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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双子座尧尧     锦绣弃妻txt下载     锦绣弃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6章 恶毒(1)

    “川州洪家?”知若饶有兴味地看着手上的资料,“叶氏还是蛮有关系的嘛,也识实务,倒是比原先聪明了不少。”其实叶氏从来就精明,也善用关系网,连山匪的关系都留着,会结交富商家的贵妾更不奇怪。

    在知若看来,叶氏最大的缺点是太急功近利,以至于受了挫折后急于求成,就冲动了。前世,因为她尹知若太傻,顺着叶氏的算计走,才让叶氏和季氏顺风顺水,越发精明能干且相互支持,两家才步步高升。

    今世,哼,知若鄙视地将那张纸轻拍在桌面上,她就是要让那些人事事不顺!

    “是的,”莫忘道,“川州的大富商,望县首富,在现任家主洪威的父亲洪老太爷手上发家的,主营各种腌菜和酱料,店铺遍布各州县,呃,洛城的‘酱心斋’也是其中一间,我们厨房用的各种调料酱料也都是从‘酱心斋’买的。”至于腌菜,庄头娘子齐婶做的各种腌菜不比“酱心斋”的差,后来大姑娘弄出来的那个什么泡菜、辣白菜的更是独特爽口,自然不会去外边买了。

    “不过,”莫忘继续道,“那位洪少爷的脚有些跛,所以尹知晴似乎并不是很乐意。”看不上人家的残疾,却盯上人家的财富,那尹知晴真不愧是叶氏的女儿,满眼银子,一肚子算计。哼,但凡洪家少爷是个好的,也不该看上那样一个女子。

    知若笑了笑:“季氏就那么被叶氏给哄好了?叶氏给了什么承诺吧?”这是她更加关心的问题,那两个恶毒女人还是狗咬狗让人看着比较顺眼,一凑在一起可不就要算计人?当然,今生今世,她们都休想再算计于她。

    莫忘点头:“叶氏确实比季氏厉害很多,三言两语就让季氏的怒火下去了。然后她还帮季氏分析,说秋逸然虽然有个富裕的岳家,但许家儿子那么多,又怎么可能在出嫁女儿身上费太多心?倒是尹知晴,一进洪家门就是唯一当家太太,有话语权,能帮上表哥、让秋、洪两家互助互惠互利的机会肯定不少。再则,季氏现在没有诰命在身,将来儿媳有诰命又有丰厚嫁妆,还不爬到婆婆头上?季氏一琢磨,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当即换了张笑脸,口口声声‘自家人’、‘外甥女’的。”

    知若冷哼了一声:“也是,那酔香坊掌握在秋太夫人手上,季氏还真别想沾边,也因此在秋太夫人面前越发卑微,有个有钱的外甥女做后盾,毕竟还能有底气些。”经济基础常常决定了个人底气和家庭地位,前世季氏在同秋太夫人的对峙中能占上风,可不就因为她尹知若的庞大嫁妆都掌握在了季氏手中?

    提到酔香坊,莫忘眼眸一暗:“姑娘,那迷蝶七香恐怕有问题,”一想到姑娘差点又被人算计上,他就怒从中来。好在姑娘聪明,从一开始起就一点没卷入醉香坊的事,丝毫不为醉香坊的高利润所动,同如夏、如秋也没有任何牵扯不清的事。

    想到上次姑娘亲自到庄子大门处当众将如夏挡在门外,还有那“迷蝶七香”的来历被传得大街小巷皆知时,如春二人气得不行,大姑娘却泰然自若的事,莫忘突然一个激灵,姑娘不会早就知道“迷蝶七香”有问题吧?

    莫忘疑惑刚起,知若的下一句话立即将他拉了回来:“有问题?东西有问题,还是人有问题?”难道是柳芸冒出头找“专利”了?不可能吧?一来柳芸是个聪明人,如今的形势和身份不可能如此高调地现于世人面前;二来人家如秋编的故事也很精彩啊,就许你柳家会调香制香,不许如夏、如秋两个人自学成才吗?人家明明白白说了是对柳芸的“娇颜七香”无法忘怀,才反复琢磨,制出“迷蝶七香”的,相像也不奇怪不是?

    知若满脸的疑问丝毫无法作假,而且莫忘还能感觉出她语气里的“不信”,是不相信迷蝶七香会有什么问题,甚至怀疑叶氏又在诈季氏了吧?

    莫忘暗自愧疚不已,他怎么可以怀疑大姑娘?大姑娘对秋家、尹家那些算计她、害她父母家人的人虽然凌厉,但仍旧是良善之人。大姑娘若是知道迷蝶七香害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听之任之?一定会让他们暗中将其传出去才是,一来那是善事一件,二来,不也可以重挫秋家?这样的动作很容易,根本不会将姑娘和梅庄牵扯进去,不违背姑娘“低调地积蓄力量的谋划。

    “是的,”莫忘回答道,“叶氏同季氏说的,有根有据,不像是假的,她让季氏暗中找个可靠的神医什么的,或者寻找柳家后人,也可以盯着常买迷蝶七香的那些大户女子,总会发现端倪的。”很明显,叶氏此次到庆元侯府是志在必得,若是收复不了季氏,只怕就会以此事相要挟了。

    原来,当年柳芸嫉恨芊昕郡主容不下她,在给芊昕郡主的“娇颜七香”配方中增加了一种药草,不影响香膏的香味效果,但是同原配方中一味香料混合却是奇寒,长期使用在皮肤上,渗入体内,堪比寒冬腊月落入水中,让使用之人严重宫寒体冷,别说不可能怀孕了,身体还会日渐衰落。当然,柳芸很确定,没有一个制香师能够看出这个方子的不当之处,即使郎中也看不出问题。那一对药草和香料能产生奇寒,可是她柳家的祖先经过血的教训才发现的,代代相传,严令禁止混合使用这两种材料。

    柳芸将配方成功留给了尹知若后,却又心神不宁,生怕事发、或者招到报应,在独自上香时喃喃忏悔祈祷,本以为大殿中没有人发现,却是那么巧被趴在香案后寻找从发髻上脱落的宝石簪子的叶氏给听了个十成十。

    叶氏惊愕之后却是窃喜,一方面希望芊昕郡主母女几个中招,另一反面又盘算着捏住柳芸这个把柄,将来有需要时用来要挟她,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时明国公世子有多看重柳芸。

第187章 恶毒(2)

    “……”知若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母亲是不喜柳芸,觉得她矫柔做作、心眼太多,但作为表嫂,她还是善待柳芸的,一应吃穿用度都不比一般富贵人家的正经姑娘差,甚至在柳芸进明国公府做妾时,还备了一份相当丰裕又贴心的嫁妆:一个小庄子、一个铺面、一箱笼上好衣料和首饰、还有三千两银票。

    而柳芸做了什么?她竟然意图对母亲和她们姐妹下如此毒手?真是……人心险恶啊!

    好在母亲不喜柳芸,也不喜她那矫情又多变的“娇颜七香”,是真的不喜,而不是嫉妒或者较劲什么的。那时的知若还不会想那么多,但是她向来与母亲贴心,母亲不喜欢的人和东西,她也不喜欢。如今想来,真正是万分庆幸啊!

    看着一脸惊愕和不忿的知若,莫忘越发愧疚于自己刚才片刻间的疑惑,他就知道,大姑娘是个恩怨分明、有情有义的女子,仇也好,怨也罢,都掩盖不了她的良善。也正因为如此,大姑娘的仇和怨就是他莫忘的愁和怨,不管尹家大房的仇人究竟是多么大的来头,只要姑娘想报仇,他就会坚定地站在姑娘身后。至于近在洛城、无耻地对姑娘落井下石、还意图霸占姑娘嫁妆的庆元侯府,呵呵,他更乐于多玩玩了。

    知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越发愤怒:“莫忘,你安排一下,……”叶氏既已猜到酔香坊的迷蝶七香配方就是当初柳芸给的那张有毒的秘方,首先想到的就是用来要挟季氏和庆元侯府,而季氏得知后,除了担心自家女儿秋嫣然外,竟然也是只琢磨着如何在保护儿子秋逸然不受牵累的同时要挟秋太夫人。这两个自私恶毒的女人一点没想过那些花大价钱买“迷蝶七香”的女子多么无辜吗?

    知若现在羽翼未丰,不得不低调行事,但只要安排好了,揭露酔香坊的罪行根本不需要将她自己和梅庄牵扯进来好吧?

    莫忘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姑娘放心,我马上就去,一定会办妥,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姑娘的聪慧和果断老练的作风确实让他佩服不已,他收到消息时也想过处理办法,自觉挺好,这会儿同姑娘的方案一比,却是直接落了下乘。

    今天一大早,季氏就让秦妈妈请来了常年用的老郎中给秋嫣然看诊,强调不是看腿伤,而是把把脉,看看秋嫣然现在身体如何,季氏的理由是她发现秋嫣然手脚比以前凉,脸色也苍白些。

    脸色苍白?郎中还真没看出来,不过他以为季氏只是太过担心秋嫣然摔马后身子虚弱(毕竟又是伤又是惊吓的),来都来了,他倒也格外用心些。这位老郎中在庆元侯府看诊多年,季氏对他还是不错的,而且天下父母心,他也能理解不是?

    把了右手后,老郎中又一脸疑惑将丝巾换到秋嫣然的左手腕,继续搭脈,脸色越发凝重。

    季氏手上的帕子被绞成了麻花,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怎么样,嫣儿的身子没什么问题吧?“

    老郎中没有回答她,自顾自让秋嫣然伸出舌头给他看,又问了几个问题,包括最近几个月的月信情况,这才疑惑地问道:“秋姑娘近一年可有在月信来时落过水,或者在寒凉的冰窖里呆太长时间?“秋嫣然从出生起,头疼脑热都是他上门诊治,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话说,这姑娘身体底子很好,一向没有体寒的迹象,怎么摔个马就摔寒了?不太可能啊!定是还有什么事发生,难怪季氏这么一大早将他请来把脉,还一脸紧张的样子。

    秋嫣然一脸茫然:“没有啊,我怎么了吗?“她如今不再是真正十四岁的小姑娘,在五皇子府呆那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郎中问的那些问题意味着什么。体寒?宫寒?她不可能吧?她前世可是进府几个月就怀上胎,只是被贱人陷害,滑了一跤,从亭子上滚下来,摔掉了孩子,还落下了毛病。太医都惋惜不已,说本来她的身体底子很好,胎坐得很稳的。

    季氏也急道:“是是是,这孩子一向很注意这些的,天稍微凉一些,净手都是用的温水,你再给看看,是不是惊吓过度身子虚了些。”季氏生了两儿一女,闺女又是最小的,自然很上心,在身子调理保养方面更是自小就悉心教导,姑娘家身体底子好,将来生儿育女容易也安全,还能稳固在夫家的地位。

    所以,在季氏的关注和教导下,秋嫣然的身体确实一直都很好,这也是季氏得意的地方。然而昨日听到叶氏的爆料后她的这份骄傲就崩塌了,十几年的用心就毁于那迷蝶七香?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一刻,季氏还是存着侥幸心理,或许迷蝶七香真是如夏和如秋仿制出来的,没有毒性;或许叶氏是故弄玄虚让她欠份人情;或许嫣儿的身体底子好,没那么容易被损坏;或许……

    然而,没有或许了,老郎中的一句话打破了她所有的侥幸心:“唉,好在发现的早,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只是要多费些心,呃,还有好药材,调理个两三年应该会好很多。”季氏母女既然不愿意坦诚相告,他也不会强求,大宅院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只是个郎中,诊病就好,其它的事知道太多反而不利。

    郎中开了补身暖宫的药方,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老夫七日后再来给二姑娘把脉,看看需不需要改方子。当然,如果你们能找来京里的名医、太医给二姑娘看看,自然是更好的,老夫在这方面不是很精通,毕竟,二姑娘很快就要及笄了。”

    季氏的脸更白了,勉强打起笑容:“多谢李郎中了,这事还请你……”

    “放心,”老郎中摆了摆手,“老夫只是见二姑娘受惊体弱,开些镇定心神、补养身体的药罢了。”常在大户人家后院行走的郎中,哪个不知道个中禁忌?姑娘家体寒宫寒可是直接影响亲事的。

第188章 恶毒(3)

    老郎中一走,秋嫣然定定地看着季氏:“娘,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的身子出了问题?”昨晚表姨母和表姐离开后,娘的脸色就不太好,问了她好多问题,其中一些倒是同今日郎中问的差不多了,还问她用迷蝶七香七香用了多久,用得多不多……

    等等,秋嫣然定了定神,努力地整理着脑中的信息:迷蝶七香是牛如夏和绣姨娘弄出来的,她们俩以前都是尹家的丫鬟,而表姨母是尹家二夫人,表姨母来了不到一个时辰,娘就慌神了,问了那些话,难道是……?

    季氏听到秋嫣然的问话,看着她扳着的小脸,连忙遮掩道:“哪里有?你的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最近吃的用的没有照顾好,又受伤又受惊吓的,以后小心调理就是。身子不好,那什么迷蝶七香就再不要用了,毕竟抹在皮肤上,也不知道会不会跟老郎中开的补药相冲。”她这次回来,发现秋嫣然懂事了很多,话也少了很多,刚开始她还挺高兴,觉得女儿长大了,可是慢慢地觉得不对劲了。

    知女莫若母,秋嫣然的每一个细节都躲不过她这个亲娘的眼睛。这孩子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冷冷的,经常一整天的说不上两句话,眼底常常隐藏着恨意,对太夫人和柯巧巧也就罢了,问题是,对嫡亲长兄也是这样,这怎么可以?

