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乱葬岗
无人掣肘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白羽的回答是:爽,非常爽。
想做的事,他吩咐一句就会搞定,而不是还得担心有人使绊子,防备有人捣乱。
白家在步州的势力不说完全被白羽所控制,却也有七八成为他所用,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在上京白家接到消息后再做出反应的这段时间里,白羽凭借着这些力量足以在步州掀起一股风暴。
也正因为如此,他收到了来自步涉的请柬,上面说的是步涉请他过府一叙,可白羽心里很清楚,这根本就不是步涉的意思,而是步千帆想要见他。
“这头老狐狸,我入城时特意去城主府拜访,没有见到你。如今知道我掌握了步州白府的大权,你就让儿子来说要我过府一叙,端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白羽撇了撇嘴,对这封请柬上说的事他当作没看见。
他之所以说步千帆是老狐狸,只因白羽若是去了,那在外人看来他成什么人了?
入城时上赶着巴结步千帆,即使收拢了步州白府的权力,也被城主府的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落在其他人眼里,白羽便不知不觉的就矮了步家一头,成了步千帆甚至是步涉威名更上一层的踏脚石。
若是白羽看破了步千帆的算计选择了拒绝,那也是他拒绝了步涉的邀约,年轻一辈的事能牵扯到步千帆这位老一辈吗?
答案很明显:不能。
合着步千帆怎么也不会吃亏,反倒是白羽有成为他们父子踏脚石的风险。一封小小的请柬,一次看似寻常的邀约,竟藏着这些小九九,步千帆不是老狐狸谁又是。
“也就是我现在手头有事待办,不然我还真要陪你玩上一玩。”
白羽冷笑着,趁着夜色离开了白府。
入夜的步州很冷,尤其是深夜,在城墙上待着的士兵只觉冷风如刀,刮得他们肉都生疼。
若是换做五莲教的暴乱刚被镇压下去的那几天,全城高度戒严时守夜的士兵还不敢开小差。可如今距离那场暴乱都已经过去了一月光景,紧张了大半个月之后骤然放松下来,他们一下就绷不住了。
到了夜里,一队士兵除了留一个望风,防备长官心血来潮时查岗的之外,其他的都找个角落猫着,蜷缩着身子呼呼大睡去了。
是以,当白羽借助黑暗自城墙的一个无人角落翻出城去时,竟无人得以发现。
乱葬岗,这似乎是每个古代城池都会有的标配,要说哪里埋的死人最多,非这里莫数。
这些人的死法包罗万象,被杀,中毒,疫病等等,总有一款你能对得上号。可以说,他们对自己的死法都不太满意,大多数更是充满怨恨。
像这样的地方寻常人身体弱一些,来了之后再回去都会生一场大病。
白日都是如此,更别提深夜。
然而,白羽就是来了,他选在深夜来了。
皱着眉,一手捂住了鼻子,白羽道:“好阴邪的灵能。”
话是这么说,但白羽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在这个诞生了天地之灵,有灵能存在的世界,乱葬岗这样的地方是天然的诞生阴邪秽物的场所。要不是晋国的各城官府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派遣灵师来驱除一遍,早不知会诞生什么样的怪物了。
又或者,把它当成是阴邪灵能汇聚而产生的宝物也行。
要不是这样的宝物会引起混乱,不为官府所喜,乱葬岗说不定会成为官府的管制地带。
王朝盛世之时朝堂威信极盛,对地方的控制力也强,到不虞会有人动小心思,可若是国力衰弱,甚至是王朝末世,会没有人打乱葬岗的主意?
如果天下真的乱起来,白羽已经能看到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场景了。
为了不让这种事发生,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甩了甩头,将无关的念头抛开,确定了乱葬岗符合自己所需的白羽打了个响指,斜刺里冒出个听到信号的戴宗来。
此时的戴宗扛着一座大木台,那木台一人高,数米方圆,也就是戴宗拥有三品的实力,不然他这个神行太保可就神行不起来了。
“主公,戴宗得令后傍晚便出了城,您所需之物在此。”
“把它放到乱葬岗深处,隐秘些,别让人发现。”
白羽说话间,一黑衣女子长发飘飘,自乱葬岗深处疾行而来。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多半会以为乱葬岗内有女鬼夜行,欲要索人性命,但在知情的白羽眼中,这不过是刘糖回来了而已。
“糖已寻到五莲教乱党的葬身之所,是否让糖为戴宗引路?”
白羽抬了抬手,道:“且去。”
戴宗和刘糖的离开让此地只剩下白羽一人。
一个人站在乱葬岗前,胆小的人不是从心得转身就跑,就是两股战战,战术后撤撤撤撤……撤个没完。
但,白羽并未如此。
他不仅没有半点惧怕,反倒是若有所思的打量起来。
之前的那个想法让白羽决定安排这乱葬岗一把,或许它会给自己一个不小的惊喜也未可知。
步州城的这座乱葬岗原是一座小山,上面大大小小的坟头多得数不清,由于埋葬的人太多,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黑夜中还有不少绿色的所谓鬼火点缀着它,让人不敢靠近,其实这不过人体中的磷元素在空气中起反应而已。
从科学上来解释就是如此。
好吧,这是一个有灵能的世界,所以白羽决定不科学一把。
那看起来似是完全由坟墓组成的小山让白羽想起了一个存在,白羽现在思考的就是,乱葬岗的阴邪灵能数百年积累下来实在太多,自己能不能引动它,乃至利用它来一次炼假成真。
大晋建国三百余年,哪怕这步州城外的乱葬岗是于立国后才有的,也有三百年之久了。就算官府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派灵师来驱除一番,可那阴邪灵能的根本是这乱葬岗,它若在,邪能怎可能除得干净。
一次剩下一些,三百年来这山岗内部不知积聚了多少邪能,怕不是已由无形转为形,甚至聚成液态都是可能。
“希望它在质和量上都能满足条件,哪怕是最低条件也行。”
喃喃自语中,一本翻开的黑皮书浮在白羽前方,白羽手一伸,提笔便在那空白的书页上勾画起来。
妙笔生花能力发动下,一张崭新的书页正被白羽描绘新的颜色,勾勒新的精彩。随着它的出现,乱葬岗内部的灵能似是被扎了一针的猫,突的一下就炸毛了。
第四十七章 万物皆有灵
怎么回事?
白羽眉头一挑,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连妙笔生花都还没有施展完,更别说炼假成真了。
而且就算要施展炼假成真,若是不先着手布置法阵,用以引动乱葬岗内的阴邪灵能,也不可能引发邪能的暴动。
我都没动你,就只是瞅了你两眼,你就给我来了一出邪能暴动。知道你是乱葬岗的会明白你只是一个死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活的呢。
心中生出的一个念头让白羽的瞳孔猛的一缩。
活的!
这乱葬岗如果是个有生命的物体的话,我这么明目张胆的谋夺他引起他的反应再是正常不过。
可是,这乱葬岗只不过是一个小山岗而已,山能是活的吗?
下意识的,白羽就要否认,可还没等他那么做,他又强行止住了。
这可不是他原来的那个走科技路线的世界,而是一个出现了灵,信奉万物皆有灵的世界,既然是万物皆有灵,为什么乱葬岗就不能是因为灵的存在而变得不一样。
白羽感觉事情大条了,他发现自己貌似激活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步州城外的这座乱葬岗谁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存在的,谁又清楚它内部究竟积累了多少阴邪灵能。这些灵能在足够长的岁月中会孕育出怎样的存在,谁又能说得清楚?
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自己惹出了个大新闻的白羽蓦然想到,刘糖和戴宗还在乱葬岗内。此刻乱葬岗又因为白羽的缘故而发生异变,他们在其内部必定会受到牵连。
心念一动,长着一张铁青色面庞的杨志出现在白羽身旁。
“去把刘糖和戴宗接回来,让他们不要管其他的,先退出乱葬岗。”
白羽下了命令,杨志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进去。
此时,白羽犯了难。
接着画,还是停下?
这并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乱葬岗内的邪能已经暴动,白羽就算现在停笔,也不可能让其重新安静下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继续?
有句话叫:来都来了。
白羽现在是画都画了,我当然不能半途而废,你要邪能暴动是你的事,你动你的,我画我的。
天地之灵我当初在步州祈灵殿的时候是见过了,你这比天地之灵低了不知多少个等级的灵我还真想瞧上一瞧,看看你与天地之灵究竟有多大的不同。
不管是冒险精神也好,还是喜欢作死也罢,人类从来就不缺少这种精神,特别是在自身有一定脱身的把握并且还可能获得巨利时更是如此。
等杨志把刘糖和戴宗带出来,凭我的手段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不是白羽自大,而是他看得很明白。那乱葬岗暴动的邪能尽管庞大,却受限于乱葬岗,手无法伸得太远,只要拉开一小段距离它就拿你无可奈何。恰巧的是,白羽的位置就在安全距离。
多亏我没有进乱葬岗,不然现在我自身都保。
白羽也在为自己庆幸,他刚来乱葬岗的时候就察觉这里的阴邪灵能太盛,让他很不舒服,这才止步于乱葬岗外。
不然他跟着戴宗一道进入乱葬岗后再引得邪能暴动,那才是真的作死。
把自己作到死。
白玉笔的笔尖有金光在闪烁,在妙笔生花的能力下,乱葬岗的轮廓很快就填充了创世录那一页空白的书页。
白羽站在邪能暴动的乱葬岗前,感觉就如同站在一只被粗大的铁链拴住了的恶犬前。尽管恶犬非常的凶恶,张牙舞爪,汪汪犬吠,骇人之极,奈何铁链限制了它的活动范围,对不在这个范围内的白羽它鞭长莫及。除了吼两声吓唬人之外,什么伤害也造不成。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看明白了之后的白羽知道自己是虚惊一场,他一面准备着法阵,引动那邪能,一面在感慨自己的好运。
以真实实力而论,乱葬岗内的邪能足以将白羽灭杀千百次,可那乱葬岗造就了邪能的同时也禁锢了邪能。
在平时,乱葬岗是一道保护的外壳,给了那邪能藏身之所,也让邪能得以不断积累,甚至在漫长的岁月中由量变引发质变,成为了一个邪灵。
一旦有起事来,乱葬岗又会化为一座牢笼,让邪能无法自由,如白羽这样的只要站在安全的位置,有一百种方法炮制这邪能,而邪能却无可奈何。
嗯?
这是什么?
正在布置接引灵能的法阵的白羽发现,在乱葬岗的周围竟然有不少人为的法阵痕迹。这些痕迹有的比较新,有的则很是陈旧,而且在手法上也各不相同。
这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发现乱葬岗内邪能的并不只白羽一人,想要利用它,并且已经利用过这邪能的已有不少灵师。
果然啊,这世界从来都不只一个聪明人。
我就说官府派来的灵师总是不能把乱葬岗内的邪能驱除干净,还以为他们个个都出工不出力,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想来要不是这乱葬岗内的阴邪能量除非有极其特殊的功法人类无法承受,又因它能量太过庞大不敢轻易下手,在我发现它之前早就被其他的灵师给榨干了,哪还可能有剩。
这事给白羽提了个醒,让他更加警醒。
永远不要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你以为发现的独一无二的秘密或是捷径,说不定都是别人玩烂了的。
洋洋自得,沾沾自喜,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害无益。
“难怪我刚在这里画了两笔你就暴动,原来不是你太敏感,而是吃过太多次亏。其实你暴动得也对,毕竟别的灵师只能拿走你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而我则要把你打包带走。”
说话之间,白羽已经完成了布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待杨志三人回来,白羽就要动手。
乱葬岗内的邪能似是预见到了自己的命运,暴动的它决定抗争。
白羽就看到乱葬岗内有阴风阵阵,一块块墓碑立在上头,一座座坟墓平地升起,那已液化的阴邪灵能升腾出一团团雾气,在雾气中有一张张扭曲的面容正对着白羽做咆哮状。
吓唬我?
