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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鸿     黄庭大千txt下载     黄庭大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四章炼神(一)

    天穹之上,风云变色,血光骤然撕裂云气,剑气紧随其后,铮铮剑音,卷起阵阵剑风。一前一后,将云海搅的天翻地覆。

    一丝纯阳元神牢牢锁定血光,照胆剑剑气冲斗牛,一道道剑气撕碎大片云霭,追着前方的血光不放,似有风雷呼啸不止。

    “哈哈,哪里走,”

    纯阳元神显化紫色氤氲,将照胆剑蒙上一层神韵,剑音回荡于霄汉之间。二者一追一逃,不过须臾,就已远遁千里之外。

    “老贼,我就说你当年为何死的如此痛快,我虽有神兵在手,要杀你也是不易。没想到你是金蝉脱壳,好个该杀的老贼。”

    姒伯阳神念强横之极,虚空捉拿一丝血魄珠的气机。凭着这一丝神魂气机,让姒伯阳识破了血魄珠背后之人的本来面目。

    “当年,我没有将你这祸害彻底斩杀。今时今日,我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照胆剑剑光愈发深沉,呼啸声经久不消。正是因为看破玄奎根脚,姒伯阳的杀心才越来越坚定。

    一位地祇级数的存在,哪怕只是曾经的地祇中人。要是一心在暗处搞事,所能造成的破坏绝对堪称可怕。

    只此一点,玄奎就必须死。不管他有什么来历,不论他有什么筹谋,在姒伯阳的眼中,已是列入必杀之中。

    寄托血魄珠的玄奎神魂,避过攻来的剑气,气急败坏道:“可恶,可恶啊,你这小儿何必苦苦相逼,非要将老夫逼上绝路。”

    “小儿,你给我等着,老夫不死,一定让你山阴氏不得安生,你们山阴氏的人以后最好不要落单,不然老夫见一个杀一个。”

    重重血光之中,玄奎神魂愤而怒吼。他本想着能顺利脱身,可是没想到姒伯阳紧追不放,这一下点燃了玄奎心头的恨意。

    呼!

    杀机骤然炽烈,照胆剑一剑斩破云霄,纯阳元神化为虚影,姒伯阳冷哼一声,道:“多谢提醒,我绝不会让逃脱的。”

    “啊啊啊,”

    姒伯阳的这番话,气的玄奎直叫,血魄珠突然一转,落入山瓮中:“好,你不给老夫活路,老夫是死也要拉着你同归于尽。”

    “……你有这本事?”

    照胆剑吞吐剑芒,姒伯阳元神虚影持剑,同样落入山瓮之内。丝丝剑气破空,与两旁山岩摩擦,成千上万火星肆意飞舞。

    “呵,”

    与此同时,摘星楼顶,八卦台上的姒伯阳本尊,蓦然神色凝重,眸中清光闪烁,仿佛遥看千里之外,周身淡淡紫韵升起。

    “有鄮氏这次大败亏输,已然不足以成为我一统会稽的威胁。只是有鄮氏背后,还有一个所谋甚大的人物,不能轻易放过。”

    “不过,他若是全盛时,我元神大成的法力神通,还要顾及一二。可是他现在元气大伤,肉身被毁,正是拔除此獠的机会。”

    姒伯阳嘿然一笑,转身落座八卦台,坐南朝北:“天赐良机,我要把握不住,岂不是让人笑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元神出壳,疾!”

    他双目紧闭,双手丹田处结印,剑指忽然一点眉心,一枚鹌鹑蛋大小的金光,自眉心祖窍显化,环绕八卦台一周后遁走。

    修行金丹大道,精气神凝聚成丹。那一枚金光就是姒伯阳历经九劫,以雄厚底蕴炼就的三转金丹,元神近乎于纯阳本质。

    金光飞遁后,姒伯阳肉身无知无觉坐在八卦台上。一点灵神已然在刹那间,远去千里之外,留在摘星楼的只是一具空壳。

    正所谓炼神还虚身外有身,姒伯阳只差一丝就能证入炼神还虚之境,一身法力极为高明,已有神游物外,遍览周天之能。

    ——————

    荒山,山瓮,

    “何必……何必非要苦苦相逼,”

    血光如焰似火般炽烈,血魄珠上玄奎神魂扭曲,丝丝污浊秽气充斥于山瓮,四周的岩壁在污浊秽气下,被一片片的腐蚀。

    “非是苦苦相逼,而是……你不死,我心不安。”

    “打蛇不死,自遗其害。你我之间因果不浅,十五年前斩你一尊地祇之身,如今又坏了你的谋划,你让我怎么敢再放你?”

    姒伯阳元神虚影驾驭照胆剑,冷眼看着血光灼灼的宝珠,幽幽道:“说实话,不亲眼看着你去死,我还真有些睡不着觉。”

    “谁让我实力不足,我要是有傲视天下的修行,放不放你都无所谓。可以我现在的修为,实在是不敢对一位地祇疏忽大意。”

    照胆剑指向玄奎,姒伯阳不疾不徐道:“况且,你还认为咱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玄奎的声音乍然变冷:“你就不怕鱼死网破?”

    姒伯阳叹道:“可惜,可惜,你要是在破阵之前,元气没有大伤的时候说这话,我立刻转身就走,再不济也不会穷追不舍。”

    “那时的你有本钱说这话,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你,不仅灵宝本源受损,神魂也损耗不小。你就是拼命,又能伤我几根汗毛。”

    血光中玄奎神魂沉默了一下,道:“老夫明白了……你我之间,本就只能你死我活。只是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呐!”

