的邪法炼制灵能宝物。
他这番表现看似是在默认白羽的行为,也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下人身份不敢对白羽有所置喙,可实际其居心如何谁又能看得明白?再说最后那一句话可不是闲聊,而是警告与威胁。
尽管心中很不愿意承认,但白羽知道白怀忠还真没有夸大其词。
确认白怀忠离开之后,白羽微微摇头,道了一句:“终究不是真心。”
随后白羽便朝着远处一片开垦过的山田而去。
这片山田并不肥沃,看其模样也是新开不久,面积大约有十亩,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它,多半会以为白羽想在此地长住下来。但只有白羽自己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十亩山田不算多,它却增加了猛虎寨暴露的几率,减弱了猛虎寨最大的优势。要是没有特别的原因,白羽绝不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白怀忠并不知道,他之所以暴露,并不是白羽发现了他的行踪,而是这十亩山田中真正种植的特殊作物的功劳。
那得自阴山老怪的一袋种子大部分都已经出了成果,而它们之所以会这么快,也得多亏了猛虎寨群匪的贡献。
原来那袋种子里大多是阴山老怪惯用的寄生植物,它的培植方法非常简单,只需要用血液浇灌就能破壳而出。也正是因为吸收的是血,这种寄生植物对血气异常敏感。
活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血气存在,白怀忠刚一进入猛虎寨白羽就已经得到了这些植物的示警。
单以预警而论,这些寄生植物绝对是一顶一的好手。阴山老怪将它们用在制造寄生人上面,白羽认为他用错了地方。
那些寄生人一对一连普通的捕快都打不过,浪费一枚珍贵的寄生种子不说,还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整个名声臭不可闻,明显是亏本的买卖。换做白羽,他肯定不会那样把自己的路给走窄了。
托那些寄生植物的福,至少最近两三天白怀忠会消停下来。
甚至于在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露了破绽之前,这家伙都不敢来白羽这里做偷窥狂。
身边少了一对监视自己的眼睛,让白羽心情好了不少。
在白怀忠远离后的第二天,戴宗扛着一物跳上了那插着鬼头刀的高台。
当他到来之时,白羽已在台上站定。
待戴宗将其放置妥当,白羽抬头望天,此刻日正当头,恰是一天中太阳位置最高的时候,即:正午。
白羽催动灵能,一道集血气,怨气,杀气于一体的气息自高台朝四周扩散,将整个坟地摧毁,那坟墓中埋着的群匪顷刻间化为齑粉。
“拜见主公。”
一头齐腰的黑发随风飘扬,但若仔细看去,你就会发现阳光照过发间竟血红一片。原来那黑发并非黑色,而是赤色的血液凝固后的黑。
搓了搓下巴,白羽陷入沉思。
梁山还是娘山……原谅我L,N不分。
第三十五章 王朝末世之相
经历过一场变故的步州比起之前来气氛无疑要紧张得多,这一点从步州城进出时的盘查严格程度的变化上就可以看得明白。
以往守城的兵丁们只要你交了入城费,基本都不怎么查你,现在却不行。
入城费要交,查也要严查。
而在严查中少不得要身体接触,男人们还好,大姑娘小媳妇少不得要被占便宜。
大家看在眼里,怒在心中,却无人敢言。
有意见?
看到城头上挂的那排暴躁老哥没有,已经干凉的他们就是榜样。
大半个月下来,那是真的又干又凉,还自带体味。
如果你想同他们作伴,倒不妨说出你的反对意见。
当然,最关键的是兵丁们也是看人下菜,他们从不招惹权贵,有点小钱的人只要给足银钱,他们照样不为难。
借助着这段时日的“工作”,兵丁们倒是入项不少。
看城门处排起的长队,兵丁们今天又能有不小的收获。
“都让开,都让开......”
城外有呵斥声传来,有人在推搡着前方阻路之人。
对此,城门吏不但没阻止,反而派出人手去帮着镇压不满之人。
就风评来说,城门吏在民众心中的印象从来不好。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主要的除了城门吏是直接从百姓手里收钱之外——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从自己口袋里掏走仅剩不多的钱财的人,更大的原因还在于他们的行为。
拿发生在步州城的这一幕来说,对待百姓,城门吏是纵然手下的兵丁欺辱和压榨,而对待权贵,他们则又换了一副嘴脸。
那助纣为虐,那阿谀奉承,那欺下媚上的奴才相,怎么看怎么让人恶心。
然而,百姓们对城门吏的态度根本影响不到他们,只要权贵们满意,城门吏们的日子就能过得滋润。
“快把这群贱民赶走,别让他们挡了步公子回城的车驾。”
城门吏发话之后,那些兵丁动作变得愈发粗鲁。在他们的用力推搡下不少人摔倒,更有腿脚不便者被其踹翻在地。
于是,大人的痛呼声,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喊声让此处城门乱成了一团。
“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为寇仇。”
马车中,白羽悠然一叹,这大晋果然如白怀忠告诉自己的那样,确实有了王朝末世的迹象。
不说五莲教的乱党能在城中发起暴乱,单是这官吏们不把百姓当人看的做派,便足以让人心背离。
要知道这些官吏可都是晋国的官,他们对百姓的态度会直接影响百姓对晋国的感观。没人愿意被人任意折辱打骂,官吏们每这样做一次,便让民怨多了一分。三百年的怨愤堆积,只需要一个导火索,这晋国铁定要炸。
其实这事不只白羽看得明白,许多人同样看得通透,要不然白怀忠也不会告诉白羽,那位远在上京城居于庙堂之上的白侍郎已经在未雨绸缪了。
永远也不要低估了世上聪明人的数量,他们只会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
兵丁们赶人,赶着赶着就发现不对了,在排队入城的人群中有一辆马车就那么停在原地,一点也没有挪动的意思。哪怕是看到他们近前了,驾车的车夫也没有往他们身上看哪怕一眼。
对方如此做派到是让兵丁们迟疑,他们常年守在城门口,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自然有一定的眼力见。
此时,城门吏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上前道:“敢问车上是哪位当面,小人正在为城主的公子出城扫清路障,若有惊扰之处万望海涵。”
要不怎么说这种人纵然遭百姓痛恨却过得滋润,还能活得长久呢。
对没有权力惩治他们的人,他们凶神恶煞,重拳出击,对有能力教训他们的人,他们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姿态放得足够低,让你都不好同他们计较。
赶车的车夫乃是戴宗,他冷笑着说道:“城主公子好大的威风。”
城门吏听了腰弯得更低,他又不是蠢人,之前的话里已经点明了入城之人的身份,对方却一点没在怕的,甚至连一个车夫都敢言语不敬,可见其来头之大。
或许对方奈何不了城主公子,但捏死他一个小小的城门吏绝对比捏死一只蚂蚁来得容易。
只是,这车里的人是何来历又让城门吏犯了嘀咕。
据他所知,步州城内可没有这样一辆马车,那各府权贵豪强中也没有这样一位车夫。对方看着脸生,铁定不是步州本地人。
会是一条过江龙么?
城门吏嘀咕归嘀咕,却不想去深究。
管他过江龙不过江龙,那是城主和其他大老爷们要犯愁的事,与他一小小的城门吏无关。他就是步州城一个看门的小吏,连官都算不上,费那些心思岂不是吃饱了撑得慌。
就在城门吏思量间,马车中传来一个声音,白羽说道:“既是城主公子,让他们先行无妨。我入城后正好要去拜访步伯父,不能在此失了礼数。”
听到白羽此言,城门吏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两个权贵顶上了,谁也不让谁,为谁先入城这一点小事争来夺去,到时候他这样的小虾米夹在中间可是左右难做人,很容易就成为牺牲品的。
“公子稍待,我这就让人给您腾地方。”
城门吏说话时冲兵丁们使了个眼色,后者如猛虎入羊群,拳打脚踢的杀入百姓群中,好不威风。
其实在白羽与他说话的时候,四周的百姓就已经退到了远处,根本用不着这些兵丁如何。他们这么做不过是想在贵人面前表现一番,殊不知他们的行为已经让白羽将他们都打了个X。
像这样的人,若步州城真有大乱发生,绝对第一批死。
这话是他白羽说的。
路被兵丁们清开,那城主公子的车驾很快驶向城门,这时候白羽看到对方并不只一辆马车,还有一辆刻着金色十字纹章的马车紧随其后。
泰西传教士!
白羽眉头一挑,他想了那夜看到的一幕。
难道说那个与泰西人有牵连的公子哥便是步州城城主步千帆的儿子步涉?
第三十六章 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爹
之前我欲寻你之时却不见你的踪迹,现在你却自己出现在我面前,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泰西传教士所乘坐的马车的出现让白羽陷入了沉思,这些鬼鬼祟祟的泰西人与步州城主之子步涉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交易,他们一道回城究竟是巧遇还是有别的原因?
