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狐狸尾巴1
接下来便是江浙两地的商会会长致辞，陶鹏举上台的时候，却是洋洋洒洒一番，似乎江苏商户的发展，便是他居功至伟的模样，看得毕云涛是大大的不爽。
于胖子上台之后，却是又将陶鹏举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英俊潇洒，年少有为，实在是诸地客商之楷模。毕云涛哼了一声，楷模个屁，要不是他老爹那点特权，这小子狗屎都算不上。
接下来则是便是一年之总结了，于胖子大书特书，其大意则是两地商会这一年的经营事业取得了长足进步，截至目前营业额多少，新兴产业多少等等。这些数据也不知道这个于胖子是怎么弄来的，不知道有没有注水分，弄什么虚假繁荣。
下面的便是推选的两地代表发言了。这些经商的，俱都精于嘴皮子功夫，上去说几句话，实在是小菜一碟。
毕云涛听得昏昏欲睡，本想趁机打个瞌睡，却是难如登天。现在他是痛并快乐着，左右两边坐着两位佳人，看似香艳，其实则不然，现在他好像是置身与风暴的中心，危机四伏。
左边一个冷若冰霜，右边一个寒霜似雪，简直就像是两个大冰块。
“那个，吕姑娘，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为何见我确实一直板着脸？”毕云涛小声的问道。
“你说呢。”吕淑雅冷言冷语的道，毫不客气地斜了他一眼，见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我……毕云涛无语至极，我要是知道我还我问你？我不就是不知道么。
“你们两个窃窃私语的说些什么呢？也说与我听听如何？”雪茹月见他们二人窃窃私语，心里大吃飞醋，这个吕淑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擅自坐在一个已婚男子的身旁，真是不知羞。
“雪姐姐，这是属于我们二人之间的悄悄话，怎能与外人说呢。”吕淑雅笑道。
“淑雅妹妹，这你可就见外了。”雪茹月抱住毕云涛的胳膊，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可能是忘了，这位可是我的夫君。夫妻之间可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我自然是有权利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了。”
毕云涛闷哼一声，感受着雪茹月峡谷间的柔软，魂游天际。哇呀呀，没想到啊，竟然会有意外收获。
吕淑雅不甘示弱地道：“雪姐姐，你可能是忘了吧，毕大哥还未与你成婚呢，所以我们之间谈论什么，你都无权干涉。”同时也搂住毕云涛的另一只胳膊，傲然地注视着雪茹月。
“淑雅妹妹当真是口齿伶俐呢。”雪茹月双目中怒火升腾，似乎能够喷出火焰。与吕淑雅的这一次交锋，她却是落得了下风，搂着毕云涛胳膊的双手不由得捏紧，好似将他的胳膊当成了吕淑雅。
“雪姐姐，你捏疼我了。”毕云涛疼得眼角溢出些许的泪水，委屈巴巴地看着雪茹月。
“闭嘴。”雪茹月厉声道，“回去我在收拾你。”甩开他的胳膊，冷若冰霜地望向了台上发言的刘月娥，那气恼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见雪茹月没了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意思，吕淑雅顿时心生无趣，也甩开了毕云涛的胳膊，脑袋撇向一边，寒霜似雪，目光频频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靠！用完了就扔，这两个女人的心思还真是歹毒。毕云涛满心苦涩，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自己也没得罪过吕淑雅啊，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大的脾气，就像是吃了火药一样。莫非，是一个月一次的亲戚来了？毕云涛好奇地斜了一眼吕淑雅。
吕淑雅察觉到毕云涛的目光，冷声道：“毕大哥，你鬼鬼祟祟地瞅什么呢？”
毕云涛缩了缩脖子，惹不起啊惹不起，来了亲戚的女人，那攻击力堪比东风快递，威力十足，闻者色变。
在一个钱塘商户代表发言之后，姑苏商会推选的代表却是刘月娥。这个刘姐姐，模样大剌剌，讲话却是有条有理，这一年她玉器翡翠的生意扩展极大，让人羡慕，毕云涛也忍不住点头，这位姐姐倒是一位粗中有细的主。
待到两位代表发言完毕，于会长对众人一点头，道：“除了以上两位同仁之外，各位同僚也知道，今年金陵商界却是出了几件大大的好消息。举凡诸位家里有女子亲人爱妻小妾的，怕都是有所耳闻，如今金陵钱塘两地，却是流传着一样宝贝，是老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便连那名字也取得甚是写意，叫做香水。这两样东西可不得了，风靡了钱塘金陵，不几日怕是连京城也要轰动了。下面便请来自金陵的雪茹月大小姐，就这香水旗袍等物，与诸位同僚好好交流一番。”
雪茹月缓缓起身，脸上的表情跟刚才的冷若冰霜简直是判若两人。雪茹月袅袅婀娜走上前去，对着众人一礼，微笑道：“茹月感谢于会长的好意，也感谢诸位同僚的关爱之情。诸位在场的，都是我的前辈同僚，也都支持过我雪家的发展，茹月在此，对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深表感谢。”
她说着便深深一鞠躬下去。雪茹月人儿生得貌美如花，举止亲切自然，才情风度皆是胜人一筹，很容易便博得众人好感。
“这香水乃是我雪家最新开辟的一门营生，相信诸位也听说过了。香水乃是源自花香，经过秘法酿制而成，成本极高，得之不易。但其香味悠远，淡泊优雅，且能保持长久，比寻常女子用的水粉方便许多，香味也更加隽永，所以深得各位太太小姐的喜爱。”
雪茹月将那香水款款道来，在座的诸位虽都是商人，却也是潜在的买家，这样的一个宣传机会雪茹月自然不会错过。
雪茹月简单介绍了这香水，那边钱塘商户里却有一个女客商站了起来道：“雪大小姐，那香水我皆是听过，也有幸用过，感觉十分的舒爽。只是眼前钱塘诸地却无货供应，倒叫我们这些姐妹们着急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狐狸尾巴2
她说一说完，便引来周围那些女客商的纷纷赞成，她们是商户，对那新鲜物事都是感兴趣的，中间有不少人花高价抢得了些香水试用过，感觉真的是与以前那些俗气的胭脂水粉完全不同，所以才这般急迫的向雪茹月要起货来了。
雪茹月微微一笑道：“诸位姐妹莫要着急，那香水马上便要供货来了，诸们姐妹若有需要，便可直接向我们分号登记造册，货到之后，我们定然会送到各位手上的。”
吕淑雅却是从怀里取出一个透明玻璃小瓶，里面装着些淡粉色的液体，得意地向周围的女客商们宣扬道：“这便是玫瑰香水了，是茹月姐姐亲手送给我的。”
一时之间引得周围女客连连惊呼。个个捧在手里爱不释手，有几个女客便要多掏银子从吕淑雅手里买来，却被吕淑雅急忙夺了回去。
毕云涛看得暗自好笑，这是那日雪茹月到书院宣传的时候，送给吕淑雅的香水，没想到今日这小妞却是拿到这里显摆来了。
陶鹏举却是心里恼怒，他对那胖子于会长打了个眼色。于会长便不经意地一挥手，人群中却是又站出来一个客商道：“雪家大小姐，你这香水好则好矣，只是你们雪家却是有些过于不厚道了。”
毕云涛将那于胖子的手势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果不其然，这老头肚子里就没什么好主意。
雪茹月秀眉微蹙道：“李当家的，这话怎么说？”
听这李当家的口气，似乎与雪茹月也是相熟，那李当家的哼道：“雪家大小姐，做人须收三分，莫要过分强逼。你们雪家原本是经营布庄绸缎的，如今却来做这胭脂水粉的生意，已经跨了几行，手脚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些呢。”
毕云涛对那刘月娥道：“刘大姐，这李当家是做什么的？”
刘月娥道：“这家伙是钱塘城里经营水粉胭脂的，乃是有名的吝啬鬼。”
哦，毕云涛应了一声，心里明白了。丫的，这家伙定然是嫉妒了，香水一出，谁还去用那胭脂水粉啊。想以行业规矩来限制雪家，丫的，你小子以为你是户部啊，还弄个什么行业准入制度。
雪茹月正色道：“李当家，我雪家世代经商，布庄生意也不曾落下，但那其他的营生却也做不得么？这是哪家的规矩，我雪家近两代都是女子经商，做这胭脂水粉的生意，也是理所当然。”
李当家的哼道：“你这样跨了行业，却是坏了规矩。若人人都像你们雪家这样，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那这行业、商会还有何规则可言。”
见这人如此找茬，雪茹月冷哼道：“天下的生意天下人做，为何李当家的做得，我雪家就做不得呢？李当家祖上却是做打铁匠的，如今做到这香粉生意，那却是否也是坏了规矩呢？”
毕云涛呵呵一笑，雪茹月口才不错啊，以前从未在人前展露过，倒是有些小瞧了她。同时也在心中为李当家的默哀了三秒，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惹一个正在气头上的母老虎，不拿你出气都对不起自己。
那李老板气得七窍生烟，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雪茹月姐哼道：“李当家的，你虽然嫌我雪家入了这胭脂水粉的行当，我雪家却不嫌你也入这布庄绸缎的行当，不知道李当家是否有这兴趣？”
刘月娥一竖大拇指道：“我这妹子，没说的，巾帼更胜须眉。”
坐在毕云涛身旁的吕淑雅听得此言，冷哼了一声，很是不服气，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另一个经营胭脂水粉的老板也站了起来道：“雪家大小姐，你们雪家要做这胭脂水粉的生意，没人可以拦得着，但是也不能这样不顾规矩，让我们这些做水粉生意的，没了营生啊。”
雪茹月摇头道：“诸位掌柜的，我们都是经商之人，这商之一字非我一人可做，便是需要大家一起来，相互竞争，相互制约，才能长足发展。”
李当家的哼道：“相互竞争？雪家大小姐，你这香水一出，我们钱塘的水粉生意十成却落了七成，这竞争何来之有？怕是你雪家一家独断了吧。你把我们钱塘商会置于何处，又把我们这些商人置于何处？”
随着李当家的发声，他身后几人却是一起鼓噪了起来，一时颇有群情激愤之势。
刘月娥却是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道：“你们这些人还讲不讲理了？雪家大小姐做何营生却与你们何关，自己没有本事，却来责怪别人，真是天下奇闻。”
这金陵商会人虽多，却只有刘月娥站起来为雪家说话，其他人等都是看那陶鹏举眼色的。不过，好在吕志平并未站出来附和，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当然也很有可能是不屑与那些宵小之辈为伍。
毕云涛对雪茹月微微一笑，竖起了大拇指，雪茹月脸上一红，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李当家的，有竞争，便会有冲突，这是天理，是正道。正所谓穷则思，思则变，我雪家在布庄上经营多年，后来却是多家介入，导致我雪家步履维艰，难以为继，这才开辟了新的营生，若我像你这般怨天尤人，那我便要天天骂街了。”雪茹月冷冷说道。
那经营胭脂水粉的几个商人互相看了一眼，却是不知道怎样回答，急忙看了那于会长一眼。
陶鹏举对那于会长打了个眼色，久未说话的会长忽然站起来笑道：“二位都莫要上火，此事还有的商量。我见二位说的都有道理，倒不如老朽想个折中的法儿。”
那个李当家急忙谄媚地笑道：“会长请讲。”
于会长向大小姐道：“雪家大小姐，这些做水粉生意的也不容易，我看倒不如这样，你们萧家那香水，在这钱塘一省的经营权，便都转交给李掌柜他们，这样双方合作，都算是有些赚头了。”