    应该还是为了丁家那桩亲事吧,季氏叹了口气,嫣儿现在这幅样子,她也实在不忍心说什么,还是先用心帮女儿调理身体要紧,等过一阵子嫣儿心情平和些再开导开导。

    “是迷蝶七香有问题吧?”秋嫣然的声音越发冰冷。

    “你……”怎么知道?季氏瞪大了眼睛,随即回过神来,对嫣然的贴身丫鬟彩秀道:“你去厨房让他们给嫣儿蒸一碗牛乳鸡蛋羹来,她早饭吃得少,这会儿该饿了。”因为预先知道秋嫣然可能已经中了寒气,屋子里除了彩秀,就只有她的心腹秦妈妈了。

    彩秀点头应下,赶紧起身去了厨房,秦妈妈则守在了门口。

    季氏这才压低声音道:“嫣儿,你可是听到什么了?”应该不会啊,虽然她昨天是在映月居(秋嫣然的院子)的花厅里见了叶芳儿和尹知晴,但秦妈妈守在门外,且嫣儿在床上养伤,怎么可能听到?她倒也不是存心瞒着秋嫣然,只是她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迷蝶七香,如何从中获取最大好处,万一秋嫣然受不了刺激找绣姨娘她们算账怎么办?事情这样捅开,她的长子秋逸然只怕连侯爵都要丢了,整个秋家都要完蛋。

    果然如此,秋嫣然心里一痛,不过并没有如季氏担心的大吵大闹,只是冷冰冰道:“迷蝶七香有毒?你怎么知道的?叶姨母说的吗?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季氏整个人呆住了,倒不是因为回答不出秋嫣然的问题,而是,而是,她直直盯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俏丽小脸,这真是嫣儿吗?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好陌生?

    “娘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你以为我知道真相后就会去找祖母和绣姨娘大闹吗?那样有什么用?我中的毒就能去掉了吗?倒是我这条腿只怕越发折腾坏了。”秋嫣然冷声道,“这一年经历了这么多,我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闹大了我们全家跟着倒霉,到时候只怕连丁家那个傻子都不愿意娶我了。”她死了,又活了,还回到十五年前,这么诡异的事,一个不慎就会让人当妖怪烧了,自然不能让人知道,连爹娘都不能说。

    季氏一震,心里大痛,无论如何,是她连累了嫣儿,又为了逸儿眼睁睁看着太夫人给嫣儿定了丁家的亲事。难怪嫣儿会性情大变,眼里冰冷的恨意藏都藏不住。手心手背都是肉,看着嫣儿这样,她哪能不心疼?

    季氏越想越心疼,对秋嫣然的变化倒是一点都不怀疑了。她是知道的,自从亲事定下,秋嫣然寻死过,抗争过,若不是一心想攀上英国公世子以摆脱那桩亲事,也不会从马上摔下来。

    “嫣儿,是娘对不起你,”季氏泣不成声,“娘害了你。”

    “算了,”秋嫣然的声音里多了一点暖意,“也不是娘的错,都是命!”前世娘和叶姨母算计尹知若成功,从尹知若进门为妾起秋家一切顺风顺水,她爹娘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出嫁的时候也是风风光光,可是结果呢,爹娘、二哥、还有她都死了,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是命是什么!也或者,是报应?

    不,她不喜欢后面一种说法。胜者为王败者寇,尹知若自己笨怨得了谁?只是,这一世出了什么变故,尹知若怎么就选择和离了呢?那如秋倒是依然进了侯府为妾,生的也仍旧是女儿,也损了身子难再有孕。还有那个如夏,前世她一家深受尹知若信任,她也没有研究出什么迷蝶七香……为什么呢?有的事变了,有的事还同前世一样?

    秋嫣然甩了甩脑袋,好混乱、好离奇啊!她要好好想清楚。

    秋嫣然迷离的神态和摇脑袋的动作在季氏看来却是懊恼和痛苦,越发心痛:“嫣儿不要这样,娘想办法,娘再想想办法,等娘压制下你祖母的气焰,娘再想法子退了那门……不,不用退啊,我们可以将柯巧巧嫁过去不是?对,对啊,柯巧巧成日抹那迷蝶七香,用得比你还多,到时候一个破落身子还能谈什么亲事?能嫁进丁家都是她的福气了。”季氏的眼睛越来越亮,她怎么才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对,迷蝶七香的事还得再拖上一阵子,至少要让柯巧巧多吸收一些寒毒才成。那个死老太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对一个丑兮兮的外孙女比嫡亲孙女还好!哼!

    秋嫣然倒是不反对这一提议,只是这会儿她要先弄明白迷蝶七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真的可以用两三年时间恢复,或者,如果遇到个医术好的神医,可以好得更快。

    季氏也不准备再瞒着秋嫣然了,一五一十地将叶氏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第189章 暴(1)

    知府府,林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郎中看着知府和知府夫人铁青的脸色,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林姑娘不过就是体质比较寒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女子体寒是常见的情况,自己没注意保养怪谁?再说了,林姑娘体内的寒气并不重,好好调理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影响以后生育,这知府大人和夫人也未免太过紧张了吧?

    “你确定我女儿的身体损害不严重?”林夫人盯着郎中,努力地想寻求某种保证,“以后,尤其是生儿育女时不会有问题?”

    郎中无语了:“夫人,女子怀胎、生产,各种可能都是有的,即使身体健壮的妇人也没有人敢打包票。”谁敢保证哪个女子一定不会怀不上孩子,或者一定不会难产?他又不是送子观音。

    林夫人一愣,终于反应到自己的失态,讪讪道:“我是太紧张了,你给开些补身调养的药吧。”

    郎中点点头,表示理解,女儿家身体底子不好,以后会很麻烦,作为母亲,担心焦虑也很正常,虽然这位知府夫人有些反应过度。

    “夫人放心,”郎中再一次劝慰道,“林姑娘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比许多姑娘家都好多了,除温补汤药之外,平日多吃一些红枣、枸杞之类补气血的东西就好。呃,像跑马、跳舞这样的活动多做做也比较好。”京城里的世家姑娘们,包括皇家公主、郡主都偏好这两项活动,可不仅仅是因为好玩。

    翠妈妈送郎中出去后,林夫人立刻黑了脸,对林知府道:“老爷,那酔香坊真是太可恶了!他们这不是在慢性杀人吗?老爷您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四月份回京参加宫宴后,她还请了与娘家交好的张太医给林蓉把脉,可是说了林蓉身体极好的,这才抹了几次迷蝶七香,就“体质有点寒,需要温补活血”了,若是再用下去还得了?

    林知府也是一脸郁色:“夫人放心,我这就让人查封酔香坊,同时上报朝廷,请京里派精通药理之人过来彻查。”话说回来,这又是大功一件啊!当然,关键是,他家女儿用迷蝶七香不多,身体受损还不厉害,否则他就是受嘉奖也没心情不是?

    说到这里,林夫人也是庆幸不已:“好在我们蓉儿懂事,也得亏那该死的迷蝶七香贵得离谱,所以蓉儿只在外出参加聚会时才抹用,总共也只用了不过三四次,否则……太可怕了。”林蓉的亲事刚刚定下,一般一两年之内就会成亲,万一摊上严重体寒、宫寒什么的,如何是好?今日林蓉本准备去参加一个赏莲宴,又要抹那毒香膏,那东西多抹一次多一分危险啊,好在吴有家的赶回来及时。

    林夫人一阵后怕,对刚刚送人回来的翠妈妈道:“玉翠,好好打赏一下吴有家的,还有梅庄那个采购婆子,也送份赏过去。这样吧,还是你亲自送过去,将昨日京里送来的那些东西分一部分带去给若丫头姐妹几个。要我说,若丫头还真是我们林家的福星。”

    吴有家的负责知府府上的采买,同梅庄的采买婆子很熟,今日她们刚好一起约了西北过来的商人看一种特别甜的小白瓜。谁想,一大早刚到相约的地点,还没等到梅庄的婆子,就见两个人影一边说着什么一边鬼鬼祟祟地躲到一堵墙后。因为似有若无地听到“醉香坊”“方子”几个字,她一时好奇悄悄靠了过去偷听了一耳朵,顿时白了脸。

    原来那两人是庆元侯府的下人,应该也是负责采买的(早晨到这地方的都是各府采买),她们在府里说话不方便,就趁着出来的时候窃窃私语一番了,说的是府里表姑娘和她那被休弃的娘到访,揭露了迷蝶七香有寒毒的事,怎么个寒毒他们倒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抹多了那东西,好好的身体就会聚集越来越多的寒气,甚至造成严重宫寒。

    吴有家的正想冲过去问个清楚,却被刚刚到一会儿、听了个尾巴的梅庄采买婆子给拉到了一边,提醒她这会儿人多不能冲动,还说若是真有其事,一来要先赶紧回去阻止林姑娘再次抹用,并请林夫人找郎中给林姑娘诊断一番。二来,这样大的事林知府这个洛州父母官肯定要管的,可不能打草惊蛇。

    吴有家的跑回府向林夫人汇报完,一起赶去林蓉院子里的时候,林蓉正准备抹迷蝶七香呢,被林夫人喝了一声,吓得整个小瓷盒都掉到了地上,摔破了……

    听了妻子的安排,林知府赞许地点了点头:“都说我罩着尹家大丫头和梅庄,实际上我倒是沾了不少梅庄的光,自从尹家姐弟几个住到梅庄,我这一年来的路真是比前面几年走得都顺。”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林夫人不以为然:“你从一开始就是真心想着帮他们的,那时也不知道皇上还念着尹昭的好,不知道景王爷会关照他们几个不是?更不知道会有这些个好事。只能说好心有好报,那若丫头与我们也算有缘。”

    “唉,就这么想吧,心里好过些。”林知府满含深意地看了妻子一眼,长叹一声,出去了。他们做过什么事瞒得了别人,自己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心思想这茬,他要赶紧找幕僚来商议如何处理醉香坊,如何通过破这件大案将自己能得到的利益最大化,庆元侯府那两个下人的谈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听到,这件事可不能拖,必须尽快动手。否则,万一有人先将毒香膏的事捅出来,他再接下案子可就是被动的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林夫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别扭地撇了撇嘴,她家老爷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知府,有心无力也怪不得他们不是?何况尹知若运气好,先一步同景王和铁穆远合作去了。

第190+191章

    知若看着一脸欢喜的萱儿,酸酸地打趣道:“瞧瞧,我也没觉得潘世子兄妹俩送来的礼有多好啊,怎么就能让我们三姑娘开心成这样?我平日买的东西和卉儿你亲手绣的荷包都没有过这待遇。”

    那两个粉色荷包里装的据说是英国公府二房嫡姑娘、潘世子唯一的嫡亲妹妹潘舒灵准备的礼物,给知萱的荷包里是两朵绢花、两朵珠花,一看材质手工就知道都是宫里出来的最新款。另外还有一只惟妙惟肖的细白瓷肥猫,憨态可掬,可爱得不行,让知萱爱不释手。而给白雪准备的那个荷包里则装着一对明显是挂在狗狗脖子上的银质鎏金铃铛,黄澄澄亮闪闪的,配着柔软的白色雪缎,还真是很适合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雪。

    潘世子也给知萱备了一份礼,送礼过来时四条替他家主子解释道:“三姑娘这一套三面大中小玻璃圆镜子是我们世子爷从西洋商人手上买来的,一模一样的两套,另一套给了我们四姑娘。“这套镜子,最小的只有知萱巴掌大,随身带着很是便宜,最大的同大郢朝女子梳妆台上常用的铜镜差不多,当然,清晰明亮太多了!而中等大小那一款,用来镶嵌在妆奁盒里倒是极好。

    知卉当然知道长姐不是真的恼了,只是逗逗知萱而已,也耷拉着脸配合道:“可不是,原来萱儿喜欢珠花啊,早知道我就不绣帕子了。”漂亮的珠花倒是有地方买,那什么玻璃镜就……,以前母亲也会让人从西洋商人那里买些稀奇玩艺儿,只是还真没见过玻璃镜。

    知萱可是个小人精,哪里吃两个姐姐这一套?依然笑得眉眼弯弯:“那怎么一样?你们是我姐姐,大哥哥和潘家姐姐是朋友,不管是珠花还是镜子,都是朋友的心意。”潘家姐姐有心,老远地托大哥哥带礼物来,还都是漂亮又可爱的东西。虽然她们彼此还没见过面,她却感觉那个叫潘舒灵的小姐姐已经是她的知己了,四条哥哥说,那只憨态可掬的细瓷白猫儿就是潘家姐姐养的肥猫肥肥,皇后娘娘让人依着肥肥的各种神态烧出一组六只来作为给潘家姐姐的生辰礼物,潘家姐姐宝贝得很,平日里碰都不让人碰,没想到这次却送了一只给她,她好感动啊!

    听了知萱笑嘻嘻的辩解,知若没预警地突然鼻子一酸,是啊,家里变故后,知萱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了,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可是对朋友很渴望的。

    她倒是给知萱院子里安排了四个跟她差不多大、或者大一两岁的小丫鬟,也有给她找玩伴的意思,可是这个年代等级观念根深蒂固,不同阶层之间鸿沟难越,怎么可能做朋友?而以他们尹家现在面临的状况,她又不能将没有卖身契的人放在庄子上,放在知萱身边。唉,也难怪知萱对那素未谋面的潘舒灵小朋友如此重视了。

    “是是是,朋友间的心意是相互的,”知若笑道,“等你那大哥哥回京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请他带去给小姐姐才好。人家这只白瓷肥肥可以存放,你那糖稀白雪可放不了多久哦。”

    知萱一听,果然蹙起了小眉头,那怎么办呢?也烧制一只细瓷白雪吗?不好!显得太没诚意了。

    知卉一向最能读懂知萱的小心思,抿了抿嘴:“双面绣白雪好不好?”一面一种神态,一定很讨人喜欢,“二姐帮你绣两幅双面绣扇面,你和潘姑娘一人一幅。每面扇面上小雪的神态都不一样。”她这也是借鉴了皇后娘娘一套六个神态不一肥肥的想法。

    知萱眼睛一亮,鸡啄米似地点着小脑袋,双面绣白雪?两幅加起来不就有四只不一样的白雪?好啊好啊,她喜欢!

    知若也是赞许地看着知卉,双面绣可不是好学的,好在这个妹妹有刺绣天赋,又勤学勤练,她相信,不要多久,知卉就真的能绣出双面绣白雪了。因为绣白雪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就是颜色比较少,呵呵,倒是可以作为知卉练手的好素材。凭着知卉对知萱的疼宠,知若可以预见,只怕以后知萱会有不知道多少的双面绣白雪:乖巧的、撒娇的、安静的、奔跑的、发怒的……

    姐妹仨正在温馨笑谈,喜鹊拿着一封信,笑容满面地进来了。还不待她开口,知萱就兴奋地扑了过去:“是大哥二哥的信吗?他们要回来了吗?”