当白羽选择返回步州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得要面对步州城那错综复杂的局势。毫无疑问的是,泰西传教士和步涉的关系会是其中无法忽视的一环。
白羽发现了泰西传教士的马车,对方又何尝没有看到他的马车。
那步涉的马车直接驶过,泰西人的马车却猛然停了下来。车帘一掀,传教士罗伯特快步走了出来,他朝白羽的马车打量了几眼,似是确定了什么。
“污秽的生命竟敢在神仆面前出现!”
嘴里嚷着泰西人的语言,罗伯特手中有圣光凝聚。
“大胆!”
戴宗爆喝一声,脚尖在车辕上一点,其他人只觉眼前一花,戴宗的双腿已快踢到罗伯特的胸口。
速度型的敌人?
罗伯特心中道了一句“真是麻烦”,手中的圣光化为一道屏障,将他护在内里。
戴宗的双腿踹在屏障上如同踹在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不受力,只得无功而返。
城门吏慌得不行。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动上手了呢?
那些泰西人也是,你以为搭上了步公子的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果然是番邦蛮夷,不知好歹。
我不去寻你麻烦,你反倒招惹于我。
白羽冷笑。
正愁没机会称量你,你自己到送上门来了。
嗖嗖嗖……自白羽的马车内有二十支火鸦飞出,命中罗伯特的护身屏障后这些火鸦先是静止不动,随后又齐齐爆开。
轰轰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神火飞鸦炸开时的灵能冲击在白羽的控制下全数宣泄在罗伯特的护身屏障上。
在这一番攻击下,屏障被炸得不断扭曲。
纵然罗伯特实力不俗,那屏障毕竟是他仓促之下所为,能承受的攻击并不多。好在它还是撑了下来,并未破碎。
就在火焰阻挡了罗伯特的视线时,一抹红色已杀至他面前。
一只比白玉雕琢还要白上三分的手掌以一记手刀的方式砍在那护盾屏障上,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屏障破碎,罗伯特心中一惊,待看清出手之人时却又大怒。
“污秽的生命,还不在神光下忏悔!”
重新凝聚的圣光朝对方照去,罗伯特还义正辞严的大喝。想他在泰西之时与人对敌,这么做往往会换来无数的欢呼与喝彩,得到诸般支持,可在此地却不然。
这里可是晋国的步州,你一个泰西人说着泰西语,谁能听得懂?
别人只会围观,当看个稀奇趣事,就跟那耍猴戏的卖力吆喝无二。
除此之外,当看到罗伯特攻击的目标时,四周的人还会对罗伯特心中生厌。
那么好看的一个女娃子也就你们这些番邦蛮夷会见面就下死手,端的不当人子。
发现后车起了争执,步涉的马车停了下来。他从侧窗中探出头来,正见罗伯特对一美貌女子出手,步涉眼睛一亮的同时连忙喝止:“住手!”
喊完之后步涉生怕那罗伯特胡来,一骨碌的从车厢中爬了出来,着急忙慌的下了车马,险些甩上一跤。
好在有他的制止那圣光的攻击还未落下就已化作点点星芒消散,倒也不虞那女子会受伤。
却原来是达尔文神父在暗中出手,消解了罗伯特的攻击。
“老师!”
罗伯特不解,达尔文却道:“住手吧,孩子。”
罗伯特便只能停手。
“这里是晋国,不是你们泰西,真冲撞了贵人我未必能保得了你们。”步涉冲罗伯特低声说了一句,又立刻转向那被罗伯特攻击之人,笑眯眯的说道,“罗伯特神父自泰西而来,不懂我大晋礼仪,若有鲁莽之处,姑娘还请勿怪。小生步涉,家父乃是步州城城主步千帆,敢问姑娘何来?”
别看步涉脸上笑容温和,一副知书达理,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心里却在想着:这小娘皮长得不赖,身段也好,除了皮肤苍白了些之外,比那翠红楼的姐儿可带劲多了。先盘盘她的来历,若是不好招惹的也就罢了,否则少不得要将她请进府中好生炮制。
心中转着龌龊的念头,步涉面上却愈发的显得无害。
按照他的经验,以他步涉堂堂城主之子的身份显得如此亲和,还真没有不被他套出根底的女子。想想之前那二十还是三十个美娇娘来着,不都是这样被他把根底摸清,再看人下菜的么,想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想到美事,步涉心头火热,目光却不自觉的在罗伯特身上转了一圈。
以前玩起来还不敢太过,担心身子扛不住,又或是有心无力,自从这一波泰西人到来之后,步涉便再无此忧虑了。哪怕是前一刻玩得手脚发软,身体亏空到走路都困难,只要让那罗伯特施展一次他所谓的神术,立马就能再度龙精虎猛,大战三百回合,杀得美人儿连连求饶。
与步涉有所交集的罗伯特又如何不知道其心中所想,步涉那一眼可把他气得够呛。
伟大的神赐予我神术绝不是为了让我帮你做那种事,你这该死的晋国人,你这么做是亵渎神灵,我迟早要把你送上火刑架。
心中狂吼,罗伯特却不能有所动作,只得涨红着脸气冲冲的回了车厢,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达尔文神父伸手抚过他的头顶:“孩子,忍耐是美好的品质。一切为了神的荣光!”
罗伯特捏起了拳头。
是的,都是为了传播神的荣光,让这片信仰的荒漠为神光照耀,为了神赋予我们的任务,暂时忍耐又有何妨。反正,总会有清算的一天,而且它不会太久。
步涉正等着那女子回答,却不想对方看也未曾看他一眼,直接回了马车中。
我被人无视了?
我竟然被人无视了!
我可是堂堂城主之子,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爹?
没等步涉发飙,白羽在马车中道:“我正欲入城拜见步伯父,既然在此与世兄巧遇,那便一道入城如何?”
第三十七章 步氏父子
“白兄,相请不如偶遇,你我如此有缘,当浮一大白。”
步州城的城主府内,步涉笑着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当他知道白羽来自上京城,并且还是当朝吏部侍郎府上的公子后,他就变得热情而真诚。
如果白羽不是那天夜里无意间看到他与泰西传教士之间的龌龊事的话,他还真会对这个步州城主之子产生那么一点好感。
难怪都说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白羽以微笑回应,看似豪爽的对饮了一杯,然而其他人却没看到,那酒樽里的酒大部分都进了白羽的袖子。
这古装的宽袍大袖也是有它的道理的,袖子除了可以有袖袋装东西之外,还能在你不想喝的时候替你解忧。
步涉这种人于白羽心中的定位就两个字——祸害。
为了一己私利能勾结外族人的,都不是好东西。
但是,这样的祸害他懂分寸,知进退,一旦他知道你是他招惹不起的人,他就会奉上十二万分的热诚,即使不能成为你的朋友,也不至于让你恶了他,把他当敌人。
能惩治我的不会对我出手,不能惩治我的再痛恨我,把我的真面目看得再清楚也没用,因为后者没能力妨害我。
这便是步涉这样的人,又或者说是好大一部分权贵子弟们的行事风格。
虽说于百姓眼中他们往往都是祸害的代名词,百姓们看到的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俱是这种人,可他们还真就能活得长久。
“步伯父与我白家有旧,步世兄又在我入步州时与吾巧遇,说来的确有缘。”放在酒樽,白羽淡笑着问道,“不知步伯父那里……”
“别提我爹。”步涉摆着手,对白羽的话题他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整日里忙于公务,尤其是最近步州又有乱党闹事,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如果步涉说的是真的,那么步州的形势确实不妙。
白羽心中暗忖:表面上看五莲教的暴乱是被镇压下去了,实际情况如何外人很难知晓。从白怀忠带的话就能推断出现在的步州是暗流涌动,随时可能有大事发生,而步涉刚才的话也在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仿佛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就泄露了大机密的步涉冲白羽挤了挤眼睛,看着白羽身后侍立的倩影道:“白兄,我可真羡慕你。上京为我大晋国都,那里的繁华绝非步州可比,以你身后的美人儿为例,如此绝色竟只能做一侍女,若是在我步州,啧啧……”
步涉一脸微醺,差点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好在他脑中尚有几分清明,及时的止住了,不然他还真不好收场。
至于他要说的是什么,那自然是——放在翠红楼里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头牌。
可是,这话能说吗?