    “那就拼一拼,看看咱俩谁的命更硬。”

    玄奎话一出口,血魄珠化为一道血幕,铺天盖地的压向姒伯阳元神虚影,恶毒污秽的血光中,演化一个个魔头形象扑来。

    姒伯阳哈哈大笑:“拼?就怕你拼不起,现在的你,可没有拼的资格。”

    嗡!

    一道金光自云端落入姒伯阳元神虚影之中,一股恐怖的气机骤然升腾。血幕之上的万千魔头,被这股气机震成一片血雾。

    下一刻,姒伯阳的元神虚影仿佛生出血肉一般,实质化的纯阳元神执掌照胆剑音铮铮,刺耳的剑鸣回响在苍穹之上。

    “阳神出游,身外有身,一念游遍千里万里,炼神还虚之境确实玄妙。可惜火候不足,尚且稍逊一筹,未能尽到全功。”

    三转金丹与纯阳元神相合,法力波动激荡不休,姒伯阳饶有意味的看向玄奎神魂,一字一顿道:“不过,杀你……足矣!”

第一三五章炼神(二)

    “大话谁都会说,你可以试试,”

    玄奎神魂眼见姒伯阳气机高涨,竟让血魄珠张开的血幕无功而返,心头登时一紧。只是他喜怒不形于色,没有表现出来。

    姒伯阳颔首点头,淡淡道:“善!”

    铮!!

    姒伯阳一转照胆剑,恍若血肉之躯一般的触感,剑器嗡鸣声倏然大起,漫天的剑光刺向玄奎,心中杀机已经沸腾到极点。

    “想要我的性命,只有这点本事可不够够。哪怕你手上是绝世神兵,但是你又能发挥这口神剑几分威力,徒增笑料罢了。”

    玄奎神魂同样凝实,双臂猛地伸张,血魄珠悬于他的身前,血光化为一片血幕,道道剑光撞在血幕上,把血幕撞的粉碎。

    血魄珠血光照耀一方,玄奎神魂托着血魄珠,一尊黑帝踏龙之相,在玄奎的身后浮现,隐隐约约自有一股水元之力流淌。

    这一股水元之力汇聚,不亚于一道水脉,足有亿万吨压力。一道剑芒忽然劈下,将这似虚似实的水脉,斩于无形无相之间。

    “是吗?”

    姒伯阳哈哈一笑,照胆剑绝世之威迸发。这口绝世神兵,在姒伯阳元神大成级数法力加持下,足以让百里之内化作齑粉。

    “那你可以看着,我是如何打死你的。”

    姒伯阳向前迈出一步,手中剑指抹过剑身,带起一重金光。金光煌煌如大日,将这一片山瓮渲染的犹如黄金造就的一般。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道门的金光咒一出,至刚至阳的气息充斥于天地间,照胆剑被金光咒洗炼,化为一柄纯金色的神剑,万千咒文浮现剑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姒伯阳一剑挥出,纯金色的神光宏大刚正,被金光笼罩的身影,犹如一尊上古神王,气象威严肃穆,令人不敢直视。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轰隆隆雷音大作,照胆剑的剑音回响于百里方圆,一剑通天彻地的金色剑光,猛地从姒伯阳的手中劈出,空间都被撕裂。

    这就是金光咒的力量,姒伯阳终究修行时日尚短,一身最厉害的本事,都放在《五雷天心正法》,以及道门八大神咒之上。

    如此一来,对其他术法神通涉猎不足,真正能让他护道的神通,只有八大神咒与掌心雷法,其他术法对他来说皆为小道。

    面对姒伯阳的绝强一击,玄奎面色虽平静,可是眼眸深处仿佛有团火在燃,血魄珠的血光愈发炽烈,几乎就要蔓延开来。

    “你不让我活,我死也要拉你做垫背,你给我死。”

    金光咒的至强力量,让玄奎感到了威胁,足矣让他魂飞魄散的危机,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无处不在的危机更让他疯狂。

    “玉石俱焚,天地同寿!”

    名为绝望的情绪,让本来犹豫不决的玄奎,在瞬间变得果决无比,血光飞腾于天地之间,血魄珠超负荷的扩散血色。

    受到致命威胁的玄奎,将求生欲一口气爆发出来,甚至不惜舍去往日视弱性命的血魄珠,疯狂燃烧着血魄珠的本源力量。

    这是竭泽而渔的手段,血魄珠本就根基受损,如今又被强行燃烧本源。此事过后,玄奎能捡回一条命,但灵宝是彻底毁了。

    血色弥漫于山瓮中,一道金光划破血幕光耀大千,姒伯阳身与剑合,纯阳元神寄托剑器之上,让照胆剑威力攀升到巅峰。

    纯金色的神光犹如耀日,一点点的蚕食血幕,金光迅速的扩散开来,覆盖了满天的血色。

    没有更多的挣扎,加持金光咒的照胆剑,一剑刺破眼前所有阻碍。血魄珠咔嚓咔嚓不断爆响,一块块灵宝碎片化作齑粉。

    “这,不可能,”玄奎咬牙切齿,兀自不敢置信,只吐出了四个字,就被金光咒的金色神光淹没,神魂被撕扯的四分五裂。

    “不可能?”

    身披金光,姒伯阳冷笑,一切尽在这声冷笑中:“一件根基不稳的后天灵宝,就想与我的绝世神兵争锋,你想的太简单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净心神咒!”

    姒伯阳大手一挥,清光灼灼生辉,遍洒四方之地,一股智慧宁静之意,弥漫于虚空之间,将玄奎四散的神魂烙印收束。

    在姒伯阳净心神咒的清光中,玄奎濒临消亡的神魂烙印,近乎于被冻结起来,在清光中沉沉浮浮,似永久不会消散一般。

    “你以为死,就能一了百了?”