    喜鹊笑答:“是呢,顺风镖局刚刚送到的。”

    知若从知萱手上接过信,用现代看文件看合同练成的快速浏览法先过眼了一遍,笑道:“呵呵,泽儿他们已经走了一大半路程,推算一下,估计再有个十多日就能到家了。爱收礼物的三姑娘,据说你两位哥哥一路上给你买了不少稀奇玩艺儿呢。”

    知萱得意地抬了抬小下巴:“那是肯定的,大哥二哥出发前就答应我的。”尤其是二哥,平日里就爱给她买礼物,走那么远还能不买?嗯,还有苏爷爷和半山爷爷,他们也说过要给她带礼物的,如果忘记了,哼,她就藏起他们的酒和好吃的。

    知若看着傲娇小孔雀一般的知萱,好笑地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如冬也回来了:“姑娘,林知府府上的翠妈妈过来了,送了些京里来的东西,对了,翠妈妈还给田婶带了不少打赏呢,说是田婶及时提醒了他们府里的妈妈,也算间接帮了林府一个忙。”

    如春嗤笑了一声:“算她还算明理,这次她得的好处可是大了!”

    知若也笑了笑,道:“喜鹊,你去看看莫忘在不在,让他过来一趟。卉儿,你带萱儿回捻梅院,大姐有点事要处理。”

    知卉点头起身,知萱也懂事地赶紧让丫鬟帮她将东西都收好,回捻梅院再慢慢看。她们都知道,为了让他们姐弟兄妹几个过的更好更安全,长姐有很多事要忙。

    如冬憋了好一会儿气,待知卉二人带着丫鬟离开,才撇了撇嘴:“这次又便宜了林大人,想来不要多久就能升迁回京了。”一想到上次林夫人过来做说客,帮着那什么赵侧妃算计点点心,她就气得要命,什么人哪,真真是白眼狼!

    如春给了她一个白眼,小声道:“不想便宜林知府?我们要自己去封店抓人吗?还是要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被毒香膏给害了?听说京城里还有许多人托人从洛城买迷蝶七香呢。啊呀,也不知道景王府和铁府,对了,还有徐姑娘会不会也在其中呢。”

    在如春看来,景王爷和铁穆远都是她家姑娘的贵人,还是在关键时候雪中送炭的那种。尤其铁穆远,若不是他,姑娘那日能否顺利和离都很难说。而徐家嫡次女徐倩然是姑娘最好的朋友,也是尹家出事后至今唯一还同姑娘有联系的世家贵女。

    “……”如冬张嘴想反驳,又“哼”了一声闭上了。她本来想说至少要让世人知道她家姑娘的功绩不是?好在她还有几分清醒,记得知若说过他们现在“实力不够,没有自保能力,太张扬就是找死的节奏”。

    进了议事室,知若才笑道:“人性的本能就是先自保,说起来林夫人上次的行为也属正常,我们与她非亲非故,她凭什么要为了我得罪瑞王府,弄不好就要影响林大人的前途,甚至更多。自从我们到洛城,林大人也算是多有关照了,否则我们遇到的麻烦肯定不会少。所以,我们也不用总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心里有数就好。”并不是所有曾经受惠,或交好于尹家、齐家的人都会向铁穆远那样重情重义,有的人就只能是互惠互利的合作者,不落井下石就算很好了。

    “可是……”如冬终究是不忿的,有种满腔愤慨无法表达的憋屈,好在她一向唯她家姑娘马首是瞻,既然姑娘说了“中有数就好”,说明姑娘自有考量。一系列变故之后,姑娘越发稳重能干,她能想到的,姑娘应该早就思虑再三了。

    现代时也算经历了各种人情世故的知若对林夫人的事还真没有怎么多想,无它,觉得没必要罢了,互惠互利但留个心眼就行。这会儿让她“多想”的倒是明泽在信中提到的邱玲母女会跟着他们一同回洛城的事。

    那对在被强卖去楼子时“刚刚好”遇到伯父半山老人和表伯父苏康的母女俩?

    知若在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时,就有预感那母女俩会同来洛城,所以今日倒也没有觉得奇怪,让她关注的是明泽那几句看似没有关联的话:“石鑫师兄本来要同我们一路走的,后来师父让他先行回京了”、“玲姐姐想让师父带她们母女俩去京城见见世面,师父没答应,说没空”、“玲姐姐向昊天师兄讨要了一个丫鬟”……

    知若皱了皱眉,这邱玲真是适应得快啊,还挺不客气,一个贫家女子,短短几日就习惯了丫鬟的侍候,且对齐昊天府上的某个丫鬟“一见钟情”?呃,她为什么有种感觉,发生在这个女子身上的一系列“正巧”、“正好”都像是早早安排好的呢?那位“正巧”被邱玲讨要去的丫鬟又是什么角色呢?

    还有,邱玲若真是有心之人安排的棋子,究竟是冲着他们姐弟来的,还是……石鑫?

    若是冲着梅庄来,目标比较好猜,应该就是父亲让她保存的那个信封。也就是说,仇家没有被尹晖交上去的东西蒙过,又盯上他们姐弟几个了?

    若是冲着石鑫来,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为什么,知若这会儿还真是有种强烈的第六感觉:邱玲是冲着御前第一带刀侍卫石鑫来的。

    罢了罢了,知若摇了摇头,现在胡乱猜想也猜不出所以然,还是等人到了再看吧。总之,真要来了,也得接招不是?无论如何,总不能无凭无据地就落半山老人和苏康的面子,到时候让莫忘盯着那秋玲主仆就是。另外,她上次让于大勇派人查探半山老人老家亲戚的情况,应该很快也会有消息传回来。

    见知若突然又是蹙眉又是摇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刚被如冬迎了进来的莫忘也皱了眉:“姑娘,两位少爷那边没有什么事吧?”顺风镖局刚刚送信来,他正好手头上有点事要处理,就让喜鹊将信带回观梅院了。

    “嗯?哦,没有,”知若回了神,笑道,“他们挺好,再过个十多日应该就能到家了。不过,这次他们带回三个人,是半山老人的侄女和她的女儿、还有一个丫鬟,可能会在我们庄子上住一段时间,你到时候安排人盯着点。”

    “侄女?”莫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半山老人找他喝酒时也聊过不少东西的,怎么从来没提过什么侄女?不是说亲戚都在老家,他一个人住在半山山庄吗?南下喝喜酒,却带回一个西北侄女?不会是他侄女找不到他,却知道齐昊天是他的徒弟,所以跑去南海齐家寻亲吧?这么巧?

    如果只是这样,姑娘为什么又是蹙眉又是摇头的?只怕其间还有不少故事呢。

    莫忘也没有多问,直接应下:“姑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向来谨慎,进入庄子里的每个人他都会采取不同方法,不同程度地“关注”一阵子,直到完全排除疑点,包括苏康先生和半山老人在内。

    知若点头:“你办事我放心,对了,叶氏母女那头如何了?”

    “都安排好了,”莫忘答道,“看起来她们俩赶路还赶得挺急的呢,不过,估计这会儿应该开始急着投宿找郎中了。”

    知若抿了抿嘴,这次叶氏、季氏这对亲密姐妹会如何呢?互咬,还是一致对外?无论如何,秋逸然又要栽了!他越想往上爬,她就越要让他往下坠,还要一次比一次坠得厉害。r1152

第192章 天要塌了

    庆元侯府里,到处弥漫着压抑、恐慌的气氛,主子们脸上乌云密布,此刻已经过了酉时,可是没有人想到要用晚饭。话说,他们今日连中饭都才吃了一半呢,突然听到迷蝶七香有毒、酔香坊被查封、店铺后院作坊里的制香师傅和所有工人都被带走,

    下人们则是惧怕不已,无论是酔香坊罪名落实,秋家顷覆,还是眼前惹到哪位主子被无辜迁怒,都是倒霉难受。

    李老郎中今日是第二次被请到庆元侯府了,不过这会儿的他已经心中有数,只怕是府里的其他姑娘姨娘、还有柯表姑娘也用了那传说有毒的毒香膏。秋家二姑娘身体底子一向好,都蓄了那么严重的寒气,其他人,只怕……

    李郎中暗自叹了口气,今日知府衙门在查封酔香坊的同时就发了通告,并在酔香坊门口贴上有衙门印章的告示,提醒各位用过迷蝶七香的女子请郎中诊治,有问题的到知府衙门登记,一方面作为证供,另一方面也作为结案后向酔香坊索赔的依据。

    能用得起迷蝶七香的人家,一百人里有九十九个都是非富即贵。按说,如果只是个别现象,一般情况下定然都是忍气掩下不肯声张,顶多暗暗报复秋家。可是这次不同啊,衙门已经得到明确情报,只要用过迷蝶七香都会有影响,而谁用那么贵的迷蝶七香还遮遮掩掩啊,恨不得人人皆知好吧?

    没听说四月份才请太医把过平安脉的知府千金只用了三次毒香膏都有一点寒气了吗?好在林姑娘身体底子好,又用得极少,就是现在也比很多身子弱的姑娘好很多。

    再说了,林知府已经向朝廷申请了熟悉药性的人和擅长诊治女子体内寒气的太医到洛城来“救急”,这时候一心遮掩自家女眷的病情,岂不是错失诊治良机,害了自家女眷?不比京中大世家,在这洛城,即使有权势钱财,又有几人有那能力请到太医医治?

    因为大家都不遮遮掩掩了,常在富人家走动的郎中们可不就忙得连轴转了?包括秋嫣然在内,李老郎中今日已经看诊了三位姑娘,这些可都是他长期看诊的府邸。

    一进大厅,看到连庆元侯爷和老侯爷也在,明显是都准备坐在这儿听结果,李老郎中暗自摇头,早干嘛去了?为了挣钱,弄出那样的毒香膏出来,现在连自己家的女眷都给害了。

    包括秋嫣然在内,李老郎中今日诊看的三人都是他诊看多年的,身体状况如何他心中都有数,所以,不用等朝廷派来的高人验证迷蝶七香香膏及配方是否有害,他现在就能确定那就是能使女子体寒的毒物,而且非常厉害,就好比麝香于孕妇的危害。

    秋太夫人一脸不满:“怎么回事李郎中,你可是我们侯府用了多年的固定郎中,如今架子越发大了,快两个时辰了才到,快快快,赶紧给巧巧先看一下,其他人等等再说。”若不是今日郎中难请,她才不会忍气吞声让这老头再进门。一个郎中而已,她早就想换了。

    哼,今日暂且先忍忍,一来洛城较有名气的郎中就那么两三个,二来这李老郎中在侯府看诊多年,对柯巧巧的体质也熟悉不是?

    巧巧可是她的心肝宝贝,若是那迷蝶七香真有毒如何是好?要知道,酔香坊正式做出来的第一盒迷蝶七香就是给了巧巧的,从那时到现在,巧巧每日都要抹用,有时下午还要补充一下。

    李老郎中今日跑来跑去本就累了,再听到如此颐指气使的话怎能不生气,饶是他常年在富贵人家走动,脾气极好,也忍不住回了几句:“老夫今日走的也都是固定看诊的人家,而且诊看内容都一样,若不是贵府卖的那迷蝶七香,老夫没有这么忙,也不会迟到两个时辰,总要有先来后到不是?”他知道这太夫人同季氏素来不合,而他是季氏请用的,所以秋太夫人一向没给他好脸色。大户人家这种情况很多,他也没在意,反正他从来不做那昧良心的龌龊事,好在季氏也从没提过不好的要求。

    “你……”秋太夫人气得手都发抖了,却是无从反驳,最重要的是,这节骨眼上,她实在没有勇气将老郎中赶出去啊,他还没给巧巧诊看呢。

    秋逸然对李老郎中的话也是怒从中来,但面上不显,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儒雅:“太夫人心急,还请老郎中体谅,先帮我表妹诊诊脉。”他也心急啊,倒不是多担心柯巧巧,而是,若那迷蝶七香真的有毒,他们庆元侯府、整个秋家就完蛋了。

    李老郎中既然过来了,哪有不看诊的道理?他也只不过是气大了发两句牢骚而已,当下点点头,坐下给柯巧巧诊脉,一旁的丫鬟早就将一块丝帕覆在柯巧巧手腕上等着呢。

    秋逸然松了口气,转向紧皱眉头的老侯爷:“父亲,给表妹诊完脉,我就让老郎中先过去嫣儿院子里给嫣儿看诊。嫣儿现在性子静,不爱说话,太多人过去她不高兴的。”他知道父亲是想让郎中先给嫣儿看诊的,然而秋太夫人一向看重柯巧巧,怎么肯?他夹在中间,也只能以人多妹妹不喜为借口了,他们现在都着急看迷蝶七香是否真的有毒,如果老郎中先去嫣儿院子里,大家势必都要跟过去的。

    老侯爷没有反应,他这会儿已经顾不上生气老母亲偏心太过了,李老郎中越皱越紧的眉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迷蝶七香真有问题?那秋家……

    李老郎中真的是心惊啊,虽然有心理准备,而且柯巧巧也不是他今天诊脉的第一个,但把脉的结果还是让他几乎呆住了。虽说柯巧巧身体底子一向就没有秋嫣然好,但也是挺健康的,比另外两个不差,可是现在……现在……,比秋嫣然三人都严重得太多了!呃,只能说醉香坊东家的姑娘用那迷蝶七香不用花银子吧?

    一直盯着李老郎中神情的太夫人彻底慌神了,哪里还顾得上其它,强作平静地问道:“巧巧没事吧?她这半年来几乎都没生过病。”

    柯巧巧的贴身丫鬟顿了顿,姑娘近几个月来头发脱得厉害算不算?睡眠也浅,一点动响就醒了。还有,姑娘月事刚来不久,本就不太稳定,近两个月似乎更紊乱了,还肚子疼得厉害。不过云妈妈(柯巧巧的奶娘)说都是这样,她们悄悄给姑娘补养着就是了,不用报告太夫人,万一让喜欢乱嚼舌根的丫鬟婆子给传出去,对姑娘不利。

    李老郎中抬起头,正好捕捉到丫鬟眼里的惊慌,冷哼一声:“有没有不对,柯姑娘身边侍候的人应该很清楚。柯姑娘是我今天看到的最严重的一个,说句妄自菲薄的话,老夫是束手无策的,或许京里来的太医有办法。”如此严重的血虚、宫寒,生孩子是别想了,若是调理不好,命都怕……呃……不长。

    柯巧巧这会儿还真没想到什么怀孩子生孩子的事,老郎中那面色和口气就把她吓坏了:“不,你胡说!你吓唬我的!”什么叫束手无策?什么叫“京里来的太医或许有办法”?她好好的,哪有什么病?偏偏被这死老头说得像病入膏肓一样。

    老侯爷和秋逸然的脸皆是死白死白,当然不是为柯巧巧担心,而是……,天要塌下来了!