你把人白羽的侍女跟翠红楼的姐儿放在一起,这不只是看不起白羽,连上京白家都顺带羞辱了。真当你山高皇帝远,掌管天下官员升迁调动的吏部天官们治不了你步州的地头蛇。
“刘糖是我的贴身侍女,步兄还是不要拿她打趣的好。”
白羽的脸上笑容依旧,可步涉却感觉那笑容很冷,让自己周身凉悠悠的,他的酒一下就醒了大半。
“在下酒后失态,望白兄勿怪。”
步涉连忙赔礼。
白羽缓缓起身:“步伯父不在府上,在下不便叨扰,改日再来拜访。”
语罢,也不等步涉的回应,快步离开。
步涉连忙跟在后面,送他出门,嘴里还不停的道:“白兄慢走,等家父回府在下定派人去府上告知,那时白兄还请赏光一叙。”
只是他似是酒劲上涌,脚步踉跄,身形摇晃,要不是下人扶着他,他绝对会摔倒在地。
就姿态上来说,白羽找不出步涉半点问题,但他知道这小子心里铁定在骂自己,所以白羽也懒得与他废话。
本来白羽再入步州的第一步选择拜访步千帆,那就是例行公事,也是做一个宣告。借此来告诉步州的地头蛇们,我白羽来了。
没见着步千帆,白羽可不愿意同步涉浪费时间。说句不好听的,城主公子又如何,那步涉无官无职,真论起来只是个白身,在这步州城内,他又算得了老几!
虽说白羽亦是白身,可他自身有实力,手上有势力,跟步涉这脚步虚浮,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全然不在一个档次。错非看在步千帆面子上,白羽都懒得搭理步涉。
不要说白羽傲气,实在是对步涉这种勾结外人的家伙他是一丝好感也欠奉。
马车驶离白府数十步后,刘糖对白羽说道:“主公,那白府之内有高手。”
白羽点了点头:“自然是有高手的。那步涉毕竟是步千帆的儿子,此刻的步州并不太平,他不可能不在步涉身边安排高手加以保护。另外,收起你对他的杀意,我们二品的实力还太弱。”
白羽为何要急着离开城主府?
除了证实了步州确实有大事要发生的消息之后步涉已经没多大价值了之外,还因为步涉惹到了刘糖。后者可是集怨气,杀气与煞气于一身的存在,把她惹怒后她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纵然步涉只是个仗着父辈权势横行的二世祖,白羽却也得顾忌到步千帆的态度。
投胎是门技术活,有个好爹是莫大的优势。
“呸!”
“你不就是有个好爹吗?你若不是上京白家的公子,你爹若不是吏部侍郎,你一个婢生子有什么可豪横的。”
白羽说步涉投了个好胎,步涉看他又何尝不是。
白羽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步涉又岂会看不出来。他步公子在步州横行多年,还从来没有人给过他眼色看,要不是顾念着白家官高,自忖惹不起对方,你看步涉还会不会对白羽和颜悦色。
一早就让人弄死你了信不信。
话说,那美人儿叫刘糖么?
步涉舔了舔嘴唇。
长得可真不赖啊,尤其那身材真是一绝,翠红楼的头牌比她可差远了。白家那小婢生的怎配有这般艳福,眼馋死少爷我了。
待白羽的马车出了自己的视线,步涉转身回了府内,他径直走入内堂,那里有一个人正在等他。
“他走了?”
这人看了过来,不是步千帆又是谁。
“是的,父亲。”
步涉垂手而立,丝毫看不出之前半分醉酒之态。
“白家也来参合步州之事,真是多事之秋。”步千帆郑重其事的吩咐道,“给我盯紧了他,步州城是我步家的步州,容不得外人觊觎。”
“孩儿知道。”
“必要时可以派人……”
步千帆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步涉面色一肃,答道:“孩儿明白。”
第三十八章 少年人当勇猛精进一往无前
“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大家都单纯一点不好吗。”
在刘糖不解的目光中,白羽摇了摇头,低声长叹。
“主公,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只是有的人机关算尽太聪明,怕是要误了自己的性命。”
白羽的长袖中有一抹绿色的长藤不停的扭动着,有如一条潜伏的毒蛇,耐心的等待着最佳的捕猎时机,以图对猎物一击毙命。
马车停止了前进,戴宗的声音自车厢外传来:“主公,白府到了。”
故地重游是个什么感觉?
白羽的回答是:没有感觉。
少年人正当勇猛精进,一往无前,哪来的伤春悲秋,颇多感慨。
“什么人?”
见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守门的家丁凶神恶煞的围了过来。
以常理而论,白府的家丁不该是这个态度。
别看他们是守大门的,却也是代表着白府的脸面和家教,若是他们对客人失礼,污名自然会落到白家头上。
是以,那种鼻孔里看人的家丁高门大户自然不少,但绝不会在没弄清楚对方来历之前就显露出来。
所以说,你们是在针对我咯。
白羽眉头一挑,他还没说话,就听得车厢外传来嘭嘭连响。原来是戴宗见家丁们态度不好,唯恐他们冲撞了白羽,于是一人给了一脚,将他们踢飞到一旁。
家丁们对付普通人还行,遇上戴宗这位神行太保完全不是对手。他们连戴宗如何出脚都没看清,就发现自己飞了出去,摔在距离马车五米开外的地方,痛得爬不起身来,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躲在大门后的护院们面面相觑,他们以眼色互相询问着:要不要按照管事交代的那样杀出去,将那不速之客赶走。
出去吧,看对方那车夫的身手,他们铁定不是对手。
不去出吧,管事大人的吩咐若是敢违背,事后绝对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话说自从白福大管事殒命,白寿三管事又被处以家法,眼看着即使能活下来也是个脚不能走手不能动的废人之后,府中可就成了白禄白二管事的一言堂。
他说的话无人敢违逆,否则三管事就是榜样。
哦,也不对,不该称白禄为二管事,人已经接替了白福的位置,成了大管事。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挨顿揍也比被管事收拾的强。”
一个护卫低声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于是,护卫们发一声喊,给自己壮壮胆,提着刀枪棍棒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阵型?
反正都是出去挨揍的,还讲什么阵型,让人揍趴下就完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事情的发展正如护院们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呼啦一下冲出去,然后又呼啦一下被人一一给踹回了大门里。只不过出去的时候他们是竖着的,回来的时候他们是横着的。
地上躺一片人,呼痛声一片,这场面想不惹人注目都不行。
路人很快靠过来,他们虽未敢靠得太近,却也没离得太远。
见一群人在不远处指指点点,戴宗吸一口气,大声喝问:“少爷回府尔等竟敢阻挠,究竟是何居心!”
戴宗的应对不能说不好,但白羽却认为还不够。
主人回家就该有主人回家的气势,这气势用一个词就可以说明白——豪横。
我回我自己的家需要顾忌?需要向自家的仆人表明身份?需要对围观的路人说明缘由?
开什么玩笑!
“直接进去。”
“是,主公。”
戴宗回到车夫的位置,轻轻一抖缰绳,马车动了起来。
拉车的马踩着拦路的家丁,踏着倒地的护院,拉着马车驶入了白府,消失在重重院门之内。家丁护院们的痛呼声,围观路人的喧哗声,全然无法影响到它们一丝半毫。
白家有大事要发生了。
路人们虽然心里明白,脑子里也在好奇心的催促下发出跟进去看看的指令,但身体很诚实的做了回答:不,你不想。
那可是白府,上京城里的大人物在步州的产业,有几颗脑袋去吃他们的瓜。
为了满足好奇心而丢了性命,不值当。
白禄挡在前方,一副你敢过来我就敢躺地上的架势,深得碰瓷之三昧。
遇上一个老无赖,以戴宗的脾气本来是要让马车直接从他脸上碾过去,但白羽喝止住了他。
真要那么干了,反倒称了白禄的心,遂了白禄的愿。
白羽很清楚白禄是在耍什么把戏,自己回了步州城后先去了城主府,又于步涉虚与委蛇了一番,以白家在步州的势力早该打听到消息了。府内自然也应该早有准备才是,可白羽见到的并非如此。
家丁和护院们明显是被人吩咐过的,他们知道有人要来白府,甚至连马车的形状和颜色都被人告知清楚,但他们并不知道来的是谁。那告知他们的人显然是有意隐瞒,甚至故意告诉他们错误的消息,让他们以为有人会来白府闹事。
要不然怎么会白羽的马车刚停在府门前,守门的家丁问也不问就围了上来。
还有那些护院,他们埋伏在大门后,明显是等着人进来便一拥而上的。如果白羽还是白禄印象中的白羽,即使能将这些护院都放倒,也免不了会有磕碰。
退一万步来讲,不管白羽是否有受伤,只要他与护院们动了手,他都落了下乘。要是在冲突中有护院死了,白羽便再难得到步州白家仆人们的拥护。
一个当主人的竟跟自己府中的护院大打出手,这成何体统!