白羽不屑的撇了撇嘴,这点小儿科,就当是晚上一个人在寝室里关了灯看恐怖片了,对于不习惯的人,那会被吓个半死,而习惯了的人可以当助眠用。
很不巧的是,白羽就属于后者。
毕竟单身狗,夜间娱乐只能靠自己。
然而,白羽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在乱葬岗矗立的墓碑中,白羽看到了刘糖,杨志和戴宗的身影。
第四十八章 我的梁山没有泊
当白羽发现刘糖,杨志和戴宗各自站在一块墓碑前时,他就有预感:要出事。
等他看到自己的三个手下如同得了失魂症一般,目光呆滞,动作僵硬,甚至走出了同手同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不过这还不是最惊悚的,令人汗毛直竖的是,刘糖三人绕过了身前的墓碑,来到了墓碑后的坟墓旁,而那坟墓恰在此时离开,露出了里面埋着的一口棺材。
在一阵令人牙根发酸的吱呀声中,棺材缓缓开启。
白羽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三口空棺。
还没等他思索,就见刘糖三人身体一歪,翻身栽入了空棺之内。
随后,那空棺飞快合上,分开的坟墓也闭拢,只余下一块墓碑,一座坟。
“我他……”
白羽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脱口而出的粗口。
他分明的看到,在刘糖三人栽入那空棺之后,其坟前矗立的墓碑发生了变化——上面缓缓出现了三人的浮雕。
乱葬岗的邪能挑明了自己的态度:你不给我活路,我无论如何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让你知道什么叫疼。
这下轮到白羽苦恼了。
妙笔生花已经完成,法阵也已刻好,停是不可能停下来的,半途而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取。但要强行继续的话,刘糖三人必然会有危险。
对这三位下属白羽不想失去,他们毕竟是白羽目前唯三可以完全信赖的力量。
乱葬岗邪灵的反击让白羽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必须得变上一变,要不然哪怕赚了这只邪能也会亏了刘糖三人,说起来收获很大,实则损失也不小。
望着那乱葬岗上的重重坟墓,看着那已经变得如同噬魂魔鬼般的小山,又看看刻有刘糖三人浮雕的墓碑,白羽脑中有个念头闪过。
他再度提笔,于那书页上用心勾勒了几笔。
完成了这些之后,白羽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没给那邪能继续作怪的机会,白羽将食指与中指放入口中,用力咬破手指,有血珠滴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那布置好的法阵上。
见白羽如此动作,那乱葬岗内的阴邪灵能暴动得更是厉害。那邪能见手中的人质不能威胁到白羽,凶性大发之下就要毁了刘糖三人,将他们碎尸万段,却不想白羽早就料到它会如此,抢在邪灵发作前就全力催动法阵。
法阵乃是上京白家通过白怀忠之手给白羽的书册内记载的邪门法术中的一个,它的作用没有别的,就只有引动灵能。说起来无论效率还是速度都是一流,之所以会被归入邪法之列,只因为这法阵的有效对象只有阴邪灵能,而需要用到阴邪灵能的往往都为正道所排斥。
正与邪,这种东西在白羽的标准中看的不是方法,而是使用力量的人。
力量用之正则正,用以邪则邪,非要给它加个属性,强行划分阵营,也是闲得无聊。
乱葬岗内的邪能一经法阵引动便一泄如注,邪能怎么止也止不住,只能看着自己的能量飞速流逝。在它的感觉中,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弱,怕是没过多少个呼吸,它就会因灵能流逝殆尽而消散。
自身出现了生死危机,邪灵更是恼怒于白羽,对刘糖三人它更是迁怒。
依照邪灵的意思,它要将刘糖三人撕个粉碎,临死也要拉三个垫背的。然而,就在它要将之付诸行动的那一刻,白羽的话音悠悠传来:“我如果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你若不想断了自己的后路,绝了自己唯一的生机,还是住手的好。”
我这还能有生的希望?
乱葬岗内的邪灵愕然。
原本白羽也不知道那邪能是否能够沟通,但看到它要毁灭刘糖三人的动作在自己说话之后缓了一缓,白羽心中的猜测就得到了实锤。
有戏!
白羽眼睛一亮,接着道:“你为邪能,见不得阳光,又被束缚于你诞生之地,只要是个懂引灵法阵的灵师都可以从你身上抽血。每一次有灵师抽取你的灵能都如在你身上割下一块肉,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是,你就如被圈养的牲畜一般,活得毫无尊严。”
“吱吱!”
乱葬岗内邪能乱舞,有如万鬼嚎哭,好不吓人。
很明显,白羽的一番话戳到了邪灵的痛处。
“九百九十八年了,九百九十八年了……”
无数个声音在嘶吼着,错非白羽凝神倾听,还真不能分辨它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一只存在近千年的邪灵,难怪了。
面上不动声色,白羽心中却暗暗吃惊。
大晋立国三百余年,而这乱葬岗的邪能却诞生了近千年,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步州城外的这处乱葬岗是历史遗留问题,也不知从哪个朝代开始沿用至今。
这邪灵近千年的积累今日是要便宜我了么?
一想到这里,白羽的心在砰砰加速。
稳住,不能急。
深吸了一口气,白羽又道:“你留在这里,不但不得自由,还得继续被人宰割,时时刻刻担心被官府派遣强大的灵师将你收服,又或是拿你炼制成宝物献祭给天地之灵,可谓是战战兢兢,朝不保夕。若你选择臣服于我,虽然也不得自由,却也能摆脱被人任意宰割的命运。成了我的灵之后,你也不必担心会被献祭,只要我在一日,你就不用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
邪灵陷入了沉默,它似乎是在思考。
白羽于是又继续加码:“除了这些之外,我还能加强你,让你变得更加强大。毕竟我是个灵师,我的灵变强了也就意味着我也变强了,我总不能害自己吧。”
听起来有点道理的样子。
邪灵被说动了,其实也不能说是白羽把它说动了,而是邪灵没得选。
要么降,要么死,摆在邪灵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
邪灵诞生了近千年,它太了解人类了。别看人类的灵师能抽它的血,隔三差五的来割它的肉,而它却无可奈何,实则人类非常的脆弱。他们很容易受伤,寿命也极其短暂,哪怕是耗时间邪灵也能轻松耗死人类。
便是降了你又如何,不过短短百年,你成黄土,而我依旧,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把你变成我的一部分。
打定主意后,邪能竟主动投入了书页之内。
只不过这家伙也担心白羽欺骗它,那刘糖三人依旧被它死死的攥在手里。
可惜邪灵不知,它的反应全在白羽预料之内。
创世录新的一页成型,白羽弹了弹这新鲜出炉的书页,叹道:“我的梁山没有泊。”
第四十九章 一只邪恶的魔鬼苏醒了
八百里水泊梁山,水泊在前,梁山在后,可见水泊绝对是不可忽略的重要部分。
然而,白羽的梁山没有泊。
这并非是白羽不想,实是无奈。
邪灵:“水泊?那是什么东西?”
别看那邪灵存在的时间已近千年之久,它一直都被束缚在自己的诞生之地——乱葬岗。别说八百里水泊,就连条小河沟都没见过。
试问,这样的邪灵你能奢望它会对水泊有概念?
对此白羽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接受它啦。反正以后实力强了,遇上合适的时机再添加上去也行,倒也不急于一时。
比较起水泊来,白羽的当务之急是赶快从乱葬岗脱身。
之前他引得乱葬岗的阴邪灵能暴动,白羽可不相信步州城内的灵师们会没有察觉。为了不引起那些前来查看究竟的灵师的注意,白羽没有朝步州城去,而是选择了绕行猛虎寨的方向。
此时返回步州城有很大几率会与外出的灵师撞上,白羽没那么傻。
到了猛虎寨则不同,这里他毕竟刚离开一天的功夫,什么都没有变,倒是正好休息一下,同时也方便白羽查看那邪灵的能力。
事情也正如白羽所料,在他离开乱葬岗后一刻钟,便有步州城附近的灵师陆陆续续的到来。他们有的来自步州城内,有的来自城外,有官方的,也有江湖人士,有晋国本土的灵师,也有来自泰西的传教士。
当然,后者悄悄的躲在暗处,并没有露面。
尽管来历各不相同,灵师们到达乱葬岗后的反应却完全一致。
在看到乱葬岗已消失不见,一整个小山都没了踪影,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大坑之后,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步州城外的乱葬岗内诞生了一个邪灵,这是步州灵师之间公开的秘密。邪灵的存在既为不少灵师提供了一个稳定的阴邪灵能的来源,可以用它来炼制某类灵器,也是一个隐患。
以前步州的灵师们没把这当回事,那是因为邪灵已经存在了近千年,却从来没能挣脱过乱葬岗对它的束缚。
一头噬人的猛虎哪怕再强壮,再凶恶,当它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它也没有威胁。
可现在不一样。
这头猛虎它出闸了。
一头摆脱了束缚的老虎,那是要吃人的。
想到这么多年自己或多或少都从邪灵身上割过肉,不少灵师冷汗潸潸而下。
一只存在近千年的邪灵,在场没人是它的对手。
来得最早的那一批灵师都在庆幸,也就是那邪灵离开了,不然他们赶过来查看就成了送到人嘴边的肉。
自以为做了一回自寻死路蠢事的灵师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与相熟的同行商讨起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来。
步州是这些灵师的家乡,也是他们的根基,若是这里因为邪灵而遭了大难,他们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与其事到临头再来想办法,不如早做打算。
与晋国的灵师为邪灵而焦虑万分不同,隐在暗处的两个泰西传教士一个面色难看得如同别人欠了他一笔巨款却赖账不还,一人则面上作色,勃然大怒。
“该死的!”
“真是该死!”
