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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袅记之潜龙渊全文阅读

作者:清屿从溪     云袅记之潜龙渊txt下载     云袅记之潜龙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重伤奔赴终别离

    被赦免离魂索后,我缠绵病榻,起不了身。

    朦胧之际,感觉有汤药灌入,整个身子渐渐变暖,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吟修全身是伤,嘴角带血,我拼命挣扎想要上前,又好似有千万只手拉着我,我哀嚎着想离他近些,再近些!

    “吟修!”我惊叫出声,才知是梦,心中仍惶惶不安。

    瑶池仙子近身握住我的手,一脸焦急的问道:“怎么了?”

    我并未言语,踉踉跄跄起身,立即就要下榻往外走。

    她随我而起,迅速为我披上外袍,扶着我的肩膀,嗔怒道:“你要去见他,也要养好身子再说。”

    见我无动于衷,也只能伴我身侧,搀扶着同去。

    守卫见我前来,厉声喝道:“天君禁止探视,速速退下!”

    我置若罔闻,拖着疼痛的身体,仍在缓缓靠近。

    守卫不再与我言语,直接剑拔出鞘。

    瑶池仙子快步上前,按住守卫的剑,镇定道:“如今局势未定,他们罪名未立,送些换洗衣物也是情理之中。”那守卫正欲开口,她又继续说道:“倘若局势已定,罪名已成,那也有见最后一面的惯例。将军,你说是吗?”

    四目相对之际,守卫没有再阻拦,任我跌跌撞撞的迈进了门。

    瑶池仙子站在门外目送着,微微叹道:“怕是最后一面了,让她去吧,就当积德了。”

    随着走动,胸口愈加疼痛,喘着粗气,扶着墙歇了歇。额间慢慢渗出冷汗,眼前有点忽明忽暗。

    远远的,好似看到了吟修期盼的眼神,我默念着:一步两步……近了,再近些。

    终于能真真切切的看着他,我久久凝视着他疲惫的眼睛,却看到了自已惨白的脸。

    他的脸上满是疼惜,我挺身捂住他的眼睛,贴着他侧脸,颤抖着哽咽道:“现在不要看我,难看!”

    “不难看!”

    “怕你难受,不想你看!”此刻我能做的,只是让他少些担忧。

    “对不住,这次没能护你周全,你,你还好吗?”他的神情哀伤,语气近乎祈求一般。

    不愿见他自责,我擦干脸上的泪痕,打起精神,尽力挤出一抹笑意,柔声道:“我已经很好了,真的!留着性命还能见你,我很知足。”

    他不住的点点头,眼神从未离开。

    “我等你回来,你要好好的!”不记得是第几次说“等你回来”,只想他身处绝境仍有牵绊,我伏在他胸口,呜咽不止。

    “不会等太久的,快回去吧!”

    他摩娑着我的脸,轻轻拂去脸上的泪痕,手势在空中短暂停留,掌中浮起一颗水珠。

    我正好奇的看着,那水珠便蹦到空中,直直落在吟修额间,一下完全消失了。

    我一脸错愕的望着,直到他额间逐渐浮现出一点红,差点惊呼出声。

    “取了你的眼泪,种下了相思泪,我再也不能弃你了。如今,可以回去安心等着了吧?”

    他的眼神不似疼痛,亦无绝望。我的心里才安心了几分,不舍的缓缓离去。以我对吟修的了解,他应当不会骗我。

    本以为这件事会很快过去,当天君旨意传遍天界时,我却难以置信。

    天君谕曰:林玉与外族谋逆,证据确凿,即刻绞杀示众。青龙族察而不报,有意违反天界条律,全族赐“十一净”。

    天界刑罚中“十一净”最为残忍,即剐鳞、抽筋、去五脏、灭六识。

    听闻之时,霎时天昏地暗,心上疼痛不已。死死揪着衣襟,感受到五脏六腑的强烈翻涌,一点点将我吞噬,眩晕的瘫坐在地上,无力地倚靠在廊前久久不能起身。

    心上缺了些东西,木然的没了生气,死寂一般,如堕魔域。

    瑶池仙子将我扶起,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泪一直打转。

    瑶池仙子的眼里透着怜悯,扶我坐下,在我耳畔细语:“他要见你,就在初次见你的树下。”

    我眼中兴奋异常,转眼又变得暗淡无光。天君谕旨已下,他再也回不来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没有期望。

    瑶池仙子捏着我的胳膊,疼痛让我有了几分清醒,才听清她的言语。

    “是真的,他冒着风险来寻我,只是为了让我转告你。”

    “那他为何不自己来寻我?”

    我绝望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和偏执。

    风吹过她暗垂的眉眼,带落几滴清泪,仿佛一下滴到我的心上。

    她沙哑道:“现在这个情形,他来见你,必会引得守卫前来,他不想连累你……”

    为何,为何他总是在自己处境亦十分艰难的时候,还为我想的如此周全。我淌着泪快步跑去,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路,不慎跌倒,又赶忙起身,胡乱擦拭着眼泪。

    就在那棵树旁,他佝偻着身躯,靠在那一动不动。

    我跪倒在他面前,细细抚摸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呼唤他的名字。

    终于,他终于睁眼看见我了……

32.碧霄送别赴绝路

    他看着我满脸的泪痕,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想替我擦眼泪,看了看满手的血迹,又迟迟未敢上手。

    我上前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脸上,感受他手心的温度,像曾经在这棵树下接住我,那样的有力和温暖。

    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滴落在他的手上和衣襟上,我止不住的颤抖,不愿放开他的手。好像一撒手,他就不在了,我扑在他的怀里,呜咽不止。

    “你能不能不要离……”,话未说完,只听到他说“对不起”,我便没了知觉。

    他踉踉跄跄站直了身子,从袖间掏出青龙甲,随着他念咒,即刻包裹在轻袅身上。

    他喃喃自语道:“此去生死难料,愿青龙甲能护你周全。”

    随即又将一丝灵魄,注入她胸口,兴许关键时候,能救她性命。

    他凝神聚气,划出结印手势,欲驱动灵术。反复几次,胸口疼痛不已,奋力一试,一口腥甜喷涌而出。

    瑶池仙子及时出现,打破了他的术法起势,厉声道:“你不要命了?”

    “你不要管,我没时间了!”吟修红着眼,怒嚎道。

    “我本不想管,可我不忍心看你就此送命。”看着他浑身是伤,神识散乱,让人揪心不已。

    “我如今与一死有何差别?我挂念的唯她而已。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的眼里透着绝望,又似有深深的懊恼。

    瑶池仙子听出了他意有所图,不禁问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的眼神停留在轻袅身上,含情脉脉道:“我想送她去人间!”

    瑶池仙子并未料到他会如此,不禁追问道:“为何?”