    秋太夫人也是头晕目眩,几乎要晕死过去。她是不喜欢李老郎中,却是知道李老郎中在洛城杏林是相当有名声的,不论是医术还是人品,否则也不会容忍这么多年,只因为想找个可以媲美李老郎中的不容易啊,除非从京里找。

    李老郎中终究是开了一副药方:“信得过老夫,就先用着吧,等京里太医来了再请太医开更好的方子,总之有益无害就是。另外,平日里多吃大枣、阿胶之类补气血的温补东西,注意保暖,不要受风受寒。好了,还有谁要诊脉的?”

    “我我我,”老侯爷两个最宠爱的姨娘、还有如绣都抢着举起手示意李老郎中。

    “滚开!”秋逸然吼了一声,才对李老郎中道:“老郎中请移步,我妹妹嫣然腿伤不便,没有过来。”他这会儿脑袋里乱如麻,但是嫡亲妹妹还是不能不管的,他也正好离开这乱哄哄的地方冷静一下。

    李老郎中一愣,摇了摇头:“不必了,老夫早上给二姑娘检查身体时把过脉了,二姑娘也确实体虚了许多,我起初以为是二姑娘摔伤受惊造成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同柯姑娘一个病因,只不过没有柯姑娘这么严重,仔细调理个两三年应该就会好很多。当然,京里来的太医善于此道,有他们过来诊治,必定能更快起效。”

    “这……这样啊?那么多谢李郎中了!”秋逸然使了个眼色,贴身小厮大成赶紧躬身送李老郎中出去,并递了个荷包。

    李老郎中见秋侯爷和老侯爷都没有让他继续诊脉的意思,当然顺其自然地赶紧走人了,他今日已经很累了,还被迷蝶七香的威力吓到了。

第193章 怀疑

    梧桐院里,秋嫣然正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快泄露出去的,还报了官?”从早上知道迷蝶七香的毒性开始,她一直苦思冥想如何利用这件事改变目前府里的格局,还要能保住秋家的根基和爵位。只是,要想两全其美谈何容易?

    若是重生之前的秋嫣然,兴许还会很自负,自以为聪明无双,可是重生而来,前世嫁入五皇子府后那一幕幕惨败收场的局面、以及最后的含恨枉死,都让她回想起来时不寒而栗。也就是那一世的尹知若太差劲,后来嫁进来的章灵儿也好不了太多,才会让她自以为京里世家女子都只“不过如此”,自视太高,结果……

    所以,她自醒来起就想好了,今世她要一点点学,三思而后行,她娘、老妖婆、五皇子妃、甚至祁贵妃和皇后都是她的先生,只要她将她曾经看到听到的她们的言行作态和处事手段好好琢磨透,就受益匪浅了。此外,她本来想着伤好后要让爹娘从京中重金请一位教养妈妈来的,但是现在都只能缓缓了,总要秋家先能安然度过这关才行。

    季氏也是一脸忿忿和不愿意相信:“按说不应该啊,即使有丫鬟婆子嘴碎,那也要她们能听到不是?可昨日我同你表姨母谈事的时候,兰香(秦妈妈)一直守在门口,所有人都不得[靠近花厅,怎么可能听到什么?难道是……”她不得不怀疑啊!

    “难道是芳姨母使诈,她们这次过来根本就是算计我们侯府?”秋嫣然接过她娘的话。有了前世的回忆。她对叶氏的映像一点都不坏,但今世的状况截然不同,她这样怀疑也很正常。重生这些日子她一直告诉自己,发觉不正常就要多怀疑,多怀疑才能发现蛛丝马迹,多怀疑才不会被人害,若是她或者她爹娘前世懂得因为祖母“不合乎常理”的表现去怀疑,去查探,也不会被害得家破人亡。总之一句话,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觉得不对就得去怀疑。去查!

    季氏刚刚确实也是这么怀疑的,不过这会儿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会,你芳姨母是什么样人我最清楚,她虽然拿这件事卖我一个人情。但我相信她并不敢就肯定迷蝶七香有毒。毕竟没有证据不是?那柳芸也是个心有七窍的人。而且同叶芳儿一向不合,如果我是叶芳儿,也会怀疑当年所谓“亲耳听到”的东西。那芊昕郡主和尹知若不也是在叶芳儿眼皮底下给我们埋了一道坑?

    再则。叶芳儿最是会权衡利弊,她们母女的境况可比我们要差得多,同我们恢复交好,那边再同洪家结亲,以后互利互惠,才是对她们、尤其对叶芳儿最好的。而去冒险揭发秋家,即使最后成功了,以她如今的身份,至多也只能得些赏赐而已,但尹知晴的亲事就更难了!”要知道,那柳芸现在是生是死都没有人知道,谁能证明叶氏当年不是同柳芸勾结起来害人?叶氏可是有勾结山匪的前科的。

    “或许,”季氏想了想,继续道,“她们母女俩住在客栈时还在谈论此事,不小心被人给听到了吧?”担心秋逸然和老侯爷现在还不能原谅叶氏,更担心秋太夫人过来冷嘲热讽,季氏没有留叶氏母女在侯府留宿,当然,叶氏和尹知晴压根也没准备留下。

    秋嫣然想想也是,万一秋家……,而尹知晴做了洪家大奶奶,或许她以后还要投奔叶氏母女呢。只要不是她们故意陷害,还是不要坏了关系才好。

    “那现在怎么办?酔香坊从头到尾都是祖母、大哥、和绣姨娘张罗的,与我们完全无关,我们凭什么要同他们一块承担啊?我还被他们的毒香膏给害了呢。”她想了大半日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这会儿越想越恨,前世今生的怨恨都压了下来,让更烦躁了,积压在心中的仇恨几乎要喷薄而出。

    季氏被她女儿眼中的恨意吓了一跳:“嫣……嫣儿,逸儿是你大哥,你……”

    “他不是!”秋嫣然泪如雨下地吼了出来,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把理智、谨慎什么的都丢去了天边,“他根本不是你和爹的儿子,他是……”

    “混帐!”刚刚踏进门的老侯爷怒骂了一声,“你大哥一向疼你,现在遇到事你就这样胡说八道,你还是人吗?那迷蝶七香是你大哥逼着你用的吗?”毕竟是唯一的嫡女,他担心秋嫣然的身体,想过来找季氏问一问早上李老郎中给秋嫣然诊脉的情况,没想到刚走近门口就听到秋嫣然吼出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推开了正想往里面通报的秦婆子,气冲冲地冲了进去。

    秋嫣然吓了一跳之后倒是豁出去了,什么泼狗血、活活烧死之类都不怕了:“秦妈妈,你让彩秀守在门口,你盯着这个院子的其他任何人不许靠近这边。”

    “这……”秦婆子小心翼翼地瞄了老侯爷一眼。

    老侯爷的印象中,这个女儿一向娇纵,脾气上来口不择言,所以刚才虽然气愤但也没有太意外,倒是这会儿被秋嫣然的态度和话给愣住了,若是秋嫣然被他骂了之后像往常一样大哭耍赖,他定是甩袖就走了,可是……眼前这个平静下来、一副要谈什么正事模样的秋嫣然像是突然被换了个人似的,却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朝秦婆子哼了一声“让你去你就去吧,我看看这个孽女到底要做什么。”

    秦婆子如获大赦,赶紧点头应下,带上门出去了。心里还在嘀咕着,二小姐摔了一次马,还真是变了很多。

    “谢谢爹!”秋嫣然还真是怕老侯爷扬长而去不理会她,“嫣儿没有无理取闹,我只是在摔马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二哥、娘、还有爹都先后被人害死了,在爹的灵堂上,我哭昏了过去,醒来时意外听到了害死你们的人在说话,”

    “嫣儿……”季氏惊呼出身,这什么梦啊?呸呸呸。再说了,一个噩梦而已,怎么能当真?

    “让她说完,”老侯爷瞪了季氏一眼,眼神复杂地看着秋嫣然。r1292

第194章 荒谬

    秋嫣然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爹娘说的话,徒自沉浸在自己的悲愤之中:“我又惊又怕,赶紧往外跑,想着去报官,去告诉族长,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为我们侯府讨回公道,结果被祝妈妈发现,她的叫声将所有人都引来了。他们要抓住我,我拼命跑……拼命跑……好不容易跑出府,却被一辆马车撞倒,然后……就吓醒了。”

    秋嫣然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两额处大滴大滴的汗珠子冒出来,往下淌……

    季氏被秋嫣然的模样吓坏了,不知怎么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赶紧跑过去搂着秋嫣然,轻拍着她的胸口:“莫怕,我儿莫怕,一个噩梦而已,爹娘都在呢。”

    祝妈妈?老侯爷皱紧了眉头,压低声音问道:“你梦里害死我们的是谁?”祝妈妈是跟在太夫人身边三十多年的老人了,怎么可能会同外人勾结谋害他们一家?慢着,被害死的人中有他们夫妻俩和夕儿,但没有……逸儿,嫣儿又囔囔逸儿不是她大哥,难道想说是逸儿害死他们?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逸儿是他的嫡长子,怎么可能谋害亲生爹娘和弟弟?

    至于说逸儿不是他和季氏的儿子,就更不可能了,季氏明明十月怀胎生下逸儿,如果逸儿是假的,那真的那个呢?当时季氏怀胎,不论是男是女,都是侯府的嫡长子、嫡长女,自然倍受重视,父亲母亲都亲自坐镇产房外,还能让人偷换了去不成?

    老侯爷越想越觉得荒诞,很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提不起脚。

    自从秋嫣然醒来,他就觉得这个女儿变了,变化还很大,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又好像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整个人都笼在一种阴郁沧桑的气氛中,也不爱说话。

    要知道,秋嫣然自来爱说话爱折腾,不高兴也从来不会生闷气,而是会哭会闹,甚至闹个鸡飞狗跳。可以说,这个唯一的嫡女被季氏娇惯坏了,没有什么心计,又哪里如现在般眼神复杂?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自家女儿的这种变化这种眼神,还有那种全身心的悲愤,才让他情不自禁地顺着她的意思安排秦婆子出去守着,才吼住季氏的插话让她继续说完她的噩梦,才仍然留在这等她的答案。

    秋嫣然还没有开口,季氏先抢过话来:“一个噩梦而已,嫣儿莫要当真,白白损了手足之情。嫣儿,除了你同丁家的亲事是无奈之举外,你大哥可是自小就宠着你的。”很显然,她同老侯爷一个想法。

    秋嫣然没有看他们,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正前方,仿佛忘记了身旁还有人,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大哥?不,虽然他不是我大哥,但害死我爹娘和二哥的不是他,他也只不过比我早一点听到真相罢了。若不是我爹娘和大哥都没了,那老妖婆自己也病得快不行了,她又哪里敢把真相告诉大哥?呵呵,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她要让大哥照顾他亲妹子柯巧巧呢,说什么柯巧巧才是他同根同脉的手足至亲。”

    “……”季氏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嫣儿在说什么,莫不是……疯了?还是嫉恨柯巧巧、怨恨太夫人偏心,纠结于心太久,所以疯了?

    老侯爷更是气得握紧了拳头,正想喝骂过去,却又听到秋嫣然幽幽道:“我一直觉得奇怪啊,如果说老妖婆重男丁,喜欢大哥,不喜欢我娘和我,可她为什么对爹和二哥也是冷冰冰的?爹不是她儿子吗?二哥不也是她的嫡孙吗?为什么还不如一个外孙女?”

    老侯爷一怔,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那边秋嫣然继续道:“原来爹就不是她亲生的,她又怎么会喜欢?不但不喜欢,她还说爹的屁股上长着一块黑斑,是魔鬼的标志,所以爹害死了比他早一刻出生的嫡长兄,抢占了侯府的一切。”

    老侯爷和季氏几乎同时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嘴,什么嫡长兄?哪里来的嫡长兄?不是,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嫣儿怎么知道她爹屁股上长了一块黑斑?

    老侯爷看了季氏一眼,季氏赶紧猛摇头,她再怎么昏头,再怎么宠女儿,也不可能跟女儿说丈夫身上的胎记不是?还是那样的位置?

    秋嫣然此刻完全沉浸在前世死前那一刻多钟的震撼和悲愤中,哪里还记得她爹娘就在她身边,“老妖婆说,若不是她生下秋正芬后就再也没怀上孩子,她早就弄死爹了。直到秋正芬的儿子成了庆元侯府的嫡长子、准世子,老妖婆才舒服了一些,因为庆元侯府的一切只能是她的儿孙的……”

    秋正芬?老侯爷的妹妹,柯巧巧的娘?季氏不由地有些心慌起来,脑袋里有很多东西好像要冒出来,可是又乱成麻。巧得很,当年小姑还真是同她差不多时间生产的,也在侯府里。秋正芬的夫君是老太爷看中的,人很不错,但太夫人和秋正芬都不满意,嫌弃他没出息。秋正芬怀头胎的时候,太夫人借口柯家没有长辈照顾将秋正芬接到洛城养胎生产,奇怪的是,产后才三个月,秋正芬就带着女儿回去了,一点都不担心小小的婴孩经不起路上的折腾。

    柯家的那个长女,也就是柯巧巧的姐姐,自小身子就不好,不到三岁,也就是在柯巧巧出生后没两个月,就夭折了。得到消息是季氏还唏嘘不已,那孩子出生时也是白白胖胖的呢,看着比秋逸然还壮实,肯定是洛城回去的路上受了折腾,坏了底子……

    现在想起这些,季氏不由自主地打起抖来,为什么小姑不心疼孩子在长途奔波的路上受罪?为什么秋逸然刚出生就被抱去了太夫人的院子里,甚至她醒来的时候都没看到孩子?为什么……

    不,不可能,她都是被嫣儿的疯言疯语给误导了,季氏狠狠地甩了甩脑袋,怎么会有那样的可能?逸儿的眉眼确实长得像老爷啊,虽然没有夕儿那么像。

    外甥像娘舅?