罗伯特低声的咒骂着。
看得出来,那乱葬岗处发生的变故让他出离的愤怒。
此时达尔文也不忙着叫罗伯特要冷静了,这位泰西神父双眉紧皱,目光不住的往四周探寻,欲要寻找那邪灵离开的方向。
那么大一座山,不知有多少万吨,离开的时候不可能没有痕迹。
然而,让达尔文失望的是,任他如何寻找,也没有见到半点蛛丝马迹。
这让他在失望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心惊。
“一只邪恶的魔鬼苏醒了,它狡猾而又强大,罗伯特,快随我回去,我需要花十天来虔诚祈祷,以求在这片信仰的荒漠中能让伟大而至高的神听到我的声音。”
达尔文说着就要起身回城,罗伯特不干了。他拉住达尔文的衣袖,急声问道:“神父,我们就这样离开?我们可是刚刚确定,二十年前传道先驱们来到这片信仰的荒漠后就还没来得及传播教义就葬身于那个地方,可我们还没找到他们的遗骸那座该死的山就不见了。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继续寻找,直到找到为止,而不是选择放弃。”
达尔文伸手摸着罗伯特的头,柔声说道:“冷静下来,我的孩子。你要明白,那是一个强大的魔鬼,就连传道先驱们都死在了它手里,我们就算找到它也无法净化它。只有神,唯有伟大而至高的神,当神的光芒照耀时,那个魔鬼才能被彻底的净化。但这里不在神的荣光照耀下,伟大的神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这就是我们的作用。”
也不知道是摸头杀有神奇的效果,还是达尔文的一番话点醒了罗伯特,后者很快冷静了下来,乖乖的随着达尔文返回步州城。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乱葬岗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的白羽,他此刻正在猛虎寨内为那邪灵所产生的变化而奇怪不已。
原本是阴邪灵能经过无数年的汇聚,又经历岁月的洗礼,终于在某个机缘巧合下发生了质变而诞生出来的邪灵,它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经灵,可为什么在被自己的创世录收取之后,竟阴邪之气尽去。虽然依旧带着刺骨的阴寒,却不再那么邪恶,就仿佛是被过滤掉了它能对人类产生危害的那部分属性。
又或者准确的来说,是邪灵能对白羽产生危害的那部分能量属性。
白羽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手里的创世录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
更让他欣喜的是,那些被过滤的邪恶灵能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被创世录储存了起来,白羽可以利用它们来创造属于那邪灵的附属存在。
搓了搓下巴,白羽若有所思:创世录之所以有那样的功效,无外乎是保证自己这个主人的安全,不让被创世录收入的存在有威胁到白羽的能力。
换言之,无论那邪灵之前打的是什么主意,也不管它是真心归顺还是假意降服,在它成为创世录一部分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失去了反咬白羽的任何可能。
“还真是贴心的宝贝呢。”
白羽翻开书页,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与其枯坐无眠,倒不如寻些事来做,就比如将那些邪恶灵能彻底归为己用。
梁山有一百单八将,有将又岂能无兵?
第五十章 打了小的惹出老的
“少爷,您回来啦!”
守门的家丁看到白羽,忙不迭的问好。
他们心中很是奇怪,天色这么早,少爷怎么就起来了?而且他们昨天值夜,一整个晚上府上就没人出过去,白羽这位少爷怎么会从外面进来。
疑问自内心一闪而逝,守门的家丁并未深究。
白府又不只一个门,谁又规定了白羽出门必须走正门的,他走后门也不可能刻意知会谁。
作为仆人,少说话多做事,管好自己的嘴,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唯有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府中大权握在自己手里就是好,无论其他人感觉多奇怪,无论他们有再多的疑问,都只能憋着。白羽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处。
在那院门前,白羽看到两队人。
一队是白禄,他身后跟着两个老仆,一队则是白寿,有四个健壮的仆人抬着他。
此时,这两队人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禄和白寿相看两厌,正阴阳怪气的互相嘲讽。
想来要不是摄于白羽的存在,小院门口早就上演一出全武行了。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白羽的声音,又见他从外面来,白禄和白寿都明显了愣了片刻。还是白禄先回过神来,抢在白寿之前说道:“老奴接到消息,城主大人连夜召集了步州各府主官和各家主事,有大事商讨。直至此刻,商议仍未结束。可不知为何,此事并未知会我白府。”
慢了白禄一步的白寿只能气哼哼的道:“二少爷,此番城主召集各家却唯独未知会我们,小人担心其对我白家不利,还望二少爷有所防备。”
“勿须惊慌,只要侍郎大人在吏部一天,那步千帆就没胆子动我。”白羽听闻之后神情淡定,并没有那种有被步州权贵圈子排斥在外的惊慌,反倒是颇为好笑的道,“先前那步涉邀我去城主府一叙,摆明是欺我年少,想踩着我上去,却不想我没中套,拒绝了他。此番步千帆唯独没知会我白家,想来是为他儿子出气来的,气量忒狭窄了。”
都说打了小的,惹出老的,白羽算是见识到了。那步千帆对于步涉,真个是父爱如山。
当然,要说这里面没有敲打白羽的意思,警告白羽不要因为初掌大权而脑子发热在步州搞事也不现实。
“原来如此。”
白寿一脸愤愤然,他想要骂上几句,却顾忌步千帆的身份,最终只用怒哼了结。
见他如此表现,白禄心中暗笑。
烂泥终究扶不上墙,即使二少爷给你机会,你白寿也不是那块料。
白寿的话刚落,白禄就语带愤怒的道:“我白家在步州向来循规蹈矩,从来不曾与人结怨。那步千帆如此作为,想来是我们的温和让某些人产生了错觉,认为我白家可欺。步千帆虽贵为城主,老奴也要让他知道,这步州乃是大晋土地,不是他步家的一言堂。”
视线在白寿脸上扫过,白羽嘴里则说道:“知道了。”
既没说同意,却也没反对,这就是默认。
“老奴立刻去办。”
白禄说完看都没看白寿一眼便退走,后者满面通红,脖子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白寿知道,今天这事自己输了一筹,让白禄那老东西占了上风。
可这又能怪得了谁。
明明他白寿有机会的,是他自己怂了。
“府中事务繁多,且去处理。”
白羽说完便径自入了小院,留下白寿在院门前暗自生着闷气。
经历一场大变,遭了大罪的白寿虽然变聪明了不少,比起白禄来还是有明显的差距。这种差距不只表现在处事的手腕老辣与否,还与两者的心性有很大关系。
白寿这人既想得利,又怕担责,还畏惧权势,做事畏首畏尾,难当大任。反观那白禄……算了,也就一工具人。
入得房中,在将房门关上之后,白羽心念一动,那刘糖,戴宗与杨志被唤了出来。
他们刚一出现,屋中就布满了寒气,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
那邪灵化为梁山之后对刘糖三人的影响已经产生,并且看情形影响还颇深。
也就是白羽知道自己能通过创世录完全掌控那邪灵,不虞其会噬主,否则白羽真要担心刘糖他们究竟为谁所用了。
“主公。”刘糖走到白羽身后,侍立一侧,同时为白羽解说他们身上的变化,“那邪灵化为梁山,山上一百单八座坟墓对应我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仅此一山便能为主公提供一百单八位英灵。我等既托身于那梁山,梁山便会加持我等,在我等达到它所能加持的上限之前,只要突破到某个品阶立刻就能拥有相当于该品阶的巅峰灵力。同时,我等若随主公而突破品阶,也会反哺那梁山。”
其实这就是一互惠互利的双赢局。
邪灵化为梁山,让刘糖她们能快速拥有各自品阶的最强一档战力,免去了积累灵能所耗的时间,只需专心突破便是。刘糖他们又让邪灵有变得更强的可能,同时也完成了白羽之前对邪灵的许诺。
对此,白羽自然不会反对。
一百单八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说是梁山好汉,实则在《水浒传》一开篇就已说明,这是一百零八魔星。
魔星配邪灵,两者相性倒也契合。
翻开创世录,看着邪灵所化的梁山,白羽喃喃自语:“第一组套牌就这么来了,真让人猝不及防。只是,要凑齐一百零八个位置可不容易。”
将目光转到杨志身上,见他身体凝实,与常人无二,白羽暗道:那白怀忠也算是做了最后的贡献,死得其所。
“少爷,少爷……”
有人扯着嗓子在小院外呼喊,没得到白羽的同意,他人不敢进来,却又要把消息通知到白羽,倒是颇为为难。
“何人喧哗!”
戴宗出门一看,发现那人是自己挑选出来到白寿身边学着做事的一男仆,语气稍微缓了缓,问:“何事?”
那仆人连忙道:“戴爷,城主府来人,说步城主请少爷过去有事相商。”
这个时候来请我?
白羽略一思索,不由连连冷笑。
你们商议的时候把我排除在外,等你们商议得差不多了才让下人来通知我,你们是瞧不起我呢还是瞧不起我。
“少爷,那步千帆恁的可恶,不如不去。”
白羽摇头:“不!要去,否则就上了步千帆的恶当。他是故意在激怒我,让我与步州各府产生嫌隙,不能让他如愿。戴宗,速去备车,我们即刻出发。”
第五十一章 小把戏
“哎呀,我的白兄弟,你可来了。”
白羽乘坐的马车刚到城主府门口,就见步涉一摇三晃的从门内‘跑’了出来。
当然,他的跑并不是正常的跑,而是看起来是在跑,实则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比蹒跚学步的小孩也没快多少。
看步涉那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无神的双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身染重病,行将就木之人。可白羽在前一天入城的时候还见过他,那时候的步涉可是一个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人。
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德性了?
被步涉的模样给吓了一跳的白羽差点没愣住,亏得他反应快,及时的接了一句:“步兄,你这是什么情况?”
一副病入膏肓,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的步涉三五步便气喘如牛,他哑着嗓子,艰难的发声:“昨夜发生了大事,你进去就知道了。我可千万提醒你,进去之后小心应对。多的我也不能说,你之后自会知晓。”
白羽心中微动却没追问,反而关心的对步涉说道:“世兄这是要去哪里,晨露湿寒,还请保重身体的好。”
摆了摆手,步涉一脸神秘的道:“我的身体你就不用担心了,一时三刻之后保证又是龙精虎猛。白兄你可不要奇怪,有空了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保管你受用无穷。”
说完,步涉还冲白羽挤了挤眼,那不可细说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是现在的步涉形象太过不堪,还是白羽的心理作用,总感觉这家伙此刻好猥琐。
强行定住了心神,白羽拱手道:“世兄有邀,羽敢不从命!”
步涉笑了两声,最终因为中气不足变成了大喘气,他一面让家仆扶着自己离开,一面兀自提醒白羽:“一言为定。白兄,进去之后还请千万小心。”
“世兄且去,羽省得。”
目送那步涉上了一辆马车后离去,白羽这才转过身来,在一家仆的引领下入了城主府。
戴宗留在了马车上,刘糖则以白羽侍女的身份跟了进去。
后者看得不是很明白,没弄懂白羽和那步涉唱的是哪一出。她记得白羽可是说过,这一次分明是步千帆父子谋算白羽在先,想要踩着白羽更上一层楼,让他们在步州的权威更盛。而在白羽没上当之后,步千帆又想孤立白羽,怎么那步涉还会拖着病体来知会白羽,让白羽小心呢。
“不过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而已,小把戏。”
白羽不屑的撇了撇嘴,像这种小手段早就被社畜们玩烂了,亏得步氏父子用得出来。
或许他们还真把我当成了涉世未深,胸中城府尚浅的少年了。
这一次步千帆做了恶人,而那步涉看似是在做好人,实际上他这个好人做得廉价又不实惠。白羽都到了城主府门口了,你在这个时候才说什么要小心,想要借此来让我对你产生好感,想什么好事呢。
做得好像你步涉提醒了我,我就能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似的,你把跟在你身后几步之遥的那个引路家仆当不存在了吗?