呵，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那经营权到手，可是一笔大大的利润，毕云涛嘿嘿冷笑，我种了树结了果子，你们却想捡现成的，想把雪家排挤出钱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本想着你们今日做的要是不太过分，秉着有钱大家赚的道理，还想与你们谈论一下加盟的事宜，现在看来，你们要是还能喝上一口汤，我叫你们爷爷。
第七百二十八章 拳头才是道理硬
雪茹月脸色一变，阴沉着脸道：“于会长，我雪家在钱塘店铺众多，自有经营途径，暂时用不上他人帮忙。”
于会长阴阴一笑道：“雪家大小姐，这样的话，老朽也是十分的难办了。我这钱塘一省的同僚们，也要吃饭啊。陶公子，你怎么说？”
陶鹏举起身“为难”地看了雪茹月一眼道：“贤妹，我们江浙两地商会，乃是一家人，退一步便可以海阔天空啊。”
这两只狗崽子明显是串通一气，雪茹月想起这些年雪家所受的委屈，眼中已是泪珠打转，但她个性坚强，强忍了泪珠。
凄然笑道：“我雪家推出了香水，大家眼里看到的都是成功，可有谁想过，若是这几样营生失败了，我雪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些年来，我雪家布庄陷入困境，却从未想过要用其他手段打压同行，我雪家靠的是自己努力，堂堂正正挣银钱，为何今日却要遭受这般诘难？我雪家虽是妇人女子，但仰无愧于天，我雪茹月也绝非你们想像中那般好欺负之人。”
那于会长与陶东成皆是冷笑不语，冷眼旁观，仿佛一切都已是胜券在握。
你娘的，好好与你们说话，你们这些王八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看着于陶二人奸笑的样子，毕云涛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偷偷猫到桌子下面，借着桌子的遮掩，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根铁棍。
待他站起身时，一旁的吕淑雅却是看得愣住了，不明白毕云涛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铁棍。
毕云涛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他的女人正在被人欺负，这种情况下，他作为一个男子要是再不挺身而出，简直是枉为人子。
手中拎着铁棍，脚下迈着二亲不认的步伐，来到雪茹月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手中的铁棍指着于胖子的鼻子，嚣张至极的道：“你们想要钱塘一省的经营权，好啊！先问问我手中的铁棍答应不答应。”
“涛哥——”雪茹月情不自禁地喊道，仿佛找到了亲人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忍受了半天的泪珠便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毕云涛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莫哭莫哭，可不能让这些宵小之辈看了笑话。你先退到一旁，等我处理好眼前事，回去在与你说话。”回过头来，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冷冷的寒光。
“你叫什么来着，于胖子是吧？”毕云涛笑着对于会长道。
“我哪里胖……”于会长猝不及防之下，差点答了他的话，幸亏醒悟得早，急忙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与我如此说话？”
“陶会长，你告诉他我是谁！”毕云涛皮笑肉不笑，对着旁边的陶鹏举道。
陶鹏举与他乃是老相识了，却也摸不清他的来路，只得色厉内荏地道：“毕云涛，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江浙商会，还轮不到你说话。”
毕云涛对陶鹏举的话充耳不闻，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笑着望向于会长道：“于会长，小子最近我学了一招打击减肥法。不知于会长可要试试看？”
于胖子马上便觉得事情不对，急忙叫道：“小子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江浙商会，还轮不到你再次撒野。”
“哎呀呀！于会长莫要激动，我知道你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我这就为你施展。”
话音还未落，手里的那根铁棍，便已经被他抡圆，毕云涛看准于胖子那张白花花油腻腻的大脸盘子，带着一阵呼啸之音，砸在他于胖子的胖脸上。
啊的一声惨叫，空中便出现两个白花花的物体在飞舞。于胖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与墙壁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哼唧了几声，却是连爬起来的劲头都没了。
“你，你放肆，来人啊，来人啊，快将这贼子抓了。”于会长躺在地上，不住地哼着，有气无力地喊道。
毕云涛嘿嘿一笑，走上前去，伸出一脚缓缓踩到那于会长的脸上。
“你，你欺人太甚……”于会长脸被踩瘪了，鼻子里哼出气，高声喊道。
“我欺人太甚？”毕云涛冷笑道：“方才你们那般责难雪姐姐时，可曾想到这四个字了么？”
“你这小子，当真欺负我浙江商会无人不成？各位同僚，人家都如此欺负到我们会长头上来了，我们还等什么？”那先前率先为难雪茹月的李掌柜，见会长被人踩到脚下，立即站起来叫嚷道。
“商会？好一个商会。”毕云涛哈哈大笑，“你们一群大男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介女子，还真是好意思。如此欺行霸市，逼人至此，你要是不说这是商会，我还以为这是哪个土匪窝子呢！”
话落，抬起右脚便往那于会长脸上重重一踩，于胖子发出啊的一声哀嚎，大声惨叫了起来。
毕云涛转身望着金陵商会的客商们，眼中闪过一丝厉光，怒道：“雪家乃是金陵商会之一员，今日被人欺负至此，竟无人敢言，这金陵商会却还要来做什么？”
雪茹月见毕云涛发怒，心里甚是惧怕，他从未亲眼见过毕云涛会有如此反应，在自己的面前每每都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很少生气，即使是生气也会迁就与她，从未像今日这般，冷血淡漠，与以前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令她感到陌生。
饶是如此，雪茹月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涛哥，你莫要这般鲁莽，雪家怎么说……”
“雪姐姐，这些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雪茹月还未把话说完，便被毕云涛所打断，“雪姐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之。”
“现在这些野心勃勃之人，骑在雪家的头上作威作福，若是一味地软弱下去不反抗，只会滋长他们的野心，须知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他们只会越发的得寸进尺。”
雪茹月也明白毕云涛说的不假，便暗自咬了咬牙，没有说话了。
那于会长杀猪般的嚎叫道：“你小子快放开我。在我钱塘境内，你胆敢如此放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哈。”毕云涛大笑道：“现在来讲王法讲天理了？方才你们对一个柔弱女子那般苦苦相逼，却是讲的什么王法天理？这个世界上的天理就只有一个，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天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只打狗，不打人
陶鹏举见这个毕云涛如此野蛮，如此不按规矩行事，心里也是有些害怕，急忙道：“毕云涛，此乃是钱塘地界，你休得放肆。”
冲动是魔鬼，可人都是有血性的，有时候还就得冲动一把。凡事都谋动而后定，永远都只能是一个美好理想。毕云涛现在便是如此想法，管他是哪里地界，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再缩着头，倒不如直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毕云涛嘿嘿一笑，放开踩住那于会长的脚，缓缓的靠近陶鹏举道：“陶公子，陶会长，这里是钱塘地界是么？那回到金陵之后呢？我们雪家依然要受你的欺负是不是？”
“我何时欺负过雪家？你可不要信口雌黄。”陶鹏举辩解道。躲在背后做的那些事，谅他也不知道。
对这种伪君子，讲道理是根本行不通的，唯有比他更卑鄙，更小人。
毕云涛嘻嘻笑道：“你没有欺负雪家？这倒是奇了，方才于胖子那般死死相逼，那助纣为虐的却是谁来着？可笑你还敢自称金陵商会的会长。你没欺负雪家，我今日却要欺负欺负你，你没意见吧。”
雪茹月见毕云涛为自己强出头，又感动又担心，立在毕云涛的身边，扯了扯他袖子轻声道：“涛哥，莫要伤着自己。”
毕云涛听得心里大乐，拎着铁棍，便向着陶鹏举步步紧逼。
陶鹏举见雪茹月与毕云涛动作亲密无间，心里是羡慕嫉妒恨，他一直没有摸清毕云涛的来路，而且这个毕云涛行事出人意表，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实在是拿捏不准。
他急忙叫道：“毕云涛，你如此咄咄逼人，难道真当我金陵商会怕了你不成？雪家以后可还要在金陵立足，你莫要害了雪家。”
“好一个金陵商会。”毕云涛冷眼一扫四周，哼道：“雪家乃是金陵商会之一员，方才受人欺压，除了刘大姐外，却有谁站出来为雪家喊过冤说过话？人皆有私心，这一点我无话可说，也不能要求诸位什么。但今人日这姓陶的却要借着金陵商会的名头欺侮雪家，那说不得便要好好看看这金陵商会的会长，却是怎样一副嘴脸了？”
那刘月娥却是站了起来道：“毕大兄弟，我刘月娥支持你。”
她望了金陵商会众人一眼，怒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死绝了吗？人家都这样欺负到我们雪家妹子头上，欺负到咱们金陵同僚头上，你们还缩着头当乌龟，亏你们的老婆还忍受得了。换了老娘，早就一脚蹬开了。”
刘月娥那直性子的性格，再加上那张滔滔不绝的嘴，说出话来便是打机关枪，在座的金陵商人知道她的脾性，粗炮筒子一个，再加上心中有愧，竟然是无人敢于反驳。
雪茹月紧紧拉住刘月娥的手，感激地道：“谢刘姐姐为小妹说话了。”
陶鹏举见毕云涛步步紧逼，急忙道：“毕云涛，你要做什么？”
毕云涛阴森笑道：“陶公子，忘了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话么？轻易千万不要惹我，你不听劝解，那就要付出代价。”
陶鹏举见他来势汹汹，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吕兄，吕兄快救我啊！”
可还未等来吕志平的回应，便见到毕云涛手中的铁棍向他砸来。
“我命休矣！”陶鹏举绝望地闭上眼。
可等了半天，却未曾见到有任何的痛楚，颤颤巍巍地睁开双眼，便见到面前出现了一抹红色。
禾郁青抓住铁棍，对毕云涛柳眉倒竖，厉声道：“毕云涛，你休要放肆！”
虽然不知道这小辣椒到底是为何如此做，但眼下毕云涛也没什么心思去思考。
“老子是个文明人，只打狗，不打人。”毕云涛嘿嘿笑道，却是连铁棍都不要了，松开手，飞速地抡起拳头，迅雷不及掩耳，重重砸在陶鹏举的面门上。
陶鹏举虽也体魄强健，但抡起打架，怎么可能是毕云涛这个军人的对手。这一拳被揍得头晕眼花，半边脸肿成了馒头，还多了一个熊猫眼。