事情传出去,别人不会笑话白禄,只会把白羽当作笑柄。
一旦你成了笑柄,这步州城内权贵子弟的圈子你想要进去,不花个数倍甚至是十倍的力气想也别想。
白禄这一手不可谓不阴毒,也不可谓不恶心。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还是从前的他,白羽却不是从前的白羽。
那些家丁和护院被戴宗这位横空杀出的神行太保给团灭,白羽连面都没露,白禄的计划自然胎死腹中。
在白羽的马车进入府中之后白禄为了最后搏一把,这才气急败坏的现身,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白羽手一扬,自车门的缝隙中扔出来一枚铜钱:“托着伤病之躯也要来迎本少爷回府,白禄你的忠心感动了我,看赏。”
那铜钱落地后蹦跶两下,沿着石板滚了到白禄脚边,滴溜溜的旋转着。
赏我……一枚……铜钱!
白禄看着那不停旋转的铜钱,好似看到了白羽在对自己无声的嘲笑,他心口一痛。
“噗!”
喷出一口血来,翻身栽倒。
昏过去前,白禄隐约看到白羽开了车门,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
第三十九章 人心思动
“白禄自任步州管事以来,数十载兢兢业业,对我白家忠心耿耿,二少爷何必为难于他。”
白怀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看来白禄吐血晕倒让他也不能再隐身暗处。
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白羽问他:“你在教我做事?”
之前那白禄算计我的时候你不现身,躲在暗处想看我笑话,又或者在借白禄之手考验于我。如今见我破了局后,又跑出来劝谏于我,既想把事态控制住,又想卖白禄一个人情,分明是打着两头都占好处的心思,当真是好大脸。
感情我辛苦一番还及不上你一句话,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完了让别人怎么玩。
诚然,白怀忠的实力确实让他有这么做的底气,但白羽不开心。
我偏不卖你的账,你待如何?
白怀忠苦笑着道:“白禄在步州多年,府中在此地事务还需仰仗于他,二少爷不如饶他这一次。”
居高临下的瞥了白怀忠一眼,又看了看闻讯赶来的一众丫鬟仆人们,在后者畏惧的目光中,白羽道:“尊卑有序,主仆有别。府中有府中的规矩,容不得任何逾越。你说让我饶他这一回,你可曾想过这会带来什么后果?是否有功者皆可居功自傲,是否各地管事可擅权自专,是否各府仆从俱可以手中差事要挟主家?”
“这……”
白怀忠哑口无言。
明明只是替白禄求个情,为什么到了白羽嘴里就变成了涉及到府中秩序根本的大事。原谅我读书少,想不到怎么分说。
见白怀忠说不出话来,白羽撇了撇嘴,给他做了个评价:武夫。
个人武力上白怀忠确实比白羽要强,可他花在练武上的时间太多,于学文一道也就限于识字罢了。遇上白羽这个经历过网络论战,对偷换概念,转移话题,扣帽子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键帝,白怀忠完全不够看。
没理正苦思如何为白禄求情的白怀忠,白羽眼皮微抬,目光在那些丫鬟和仆人处一扫,冷声呵问:“你们也是来为白禄求情的?呵,白禄的人缘可真好,整个步州白府都成了他的人,这步州白府到底是哪个白?”
原本就因为府上的突然变故以及管事白禄的昏迷而不安的丫鬟仆人们,在听到白羽的喝问之后,他们心中更是惶恐。这些人中不乏见过白羽,知晓白羽身份的,他们见白羽似有怒意,忙不迭的跪倒,嘴里连声喊着:“公子息怒。”
人都是有从众性的,一部人跪倒,另一部分人见了不去多想,跟着便跪。眼见得身边的人大半都跪了,即便是白禄的心腹们也不敢硬挺下去,迟疑两下便选择了从众。
也就是白禄昏迷了过去,不然他肯定要叫一声:“坏了。”
气势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说起来很是玄妙,但没人敢忽视它。
一个人若是在气势上垮掉了,那他在心理上便输了对方一筹,而这一筹有很大可能决定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白禄的心腹们随大流这么一跪,在他们看来并不要紧,毕竟他们平时跪得多了,多跪一次无所谓。殊不知他们这一跪,看在府中其他人眼里意义却与平时全然不同。
白禄因为冒犯了公子,要被公子惩罚。他此刻就倒在公子的马车前,嘴角还有血迹,昏迷着生死未知,而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们却在此时半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只能翻身跪倒,祈求公子放过,这步州白府说话真正管用的是谁还用多说?
府内要变天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少人心头一片火热。
“步州地处边陲之地,离上京城颇远,信息往来不便,但这绝不是某些人肆意胡为的理由。本公子希望你们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这白府究竟是哪个白,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念在白禄为我白家效力多年,又年老糊涂的份上,今日之事本公子可以不多做追究,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暂除他管事的身份,降为代管事,以儆效尤。”
打铁要趁热,白羽借着压住了场子后的气势,道出了对白禄的处置。
白怀忠想了想,并没有出言反对。
虽说白禄被降为了代管事,可白羽也说了,那只是暂时而已。再说代管事也是管事,这步州白府现在只有白禄一个管事,有没有那个代字白怀忠不认为是个问题。
至于白羽的这一番话在丫鬟和仆人间引发的骚动和纷纷议论,白怀忠并未放在心上。
一个常年主持步州事务的老管事冲撞主家后被处罚,丫鬟仆人们会议论再正常不过了。
见白怀忠没有出言反对,更是任由消息在丫鬟仆人中发酵,白羽就知道这波稳了。
作为白家培养的隐藏在暗中的力量,白怀忠这样的人打从一开始就是被当做打手来培养的。动手能力一百分,动脑能力估计也就勉强及格。
这倒不是说上京白家不会培养人才,而是高门大阀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知识这种无价之宝哪怕只言片语他们要捂得死死的,不让其泄露半分,以求达到对知识的垄断。世家们正是通过对知识的垄断才能达成对人才的垄断,让皇室不得不依赖他们来治理天下,进一步做到对权势的世袭和垄断,让他们永远高人一等。
动脑子的有我一个就够了,这便是世家的态度。
非家族直系血脉者,哪怕是从小就培养的,顶天了就是让你能认得几个字,看得懂书信,不至于成为睁眼瞎。
摆了摆手,示意白怀忠把白禄带走,白羽又对那些跪着的丫鬟仆人们吩咐道:“我还住上次那进小院,去几个人收拾一下。”
三个机灵的丫鬟起身出列,领了这份差事。这可让其他人眼馋坏了,他们好恨自己,恨自己反应不够快,否则现在露脸的就是他们了。
好在白羽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我记得府内还有个三管事叫白寿,他人呢,要是还在步州办差去两个人把他给我带过来。”
这一次是四个男仆冲在了前头,他们拿出吃奶的力气挤开了其他竞争者,飞快的往一间柴房跑去。
让戴宗斥散了剩余的人,令他们各回岗位的白羽重新坐回车厢内,他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人若是不满足于现状,当他看到有上进的机会时,他就会努力去抓住它。白怀忠,任你武艺高强,书读得太少,很多事情看不通透,终究要在我手里吃个大亏。”
第四十章 可怜虫(求收藏啊求收藏)
“少爷,少爷……”
“您可得给我做主啊,呜呜呜……”
白羽居住的小院内,白寿正躺在一块发霉的门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稀里哗啦。
若他是个女的,长得也好看的话,那就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可惜他偏偏是个大老爷们儿,而且长得还不咋样,这就效果就成了令人作呕,让人反胃。
简单来说,就是有给人清洁肠胃的作用。
白羽发现当个灵师也有不好的地方,那被灵能强化过的身体各个感官都比常人敏锐,即使隔着好几米远,他都能闻到白寿身上的馊臭味。
这是一次对嗅觉的考验。
戴宗面无表情的查看了一番,白寿身上的臭味一点也没对他造成影响。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如此。
“主公,此人手筋被人挑断,膝盖已被砸碎,时日过久又无人医治,便是安道全在此也是束手无策。”
戴宗所说的安道全外号神医,亦是梁山天罡地煞一百单八将之一,其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若是连他都治不了,说明真就无法可想。
简而言之,戴宗的意思是这个白寿已是个废人。
白寿听了哭得更是厉害,他一方面是替自己伤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得到白羽更多的同情。
其实之前那四个仆人将他搬出柴房的时候就曾想为他洗漱一番,但白寿坚决不同意。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被白禄给整死了,万万没想到在绝望之际竟迎来了转机。白羽的回归让白寿看到了报仇的希望,特别是当他从仆人口中听到白羽刚一回府就惩治了白禄,拿下了白禄的管事之职后,白寿心中的复仇之焰烧得更盛。
他特意吩咐那四个仆人拆了一块破旧的门板,衬得自己更加凄惨后,这才到白羽面前来卖惨。
白寿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白羽,作为一个工具人,白寿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白羽也得佩服他命硬。
想来白禄之所以没有直接弄死他,多半是为了将他当作一个反面教材,通过白寿的凄惨下场来警告步州白府内的所有人,让他们知道不顺了他白禄心意会有怎样的下场。
如果被白禄成功了,那步州白府他就可建立绝对的权威,成为真正说一不二的大管事。
搓了搓下巴,白羽想到了白怀忠带给自己的上京白家的建议,他开始有些怀疑对方的目的并不单纯。
让我回步州小试身手,验验我的成色,再决定是否向我倾斜资源是目的之一。知道我与白禄有矛盾,借我之手来压白禄一压,免得白禄在步州成了气候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白羽甚至能够想到,即使自己不想与白禄计较,白家的人都会主动挑起双方的矛盾。
正如白羽说的那样,这步州白府究竟姓哪个白是上京白家绝对不容触碰的禁区。一旦有人犯了禁,哪怕他没这个意思,只要有那个可能,便会遭来铁血的镇压。
不愧是庙堂重臣,心机手段委实令人佩服。
微微摇头,白羽发现白禄与白寿都是可怜虫,只是他们自己并不知晓。
命运被人操控,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不是可怜虫又是什么。
由人及己,白羽想到了自己。
上京城那位白侍郎如此待白禄,那他对自己这个顶着他儿子身份的人又是何态度?