心里对步千帆和步涉这一对父子划了个×,步涉并不知道,白羽已经给他和他老子打上了不可交的标签。
步氏父子爱耍小聪明,也有小手段,他们太过以自我为中心,又只把自己当成聪明人,交不得,交不得。
微微摇头中,白羽又一次进入了城主府的大厅。
上一次来的时候这厅中很是冷清,除了白羽之外也就步千帆这个主人,这一次则不同,大厅内不再空旷,而是坐了不下二十人。
如果白羽没猜错,这些人便是白禄说的步州的各府主官还有各族豪强。
可以说,这一个大厅中的人就是步州的上层权力圈子。
平时可是很难得会有这么多大人物聚在一处的,看来步州还真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小子白羽与各位大人,各位叔伯见礼。”
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步州的权贵们是在商议事情的时候吧自己抛开,而在他们有了决定之后才把自己叫来,白羽入得大厅后没等其他人说话,先一步拱手行礼。
步千帆皱了皱眉,嘴上说着:“贤侄无需多礼,快快就坐。”
心里却将白羽的评价提了一阶。
年轻人大多是气盛的,他们受不得委屈,更经不住激。
之前步州的权贵圈子有意的将白羽给排斥在外,步千帆正如白羽所猜测的那样,就是为了激怒白羽,让白羽生气。而那步涉在府门前的一番提醒,看似是好意,实则也是步千帆的主意。
步千帆也曾年轻过,他自然了解年轻人的脾性。
在白羽这个年纪,当他处在愤怒状态下,别人越是说不能做的他越是会去做,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要头破血流方罢休的那种。
步涉的行为还有另一种目的,那便是激起白羽的逆反心理,给白羽火上浇油。
一旦白羽变得冲动,不冷静之下很容易得罪人,到时候步千帆稍加引导就能让步州的权力圈子真正排斥白羽,而不是如现在的只是一个下马威实则还是得接纳白羽。
吏部侍郎的公子又如何,这里是步州,我们步家的步州,不是上京城,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然而,白羽的反应太过冷静,步千帆没有在他身上找到半点愤怒,这无疑让步千帆非常失望,也让步千帆再不敢小看白羽。
明明是个少年郎,怎么就不冲动呢,怎么就那么沉稳,这样的你我对付起来很费力的。
步千帆心中郁闷,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待白羽落座,他便解释起来:“贤侄或许不知,昨夜城外发生了一件怪事,十里外的乱葬岗突然消失,只留下了一个大坑。”
白羽一脸的惊奇:“这确实是一件怪事,但也不至于劳动城主和各位叔伯,让下面的人查就是了。我也曾见过过捕头,我相信过捕头绝对能侦破此案。”
步千帆还未接话,就有人不乐意的拍着桌子道:“你这小娃娃好生无知,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只因为一个乱葬岗就聚在了一起,当大家都闲着没事干了?”
有人主动跳出来,步千帆自然乐得作壁上观。
白羽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穿着盔甲的男子,便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那人拍了拍胸口,说道:“我,步州都尉,高大强。”
还真是一简单明了,通俗易懂的名字。
白羽面带微笑:“原来是高都尉当面,小子初来乍到,还望都尉勿怪。不知都尉可否为小子解惑,那乱葬岗到底有何牵连?”
高大强斜着眼睛打量白羽:“行吧,看你小子年轻,多半不明白其中的门道,我就为你解说一二。”
第五十二章 小心白二公子
“自古以来,边陲之地多混乱,可比不得你自小生长的上京城。这里的城狐社鼠大多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无论是帮派之间的械斗,还是江湖仇杀,在边陲之地都属寻常事,边陲的百姓们也司空见惯。”
“可他们倒是见得多了,不惊奇了,却不知这种破事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
高大强说到这事就来气。
“死了人了,总得埋了吧。有人收尸的到还好,那些没人认领的,你让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着,那不得出现瘟疫?可要是给他准备棺木,坟地,银子谁来出?所以也只能裹上一张破草席,找个没人的地方刨个坑扔里面去。时间一长,这样的地方就成了乱葬岗。”
“你们倒是说说看,那些城狐社鼠平时就是一害,江湖人士也屡犯法禁,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让我和手下的弟兄劳神费心,死了也给我们找麻烦,他们是不是一群混账?依我说,就该用二……”
“好了。”步千帆听不得高大强的离题万里,插言道,“说正事。”
“是,是……”
高大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步千帆的脸色,嘴上连声应是。
白羽心中微动:步千帆在步州城内的威势这么盛的吗,连掌握兵权的都尉都如此的畏惧他!
“边陲之地的乱葬岗大多从古沿用至今,其他地方或许不是,但步州是如此。”见步千帆面上并无愠色,高大强这才放下心来,接着说了下去,“乱葬岗皆是横死之人,这些人怨气冲天,时间一久便有阴邪属性的灵能汇聚,久而久之便有邪灵诞生。”
白羽面上有吃惊之色:“高都尉,你不是要告诉我步州的乱葬岗有邪灵诞生吧。”
高大强点头:“正是如此。”
白羽看向步千帆,语带疑惑的问道:“既如此,为何不早早除了他?”
步千帆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那邪灵早在我大晋立国之前便已经存在,其实力之强,深不可测。三百年前我朝新立时步州也曾就此事上过折子,可那时天下初定,有诸般事宜需要处理,皇室根本分不出手来。等到朝局稳定,却已经过去了数十年。而在这数十年间那邪灵并未生事,于是天子便将此事搁置,谁料这一搁置就是两百余年啊。我步州毕竟是边陲小城,比不得中原腹心。”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邪灵不出来惹事,而是这家伙很厉害,不派个大高手过来根本不能搞定它,就算派了邪灵拼起命来大高手也讨不了好吧。
白羽心中雪亮,当风险远大于利益时,人就会迟疑。
当权者选择的永远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不愧是封建王朝,玩的永远是家国天下而非国家,而家国天下这一套一家之利永远排在最前面——无论皇家还是世家。
见白羽若有所思,步千帆又道:“现在贤侄应该明白为何我等如此紧张了。”
“一个强大的邪灵在自己的境内不知所踪,这确实令人寝食难安,各位大人和叔伯们紧张此事也是正常。”
白羽说完这话就住口不言。
这就让步千帆很难受了。
就这?
你知道原因后就说了这?
都不慷慨激昂两句的吗?
你这样我还怎么接下去,还怎么借你的话将住你,你们京城来的年轻人要不要这么谨言慎行,你们的热血呢,沸腾起来啊,你的责任心呢,不激发一下下?
白羽眨巴眨巴眼,一脸纯洁的望着步千帆。
什么慷慨激昂,什么热血沸腾,那是什么?
岂不闻:风声雨声读书声,我不出声;家事国事天下事,不关我事。
想抓住我话里的把柄,拿话将住我,然后顺势将你们商议的结果变成我主动要去做的事,一群人看着我在前方拼死拼活,你们就在后方用精神支持我对不对?
这样的套路我要是都能上当,怎么对得起社会大学对我的教育。
最怕气氛突然沉默,白羽不接茬,步千帆赶忙对高大强使了个眼色。后者见到之后,只得强行开口:“白公子或许并不清楚,一个懂得隐藏自己行迹的邪灵危害有多大,它足以让步州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在此,高某恳请白公子看在都是大晋子民的份上,拉我步州一把。”
这个时候我就成白公子,而不是年轻人了?
你这称呼转变得还真是快。
白羽连连摆手,道:“高都尉万万使不得,羽见识浅薄,哪能当都尉如此,我等不如听听城主怎么说。”
只是听步千帆怎么说,而不是听步千帆吩咐。
这小子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步千帆心中烦闷,却只能强行忍住,只听他说道:“邪灵威胁的是整个步州的安全,事关步州一城人的安危,在场诸公均有责任,还望大家为我步州尽一份力。”
厅中众人轰然应诺,唯独白羽除外。
步千帆见了内心一喜,他正要就借此发难,却听白羽抢在他前头说道:“各位大人,诸位叔伯,小子初来乍到,对步州城人生地不熟,比不得诸位便不献丑了。然,城中之事我固然不熟,城外却可效绵薄之力。羽有一建议,不如城中诸事交予各位,那城外的搜索我白府出人如何?”
本来听了前一句,厅中众人都想指责白羽。
你白家虽然根在上京城,但每年没少从步州捞钱,如今步州有事你却想袖手旁观,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但在听到后面一句之后,众人又喜笑颜开。
去城外搜那邪灵的踪迹有多危险,是个人都知道。待在城里那么安全,谁愿意到野外去冒风险?
白羽主动揽下了这事,他们欢喜都来不及,又哪会反对。
果然是个小年轻,傻乎乎的真可爱。
步千帆虽然心有疑虑,觉得白羽不是做蠢事的傻子,奈何他没法反对。
毕竟他要反对白羽的提议,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万一白羽顺势答应下来,他不就傻眼了么,到时候他又找谁来顶替?
贤侄啊,我的好贤侄,世伯我怎么看不透你了呢,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满脑子疑惑的步千帆在回到后院的书房后,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而此时,书房内只有他一个人。
难道说步千帆还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却听在步千帆话音落下之后,有声音自他背后的书架内传来:“一个的样貌会受到灵的影响发生变化,一个人的真实性格也可能多年隐忍不发,不为他人察知,但一个人不经意间的小习惯绝对不可能改得那么彻底。所以,步老弟,你要小心这个所谓的白二公子。”
第五十三章 替天行道
“主公,我们为何要……”
刘糖一路都憋着疑问,可她没机会,直到出了城主府,上了马车之后方才问出口。谁想她一句话都没有问完,就看到白羽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只能强行打住。
待到戴宗驾驶着马车离开城主府足有两条街之后,白羽这才挽起了衣袖。
“城主府里有高人呐。”
在白羽的手臂上,一条绿色的细藤缠绕着,如冬眠的青色小蛇,一动也不动。
得自击杀阴山老怪后的寄生藤,它对血气的感知远超人类千百倍,想当初白羽在猛虎寨时能察觉到白怀忠的到来,靠的就是这寄生藤。
作为一个四品的高手,白怀忠都无法查知寄生藤的存在,可见这小东西是多么的会隐藏自己,隐蔽自己的能力之强可想而知。
以白羽的猜测,哪怕五品高手都很难察觉到寄生藤的存在。
但是现在,看看白羽手臂上的这条寄生藤,它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自白羽进入城主府后它就开始装死,仿佛真成了一条不会动的藤蔓,又好似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城主府内有让寄生藤害怕到连试探都不敢的恐怖存在。
步州并非上京,在上京城有那样的高手并不奇怪,但步州不同。在这座边陲小城里,如白怀忠那样的四品灵师已是最强武力,属于跺跺脚都能让整座城颤三颤的大人物,突然间白羽发现有一个实力绝对超越了五品的大高手,这能不让他感到奇怪?
联想到之前上京白家让白怀忠给自己带的消息,说步州会有大事发生,白羽可不认为这两者之间会没有联系。
本以为搞定了白怀忠之后,在这步州我可以安稳一段时间,没想到步州这潭水竟如此之深。
还得更加努力才是,不然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在城主府时那无意间的发现并没有让白羽纠结太久,反倒是让他更有前进的动力。
不就是用更快的速度变强嘛,当谁不会似的。
“刘糖,这步州城附近的山匪盗贼你了解几分?”