    姒伯阳施展净心神咒,收拢玄奎的神魂烙印:“痴人说梦,你可以去死,但是你的记忆,却不是那么就能容易消散的。”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根脚,又在会稽有什么谋划,这些你是藏不住的。”

    “我会清查你每一丝神魂,检查你每一点记忆。死亡只是开始,我会把我想知道的,一起从你的记忆烙印中掏出来。”

    眼看着玄奎破碎的神魂,被净心神咒重新聚在一起,姒伯阳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将这一团清光牢牢的捏在手中。

    要知道,道门八大神咒个个都有无穷神妙,既能用之正途,也能被用于邪道上,只看修行人如何运用。

    而净心神咒尤为奇妙,不仅仅只是是让修行人道心清净,庇佑魂魄安宁那般简单。

    对内是保护魂魄性灵,对外则是玩弄三魂七魄,净心神咒的‘净心’二字,用的着实是巧妙。

    实在难以想象,若是把净心神咒用到邪路上,怕是魔道的某些手段,都要比净心神咒逊色几分。

    所谓的摄魂术、离心术,对净心神咒而言,都只能算是皮毛。

    当然,谁要是一心把道门八大神咒用在旁门左道上,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

第一三六章炼神(三)

    “不过,这虽是本末倒置,却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万千道藏,无穷术法,用之者正,是为正道,用之者邪,就是邪道。”

    姒伯阳幽幽一叹,看了眼周遭的一片狼藉,右手手掌一翻,金光咒渲染无穷金光,一口气扫荡周身百丈之内的各种气息。

    无论是他本身的元神气息,还是玄奎的神魂气息,都被这一道金光咒化为虚无。

    “哈哈,去休,去休……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啊!“

    对于自己的杰作,他自顾自的笑了笑,纯阳元神寄托于照胆剑,剑器铮铮作响,乍然化作一道璀璨金光,遁入云端深处。

    金光若风雷,只在刹那就已消失不见。姒伯阳遁光远去后,整个山瓮都陷入一片沉寂,徒留阵阵风声,窸窸窣窣的回音。

    轰隆!!

    只是没沉寂多久,一声惊雷忽然炸响,一道云光落入山瓮,震的山岩嗡嗡作响。就在云光落下之后,几道神光相继落下。

    轰隆隆!

    这些神光威势骇人,落下时与山岩激烈碰撞,飞溅落下成千上万的火星。光影之中,几位气度超凡人物,身形影影绰绰。

    一青年男子自云光中走出,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一个个大小不一坑洞,与山壁上密密麻麻的裂痕,低声自语:“好厉害,”

    青年男子的身旁,神光徐徐散去之后,一位中年美妇人轻拂鬓角,杏眉一动,道:“看其留下的痕迹,这人确实厉害!”

    “嗯,”

    这青年男子抿了抿嘴,道:“能造成如此破坏,最少也是神魂人物。可惜来晚一步,要是早到一步,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下。”

    一位满头红发的老者,沉声道:“用不着可惜,这人的修为不浅,都说浅水难养蛟龙。以这人的修行,必不会是无名之辈。”

    “列位,只要他是会稽人氏,就终会有相见的那一天。就是不知道那时,咱们与那人是敌是友,要不然何必故意避开咱们。”

    一个青衫男子挥散神光,冷笑道:“你们说说,在咱们的地界上大打出手,不给个交代就走。这是敌是友,还不一目了然?”

    “哼……罢了,既然那人有意避开,咱们又何必自找没趣。只要还在会稽,总有机会碰面的。”

    青年男子摇了摇头,全然不理会其他几位老友的脸色变化,脚尖一点腾空而起,整个人化作一道云光,遁入茫茫云海中。

    ——————

    姒伯阳当然不知道他走后发生的一切,此时的他正以金丹元神驭剑,剑光霎时间,划破几百里的云海,掀起一阵阵波澜。

    这就是元神神游物外之妙,炼气士脱去肉身躯壳束缚之后,元神可以在眨眼之间,遨游千百里之外,可谓是大自在是也。

    古仙人的‘朝游北海,暮苍梧’,姒伯阳已经摸到一丝边缘,只要他日后修行不坠,迟早会达到一念游遍三山五岳的境地。

    摘星楼顶,姒伯阳肉身盘坐八卦台,清蒙灵光自灵台升起,足有三尺三寸三厘,引动天地精气入体,为他打磨不坏之身。

    清蒙灵光的源头,是姒伯阳眉心祖窍中的白玉玉碟,玉碟中圣德白炁沉沉浮浮。一丝道德青炁盘踞玉碟中央,映照清光。

    蓦然,天边一道金光疾飞而来,这金光飞的极快,只用不到三息的时间,就落到姒伯阳肉身的身前。

    神兵照胆剑落地之后,剑器之上直接显化出一枚光烁烁,圆陀陀的金丹元神,冲入姒伯阳肉身的眉心祖窍中。

    这金丹元神一入祖窍,元精、元炁、元神散入姒伯阳的肉身。玉碟收敛三尺三寸三厘清蒙灵光,精血元气贯通四肢百骸。

    “刷!!”

    姒伯阳猛地睁眼,就在睁眼的那一刻,从中可见神光闪烁,明亮的吓人。

    “呼——”

    他深呼一口浊气,犹如一个鼓风箱,将体内积攒的污秽之气一口吐出,自身气血迅速归于清澈,隐隐约约响起一声闷雷。

    “哈哈,快哉,快哉,仙家神通,元神分念,身外有身,属实是妙不可言呐!”