第195章 不同

    不得不说,老侯爷对太夫人的母子情分太经不起考验了。

    秋太夫人素日里对儿子孙子、孙女外孙女的区别对待过于明显,尤其在老太爷过世后,越发离谱,好像除了秋逸然和柯巧巧,侯府里其他人都欠了她似的。

    老侯爷也不是没有纳闷过,他虽然没多大能力,但自问对父母一向非常孝敬,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但母亲似乎就是待他亲热不起来,即使偶尔笑脸盈盈地对着他,他也能感觉到她眼里的不耐,同对他妹妹秋正芬的温柔呵护完全是两个样。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女孩子娇弱些,母亲又对他这个嫡长子要求严格,才会如此,不是都说儿子要粗养,女儿要娇养吗?

    可是现在,他不由自主地有些动摇了,秋嫣然那句“原来爹就不是她亲生的,她又怎么会喜欢?”迅速在他心里扎了根,让他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和疑惑再次涌上心头,虽然他并不想如此。

    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总会找些藉口让自己心里舒服些,而一旦被人点燃了怀疑的星星之火,火势就会自然而然地迅速蔓延,想不去在意都不行。

    “魏婆子,对,就是魏婆子,”秋嫣然突然蹙起眉头,努力地回忆着,“她将我娘生下的女儿换成了秋正芬生下的儿子,因此得了一大笔封口银子,给他的秀才儿子捐了个官,跟着儿子上任去了。老妖婆告诉大哥这事,让大哥如果有怀疑可以去找魏婆子求证。她同时还给大哥一个什么东西,说是魏婆子儿子的大把柄。因为有那个把柄在手,老妖婆才从来不怕魏婆子有一天会上门勒索。”

    魏婆子?季氏越发觉得诡异了,眯着眼睛回忆起来。当年她怀头胎,娘家提前给请了洛城最好的接生婆,谁知婆婆不接受,说秋家有自己固定用的产婆,她只相信那个魏产婆,结果季氏只能顺从,因为她已经是秋家妇,且相公是最孝顺公婆的。

    奇怪的是她生次子秋夕然的时候,魏婆子就没有出现了,相公问起的时候太夫人随口提了一句:“人家是个有福的,跟她儿子享福也做老夫人去了。”

    季氏很确定,她从没跟嫣然提过那个连她自己都没什么映像了的接生婆,而且魏婆子早就不在洛城,嫣然是怎么知道那个人的?

    季氏忍不住想张口问什么,却被老侯爷瞪过来的眼神止住了,那意思很清楚:不要打断嫣儿!

    秋嫣然连续丢出来的越来越多的“秘事”太让老侯爷震惊了,这些绝对不是秋嫣然的年龄、阅历、和心计能够编出来的,还要能同各种相关事实完全契合上。

    老侯爷的心在颤抖,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相信秋嫣然的话了,相信自己不是太夫人的亲生儿子,相信“嫡长子”秋逸然是妹妹秋正芬的儿子,相信太夫人会谋杀他……

    因为只有这样,太夫人长期以来古怪偏执的作风才能解释的通。

    至于秋嫣然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奇怪的噩梦,从而知道连他、甚至已逝老太爷都不知道的真相,秋老侯爷倒是瞬间想起秋嫣然出生时一位上门化缘和尚说过的话:“这孩子自有一番造化,就看能不能把握好了,福祸有时并非天定,而是由心而定。”

    因为这番话,他和季氏对这唯一的嫡女更多了一分疼宠;也因为这番话,太夫人要给秋嫣然定下丁家亲事时他下意识地就反对,只是当时太夫人的冷眼怒喝堵住了他的口:“有个季氏那样名声的亲娘,她能嫁进丁家可不就是造化?你还想她能怎地?进宫做娘娘?”

    是了,造化已经开始体现了,就是不知道嫣儿还梦见些什么?能知别人所不知,能预知将来发生的事,其中的利益他简直不敢想象。这是上天通过他的女儿来帮他吗?老侯爷觉得自己憋屈了半辈子总算是要出头了!

    秋嫣然当然不知道她爹此时已经越想越兴奋了,她仍然未从自己一家人前世的悲惨结局中拔出来:“我也死了,没人揭发老妖婆的罪行了,大哥可以继续风风光光地做他的富贵侯爷,而我爹娘忙乎了一辈子,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也算得上是家破人亡了。哈哈哈,哈哈哈,家破人亡,一家子真正的嫡亲骨肉全死了,死得干干净净!”

    突然的狂笑伴随着如暴雨般的眼泪,把老侯爷和季氏直接吓呆了,连阻止秋嫣然都不敢。

    好在秋嫣然只是狂笑怒骂了一句便停下了,整个人虚脱般瘫软在季氏怀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哽咽道:“这个梦太可怕了,又太真实了,我甚至记得清清楚楚皇上皇后、太子、五皇子那些人长什么样,爹,您如果不相信的话,我说给您听,你看看是不是。还有京城里、皇宫里的一些地方我都能说出来。”

    “你在梦里还进了宫?”此刻秋老侯爷关注的重点已经完全变了。

    “是的,”秋嫣然幽幽道,“梦里,我们侯府迁进了京,我嫁给了五皇子做侧妃。”

    老侯爷眼睛一亮,正想问详细些,秋嫣然就叹息道:“奇怪的是,梦里尹知若是没有和离的,而是留下做了秋逸然的妾,侯府也从此一帆风顺。绣姨娘倒还是姨娘,只是没有弄出那什么迷蝶七香。”

    老侯爷眼里的光亮立时淡了一些,梦还是不准了?

    秋嫣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除了尹知若的变化。爹、娘,你们说,会不会是尹知若也像我一样做了噩梦,然后就不肯留下做妾了。”

    ???老侯爷和季氏哪里回答得出来?他们今日已经感觉脑子完全不够使了。不过也是,秋嫣然能做那样的梦,怎能保证尹知若就不能?同他们从前收到的各种信息相比,尹知若的变化确实太大了,成亲和离那日的举动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以叶氏的精明,日日在眼皮底下,怎么就能那么失算?

    “不过,”秋嫣然突然一扬眉,“我倒是有个办法让爹娘能够确定我的梦是不是真的,老妖婆是不是真的不是爹的亲娘?”

第196章 平妻

    “什么办法?”秋嫣然没想到的是,第一时间脱口追问的竟然是老侯爷,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父亲是主心骨,也是最孝顺太夫人的人,如果父亲不相信她所说,一意看重并维护太夫人和秋逸然,她想要揭发太夫人、改变一家人命运是极其困难的。扭转侯府格局和前程,还得靠父亲才成。

    老侯爷确实是将秋嫣然的话听进去并上心了,无它,心里积压太久、太多的疑问终于找到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任何人都不会轻易地置之不理,而且秋嫣然是他的女儿,他很清楚地看到,秋嫣然的悲愤和恨意是那么真切,没有丝毫破绽,若不是亲身经历伤痛,怎么可能?

    所以,先不说其它,他相信,至少,秋嫣然确实是做了一个真实到让她全身心害怕的梦。谁说梦不能当真?当年太宗皇帝可不就是因为梦境中得到的警示,力劝他的父亲(大郢朝太祖皇帝),并在暗中做了一系列准备,才没有被前朝那位暴虐的昏君给灭了族,最后甚至还取而代之,建立了大郢朝。

    季氏已经不怎么会思考了,愣愣地看着老侯爷,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一心看重的长子竟然有可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怎么会这样?而丈夫这样问嫣儿,岂不是表明他也有些动摇了?

    这个认知让季氏更加心慌,秋逸然虽然是跟在太夫人身边长大,直至搬到前院,但她对这个嫡长子的疼爱并没有因此减少一分一毫,而且秋逸然确实很优秀,老侯爷和她都将振兴秋家、甚至再续爵位的希望寄托在秋逸然身上了。如果秋逸然真是秋正芬所出,他们这么多年的付出岂不成了笑话?情何以堪?若是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罢了,可他们还有夕然呢。

    秋嫣然眨了眨眼睛,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兴奋之色:“爹,娘,我们这样,……”

    听完秋嫣然的计策,老侯爷皱了皱眉头,终究没有说什么,季氏却是下意识地反对道:“不行,平妻也不行,不,就是在我们侯府做个妾,她柯巧巧也不够格。”做妾的可都是或美貌可人,或温柔乖顺的,像柯巧巧那样心高气傲的丑八怪,还不委屈死她儿子?呃,至少现在还不能确定秋逸然不是她亲生儿子不是?

    深知季氏的心思,秋嫣然也没去强硬回驳她娘,只是温声而坚定地道:“娘放一百个心,她做不了这平妻的,老妖婆绝对不会点头。至于秋逸然,他毕竟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大哥,在梦里他也没有伤害我们,我不会真的怎样对他,只是唱一台戏给老妖婆看罢了。”

    “现在事情还未确定,该有的礼数不可废,”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老侯爷突然开口,淡淡说了一句,“嫣儿莫要再一口一个老妖婆!至于娶平妻的事,我看行,就按你的计划办吧,具体怎么操作你同你娘商量,只切记一点,参与此事的人越少越好,且必须都是极可靠的。”后院的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参和,适时给予支持就可以了,比如这会儿侯府面临大事,“酔香坊”又是太夫人亲自打理的,他此时解除季氏的禁足,让她暂时复出打理中馈也是顺理成章的。

    秋嫣然高兴地应了,庆幸自己果断将“噩梦”说了出来,否则,仅靠她一个人想要报仇实在太困难!

    知若听到情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来如此!秋太夫人还真是……藏得够深啊,难怪表现得那么离谱!前世到今生,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却找不到突破口,谁能想到那老太太竟然能一而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第一次将自己生下的死胎换了妾生的庶子认在名下,第二次又拿自己嫡亲外孙秋逸然换下了季氏生的女儿。呃,这古代的当家主母只要头上没有婆婆压着,在后院还真是一手遮天呢。

    莫忘紧皱眉头:“姑娘你相信秋嫣然的话么?真有那么离奇的梦?”只听说过得道之人能预见未来,还从没听说谁做梦能梦见将来的事,即使有,也轮不到秋家人,轮不到秋嫣然那样的女子好吧?

    知若此时已经能断定秋嫣然是重生而来的了,而且重生得比她晚,知道的未来之事比她多。从秋嫣然所述的“梦”可以推断,在她死后,庆元侯府迁进了京,也确实发展振兴了,但老侯爷、季氏、和秋夕然却先后被秋太夫人害死了,然后连秋嫣然也死了,剩下秋逸然和柯巧巧这对亲兄妹享受庆元侯府的风光富贵……呵呵,难怪秋嫣然如此愤慨,他们一家机关算尽,谋夺了她的嫁妆,最终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白白便宜了柯家兄妹。

    知若眼里掠过一道讥讽的冷笑:“天下事无奇不有,以秋嫣然那脑子,倒还真编不出如此复杂的故事。再说了,按她的计划,我们不是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不用着急!”庆元侯府那些人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的,他们之间狗咬狗,她喜闻乐见。不,不只是喜闻乐见,还要推波助澜才是。不过,秋嫣然那边也要防着了,再不聪明的人重活一世也是有优势的,

    莫忘点头:“也是,秋家这会儿更热闹了。”秋逸然真正是内忧外患啊!迷蝶七香有毒一案一旦查证,足以让秋家失了爵位、倾家荡产,而在这关口又冒出身世疑云,呃,这位怀着雄心壮志的年轻侯爷只怕要焦头烂额了。

    如莫忘所想,当秋逸然晕乎乎地睁开眼睛,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看清楚身边躺着的柯巧巧时,整个人都呆住,已经不仅仅是焦头烂额了。

    他记得自己喝了酒,然后站起身就要去绣姨娘的院子找她算账,然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直到这会儿醒来,难道是他糊里糊涂进错了院子进错了房?也不对啊,表妹院子的丫鬟呢?婆子呢?都没人拦住他吗?

    看着似乎还在熟睡的柯巧巧,完全清醒了的秋逸然第一个想法就是要“赶紧离开”,好在他的衣衫虽然皱巴巴,但还是齐整的,柯巧巧也穿着里衣,两人明显没有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对柯巧巧没有妹妹嫣儿那般反感,但也着实不怎么喜欢,毕竟,女子还是要漂亮些、温柔讨喜些才可爱,而这个表妹不但丑,还经常仗着祖母的偏爱同妹妹、甚至母亲冲突,一点寄人篱下的自觉都没有,他想喜欢也喜欢不起来啊,人总是胳膊肘往里转的不是?

    没想到的是,他才刚蹑手蹑脚地准备下床,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母亲的惊呼声几乎同时传来:“逸儿,你……你……怎么……”

    季氏的声音不小,直接惊醒了柯巧巧,然后,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啊——”

    整个庆元侯府乱了。

    上院,秋太夫人一向保养得红润光泽的脸瞬间惨白了,指着秋逸然的手无法克制地抖着,倒是同趴在她怀里哭到颤抖的柯巧巧很是协调。

    “怎么回事?逸儿你怎么会到巧巧房里的?你们……你们做了什么?”秋太夫人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近似绝望的悲凉,让老侯爷和季氏的眼底一暗,心不由自主地往下坠。虽是有秋嫣然的话在前,他们亲眼看到秋太夫人的表现,还是不能不震撼。

    即使这样,季氏还是本能地回护道:“那可是客房,不是巧巧的房间,逸儿喝醉了,怎么会知道巧巧跑到那间屋去睡觉?”

    “……”秋太夫人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因为迷蝶七香严重损坏身体的事,秋太夫人对柯巧巧心疼不已,加上侯府如今所面临的状况未明,她实在不放心柯巧巧回自己院子里去,今早柯巧巧红着眼睛来请安时就断然决定让她搬到上院来住。然而安排给柯巧巧住的屋子需要时间重新装饰布置一番,遂让她先歇在了上院的客房,反正只是一个午休小憩,晚上就可以住到布置好的屋子里去了。谁曾想,就一个小憩,结果就惹出问题来了。

    “再说了,”季氏那边继续发难,“巧巧身边的丫鬟婆子呢?主子姑娘在休息,她们不用守在屋里屋外吗?看到逸儿醉醺醺的不知道要阻拦?”