    “蛟龙族内乱,致使青龙族到了如今的地步,天君恐怕在此事之前,早已起了杀心。轻袅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精灵,尚且不能幸免于难。如今,我更不能将她独自留在天界。”

    不由的惊恐,瑶池仙子恍然顿悟,这仿佛是天界下的一盘棋。

    “我来帮你。”这一刻她决定和他站在一起。

    “还有最后一件事……”他抚摸着轻袅的头发,又开始极力驱动灵术,却未能如愿。

    瑶池仙子再一次打断他的术法,疾言厉色道:“你要做什么?你说!刀山火海,我都替你上!你这是折磨自己,还是在伤我的心?”

    他低垂着身子,声音中带着绝望,沉声道:“我要为她施换容术……”

    瑶池仙子怔怔的看着他,好似困惑又好似惊讶,喃喃细语道:“你想耗尽灵力,施换容之法?先不说此法有违天道,倘若施法成功,你灵力耗尽,唯有一死。”

    “人心险恶,容貌太过出挑,易招妒忌。身为女子,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瑶池仙子轻抚着轻袅的脸,心中五味杂陈,继而又点头说道:“没想到,你能考虑的如此周全。”

    一阵光芒四射之后,一张全新的脸出现在眼前,轻袅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多谢……”话到嘴边,却再没有多余的话。

    “倘若她永远不再记得你,你还觉得值得吗?”

    吟修思虑片刻道:“我只希望,她能在人间安稳度日。不记得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反而更好,你说呢?”

    静静的听着这一切,深知他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坦然安排好了一切。若他真的是求仁得仁,那成全又有何妨呢。

    瑶池仙子微微作了礼,含笑道:“此路迢迢难再会,若有来生,愿能与君重相识。”笑着笑着便哭了,“十一净”下难生魂,一去便是彻底了断。

    那些曾经的画面,他剖胆之痛,玩闹之乐,犹如昨日,如今便要永远相隔了。

    看着重伤虚弱的轻袅,她取下腕上的玉环,放在她怀中。吟修见状,道了声:“多谢!”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摆了摆手,眉头微蹙道:“我与她,无论如何,尚有三千年的情谊,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若要谢我,能不能再唤一回我的名字?已经无人记得这个名字了。”

    看着她微红的眼睛,吟修收起沉郁,轻快地唤了一声:“碧霄,久违了!”

33.花开并蒂依少海

    历经六千多年的混沌沉寂,青龙甲的结界似有感召,而后迅速坠入人间。

    “恭喜掌门,又喜得千金!”

    秦少海接过产婆怀里的婴孩,仔细端详后,强颜欢笑道:“同喜,同喜!大家都有赏!”

    众人一脸喜色,纷纷拥向前厅,只有管家静静立在秦少海身后。

    嘈杂散去,他才深深叹道:“十年前,有神道算出我此生有幸沾染龙气,命中得遇贵人。如今凤阳派已如日中天,家中却子嗣单薄,连生女儿,难道上天有意绝我?”

    “他算得没错,自掌门执掌凤阳派起,一路顺风顺水,岂知不是上天庇佑的缘故。既来是缘,女公子许是上天派来的吉星呢!”管家劝慰道。

    秦少海一脸怅然道:“家大业大,怎能不愁?我百年之后,凤阳派唯剩女流之辈,在江湖中如何立足?”

    “那有何难?江湖俊杰众多,到时尽可细细挑选,择一良婿,好生教导便是。他会感念您的恩情,又有姻亲之故,必当鞠躬尽瘁为凤阳派效力,岂非两全其美。”

    “正是!”秦少海这才点点头,稍感宽慰道。

    身处江湖之中,门派成见由来已久,门派间积怨颇深,致使争端不断,最终留下了影响力较大的六大门派。

    江湖中最炙手可热、最有权势,能制衡局势的门派便是凤阳派。坐拥富可敌国的半数资产,数十年间积攒的力量,甚至能够制衡各方势力。在绝对实力面前,江湖中人皆要给几分薄面。

    凤阳派掌门膝下无子,已成为江湖人尽皆知的心病。这十几年间,凤阳派只出了两个女儿,一个娇憨任性,肆意洒脱,一个西子捧心,足不出户,故而江湖传言,得凤阳女即得半壁江山。

    我自小身体不好,时时缠绵病榻,精力尚足时,也喜独坐在窗前听雨赏雪。孤寂得久了,反而喜欢独有一方天地的自由,而这小小的院落就是我自己的天地。

    “轻袅,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正伏在窗前细数落花,就看到卿月飞奔而来,忙不迭的打开帕子给我看,是几块我爱吃的紫玉方糕。

    看着她满头大汗,顾不上其他,拿出手绢细细擦拭,拉着她一同坐下,倒了盏茶。

    “怎么次次来寻我,都欢脱的像只兔子?万一脚下抹滑,岂不摔的难看。”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她一脸嗔怪,追着我满屋子跑,我左躲右闪,笑的直不起腰,急忙摆首道:“好卿月,饶了我!”

    这才坐定,拿着糕点小口品尝,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我记得小时候你不太爱紫玉糕,说是甜到掉牙了。如今,怎么又喜欢的不行?”

    我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的眼睛故作玄虚道:“你猜?”

    卿月一愣,见我遮面含笑,又恼怒道:“你是在故意戏弄我吧,快说!”

    “还记得有一回喝药,难受的要命,吐了好久,甚至吐到头晕目眩,感觉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似的。”

    “我记得,见你吐成那样,着急的要命,将你搂在怀里,只听见你抽噎着说“好苦啊”,我就顺手往你嘴里塞了点紫玉糕……”她话音刚落,突然愣住了。我却笑着点点头,和她心照不宣的笑了。

    我吃着嘴里的糕点,一不留神噎得难受,立马干咳起来。卿月迅速为我拍着背,又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痛快的饮下一盏茶,见她眉目紧张,调笑道:“我没事,我要有事,你不比我更难过。我哪舍得?”

    见她沉默不语,心思沉重,继而宽慰道:“况且我的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就习惯了。若说有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怕什么?”

    “你不怕吗?”她的眼里写满了恐惧,忧心忡忡道。

    “怕啊,怕你不给我带紫玉糕,松花饼,糖渍鱼块……”

    她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倒是我愿意看到的,总比一天愁云惨淡的好。

    “你自小身体就弱,郎中说这是生来的不足之症,需得小心看护。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你困在这方天地。”

    不忍直视她眼里的失落,我笑意盈盈道:“我本就喜欢独处,在此静养,倒让我不必应付外面繁杂的人情世故。姐姐,我这是因祸得福。你不必自责,我本就乐在其中。”

    卿月略微转身,装作不经意地擦着眼泪,喃喃道:“小时候父亲带我出门时,你总躲在角落里,好奇的看着外面的一切。那个情景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只能在马车里,眼看着离你越来越远。”

    本以为我不向往自由,是因为我不需要。现在才明白,是我从来就没有。

    我紧紧的抱着她,带着哭腔道:“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我知道你一直很照顾我。”