    姒伯阳摊开手掌,撇了一眼掌心上,把那一枚用净心神咒凝聚的青色圆珠,放入宽大的衣袖中时,面上已然是喜形于色。

    “大势已成,天数在我。北伐第一战虽有波折,可是终究是大胜。不枉山阴氏为此损耗的兵甲钱粮,乃至大地龙脉气数。”

    需知道,为了打赢这一场仗,姒伯阳可是连脚底下的龙脉都给压上去了。这要是北伐无功而返,山阴氏的处境可想而知。

    不仅十五年来的宿夜难眠,一朝成为泡影,白费了这么多年的心力。北境氏族的大举反攻,就足够让姒伯阳焦头烂额一阵。

    “但是,”

    他起身之后,扶着楼顶的栏杆,遥遥的看向北方:“值啊,太值了,赢了这一战,就等于打碎了山阴氏建国的最大阻碍。”

    姒伯阳痴痴的对着北境,望着北境的天空,轻声道:“可喜,可喜啊!”

    运转《天子望气术》,姒伯阳静静的观看眼前天地气数的走向,山阴氏气数如烈火烹油一般,开始进一步压制北境气数。

    “山阴氏几十代老先人的大愿,在我这一代终于有了一个希望。吞并有鄮氏只是一个开始,统一会稽……这一天不会太远。”

    他将插在地上的照胆剑用力拔出,收入到剑鞘中,并把剑挂在腰间:“圣德之道,帝王之道,这是一条成道的终南捷径。”

    “只凭一个山阴氏的圣德,就能供养一尊元神大成人物。在吞并有鄮氏后,绝对能供养的起一尊大地游仙。”

    “更有甚者,待我一统会稽,开国建业,称孤道寡之后,那磅礴的国运气数,应该足以让我修成陆地神仙,阳神天仙之境。”

    哪怕没有收服有鄮氏之民,完全得到这一笔气数。姒伯阳此时此刻也有把握,在上阳仲回返山阴前,成就大地游仙之境。

    “成仙,成仙……炼神还虚,证入仙境,在拿下有鄮氏以后,我也应该考虑一下仙人之后的修行了。”

第一三七章成仙(一)

    子舒想了一会儿,叹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不甘心。上阳仲分明欺我有鄮氏,拿他毫无没办法。”

    正因为子舒有抱负有野心,所以他才对上阳仲这么深恶痛绝。上阳仲的屡次考掠,让子舒感受到有鄮氏的虚弱。

    “那又如何?”

    子炀看着门外廊坊,冷笑道:“内患更甚于外敌,攘外必先安内。他就是认准了咱的死穴,才敢如此耀武扬威。”

    “叔父,”

    子舒迟疑了一下,道:“你说,咱能不能效法山阴氏变法图强。山阴氏这十年来的变化,你我叔侄都看在眼里。”

    “咱要是效法山阴氏耕战,推行咱自己的新法。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你说咱们能不能追赶上山阴氏十年发展?”

    显而易见,见到山阴氏变法的成果,子舒这个有鄮氏首领,也动了几分变法的心思。

    子炀神色莫名,语气沉重:“变法,不是那么容易的,那是扫除沉疴痼疾,流毒于体外。”

    “除非,你能整合有鄮氏上下,如姒伯阳那小儿一样,把大姓们连根拔除,否则那些人会千方百计阻挠变法。”

    “但要铲除大姓谈何容易,一个不好就是玉石俱焚。我们能看到山阴氏壮大,难道他们看不到山阴氏的变化?”

    “我想,他们不是看不到,只是他们不想看到。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一个个只顾着自家利益。”

    “公私分明,说的容易,真要说到,可是难上加难。”

    子舒抿了抿嘴唇,瞳孔闪烁着若有若无的血光,那是妖异的血色,道:“都是尸餐素位之辈,留他们有何用。”

    子舒邪异的一面,虽然并未让子炀看到。只是子炀不知为何,在听到子舒这一番话后,心头一丝寒意骤然升起。

    ————

    句余小城,公邸北苑,

    铁牛身躯魁梧高大,远远看着笼罩姒伯阳闭关静室的雷云。数十位神骨级数的黑衣卫士,默默站在铁牛的身后。

    此时的北苑,除了铁牛等亲卫之外,已然没多少人在这守着。

    原本驻足北苑的神魂人物不少,可是眼看雷劫不分昼夜轰鸣。其上五色云气聚散无常,一重重雷光交织恍若天网。

    这声势固然骇人之极,可神魂人物们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天刑雷劫。哪里有天刑雷劫,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的。

    隆!隆!隆!

    姒伯阳眸子晦暗无光,九种灵玉的玉膏蒸腾五色神光。在三味真火的熔炼之下,一尊鼎器之形渐渐显化而出。

    “乾坤鼎,鼎胚,”

    元神、元炁、元精演绎三味真火,无形无质的三味真火淬炼五色玉膏,恍惚间一尊青玉色小鼎流转玄奥的玉光。

    隆!隆!隆!

    九种灵玉熔炼的玉膏,与苍玉熔炼的玉膏,二者同为一个整体,一起吞吐着雷霆气息,磨砺着本身的大道神性。

    “凝,凝,凝,”

    姒伯阳鼓荡法力元炁,丝丝缕缕的法力元炁,涌入鼎形胚胎之中,引动还未凝炼的玉膏,与鼎身胚胎融于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姒伯阳精元一点点浸入胚胎,让这一尊青玉胚胎彻底留下姒伯阳的烙印,作为他的本命法宝。

    圣德钱在疯狂的燃烧,姒伯阳法力元炁蒸腾,心意寄托在乾坤鼎的鼎胚上,让这一尊乾坤鼎鼎胚显得愈发神异。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

    姒伯阳晦暗的眸光乍然一亮,三大枚圣德钱同时燃烧,磅礴的精元震荡百窍,被他强行推入熔炼的鼎器之中。

    炼器炼丹之道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若是炼到一半中断,轻则丹坏器损,重则殃及自身,炼制重器难就在于此。