    本来就站在一边吓得打抖的一个婆子两个丫鬟闻言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一排:“太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奴婢……”她们三人中两人去指挥布置新屋了,另一人确实坐在屋外绣花的,只是中间去了一趟茅厕,想来醉酒的侯爷就是在那当口错进了屋……

    秋太夫人顺手抓起一个瓷杯子就砸了过去:“贱人屎尿多,你去茅厕回来也不要再开门看一下你主子好不好?”

    丫鬟哪敢辩驳,只能哭着不断磕头。可是,她只是去了一趟茅厕就急急赶了回去,哪里能想到那么短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事?她家姑娘脾气不好,若是吵醒了姑娘还不被骂得狗血淋头?再则,即使她当时开门了,发现侯爷睡在姑娘床上,同被老夫人发现又有什么不同?

    老侯爷不耐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已经是这样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丫鬟婆子发卖了就是,至于巧巧,现在这样的身体寻摸亲事也难,事已至此,嫁给逸儿也罢,好歹是逸儿的嫡亲表妹,总不会亏待了她,做个平妻吧。”

第197章 揭

    “不行!”秋太夫人几乎是吼出声来的,将在场之人都吓了一大跳。

    秋逸然从来就没想过要娶柯巧巧,对他来说,娶妻一定要是对他有助力的,当然,相貌好是最基本的首要条件。柯巧巧这么一个长得不好看、娘家又没有助力的表妹,若不是祖母实在疼爱,他连多看几眼都懒的看,更别说娶了,平妻也不行。

    可是,自己看不上是一回事,此刻被祖母如此急切又激动地吼着反对又是另一回事了,一向孝敬祖母、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善待表妹几分的他也忍不住冷眼扫了柯巧巧一眼,脸上的嫌弃和鄙视毫不遮掩:“爹,我要娶平妻也得有个让许家不好反对的理由吧?”或者娘家有权有势能帮衬秋家,或者比许家更有钱,或者貌可倾城,再不济,也是在许氏生不出儿子时抬个好生养的。

    后面的几句话秋逸然当然不好直接说出口,但他的语气和眼中赤果果的鄙视又有谁看不出来?除了躲在秋太夫人怀里的柯巧巧。

    柯巧巧很矛盾啊,她如今坏了身体,又坏了闺誉,不嫁给大表哥,还能嫁一个更好的人家吗?好歹大表哥还有爵位在身,这个府里还有外祖母为她撑腰不是?

    柯巧巧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没得选择的悲惨境地,实在委屈。她的脑海里又现出那个俊俏清贵的身影,不由地握紧了拳,为被扼杀在摇篮中的美好缘分扼腕。她的理想姻缘被秋家和大表哥破坏了,自然要在秋家讨回公道。

    “外祖母,”柯巧巧抬起泪眼,“事已至此,巧巧也不想为难舅舅舅母和表哥,巧巧愿意先为贵妾,等许元娘进门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酔香坊关门了,许氏不进门,庆元侯府不是又没银子了?她也跟着受苦,不如慢慢筹谋,反正有外祖母在,亏不了她。

    “不行,绝对不行,”秋太夫人一口否决,“你不能嫁给逸儿,你们不能成亲,为妻为妾都不行,今日知道这事的下人都给我仔细敲打了,只要有一点风声传开,全部乱棍打死。”

    “外祖母?”柯巧巧疑惑了,外祖母如此强烈地反对,真的只是为她着想吗?以前外祖母确实也说过她不适合嫁进秋家,一来大表哥喜好美色,二来侯府现在外强中干,大表哥需要能帮衬他的岳家。与其勉强大表哥,将来夫妻不睦,不如只做个讨喜的妹妹,将来侯府和大表哥好了,就是她的靠山。

    可是现在情况不是有变吗?她一个严重宫寒的女子,有什么好人家会接纳她,就是穷人家娶妻也是喜欢身体强健好生养的呢。加上她本来就不是娇美型的狐媚女子,外祖母真为她打算的话,没想过这一点吗?

    秋太夫人心里苦啊,却无法说,只能强硬地摇头:“你们谁都别再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处理。”

    老侯爷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秋太夫人,眼里那种浓浓的无法形容的情绪让偶然间瞥过来的秋太夫人突然心虚起来,再看季氏和秋逸然皆是脸色复杂,才猛然间醒悟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些,脸上闪过一丝讪讪,让祝妈妈带着丫鬟婆子们都出去,才道:“咳咳,巧巧不能做妾,而且,逸儿的属相也同巧巧不合,倒是夕儿同巧巧很是合适。”

    “不行,”这次吼出来的是季氏,“给逸儿做个妾也就罢了,给夕儿做妻绝对不行,这是想让我夕儿没有嫡出子女吗?还是你想故伎重施,偷龙转凤?”这个老虔婆简直要把她气疯了,脑袋一昏,早把什么冷静啊、理智啊抛到九霄云外。

    此话一出,秋逸然和柯巧巧都愣住了,什么偷龙转凤?什么意思?

    秋太夫人的脸狰狞地抽动着,季氏知道了什么?不,绝不可能?

    老侯爷暗叹一声,对秋逸然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你娘有话同你祖母商量。”季氏是冲动了些,但是事情到了这步,几乎已经能够证实秋嫣然在梦里听到的话了,提前揭破倒也没什么不好,或许还能让侯府此次面临的危机有个转机。

    秋逸然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扫了柯巧巧一眼,出去了,柯巧巧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跟上。

    秋逸然看到守在门口的老侯爷身边的贴身长随,眼神一黯:父亲这是早有准备?不会父亲不是太夫人的亲生儿子吧?而是什么“偷龙转凤”来的?然后被父亲母亲发现了,正准备找太夫人确认,结果凑巧碰上自己醉酒走错屋子的事?

    门一关上,秋太夫人的脸更黑了,整个人弹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她自己没能察觉的是,虽然她提高了声音想先声夺人,却是外厉内荏,声音竟然颤抖了。

    老侯爷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对着窗外,重重叹了一声,才沉声道:“太夫人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清楚,就是不知道您百年之后还敢不敢进我秋家的祖坟?您也不要再白费精神说什么胡说、证据之类的,您要知道,没有切实的把握,我不敢用这种态度同您说话。我只说一句,纸包不住火,无论你做得多么隐秘。”

    “你……你们……”太夫人的嘴唇哆嗦着,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却不敢晕过去,因为她还不知道眼前这对贱、人准备做什么,准备如何对付她们祖孙三人?是她小瞧了这个“儿子”,相处几十年的丈夫至死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事,这对贱、人怎么可能发现?是如何发现的?又到底知道多少?

    她无法看到的是,背对着她的老侯爷此刻的紧张并不比她少,正是因为没有把握才转过身去,或者说,害怕某些可怕的预言成真,他不敢面对。

    这会儿,只要秋太夫人敢再大吼一句,训斥一顿,或许老侯爷就又跪下了。

    可惜的是,太夫人终究是“叵”的一声瘫在了榻上……

第198章 观望(补更)

    盛夏已澜,清秋将至。

    天空清澈悠远,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只剩下那纯粹的湛蓝,像是被墨水渲染过一般。

    知若着一袭宽松的月白色衣袍在桂花树下练功,轻盈飞舞,手上软剑如海上蛟龙、空中飞凤,散出一片片剑花……

    莫忘不是第一次看到知若练武了,可还是见一次惊艳一次,在他的感觉中,看他家大姑娘练剑就是一种享受。更重要的是,姑娘的剑术不仅好看,更有威力,第一次与姑娘比试的时候他就知道,姑娘的武功不在他之下,只是表面上一点儿看不出来。

    明明武功极好,大姑娘看起来却完完全全只是一个高贵温婉的大家闺秀,难怪强伯说这世上没有多少人知道尹家大姑娘不但会武功,还是高手。就连从小在姑娘身边侍候的如秋和如夏,也以为姑娘只会些软绵绵的花拳绣腿。

    知若收好剑,接过如春递过去的温热帕子抹了汗,才看着莫忘笑道:“这么一大早过来,想是庆元侯府那边已经有了答案。”

    莫忘点头:“看样子那秋嫣然没有撒谎,她还真可以梦见将来的事。姑娘,我们以后要多盯着她了。”虽然已经布了一颗棋子,他还是觉得不够,若不是这段日子他专门派了一个暗卫盯在庆元侯府,也不能得到如此详尽的情报。当然,呵呵,也要感谢日益衰败的庆元侯府没有暗卫,且护院都是一些垃圾,暗卫在庆元侯府探消息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知若早就认定了秋嫣然是重生的,自然不会怀疑那个“梦”,她更感兴趣的是,在庆元侯府内外交困的时候,老侯爷确定真相后会如何对付秋太夫人,而秋太夫人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好在莫忘从来就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不会卖关子:“秋老侯爷也是个狠的,让老太婆承担下醉香坊的所有罪责,留下遗书畏罪自裁。不过,呃,据说醉香坊的一切文书,地契、店契、税赋单、账册什么的原本也都在老太婆名下。一句话,那个醉香坊就是秋太夫人同绣姨娘、还有牛三合作的,属于秋太夫人的嫁妆产业,与庆元侯府其他人无关。

    知若怔了怔:“秋太夫人真死了?”那老侯爷其他能力没什么,这种断尾求生的手段还这是用得从容果断啊!上次官匪勾结案,就第一时间将季氏送去家庙,这次更狠,一确定秋太夫人不是亲生母亲,直接让人“自裁”?呃,当初秋太夫人紧紧将醉香坊拢在手里,有没有想到那些银子会咬人?唉,只能说自食其果了,那老太婆阴狠毒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回想前世在秋家那十年,知若不能不感慨,论狠毒,季氏同秋太夫人不相上下,论阴,季氏差太远了。

    莫忘扬了扬眉:“她还有的选择吗?老侯爷指天发誓会善待秋逸然和柯巧巧,不会曝光秋逸然的真实身世。”秋太夫人一早就将醉香坊掌控为她的私产,即使她不愿意“引咎”自裁,老侯爷既然已经狠下心来,总有法子将罪责都推到她身上。何况秋逸然的身世是她的死穴,一旦真相大白于天下,秋逸然和柯巧巧的一生就完了,这是秋太夫人宁死都不愿意看到的。

    也是,知若了然地点了点头,老侯爷一向看好秋逸然,而秋逸然也真有几分本事,不是秋夕然能比的,不管此次能不能保住爵位,秋家要维持下去,甚至再复起,而不是立刻破落,都只能靠秋逸然。既然培养了秋逸然十多年,怎能不利用尽?老侯爷没有振兴秋家的能力,但也确实还是老奸巨猾的。

    “对了姑娘,”莫忘继续道,“叶氏母女俩被季氏的人追回来了,对酔香坊的变故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撇清,两个老女人正商议对策呢。”话说,林知府也太差劲了有没有?姑娘让他们动了手脚使叶氏母女不得不滞留求医,就是为了帮助知府衙门的人尽快带回叶氏这个最重要的证人,而衙门的人却被季氏抢了先,唉!

    “哦?”知若还真是小小吃惊了一下,“季氏的动作倒是快。”

    “姑娘,我们要不要弄点流言出去?秋逸然的身世,还有叶氏当年偷听到娇颜七香有寒毒的真相。”莫忘真是看不上擅长断尾求生的秋老侯爷,也不想看到庆元侯府还有安然逃过此劫的机会。

    知若摇头:“莫要冲动,再看看,庆元侯府即使能逃过此劫,也要大伤元气,很难再翻身。而我们一个不谨慎,就会引来怀疑,不值当。据我所知,庆元侯府虽不讨喜,但也没有什么大仇家。”

    莫忘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庆元侯府再不济,隐秘之事哪有那么容易一而再、再而三暴露出来?除非有人刻意为之,还是有监探能力、且与秋家有仇恨的人。而梅庄,也算是与庆元侯府结仇的人了吧?

    姑娘一直担心的就是谋害尹大将军的幕后之人还没有放过梅庄,一旦梅庄有什么太过高调的事,只怕又会引起那些人的注视和戒备。

    知若看莫忘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到关键点了,眨了眨眼睛:“哪有那么容易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是那位刚来不久的潘世子,鼻子也灵得很呢。”

    她之前就提醒过莫忘,安排暗卫差事时要注意防备可能存在的别人家的暗力量,尤其是潘家铭的暗卫。莫忘本身也是个警觉的人,在他看来,潘家铭在洛城溜达了几日,就能发现金矿,自然不是传说中的“无意中捡到金子”那么简单。

    “是,我明白了,一般情况下,我们观望就好。”莫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确实没有姑娘想的周到,姑娘的冷静自持是他佩服不已的,似乎没有什么状况能让她慌了手脚或失了分寸。

    嗯,知若要的就是这样。当前情况下,她们姐弟几个最重要的事是自保和暗中发展实力,对付庆元侯府不难,但是因为对付庆元侯府引起真正大仇家的关注,就得不偿失了,还会陷入危险境地。

第199章 应对 (4000+)

    自从酔香坊被查封,洛城里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迷蝶七香、庆元侯府、和那些抹用迷蝶七香的富贵人家的奶奶、姑娘们,据说受害人家都厉称要让庆元侯府“好看”……

    小户人家的女子平日里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如今则万分庆幸自己用不起那迷蝶七香,才没有摊上这无妄之灾。

    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朝廷派人来彻查酔香坊、医治受害女子之时,却突然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庆元侯府嫡姑娘和表姑娘也都身染严重的寒毒,侯府太夫人在巨大的惊惧、悔恨之下留下一份血书,吞金自杀了。血书中秋太夫人无限忏悔没有在使用牛家和绣姨娘给的秘方前请名医验看一番,如今不仅害了别人,还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和外孙女,悔之晚矣,只能自行了断以逃避良心折磨,并交出酔香坊所有收益和她自己的私房嫁妆作为受害女子疗养费用的贴补。

    顿时,整个舆论导向发生了变化,人们对庆元侯府的态度从愤恨变成了同情。确实有很多人都知道,酔香坊用的是秋太夫人的嫁妆铺子和银钱,铺子也是由秋太夫人打理的,老侯爷和候爷是男子自然不会插手太夫人的铺子,季氏在家庙受罚就更没机会了。

    众所周知,老侯爷最是孝顺秋太夫人,在洛城贵人圈中也算是楷模,如今庆元侯府失了太夫人,又赔上太夫人的嫁妆产业和酔香坊的所有收益,还有府中女眷、尤其是最受宠的两位姑娘、表姑娘的身体。试问,若是他们自己事先知晓一星半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唉,只能说秋家近几年运势太衰,引来劫难,而抹用那迷蝶七香的女子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罢了。

    不是说迷蝶七香是牛家姑娘和侯府绣姨娘仿照明国公府妾侍柳氏的娇颜七香制出来的?都说那柳氏命薄,克死父母家人,进了明国公府又将霉运带去,害得明国公世子家破人亡……

    可见那柳氏和什么娇颜七香就是不祥的东西,用不得!