“回主公,这步州境内大的山贼共有十九处,小的则有三十二处。”
刘糖口中大股山贼指的是人数过百的那种,小的则是几十人那种,这些都是有固定窝点,属于如猛虎寨那般建了个山寨的。
至于流窜作案的,那就说不清楚了。
毕竟后者之中有不少是平时只做寻常百姓,寻到了机会,又或是恰巧碰上了便转做盗匪,行那杀人越货之事。这种人除非你是地头蛇,否则想要辨认出他们来几乎不可能。
一座小小的步州竟有五十多处贼窝,听得白羽咋舌不已。
这究竟是民众活不下去了,只能上山做盗匪呢,还是世道逼得人只有作恶才能存活?
窥一斑而知全豹,晋国皇室的江山还真是风雨飘摇。
“这天下果然要乱了么?”
揉了揉眉心,白羽问刘糖:“那些立了寨的风评如何?”
“风评?”
刘糖不解。
“都做了盗匪了还要什么风评?”
“遇上过路的,若是有护卫和来头大的商队,索要些许银钱便是。若是寻常百姓,抢了,劫了,杀了。荒山野岭的,何处不好埋骨,反正到了夜里也会有野兽出来猎食,倒也不虞会有瘟疫。”
话刚说完,刘糖就诧异的看着白羽。
她不明白白羽为何会生气,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错了,这世上的盗匪又或者说她所知道的步州的盗匪不都是如此做的?
盗匪不抢夺财务,那还叫盗匪?
看到漂亮的女人不抢上山享乐,看到可当做苦力和仆役的百姓不抓上山,难道还要盗匪们自己去下力气做苦工不成?
遇上敢反抗的,想逃跑的,不杀掉他们难道还留他们一命?
那些百姓杀了也就杀了,是他们自己要反抗,是他们自己想逃走,难道他们死了以后盗匪们还要帮他们入土为安?
这不搞笑呢么。
自己的这位主公有些想法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白羽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圣母,也不是爱心泛滥,而是他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人,无法在听到有人以人饿了就要吃饭这种平淡,寻常,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若是寻常百姓,抢了,劫了,杀了’之类的话语后却无动于衷。
“连盗匪也欺软怕硬。”
嘴角在微微上翘中勾勒出一丝讥讽的弧度,白羽面上看是在笑,实则心中杀机炽烈无比。
寻常百姓就该被抢,被劫,被杀,被弃尸荒野?
寻常百姓就该遭受苦难,就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该命如草芥?
草民,草民,这民的命还真是如路边的野草一般,贱得很呐。
但,我却是不乐意的。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看来我这次揽下的活计还真就揽对了。”白羽看着刘糖,“梁山聚义时打的什么旗号。”
刘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替天行道。”
随后,她就醒悟了过来,问道:“公子是要剿灭步州境内的盗匪?”
“我今日在城主府内当着步州诸公的面应承了由我白府于那邪灵一事上负责城外搜索诸般事宜,既然要搜,就要搜得仔细,搜得彻底。”
白羽给了刘糖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
后者没让他失望,恍然大悟道:“邪灵一事事关步州安危,我等自当仔细。那些山匪盗贼竟敢在此等大事上阻碍我等,自有其该死的理由,而且属下怀疑那邪灵极可能隐藏于盗匪们的山寨之中,对这些山寨属下一个也不会漏过,定当查个明白。”
小姑娘觉悟很高,我看好你。
白羽又补充了一句:“多准备几个祭台,若是遇上天赋异禀又或者适合的地方,少不得要将它们派上用场。这步州境内五十余处土匪窝,只靠你,戴宗和杨志三人往来奔走,未免太过劳累。”
刘糖大喜。
白羽这番话等于明着告诉她,只要条件合适,就能将梁山的其他兄弟唤出来。想当初聚义厅内一百零八把交椅,那是何等的热闹,哪是现在只有三人可比。若是能唤出更多兄弟,梁山恢复当年盛况便指日可待了。
第五十四章 拜访还是打探虚实
“少爷,步公子来拜访您了,是让小人引他进来?”
被四个健壮的男仆抬着的白寿靠在一张躺椅上,于白羽居住的小院门口低声说着话。
别看之前白寿对步千帆算计白羽表现得很气愤,实际上他那时候连别人没到场都怂得不行,如今步涉这位城主大人的公子到来,白寿更是连半点脾气都不敢有。他生恐让步涉等得久了,也或许是想要表现自己,竟没让其他人通报,而是自己来寻白羽。
“知道了。”
小院内白羽应了一句,说话的时候他还在屋内,等这话被白寿听到时白羽已经从小院内走了出来。
都说少爷成了三品灵师,我还以为传言有所夸大,没想到这事竟是真的。
虽然自身的实力不行,白寿毕竟是在步州白府做了十来年的管事,些许眼光还是有的。他一眼就看出白羽所展现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二品灵师所能拥有,这让白寿在惊叹于白羽的天赋之余,也兴奋莫名。
二公子天赋异禀,于灵师一道修行进境之快,绝对是天才之选。我白寿能早早的就投靠这样一个主子,谁还敢怀疑我的眼光,谁还敢质疑我的判断!
府内的人这下总该明白,在我白寿和白禄那老东西之间到底谁才是更值得投效的那个。
在白寿洋洋自得的时候白羽已经走得没影了,步涉既然来到白府,白羽无论心里怎么想,礼节上的事宜不能让人挑毛病。表面功夫做不好导致落话柄于人这种事,白羽不会让它发生。
“步兄,你怎生来了?”
见到步涉之后,白羽脸上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步涉见了很是自得的摇头晃脑,那模样说不出的嘚瑟。
“见得步兄身体无恙,实在令羽欣喜万分。”
嘴里说着欣喜的话,白羽脸上却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没能掩饰住的疑惑。
有得意的东西不能与别人分享憋得该有多难受?
步涉喜欢的就是人前显圣,俗称:炫耀。
只见他嘿嘿一笑,说道:“我之前就与白兄说过,我的身体不要紧,很快就能龙精虎猛。怎么样,白兄,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说着,步涉还在原地转了两圈,一副你看,我没骗你的神情。
白羽拱手道:“这确实出乎羽之意料,未曾想这步州城内竟有如此神医,是羽孤陋寡闻,还望步兄勿怪。”
“什么神医啊……”步涉话锋一转,“应该是比神医还神。”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给白羽造成的震撼很是得意,对白羽的反应也极是满意。
上京城来的又如何,还不是照样一惊一乍的。
不懂了吧,看不明白吧,没见过吧,告诉你,我这步州城里也是有能人的。
如果步涉只是来炫耀一下的话,那这人未免太没脑子。
白羽不清楚步涉的为人,不好下结论。
所以他一面引着步涉入府内,一面暗自观察着步涉。
从城主府返回之后,白羽已经将刘糖,戴宗和杨志都给派出了城去,此刻他身边的力量看起来降到了最低点,对某些人来说是难觅的良机。步涉在此时来白府拜访,究竟是巧合还是名为拜访实为打探虚实,这便不得而知了。
白羽没猜透对方的目的,自然就多了三分小心。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这种小心似乎完全没有必要。都不用他多用言语试探,那步涉就将自己此行的目的道了出来。
“白兄,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何只小半天时间,我身上的变化竟如此巨大。实不相瞒,这还得多谢那些泰西来的传教士。”
提到泰西传教士,白羽心中暗震,他装作不动声色的问道:“步兄说的敢是那些异域来的番邦人?说来惭愧,羽对那泰西几乎一无所知,对传教士更是毫无了解,步兄可否为羽解惑?”
“那泰西离我大晋万里之遥,谁没事了解它啊。”
能把我不知道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步涉也是个人才。
“至于泰西的传教士,不过是一群神棍,我都不明白他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从泰西跋涉万里之遥来我大晋,居然只是为了让我大晋子民信仰他们的那个什么神,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毛病。”
“这个……”白羽感觉这话有点不好接,他顿了一顿,才说道,“毕竟是异域番邦,他们的想法与我们有差异也不值得奇怪。”
“管他呢,反正我对他们的神不感兴趣,要不是看在他们的神术能为我提供便利的份上,我早让我爹把他们赶出步州了。”
白羽面带疑惑:“神术?步兄,莫非你身上的变化与这神术有关?”
“白兄果然聪明。”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步涉眼睛都在发亮,“那些泰西人虽然脑子不好使,他们的神术却是一绝。有了它之后,不管你折腾得再厉害,那神术一施,圣光一照,什么消耗都补回来了。白兄,我是拿你当自己人才会告诉你,自从知道了那些泰西传教士的本事之后,哥哥我夜夜都杀得翠红楼的姐儿们求饶,这日子过得比神仙都还快活。”
上天给了泰西传教士神术,你却用它来慰问失足妇女,就你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如果你没有一个当城主的爹,你早凉了。
白羽迟疑着道:“步兄确定那些泰西传教士可信?需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步兄身为城主公子,影响整个步州的安危,还需小心在意,不要中了歹人的奸计。”
自己一片好心跑上门来炫耀,白羽竟然还在怀疑,步涉就不满意了。
“白兄是在怀疑泰西传教士以神术之名行邪术之事?若是如此,白兄大可不必担忧,是神术还是邪术,我看不出来,难道我步州那么多灵师也看不明白?白兄请想,若泰西传教士施的是邪术,我步州诸多灵师会放任他们害人?早就除了他们,或者把他们赶走了。”
“步兄所言确实有理。”
见白羽被自己的话说服了,那步涉又道:“若白兄还不相信,不妨随我一道去那泰西人的地方瞧瞧,到时是神术还是邪术白兄一看便知。”
来了!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步兄相邀,羽怎敢推辞。”
步涉大笑:“白兄够爽快!”
第五十五章 信仰入侵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坐在步涉马车上的白羽对这种减震系统几乎等于没有的交通工具彻底无感。
这可是在步州城内的大道上,地面铺的都是平整的石板,居然也能晃得人昏昏欲睡,白羽还能说什么?
好在这段路并没有走得太久,白羽咬咬牙坚持一下,终于等到了步涉的那句话:“白兄,我们到了。”
下得马车,白羽看到的是一群忙碌的人,还有一座正在修建中的教堂。
是的,就是教堂,哪怕它只修了一半白羽也不可能认错。
泰西人的建筑与晋国本地的建筑在风格上区别很大,根本就不用担心认错。
泰西传教士要在城内修教堂,而帮他们劳作的居然是一群晋国人。
这样的事情白羽是万万没想到的。
步州的权贵们对这种事居然无动于衷,还是说这事得到了他们的默许?
白羽看着身旁的步涉,问道:“步兄,这是何意?”