    钟、鼎、塔、楼等重器,所用宝材远胜于其他法器,熔炼时间远比其他法器来的长,当中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而这当中需要的心力、精力、法力,不要说是元神高人,就是大地游仙之上的陆地神仙,都远远无法承担得起。

    故而,姒伯阳在这次炼器中,不只是燃烧圣德钱恢复法力就能大功告成,还要时时承受精力、心力的双重考验。

    压榨自身最后一丝精力、心力,投入到铸鼎的过程中。

    姒伯阳此刻的状态及其可怕,眼中只有初成的鼎胚,已是心无旁骛。

    当然,这对于姒伯阳也是难得的磨砺,只要姒伯阳能成功炼成本命法宝,横渡七九、八九劫数对他再不是难题。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姒伯阳在心力、精力近乎枯竭的情况下,将青玉鼎鼎形煅造的越发圆满。

    轰!

    就是青玉鼎胚彻底炼成时,一股磅礴的气息猛然爆发,激荡的气机轰鸣。

    “成了,”

    迎着这一股暴裂气息,姒梓满不慌不忙,手掌向前一伸,掌心吞吐苍茫气机。

    引动青玉鼎鼎身烙印,鼎胚嗡的一声鸣响。这一尊玉鼎鼎身一转,五色神光横空一扫,把暴烈气息消弭一净。

    这是苍玉所带的神异,苍玉与九大宝玉融合,诸般神性化作一道神通烙印,演化五色神光飞腾之象。

    姒伯阳掌中托着玉鼎,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喜形于色:“哈哈,灵性天成,地煞禁制圆满,这鼎胚终是成了。”

    这青玉鼎虽只是乾坤鼎的鼎胚,以后还需他费尽心血的温养,却也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威力不下中下品法宝。

    这还是他竭力夯实玉鼎根基,要不然这一尊青玉鼎,在众多宝玉神性孕养下,至少能凝聚二十四重天罡禁制。

    “我有掩日与照胆护身,用不着杀伐之器。这尊乾坤鼎正适合用来炼丹炼器,我手中的三千丹方也有了用处。”

    姒伯阳眸子神光明灭,纯青玉色的乾坤鼎鼎身,有丝丝灵机涌入周身百窍。让姒伯阳精神一振,身心疲惫大为缓解。

    他把玩着手中玉鼎:“果然是好宝贝,这还只是极品法器,就如此神妙,要是成就后天灵宝,那还了得!”

    姒伯阳可是知道,这连真正乾坤鼎万分之一的神妙都没有。只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一,演化一重天罡禁制,乃至后天神禁之时,才是这尊乾坤鼎显威的时候。

第一三八章成仙(二)

    所谓古越八剑,即掩日、断水、转魄、悬翦、惊鲵、灭魂、却邪、真刚八口名剑。

    古史之中有载,此八剑各具玄妙,上应八方之气铸造而成,八剑剑成之时,曾有神巫大能亲自卜筮,言称八剑有大气运。

    由此,当时的古越国君,依八剑为国之重器,将八剑供奉进宗庙之上,早晚都有公族子弟参拜。

    而古越在供奉八剑之后,确实国势蒸蒸日上。三代之内人才辈出,让古越迅速成为一方大国,得以威压周边的列国诸侯。

    甚至古越在最巅峰之时,一度与姜姓共工氏的三苗,子姓有殷氏的曲国,争夺扬州诸侯伯长之位,由此也开始连年大战。

    最后,还是姜姓共工氏的三苗,实力更胜一筹,接连击败曲、越二国,一举夺下伯长之位,结束了长达百年的三国之争。

    而当时的古越,不仅错失称霸之机,就连宗庙供奉的古越八剑,也在三国大战之时遗失。导致最终由盛转衰,分崩离析。

    正是因为古越八剑曾为国之重器,让八剑在会稽氏族之中,拥有相当高的地位。一旦古越八剑归一,这号召力绝对惊人。

    严白虎眯了眯眼,一字一顿道:“军将无需多想,就算真刚剑,被子姓余孽带走,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古越八剑确有大义名分,但这份大义只有在会稽有用。出了会稽之后,古越八剑就只是八口传世神兵而已。”

    上阳仲若所有思,道:“哦,你的意思是?”

    “军将,你这是当局者迷。”

    严白虎摇了摇头,道:“当今之世,强者恒强。尤其一战击溃有鄮之后,拔除了北上的第一根木楔,可谓是大事可期。”

    “咱们不必劳心于那几口名剑的归属,只要咱山阴氏扫灭这些氏族,彻底的统一会稽,那几口名剑自然会落入咱们手中。”

    上阳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眼沉思片刻后,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让那些子姓余孽逃去吧,我看他们还能逃到几时,攻占有鄮只是第一步,以后咱们还会攻打乌伤,诸暨,余暨,太末。”

    “等把会稽氏族一一扫灭,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上阳仲轻声笑道:“除非,他们放弃宗庙祖灵,流亡于列国之中,成为命如草芥的野人,不然终究会落到咱们的手里。”

    严白虎抚掌而笑,道:“是啊,让他们逃,会稽就这么大,他们又能逃多久。”

    “以山阴氏如今的势头,没有绝对外力的干预下,山阴氏有望在一百年内,扫平其他氏族。”

    “一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神魂人物元寿五百,咱们还是有机会亲眼目睹,主君统一会稽的风采。”

    ——————

    “轰隆隆……”