怕不也是当作可以操控的棋子吧。
只不过由于我表现出来的潜力,价值上比白禄更大,侍郎大人更看重我而已。
眼中闪过一抹外人无法察觉的冷意,白羽可不是白禄,更非白寿,上京城的那位白侍郎想要摆布他,那是打错了算盘。
白寿毕竟经了一场大难,身体亏空的他哭嚎了没几声就无力为续。见他只剩下低声抽泣与干嚎,白羽这才略带无奈之色的说道:“我知道你受苦了,那白禄我虽有心惩戒,奈何这步州还需要他操持,本家那里怕是不会对他怎么样。”
白羽说这个,白寿可就不哭了。
他遭逢了大难之后,似乎脑子也变得聪明了不少,白羽话中的重点白寿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待白羽话音一落,白寿就赶忙说道:“公子,小人在步州也效力了十余年,对步州事务并不逊色于那白禄。”
“我知道。”白羽看向白寿的眼神是无尽的惋惜,“我此次回来本想提拔于你,却不想你身已如此,我怎能忍心让你这等忠仆继续受累。也罢,你好生将养,有我在一日这步州便无人敢对你如何。”
是啊,你在的时候自然没人敢把我怎么样,可你二公子也不能一直呆在步州不是。上次你离开步州,我就被白禄整成了废人,要是我不趁着你回来的这个机会弄死白禄,等你再次离开我还能活个好?
白寿急了,他激动的道:“公子容禀,小人的身体虽废,但头脑尚且清醒。府中事务小人虽无法处理,却也可以为公子解说一二,以免有那奸邪小人欺公子年少,利用公子对此中的不了解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这样么……”
白羽做沉思状态。
戴宗见了立刻站了出来,建议道:“小人赞同白寿管事之言。公子既在步州,这步州之事就该由公子说了算。偌大白府,仆从何止百人,公子不若寻三五可信之人,让白寿管事教导他们如何做事,此举既能为府中培养人才,亦能让大权不至落入歹人之手。”
“对,对,对,小人正是此意。”
白寿给了戴宗一个感激的眼神,后者所说的歹人是谁不问可知。只要是白禄的敌人,凡是看白禄不顺眼的,都是他白寿的朋友。
白寿甚至在想:我要是趁着二公子在时教出一批新人来取代白禄的人,那白禄便没了用处,到时我便求二公子寻个借口弄死他,以报他施加于我身上的大仇。即便日后二少爷离开步州,我也不用担心过得不好。
“此言有理。”
白羽被戴宗说动了,他对白寿温言道:“如此你就得受累,身体可能撑得住?”
不但能报复白禄那老东西,更是关系到自己后半身是否能过得安稳,白寿当然得撑住,也必须撑得住。
见白寿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白羽走上前去,对白寿身上的脏臭没有分毫的嫌弃,伸手拍了拍白寿的肩,赞叹道:“为家族之事不惜伤病之躯,真忠仆也。你们四个好生伺候,做得好我重重有赏,若是办得差了,尔等性命不保。”
“多谢少爷,白寿必竭尽所能,呜呜呜……”
白寿又一次哭了。
这一次比起之前来,多了三分真诚。
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没让白寿的眼泪鼻涕落在上面,白羽施了个眼色,那四个仆人连忙把白寿抬了下去。
待得他们走出小院,戴宗建言道:“主公,即便严格筛选这白府内的人亦不可信。”
“我可没说会从府内挑人。”
第四十一章 人心与人性
“主公,人已经挑好,是否现在就把他们送到白寿那里?”
作为事情的执行者,一手操持选人事项的戴宗带回来了三女三男。只是,戴宗心里有一个疑问。
“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在城内的乞儿中选人?”
这便是戴宗不解的地方。
按照戴宗所想,那些乞儿从自小便过得很苦,若是白羽将他们选入白府,等于是把他们带出了火坑,这些人一定会对拯救他们的白羽感恩戴德。为了自己能继续过上好日子,他们也会努力做事。
因此,在之前自己的提议被白羽否决了之后,戴宗才会一头的问号。
虽说白羽的命令他很好的完成了,可心中的疑惑不能得到解答的话他念头无法通达。
“想法是好的,但你忽略了人心和人性。”
毕竟是自己目前唯二能信任的人,这点小小的要求白羽还是能满足戴宗的。
“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想事情总是自以为是。你以为自己是在救他们出火坑,你觉得自己是他们的救世主,是在做好事,但那只是你以为。”
“那些乞儿自小过得很苦,这一点确实如此。你想在完成我交代你的事情的同时顺带做些善事,出发点也确实是好的。”
“可你想过没有,他们真的需要你去拯救,真的想让你来改变他们的生活?”
“如果他们不想呢,又或者他们不愿意呢,你就成了强迫他们。畏于我白府的权势他们自然不敢不从,甚至连表露都不敢表露半分。可他们心中会如何想,是否会怨恨,是否会将这份恨藏在心里在某个时刻爆发出来,在关键时刻坏了我的大事?”
戴宗呐呐不能言,只能喏喏的道:“不会吧,他们就算不感激我们,也不至于恩将仇报。”
“恩?”
白羽好笑的要摇摇头:“你以为自己对他们有恩,他们也会那么觉得?他们如果不认为你对他们有恩,那么,恩从何来?”
一开始白羽就说了,让戴宗不要以自我为中心,不要你觉得是好的别人也得那么看。
一样米养百样人,同一件事,不说站在不同的角度,哪怕站在同一个角度换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
你如果不是能镇压一切不服的大佬的话,就不要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见戴宗悟了一部分,却还有最后的倔强,白羽毫不留情的施予后续打击。
“人都是有惰性的,有些人习惯了自己的生活环境,有了自己的生存方式之后,他们会拒绝改变,抗拒并仇视一切带给他们改变的人。你来说说看,这样的人到底是会感激你呢,还是恨你。”
戴宗做着最后的挣扎:“总会有知道感恩的吧。”
“确实有。”白羽不否认这一点,可他又道,“且不说你能不能挑出来,单说这样的人也活不到你的到来。”
戴宗缓缓的打出一个“?”来。
“那些乞儿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那是多争一口吃的便是生与死的差距,残酷的生存环境与从小的耳濡目染造就了他们的不择手段,也让他们心狠手辣,为了小利随时可以翻脸无情。道德礼仪能有生存重要?何况,谁来培养他们的道德,谁来教导他们礼仪?”
白羽摊手。
“感恩?不存在的,即便有也是撞了大运。有那个运气我做什么不好,非得挑几个只能做杂事的仆人。”
“而我让你选的人就不一样了,这些在五莲教暴乱时失去了亲人,过了一段朝不保夕衣食无着生活的步州平民,相信失而复得的他们会明白什么是珍惜,更懂得对拉他们一把的我的感恩。”
拍了拍戴宗的肩,白羽语重心长的道:“记住一句话,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一个人若是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以保障,你就别奢望跟他谈道德。”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二少爷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说得真好。”
白怀忠拍着手,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白羽双眼微眯:“你是在挑衅我!”
以白羽的身份,入住步州白府后住的是单独的小院,外人想要到他屋前得先进入院门,过了院堂才行。白怀忠倒好,不声不响的就到了白羽的住所门口,也不见通报。这等做法便是朋友之间也是非常失礼,何况双方还着主仆之别。
白羽可不信那白怀忠在上京白家时也是如此,他在白羽面前却如此做派,足以说明他内心中对白羽的态度。
“大胆!”
戴宗身形一晃,一个踏步便越过数米之遥,抬脚便朝白怀忠踹去。
主忧臣劳,主辱臣死。
白怀忠轻视白羽,戴宗岂能容他。
速度好快。
白怀忠心中暗赞,这个叫戴宗的明明只有二品实力,却有远超一般三品的速度,委实不容小觑。
二少爷究竟是从哪里招揽到的人才?