34.纵横遗祸一朝成

    近几年,山匪屡屡出来作乱,周围的百姓叫苦连天,求告无人之际,凤阳派单挑了头,与其他门派联合,欲为民除害。

    各派立即整合门徒到山下汇集,因人数众多,最终他们推举凤阳派掌门秦少海为统领,统一指挥作战。

    提前三天,将百姓全数转移。暗设弓箭手悄伏在附近,等到天黑伺机动手。

    子时过后,困意正浓,正是夜袭的好时机。一行人分了几路,左右接应,一路直接翻墙过隙。杀了守夜之人,探入深处,大概摸清了方位。所谓擒贼先擒王,他们率先控制了匪首,其余之人接连被俘。

    翌日天亮,将昨夜俘虏之人全部放出,才发现山匪中竟有许多熟悉的面孔,皆是被各门派赶出去的弟子。

    匪首竟是曾经风华正茂的晋阳首徒——宋清川,传言无故失踪,不曾想如今却沦落至此。

    他的身上满是历经沧桑的痕迹,斑驳的脸上不见一丝少年的气息,身形有些佝偻。在场之人实在不解,明明有着光明前途,为何如今是这副模样。

    众人纷纷看向晋阳派副掌门,一副十足看戏的阵势。只见他铆足了嗓子,对着城垒上的人破口大骂:“尔等背信弃义之徒,根本不配做晋阳门徒!”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能感觉此事大有隐情,却又不好细问,只能静静旁观。

    宋清川随口一口唾沫,不屑回道:“晋阳派藏污纳垢,牛鬼蛇神甚多,自然容不下清白之人。”

    眼看你一句我一句的骂战愈演愈烈,凤阳掌门站了出来劝解副掌门,并小声提醒:“当下之急是解决山匪集中的问题,你若与他对峙,怕是局面难以转圜。各大门派都还等着呢,此事需得速速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副掌门怒不可遏,嘴上停止了骂战,却一脸的不悦之色,双拳紧握,恨不得上前以身相搏。

    “言归正传,此行是为了解决让百姓不安的山匪,说开了也都是熟人,如今误会解开了,这件事情就暂且先放下,切勿伤了和气。”秦少海站到副掌门身前好言劝道。

    “这……”此刻副掌门的脸上更加不悦,却又欲言又止。

    “清理门户是门派之事,不宜放在今日解决。”秦少海说完又暗使眼色,他也不敢再张扬。

    宋清川听着秦少海的言辞,脸色逐渐平缓,双拳紧握,微微低下头行礼道:“吾虽不再是晋阳门徒,可如今在这的皆是长辈,晚生别无他求,只有一事想要交待。”

    秦少海也不再理会其他,只恳切应道:“你说!”

    “他们与我一路流离至此,无奈落草为寇,也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请不要为难他们,有什么冲我来!”说完向诸位在场之人深深鞠躬。

    “我秦少海自可以答应你,江湖同道亦会给我这两分薄面,我说到做到,你还有何要求?”

    “如今我们已经被俘,再也无心作乱,只是恳请最后给我们一点时间。两日之后,我自会给各位一个满意交代,秦掌门可信得过我?”

    秦少海见他言语恳切是个君子,略作思考便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信你一回,两日之后再见”。

    随即统领各派暂退二十里,约定两日后,再于此地达成协议。

    两日后,再到此处却发现空无一人。搜察未果,正欲悻悻而回,却有人禀报发现了宋清川的尸首。

    伤口齐整是一剑封喉,手中握着带血的剑,应是死于他自己的剑下,其余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秦少海不由的震惊道:“原来这就是他要给的交代,他这是以一命抵百命呐!”他颤抖着为尸首盖上白布,又低声哀叹道:“给他择一个好去处,此事到此为止!”

35.如临大敌求生机

    遣散的一行人寻至一处极隐秘的山洞,眼见人数巨增。原本稀疏的地界一下子乌泱乌泱站一大片,挤满了整个山洞。

    其间不乏有身强力壮、手持弓箭身着护甲之人,个个精干壮实,他们的袖口都有统一的凤凰标记。

    众人皆在山洞里,一个威风凛凛如统领的人翻身上马,站在洞口。众人纷纷转头凝视,他不紧不慢说道:“如今贵人相助,我们才能苟活性命,既然还活着,就不能白活。”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此起彼伏的附合着:“不能白活!不能白活!”

    “曾经谁不是想要活出人样,却要被欺侮被伤害被轻视,你们想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愿不愿意跟随于我,替你们讨回公道?”

    话音刚落,场面一片人声鼎沸,齐刷刷高喊道:“我们愿意!”言辞激烈的鼓动之下,个个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半月之后,他们卷土重来,这声势浩大的阵仗,让各大门派惊慌失措,情急之下只能寄依托于实力强劲的凤阳派。

    对于其他门派来说,凤阳派就是一个后盾强硬的大树,毕竟各门派收徒人数遵循精而少,着重于突出者,门派之间加起来的人数也不过近千人。虽然门派众多,但小门派不足百人,他们因势弱也不愿意搅合进来,故而只剩下江湖中较大的门派独自面对。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此刻唯有依仗他,才是最好之方略。

    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为求得凤阳派相助,只能请有威望之人与之相谈,才能彰显其诚意。众掌门合谋之后,请祟阳派祖师——晏青真人出山。

    凤阳派当即设宴为晏青真人接风,席间恭敬的为其斟茶,一应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从始至终都未提及其他。

    此时场面上就开始打起了“太极”,晏青真人细闻茶香叹道:“此茶是为上品!吾曾游历数十年,尚未品到如此好茶,可见掌门是用了心思的,今日我倒有口福了。”

    “哪里,哪里,前辈不弃,是晚辈之幸也。前日里得了些好的,前辈若是不见外,就带回去尝尝,也算是给晚辈几分薄面。”秦少海陪笑道,转头又吩咐管家将上等的茶叶拿上来。

    管家双手捧着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放在晏青真人面前。他捻起茶叶细嗅片刻,却决意推辞道:“此等大礼,受之有愧。”

    “不过清心之物,聊表心意,万勿推辞!”

    晏青真人摆首道:“这是崖息香吧,此茶专长于悬崖两侧积水缝隙,崖间湿滑不易得,这小小一盒的茶叶倒比黄白之物更值钱。受不得,当真受不得!”

    “言重了,前辈今日前来,便是受之无愧,前日之事晚辈有所耳闻,前辈不妨直言。吾等若能尽微薄绵力,在所不辞。”

    见此情景,晏青真人也就开门见山道:“上回各门派剿灭山匪,留有余孽,如今卷土重来,声势浩大,更甚从前,江湖又有一场不可避免的风波。”

    “那晚辈能做些什么?自当尽力而为!”秦少海垦切道。

    “其余门派已无力与之抗衡,愿尽归于凤阳派门下,共同制敌。今日以茶代酒,谛结盟誓!”晏青真人缓缓端起茶,郑重其事道。

36.初试人心暗成局

    凤阳派的加入,让整个江湖都为之振奋,反扑之势迅猛,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此战毫无悬念的告捷。

    此次再战,秦少海募集许多能人,大大提高了战斗力,投入的人力和财力不计其数,让各大门派无不感叹。

    这一仗赢得漂亮,秦少海坐东,大摆宴席庆贺了三天三夜。之前的恐慌困顿,仿佛从未发生过,纵饮美酒,谈天说地,快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历经此事,凤阳派犹如各门派的主心骨,凡有困难,当即求告于秦少海,他好似来者不拒,一应诉求从无二话。

    管家甚是不解,不禁劝阻道:“掌门,凤阳派虽资产不少,但也不是神佛不是?你如今怎的……”

    秦少海嘴角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打断道:“你是以为我在大发慈悲?还是钱多的烧得慌?”说完摇摇头,不再言语。

    见管家万分不解,又继续道:“世人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此道理,你岂会不知?”