禾郁青见毕云涛偷袭，又惊又怒，刷地冲了上来。毕云涛迅速闪身避开，同时顺势踢出一脚，正中陶鹏举的小腹，陶鹏举啊的一声惨叫，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陶大哥！”禾郁青惊叫一声，急忙奔了过去，扶住陶鹏举，却见他脸色发白，额头汗珠滚滚，眼中满是愤怒，紧紧盯着毕云涛。
一番拳打脚踢，毕云涛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心里舒爽无比，让你这个小白脸作威作福，这下看你怎么出去勾搭人！这一仗打了钱塘打金陵，两地会长被他揍了个遍。拳头才是硬道理，让你们这些狗东西欺负人。
扫了众人一眼，毕云涛哼道：“天下生意天下人做，莫要说谁欺负了谁。我们雪家一向与人为善，却不是懦弱，若有人因此认为雪家好欺负，那便是瞎了他的狗眼。”
大厅之内一时噤若寒蝉，在座的都是商人，追逐的是利润，耍嘴皮子搞小计谋都有一套，却从没见过这般野蛮靠拳头打出来的，便再无人敢小看雪家。
禾郁青见陶鹏举面色苍白，怒道：“毕云涛，你不由分说便抢先动手，我定要禀报大人，好好治你的罪。”
“禾小妹，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过了。”吕淑雅笑呵呵地站了出来，为毕云涛说话道：“方才我可是瞧得真切，陶公子作为金陵商会的一会之长，不仅不为商会的会员说话，反而还处处落井下石，这可不是一会之长该有的行事风格啊。”
“淑雅姐姐，你这是何意？”禾郁青道。
吕淑雅淡淡地道：“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不惯陶公子的做派。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而已。”
“谢过淑雅姑娘为我等出言说话。”雪茹月站在毕云涛的身边，刚正不阿地对吕淑雅道了声谢，随即又对禾郁青道：“郁青妹子，毕云涛打人之事，乃是因我而起，你若要告官，尽可以冲着我来。”
第七百三十章 黄老前来
“就是他，就是他。”那李掌柜急匆匆的冲了上来，身后跟着一队官兵，指着毕云涛道：“就是他，竟敢殴打我们会长与陶公子，在座的诸位都是证人。”
身后的那几个官兵不由分说，上来便要将毕云涛拿下。雪茹月抓着毕云涛的大手，惭愧地道：“涛哥，此次是我害了你。”
“雪姐姐，你说的这是何言？”毕云涛笑笑，反握住雪茹月略显冰冷的小手，安慰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怪你。我们夫妻二人本就是一体，你在外被人欺负，我这个当夫君的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雪茹月大受感动，虽然毕云涛好色了些，但对自己如何，确实是没得话说。
“他们要抓你见官，要你坐牢，我都与你一起去。”雪茹月坚定地道。
“好，我们夫妻二人共同面对。”毕云涛报以微笑，与她不卑不亢地面对那些官兵。
这时，却听门外有人大声喏道：“内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黄文宇黄大人，户部左侍郎梦若浪梦大人到……”
在场的江浙两地的商户们却是瞬间沸腾了起来。这年头，经商的地位低下，与官场的交往极其有限。如今这内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黄文宇大人亲自前来，不仅如此，那户部左侍郎乃是户部尚书的左右手，如今亲自到来，可是为这些经商的大长了面子。
于会长急忙自地上爬了起来，陶鹏举也在禾郁青的搀扶下，疾步到门口相迎。
这个黄老头，来得还真是时候啊，毕云涛很是满意，冲着雪茹月笑了一下。同时心中也有些小小的震撼，这梦若浪还真的没骗他，竟然真的在朝廷里当了差。
雪茹月一开始还不明白毕云涛这个笑容为何意，但听到梦若浪的名字，顿时明白过来，怨不得毕云涛行事如此嚣张，原来是他早就知道今日梦若浪会来此。
想到这里，雪茹月心中不禁有些生气，合着刚才他的表现全都是逢场作戏。
黄老身着一身大红的官服，脸上带着些许的微笑，清瘦的面容中隐隐藏着些威严，缓步跺了进来，稍错半步之遥的便是梦若浪，再往后，便是钱塘府尹以及大小官员数十人。
“参见尚书大人，参见诸位大人。”于会长急忙恭敬行礼道。
“学生陶鹏举，见过黄大人，见过诸位大人。”陶鹏举也行礼说道。
“诸位会长，诸位同僚，快请免礼。”黄老点头笑道，扶起诸人。
众人起了身，黄老便瞧见于陶二人肿着的猪头脸，吃了一惊道：“二位会长，这是怎么了？”
于会长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嚎道：“黄大人，你可要为我作主，为我江浙两地的商会作主啊。”
陶鹏举一咬牙，也是跟着于会长跪下道：“请大人为学生做主。”
黄老奇道：“二位这是怎么回事，快请起来说话。你二人执掌江浙两地商会，乃是商户之龙头，这却是怎么了？”
于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大人，都是那雪家的赘婿毕云涛。”
他又肥又粗的手指朝毕云涛一指道：“不仅侮辱我两地商会，更是当众殴打我与陶公子以及我商会手下多人，实在是辱尽天下客商，还请大人为我们二人作主啊。”
毕云涛听得心里暗骂，这个于胖子真无耻，老子明明才打了你们两个，被你一说，却便成打了一堆人，无耻至极，犹胜于我。
黄老哦了一声，看了毕云涛一眼，又对于陶二人惊道：“于会长的意思是，这位小兄弟一人殴打了你和陶公子还有你商会中许多人？”
于会长咬牙道：“正是，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黄老道：“莫要着急，老朽将事情问个清楚，定然秉公直断。于会长的意思是说，这毕云涛，殴了于会长、陶公子还有这许多人。那便是他一人群殴了你们诸位，是也不是？”
“是，是，是……”于会长急忙叫道：“在场的诸位会中兄弟，皆是可以作证的。”
“一人群殴多人？”黄老惊疑道，扫视了一圈，目光所过之处，在场的众人的眼神无不是频频躲闪，见到此状，心中已是了然。
黄老笑呵呵地对身后的梦若浪道：“老朽乃是一介文弱书生，对这打架一事甚是陌生。梦大人你自幼学武，依你之见，这一人群殴多人，凭借这位毕小兄弟，有几层把握？”
“回大人。”梦若浪做揖道：“以我多年习武的经验来看，这位毕小哥并不会武艺，在场这么多人，虽说都是普通商贩，但要是单凭一己之力，想要将在场的人全部群殴一遍，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除此之外，我是在别无他法。”
“那依照梦大人所言，此事是于陶二人在说谎，慌骗本大人？”黄老眼神一凝，冷冷的盯着于陶二人。
于胖子与陶鹏举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辩解。却不曾想，那黄老压根就没将他们当回事，径直绕过他们二人，来到了毕云涛与雪茹月的身前。
黄老绕着雪茹月走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看的雪茹月心里发毛，不禁向毕云涛身后缩了缩，这才安心了几分。
“像，像，真是像极了。”黄老捋着胡须，感叹道。
雪茹月迷茫地望了黄老一眼，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你便是雪家大小姐吧。”黄老道。此话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不知是说与雪茹月听的，还是说与自己听得。
“小女雪茹月，见过黄大人。”雪茹月作揖道。
“茹月姑娘，你娘亲许小姐这些年过得可还安好？”
雪茹月愣了一下，这黄大人称自己娘亲为许小姐，似乎竟认得娘亲，这却是哪里说起？她从未听过娘亲跟她说过有位姓黄的故人。
毕云涛却是略知一二，见雪茹月有些发呆，便轻轻碰了她袖子一下。雪茹月一惊，急忙恭敬行礼道：“娘亲一切安好，谢大人关怀。”
第七百三十一章 以德服人
黄老慨然叹道：“茹月姑娘你莫要奇怪，老朽与许小姐昔年也曾有些交往，对许小姐的聪明才智甚为佩服。昔年与许小姐京城一别，遥想已是二十余载。今见故人之后，却是相见不相识，直叫人感怀不已。”
雪茹月一听这黄老竟然与自己母亲有交情，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不求他偏袒，但求他公正无私。
黄老一笑道：“茹月姑娘，你虽是故人之后，但今日之事，既是有人告了你雪家，老朽却也不能偏袒，唯有秉公办事，小姐莫怪。”
雪茹月急忙道：“小女子亦无他求，但求大人公正无私，心愿已足。”
于会长与陶鹏举，初时一听那雪家竟是黄大人的故人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待见到他似乎没有偏帮之意，这才放心下来。
黄老点点头，便对地上跪着的于会长与陶鹏举道：“两位会长，刚才梦大人所言，你们想必也是听得清楚，你们二人状告毕小兄弟一人群殴你们多人，简直是天方夜谭，你们对此可有什么话说。”
于胖子额头汗珠滚滚，都是自己太贪大了些，说什么群殴啊，他急忙改口道：“大人，是这毕云涛先殴打于我，接着又是殴打陶公子，在场诸人皆是可以作证。”
陶鹏举也急忙保证道：“于会长句句皆是属实，学生以身家性命担保。”
黄老嗯了一声道：“如此说来，那便不是群殴，是互殴了，是也不是？”
这次于胖子却是学乖了，急忙道：“大人，是那毕云涛率先动手，我们还没还手，便已被他殴打了。”
“此事暂且不谈，先谈一下你们二人慌骗本官一事，此事你们二人已作承认，在场之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二人理应知道，慌骗朝廷命官是何罪。是你们二人动手，还是本大人派人动手？”黄老厉声道。
“我，我自己动手。”于胖子自知理亏，确实是因为他一时过于托大，才导致自己现在面临两难的境地。
随着于胖子的声音落下，那双猪蹄一般的肥猪手，像是不要钱一样，招呼在脸上啪啪作响。
黄老对于胖子的审时度势的态度很是满意，转而看向了陶鹏举道，“陶公子，你呢？”
现在陶鹏举想杀了于胖子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因为他过于托大，自己也不会惨遭此羞辱。但眼下不是跟他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得忍着头皮道：“大人，小生自己来。”
哈哈，毕云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让你们仗势欺人，人多欺负人少，见雪家一介女流，便觉得好欺负。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片刻过后，黄老制止住了于陶二人，道：“你们二人哄骗本官一事就此掀过。现在本官便要说说你们二人与毕小兄弟互殴一事。”
经过刚才的惩戒，于胖子现在彻头彻尾地成为了一个胖子，那大脸盘子肿胀得跟个发面馒头一样，他要是不开口，还以为是哪个馒头成精了呢。
于胖子现在也是学乖了，收起了偷奸耍滑的心思，急忙对黄老道：“大人，是毕云涛动手在先，我们压根就未曾出过手。”
“原来如此。”黄老捋着胡子，对毕云涛道：“毕小兄弟，你可曾殴打这于会长诸人？”
“我雪家乃是生意人，俗话说和气生财，我们出门做生意，主打一个以德服人，怎么可能会动手打人呢？”毕云涛无耻地道。
那李掌柜却是跳了出来道：“一派胡言。你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根铁棍，殴打于会长与陶公子，乃是我们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毕云涛却是怒道：“我刚才说了，我主打一个以德服人，至于你说的铁棍，我不曾见过，也不曾用过。”
“你信口雌黄的黄口小儿，当真是睁眼说瞎话。”那李掌柜也是上了怒气，不管不顾的来到禾郁青的身前，抢过她手中的铁棍，递给黄老。
“黄老，这铁棍便是毕云涛所行凶的凶器，在场之人皆是亲眼所见。还请黄老过目。”李掌柜恭敬地道。