    盘坐于八卦台上,姒伯阳脸色淡漠,周身金光璀璨,其身形影影绰绰。一道接一道雷霆当空劈下,直接打在姒伯阳身上。

    在决定冲击炼神还虚,成就仙道之后。姒伯阳直接调和龙虎,将精气神攀升到巅峰,引动‘三灾利害’。

    雷霆之气噼里啪啦作响,一层金光流动全身,覆盖被雷打成黑炭一般的皮肉。雷气涌入五脏六腑之内,震的他几欲吐血。

    “三灾利害,是为雷、火、风三灾,循序渐进。分别对应炼神还虚的三重境界,是为长生不坏、五气朝元、三花聚顶。”

    “历雷灾者,大地游仙;历火灾者,陆地神仙;历风灾者,阳神天仙,渡过三灾利害,就是后天生命所能达到的顶点。”

    姒伯阳深知‘三灾利害’的厉害,谨守道心不失,一念明心见性。将心头浮现诸般念头一一斩灭,得见灵台之上一片清明。

    毕竟,‘三灾利害’虽是肉身历劫,历经三灾炼就纯阳真身。可是肉身映射心灵,道心不纯不真,反应在肉身上也有大害。

    “后天生命何其渺小,阳神天仙法力虽然强大,却称不上广大无边。”

    “唯有逆后天返先天之生命,炼虚合道与道同存的先天神人,道法无量无极,方能修行到甚深境地,开辟宇宙鸿蒙的地步。”

    姒伯阳手捏印决,鼓荡肉身气血,精血元气冲刷一枚枚大窍,《五雷天心正法》催发肉壳生机,硬接天上劈下来的雷霆。

    “若修行先天大道,这‘三灾利害’又是重中之重。”

    “轰隆隆……”

    第一道雷霆落下,打的姒伯阳皮开肉绽,第二道雷霆后,一部分血肉已然碳化,第三道雷霆落下,浑身血脉几近于僵硬。

    “这雷灾之中,包含生灭之道,生之极,是为死,而死之极,可见生机啊!”

    感受着雷灾临身后,肉身之上种种细微变化,血髓似有蜕变的征兆,姒伯阳默默念诵净身神咒,朦胧金光渐渐升腾。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姒伯阳盘坐八卦台上,以静身神咒洗练肉身,冥冥之中四象神力垂落,为他修复肉身伤势。

    事实上,姒伯阳可以选择其他方式躲过‘三灾利害’,而不用像现在一般硬莽,只凭一道净身神咒抵挡,被雷劈的犹如焦炭。

    造化玉碟之中包含三千道藏,神通道法无可计数,类似地煞七十二变、天罡三十六变的变化脱劫之术,还是有一两门的。

    只是姒伯阳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直觉,他若是以避劫的方式,躲过‘三灾利害’的话,他会失去一个极大的机缘。

    似乎这机缘非同小可,让姒伯阳每每想要以变化之术脱劫时,都能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在这要着重说明一下,变化脱劫的地煞七十二变、天罡三十六变,与道门地煞七十二术、天罡三十六法,不能一概而论,

    地煞七十二变、天罡三十六变这两门脱劫之术,只要修至极高深的层次,可以练就七十二条性命,亦或是三十六条性命。

    乃是大神通者参悟大道变化之机,演化森罗万象之妙,参悟的一门绝世大神通。若有神兽精血,更能变化太古神兽真身。

第一三九章成仙(三)

    这一路数的神通法门,神髓全在一个‘变’上。只是其炼化神兽精血,变化神兽真身的路数,有些类似当世神魔道的手段。

    当世神魔道修行至极深之处,就能让肉身血脉一点点的返祖。最后炼就万丈真身,肩扛日月山川,三头八臂的祖神形象。

    与之相比,这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术,则是道门之中,最为玄妙的三十六门大神通,以及七十二道小神通的总纲。

    其中任意一门神通,都极其的博大精深,足以让每一个修行之人,为之倾尽一切的钻研。

    上到天罡大神通,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下到地煞小神通,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

    但凡能进入天罡地煞序列的,每道神通都不可小觑。就是地煞七十二术中垫底的,只要能修行有成,一样是了不得的成就。

    若是大地游仙级数的人物,能炼就一门地煞小神通,立时就能在同层次人物中拔尖。

    要是再有缘炼就天罡大神通,不说大地游仙在这一层次绝无仅有,但一般的陆地神仙,也远不能与之相比。

    “劫数……机缘……”

    心头默默叹了口气,在净身神咒之下,生机愈发磅礴。姒伯阳被雷殛的血肉之躯,一块块碳化的肌肤,渐渐的鲜活起来。

    黑色的血水,已经渗透衣裳,冒出的肉芽在缓缓的蠕动。承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剧烈疼痛,姒伯阳的脸色一直平静之极。

    大块大块的伤口,凝结出一片片血痂。皮肤上的血痂,隐约有一种发痒的感觉,只是这股痒意转瞬就被姒伯阳压了下去。

    他身上伤口渗出的血水,隐隐透着一股紫檀的香气。

    “轰隆隆……”

    第四道天雷与第五道天雷先后落下,姒伯阳刚刚凝结的血痂,再度被雷霆打的崩裂开来,飞溅起的血花直接被雷霆气化。

    哗!啦!!

    净身神咒的金光灼灼其辉,身上皮开肉绽之处,一根根肉芽生长的越发迅速。焦炭一般的伤口,再度被一层血痂所覆盖。

    破而后立,立而后破。姒伯阳处于肉身崩溃的边缘,最大限度的激发潜力。尤其在第五道天雷后,雷灾的威力陡然上升。

    “轰隆隆……”

    第六道天雷一击,就把姒伯阳半边身子碳化,随后第七道天雷落下,差点把他打成飞灰,第八道天雷差些让他神魂俱灭。

    最危险的时候,是净心神咒、净身神咒两大神咒同时发力,硬生生为姒伯阳重塑肉身、再造道体,挣扎着从鬼门关回来。

    “咚、咚、咚!”