    “您是想收买人心?”

    “如今最缺的便是人心,我要的是人心所向,无出其右!”

    “掌门远见,小人愚笨,该罚!”

    “传令下去,我凤阳派为江湖第一大派,自当承担江湖之责,江湖中人来者不拒有求必应,无需回禀,只需记录在案即可。”

    管家欲转身传令,又听到秦少海叮嘱道:“切勿在意钱财,能用钱买道义,何乐而不为,将来必有大用。”

    秦少海也算动了大手笔,但凡江湖救急,无不费尽心力为其周全。名声也逐渐传开了,真金白银、费时费力办的事倒是让人没法抹黑。这样的风头,凤阳派是独一份的。

    随着各派与凤阳派的融和,卿月偶尔会见到其他门派的弟子。

    六大门派中,为晋阳派门徒最盛。

    祟阳派创立最久,威望最重。晏青真人是所有门派当中辈份最高的,初创祟阳派时,江湖中的门派还寥寥无几。

    衡阳派剑法超群,是当今学武之人最仰慕的门派。

    宿阳派制毒之法冠绝天下,最难得的是,练就的解毒之法也是登峰造极。

    晟阳派偏安一隅,近些年也收了不少弟子,弟子们除了练功还要种田耕地,生活简朴至极。

    衡阳剑法独步天下,挥洒飘逸,让人一见难忘。卿月心心念念的想一睹其风采,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此次联盟之后,为促进同道情谊,各掌门商讨筹备凤鸣大会。不为输赢,只为切磋。

    凤鸣大会盛大开场,看得众人惊喜连连,参会之人皆有好礼,在场之人又一次感叹凤阳派的奢靡。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喊着“凤阳派”的名号,都跃跃欲试,兴致勃勃的想上场。

    各派擅长不同,所谓术业有专攻。若是论比武,也唯有衡阳派有十足胜算。

    衡阳派大师兄柳眠溪天资过人,悟性极高,剑法更是已化臻境,令人叫绝。此次胜出自是毫无悬念,他却十分谦卑。

    彩头揭晓是凤眠琴,当即引起台下一片庆贺之声。柳眠溪在一片庆贺声中走向秦少海。

    柳眠溪看着眼前之物,并无所动,婉拒道:“凤眠琴乃是天下至宝,晚辈万不敢领受!”。

    秦少海略笑着摇头:“长者赐,不敢辞,辞之不恭,受之无愧。况且凤眠之名与你正相合,便是缘分。从今往后,你便是它的主人”。

37.梅雪初见犹未识

    柳眠溪默然收了琴,台下尽是喧嚣的酬贺之声,与他脸上的清冷之色格格不入。

    秦少海一脸赞许之色,欣喜溢于言表,不禁与衡阳派掌门感叹道:如今我们都老了,只能在年轻人身上看到曾经的影子。”

    “人不轻狂枉少年,谁人年少不是如此。”

    “可这孩子身上独有一份沉稳,让我十分欣赏,只是……”秦少海欲言又止,只为难的看着衡阳派掌门。

    掌门识趣问道:“秦掌门不妨直言。”

    “不知可否留下来多住些时日,也让我好生款待这位后生。”秦少海一脸的诚恳之色,小心询问道。

    衡阳派掌门点头应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哪里的话,荣幸之至啊!”

    三日后,衡阳派掌门带着一行人独自离去,只留下柳眠溪独自在此住下。

    秋华过去,转眼便是白雪皑皑,此时梅花开得正好,幽香四溢。

    柳眠溪踏着风雪独自出门,选了一处梅花开的极好,雪还挂得薄的地方。一手拿着羽毛一手托着瓶子,小心翼翼地将花瓣上的雪一点点拂下。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双手冻得通红,他却乐此不疲。

    忽然听到一声惊呼,急忙四处张望,遥遥望见梅花树下有一女子。她身着白衣,身上沾着薄薄的雪,双手紧张的向四处探寻,双腿陷在雪中,难以站起。

    他走近蹲下察看,才发现她神色异常,眼角湿润,微微泛红,用手在她眼前晃动,看向他的目光却也是木然不清的。

    刚欲开口,见她身体极力往后退,用手捂着眼睛,惊慌不安道:“不要看我,我怕吓着你”。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容易被吓到。”柳眠溪嗔怪的语气调笑道。

    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了在雪地里宛如受惊的兔子瑟瑟发抖的她,安慰道:“放心,雪那么大,我看不清!”又迅速解下了自己的发带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才渐渐安稳下来,柳眠溪淡然一笑,松了一口气。

    解下身上的酒囊,打开之后递给她,耐心劝道:“天寒地冻,赶紧喝口酒,暖暖身。”

    她乖巧的接过,立即喝了几口,酒气在她脸上延展开,微微发烫。

    雪渐渐厚了,抖了抖身上的雪,将她艰难扶起,不放心的问道:“雪路难行,你要去何处?”

    她蹙眉略微停顿,闻着幽幽的梅香,随即指了指头上。娇红的脸莞尔一笑道:“我前几日寻了好些地方,这里的梅花是开的最好的。折些回去养着,再好不过”。

    嗅着这满地的梅花香,看着雪地里清丽的模样,他眼角微微一热,脑海中涌现了许多画面。

    “今日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姓名,来日必当登门道谢!”

    卿月的话让他立即回过神来,心跳狂乱不止,脸色红润起来,支支吾吾道:“举手之劳,不必……不必如此。”

    又是久久的沉默,凝视着她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忧郁,却语气轻柔道:“你在这儿等着,不要动,我替你折几技梅花来”。

    她茫然看着眼前昏暗一片,含笑这点头道:“好!你小心些。”

38.雪夜微暖忆往时

    晚间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抬眼望去,月光清冷的洒在雪面上,透着银萤之光。

    一阵急促沉闷的敲门声,打破了寒夜的静谧,进门的是身披积雪的卿月,小脸冻得通红。

    “快,快把这梅花插起来。”卿月拍了拍身上的雪,笑吟吟的将藏在身后的梅花递给我。

    见她衣裙都湿了,着紧的拉她进屋换了衣裳。

    她坐在炭火旁,不停的搓手,捧着热茶满脸雀跃道:“今年的梅花开的格外好,你不便出门,我便予你折来”。

    望着她红彤彤的脸,摸着那冰凉的手,我只强装着笑意点点头。

    “袅儿,你怎么了?”见我久久没有说话,她仿佛查觉了我的异样,一脸着急的问。

    我低着头不与之对视,只微微摇头,回忆在脑海中一幕幕闪现,让我止不住开始抽啜道:“你幼时在雪里迷了路,伤了眼睛,如今大雪茫茫,还替我去摘梅花,若是眼疾发作,你一人在外我怎么放心!”