    知若闻言冷笑出声:“这不祥之说是秋逸然的手笔吧?”倒是有手段,一边用秋太夫人的自裁和遗书博取同情,一边用所谓“娇颜七香不祥”转移大众视线和关注点,将一场原本的人为祸事变成“天定劫数”。要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是很相信什么命运、鬼神之说的。

    莫忘点头:“是的,那俩父子非亲生,倒是一样狡猾狠厉,还很有默契。”尤其让他鄙视的是,即使秋逸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作为秋太夫人最为疼爱、一手教养长大的“嫡长孙”,他也太过冷情了,丝毫不怀疑秋太夫人死因也就罢了,竟然还如释重负般连夜策划了“不祥之说”,以期达到最佳煽情效果,洗白庆元侯府。

    刚从周边各县巡视庄子和点点心分店回来的强伯已经从莫忘那里大概了解了此事,皱着眉头道:“这件事扯到表姑奶奶和她的娇颜七香,只怕有心之人会牵扯上姑娘,我们要有所准备才好。”好在姑娘年纪虽小行事却非常有章程,早早就将牛三一家赶了出去,还有那次在梅庄大门口堵着如夏的一幕。

    知若摆了摆手:“无妨,她们当初编的故事可是传遍了整个洛州。”当时是为了堵住她的嘴,却是比如今她自己说一千道一万更有利的明证,早早将她从这个事件中彻底摘除出来,摘得干干净净。

    如冬眼睛一亮:“姑娘您那时就算到娇颜七香会有问题了?”难怪她听到那个所谓的迷蝶七香来历时气得半死,姑娘却是镇定自若,懒得理睬。

    知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算到?你当你家姑娘我是神仙啊?而且那娇颜七香如此狠毒,若是我真能算到,又岂能容他们制出来害人?”她再怎么想报复秋家,也不会丧心病狂到眼睁睁瞧着那么多无辜女子日益沾染寒毒、深受其害。

    如冬愣了愣,满脸通红:“也是,除非秋家人留着自己用还差不多。”姑娘一向善良,若是知道真相,必定会想法子揭露的,就像这次一样。若不是姑娘使计将这事捅到知府府,不知还有多少人受到毒害,秋家可是已经准备在京城开酔香坊总店,听说店铺都找好了呢。

    强伯也知道至今仍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故事,但并没有认同知若的“无妨”:“小心无大错,人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可不记得什么叫自打嘴巴,癫狂起来恨不得拉所有人给他们陪葬。”在他看来,再怎么无耻的事,秋家那些人、还有如秋、如夏、牛三之流,都是做得出来的,不能不防。

    “强伯的意思是……秋家现在将关注点都导向了娇颜七香和仿制娇颜七香的如夏、如秋,如夏二人为了逃罪,会推翻之前编的故事,承认制香配方是从我这偷走的?”知若边推断边心惊,姜还是老的辣,若非强伯提醒,她恐怕要大意了。

    强伯欣慰地点头道:“正是,虽然说都没有证据能证明真相,但被牵扯上毕竟是很不好的影响,我们还是要想好应对之策才是。”梅庄和点点心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块大肥肉,虽说有景王府和知府府罩着,但一旦给人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就难保没有人借机寻衅。

    这次受迷蝶七香所害的都是非富即贵,而那庆元侯府是众所周知的里子早已经空了的绣花枕头,若其中真有人盯上梅庄、盯上大姑娘,景王和林知府真的会一心护着梅庄吗?上次仅仅是瑞王府一个侧妃作怪,林知府夫妇可是差点就将大姑娘卖了。或许在他们看来,姑娘的嫁妆丰厚,舍弃一些银钱保平安没什么吧?

    强伯所担忧的,知若很快也都想到了,眉头渐渐蹙紧,然后又慢慢放开:“如冬,你藏起来的那盒娇颜七香呢?有没有带来洛城?”

    如冬一愣,随即吐了吐舌,眨巴眨巴眼睛:“姑娘您知道奴婢藏着那两盒香?我还以为自己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呢?”话说,她自己都差点忘了那盒香好吧?

    知若出嫁前那些日子,让人整理了不少没怎么穿用过的衣裳首饰出来,都被二房、三房的知晴几个、还有表姑娘章灵儿给拿走了。一个个拿了还嫌少,恨不得将那堆叠在一间单独大仓房中的一抬抬嫁妆都抬出来开箱瓜分了,贪婪的眼神让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尤其性子单纯直接的如冬连连撇嘴。

    出门前一日,知若院子里又整出几样不准备带走的东西,包括两盒之前柳芸送给母亲芊昕郡主和她的娇颜七香,知若知道母亲不喜欢,自然也不会想着留给知卉和知萱用,遂让如冬送去给曾经打探过娇颜七香的知晴。

    不想,如冬送去知晴院子的时候正好听到知晴的两个丫鬟在嚼舌根说知若的坏话,一听就知道都是她们家主子常说的话,气得要命,暗暗收起那两盒香,冲进屋将其它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忿忿不平,留着以后让姑娘做人情多好,何必便宜了白眼狼?

    就这样,那两盒香悄悄跟着如冬来了洛城,现在还压在如冬的衣箱底呢。

    知若看着一脸钦佩的如冬,好笑又好气:“你不是说我会算吗?其它东西我算不到,你那点小心眼我还是能算算的。”这傻丫头不会真以为她能掐会算吧?若不是前世如冬曾经拿出那两盒香偷偷卖了给她买补身药材,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还真成了神算子不成?

    “嘿嘿嘿,在的在的,奴婢小心藏着呢。姑娘要,奴婢马上就能取来。”如冬对知若的调侃毫不介意,桂妈妈和如春可没少说过她缺心眼,只要姑娘相信她知轻重,大事上不会缺心眼就好。话说回来,她也没有那么缺心眼吧?瞧瞧,那两盒娇颜七香藏了这么久,除了姑娘,也没有被谁发现。

    强伯和莫忘皆一脸期待地看着知若,他们这会儿更关注的不是那两盒香怎么来的,或者为什么由如冬藏着,而是姑娘要用那两盒香做什么。

    知若在这俩人面前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掩着,直接安排道:“强伯,待会儿你带如冬去一趟知府府,送一盒娇颜七香过去,就说是以前柳芸制的真正的娇颜七香,给他们做参考,可以让京城来的人验一验,看看同酔香坊的迷蝶七香有无不同。如冬可以将当年柳芸先后送方子给我娘和我,我没有要,让如秋烧了的事,不用隐瞒什么,也不用添油加醋,照实说就可以,对了,当时徐三姑娘徐倩然和她的丫鬟也在场的,这点一定要带上。”

    如冬直点头,认真将知若的话记下了。

    强伯、莫忘二人则是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光芒。大姑娘的计划,他们应该已经能够猜到大概,姑娘的反应和应对之策总是比他们快啊!

    如他们所想,知若接着道:“待强伯和如冬回来,莫忘你就可以让人将这些话模模糊糊地传扬出去了,让人适时地吵吵架更好,那样传起来更自然些。”

    莫忘点头应下:“如秋和如夏都是梅庄出去的,迷蝶七香又有那样的渊源,有人嚼舌根很正常,我们梅庄的人听到了自然不肯善了。”

    知若了然一笑,她就知道,有强伯、莫忘这些人在,她很轻松。

    可是有些人就无法轻松了,此时的绣姨娘正以跪坐的姿势瘫在秋太夫人灵前,短短两三日,她好似老了五岁,一头青丝竟然白了一半,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连太夫人都自行了断了,还交出全部私产,她和如夏可不就坐实了罪魁祸首知名,逃不掉了?她怎么办?她的女儿妞妞怎么办?

    若不是知府衙门特意派人过来交代说她是重要嫌疑犯,不能随便离开侯府,也不能自尽,否则案子落定后要追究侯府责任,她相信,侯府的人肯定巴不得她也追随秋太夫人去畏罪自杀。

    不,她不能死!她从小就那么努力,如今什么美好愿望都还没实现,怎么能死?就算为了妞妞,她也不能死!妞妞可是这世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让她全身心爱护的人。

    绣姨娘咬着牙撑起身子,知道迷蝶七香有寒毒前她还不觉得,一旦知道,她才感觉自己的身子亏损得厉害,绝不仅仅是生妞妞早产留下的后遗症。

    此时的她才幡然醒悟,一直对大将军有非分之想的柳芸怎么舍得将家传秘方送给芊昕郡主和尹知若?尹知若为什么丝毫犹豫都没有地就让如夏将秘方给烧了?原来一个心存不轨,一个了然于胸,只有她和如夏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以为捡到了宝贝。

    绣姨娘干枯的唇扬起一丝苦笑,她们一直将尹知若当作不谙世事的傻瓜,到头来原来真正傻的人是她们自己,难怪她编造出迷蝶七香的故事时尹知若和梅庄半点反应都没有,难怪醉香坊大把赚银子尹知若也没有嫉妒,原来在这等着呢,尹知若才是真的狠啊!

    刚踏进灵堂的秋逸然一眼就撞见了绣姨娘的笑容,大步跨过去“啪”地甩了一巴掌:“贱人!把我们秋家害至此,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让你在这儿忏悔,你就是这样忏悔的?哼,若不是……,我早就直接让你这个贱人给我祖母陪葬了!贱人!扫把星!”自从沾上这个贱人,他秋逸然和整个侯府就愈发不顺了,不是扫把星是什么?对了,成亲那日这个贱人就是花痴一样盯着他看惹怒了尹知若,否则尹知若一定不会那样无情地对他,肯定是知若误会他早就同这个贱人有什么关系了。

    秋逸然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啪”的一声又给了正想开口的绣姨娘一巴掌:“恶毒的贱人,竟然弄出那么恶毒的东西,害了嫣儿、害了祖母,害了我整个秋家,还害了那么多大家女眷,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抵罪!”如今牛三夫妻俩和醉香坊的所有工匠都被官府控制了,如夏据说也被知府衙门限定不能离开宁家大院,不得离开洛城。

第200章 绝望(两更合一)

    绣姨娘很早就不再对秋逸然抱有任何情意了,她只把侯府当作她为自己母女俩努力拼出一份好生活的地方,如同以前在镇北大将军府。那十多年,特别是娘死后,她一个孤女不是照样混得风生水起,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惬意自在?

    谁能想到,她正斗志昂扬的时候,突然出了这么一件如五雷轰顶的事,这已经够悲催了,没有一点担当的秋逸然竟然还迫不及待地来指责她、糟践她,口口声声扫把星。

    扫把星?我呸!绣姨娘低垂的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和不屑,谁是扫把星?若不是自己有眼无珠迷恋上这个无情无义的绣花枕头,怎么会被尹知若赶出来?在庆元侯府这大半年,可是她懂事以来最辛苦、最劳心劳力的日子。要说起来,秋逸然才是她的扫把星好吧?

    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呢?就算她被逼到死路上,就算她对秋逸然已经心如死灰,她也不能同秋逸然翻脸,她的妞妞是秋家的女儿,秋逸然是妞妞最大的倚仗,这已经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见她低着头不吭声,秋逸然厌恶地冷哼道:“你造下的孽,别想着让整个侯府给你担着,侯府完了,你和妞妞也没有好下场!”从醉香坊被封起,他能骂的、该骂的都骂了,今天过来就是要警告一番,要挟?胁迫?也没什么不对,若不是这个贱女人同牛如夏弄出什么迷蝶七香,侯府怎么会面临如此大危机?弄不好爵位就要丢了。

    绣姨娘的声音同她的心一样冰凉:“爷放心,迷蝶七香的方子是我和如夏举荐给太夫人的,也是我撺掇太夫人开酔香坊的,与爷和侯府其他人无关。妾身只求一件事,万一妾身有什么不好,还请爷多看顾妞妞些。”

    秋逸然满意地抿了抿嘴:“妞妞是我的长女,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虽是庶女不可能多么娇养,但也不至于亏待,一个女娃能吃用多少?长大了却可以用来联姻,对秋家都是助力。说起来妞妞的相貌底子很不错,集合了他和绣姨娘的所有优点。

    绣姨娘暗自冷哼了一声,她可没有那么无知好哄骗,一个没有了亲娘的庶女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何况在秋家这么一个破落侯府?即使秋家能逃过此次大劫,也是彻底衰败了,现在连秋太夫人的私房都要交出去,侯府真的只能靠许氏的嫁妆了。

    “爷,妾身能见如夏一面吗?”绣姨娘问道,无论何时,自己不去争取,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妾身再卑微,也是爷的妾,还是良妾,若是妾身能减轻罪名,对爷和侯府总是好的。”她已经解了奴藉,不再是丫鬟抬起来的贱妾。

    同样为妾,良妾和贱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如,根据大郢律法,良妾有户籍,在官府的人口册里记在侯府家眷名单中,而贱妾是奴藉,是在奴藉册中的。贱妾可以随意买卖、赠送、驱逐出府、甚至打杀,如同处置私有物品一样,别人无法追究,而驱逐良妾则需要放妾书,效果与解除夫妻关系的和离书或休书相似。

    “减轻罪名?”秋逸然蔑视地冷哼一声,“你想将罪责都推到如夏和牛家身上?只怕没那么容易,牛如夏虽然疯傻了,却深得宁老太爷宠爱。”他听说宁老太爷正在想办法以如夏有病为由帮她逃脱责罚呢,用牛家宝来要挟牛三夫妇替如夏承担罪责。

    疯傻?绣姨娘冷笑出声,如夏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疯傻了?不过,以她之前所想,如夏装疯只是为了不去给宁老太爷作妾,入了宁府之后,自知无法逃脱,应该就慢慢“康复”了才是,怎么还在装疯卖傻?难道是真的被逼疯了?还有,宁老太爷又怎么会宠爱一个疯傻了的女人?太奇怪了!