    姒伯阳双目紧闭,接连度过八道天雷,几次都是死里求生。肉身在极致的压榨式破坏中,绽放了恐怖的生命力。

    “咚、咚、咚!”

    自肉筋、皮膜、骨骼、脏腑、髓血层层递进,都达到某种意义上的极致。心脏造血能力骤然上升,每下跳动都极其有力。

    重鼓一样的心脏跳动声,震的摘星楼楼顶上的瓦片,窸窸窣窣的作响。

    一滴滴似如铅汞的精血凝聚,经由雷霆的反复淬炼,每一滴精血都满溢着元气。

    “吼……”

    在这个过程中,姒伯阳肉身深处的某些显性血脉,被刺激的再次深度觉醒。散发古老神性的神血,洗刷着他肉身的污垢。

    源于血脉源头,古老先祖的神力在姒伯阳的身上复苏。只是这一份力量转而就成为了姒伯阳,更进一步蜕变路上的柴薪。

    第九道天雷,也是雷灾最后的劫数,正在摘星台的上空缓缓酝酿,莫名的雷霆之气压在姒伯阳身上,其气息愈发的高昂。

    “这个,就是血脉二次觉醒,肉身经过雷灾打磨,似乎与神魔道的地祇存在相差无几。”

    他若有所思的捏了捏拳头,经过雷灾的洗礼后,他肉身力量达到跨越式的飞跃,甚至还一股肉身本能的冲动涌上心头。

    “还有最后一道天雷!”

    姒伯阳瞥了一眼摘星楼外的雷云,强烈的压迫感,让他的心头异常沉闷。

    雷灾将过,最后一道天雷的威力,绝对远胜于第八道天雷。甚至将前八道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有最后一道天雷的威力。

    这一步要是能迈出,就是仙与凡的距离!

    “只是,如今雷灾将过,但心血来潮之下,让我不惜冒险一搏的机缘,又在哪里?”

    姒伯阳心中划过一丝莫名念头:“莫非,还要等到成仙之后,这一份机缘才会降临。”

    虽然姒伯阳在雷灾之中,经过反复破而后立,肉身强度大大增强,还第二次觉醒自身血脉,生命形态近乎于超然入圣。

    可是姒伯阳依然有一种直觉,这些好处都不是他之所求。无论是血脉二次觉醒,还是肉身强度比肩地祇,都是他应得的。

    毕竟,姒伯阳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若是没有净身、净心两大神咒,还有足够多的圣德钱任由他消耗,寻常人早就凉了。

    “轰隆隆……”

    天边的雷云愈发密集,最后一道天雷蓄力的时间格外的长。雷霆气息锁定姒伯阳的肉身元神,一股致命危机感袭上心头。

    雷霆划破苍穹,狠狠的劈在姒伯阳的身上。雷霆之气四处蔓延,坐下的八卦台轰然崩塌,天雷余势不减,落在摘星楼上。

    “轰!”

    狂暴的天雷气息充斥于摘星楼楼顶,姒伯阳头发散乱开来,身上的血污,被他怒放的气息,震成无数细微的碎末。

    连带着整个摘星楼楼顶,都被雷灾最后一击削平。姒伯阳坐在摇摇欲坠的摘星楼顶,目光带有一丝前所未有的明悟。

    姒伯阳面露喜色,高声笑道:“哈哈,仙道成矣,吾仙道成矣,龟蛇盘结,见得真如本性,亦能火里种金莲了。”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一层层厚厚的血痂脱落,漏出里面白嫩的肌肤,姒伯阳明亮清澈的眸子,看向雷云尽散的天穹。

    “大地游仙,原来……这就是大地游仙啊!”

    谁又能想到,他会在最关键时刻,肉身元神在第九道天雷的压力下相合,一步臻入灵肉合一的无上妙境。

第一四零章紫府(一)

    《抱朴子祛惑》云:及至天上,先过紫府,金床玉几,晃晃昱昱,真贵处也。

    紫府之窍,又称上丹田、泥丸、琼室、上田、上宫、天宫、昆仑、玉京山、须弥山。

    就在姒伯阳肉身元神,灵肉合一之境时,周身紫气氤氲缭绕。元神转为纯阳,炼去最后一丝阴滓,肉身成就长生不坏。

    “丹成四转,道体不坏!”

    功行至此,耳听仙乐之音,又有钟鼓之韵。姒伯阳眉心祖窍间,跳出一道紫光,元神婴儿光华烁烁,其间道韵紫气升腾。

    “无为之性自圆,无形之形自妙。神妙则变化无穷,隐显莫测;性圆则慧照十方,灵通无破。”

    “是故分身百亿,应显无方,而其至真之体,处于至静之域,寂然而未尝有作者,此其神性形命与道合矣。”

    此时的姒伯阳,臻入炼神还虚之境,勘破仙凡两重天地。道心微妙,动静之间,所思所想皆是大道,皆是还虚合道之秘。

    天地大道在他面前,再非似是而非,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历经雷灾之后,心田开朗,智慧自生,脑海不时灵光闪现。

    此刻,姒伯阳借着炼神还虚,纯阳仙道初成,智慧灵光通达之机。

    再回头看《文王八卦图》与《天子望气术》时,过往积累的感悟一朝爆发。把自身易道术数上的造诣,再往前推进一步。

    过往的姒伯阳,虽然凭着道德钱相助,一步迈入易道术数的门槛。可是易道术数的修行,极为注重天赋,毅力倒是次之。

    任凭他十年如一日,苦心孤诣钻研。但是在易道修行上,始终难得精进。但在成仙后,他道行大进,高屋建瓴自有不同。

    他眼前的天机,已然不再似他未成仙时一般,笼罩重重迷雾。炼神还虚之境初入仙道,已经能在迷雾中,看破一角真实。

    以前姒伯阳苦思冥想,便是想破头,都想不明白的易道之理。如今再度呈现在眼前,却是如此的简单。

    姒伯阳洒然一笑:“易道小成,不远矣!”