    我记得父亲曾带回一个彩球,只要滚动就有清脆之声,卿月与我玩得正起劲,却一不小心踢出了院墙,我立即哇哇大哭起来。卿月想出门去找,又恐父亲责罚,只得悄悄从侧门出去。去了小半日,都不曾回来,直到我哭着向父亲说姐姐不见了,众人才开始出去找。直到天色已晚,我才终于在门口等到了在父亲怀里瑟瑟发抖的卿月,她捂着眼睛哭的让人心碎。回来之后,数日高烧不退,呓语不断。

    此后她的眼睛受不得强光,雪天不敢轻易出门,眼疾发作时,眼神暗淡,犹如失明。如今想着幼小的她被困在雪中又看不清路,该有多害怕。

    我自出生起便身体虚弱,卿月总想方设法逗我开心,哄我吃药。在她眼里,我永远是那个被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紧着我来。

    可我整日被困在此,什么也做不了,心中时常有些无力感,总感觉她待我越好,心里越愧疚。每每提及,她都觉得如此对我,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亲情没有对等公平,只有愿不愿意。

    她紧紧的抱着我,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说道:“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做那样的事,无论事情如何,我都愿意为你付出。所以,你不必自责,就算你能改变结果,也不能改变我的初心。”

    “姐姐……”我带着哭腔喊道,而后哽咽得再也说不出口。

    “我和你之间,生来便是逃不开的,你忘了吗?在我们出生之后,曾有算命之人明言‘天赐福泽降龙气,命中两女实乃门户兴旺之所在。’我和你的命运,恐怕是上辈子的缘分。”

    我先天不足缠绵病榻,也因算命之人所言而时常受些冷言冷语和议论,可卿月总会隔三差五来看我。和卿月长大的时光里,我从来没有备受冷落的阴影,因为她真真切切的把爱做到每一次的行动里,让我看得见,摸得着。

    我无比欣慰的点点头,像是在肯定她说的每一个字,抱着她冰凉发抖的身体,我的心格外暖。

    她把头埋在我的颈间,哈着凉气弱弱问道:“今夜我可以与你同榻吗?”

    幼时家中遭贼,父亲带着卿月久去未归,家中只留下我和些许侍从。那些人抢了金银珠宝还不知足,竟想绑我做人质,勒索赎金。我奋力挣扎,被刀剑所伤,随即流血不止。本想立即将我扛走,却发现无法近身,个个愣在原地疑神疑鬼。收到消息的父亲连夜赶回,听到侍从口中的描述也不敢掉以轻心,又因我身子不好,便让我一人独睡。

    我笑着看她,逗她道:“你若不怕父亲责问,只管睡。”

    她眉毛一挑,毫不在意的说道:“从小到大,我又不是没挨过打,何曾见过我怕。”

    若我没见过她被打,我也就信了。她话音刚落,见我笑的直不起腰,一脸恼怒之色,立即就要上前挠我痒痒。此刻屋里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打闹声,与清冷的月色融为一体。

39.梨汁煎雪亦逢君

    早上醒来,咳嗽不止浑身滚烫,卿月反复抚摸着我的额头,不停的用帕子擦身,却毫无作用。

    她惊慌失措的叫郎中,我艰难起身拉住她,又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没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

    卿月满脸焦急,与侍从叮嘱几句,穿好斗篷便径直出门。她不断按揉浮肿泛红的眼睛,一路走一边四处张望,转过回廊看着地上的雪,竟有些眇眇忽忽。

    突然间眼前一黑,与迎面之人撞个正着。卿月退了几步,眯着眼睛,才艰难的从眼缝中看清了来人。清绿的长袍,发冠银白如雪,却又一时分辨不出长相和神色。

    “小女子鲁莽,公子见谅。”卿月微微施礼道。

    空气中透着沉默,卿月起身欲走,却听见对方缓缓说道:“姑娘前日可有雪中寻梅?”

    卿月细听他的声音,好似有些熟悉。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又着实想不起来,便始终没有言语。

    他随即笑道:“在下衡阳派弟子柳眠溪,得掌门赏识,在此小住。冒昧打扰,实在抱歉。不知姑娘闺名,可愿告知。”

    “唤我卿月就好,望公子在此不必拘谨。小女子久不见外人,让公子笑话了。”

    柳眠溪笑而不语,只略微侧身为其让路。人影移动,雪映射的光忽然在眼前晃过,让她不自觉的闭上眼。

    卿月着急的往前走,眼前顿时一片朦胧,眼看就要跌倒,腰间却被扶了一把。

    朦胧对视中,她的心跳狂乱不已,有些莫名尴尬。待站稳,立即推开柳眠溪的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柳眠溪慌忙抽回手,一脸愧色道:“在下并非故意,望姑娘见谅。”此时卿月顾不上看他,转身就走。

    看着她好像有要事在身,转念想起那日她木然不清的眼神,柳眠溪又着实不放心,只一路默然跟随。

    没想到一路跟到了前日折梅花的地方,见她艰难的垫着脚尖,小心翼翼的接雪,忍不住走上前去。

    “你如此着急,就是为了这个?”

    没想到柳眠溪会过来,卿月被吓了一激灵,只轻轻点头。

    走近些看,那眼圈比初见时更红,他又凑近了些,小声道:“我来帮你,你站在这儿不要动!”话音刚落,卿月就被他轻轻举到一边,目瞪口呆着看着他。

    雪地的光亮更强了些,她忍不住的揉眼睛,想要上前帮忙,却连看清楚都异常艰难。

    卿月的眼睛再一次模糊,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站着,她初次觉得看不清,也并不一定就让人害怕。

    柳眠溪将收集的雪交到她手中,一路搀扶着耐心的告诉她脚下的路,安然的把她送回去。

    睡梦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唤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一脸忧思的卿月。

    扶我坐起,递给我一碗金黄的汤药,没有熏鼻的药味,只有一股幽香。

    不敢确信是汤药,不禁好奇问道:“这是哪个大夫开的药啊,竟没有一丝苦涩的药气。”

    卿月挤出一丝笑意道:“这是梨汁煎雪汤,入口醇香即化,省的你吵着药太苦。我可是用了心思的,这个专治你的咳嗽。晚上我再给你换几副冷帖,就能把烧退下来。你赶紧喝,要凉了!”