黄老一接过铁棍，却是愣住了。那铁棍之上竟赫然刻着一个‘德’字，在联想到刚才毕云涛所言的以德服人，好家伙，合着他口中的以德服人，是如此‘以德服人’啊！
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将铁棍交于梦若浪手中，对毕云涛厉声道：“毕云涛，你可知罪？你因何要殴打于会长二人？”
毕云涛还没说话，那于会长却是抢着说道：“黄大人，我们只是与雪家商讨一下经营问题，一言不合，那毕云涛便要打人，还请大人明察。”
“哦。”黄老一副明白了的神情：“于会长，这里是钱塘的地界，毕云涛乃是一个小小赘婿，竟敢殴打你们，实在是过于猖狂了，饶恕不得。”
那边刘月娥却是听不下去了，跳起来道：“黄大人不要听他们胡说，是于会长他们欺行霸市，欺人太甚，毕云涛才愤而反击的。”
刘月娥一串连珠炮，将钱塘商会如何威逼雪家，陶鹏举如何助纣为虐，金陵商会如何服软，皆是娓娓道来。
她看似是个粗筒子，实则是个人精，涉及到钱塘商会如何霸道威逼的，便是大书特书详细道来，说到毕云涛打人，却是说毕云涛基于义愤才愤而出手，否则以他一个赘婿的地位，再强横又怎能当庭殴打这两位头面人物。
吕淑雅一直冷眼旁观，待刘月娥将此事说完，便站了出来，对黄老作揖道：“黄大人，小女乃是金陵城的一名捕快，今日与家兄特邀来此，正好将此事瞧个清楚。不如让小女说个公道话可好？”
吕淑雅故意打了一个含糊，冷冷地瞥了一眼毕云涛，见他脸色有些怪异，不禁勾起了嘴角。
吕淑雅向他撇来的这一眼让毕云涛心里咯噔一声，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吕淑雅从一进来便是对自己抱有敌意，现在她主动站了出来，还特意表明了她的捕快身份，刘月娥说的话要是被她否决了，可就真的要做实了自己的殴打他人的罪名。
第七百三十二章 图穷匕见1
“哦？这位姑娘既然身为捕快，那本官便听听你是如何说的。”黄老道，“但你可要明白，你身为官人，陈述事实要客观公正，切莫要掺杂个人情感。”
“黄大人，小女这些自然省的。小女只是要说一句话而已。”吕淑雅笑道。
“不知你想对本官说些什么？”黄老捋着胡须道。
“黄大人，刚才刘大姐所言句句属实，小女可愿用官印担保。”吕淑雅保证道。
此言一出，顿时让毕云涛松了口气，这个小妞，没枉费自己在书社里为她讲解那么多。
黄老听得眼睛微微眯起，看不出是个什么态度。毕云涛却是个聪明人，黄老与吕淑雅二人一唱一和间，大有玄机。
前有刘月娥出面诉说事情的详细经过，后有吕淑雅出面愿用官印保证，黄老眉头紧蹙，望着于胖子道：“于会长，可有此事？”
于会长急忙道：“大人不要误会，我钱塘商会绝无霸市之意，只是就着经营一事与大小姐好生商量。”
“商量？”毕云涛嘿嘿一笑道：“于会长是如何商量的？便是要让雪家将这一省的经营权交给李掌柜，否则便不许雪家在这钱塘经营，这便是于会长所谓的商量么？”
于会长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不敢否认。
毕云涛对黄老一抱拳道：“黄大人，您是户部尚书，自然知晓这经营的道理。经营之事，乃是天下民生之大计，有才能、有技巧者经营之，还需得竞争充分，才能促进商事迅速发展，繁荣我大华之贸易。”
“而像于会长这样，为了一己私利，便目光短浅，动用种种手段，阻碍别人正常经营，长此以往，不仅钱塘的百姓无法享用最新的产品，便连那自由经商的气氛，也要被打压殆尽。这商业之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此打压之下，钱塘一省的经营却如何能进步？”
“那金陵商会的陶公子，乃是商会会长，却不为会中商户着想，与于会长沆瀣一气，排挤雪家，这是谁给他的胆量，可以任他欺侮别人？广开贸易，鼓励竞争，乃是正途，欺行霸市却是坏我华夏经营之根基，万不可纵容。”
这一番话洋洋洒洒，却是将这欺行霸市上升到了华夏的经营之高度，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似懂却是非懂。
黄老脸色严肃，望着于胖子道：“于会长，这毕小兄弟可有说假话？”
于会长不敢说话，黄老又看了陶鹏举一眼道：“陶公子认为呢？”
见陶鹏举沉默不语，黄老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们既不出声，那毕云涛殴人是真，你们欺行霸市却也是真了？”
诸人皆都不敢说话，黄老叹道：“江浙两地，乃是我华夏经济之根基，天下大兴之粮仓。今日江浙商事之年会，皇上甚为重视，特委派老朽等人来此考察，与各位见上一面，了解一下各位在经营之事上还有些什么难处？却未曾想到，竟会有这等事情出现，着实令老朽好生失望。”
黄老哼了一声对梦若浪道：“梦大人，依我华夏律例，殴打他人，该当何罪？”
于胖子和陶鹏举虽然贵为江浙两地商会的会长，但却是民间组织，毕云涛打了这二人，却是连殴打朝廷命官都算不上，顶多也就算是个殴打士绅。
“依我华夏律条，当众殴人者，轻则杖刑，重则入狱。以毕云涛殴打两位会长的情形来看，至少需要杖刑二百。”梦若浪如实的应道。
我的妈呀！这要是杖刑二百，屁股不得被打开花了？毕云涛惊出一身冷汗。
“欺行霸市，扰乱经营，又是如何治罪呢？”黄老又道。
“按华夏律条，欺行霸市者，轻则罚没官产，重则充军流浪。”梦若浪道。
于胖子脸色苍白，陶鹏举也咬着牙不说话，这扰乱经营的罪名可是不小。二人在金陵与钱塘皆是横行惯了，何曾有人与他们为难过？眼下这黄文宇却是丝毫不留情面，重拳出击，打了两个人措手不及。
雪茹月久未说话，听了黄老的话，却是心中欢喜，忍不住看了毕云涛一眼，却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被他抓了个正着，俏脸禁不住泛起了一抹红晕，连忙撇过头不去看他。
黄老叹了口气道：“毕云涛尚还好说。于会长与陶公子，乃是我华夏之栋梁，那欺行霸市之说，却尚未构成事实，梦大人，依你之见，这事该当如何是好？”
梦若浪道：“黄大人，依卑职之见，于陶二位会长不当在先，毕云涛打人在后，却皆是有过错，不如让他三人明澈是非，好好反省，引以为戒。”
这梦若浪显然摸透了黄老的意思，这个法儿最息事宁人。其实若要真论起来，毕云涛打板子难免，那两位会长的罪责却也不小。
黄老微微一笑道：“这样啊，那两位会长意下如何？”
于胖子大气都不敢喘，他只是一届小小商人，可与陶鹏举的家室背景比不了。
陶鹏举却是一咬牙道：“大人如此开恩，学生自不敢多言。只是今日这毕云涛殴打学生和于会长，我二人固然可以不在乎，但他却将我江浙二地的商会置于何地？今日大人不计较我们之错，学生十分感激，可这雪家藐视两地商会之罪，学生身为金陵商会会长，却不能坐视不理。今日趁了大人在场，我便要与雪家来一场公平的比试。”
“哦？”黄老大感兴趣地道：“你比什么呢？”
“文攻武斗！”陶鹏举咬牙道。
“文攻武斗？”黄老奇道：“何为文斗武攻？”
“这文攻武斗，说起来也简单，便是雪家与我，双方各选一题发问，或文或武。若对方不能做到或被击败，那便是输了。一文一武两场若是不分胜负，则请黄大人再出一题，以决输赢。”陶鹏举说道。
毕云涛明白了，不就是三局两胜么？这一文一武，也亏他们想得出来，雪茹月虽是经商之人，可是那才学在金陵书社那日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文的，绝不怕了他们。武的么，不就是打架么？论起打架来，老子怕过谁？
第七百三十三章 图穷匕见2
“这倒有点意思。”黄老笑着道：“只是陶公子，你与雪家比试这些，却是为何呢？”
陶鹏举道：“若我输了，我便退下这金陵商会会长之职，由会中兄弟另选贤能。另外，我陶家再将手下经营之布庄，分文不取，如数转让给雪家。”
雪茹月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这陶家乃是皇商，有着陶凡这个苏州制造作为靠山，其布庄的规模虽是不如雪家，却也差不了多少了，现如今陶鹏举这么做，明显是以陶家为赌注，准备孤注一掷了。
黄老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那若是雪家输了呢，你想要他们做些什么？”
陶鹏举道：“毕云涛今日殴打我二人，若他们输了，我便要雪家向我和于会长赔礼道歉，另外……”他看了雪茹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狂热，道：“我知道茹月贤妹与毕云涛还并未礼成，因此，你们要是输了，我便要茹月贤妹下嫁于在下。”
一语即出，满座皆惊。在场的人都知道雪家现在基本上是有雪茹月当家做主，得到了雪茹月，便等于得到了雪家，得到了雪家，也等同于就得到了这香水的经营，陶鹏举这一手，可谓阴险之极。
“无耻！”雪茹月涨红着脸，怒骂道。这陶鹏举今日是彻底暴露凶相，彻底撕去往日的斯文。简直与毕云涛一样是个斯文禽兽，不。毕云涛虽然好色，但他至少对自己行无耻的行径。
话说得此处，这陶鹏举已经是彻底的与雪家撕破了脸皮，今日这困兽之斗，终是无法善了，二人之间，必然要分出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才行。
毕云涛不屑地哈哈大笑：“没想到啊，堂堂的陶大公子，竟沦落到要采取此种手段，简直是连脸都不要了。”
黄老脸色郑重地望着雪茹月道：“雪姑娘，此事事关你终身，你可要考虑清楚，莫要逞一时之意气。”
是啊，黄老已经息事宁人地判了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老子会傻到再和他血拼一场吗？毕云涛心中思忖着，对雪茹月道：“雪姐姐，今日这事，大人已经判过了，现在和我们雪家无关，犯不着和他血拼。”
陶鹏举见雪茹月眼中露出的思考之色，忍不住长笑道：“茹月贤妹，我今天是在黄大人面前公平比试，不存在徇私舞弊，若是雪家不敢应战，那今后金陵商会，便再没有雪家位置。”此话威胁之意不可谓不明显。
黄老虽是朝廷一品大员，只是这协会之内的事情他却也无法解决。若是脱离了金陵商会，那雪家在金陵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若不解决这个陶鹏举，这事便没法善了。
雪茹月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她紧握了小拳头，紧紧咬着嘴唇，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边是自己的终身幸福，一边却是雪家上下几百口的活路，她已经被逼到悬崖上，无路可退了。
这事与雪茹月，与整个雪家来说，这要是拒绝而让雪家被逐出商会，哪怕是有着禾家的扶持，也将会是寸步难行。但要是接受而导致失败，却是攸关雪茹月的终身大事，要是让着道貌岸然的陶鹏举进入雪家，毕云涛光是想想，都是满腔怒火。
毕云涛也是头一次有种有心使不上力的感觉，以他对雪茹月的了解，他知道雪茹月的选择会是什么。
毕云涛并没有催促，又或者是对雪茹月进行劝解，无论雪茹月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他。
片刻过后，雪茹月终于是做出了选择，她叹了口气，咬着唇艰难的道：“毕云涛，我……”说得这里，微微一顿。后面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努力了几次，却也只是唇瓣微动，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毕云涛拉住她冰凉的小手，报以微笑，“雪姐姐，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猜到你的选择。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与你一起面对。”
“嗯。”雪茹月肯定的点点头，眼眶中已是噙满了泪水，就连那一声肯定的答复，声音中都带着难以压制的颤抖。