    “等京城来人确定了迷蝶七香的毒性,就会提审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了。”秋逸然看着呆愣住的绣姨娘道,到时候只怕他自己也逃避不了被问审,所以才要来威胁绣姨娘,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说。

    绣姨娘皱了皱眉,抬起头:“爷,迷蝶七香就是娇颜七香,是如夏从尹知若那儿偷来的,不是我们俩自己制的。”她本来想在上堂前同如夏串通此事,但现在看来没机会了,只能先同秋逸然商量、报备一下。

    秋逸然冷哼了一声:“就你聪明?人家不会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了堵住尹知若的嘴,以免影响庆元侯府和酔香坊的声誉,迷蝶七香的来历早传遍了,现在迷蝶七香出了问题,就来个彻底颠覆?也要有人信才成啊。能颠倒黑白当然好,只是此计太烂了,不但颠倒不了黑白,恐怕还会将他们庆元侯府越抹越黑。

    绣姨娘笑了(虽然比哭还难看):“配制娇颜七香的柳芸早就不知生死,让她承担这个罪责再好不过。偷秘方和说谎虽然很难听,总好过制毒香膏,何况偷秘方的是如夏,我只是帮着她说谎遮掩而已。”

    秋逸然眼睛一亮,眉间耸了耸,显然是听进去了。

    绣姨娘继续道:“真正的罪魁祸首不在了,可是秘方是从尹知若那儿出来的,不论尹知若知不知道那配方有毒,她都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吧?她可是个有钱的主。”

    秋逸然的眼睛越来越亮,可不是?酔香坊几个月来的盈利和秋太夫人的私产对他们府里来说还相当可观,在那些富裕人家却根本不够看,何况受害人家那么多,够补偿一户还是两户?若朝廷判定他们必须拿出多少多少来赔偿,他们把整个侯府卖了也拿不出多少银子呢,到时候真正成笑话了。

    “而且,”绣姨娘知道自己已经打动了秋逸然,“只要把尹知若拉进来,景王爷、林知府、还有那个铁穆远还能不忌惮两分?尤其是铁穆远,他对尹知若姐弟几个是真的好,爷不是说他在皇上面前都能说上话么?”都牵涉进了这个案子,总不能只揪着她和如夏、还有庆元侯府吧?

    “我看行,”来找秋逸然说事的季氏边走进来边说道,“正好你芳姨母也来了,她可以证明柳芸确实曾经将娇颜七香的秘方送给尹知若。”叶氏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不承认知道娇颜七香有寒毒的事,二是尹知晴不出面,这件事不能将知晴牵扯进来。

    叶氏很确定自己母女俩到了洛城后,除了同季氏谈话,没有谈过娇颜七香的话题,寒毒的事肯定不是从她这边泄露出去的,所以她绝对不会承认当年偷听一事。

    当然,季氏也不可能承认她同叶氏所谈的话,否则不是等于承认她在知道迷蝶七香有毒后仍然没有制止?

    自从绣姨娘进府以来,季氏还是第一次赞同她的意见,也是第一次正式给了绣姨娘一个许诺:这次若能如绣姨娘所言,成功将尹知若拉扯进来与庆元侯府“同甘共苦”,无论绣姨娘能否逃过罪责安然回到侯府,季氏都会将妞妞带在身边抚养,有季氏这个祖母护着,下人不敢踩低捧高不说,即使是未来的当家主母许氏也不好苛待了妞妞。

    此时的季氏、绣姨娘几人都认定了只要把尹知若拉下水,侯府就不会伤筋动骨,顶多回到酔香坊开业之前的状况就是,至于太夫人的私产,她们本来也沾不到边。

    让秋家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好不容易才燃起的希望之火,不到一日就被浇灭了大半,很多人都在传说,尹大姑娘为了帮助衙门破案,让人将柳氏以前送的一瓶娇颜七香送去了知府衙门,以便京里来的人查验迷蝶七香同娇颜七香有什么不同,寒毒是怎么产生的。

    据说,柳氏还曾经将娇颜七香的秘方送给尹大姑娘,无奈尹大姑娘同她母亲芊昕郡主一样不喜娇颜七香,她们听过柳家祖先的故事,觉得柳家这个传家之香不吉利。

    尹大姑娘既是不想要秘方,又拒绝不了,索性就立刻让贴身丫鬟如夏给烧了,如夏烧秘方的时候,不仅尹大姑娘和几个贴身大丫鬟都在,在场的还有京城徐家的嫡出三姑娘主仆二人。

    绣姨娘听完府外的这些传言之后就愣住了,好似寒冬腊月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透心凉。她一向聪明反应快,一听就明白了,尹知若这是先声夺人,咬死了迷蝶七香不是娇颜七香,与柳芸那张秘方无关,只是如夏和她二人自己仿制的。

    有之前她自己编的故事在先,又有徐倩然可以证实尹知若的话,还有尹知若提供的娇颜七香……

    绣姨娘绝望地叹了口气,她的盘算又一次落空了。为什么?自从到了洛州,她根本看不透尹知若,而尹知若却是一次又一次地打碎她的计划。每次她想算计尹知若,念头刚起,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真的是老天都在庇佑尹知若吗?还是如季氏所说,尹知若本就是同芊昕郡主一样精明狡猾,以前只是藏拙罢了。藏拙?连她这个朝夕相处十多年的贴身大丫鬟都看不出来吗?

    秋逸然不死心:“柳芸既是想害芊昕郡主和尹知若,送给她们的娇颜七香就不会有问题吗?”只要尹知若交上去的那盒娇颜七香同如夏藏起的娇颜七香配方一样,他们就还有机会。

    绣姨娘摇了摇头:“不会,柳芸送尹知若娇颜七香的时候,还没有勾搭上明国公世子,还要依附镇北大将军府,她那时一心想要留在大将军身边做妾,巴结芊昕郡主和尹知若都来不及,哪里敢在香中下寒毒?大将军府可是固定有太医到府上来为几位主子请脉的。”

    只是,绣姨娘非常疑惑,那两盒娇颜七香尹知若一直没有用,在出嫁前那晚不是让如冬送去给尹知晴了吗?怎么还在尹知若手上?当时她还很不乐意呢,觉得送给尹知晴不如便宜她们几个大丫鬟,尤其她可是好几次暗示尹知若她喜欢娇颜七香的香味。

    难道是如冬那个死丫头舍不得送去给尹知晴,偷偷私藏了?那么现在又怎么敢拿出来让尹知若知道,不怕尹知若怀疑她阴奉阳违吗?怎么那主仆两个原本一样无知的笨蛋如今都变得如此莫名其妙,不按牌理出牌?

    “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怎么会又相信你这个贱人?”盯着绣姨娘脸上的不解和绝望,秋逸然暴跳如雷,冲上前对着绣姨娘就是当胸一脚。

    这一年的屡屡挫败下来,他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此时满脸狰狞的他哪里还有半点温文尔雅俊美侯爷的样子?

    人就是这样,本来没有希望也就罢了,被挑起希望,再失望,就感觉像被人陷害了一样恼羞成怒。

    可怜绣姨娘这会儿就像突然被人抽空了精气神,双目像死鱼眼珠一般无光,此刻她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天不怜我!

    接下来的日子,绣姨娘再也没能精神起来,谁也不理,反正秋逸然为了要挟她早就让奶娘抱走了妞妞,她也看不到,就一直那样独自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迷蝶七香案的受害者非富即贵,其中还有三四位是京城中大世家、大官家的女眷,朝廷的反应不能不迅速,很快就派了一个七八人的特派使团来协助林知府查案。除了三名太医过来给受害女子诊治外,队伍中还包括一名精通药理的太医和制香界第一皇商香家的嫡长子香大少爷香君然。

    据说,香大少爷三岁开始闻香、学香,六岁就会制香,十五岁不到就自创出如今香家香坊的镇店之香“沁香”,还有,仅供给皇家的贡品“牡丹幽”也是香大少爷独创的。所以说,关于香和制香,年仅二十岁的香大少爷绝对是权威,在各个制香世家前辈、包括他父亲香大老爷面前都是不逞多让的。也因此,皇上临时将刚刚进京议事不到两日的他抓差派来了洛州。

第201章 关注

    洛城的少女们再一次沸腾了,月老大神终于开始亲睐洛城了吗?先是来了潘世子,这才没多久,又来了香大少。

    香家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嫡仙一般的人物啊,俊美又香气飘飘(据说香大少一出生就带着好闻的香味儿),可不是仙人一般(当然,也有人不忿地称之为妖孽)?听着都让人迷醉,羡煞多少男男女女。

    知若听闻,却是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羡慕的?若不是大富大贵之家,生下这么一个尤物就等着提心吊胆了。”话说,不止做父母的提心吊胆,嫁这么一个老公也是够闹心的,不仅防女人,还要防男人呢,大郢朝可是有很多地方盛行男风,蓬莱阁不就是做这行当的,男女通吃。

    如冬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听说香大少爷武功极好呢。”|优|优|小|说|更|新|最|快||尤物?姑娘现在可真敢想,呃,还敢说。

    知若“噗哧”一笑:“瞧把我们如冬给急的,若不是香家有财有势,香君然身手又好,你说可不可能呢?”怀璧其罪,在这样的年代,若没有实力自保,太出众就意味着危机,前世她的弟弟妹妹不就是这样?就是今世,到现在,她也还步步如履冰呢,时刻提醒自己要迅速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弟弟妹妹。

    如春“嗤”了如冬一声:“你呀,就是想得简单,你忘了姑娘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弱肉强食,所以姑娘才这么辛苦要重振尹家。”

    主仆三人谈论得热闹,不想话题的主角香大少爷就在隔壁的徐家别庄住着呢。

    正喝着茶的香大少爷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拿帕子优雅地印了印口鼻:“谁骂我呢这是?我才刚过来,没得罪谁吧?”

    “嗤,”潘家铭斜睨了香大少一眼,“你来的时候没看见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含情脉脉地冲你笑?你得罪的人多了去。”男人太美了也是祸水,没听门房说今日别院大门口又多了不少路过休息或者问路的马车?咳咳,自从他住到这里来,最烦的就是这点,徐子麒不是说他们家这别院很清静吗?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香大少仿若丝毫没有听出潘家铭话语中的嫌弃,“啪”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笑呵呵道:“子和还真是有经验呢!也是,我人还没到洛城,就听说了我们铭世子多么多么受欢迎,有姑娘为了套近乎,拍马屁都拍到马蹄子下去了,你说现在这纨绔怎么就这么吃香呢?”哼,兄弟俩半斤八两,谁也不要笑谁好吧?呃,不是,应该是兄弟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悠悠哉哉“坐山观虎斗”的萧峰,香大少眯了眯那对勾魂的桃花眼,听说这位毫不犹豫辞了官的榜眼郎似乎也招惹上不少烂桃花啊,躲避了京城里的赐婚,跑到这躲清闲,呵呵。

    萧峰不用抬眼看也知道那股让他不寒而栗的寒气从何处来,赶紧撇清:“我只是坐在这品茶,呵呵,品茶,你们两兄弟的娘,当年一个是京中第一美女,一个是第一才女,不相上下,你们自然也差不到哪去,差不离,差不离。”一个是一肚子坏水的大郢第一美男,一个是第一腹黑纨绔,可不是差不多?都是招蜂引蝶的“祸水”。

    话说,当年名动京城的霍家双茱,那对美丽善良的堂姐妹,怎么就生下这样两个妖孽呢?老天啊,把这两个妖孽收……不……还是先把他收走吧,眼不见为静不是?

    不过,既然老天不可能这么快收走他,他还是得赶紧先转移话题才是,免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是?

    “咳咳,”萧峰换了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敏悦,陛下让你过来是查验那个什么迷蝶七香的吧?梅庄尹大姑娘提供了一盒真正的娇颜七香给官府帮助查案,你们看到东西了吗?”这个话题选的好,自己感兴趣,另外两位保准也喜欢。

    香君然不用说了,一提到香其它什么事都能丢脑后去,何况那娇颜七香确实非凡品,如今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研究,还能不兴奋?

    至于潘家铭,本来就很欣赏尹大姑娘在成亲之日断然决然选择和离,并赶回京城接走弟弟妹妹的的举动,在确定尹大姑娘姐俩就是那对让他充满好感又特别好奇的兄妹后,更加好奇了,听到关于梅庄的八卦就两眼发光,从在点点心遇到尹大姑娘回来起到今天,他至少问了四条三四次“梅庄两位少爷回来没有?”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还不就是想上门去,想结交尹家,又不想有损尹大姑娘的名声?

    如萧峰所愿,他的话音刚落,那两位的注意力果然都转了过来,一个双眼灼灼明亮,一个终于放下了手中那本别人刚“孝敬”来的独一本的名家马经。

    香大少道:“听林大人说了这事,不过还没看到东西,我和许老太医的意思是修整一日,明日开始研究那两种香。许老太医担心秋家交出来的迷蝶七香配方会被动手脚,那样他就很难确定迷蝶七香是否含有寒毒,毒性源于什么,所以才求了皇上派一个精通制香之人同他一起研究,这不,才便宜了我?呵呵。现在有了尹大姑娘的娇颜七香,两相比较,我相信即使没有配方,合我和许老太医之力,也应该可以验出端倪,时间长短而已。”何况事已至此,秋家怎么样也得交出一张过得去的配方,最多敢改动其中一两种药材或者用量(他高估庆元侯府和牛家的胆量了,他们对香方一窍不通,哪里感动手脚?)。

    潘家铭点了点头:“皇上派许老太医和你过来,确实是最合适的。”许老太医是太医院里最为精通药理、药性的太医了,甚至在整个大郢朝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有不少隐士高人在民间。

    有许老太医和香君然在,潘家铭对这个案子的结果很有信心,这些日子他了解了不少关于迷蝶七香和牛如夏、绣姨娘的消息,直觉庆元侯府会企图将尹大姑娘拖扯下水,没想到尹大姑娘也不好算计,第一时间做出了漂亮而又顺理成章的反应。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些,潘家铭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双灵动的眼眸,还有俏皮的翻白眼。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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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弃妻介绍:
重生于花轿之中,她却再多了一世的记忆。
刚拜完堂,她断然决然选择了和离......
谨记一条:有钱才能有势,银子要多,拳头要硬,弟妹要疼,门第要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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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完本《我心安然》和《市井贵女》,坑品有保障,恳请大家继续支持!锦绣弃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弃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弃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