    我端着汤,听话的一股脑儿一饮而尽,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40.卿月迷失无踪迹

    好几日,卿月再未曾来看我,心中疑惑不安,难道是被父亲罚了,越想心越乱,便急冲冲去寻她。

    循着轩窗望去,正好看到她在出神,目光凝滞而疏离。

    “几日不见,你倒是躲在这偷闲呢?”我笑着迈进门,打趣道。

    她立即迎上前来,却不小心撞在了桌角,疼的脸色通红。

    急忙上前察看,她捂着腰,侧着身子不让我看,扭头挣扎道:“没事。”

    无奈只能扶她坐下,嗔怒道:“你这哪像没事,疼的脸色都变了,岂非叫我心疼?快让我看看!”

    卿月这才撇开脸,缓缓松了手,让我仔仔细细的察看,发现好大一块乌青。

    转身就准备拿药,她却只摇摇头示意不必了,心中十分诧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帮你把药擦了,我才能放心,好不好?”我压低着身子,无奈询问道。

    她一直未看我,也没有说话,任由我一步一步为她上药,见她郁郁不快,也不想再打扰,上完药后就准备先行回去。

    “今日我就先走了,你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径直走到了门口,听到屋内有响动,转头看见卿月跌跌撞撞的向我奔来,伸出双手立即将她接住,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定晴一看,才发现她的眼圈发红,眼神游离,我腾出手在她眼前晃过,她的眼神如一汪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内心闪过一丝惶恐和绝望,此刻却不敢暴露任何情绪。

    “我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衣服跌脏了,可以在这儿换件衣服吗?”我言辞温柔又有些为难道。

    她略微皱眉,又快速恢复如常,含笑道:“你等着,我替你找!”

    看着翻箱倒柜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忍,仍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我想换件雪青色的外袍,和今日的蓝色相配。”

    卿月微微一愣,随即凑近些翻看着,再三确认后递给我。看着她手中的衣裳,就再也绷不住了,哽咽着问道:“姐姐,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明明……”

    她的脸色大变,急忙解释道:“我就是太累了,近几日没有休息好,所以……”

    我紧紧的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闷声哭泣,呢喃着:“下那么大的雪,你还赶着去折梅花,我恨不得做你的眼睛,不让你受这份罪!”

    越哭越伤心,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耐,却又无能为力,我不停唤她的名字,她随着我的声音与我对视。

    她靠近我的鼻息处,用手轻轻抹去泪痕,语气平和道:“袅儿,这世上我最怕你难过,感觉像千万把刀捅在我心口。你只要开心就够了,旁的事不需要操心。”说完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笑意虽未达眼底,但我依旧能读懂她的心意。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哭出声来,我何尝不是怕她忧心。不敢停留太久,我执意要走,频频回头之时,看着她站在窗前落寞的神态,让人更加揪心。

    傍晚,前院一片闹哄哄的,不似往常。

    我走在廊前,唤来小厮问道:“前厅出了何事?”

    那小厮神色慌张,见我询问,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道:“今早掌门和大小姐去凤阳祠,掌门刚下车,那马就发了疯似的,怎么都拉不住,拖着马车就跑。不消半刻,就不见踪影,大小姐还在车上,掌门苦寻未果,正发火呢!”

    我当即眼前一黑,腿脚发软,瘫坐在地上。那小厮准备上前扶我一把,我摆手道:“不必了,退下吧。”脑子里却思绪万千,有了种种最坏的预想和打算,越想越害怕,身子仿佛脱力一般,怎么也站不起来。

    夜幕渐深,家里空落落的,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去了,我守着冷清的房子,坐在门口望眼欲穿。

    不自觉得喝水,坐立不安,回想着和卿月的每一个场景,心中愧疚更甚。我也许更心疼的是,她拼尽全力给我的,我竟不能报以万分之一。

    焦急徘徊在门口,望着黑沉沉的天,心中又多了几分恐惧。

41.月色寒寂寻归影

    眠溪闲坐庭院,听的吵吵嚷嚷,不自觉的皱眉去察看。

    侍从正打发人往不同的方向去,他急忙走近,与转身的侍从撞了个正脸。

    见对方形色匆匆,不禁问道:“现下天色已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要如此兴师动众。”

    侍从只撇了一眼,打个照面就转身进去,却被柳眠溪一把拉住,厉色道:“来者是客,这就是凤阳派的待客之道吗?”

    侍从脸色一变,紧张道:“大小姐走丢了,早些时候与掌门一起出门,马受惊跑没影了,如今所有人都出去找了……”

    柳眠溪好似什么也没听进去,眼神游离不定,侍从见他眼神呆滞,便挣脱他的手向里走去。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心上焦急万分飞奔上马,一刻不歇的四处寻找。

    “哒哒”的马蹄声,在这漆黑的夜里回响,透过这刺不穿的黑夜,他生怕遗漏任何一个角落,脑海中回想起她困在雪中的神情,心中好似有一团火,让他快些,再快些。

    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一刻也未敢停,喉咙有些干痒,他声嘶力竭的吼道:“卿月,你在哪?”然而始终没有回音,只有清冷的月色时隐时现。

    一夜快要过去了,他垂着头无比泄气一般,走到了一处墙根,看到有些许的亮光,顿时来了精神,翻身下马一气呵成。

    “卿月,是你吗?”他摇着她的肩膀,借着微微显现的月色,才看清卿月迷离不清的眼神,暗松一口气,将卿月扶起来。

    卿月好似听出了他的声音,紧紧拽着他的手,颤抖着站起身来,望着他的脸,又疑惑道:“柳眠溪,你怎么在这?”

    他叹了口气道:“你在这儿,我当然应该在这儿!我寻了你一晚上!”

    “你怎么知道……”话未说完又想起柳眠溪就住在凤阳派,自然知道她走失的消息。

    柳眠溪将锦袍披在她身上,看着那惨白的脸,又心疼的问道:“还冷吗?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只略微有些擦伤,无碍的。”

    “那你怎么不回去呢?”

    “也不知道马儿把我带到哪儿,夜又深了,我……我看不清路,回……回不去……”卿月面露愧色,支支吾吾道。

    柳眠溪怔住了,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转头便不再言语,扶着卿月缓缓上马,将卿月紧紧的靠在身前。夜里风凉,他空出一只手,护着她的头,另一只手紧紧拉着缰绳,不让路上太颠簸。

    卿月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像极了瑟瑟发抖的兔子,紧闭双眼,感受到风在眉眼间呼啸而过。

    看着她紧闭的眉眼,柳眠溪抵在她耳边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放心!”

    卿月贴得更紧了,仿佛就要黏在他身上,身体间紧密接触让她的身子逐渐回暖,她轻轻蠕动着,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将头窝在柳眠溪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意识逐渐放松下来,连呼吸都匀称了。

    柳眠溪用下巴顶着她的头,喃喃细语道:“等你身体好些,我教你练剑,你说好不好?”

    怀中久久没有动静,他有些恐慌,低头细看,却对上卿月探究的目光,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只默不作声的对视着。

    子时之后,他们终于赶到了放凤阳派的门口,我急忙迎出去,看着柳眠溪快速从马上跳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卿月从马上抱下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未来得及说话,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想了千言万语,此刻都堵在心口,只是紧紧的抱着彼此,生怕再一次像这样分离。

    半晌,骤雨方歇,我才打量起身旁的柳眠溪,衡阳派大师兄的名号听过,今日却是初次相见。

    我恭敬向他行礼,百感交集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拜!”