一面躲避,白怀忠一面奇怪。
细数下来,白羽基本都在他的视线内,很少有事情能瞒得过来,真正脱出他视线的也就有限的几天。
我就打了个盹,怎么就冒出个戴宗来了?
如果这是运气的话,那二少爷的运气未免好得过分。
还是说,这是气运!
实力高出对手不只一个品阶就是任性,打斗的时候想其他的事还能不落下风,此时的戴宗遇上白怀忠一点胜算都没有。
抬手止住了刘糖,白羽语带调侃的道:“看样子你是回过味来了啊,这反应速度够快,不愧是高手。”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怀忠便羞愤难当。
先前白羽当着府中众丫鬟仆人的面以惩治为名拿掉白禄的管事一职时,白怀忠就在现场,他却没有阻止,还以为这并不影响什么。
仅仅半天之后,白怀忠就发现府中的氛围不对了。
白禄在时,他即便顶着个车夫的身份在府内也是畅通无阻,他想知道的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到他手里。可白禄的管事前多了一个代字,白羽又启用了白寿并放出要培养一批人才好协助他管理府中事务的消息后,白怀忠便发现自己都快成睁眼瞎了。
那些之前对他客气并敬畏有加的白府家丁和仆从们,一个个的都在疏远他,同他保持距离,他要做什么都不方便,更别说通过他们得知府中各种的情况。
这个发现让白怀忠明白自己中了白羽的套,尽管他没明白是怎样的套,但中套就对了。
我高出你两个品阶有余,你居然不跟我比武力,而是同我玩智力。
天理何在!
你想玩智商碾压,我偏要把你拉回到我擅长的领域来,再用我丰富的经验和绝对的实力打败你。
第四十二章 连现在都没有还谈什么将来
比脑子我玩不过你,比拳头你没我硬。
任你千般算计,我只要保证能打倒你就行。
在认识到白羽的不好对付之后,白怀忠选择了最简单粗暴但也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白羽那二品灵师的实力是其最大的软肋,实力不足是硬伤。
这一点白羽也承认,但它并不是白怀忠能挑衅自己的理由。
“在我这里失去的,你想用拳头拿回去,究竟哪来的信心?”
打斗中,戴宗的战斗方式突然一变。由之前的不断抢攻转变为游斗,利用自己的速度绕着白怀忠不停的走位,不断的寻找白怀忠的破绽。
这下白怀忠就很难受了。
他之前应对戴宗的游刃有余是建立在防守的基础上,当戴宗不急着进攻后,白怀忠想要胜过他就得攻出去。
神行太保,天速星,这是说着玩的吗?
想要伤到戴宗,你的攻击就得比戴宗的移动速度还要快,很可惜白怀忠做不到。毕竟攻出去后你的整个出招时间就会变长,留给戴宗反应的时间也相应的变长,这就给了戴宗足够的应对余地。
白怀忠越打越郁闷,那戴宗如一条滑溜的泥鳅,钻来动去,让他很是难受。尽管他也清楚,凭自己超出戴宗二个品阶的实力,真打到最后胜利的一定是自己,可这中间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这个叫戴宗的家伙真是个人才。
知道纠缠下去会变得很难看,除非自己直接向白羽出手,逼迫戴宗与自己硬碰硬,但这明显不可能。
白羽有一方豪雄之资,得到了家族的关注,再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没有本家的命令白怀忠可不敢真的伤他。白怀忠猜测白羽应该也是看出这点,是以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卡在中间的白怀忠很难受。
白羽发现了他的尴尬,却不给他台阶下,就那么面带戏谑的看着,看白怀忠如何收场。
如果可以,白怀忠想对白羽吼上一句:“过分。”
但他知道自己若真那么做了,得到的绝对是白羽毫不留情的嘲笑。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连挥数剑,逼得戴宗退后,白怀忠一转身,气急败坏的冲出小院。
叫住了想要追上去的戴宗,白羽吩咐他道:“别管他了,把人给白寿带过去。”
自身硬实力不足追上去也没用,还容易让对方抓住破绽。
二品灵师的实力终究不足恃,但是,白怀忠啊白怀忠,你细想过没有,我为什么要在猛虎寨待了近月时日才起身回返步州。
“白怀忠刚在这里吃了瘪,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来,正是我突破的好时机。刘糖,你来为我护法。”
刘糖应道:“主公放心,糖绝不让任何人惊扰主公。”
这可不只是惊扰的问题,如果怕人惊扰我多留在猛虎寨一天突破了再回步州不好?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白羽没有再说什么,他闭目运功,开始对三品灵师发起冲击。
看起来二品与三品在白怀忠面前并没有区别,实力都不如他高,可细想白羽手中的牌就能明白,提升到三品灵师后他可以调用的力量妥妥的上一个新台阶。
那五莲教的地上天国念功真的是好东西,别的不说,只在低品阶的灵师培养和进阶速度方面,整个天下也少有能及。白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冲击三品灵师,地上天国念功的助益占了主要原因。
唯一令人担忧的是,白羽手里只有前四层功法,等他升到四品灵师之后就得为地上天国念功的后续功法苦恼了。
其实现在最稳妥的方法是趁着还没在地上天国念功上陷得太深,白羽去寻本完整的灵师功法来改修。
但这可能吗?
且不说那灵师功法不是路旁的小石子,俯首可拾。即便是有了新功法,它的进境速度能与地上天国念功相比?
当前白羽最大的问题是自身实力不足,地上天国念功进境神速,正是目前最适合他的功法。就算知道这里面有五莲教的算计,甚至功法中存在隐患,白羽也不会放弃。
若是连现在都没有,又怎能谈将来。
在白羽处碰了一鼻子灰的白怀忠不会想到,他的智商不只是被白羽压制了,还被按在地上摩擦。
白羽之所以今日才返回步州,乃是计算好了的,并不是随便定的日子。
一个时辰后,白羽的屋内有灵能波动传出。
这波动很快传遍了小院,却在刘糖和戴宗的竭力约束下没有影响到其他地方,未曾为他人所察觉。
“杨志拜见主公。”
屋内有洪亮的声音传来,听得刘糖和戴宗心中大喜。
白羽晋升三品灵师,最大的变化便是杨志这位天暗星可以如戴宗和刘糖那般随心驱使,长久召唤,而不用担心精神力负担不起损耗。
手里面多出了一位可用之人,而且还是杨志这样的大将,白羽的实力远非二品灵师时的他可比。
“我们此刻身在白府,与那白怀忠低头不见抬头见。之前他虽知难而退却也绝对不会就此放松对我的窥视,顶多半天时间他就能察觉到我已晋升三品灵师,这半日便是我能打的时间差。”
白羽可不会忘记当初他想要离开步州时发生的事。
那白怀忠竟想借五莲教之手除了自己,更过分的还想让自己变成阴山老怪的寄生人,要不是白羽命大,且手中有外人想不到的底牌,早凉得透透的了。
在此事之后,白怀忠更是两次三番的依仗自己的武力想要为难白羽,今天竟闯入白羽的住所,想要以武力逼迫白羽,对这样的人白羽怎么可能放任。
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你白怀忠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我这个做主人的若不满足你,传扬出去岂不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苛待下人。
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白羽问戴宗:“那白寿如何了?”
“不出主公所料,白寿果然召集了府中上下于偏厅中训话。”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白寿之前被白禄整得那么惨,都成步州白府的反面教材了,他好不容易翻身,又怎么可能不耍个威风。
“白寿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而越是废材越是在意别人的态度。他要借此机会来让人敬畏,掩盖内心的自卑和恐惧,且由得他去。”
摆了摆手,白羽示意戴宗说重点。
“那白禄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前往,他的住所也只留下一人照看,其他人都被唤去了偏厅,那白怀忠正是留下之人。”
“还真是墙倒众人推。”白羽缓缓起身,“如此,便没有无关人等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惜我白羽不是君子,等不了十年那么久。
第四十三章 偷袭算计车轮战
身为府中的老管事,白禄的居所与其他仆人自是有很大差别。
他虽然不敢逾制给自己弄一个像白羽那样的独进小院,却也差不了多少。
比较起来也就是少一堵院墙的事。
此时的白禄坐在门口气愤难平。
半日之前他这里还热闹非凡,想巴结他,与他搭上关系的仆人丫鬟们络绎不绝,可现在却已是门可罗雀。
除了白禄自己之外,附近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那些人之前巴结他时有多热情,疏远他时就有多快速。好似白禄是人形瘟疫,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一个个都躲得没了踪影,明明白禄前一刻还是香饽饽来着。
反差来得太快也太大,让白禄一时间难以接受。
“趋炎附势的小人。”
白禄恨恨的咒骂着。
他发誓,等他重掌步州白府的大权之后一定要让这些人尝遍苦头,让他们为今天疏远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特别是那些受自己重用的家伙,他们竟敢忘了是谁提拔的他们,如此的忘恩负义,不弄死他们我白禄把名字倒过来写。
正当白禄想着以后要如何报复的时候有人从远处走来,对方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代管事,白寿管事让大家都去偏厅,其他人等都已到齐,现在就差代管事你了。”
白禄闻言,勃然大怒。
“先前来人时老夫已经说过,本管事身体不适,就不去了。那白寿却还让你来,是想羞辱老夫不成!”