步涉一面让仆人去唤泰西人来,一面随口解释道:“哪里都有乞丐和难民,这些人没地方去,听说泰西人要花钱请人做工,这些人就跟闻着腥味的苍蝇一样跑来了。”
说话时步涉面上不无厌恶之色,对那些衣衫破烂到只能勉强弊体,还浑身散发着臭味的工人,步涉从骨子里就瞧不上他们。
作为城主的公子,步涉这样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族子弟,在他的意识里从来就是人分三六九等,草民那就不是人,不用当人看,只是两只脚的牲畜。
一群整日里为了一口吃的做工,没有时间打理自身,更不会奢侈到有卫生观念的难民,那味道确实熏人。
作为灵师,各种感官在灵能的强化下远超常人的白羽对此极有发言权。
当微风拂面,将那味道迎面吹来时,白羽也会伸手捂鼻,眉头大皱。
可那只是人的本能反应,与步涉完全不是一回事。
尽管两人看上去对那些难民的态度表现得并无不同。
“尊贵的步公子,欢迎你的到来。”
白羽看到在步涉那家仆的引领下,一个穿着教士长袍的泰西传教士快步走来。对这个泰西人白羽有印象,他是当初在城门口想要对刘糖动手的那个家伙。
看到这个传教士,步涉为白羽演了一个皮笑肉不笑,他指着白羽道:“罗伯特神父,要说尊贵,我的这位朋友才是真正的身份尊贵。”
罗伯特一惊,以他对步涉的了解,能让步涉说出这话的人来头绝对小不了。
步涉是步州城城主的儿子,可以说是步州的顶级权二代,能让他都说身份尊贵,那站在他身边的少年又会是谁?
脸上露出在布道时已经磨练得非常标准的微笑,罗伯特说道:“尊贵的客人,传教士罗伯特向你问好。”
按照晋国人的习俗,我这样说应该没错。
罗伯特心中想着,又听步涉介绍道:“这位白兄来自我大晋上京城,家中大人是吏部侍郎,主管天下官员考核与升迁调动。”
罗伯特一听,脸上笑容更盛。
就算他是泰西人,也明白管着官员升迁调动是多大的权力。
同样的权贵子弟,步涉也就在步州横着走,到了其他地方别人未必买账。这位白姓少年就不一样了,有那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整个晋国都能横着走。
如果能与他搭上线,岂不是能让传播神的荣光一事走上快车道,朝着整个晋国而去,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仅限于步州一隅之地。
关系到传教,罗伯特立马就重视了起来。
白羽摆摆手,说道:“步兄,这话可不能乱说。有天下官员升迁调动之责的是尚书大人,他才是吏部天官。”
步涉却混不在意:“白兄休要瞒我,谁不知令尊走到那个位置是早晚的事。”
令尊?
我呸,别给我乱找爹。
白羽翻了个白眼,他不想纠缠这个话题。
却不知他的表现在罗伯特看来分明是承认了步涉的说法。
于是,罗伯特心中的重视愈发加了几分。
为了转移话题,白羽指着那尚在修建的教堂问道:“这位神父,你们雇工建的是你们泰西国的建筑?看上去与我大晋有很大不用,可否为在下解惑。”
“尊贵的白公子,这是教堂,是神的仆人向世人讲述神的事迹,传颂神的伟大,让世人沐浴在神的荣光下的地方。”
步涉冲白羽挤了挤眼,意思表达得很明显:看吧,我就说这些泰西人脑子有问题吧。万里迢迢的跑到我大晋来,就为了让我们信仰他们那个什么神,这不是脑子不好使么。
他这么想,白羽可不那么看。
信仰之争有多可怕,在此时的晋国是完全想象不到的,这大晋举国上下也没那个意识,只有白羽能够明白。
但,他明白又有什么用。
众人皆醉我独醒,说起来好似很厉害,可白羽读出来的却是凄凉与心酸。
“开饭咯,开饭咯......”
饭菜的香气传了过来,好吧,说是饭菜,其实就是一碗白粥加几根野菜。
即便是这样,对于这些难民来说也是无上的美味与维持生存的保障。
白羽这个时候看到有难民家的小孩被几个难民妇女组织起开,与一个同样身着教士长袍的秃顶老传教士一道做着在步涉看来是奇怪的举动,而在白羽看去却是饭前的祷告。
一直关注着白羽的罗伯特解释道:“达尔文神父在教授这些孩子礼仪。”
我可去你的礼仪吧,你也就蒙蒙步涉这样的土鳖,你们这分明是洗脑要从娃娃抓起。
泰西人果然居心叵测,这一批小孩若是长大,他们不会把自己当晋人,因为晋国在他们饿肚子的时候什么都没给过他们,只有泰西的传教士对他们伸出了援手。到那时,他们会是泰西对晋国信仰入侵的坚定支持者。
说来这是晋国的权贵阶层自己作的死,我那么操心做什么?
“白兄,别看了。”步涉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他还替泰西人解释,“吃人饭受人管,这些贱民吃神父的饭,守人家的规矩乃是天经地义。”
你这是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
白羽对步涉无语,可步涉对白羽很有话说。
“正好罗伯特神父在,白兄可以见识一下泰西的神术,保管你试过之后回味无穷。”
第五十六章 缘,妙不可言
银白中点缀着金芒的圣光笼罩全身,它是如此的温暖,让白羽产生了泡在温泉中的感觉。
温暖,舒适,从身到心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放松,那平时不可察的疲劳,精神中连自己都没感知到的倦怠,俱在圣光中被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到不能再精神。
所谓神清气爽,也不过如此。
果然是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亲身体会了之后白羽才明白步涉对泰西传教士的神术如此推崇不是没有道理。
罗伯特施展的神术除了可以为步涉补充身体的亏空之外,还能让人舒爽至此,堪比嗑药。
有些东西是会上瘾的,泰西人的神术能给人那么多好处,白羽都可以预见到当大晋的权贵们发现它的好处后,会有多少人沉迷神术不可自拔。
到那时候,一直困扰泰西传教士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以晋国的国情,只要权贵们认为是好的东西,很快就会在上行下效中推行到整个国家。白羽真不敢想象,一整个国家都被人信仰入侵而且还是上层在默许乃至帮着推动是个什么模样。
内心里转着各种思绪,白羽在行动上却是流露出了一种对罗伯特的神术非常感兴趣的模样。
好吧,他其实还真不是装的。
所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泰西人的信仰入侵是糟粕,可他们的神术却是精华。若是能将他们的神术加以破解,白羽乐见其成。
这个时代的人保密意识有,但相比于白羽那个时代,水平差得太远。很容易就在交谈中无意间泄出某些的信息来,白羽正想通过与罗伯特攀谈来套出关于神术的信息,却见之前那个领着难民的小孩们做餐前祷告的秃顶神父走了出来。
“这是达尔文神父,一位可敬的长者。”
步涉很是积极,还没等罗伯特介绍,他就抢先开了口。
与罗伯特用泰西语快速的交谈了两句,达尔文神父得知了白羽的身份后,双眼一亮。
他和罗伯特不远万里来到晋国,为的是在他们口中的这片所谓的信仰荒漠中布道,让这里的人信仰他们泰西人的神。
在泰西接到这个任务的人不只是达尔文和罗伯特,到晋国来的也远不只他们一波人。早在很久以前,泰西传教士就一直在试图推销自己的信仰。奈何他们人生地不熟,无论语言还是习俗都与本地人格格不入,使得他们的布道始终没见多大的效果。
达尔文来到晋国之后,有鉴于前辈们的失败,他并没有冒进,也没有深入晋国腹地的想法,而是选择了稳扎稳打。
先在步州这样的晋国边陲之地发展信徒,然后再以之为据点朝晋国内部而去,一点点的扩张,一步步的蚕食。
不得不说,达尔文的这条路若是真的能走成,那一定会走得很稳。由于他发现了晋国的盲点,即被权贵们无视的无家可归的难民还有各种观念都还没成型的小孩,他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唯一不足的是这条路由于走得稳,行进速度会很慢,需要的时间太长。
达尔文若是罗伯特那样的青年人,他不会有任何投机的想法,偏偏他年纪不小,所以当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叫白羽的晋国权二代以后,达尔文的内心便蠢蠢欲动。
这不是达尔文不够冷静,而是人之常情。
如果能快速的达成目标,谁又愿意花上几十年甚至更久呢?
当然,以达尔文的智慧他自然懂得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起到反效果。他这一次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在白羽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同时又是友善而可靠的印象。
于是白羽就看到,走过来的秃顶神父面上带着神棍式的标准笑容,他一手在胸前比划着,一手高举。
随后就是一道圣光罩住了白羽,再一次让白羽沐浴在圣光之中。
而这一次与之前那次不同,圣光对白羽身体的润养更全面,也更深入。如果说罗伯特神父的圣光只能滋养到皮肉的话,那么达尔文出手便将它推深到了骨和血。
这一推可不得了。
痒!
痒入骨髓!
前一刻还异常舒爽,下一刻却如受酷刑。
白羽只觉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每一片血肉,都好似有万千蚂蚁在爬行,让他痒得想要大吼大叫,却又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因为只要他有半点动作,那痒便会百十倍的加剧。
“喂喂喂……”步涉发现了白羽的不对,他紧张的呼喊起来,“你们要做什么?快给我停手,罗伯特,你快叫他停手!”
罗伯特会听步涉的吗?
当然不可能。
达尔文神父无论实力还是身份都远在罗伯特之上,后者哪怕是就此恶了步涉,也不会对达尔文有半分不敬。
痒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消失得也非常快。
短短三五秒的功夫,它就从白羽身上消失了。
没有去质问达尔文,因为白羽发现自己的皮肤上竟析出了一粒粒黑芝麻也似的不明物质。别人不清楚这些不明物质的分布规律,白羽却是再清楚不过,如果把它们做一个连线,那分明是地上天国念功行功时灵能所经行的经络所在。
地上天国念功果然有问题。
想到自己得到的那本记载着第三第四层地上天国念功心法的秘籍最后一页上所写的话,白羽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五莲教不是慈善机构,作为一个被官府定性为乱党,历经多次围剿都没有覆灭的组织,其内部必然有一套控制人的方法,那地上天国念功便是其手段之一。
说是赏赐给于五莲教有大功之人,实则还不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对方,而当这套功法流落出来后,五莲教还可以借助它控制更多人,让这些人为他们效力。
然而,五莲教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隐藏在功法中的暗手正好受制于万里之外泰西传教士的神术。凑巧,又或者不巧的是,这些泰西人中有人跨越万里之遥来到了晋国,于步州与白羽相遇。
缘,妙不可言。
白羽心中感慨着,嘴里连连向达尔文道谢。
“泰西神术果然神奇,竟连我功法上的隐患都能除去,倒是让羽好生吃惊。两位神父,以后羽少不得要多来叨扰了。”
“欢迎之至。”
见白羽在受了好处后果然愿意多与自己亲近,达尔文暗道这波神力没浪费,换来了一位晋国权二代的好感,一个字——值!
第五十七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白兄,你没事吧?”
步涉看起来很紧张,生怕白羽出了意外。
他们之所以会来泰西人这里,乃是步涉去了白府邀请白羽所致,真要白羽在达尔文的神术下有个三长两短,他步涉能没有责任?
到时候上京白家的怒火烧起来,他老子步千帆都未必扛得住,更何况是他一介白身的步涉。
以晋国现在的情况,明眼人谁都不可能放弃自身所拥有的权势。
那不但是他们自己荣华一生的根本,还有很大可能是子孙后代依旧高人一等的本钱。
早知道达尔文这个老秃头会给小爷我整这么一出惊吓,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把白羽带过来。本以为这帮泰西人会让白羽露出马脚,至不济也能查出他的功法究竟是正还是邪,再由此顺藤摸瓜,探出他的真实身份。却不想泰西人忒不靠谱,一点忙没帮上不说,还让白羽捞到了好处。
步涉不是瞎子,白羽被达尔文施展的神术笼罩后,其身上出现的那些黑芝麻般的东西他可看得很清楚。那些都是从白羽体内析出来的灵能杂质,属于行功时产生的隐患。
从白羽事后的表情来看,步涉推断出白羽有很大可能知道自己功法有问题,却对此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下倒好,我带你来的目的没实现不说,反而让你知道了能解决功法隐患的可能,我亏大了。
步涉心中的懊恼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无论是泰西人还是晋国人,在巴结权贵这一点上,谁都是一个模样。
那达尔文之所以舍得耗费大量的灵能替白羽净化其身体的杂质,不就是看中了他吏部侍郎公子的身份,想要通过白羽进入我晋国朝堂重臣的眼?