    他急忙阻拦,有些尴尬道:“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秦掌门收留晚辈许久,小辈理应如此,二小姐之礼,在下不敢受!”

    听他一番彬彬有礼的说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让侍从送他下去休息。

42.欲见不得徒相思

    卿月已静养许久,一直未曾出门,这几日的雪下得极大,寒冷彻骨,心里记挂卿月,一大早披上厚厚的斗篷匆匆而去。

    廊前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柳眠溪就站在那儿远远眺望,既没有进门去也没有离开,私以为他是看望了卿月欲回。

    只瞧了他一眼,就径直走进卿月的房间。卿月此刻面如纸色,鼻息有些沉重,眼角的红肿还未褪去,睫毛上有微微的湿润感。

    实在不忍吵醒她,就准备在门外等着她醒来。掀起门帘探出头来,竟发现柳眠溪仍在廊前,便上前搭话道:“你在这儿还住的惯吗?”

    “一切都好,承蒙秦掌门款待”,他看着卿月的房间,欲言又止。随即又问道:“她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心中牵挂卿月,便含笑问道:“你为何不亲自去看她?”

    他愣住了,又立马沉静道:“我不过是外客,怎能随意进她的闺房,于她的名声有碍。只需知晓她好,我便安心了”。

    心中甚是欣赏他这样的君子,也好奇他与卿月的过往,不禁疑惑道:“多谢你把卿月安然带回来,不知柳公子如何与卿月相识?”

    柳眠溪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只一瞬间就好似换了张面皮,神色自若道:“前些日子在梅花园里遇见过。”

    我猜想是卿月去折梅花的时候正好碰上的,虽然觉得他让人摸不透,但又觉得他不会将卿月置于险地。

    他见我脸上有些狐疑之色,也不再继续,尴尬转向一边,转身就要走。

    我叫住了他,小声嘱咐道:“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家的贵人。我敬你是君子,如果你要见她,我来帮你。”

    他略微疑惑的望着我,继而眼中闪过一丝期望,却仍摆首道:“无妨,她无事就好”。

    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好意变成了泼回脸上的冷水,比这大雪天还冷。

    再进门时,卿月早已坐在床边想要起身,我上前为她掖好被子,嗔怒道:“仔细养着,如今哪儿也不许去,除非……”我故意拖长语气,想逗逗她。

    “除非什么?”她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我立即动了坏心思,想要骗骗她,温柔哄道:“你近些,我就告诉你!”

    见我神神秘秘的样子,她一脸好奇的挪到我旁边,我迅速给了她一个爆栗,屋内回响着一声惨叫,吓得侍从飞快进屋,却见我俩正打闹得火热。

    笑毕,嬉皮笑脸接过侍从送来的粥,放在嘴边吹凉,像哄孩子一样,一口一个笑话的喂她。屋内此起彼伏都是乐呵呵的笑声,让寂寥之地又焕发着生气。

    稍歇片刻,她示意想到窗口看看,窗外的光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伸出手虚晃着。

    我在她耳边轻轻道:“今日下了好大的雪,我在廊前遇到了柳眠溪,你想见他吗?”

    卿月的目光愣住了,眼神黯然摇了摇头,呢喃着:“我这副模样,怎能去见他……”

43.两情相知未相识

    转眼已过月余,卿月的眼疾虽未大好,却已能勉强看清。

    柳眠溪得衡阳派掌门急召,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你何时起身?”

    “秦掌门后日为我送行……”柳眠溪说完,望着卿月却不知该再说点什么。

    “好,那你等我!”卿月说完便一溜烟跑了,柳眠溪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哑然失笑。

    卿月一大早将我从被衾中翻出,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我一脸懵然的揉着眼睛,不知要去何处,只能紧跟其后。

    一家接一家的铺面逛下去,我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路嘟囔着:“我们究竟要买什么?歇会吧!”

    “我想置办些礼物,让他带回衡阳派,分给师兄弟们。”卿月一脸得意道。

    “他?柳眠溪?”我故意挑眉反问道。

    “嗯,你说买什么好?”她一脸茫然的说道。

    “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时候吗?”

    “那倒不知,怎么办?”她有些尴尬道。

    “那还不简单,除胭脂水粉全都买,准没错!”我拍着胸脯,一脸自信道。

    从早上逛到了黄昏,走得手脚瘫软,两眼昏花。为了尽情的买,我俩没有带侍从出来,以免横遭劝阻。饿的不行,还要提的大包小包艰难的赶在天黑之前回去。

    两人整理了大半宿,选了口合适的箱子,整整齐齐的码好,为表心意又用彩缎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满意将箱子抬上马车。

    秦少海带着一行人在门口为柳眠溪送别时,看到马车上彩缎大箱子,略微一愣,众人纷纷说道:“这装的是什么宝贝,看着倒还蛮喜庆的嘛。”说完又看向秦少海。

    秦少海还未开口,旁边那个人转头说道:“这,像不像聘礼?你看这包的极为讲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眠溪看着秦少海的脸色不好,略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这时卿月从里面飞奔出来,险些冲出了大门外,好在人多又拉了她一把。

    众人面面相觑,只听见秦少海大喝一声:“怎能如此无理!贵客未走,你就在此骄横起来了!”

    卿月身子微微一颤,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听闻今日贵客要走,特来相送,失礼之处,请父亲责罚。”

    柳眠溪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身子微微前倾,不自觉伸出手,却又迟迟没有上前。

    秦少海这才说道“你有这份心,实属难得,起来吧”。

    抬起头时,她的脸上早已没了惧色,笑的极其灿烂,多了些娇憨,柳眠溪的嘴角止不住上扬,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他取下身上的荷包,目不转睛的望着卿月,转身交给了秦少海。

    秦少海瞬间一脸惊诧,却未置一词,继而又不露声色的接下了。

    柳眠溪见他面色有异,娓娓道来:“晚辈在此叨扰已久,承蒙各位照顾,亦无酬谢之礼,此乃衡阳派独制疗香,有凝神静气之效。”

    在众人的目视之下,马车缓缓而去,卿月的神色有些落寞。众人一一散去,秦少海仍就站在原地,卿月缓过神来,才发现面前一双眼睛久久凝视着她,内心恐慌不已,表面却极其恭敬。

    转眼荷包就交在她手中,她不解地望着面色如铁的秦少海。

    “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你叼走,下次再见到,记得收敛些。我猜想他的本意就不是给我的,我堂堂凤阳派掌门,自是看不上这小玩意,不就是想让我转交给你,竟然把主意打在我头上,此人心机太深!”接着气哼哼的走了

44.衡阳之变生枝节

    柳眠溪快马加鞭,跑死了两匹马,原本五日的路他只用了三日就赶到了衡阳派的山脚。

    刚到山脚就见师弟急匆匆的来迎他,他立即下马。

    “师兄,你可回来了,你久去不归,掌门令我给你传信,在这里。”说完取下背上的包袱,将信递到柳眠溪手上。

    顾不上其他,柳眠溪迅速打开信,是掌门的亲笔,这才得知:衡阳派近日多了些武林之士,声称要切磋剑法,却出手狠辣伤人性命。

    “你再与我说说那些人的事,另外,师父可还有什么交代?”