“你们这些狗才,也是天生贱命,你们也不想想,老夫在步州任管事数十载,真会一朝失势?”
“那二公子又能在步州待几天,到他离开后白寿那废人怎堪大任!”
“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没脑子的蠢货,哼!”
似是要一吐心中郁气,白禄喝骂数句,弄得脸也红,脖子也粗,少见的失态了。
他却没注意到,那前来传讯的人在他喝骂时已经从远处走到了近前,距离他已不足十步之遥。
“你是......”
到了这个距离哪怕对方刻意低着头白禄也能看清他的长相,这让白禄大惊失色。
“你是二少爷的车夫!”
“你来做什么?”
感到不妙的白禄陡然提高了声音,听起来如同惊声尖叫。
戴宗的身影变得模糊,没等白禄反应过来,一袭劲风已至他的胸口。
以戴宗的脚力,白禄若是被踢中,不死也得去掉大半条命。
“你敢!”
不远处的一间房屋有暴喝声传出,与此同时,一柄长剑被飞掷而出,恍如一道闪电直取戴宗后心。
若戴宗要继续攻击白禄,这柄长剑就会给他来个透心凉。
迫不得已下,戴宗只得放弃这一击。
当然,他也不是白白放弃这次机会,他闪到一旁的同时一脚踢出,将那长剑踢到了远处。
白怀忠一脸怒意的走了出来。
“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胆子来寻我麻烦。”
之前在白羽的小院中同戴宗交手没能占到便宜,白怀忠已经是一肚子气了,他万万没想到戴宗竟敢找上门来,真当我奈何不了你?
面对品阶比自己高的白怀忠,戴宗一点没带怕的。他平静的道了一句:“主公有言,来而不往非礼也。”
话音一落,戴宗再度出手。
“我杀了你!”
白怀忠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当着我的面杀人,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话说,白羽这位二少爷的报复来得可真快,一个时辰前自己刚去找过他的麻烦,一个时辰后的现在他就借着白寿召集了府中下人,白禄居所附近没人的机会派戴宗杀了过来,当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合身向戴宗扑去,白怀忠手臂一震,竟从衣袖中探出一把剑来。
他人在半空,长剑上森冷的光芒已令戴宗背心微微刺痛。
“你这条泥鳅,我在二少爷面前是不想让你太过难堪,你却不知好歹,当真死不足惜。”
白怀忠叫骂着,他的心神锁定了戴宗,在其气势笼罩下戴宗出现了一丝迟疑,原本能抢在白怀忠攻势到达前踢中白禄的双腿竟在关键时刻慢了一分。
白怀忠见了不免心中生出一丝得意,同时还有着对戴宗的不屑。
现在知道高品阶的强者有多厉害了吧,真以为我比你高出的两个品阶是唬人的不成。
不对!
心中的得意刚滋生出来,白怀忠就见戴宗气势一涨,由二品升为了三品,他心里咯噔一下。
腰部发力,一百八十度转身,出脚。
一记又快又狠的回旋踢,兼具了突然性和爆发力,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你居然隐藏了实力!
白怀忠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他恍然大悟:难怪戴宗敢来找麻烦,原来这家伙并非表现出来的二品,而是有三品的实力。
“我承认你这一手很不错,但如果你以为区区三品就能与我对抗......嗯?!”
手上加力,出剑速度又快了一分的白怀忠正要给戴宗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小聪明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顶多就是做一下无谓的挣扎,眼角处却有一抹金光闪过。
这金光有点眼熟。
白怀忠面色突变,强行变招,由攻转守。
铛!
长剑与金刀碰撞出了火花。
在白怀忠身旁,一面色铁青的汉子正手持金刀朝白怀忠劈去。
唰唰唰......金色的刀芒连成一片,如同奔涌的大江,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一旦起势便不给敌人丝毫喘息之机。
铛铛铛的刀剑交击声不绝于耳,点点火星飞溅,配上那金色刀芒看上去煞是美丽。
可惜作为当事人的白怀忠感受不到这些,那杨志的金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比一刀的力道大,让他难过的几欲吐血。
之前强行变招本就让白怀忠难受不已,现在杨志还不给他喘口气的机会,白怀忠感觉自己每接一刀体内的气血就多一分动荡,气息也就多一分不稳。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不然十刀之内我必受内伤。
心知不能让对方肆无忌惮的攻下去,白怀忠奋起余力,猛然一发力,将那金刀荡开。
然而,还没等他抓住机会后退以平复激荡的气血,戴宗就如附骨之蛆般缠了上来。
偷袭,算计,车轮战。
白怀忠大骂:“无耻之尤!”
第四十四章 我能反杀
戴宗速度太快,如一块牛皮糖一样沾上了就怎么都甩不掉。
白怀忠是真要吐血了。
早就知道这速度快的小子很烦人,但没想到他会有这么烦人。在自己最需要获得喘息之机的时候遇上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白怀忠很后悔,他之前就该在白羽面前不顾一切的杀掉戴宗,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困境。
只要给他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只要让他喘两口气,把体内翻腾的气血给平稳下来,他白怀忠就会告诉所有人,他凭什么豪横。
我堂堂一四品高手,居然被两个三品的家伙给逼到这步田地,这绝不是我无能,而是他们太过阴险狡诈。
“贼子受死!”
杨志挥刀再上。
金刀带出滚滚刀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刀势如滂沱大雨,倾盆而下,纵然白怀忠全力防守,亦被打得连连后退。
似是察觉到了白怀忠的窘境,那金刀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又急又准,每每砍在白怀忠长剑剑身上,那是刀刀有声,记记硬碰。
“噗!”
本来就气血翻腾,又被杨志给抓着软肋穷追猛打,白怀忠终究没能压得住,张嘴吐出一道血箭来,血箭上附带的灵能逼得戴宗只能闪身躲避。
这一口血吐出来,白怀忠就知道自己受了内伤,但它同时也让白怀忠看到了反击的希望。
一记含血喷人之后,戴宗被逼退了,白怀忠也好受了不少。尽管他知道过后的代价会比较严重,可只要能解了眼前之围,他亦是心甘情愿。
“你们打够了么,轮也轮到我了吧。”
狞笑着,白怀忠挥剑连刺,长剑竟震开了金刀,在杨志身上连刺了十好几下。
也就是杨志全身着甲,那剑尖没能破开厚重的将军甲,只叮叮叮的留下好些白点。
武将类的英灵就是麻烦。
白怀忠眉头大皱,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破掉杨志的防,没想到对方的盔甲坚硬若斯,他的长剑刺不进去。
难道只能拼灵力,又或者耗时间?
二公子只是一个二品灵师,要维持杨志这个三品英灵的存在他的精神力绝对支撑不了太久。一旦没有了杨志这位三品英灵,剩下一个戴宗对我并不是难题。
心中有了盘算,白怀忠便开始求稳。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杨志还没见散去,金刀却一刀重过一刀,攻击力强得白怀忠都在怀疑与自己交手的不是三品英灵,而是与他同品阶的四品英灵。
明白自己犯了大错的白怀忠心中大悔,上一次交手时怎么就没发现杨志的这个特性呢,不然今天他断不会选择求稳。
而今局势已是如此,自己也撑了不少时间,再改变也来不及,只有咬牙苦撑一条路可走。
自己选的路,白怀忠哭着也要走完。
他内心作何感想外人可不知道,白禄只看到从一开始这位本家派来的高手就没占过上风。要知道这可是四品高手,竟会被一直压着打,白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少爷竟如此厉害,他哪招揽的这些好手,这可怎生是好。
白禄面上很慌,心里更慌,犹如一条狂奔的老狗,拽都拽不住的那种。
越打,杨志刀势越厚重,越扛,白怀忠气血翻涌得越是厉害。后者手臂都被震得发麻,虎口隐隐渗出血来,看情形快要撑不下去了。
没把对手耗死,反倒是自己先崩溃,白怀忠气得再吐一口鲜血。
这血刚出他之口便立刻在灵能的作用下炸开一团血雾,阻碍了杨志和戴宗的视线。
抓住这个机会,白怀忠转身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一次是他失算了,但那又如何,阴谋诡计能成功一次,难道还能成功两次?