死秃顶,一天天的尽想好事。
“劳步兄费心,羽无事。”
说是没事,白羽却皱着鼻子。身上被圣光净化出的杂质让白羽总觉得自己有怪味,这味你若细嗅却是寻它不着,你若不理它却又若有似无的萦绕在你鼻尖,刺激着你的嗅觉。
朝达尔文一拱手,白羽说道:“今日之事多谢神父,此刻羽身上略有不便,下次再来拜访。”
步涉巴不得如此,不等那达尔文和罗伯特表态,他抢过话头道:“白兄说得是,来日方长,下次再来拜访也是一样。两位神父,我们这便告辞了。”
看着步涉拉着白羽离开,达尔文面上一如既往的微笑着,罗伯特眼底却有怒色。
“神父,你消耗了那么多神力,步涉这个混账居然……”
“冷静,我的孩子,愤怒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帮助。”
达尔文伸手轻抚罗伯特的头顶,示意他管住自己的嘴,这里毕竟是步州,他们还需要借助步涉与步州的权贵们接触。
“我们在步涉身上的投入必将百倍千倍的拿回来,但这需要耐心。”
最后一句话达尔文用的是泰西语,倒也不虞被人听了去。
事实也是如此,即使周围有难民听到了达尔文的话他们也听不懂,他们只会以为是两个神父在闲谈,毕竟达尔文的微笑迷惑性实在太大。
作为被泰西人当作利用与合作对象的步涉,他此刻正同白羽一道坐在返回白府的马车上。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白兄。泰西人虽然长得古里古怪,脑子也不好使,但他们的神术乃是一绝。”
白羽瞥了一眼那被步涉微微掀起的车帘,点头道:“步兄说得没错,这一次真让我大开眼界。我本以为除我大晋之外,这天下余者皆是蛮夷,却不想番邦之中竟也有如此奇术,倒是我小觑了天下英雄。”
行驶的马车中有风从车帘被掀起的空隙吹进来,扑面的微凉与流通的空气让白羽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异味感觉淡了许多,也让他的嗅觉神经少遭了不少罪。
步涉竟如此细心!
白羽颇为惊讶。
听白羽这么说,步涉却说道:“初见泰西人的神术时我也吃了一惊,不过白兄,我们不能只惊叹这些番邦人士的奇术,这样的好东西落在他们手里你不觉得可惜,不认为是暴殄天物?就该由我们大晋人接管,才能更好的使用它,才可以用来造福万民。”
白羽眉头一挑,问道:“步兄的意思是?”
“白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信你没动心。”步涉光说还不过瘾,他还用手比划,“你也体验过了吧,清楚那是多好的东西。白兄请想,若能得到它,对我等助益该有多大。到时你我二人飞黄腾达,功成名就指日可待。”
步涉都说到这份上了,白羽自然不能再没有表示,他回道:“看来步兄是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好志气。既然步兄有此志气,蒙步兄看得起我白羽,羽便舍命陪君子!”
步涉大笑:“爽快,我就喜欢白兄这样的人。”
笑过之后步涉又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暂且与那泰西人虚与委蛇,待打探到他们神术之秘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都把人家神术的秘密给得到了,还要什么决定?
白羽暗暗撇嘴,决定是让这些泰西人选择怎么死还是死在哪?
杀人灭口这种事说得这么含蓄,看来你没少做啊。
泰西传教士以神术结交步涉,本想以此为桥梁打入步州的权贵圈子,却不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惹来了步涉的觊觎,也不知算不算所选非人。
不过,你有这种心思正合我意。
那泰西神术可以解除五莲教在地上天国念功中布的暗雷,它对我的益处可比你步涉以为的要大得多。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中,马车来到了白府,两人很快分别。
步涉乘坐的马车回返城主府,白羽则入了白府,令人准备洗漱之物。
等到大半个时辰后,白羽从已经变得漆黑的浴桶中走出来,刚擦干身子换了衣物还没休息,就接到了刘糖三人无功而返的消息。
“距离步州城最近的那十余个山寨当我们赶到时已人去楼空,山寨中不但人没了,物资也几乎被搬空。主公,我们怀疑这步州附近的山匪与城中权贵们有勾连,不然他们动作不可能那么快。”
白羽眉头一挑:哟,这就有意思了。
第五十八章 再入祈灵殿
官匪勾结,步州的这帮权贵比很多人以为的都要会玩。
之前白羽通过刘糖了解到的是有后台的商队都向盗匪们交了过路费,尽管不多,但总归是给了钱。原本白羽认为步州的权贵们之所以不去剿了那些盗匪是出于性价比上的考虑,认为那一点钱不值得他们动手。
现在白羽看明白了,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它的实质是一个圈套。
跟风从众是人犯得最多的错误之一,其他商队一看,连在步州有后台的同行们都交钱了,那我们也照样花钱消灾吧。
如此一来正应了那句话:大户的钱如数退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至于哪个三,哪个七?
这不废话吗,你都山贼了,当然是你三,权贵们先垫了些许银钱,他们拿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什么?
你竟敢嫌自己拿得少!
让你在我的地盘讨生活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跟我谈收入,不识抬举!
果然山高皇帝远,越是小城的官员越是肆无忌惮。
“据我们查探到的情况,这两日还会有山贼以百姓的身份混入城中,是否截杀他们还请主公示下。”
刘糖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们的心思如何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都已经在话中给这些权贵们的打手下了定义,说他们是假扮百姓混入城中,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白羽说道:“各大山寨的山贼们想在这个时候混进城来,必定是心怀歹意,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对步州城中的百姓不利。”
在城外做了恶,手上染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有了危险就想入城中避难,哪有这样的好事。
刘糖三人心中一喜,欣然应诺:“定不负主公所望,叫那山贼盗匪们没有一个漏网。”
得了白羽的首肯后刘糖三人可以放开手去做,管你是哪家权贵的黑手套,直接弄死拉倒。
拼后台,比靠山,我们没在怕的。
自己下的指令会造成多大的影响白羽一清二楚,虽说刘糖他们不可能如说的那样截住所有的山贼,却也会让不少步州权贵们遭受损失。由此引发的风波必定会波及到白羽,在这之前白羽须得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扛过这一波风浪。
别看他现在在步州城内似乎身份超然,那不过是因为别人忌惮那位在上京城做吏部侍郎的便宜老子罢了。如果有愣头青因为这事出手,白羽不能及时镇压,必然会被他们发现白羽的虚实。
一个无法得到上京城本家的支持的白羽,步州的权贵们可不会对他客气。
以白羽才刚突破至三品灵师的状况,想要在短时间内再有提升无疑很不现实。
仅凭自己当然是做不到,但若不仅仅靠自己呢?
刘糖三人离开之后,白羽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铺好纸,研好墨,提起笔来一字一字的写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日正中天之时一辆马车自白府驶出。
白羽竟是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就揣着他奋斗的成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祁灵殿。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这祈灵殿来往的人群比之其他时候要少许多,即便如此它依旧有接踵摩肩之感。
充当车夫的那家仆见了,不由说道:“祈灵殿人太多了,少爷当心,别被挤着。”
换了其他地方家仆还敢劝说让白羽清场,祈灵殿他可不敢那样说。
在晋国祈灵殿的地位之超然,就算是皇家也要礼让三分。
上一个去祈灵殿时有能力清场的还是当今天子,其他人都没那个资格。
你若是不信邪,偏要试上一次,祈灵殿守卫会让你知道蒲扇大的手扇在脸上是个什么滋味。
下得马车,白羽正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正在祈灵殿前宣讲着教义的罗伯特神父看到了白羽,心中惊奇不已。
在与罗伯特四目相交的时候白羽冲着对方微笑点头,很是友善的打了个招呼。
罗伯特暗喜之余,也以微笑回应。
白羽表现出的友善让罗伯特以为达尔文神父之前的那一番投资有了效果,他们成功的得到了一位晋国权二代的好感,并能由此发展为友谊,进而成为他们在晋国传播神的荣光的重要助力。
握紧了放在衣袖中的那几页纸,白羽留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给注视他的罗伯特,很快走入了祈灵殿内。
入了祈灵殿的大殿,白羽一点都不耽搁,取出袖中写得满满当当的几页纸,将其进行了献祭。
按照祈灵殿的规矩,只有宝物才能得到天地之灵的回馈,越是珍贵的宝物天地之灵的馈赠便越是丰厚。
几页纸自然算不得宝物,但纸张只是一个载体,白羽真正要献祭的不是它,而是它上面记载的内容。
若是罗伯特跟着白羽进来,他只要稍加留心就能发现白羽并不是如表面那样对他们充满了善意。
恰恰相反,罗伯特哪怕得到那几页纸上的只言片语,立马就会把白羽当做生死大敌。
什么叫宗教入侵,什么是信仰战争,它的暗流汹涌却又遗毒无穷,白羽或许阐述得不够全面,却也将之说得十分清楚。
在这个对信仰入侵一点察觉都没有的晋国,在这个对精神和文化战争方面半分意识也没有的时代,所谓的十字军东征,信仰控制等内容实在太过新奇,太过想人之不敢想,察人之不能察。
作为曾与天地之灵有过面对面对话的人,白羽实在太清楚天地之灵的本质了。
他就是一走香火成神之道的存在,只不过这个存在的诞生比较特殊而已。
天地之灵之所以如此强大,不就是因为晋国人只信他,并把他作为唯一的正神?