毕云涛见状，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在她的耳边小声道：“雪姐姐，莫怕，大不了我们事后耍赖不认账，要是那姓陶的敢来要人，我便找个山寨自立为王，带人去抢亲，把你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雪茹月听得脸颊羞红，轻啐了一口道：“你这人到这般时候了，却还没些正经话，什么压寨夫人的，便是那般不堪么。”
她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是经他这一打岔，心情却已平静了许多。一文一武，文的有自己撑着，自然是不怕，那武的便是输了，却也还有第三关黄老把关，想来黄大人不会故意为难自己的。
她这样一想，心里便开朗了许多，毕云涛见状，笑道：“雪姐姐，你莫不是忘了梦若浪还在这里了吧。在场的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梦若浪与我的关系吗？他要是敢眼睁睁地看着我输，待得他日进京，看我不把左相府给闹个天翻地覆。”
经由毕云涛这么一提醒，雪茹月这才想起来梦若浪也在此处。这下，她是彻底的放下了心。凭借着梦若浪与毕云涛之间的关系，他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毕云涛败下阵来的。
这下，雪茹月的笑容也愈发的灿烂，看得围观的众人频频侧目，陶鹏举更是不堪，看得眼睛都发直。他何曾见到过雪茹月这般美艳的笑容，心中更是愈发的想要得到雪茹月。
雪茹月对毕云涛笑道：“这关键时刻，你可莫要不正经了，要是输了，我便让你住一年的柴房。”
毕云涛笑道：“要是输了，别说柴房，就是你让我去住茅房，我都丝毫没有怨言，但要是赢了，你可要替我洗一年的裤头才行，这样才公平。”
雪茹月羞赧地低下头，红霞漫舞，却是轻嗯了一声。
第七百三十四章 图穷匕见3
雪茹月转过身去对黄老道：“黄大人，小女子答应陶公子的比试请求。”
黄老吃了一惊道：“雪姑娘，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这事关你终身啊。”
雪茹月轻轻一笑，“谢大人关心，小女子有信心。何况，还有毕云涛呢。”毕云涛的名字咬得特别的重。
见雪茹月如此坚决，黄老轻叹了口气，不过，想到那日国战论事，见到了毕云涛的独到见解，能说出那般豪言壮语，便也是安心了不少。
厅中众人却是没想到今日之事演变成这个场面，这比那什么商事年会好看多了，也刺激多了，诸人皆是喧哗了起来。那个刘月娥急忙拉住雪茹月的手道：“妹子，姐姐支持你。”
陶鹏举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对黄老抱拳道：“大人，既是雪茹月答应了，为公平起见，这出题顺序，学生建议由抽签决定。”
“这是自然。”黄老郑重地道，便让梦若浪前去准备签条。
两边抽签的结果，却是雪茹月抽到了“甲”，陶鹏举抽到了“乙”。
抽签完毕，梦若浪为在场的诸人解释道：“雪姑娘抽到的为甲，此乃先题权，这文武两题便有雪家先选，剩下的一题则是自动给了陶家。陶家抽到的为乙，为先问权，便可以先有自己挑选的题进行问难。”
雪茹月拿着签犯了难，便与毕云涛商量道：“现在我们有了先题权，我们应该是先选文还是先选武？”
毕云涛沉思了一下道：“要文权。那文权有我们两个在，谅他们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武权我们不熟，应该由着我们出题。”
雪茹月也正是如此想法，便选了文权。陶鹏举冷冷一笑，道：“先问权在我手里，下面便轮着我提问了。”
黄老作为中间人，看了雪茹月一眼，见雪茹月点头，黄老才对陶鹏举道：“既然雪姑娘做出了他们的选择，那陶公子，你便问吧。”
陶鹏举眼中射过一丝厉光，道：“在座诸位皆是经商之人，眼力那是咱们最常见的本事。本人这问题，便是要考这眼力与见识的。”
雪茹月一惊，她原本以为陶鹏举的文试是要谈诗论词，却没想到竟是考眼力。天下事物何其之多，以二人之力，又怎能事事见过。这比试，怕是凶多吉少了。
毕云涛似乎是看穿了雪茹月的想法，笑着道：“莫怕，有我呢。”大小姐嫣然一笑，这个坏人，平时没心没肺的模样，反倒是到了正经事的时候，处处都会宽人心怀。
陶鹏举见了二人踌躇眼色，却是得意扬扬的自怀里取出一个小盒，缓缓打开那盒子，里面竟是小指甲三分大小的一片小小的似石非石的东西，像是无数星星点点的小石头聚集而成，晶莹通透，在阳光折射下，闪烁着晶亮的光泽，七彩斑斓，引人入胜。
不仅雪茹月如此，众人也皆是惊异莫名，就连黄老也是惊愕万分。这是什么东西，是石头么？如此美丽璀璨，却从未见过。而人群中，却有一人脸上略微闪过一抹错愕，随后脸色便恢复正常，这些晶莹剔透的透明石头，他曾见过姐姐戴过，正是大哥在寒枫寺开过光送与姐姐的，姐姐可是宝贝的不得了，而且那枚项链上的石头，比这些加起来的还要大。
陶鹏举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脸上闪过阵阵得意，道：“雪大小姐，请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你知道它的出处吗？你若是答对了，这一阵便是我输了。”
雪茹月银牙紧咬，这东西她莫说见过，更是连听都未曾听过，她根本无从认得。这文试便要输了么？她心中难过，往毕云涛那边看去，却见他也在深思。
雪茹月以为毕云涛也认不出，心中喟然一叹，道：“这石头我们……”
“这石头我们认识！”毕云涛却是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
雪茹月又惊又喜，听了毕云涛的话，她瞬间有种死而复生的幸福感觉。
“你认得这是何物？”陶鹏举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屑的说道。
黄老却是对毕云涛的广博见闻有着深刻的认识，他本人便是博学之人，对这古怪的物事有着天生的爱好，急忙对毕云涛道：“毕小兄弟，你快与老夫说说看，这是什么物事？”
毕云涛嘿嘿一笑，并没有回应黄老的话，而是望着陶鹏举道：“若我没猜错，这东西非我华夏所产，怕是舶来品吧。”
这东西，他可是熟悉得很，他还送给梦若曦一枚项链了呢，而且他现在手里还有一颗拳头大小的。
“你怎么知道？”陶鹏举一惊，旋即醒悟，不屑地道：“便是让你知道舶来品又怎么样，你却是瞎蒙的，快快说出这东西的名字和出处吧。”
毕云涛嘿嘿笑了一声道：“你便是有了这东西，怕也是数量不多，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鬼佬手里换来的。”
他朝黄老一抱拳道：“黄大人，为公平起见，在下请陶公子将这东西的名字与出处皆是写在纸上，交与大人保管，然后在下再猜。以防我猜中之后，有人指鹿为马，强行将这东西改了名字。”
黄老点点头道：“正该如此，陶公子，那便请你写上吧。老朽声明在先，这蹊跷物事，未必便没有人识得，陶公子，可莫要随便编个假名字欺瞒老夫。”
黄老人老成精，这话说的很是严厉，陶鹏举便是有心作弊，却也没那胆量。黄老乃是内阁大学士，这东西未必便不认得。陶鹏举心里畏惧，便依着黄老的吩咐，老老实实在那纸上写了一行小字。
黄老微微点头，对毕云涛道：“现在毕小兄弟，你可以说说这是什么东西了。”
毕云涛笑道：“这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就如那金银首饰、珍珠翡翠一般，都是用作姑娘们的装饰物，只不过，与那些金银首饰不同的是，乃是这东西的寓意。”
第七百三十五章 钻石的含义1
“自然，因为这东西的寓意不同凡响，所以这物价也是水涨船高，贵得离谱。”毕云涛笑道。
“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陶鹏举不屑地道：“你要是再不赶紧说出这名字与出处，我便当你是认输了。”
“你猴急什么。急着投胎去么？”毕云涛不屑地道。
“你！”陶鹏举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伸出手指指着毕云涛。
“毕小兄弟，陶公子说的也是在理。”黄老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你莫要再卖关子了，还是赶紧说话说这是什么物事，随后我们在于我们细说也不迟。”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说了。你们可要竖起耳朵听听清楚了。”毕云涛傲然地道。
“此物乃是钻石，在古希腊语中意思是坚硬不可侵犯的物质。在大洋彼岸，钻石他们的眼中是神秘的，同时也是传奇的、浪漫的，有人说它是星星坠落的碎片，也有人说是天神的眼泪在地上的结晶。其实，钻石非但不是由天而降，相反是破地而出。他是天生的金刚石经过打磨而成，质地坚硬，诸位请看。”
他说着，却是走到陶鹏举身边，自小盒子里取出那小小的钻石，陶鹏举却是惊道：“你要做什么？”
毕云涛嘿嘿一笑道：“放心，只是做个实验而已。”
毕云涛拿起一盏茶杯，道：“诸位请看，这是一盏完好无损的茶杯，接下来我便给大家看一件神奇的事情。”
他将那钻石在茶杯上轻轻一划拉，那茶杯便出现一条深深的印记，而那钻石却是丝毫无损。
众人皆是惊叹起来，这钻石锋利坚硬又如此好看，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毕云涛笑着将那钻石放回小盒子里，道：“诸位皆是看到了，这钻石的坚硬可见一斑。其实陶公子手里的这块钻石，只是经过最原始的打磨，无论色度、硬度、工艺，都是最差的品种，也是西洋人打磨后的残次品。”
“一派胡言。”陶鹏举怒道：“这钻石乃是我精心挑选的，岂是残次品？”
毕云涛微微一笑道：“陶公子虽有这小小的一片残次钻石，怕是根本就不懂鉴别吧。这钻石之选，首重颜色、密度、光泽、折射性，从这四点来看，陶公子手里的这块确实是下下之选，说它是残次品，并不为过。真正的钻石，它坚硬、纯净、璀灿，历经千年而不变，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西洋人将坚不可催的钻石与今生永不变的爱情联系起来，使钻石成为表达爱意的最佳礼物。坚硬，象征男女相悦的感情天长地久、牢不可破；五彩光芒，象征男女之情如火焰般丰富而又灿烂；洁白透明，象征着爱意无私。寓意可谓深远。”
在座的皆是商人，对新的物事，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毕云涛这一番话，虽然什么古希腊语、阿拉伯语、西洋语，他们皆是不懂，但这一番解释，却是深入了他们心里。能将这钻石解释得如此通透合理，这个毕云涛应该没有说假话。就连吕淑雅，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看向毕云涛的目光中，晶莹光彩，蕴含着一些难以解读的光彩。
雪茹月呆呆的望着毕云涛，心道，这个坏人，竟然真的认得这东西，还能如数家珍的历历道来，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本事呢。
黄老才学冠天下，却没听过这钻石，如今听了毕云涛这一番解释，忍不住的点点头，天下之大，未识之物何其繁多，这个齐王，确实是深藏不露啊。
最不爽的就是陶鹏举了，他哼了一声道：“毕云涛，你莫得意，便是你猜中了名字，却没说出他的出处，算不得你赢。”
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名字已经猜对了。雪茹月听了一喜，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毕云涛笑道：“陶公子莫慌，这出处我还没说到呢。”众人便皆竖起了耳朵，听他说明出处。
“这钻石的出处么，《诗经》有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他山之石，想来便是这金刚石了。这也说明，我们的老祖宗早已发现了，我华夏之内，也有钻石。”毕云涛笑着说道。
《诗经》的名句，在座的诸位都是听过的，仔细回想这句的意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刚才呢，我说过陶公子手中乃是残次品，这也是有所原因的。”毕云涛笑着对陶鹏举道：“陶公子，再借你这次钻石一用。”