    “虽说比武切磋甚是常见,可这些人随意揪出一人便强迫与之比武,明显是上门找茬。他们出手阴毒,把许多弟子打成重伤,掌门欲阻拦也被他们挟持。”说完掩面而泣,断断续续道:“他们非要见……大师兄,想要……见识衡阳派绝妙剑法。其中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掌门让你向凤阳派求救……以解当前的局面。”

    为解燃眉之急,柳眠溪调转车头奋力赶向凤阳派。可先前的马车颠簸了一路,已然疲乏不堪且行进缓慢,他最终弃了马车,换马奔向凤阳派。

    当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凤阳派的门口,下马之时险些跌倒,管家一脸慌张的将他扶进门。

    秦少海十分关切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柳眠溪从怀中摸出了那封信件,而后便昏沉沉的倒下。

    两日之后,柳眠溪才幽幽转醒,卿月兴高采烈的去寻他,却扑了个空,柳眠溪直到夜深才回到屋中,四下无人时,她悄然溜进了柳眠溪的屋内。

    习武之人自是警觉,她刚一进去门就感觉明晃晃的刀早已抵住喉咙,冰凉入颈吓得她一激灵,差点尖叫出声,惊得柳眠溪一身冷汗,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她瞪大双眼,奈何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脸,她只得挣扎着左右蠕动,含糊不清道:“是我,卿……月。”

    柳眠溪这才收起刀,将手挪开,却在黑暗中极力和她保持距离。

    卿月见他不言语,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他略侧着头,仔细听着卿月说的每一个字,随后说道:“衡阳派突遭横祸,掌门让我到凤阳派向秦掌门求救!”

    卿月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位置,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随手触碰到他的手臂,往前一步便径直跌进他的怀里。

    这猝不及防的触感,让他猛不丁的一颤,一动也不敢动。两人都愣住了,空气中安静得只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半晌,他声音低沉的问道:“你的眼睛好点了吗?”

    卿月只“嗯”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

    好似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仰着头问道:“你是衡阳派的大师兄?”

    “啊,是!”柳眠溪有些意外,又垦切回道。

    她倒没有消停的意思,又接着问道:“传闻中衡阳派大师兄的剑法是最厉害的,我自小就喜欢剑法,奈何无人教我,衡阳派收女弟子吗?”

    听她这么问,柳眠溪在黑暗中噗嗤一笑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衡阳派只收男弟子。”

    “那你能教我吗?”卿月满怀期待问道。

    柳眠溪的眼神都柔和起来,无比认真的应道:“好,你想学我就愿教!”

45.形如随影不相离

    两人在这黑夜中僵持不久,卿月揉着眼睛抵不住困意,倒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柳眠溪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缓缓放在榻上,而后为她盖上被子。做完这一切,他在门口守着坐了一夜。

    “柳眠溪……”卿月一声惊呼,柳眠溪面色惊慌飞奔上前,才发现她在呓语,便守在榻前痴痴望着她的脸。

    天朦朦亮,院子里就喧嚣起来,柳眠溪开始收拾东西,就听到卿月的声音。

    “你,是要走了吗?”她忽闪着双眼,急切的望着柳眠溪。

    柳眠溪蹲在她榻前,坚定道:“如今要事在身,我必须要回衡阳派。”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保重……”

    卿月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近乎乞求道:“能让我同去吗?我不怕!”

    柳眠溪不再言语,只摇摇头,直到卿月松开他的手,他才默然离去。

    众人都在门口送行,可唯独没有卿月的身影,柳眠溪暗自了口叹气,转身毅然决然的出发了。

    当下情况紧急,行程也异常紧凑,折腾得人困马乏,他们便找了个地方住下,准备明日再继续赶路。

    刚停下来,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靠在边上呕吐不止。

    柳眠溪走近,顺手拍拍她的肩膀,待转过身来,那脏脏的小脸,看到他就一脸的笑意。

    柳眠溪愣住了,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怎么在此处,你如何来的?”

    她指了指马车,柳眠溪掀开车帘,看着一车满满当当的武器和药材,实在不信她就这么来的。

    她走近马车,拍了拍马车上的箱子,神情得意又有些无辜的说道:“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了。”

    柳眠溪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支支吾吾道:“堂堂凤阳派大小姐在箱子里躺了一路,秦掌门想必又在四处寻你!”

    “没事,我留了书信!”

    “我派人送你回去,此行我是回衡阳派解决江湖争端的,不是游山玩水,若你伤了碰了,我难辞其咎!”

    “那你把我捆了送回去吧,要不然我是不会走的!”卿月也发挥了无赖精神,怎么劝都没用,一心就要跟着去衡阳派。

    “江湖与战场无异,刀剑无眼,我担心你的安危!”柳眠溪仍是耐心劝道。

    卿月不为所动,只淡然问道:”你会护我周全吗?”见柳眠溪点点头,她继续道:“我信你!”

    两日后,秦少海的信就送到柳眠溪手上,不曾想只有短短几个字:既已在外,望护周全。这下柳眠溪也就不话可说,只能小心照看着。

    这几日,白天马不停蹄的赶路,要是天黑找不到客栈,入夜便会在野外生火休息。卿月白天随他们赶路,从不抱怨,夜里若在野外,就在柳眠溪身旁沉沉睡去。柳眠溪格外机警,守着她睡熟再入眠。怕她受惊扰,便一刻也不曾离开。

    几日后,终于又到了山脚,衡阳派建在衡阳山之上,现已入冬,山门冷清异常,空气中迷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柳眠溪不放心卿月,随时拉着她的袖子,将她带在身后。

    衡阳派的大门没关,一行人走进才发现院落中躺了好些奄奄一息的弟子。

    柳眠溪扶起一人用过穴之法为他舒通经脉,然而毫无作用,检查一番后,发现早已经脉尽断无力回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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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2781/ 第一时间欣赏云袅记之潜龙渊最新章节! 作者:清屿从溪所写的《云袅记之潜龙渊》为转载作品,云袅记之潜龙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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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袅记之潜龙渊介绍:
灵犀树孕育的仙子——轻袅,在瑶池遇见了与她情投意合的青龙后裔吟修,两人在相处中渐生情愫。彼此还没有真正发觉自己的感情,就在一场巨大的阴谋当中被迫分离。在扑朔迷离的困局之下,青龙族惨遭灭族之灾,轻袅亦被吟修偷偷送往人间历劫,自此青龙族在天界消失。历经种种变故,轻袅终和吟修再相见,为探寻青龙族灭族的背后真相,两人历经千难万险,解开一个又一个谜团,竟意外发现了自身真实的身份,却又陷入了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中。云袅记之潜龙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袅记之潜龙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袅记之潜龙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