若是失去这个特殊地位,天地之灵与那乱葬岗邪灵又有什么不同。
白羽就不信了,自己这一次献祭的东西会引不起天地之灵的注意。
有人想要借着你视线的盲点将你拉下神坛,并一次又一次的派传教士来抢夺你的信仰之源,挖你墙角,夺你立身之本,我给你通风报信并将其中利害关系阐述得十分清楚,你要是没点表示也太不够意思了。
白羽的自信并未成为自负,他花的一个时臣没有白费功夫。
半刻钟后,白羽迈步出了祈灵殿。他在上马车离开之前还给了罗伯特一个笑脸,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这笑发自内心,善意亦然。
毕竟托泰西传教士的福,这一次祈灵殿之行让白羽收获颇丰。
“让我除妙笔生花和炼假成真外收获了第三个灵能力,神父,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第五十九章 城内城外
天边的夕阳正努力散发着最后的光和热,将天际的云霞染上了一层红色。
那红似火,炽烈绚烂,如同血染一般,煞是鲜艳。
天上如此,地下亦是如此。
步州城外的某处官道上,随着刘糖的一刀斩落,先前的喊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归于寂静。
虽说是官道,但此时早已无人通行。是以那横七竖八的数十具尸体并未引发任何恐慌,就连见证人都没有一个。
“第八个。”
刘糖心中默数着。
这是她与杨志戴宗截杀的第八批山贼,后者虽然扮作百姓,奈何他们常年为匪,气质迥异于寻常百姓,刘糖他们一眼就能识破。
在战利品中翻找了一阵,刘糖他们发现,这一批山贼与之前他们截杀的山贼一样,都没有金银等贵重物品在身。就连银票也没搜着几张,总共八批山贼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万两银子。
这些山贼身上最值钱的除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之外,再无其他。
常年做打家劫舍的无本买卖,山贼们不应该这么穷才是。
事不寻常即为妖。
“据我从白禄那里得到的消息,剩下的山贼都不像被我们干掉的傻子那样扮作平民,他们都打着正规商队的旗号,我们可不方便动手。”
戴宗说着,脸上颇有几分遗憾。
山贼们都是手上沾满血腥之人,杀得越多,越能帮助他们召唤出更多的梁山弟兄来。他们三人虽有心,无奈人力有时而穷,分身乏术下这已是他们的最大极限。
更何况山贼们也不傻,他们既然有靠山,在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把靠山的旗扯出来。
许多头脑精明的山贼在离开山寨的时候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有着正式身份的商人和商队护卫。
除非白羽下定了决心要与步州的权贵们撕破脸,否则这些所谓的正经商人,有着官方证件的良民,他们最好别去碰。
也只有一些心急的,又或者觉得扮成商队麻烦,没多少路赶赶就到了的山贼们,那才是刘糖他们最好下手的目标。
杨志颇为不甘的道:“以我们现在弄到的,顶多就唤出一位弟兄。”
都说人多力量大,这话确实不假。
要是这一次他们不只是三个人,而是十三个,甚至三十个,那杨志定叫步州的山贼一个都跑不掉。
戴宗想了想道:“两位哥哥捎带,我去那些山贼的寨子里探探底。”
说罢,戴宗神行术一施,很快就跑得没踪影。
神行太保戴宗,绝非浪得虚名。
杨志尚在疑惑,这山贼身上都没什么收获,那已经人去楼空的寨子又能得到什么。刘糖却已明白,戴宗要看的不是山贼的寨子,而是山贼用来埋人的地方。
那些被山贼掳掠上山遭受毒打,虐待等折磨致死的人,他们的尸体被山贼处理的地方必定是怨气冲天,那可是一个个好地方。
经刘糖一解释,杨志的眼睛亮了。
对啊,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杀人吗?
显然不是。
杀人只是附带,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唤出更多的梁山弟兄。
只有人多了我们的力量才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山贼纵然现在能入了步州城,得到了步州权贵们的庇护,他们也依旧无法改变被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下场。
杨志和刘糖在等着戴宗查探的结果,却不知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摆在了步千帆的案头。
作为步州城的城主,在步州执政已逾三十年的步千帆对步州的掌控力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刘糖他们自以为做得隐秘,厮杀时四周并无其他人,事后也没有留下活口,却不想还是没瞒过步千帆的眼睛。
“这小子究竟要做什么,纵然你是惧怕那邪灵,不想让自己的下属去送死,也不应该如此做才是。你可知自己这样做会得罪多少人,会平白竖下多少敌人?”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柩照入古色古香的书房中,给屋内带来更多光亮的同时,也将某些角落映照得愈发阴暗。
步千帆坐在木椅上,夕阳最后的余晖将他的面色映得通红,好似涂上了一层胭脂,艳丽中带着诡异,诡异里却又透着滑稽。
步涉就站在他身前,父子俩隔着一张桌案。前者低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哪有半点在外时的登徒浪子模样。
“涉儿,你观那人如何?”
“孩儿与他至今接触不多,为了不影响父亲的判断,不敢妄言。”
步千帆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不敢对白羽轻易下断语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步涉却没看透这一点,步千帆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还需要更多磨炼。
“你呀,少花些时间在女人身上,将心思放在正事上才是正理。”
步千帆提了一句,也仅仅是提了一句。他也曾年轻过,自然明白在步涉这个年龄漂亮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大。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没比步涉好多少,只不过后来玩够了,懂事了,就把心思花在了正事上。这么些年下来,反倒比许多同龄人位更高,权更重。
在贵族的圈子中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年轻时玩得越疯,日后收心了就越有出息。
且不论这句话究竟是谁说的,反正步千帆以亲身经历而言,感觉它有道理,所以他才会这么容忍步涉。
“只是三个家仆而已,那人手里可用之人也只有这三人,父亲大可不必在意。”
作为白羽的同一辈,步涉心中对白羽并不服气。他可是步千帆唯一的儿子,将来是会继承步家家业的,而白羽虽然有个吏部侍郎的爹,可他只是个婢生子,注定无法继承家业。别看现在步涉对白羽称兄道弟,实际上两人有本质的不同——步涉的人生已经稳了,而白羽却还需要努力打拼并且有很大可能努力之后还无法及得上现在的步涉。
同样是玩,富贵人家的孩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他们有本钱,可以肆意挥霍,可以浪费青春,平民家的孩子真的没法比。
“不可大意。”步千帆斥责步涉道,“收起你的漫不经心,上次就是因为你没在意,这才让他出了城以后脱离了我们的视线,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偷溜出城是为了什么。”
“父亲教训的是。”
步涉低头认错,心中却顶了一句:管他白羽出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不成那天晚上乱葬岗邪灵的事是他白羽弄出来的吧。区区一个三品灵师,他也配?
第六十章 山雨前的宁静
作为步州最大的地头蛇,当他们盯上你之后,你很难躲得过他们的眼线。
所以当戴宗驾着马车载着白羽驶出步州时,他们的行踪在第一时间就传入了步千帆的耳中。
对于白羽的这次出城,按照步千帆的意思是派人紧盯,不让白羽脱出视线。但到了步涉这个执行人的层面,事情就变味了。
“步州城外有邪灵作祟,谁知道他会从哪个地方扑出来,这个时候派人出城跟踪白羽,那不是让我的人去送死?父亲大人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对那白羽如此上心。”
翠红楼中正沉醉于莺歌燕舞中的步涉在得知消息后很不耐烦的随手指派了一个手下,让他去应付这个差事。
之所以说是应付,那是步涉根本没考虑自己派的人手合不合适,反正他派人了,应付过去就成。
上行下效,他的这种态度被手下看在眼中,后者自然而然的便起了怠惰之心。
本来接到消息后再赶过去已经慢了一步,态度还不认真,心里想的是偷懒,那人也就慢慢悠悠的循着马车留下的痕迹而行,殊不知这样正好错过了最有价值的情报。
当然,也正是这人的消极怠工让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不然的话他肯定会被寄生植物所发现,白羽对这样的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马车出了步州城后没多久便驶离了大道,开进了山林中。
如果是普通的马车,它走不了多远就得停下来,白羽的这驾马车则不然。它穿林过岭,连速度都不带减的,说是如履平地那是半点也不夸张。
好歹也是占了创世录一个书页的存在,要是没有特别之处,白羽怎么可能拿它当座驾。
常人翻山越岭那是既耗时又费力,而白羽却半点感觉也无。一两个时辰的山路,半个小时都不到就被走完。
最终,马车停在了大山中的一座山寨旁。
“就是这里?”
掀开车帘,白羽看到的是一片杂乱堆叠的小草丘。在草丘地的中央有一座木制祭台,上面堆放了足有一人高的兵器。
这些兵器中有完好无损的,也有布满缺口甚至是折断的,但它们无一例外,其刃口处皆为暗红色。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这些兵器都饮过人血,而且数量不少。
山贼的兵器饱尝鲜血,这血从何而来?
还不都是那些惨死于他们刀下的路人们。
祭台上的每一把兵刃之下皆有至少两位数的人命,若是配上这里那好几百个草丘中的无辜枉死者以及惨遭横死者的怨气,白羽只需稍加引导便足以达成目的。
“地方选的不错。”
白羽赞了一句,以他三品灵师的实力,配上这等特殊的环境和戴宗他们事前完善的准备工作,两个时辰足够做完该做的事。
一回生,二回熟。
手熟加上实力的突破,比在猛虎寨召唤刘糖时,白羽这次快得不是一般的多。
三个时辰之后,等追踪白羽的步家探子循着踪迹来到山寨附近时,这里早已不见了白羽的踪影。
留给暗探的是一座空荡荡的山寨,整个寨子如被飓风过境,摧残得不成样子,几乎不可能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按照自己的经验,暗探在废墟中搜了一遍,果不其然,他找到了山贼们藏东西的密室。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密室里空得连老鼠都不愿意来,山贼们匆忙撤离时藏起来的粮食布匹等物资不知何时已被人搬空。
会是白羽吗?
暗探否了这个想法,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白羽一行就一辆马车,根本不可能搬走密室里那么多物资。
再者说了,山贼们都是藏东西的高手,非是作惯了这一行的,谁又能寻摸出他们的密室来。
很明显,白羽这样的公子哥不会在此例。
如此说来是有其他人动了心思。
心中记下这件事,暗探又寻了一圈,总算是寻到了白羽的马车离开时留下的痕迹。见那马车离开的方向并非步州城,暗探道了一句晦气,骂骂咧咧的跟了下去。
一个公子哥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城里花天酒地,跑这荒山野岭来,你不嫌累我还嫌苦呢。
知道今晚多半得在城外过夜,露宿野外,暗探心里很不爽。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当你发现今天日子过得很苦时,不要哭泣,不要难过,因为明天你会过得更苦。
步家的暗探快哭了,五天,整整五天啊,他都在野外过的。
由于没料到白羽会出城这么久,暗探的准备工作并不充分。在这五天里他可以说是餐风饮露,整个人仙气飘飘。要是白羽再在城外多待个两三天,步家的这个暗探说不定还真要升天了。
好容易在最后一天追上了白羽,不再是跟着对方后面连灰都吃不到,暗探终于见到那一辆马车如前五日一般驶入了步州城。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暗探喜极而泣:你丫的终于回城了,知道我这五天是怎么撑过来的吗,我记住你了,白羽。
“主公,后面的那根小尾巴要不要处理掉?”
暗探并不知道,有人已经对他起了杀机。
白羽摇头,否了刘糖的提议:“没有必要,他也就是在我们回程的这段路上发现的我们,想来也看不到紧要的事。留下他一命不打紧,反而可以让我知道背地里是谁在打我主意。”
暗探,暗探,关键就在一个暗字。
敌在明,我在暗,永远藏身于阴影中,这才是暗探。
一个被发现的暗探不但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反而会给队友带来危险。
在他人看不到的衣袖内,那紧紧缠绕着白羽手臂的绿藤在有规律的小幅度扭动着。
步家的暗探并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间捡回了一条小命后,脚下的土地却有一条随时能要他命的东西盯上了他。
此时的步家暗探还在为白羽回了城,自己也终于能回到步州城,结束野外求生而庆幸。
待他入城后的第一时间就从暗门回了步府的那一刻,他就把自己的主子给暴露了。
步家?
白羽搓了搓下巴,看来是步千帆的授意,这位步州城最大的地头蛇还真不好对付。
但,再难对付也得对付,谁让他对自己不怀好意的。
我白羽自问没什么优点,除了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