陶鹏举恨得牙痒，却不能反驳，只得哼了一声。
毕云涛将那钻石高举过头顶，笑道：“大家请看，除了我先前提过的色度、亮度、硬度几个鉴别的要诀之外，另外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切割了。一块真正的钻石，是无比珍贵的，一定要经过精雕细琢仔细打磨，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直来直去的棱角的。只有裁剪下来的残次品，才会这样随来随去。”
毕云涛观察细微，这一番话入情入理，众人皆是点头称是，黄老听得老怀大慰，望着陶鹏举道：“陶公子，对于毕小兄弟的回答你可满意？”
陶鹏举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但还是想要做些临死挣扎，万一这些都是他蒙出来的呢？
“毕云涛，你说残次品就是残次品？”陶鹏举道：“除非你拿出来一件比我这钻石切割更好的，不然我可要告你诬赖之罪。”
不见棺材不落泪，毕云涛心中冷笑。
“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便拿出来在此由诸位见证。”毕云涛说完，便转身走到雪茹月的身边，对她道：“雪姐姐，你就不要在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来让他们看看眼界吧。”
雪茹月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明白为何毕云涛会如此说，正疑惑间，便见到毕云涛抓着她的胳膊，将手伸到了她的衣袖内，紧接着，便是一颗沉甸甸的物体出现在她的手里。
“这……莫非是……”雪茹月惊讶之中，迅速伸出手，那钻石足足有拳头大小，在眼光下七彩斑斓，璀璨夺目，在场的女性全都陷入了痴迷之中。
第七百三十六章 钻石的含义2
就连雪茹月这种不懂得如何打磨之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此物乃是上等品。更不用说一旁的精通打磨之道的刘月娥了。
这颗钻石晶莹无比，像是水晶般透明，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绚丽的光泽，瑰丽绚烂，让人不敢直视。陶鹏举的那颗残次品，与眼前这颗比起来，便是萤火与皓月，天壤之别了。
陶鹏举脸色一片惨白，他对这钻石的了解确实是有限，除了名字以外，其他的他是一概不知。现在毕云涛所说的这些，他是无话可说，只得咬牙道：“黄大人，实不相瞒，这钻石是我上月出行做生意时，抓到了一个辽国人，从他们手里得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仆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大叫道：“公子，公子不好了，那个大胡子逃跑了。”
“什么？”陶鹏举惊道，这下也顾不上比试，连忙对黄老道：“黄大人，那人乃是辽国人，来此目的可能不单纯，我们决计不能让他逃出去。”
“老夫已然知晓。”黄老大手一挥，对梦若浪道：“梦大人，此事就有劳你了。”
梦若浪也不多言，点点头，便脚尖点地，从这酒楼的窗户飞跃而出。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梦若浪便回到了酒楼内，手里还提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大胡子，面色蜡黄，眼眶深凹，衣衫破烂不堪，一看便是久经折磨了。
在场的诸位，虽是都听闻过辽国人的名头，却大都是第一次见，一个个不由得好奇瞧着。
辽国的语言乃是女真，在某些地方上与蒙古语大相径庭，却与华夏语大大的不同。
黄老此行并不知道会遇到辽国人，所以身边也并未带着精通女真语言的翻译，当下眉头紧蹙，将视线望向了梦若浪。
雪茹月虽说也是走过大江南北，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辽国人，忍不住道：“原来辽国人与我华夏人长相并无二致。”
毕云涛笑了笑，没有解释，这女真人跟华夏人其实还是在某些地方有些差别的，不仔细看确实难以察觉。
梦若浪察觉到了黄老的目光，耸了耸肩，正要开口向那大胡子询问，那大胡子便指着雪茹月与毕云涛的方向，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神色激动，双眼放光。
这大胡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雪茹月一跳，惊吓之余跑到了毕云涛的身后，这才安心了不少。
毕云涛则是脸色微僵，转身对雪茹月道：“雪姐姐，快快收好，财不露白。”
雪茹月不明所以，但财不露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乖巧地将钻石塞到了荷包里，可钻石实在是太大了，荷包被撑得鼓鼓囊囊，反而有了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随着钻石被雪茹月塞到了荷包里，那大胡子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转变成了落寞与失望，又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竟不顾一旁的梦若浪，冲着雪茹月行起了三叩九拜之礼。
这下在场的人可全都迷惑了，困惑地看着雪茹月，不知道为何那大胡子会对她行如此大礼。
毕云涛挑眉不语，走到了那大胡子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竟叽里呱啦地与那大胡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了起来。
一旁的梦若浪看到这一切，惊讶得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他虽然知道大哥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却没想到大哥竟然懂契丹语。
那大胡子见到有人懂契丹语，顿时面色一喜，也是叽里呱啦起来。
厅中诸人，皆是无人能听懂二人语言，黄老却是大喜，这齐王竟然能听懂契丹语言，当真是深藏不露，这么一瞧，在京城的种种行为，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说着说着，众人却都是惊讶了起来，那大胡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毕云涛的裤脚痛哭了起来。这还不算完，竟然从身上摸出一颗半个小指头大的钻石，恭恭敬敬送给毕云涛。
毕云涛满怀欣喜地接受了大胡子的孝敬，光明正大地将其塞到了荷包里。回头笑道：“问清楚了，此人确实是辽国人，这些钻石便是从皇宫里偷盗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刚逃离虎口，便入狼窝，没跑几日便落到了陶鹏举的手里。”
黄老欢喜交加，望着陶鹏举道：“陶公子，之下你还有何话说。”
“这……这全都是毕云涛的一面之词。这里只有他一人懂得契丹语，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他胡说的，我岂不是白白吃了大亏？”陶鹏举不死心地道，“既然如此，不如暂且将这比试的成绩留存，待找到懂得契丹语的译官，再做他说，不知道黄大人您意下如何？”
黄老一听此言，便板起了脸，不悦地道：“陶公子，说比试的是你，说不想比试的也是你，你莫不是在戏弄本官？”说着，眼中迸射出一股凌厉的目光，刺得人皮肤生疼。
陶鹏举吓出一身冷汗，急忙道：“小生不敢。小生只是陈述事实，一时情急，言语中多有冒犯，黄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切莫往心里去。小生觉得此事全是毕云涛一人所言，小生等人也听不懂契丹语，要是如此将胜者归于毕云涛，实在是有失公允。”
“嗯，你说的有理。”黄老脸色缓和了不少，捋着胡须，面露难色道：“可是，要如你所言，将此次比试另寻他论，恐怕雪姑娘他们也难以接受。但眼下又没有懂得契丹语的译官，着实是难办。”
此话说是给众人听的，实则不然。
梦若浪当下便明白黄老的意思，恰到时机地站了出来，抱拳行礼道：“黄大人，下官不才，曾与父亲接见过辽国使者，在父亲手下学习过简单的契丹语言，所以这契丹语下官也是懂得一些。”
黄老装作惊讶地道：“哦？梦大人你怎么不早些说啊！早知如此，本官便让你来询问此人了。”
“黄大人恕罪，下官见这位毕兄弟竟懂得契丹语，一时陷入震惊之中，所以才忘了与大人说起此事。”梦若浪汗颜道。
“呵呵，无妨。这些无伤大雅。”黄老笑道：“既然如此，刚才毕小兄弟与此人的对话梦大人也听得是一清二楚，不知毕小兄弟可有欺骗本官？”
“黄大人，这位毕兄弟句句属实。”梦若浪恭敬地道。
陶鹏举脸色苍白，知道此次是大势已去，已经是多说无益，只好咬牙道：“这一阵，我输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油锅取钱
“涛哥！”随着陶鹏举的认输，雪茹月满脸欣喜，激动地拉着毕云涛的手掌，又蹦又跳。
“咳咳！”毕云涛咳嗽了两声，急忙按住激动的雪茹月。
这家伙，雪姐姐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啊，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材有多么诱人么，当着这么多人一蹦一跳的，这不是让人白白占了便宜。
雪茹月的心思可不在这上面，激动地拉着毕云涛的手道：“涛哥，你真厉害。”
“那是！”毕云涛傲然地道：“你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谁！”
“臭美！”雪茹月捂着樱桃小嘴娇笑着，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陶鹏举将他们二人的行为全都看在了眼里，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与恶毒。
输了第一阵，第二阵便是武斗了，再容不得有失，陶鹏举却是招来身边一人，对他耳语一阵，眼里射过一丝狠毒的光芒。他身边那人眼中神光湛然，一眼看去，便知是个绝对的武术高手。
妈的，估计这小子是以为我要和他们比武，想要向我下毒手了，毕云涛心里雪亮，老子要遂了你们的心意却怪了。
雪茹月道：“涛哥，这一阵武斗，该我们出题了，你想好了没有，我们要出个什么题？”
毕云涛有些晕了：“雪姐姐，这题应该是你想才对吧？”
雪茹月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有着毕云涛在她身前遮风挡雨，竟不自觉地完全依仗与他。
“这文斗你答得好，所以武斗便由你想个法儿吧。”雪茹月眼神有些许的躲闪，她现在马车响当当，脑中空空如也。
这……毕云涛苦笑着望着她，这简直是把自己当成聪明的一休了，在脑袋上格叽格叽几下便能有主意。
不过，眼下他还真的是有一个主意。毕云涛对雪茹月道：“雪姐姐，待会你便听我的，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要有任何的害怕，明白么？”
雪茹月丝毫没有迟疑，坚定地点点头道：“我不怕。你说吧。”
毕云涛起身，对着黄老抱拳，笑道：“黄大人，这一场武攻，我雪家便由雪茹月出场比试。”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这是比武呢，却让这娇滴滴的雪家大小姐出场，毕云涛方才怒砸两会长的雄风哪里去了。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也是打乱了陶鹏举的部署，雪家派了大小姐下场，那原先的对付毕云涛的计划便彻底改变了，这便是逼着陶鹏举参与武斗了。只是这毕云涛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连雪茹月的名声也不顾了么？