最多两天,我白怀忠就会回来,到那时且看我如何复仇。
一枚利箭破空袭来,白怀忠似是早有所料,在利箭还未到来之前他就折向一旁,换了一个方向逃走,让利箭落了空。
那三品的英灵都出现了,我又岂能不防着你二少爷。
白怀忠不住冷笑,年轻人始终是年轻人,哪怕再读过书,做事也总会有纰漏。
嘭!
虎尊炮一击,铁弹子漫天花雨般席卷而来。
“去!”
灵能在长剑上爆发,将一柄好剑炸得片片俱碎,其碎片以同样的漫天花雨的方式迎了上去,将虎尊炮的攻击给挡了下来。
这一击是挡下了,白怀忠却失去了武器,变得手无寸铁。
嗖嗖嗖……神火飞鸦急袭而至,吃准了白怀忠没武器,只能用一双肉掌去挡。
他若真要那样做了,光是神火飞鸦的火焰就够他吃一壶的,更别说这玩意儿还能爆。
“小儿奸诈!”
骂声中,白怀忠眼角瞥见一开始被戴宗踢飞的长剑就在自己的斜前方,他顾不得多想,略微调整了方向便纵身而去。
“休想!”
一黑衣女子按捺不住,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欲要抢在白怀忠之前踢飞那长剑。
看到这女子,白怀忠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在这个方向上居然也有埋伏。
但下一秒,白怀忠又笑了。
我之前就说了,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自以为读过几本书就能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看看吧,二少爷,这就是你选的人,一个沉不住气的废物丫头。
她若是真埋伏着不动还能对我造成几分威胁,甚至能重伤我,现在她傻乎乎的自己跑出来,露了行藏,哈哈哈哈……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
对了,这废物丫头叫什么来着?
似乎是叫刘糖。
记得之前在二公子的小院我与那戴宗交手占了上风时,她还想加入进来围攻我,却被二公子阻止了。由此看来这丫头或许有几分实力,但依旧是个废物。
或许我能利用这废物丫头反手打一波,至不济也能扳回一城。
至少把白禄给保下来,否则我离开之后他必死。
心念电转,白怀忠在瞬间就有了新的盘算。
他不顾伤势,灵能在双腿上一个爆发,其冲势飙升数分,以比他平时全力奔跑还快三分的速度猛冲上前。
两厢一对比,白怀忠绝对能抢在刘糖前拿到长剑。
近了!
近了!
长剑已在伸手可及之处,白怀忠正要俯身拾剑,却发现空中有细微的光芒一闪而过。
要说这四品高手也是厉害,白怀忠竟能于急奔中发现前方那比发丝还细的金丝线,并于千钧一发之际扑倒在地,那金丝线贴着他的头皮划过。
“奸诈小人,卑鄙无……”
身体止不住前冲之势,在地上翻滚的白怀忠话未说完。
噗!
鬼头刀无情斩落,将白怀忠身首分离。
滚动的头颅双目圆睁,白怀忠死得憋屈,他死不瞑目。在他最后的视线中,有齐腰的长发被阳光照得如血染一般。
“杀你者,赤发鬼刘糖!”
第四十五章 我此时跪舔还来不来得及
白怀忠死了!
一个四品高手在自己眼前被杀死了!
白禄在祈祷: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我快点醒过来吧。
虽说四品灵师放在上京城里不算什么,但这里是步州,大晋的边陲小城,高手少得可怜的步州。一个四品高手差不多就是这座城武力的顶峰了,属于能在步州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的大人物,他被人把脑袋都砍下来了。
这你能信?
白禄眨巴眨巴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看着一个小丫头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鬼头刀,咔擦一下就把一四品高手给斩了首。白怀忠那脑袋就像个球似的,滴溜溜的转啊转,血喷了一路,滚到我脚边停了下来,他那双眼睛就那么盯着我,当时我血就直往脑门上冲。然后我就扑通一下跪了,自肺腑而发的那无可遏制的情感让我颤抖着发出嘶哑的呐喊。
“二少爷饶命!”
连白怀忠都被杀了,他白禄还不是人家碗里的菜,此时不求饶更待何时。
纵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声求饶的白禄却也没看到丝毫生的希望。
杀死了白怀忠之后刘糖直接退走,余下戴宗在收拾残局,而那杨志则是提着金刀朝白禄走去。后者每跨出一步都让白禄感觉自己距离死亡更近了一分,那金灿灿的大刀如催命符一般,好生刺眼。
等到杨志快要走近身前,白禄终于反应了过来,一直在说着求饶话的他突然改口道:“那白怀忠因不满二少爷在我面前对二少爷出言不逊,我与他争执,训斥他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竟起意要害我性命。多亏了壮士仗义援手,从那背主小人手里救得老朽一命,老朽不胜感激。”
杨志的脚步停了下来,但刀依旧没有回鞘。
见他如此反应,白怀忠心道一句:“有门。”
他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从鬼门关迈了出来,能否活下来关键还得看他之后的话能不能让白羽满意。
别说白羽没现身,白禄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围杀白怀忠的三个高手必是白羽的人。
想当初这位二少爷刚到步州时就连随便两个家丁都能把他打个半死,错非姚七和白象两人粗心大意,他的命早没了。却不想短短两月功夫,白羽不但自己成了二品灵师,就连手下的势力都那么强大。
别的不说,光靠围杀白怀忠的三个高手便足以让白羽在步州有一席之地。
短短时间内就有如此成长,不可谓不惊人。白禄以前刻意忽略了它,直到白怀忠的头被砍下来的那一刻,他才骤然醒觉,白羽竟是这般可怕。
作为白家的老仆,主家有一个这样的少爷那是莫大的好事,前提是不要站在这位少爷的对立面。白禄心中忐忑,不知道我此时跪舔还来不来得及。
纵然有些迟了,也总得试试,要不然小命不保啊。
“这白怀忠仗着自己来自上京本家,最爱拿着鸡毛当令箭,对府上在步州的事务指手画脚。我虽有心阻止,奈何老朽之身有心无力,想来真是愧对家主的信任。”
“就说今天在府内发生的事,二少爷要如何做又岂是我等下人所能置喙,那白怀忠却偏偏不服。我之前受他威胁,冲撞了二少爷本就心中愧疚不安,他竟又逼迫于我,欲要对二少爷不利。我白禄对白家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听他的,本来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要让他知道这步州白府亦有忠义二字留存,不曾想上天垂怜于我,不忍见忠仆落难,歹人得意,幸得壮士出手,让那白怀忠遭了报应,可见苍天有眼,善恶有报,世间自有公道在!”
杨志:“……”
戴宗:“……”
不曾现身的白羽:“……”
你那声情并茂的模样,差点我就信了怎么办?
白禄,你可真是个人才。
说完这些话之后,白禄就看到那提着金刀的英灵消失了,而那叫戴宗的人也匆匆带走了白怀忠的尸体。
“活下来了!”
“我不用死了!”
白禄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没哭出来。
刚才真是吓死他了,好悬老命就没了。
这可真不是我白禄胆子小,实在是那英灵的金刀太吓人了,而且二少爷也是主,身为白家仆人的我跪他没有任何不妥。
人就是这样,一旦做了一件事,哪怕是觉得不对劲,也会不停的为自己找借口,好让自己能心安理得。
“公子,为何不杀了他?”
刘糖不解。
那白禄曾对白羽不敬,还在今日白羽入府时想要算计白羽。对这种人刘糖认为他们还是死了的好,就像那白怀忠,一刀下去世界就清净了。
“不着急,他还有用。”白羽微微摇头,“留着那白禄,白寿才会更卖力,否则一个没有动力的人能不懈怠?白寿的身体已经废了,他的心性有没有因此扭曲,谁敢断定?如果不给他留一个目标,让他有一个对手,他发起疯来乱咬人又是件麻烦事。”
世间身残志坚者不少,但遭逢大变后心性扭曲的更多。
以白羽对白寿的了解,白寿属于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白禄此时还得活着。没有他当靶子,白寿未必不会噬主。
人心这种东西谁又说得准呢,尤其还是扭曲了的人心。
“白怀忠已死,白禄也不敢违逆我的意思,这步州属于白家的势力在一个月之内都能为我所用,这一个月我可得好生把握。”搓了搓下巴,白羽吩咐刘糖,“你悄悄的去查一下,那些被杀死的五莲教徒都葬在何处。”
“遵命。”
刘糖悄然退下时,那戴宗已经用布裹着白怀忠的尸体回了白羽居住的小院。
当初将那本书册交给白羽的时候,白怀忠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书册内记载的关于灵能的邪法会有一天被用在他自己身上。
害人者终害己。
你们以为利用我知识的薄弱点,用一本书将我引上歧路我看不出来?
哪有一本介绍灵能知识的书中在运用法门上正道之法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一,其余的全是世人眼中的邪法的道理。
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们的险恶用心,没你们这么侮辱人智商的。
“戴宗,去做个与猛虎寨时一模一样的祭台,杨志需要用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