“那便由愚兄陪着贤妹耍一耍吧。”陶鹏举淫笑着道。
雪茹月脸上一红，怒道：“无耻。”
毕云涛却是成竹在胸，早料到这陶鹏举必定要亲自下场，他冷笑了几声，懒得与这姓陶的斗嘴。
武题却是由雪家出题，众人皆是疑惑，不知道雪家会弄个什么武斗法，让雪大小姐战胜陶公子。
黄老道：“毕小兄弟，你们这武题，却是出的什么？”
毕云涛咧开嘴，嘿嘿坏笑道：“我这武题也很简单，有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油锅洗手。”
油锅洗手，这名字听着便吓人，原本众人还在为错过了一场武打戏而感觉遗憾，此时再闻听这个武题，却比那瞎打一气要好看的多，也刺激的多，何况还有一个娇滴滴的雪大小姐呢。
见了陶鹏举陡然色变的神情，毕云涛嘿嘿一笑，妈的，就你小子会玩突袭？老子可是玩这个的祖宗。
黄老惊道：“油锅洗手？这雪大小姐可是一位女子，如何使得？”
毕云涛笑道：“这便是为了让陶公子心服口服。陶公子，你敢是不敢？”
陶鹏举脸色苍白，油锅洗手，可不是闹着玩的，油锅里洗一次，那只手便是废了。
毕云涛却不待陶鹏举回答，径直向黄老道：“黄大人，请吩咐这酒楼准备些炉火菜油，再备下一口大锅。”
黄老对陶鹏举道：“陶公子，你可有异议。”陶鹏举脸色难看，狠狠瞪了毕云涛一眼，没有说话。
黄老见状，便让梦若浪下去准备。过了盏茶功夫，楼下上来几个伙计，手里抬着一口大大的油锅，锅里满是菜油，还隐隐有些醋香。另外几个伙计，抬着盆火炉上来了。
这可是要动真格的了，厅中之人顿时议论纷纷，黄老看了毕云涛和雪茹月一眼，这了毕云涛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东西。大厅之中，人人都觉得了毕云涛有诡计，却又不知道诡在哪里，这倒更吊起了他们的好奇之心。
梦若浪指挥着几个伙计将那火炉和油锅架好，诸人便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几人的动作。
毕云涛微微一笑道：“为了确保这比试的公正性，便请大人将这炉火点着吧。”
梦若浪一点头，接过一个伙计手里的火把，扔进那炉膛下面，炉膛下面却是藏的干柴，一点就着，炉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请大人验油。”毕云涛道。
梦若浪自一个伙计手里取出一个水瓢舀出一瓢油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将那油倒在炉火之上。炉火彭的一下涨得老高，这便证明了锅里确实是油。
这高涨的火光中，谁都没有发现，有一块物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锅中。
验证菜油为真，梦若浪也不含糊，将水舀子里面满满的菜油倒入锅中。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不一会，便火花熊熊，油锅翻腾了。
大厅中人包括黄老在内，都是有点发愣了，这的的确确是油，也的的确确沸腾了，那油锅洗手，便是真的要在里面洗么？越来越疑惑了。
毕云涛道：“请黄大人赐三枚铜钱。”
黄老便取出三文钱，递给毕云涛，毕云涛一撒手，那三枚铜钱便落在了油锅里。
油锅仍旧在加热，油在翻滚，青烟缕缕飘散，毕云涛望着陶鹏举道：“陶公子，我雪家已经出题，现在该有你来作答。这三文铜钱，要分三次取出，请你将它们取出吧。”
第七百三十八章 油锅取钱2
望着那滚滚沸腾的油锅，陶鹏举脸色煞白，滚油锅洗手取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搭上的可是一只手啊。可如果是不取，不仅输了面子，也将陶家的布庄输给了雪家。他看着那沸腾的油锅，心里不断地思量。只要老爹不倒，那布庄却可以再办起来，这一只手废了，却就再也生不出来了。
陶鹏举一咬牙，退了几步，离那油锅远远的，开口道：“我取不出。但若是贤妹也取不出，那却不能算我输。”
早知道你小子有这一手，毕云涛算得准准的，他望着黄老道：“大人，这是陶公子说的，若是雪姐姐取出了，那这第二阵便是我们赢了。”
黄老点头道：“理当如此。”
雪茹月脸色有点发白，面对这翻腾滚滚的油锅，要她一个弱质女子不害怕，那绝对是说假话。但她为了雪家，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更何况，她也知道，毕云涛对她宝贝的程度，不可能会让自己冒险一试，定然有着其他的后手。
毕云涛是望着她微笑道：“莫要怕，相信我。你只要眼疾手快，迅速将那铜钱取出就行了，我保证你没事，我以人格担保。”
“用你的人格担保？”雪茹月对此哭笑不得。这坏人除了好色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人格魅力吗？不过，毕云涛这么说，反倒让她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凭借毕云涛的好色程度，断然不会让她以身涉险，这与他一直坚持的道义背道而驰。
有了毕云涛的保证，雪茹月心里有了底气，缓缓向油锅前走去，大厅中诸人，包括黄老在内，便连吕家兄妹也是摒住了呼吸，眼下已是最关键时候，难道雪茹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真的就要这样残了手足？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雪茹月站在油锅边，缓缓蒸腾的水汽熏红了她的脸，她隐隐觉得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酸味，是老陈醋的味道，可是在这个心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她早已无暇顾及这些了。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相信毕云涛，但饶是如此，那心脏噗噗跳动的声音，便连她自己也能清晰的听见。
毕云涛也站在油锅边，他知道雪茹月在想什么，便笑道：“别忘了，咱们赢了之后，你可要帮我洗一年的衣裳呢。”
雪茹月嗔怪地哼了一声，心里也是平和了许多。毕云涛看了一下油锅，望见最底下翻腾的气泡，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对雪茹月道：“听我的话，动作要快，迅速取了三枚铜钱，莫要耽搁。”
雪茹月点点头，心脏便要跳出来了，场下诸人却是提心吊胆地关注着雪茹月的一举一动。黄老望着毕云涛道：“毕小兄弟，可千万莫要伤了雪姑娘啊。”
毕云涛缓缓点头，轻喝一声道：“雪姐姐，速速取钱。”
雪茹月见了他坚定而自信的面容，心里一定，银牙一咬，一只青葱似的玉手便缓缓往油锅里探去。
“啊！”场下无数人惊呼起来，就连那禾郁青也是双手蒙住了双眼，不忍再看。连黄老这老江湖也是忍不住偏过了头去。
唯有梦若浪脸色平淡，甚至还有些想笑，这集市上用来卖艺行骗的伎俩，大哥却用的是炉火纯青。这些商人自译眼高于顶，却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道道。一个个都蒙在鼓里，看得聚精会神，这画面还真的是有些讽刺。
不过，在心中也是对大哥赞叹不已。想起刚才趁机上前与那大胡子说话时，递给自己的纸条。恐怕大哥一开始便是在打着这个主意了。只是没想到，刚打了瞌睡便有人趁机送枕头，陶鹏举好死不死地主动过来送死，大哥便将计就计，让陶鹏举主动提出这场比试。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没有惊嚎，甚至连一点声息都没有，众人急忙放眼望去，却见雪茹月脸上先是惊恐，接着是惊愕，最后却是欣喜。
雪茹月手刚入油锅，没有想象中的滚烫，却只有如同平日洗脸水的温度，虽是稍有些烫，却也比洗脸水热不了多少。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油锅么？洗脸水还差不多。
毕云涛微微一笑道：“莫要洗手了，快抓钱吧。”
雪茹月欣喜地嗯了一声，小手急摸，却是取了一枚铜钱出来。场下诸人惊呼声还未停止，雪茹月却又飞快地把手伸进了锅里，第一枚，第二枚。
雪茹月竟然一鼓作气地，将油锅中的三枚铜钱尽数捞出。
她面上除了欣喜，却再没一丝的痛苦表情，再看她青葱似的小手，竟是一点灼热的痕迹都没有，仍是那般洁白无瑕。
太不可思议了！场下诸人皆是站了起来惊呼。若不是亲眼所见眼前一幕，谁又能相信，这雪茹月一介女流，竟能从滚烫的油锅里，接连取出了三枚铜钱，还毫发无损？除了神奇两个字，再也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陶鹏举却是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口里喃喃说道。
“石像能破土，油锅可洗手。这天下浩大，神秘莫测，老朽钦佩之至。”黄老对毕云涛叹道。
“涛哥，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雪茹月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纤细手掌，还是那么的洁白嫩滑，就仿佛刚才只是简单的一次洗手般，这太神奇了。
“不相信啊？你可以再去洗一次。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这次你不被油炸成猪蹄儿。”毕云涛呵呵笑道。
那油下的气泡已经冒尽，锅里的油是真的沸腾了，现在下去十只小手，捞上来的便是十只金灿灿的炸猪蹄儿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陶鹏举却似是疯了般，一下子扑上前来，伸手便要往那油锅里去。
“啊”的一声惨叫，顿时令所有人心惊。陶鹏举右手五指虽只是进了一半，但滚烫的油锅威力岂容小视。一声惨叫之后，他手掌迅即收回，五个手指却已是又红又涨，手指上的水泡像是雨后的春笋，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你，你，这怎么可能！”陶鹏举脸如死灰，手指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指着毕云涛道：“你这是妖法。”
第七百三十九章 科学之道1
大厅中人皆是奇怪，这毕云涛莫不是真的会妖法。方才雪茹月伸手取钱如此轻松，怎么轮到陶公子便是换了一番模样？
“妖法？”毕云涛冷笑道：“陶公子，今日这比试，厅中各位兄弟姐妹亲眼所见，又有黄大人做公证，大家哪里看到我使了妖法。要说起来，这比试却是陶公子你忽然提出，你早已做好充足准备，我雪家却是仓促应战，对雪家甚是不公。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连脸都不要了，欺负雪家尽是女子，又利用你在金陵商会的地位和权力，逼迫一个弱质女流与你比试，这其中是非，大家皆看得明白。若要是陶公子你赢了，你会不会说你自己使了什么妖法？”
陶鹏举愤怒地瞪着毕云涛，他虽是恨透了这毕云涛，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的确是有理。
“那这油锅洗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雪茹月丝毫无碍，我却受得如此重伤？”陶鹏举怒道。
毕云涛道：“这天下万物皆有它的道理。道家所言，万物有阴有阳，相生相克，其中的道理你自己去悟吧。”
“你！我不服！你作弊！”陶鹏举虽是怒火攻心，但还没有到那种气昏头的地步，这下便被他抓到了毕云涛言语中的漏洞。
“哈哈。”毕云涛丝毫不以为意，对这些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不屑地笑道：“捉贼捉赃！你说我作弊就作弊啊？你可有证据？”
“在场的群众他们可不是瞎子，眼睛都是雪亮的。我一来没有进去厨房准备铁锅菜油，甚至连烧火的木材都不是我准备的。二来这些拿上来直到比试开始，你可瞧见我接近过铁锅一步？”
说到此处，话锋紧接着一转，“陶公子，你说我作弊，是在指责黄大人行事有失公允，还是在怀疑这位梦大人跟我串通一气，欺骗黄大人？”
此话一出，刚才对陶鹏举为马是瞻的李掌柜和于会长，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彰显出他们彼此间的默契。
“你、你、你、你、你血口喷人！”陶鹏举气得浑身发抖，急忙对黄老与梦若浪道：“两位大人，小生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全都是毕云涛的一面之词，两位大人可千万不要被这个小人给骗了。”
“毕小兄弟是不是一面之词，我自有计较。”黄老怒哼道：“反倒是你，口口声声地称呼自己为小生，可看看你在本官面前做的这些事情，仗势欺人，欺男霸女，为祸乡里，你对得起你这些年读的圣贤书吗？”
黄老此时的行为与言词已是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陶鹏举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手掌上的烫伤都难以压制住心脏的疼痛。
梦若浪这时却站了出来，笑着道：“黄大人，切莫生气。既然陶公子说毕兄弟作弊，想必是知道了毕兄弟是如何作弊的，那不如这样，就让他说说毕兄弟是如何作弊，要是他能说对，那这场比试就算是陶公子赢，黄大人你看如何？”
“这……”黄老沉吟着，迟迟拿不准主意，梦若浪见状，上前一步道：“黄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毕云涛心中激动的火焰瞬间被梦若浪这句话给浇灭，丫丫个呸的，这梦若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突然好好的竟然弄出来这么一出，万一真被陶鹏举猜到了，最后导致自己最后输了，自己就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进京去抽他。
片刻过后，梦若浪与黄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黄老笑呵呵的道：“既然梦大人为陶公子求情，老夫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既然如此，那老夫便给陶公子一个机会，要是陶公子你能说出来毕云涛是如何作弊的，那这第二场比试便是他毕云涛落败。”
这下可难住了陶鹏举，他上哪里知道毕云涛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作弊，不过，这不为一个契机。
“谢过梦大人为小生发声。谢过黄大人愿意给小生这个机会。”陶鹏举恭敬的道，“不过，小生现在已经有了些许的眉目，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其中的细节，所以，特请黄大人再给小生一些时间。”
“嗯。可以。”黄老沉吟道：“不过，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老夫只给你一炷香的时辰，待香烛燃尽，你便要解释毕云涛是如何作弊的。”
“谢黄大人。”陶鹏举连忙道谢，这一炷香的时辰，已经能让他干很多事情了。
陶鹏举拜谢过后，便跑到后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这场面上就只剩下毕云涛与雪茹月二人。
“涛哥。”雪茹月拉了拉毕云涛的衣袖，轻声道：“你对此有没有把握？那陶鹏举会不会真的猜到是怎么弄得了吧？”
“你放心吧。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我是怎么弄得。”毕云涛拍了拍雪茹月的小手，安慰道。
说是这么，但他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毕竟高手在民间这句俗语可不是欺人的。
毕云涛看了梦若浪一眼，见他老实在在地喝着茶水，脸色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何用意。
就这样，在毕云涛七上八下中，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时间分毫不差，待香烛燃尽，黄老便让梦若浪把陶鹏举从厨房唤了出来。
黄老道：“陶公子，时辰已到，速速与老夫等人分享实验，验证你的猜测。”
陶鹏举神情晦暗，他把能想到的办法全都试了一遍，甚至还买通了几个厨子，但都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禀告黄大人，那油锅取铜钱的法子，小生……想不出。”陶鹏举紧咬牙关，艰难的从嘴里挤出来。明知道毕云涛在作弊，可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定然是用了妖法。
“陶公子，此次比试乃是你所提，你口口声声地说毕小兄弟作弊，老夫念在梦大人为你求情，特此给你一次机会，现如今你却拿不出来任何的证据，你还何话说？”黄老目光凌厉的望着陶鹏举道。
第七百四十章 科学之道2
既然是三局两胜制，雪家已经连取两场，第三场已没有了比试的必要。
陶鹏举眼神黯淡，这一次真是完败了，陶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输两场，正可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陶家输技又输人。
这毕云涛便仿佛是个怪胎，这两阵，自己却是输得稀里糊涂。毕云涛怎会认得这钻石，又怎会对钻石如此了解？这油锅洗手，为何同样二人，却是截然不同之结果？这其中的奥秘，毕云涛不说，天下怕是无人知晓了。
“学生愿赌服输，这就卸去金陵商会会长之职，请会中兄弟姐妹，另选贤能。”陶鹏举无奈说道：“我陶家之布庄，便无偿转给雪家，学生这就立下字据。”
几番打击之下，陶鹏举已经是彻底没了心气，现在只想快些离开这里，省得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面对黄老等一众朝廷高官，陶鹏举也不敢玩任何的花样，当下便在字据上按下左手的手印，这陶家的布庄，便成了雪家财产。而陶家皇商的名号，随着陶家布庄的拱手相让，自然也心照不宣的落到了雪家的头上，剩下的只有朝廷官宣一事，便能坐实这皇商的名号。
“陶公子。”毕云涛见目的已经达到，拦住了灰溜溜离去的陶鹏举。
“你又要作甚？”陶鹏举此时没了往日的心气，现在见到毕云涛，心中竟莫名的升起一种挫败感。
“没什么，就是想要告诉你，这油锅取铜钱，要是你先出手，我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了。”毕云涛笑道：“不过嘛，这世间没有悔棋重新来过的机会，要怪便怪你没有雪姐姐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吧！现如今你落得这个地步，也算是你咎由自取。可怨不得别人。”
“受教了。”陶鹏举有气无力的道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雪茹月看着面前墨渍未干的契约字据，眼神恍惚，这一切，仿佛都在做梦。这皇商的名号让她们雪家是抢破头、争破血，曾几何时，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她看了毕云涛一眼，幽幽的道：“今日之事着实诡异了些，我有些弄不明白。”
毕云涛笑道：“人生之事便是这样，异变永远都只是出现在一瞬，等你明了的时候，一切都已是事实了。”
雪茹月点点头，便收拾起感慨，仔细考虑要如何接收陶家布庄的事宜了。
黄老一扫厅中诸人道：“今日金陵商会陶会长辞去会长一职，依老朽之见，倒不如趁着今日两地商会聚集的大好时机，再选出新任会长，以确保金陵商会运转正常，各位意下如何？”
这一点自无异议，那个刘月娥却是率先站起来道：“我提议由雪家大小姐担任金陵商会的会长。”
今日雪家的表现有目共睹，无论学识、气度、意志，都是强过陶家多得多，而且雪家又是世代经营，前几届商会俱是由雪家领导，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看这黄大人的态度，似乎也是站在雪家一边的，如此一来，雪家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刘月娥这提议一出，顿时得到了众人的响应，雪茹月便毫无悬念地成了金陵商会的新任会长。这位置她却不陌生，她年幼的时候，雪夫人便是这商会之首，如今却是女承母职，说来，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但有一点却是让毕云涛想不通，不明白吕家为何也默许这件事？按道理而言，除了雪家以外，便是这吕家的势力最大，理应出面争取一下，可不知道为何，竟然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就好像这件事与他吕家没有丝毫的关系。
见无人异议，黄老捋着胡须甚是满意，欣慰地看了一眼雪茹月，便将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面色苍白的于胖子身上。
“于会长，不知你们钱塘商会，现在怎么个说法？”
于胖子见一个时辰前还在被自己与陶鹏举联合打压的雪家，转眼却成了金陵商会之首，与自己不相上下，这打压之事更是无从提起了。
当下便只得道：“恭喜雪大小姐执金陵商会之牛耳。我钱塘商会的同僚，必定多多支持雪大小姐，为繁荣两地商事多做贡献。”
“如此便好。”黄老扫了大厅中诸人一眼，缓缓道：“我到这杭州也有几日了，却是风闻杭州最近在闹什么白莲法会，那帮妖人借着些种子发芽长出佛像的小小伎俩，欺瞒百姓，广收信徒，实则是祸乱百姓，动摇我华夏之根基。”
大厅中诸人皆是神情迷惑，明明是商会，这黄大人却怎么忽然扯上这什么法会上去了。
黄老哼了一声道：“昨日，我便亲临那白莲法会会场，破了那骗人的法术。经过连夜审查，这些人，皆是白莲教的妖孽，所作所为，便是为了诱骗普通百姓加入白莲教。其行可恶，其心可诛。”
说起白莲教，大厅中顿时噤若寒蝉，大家都知道这白莲教是个什么货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特别是金陵商会中人，皆是知道雪家曾被白莲教劫掠过，兔死狐悲之下，对白莲教绝无好感。
“老朽此次前来江南，皇上授权老朽便宜行事。昨日破了那白莲法会，今日晨时，对那些冥顽不化的白莲教徒，已就地斩首，以儆效尤。所以老朽今日才来得晚了些，但老朽是踩着那些妖人的鲜血来的。”
黄老身上泛出阵阵的杀气，神目如电一扫众人，许多人便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据匪徒交代，这钱塘商会里，有很多商户也是他们的信徒，为他们提供过不少的银钱支援，于会长，你可知晓此事？”黄老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那于胖子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跪伏在地，大声道：“大人，小人不知情啊。”
黄老冷哼一声道：“那匪徒交代的商户，老朽已经命人登记造册，皆在掌握之中，近几日将一一查办，决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