    成仙前与成仙后,实力跨度极大。他握拳在胸,感受着自身强横无比,足以移山填海的法力,似乎一挥拳就能轰碎虚空。

    “只是度过雷灾,成就大地游仙,长生不坏之体,就有如此惊人蜕变。实在难以想象,三灾尽度后,又能达到何等境地。”

    “最重要的是,我终于知道这当中的关窍,究竟是什么了!”

    成仙前的迷茫与彷徨,在姒伯阳踏入大地游仙之境后,被他一扫而空。成仙之后的他,自然洞悉‘三灾利害’的玄机所在。

    躲’三灾利害‘,与度’三灾利害‘。这当中最大的差别,便是度’三灾利害‘者,可以炼就一具纯阳真身,与纯阳元神灵肉合一。

    而躲‘三灾利害’之人,由于没经历过雷、火、风三灾打磨肉身的阶段,炼不成纯阳真身,从此彻底断绝灵肉合一之路。

    “纯阳真身与纯阳元神相合,就是性命之道上的大成就,有望炼就先天紫府元神。”

    “所谓先天紫府元神,既有着‘先天’之称,当然是一种非同凡响的成就,对于最后一步的不朽先天之道,更是大有裨益。”

    “由‘三灾利害’中,采集一丝先天之机,依这一丝若有若无的先天气机,铸就先天紫府元神,抵达最接近先天神人的层次。”

    “达到如此境界,实力必然能傲视先天之下,横击一切后天生命。”

    姒伯阳目光飘忽,关注眉心祖窍,历经雷灾后的紫韵元神,在灵肉合一的过程中,紫意愈发的浓郁,耳畔似有天音回响。

    历三灾不只是为了炼就先天紫府元神,要知道炼气道的修行注重于元神,在肉身上的修行,或多或少都有几分不圆满。

    而当‘三灾利害’中的雷、火、风三灾临身之时,对于炼气道的修行中人,绝不吝于是一次逆天改命,重塑肉身根骨的机会。

    在生与死的界限中,一点点的挣扎求生,榨取自身最后一点的潜力,换来蛹化为蝶的那一刻。

    最难能可贵的,还是‘三灾利害‘是由天地大道造化而成,芸芸众生皆有机会截取这一丝造化,有着逆天改命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不怕死,‘三灾利害’虽是一次改命之机,可是能硬扛过‘三灾’者寥寥无几,成功几率微乎其微,近乎于不可能。

    就是身怀造化玉碟,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扛过‘三灾’。只一道雷灾’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其后的火、风二灾危险性可想而知。

    然而,这总归是一个希望,能度过‘三灾利害’者,必然是人中翘楚。哪怕不是翘楚,当度过三灾,也能成真正的人中翘楚。

    就以姒伯阳本人为例,被雷灾刺激的血脉第二次觉醒。从此他若能下心思钻研神魔道,必定能在神魔道上取得不菲的成绩。

    “罢了,罢了,什么阳神天仙,不朽先天神人,都距离我太远太远,今朝有酒今朝醉。”

    姒伯阳叹了口气,他现在也只是初入仙境,想什么先天紫府元神还都太早。火、风二灾更不会顷刻就来,想这些也无用。

    “这个时候,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好好的饱餐一顿,这几日精气亏损的厉害,吃一些兽肉滋补几分,缓解一下身体的空乏。”

    这也是肉身强大之后的弊端,脏腑的消化能力超乎常人的想象。某些肉身强横之辈,不说日食九牛,日食六牛轻而易举。

    姒伯阳刚想张嘴呼唤仆从,可是他环顾四周,只见周围一片狼籍,就连摘星楼都被削去一层后,又默默的闭上了嘴。

    “好好的一座摘星楼,可惜了!”

    他摇摇头后,向前两步疾走,猛地一步跨出阑干之外,周匝浮动风气,浑身似乎毫无重量一般,就这么‘飘’下了摘星楼。

    摘星楼下早有专门的仆役、甲兵守着,姒伯阳一落地后,就吩咐左右,道:“来啊,给我备上三头大力莽牛,我要加餐。”

第一四一章紫府(二)

    “诺!”

    见到姒伯阳乘风落地,再一听姒伯阳的命令,周遭的仆役们当即跪地,压低身子,磕头叩首,无不应声,

    姒伯阳拍了拍自家的肚皮,随意道:“好吧,你们……都快去给我准备。要是一时宰不了三头莽牛,就先给我备好一头。”

    “嗯……把一头莽牛,从放血到宰杀,再到架上烤架烤熟,怎么也要两个时辰,我先回正室等你们。”

    听到姒伯阳话后,众多仆役纷纷应声:“诺,”

    姒伯阳站在摘星楼下,仰头看了一会儿被雷灾余波掀翻的楼顶,最终砸了砸嘴:“这摘星楼,可惜了!”

    说罢,他负手转身,向正室走去,步伐从容不迫。

    虽然他现在饥肠辘辘,肚子里不知何时开始,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犹如一声声闷雷响起,肚子里的肠子似乎都要打结。

    可他面上丝毫不露,就仿佛正常的散步,尚且带着几分悠闲自得。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深刻尝到‘饿’,这滋味着实是不太好受。

    要知道,肉身步入超凡入圣以后,虽然本质上达到了相应的层次。也需要不断的进补,充盈自身的精血元气。

    可是在姒伯阳度雷灾时,九道天雷差点没把他劈成灰烬。虽然依净身神咒,让他一口生息不绝,在死亡线上硬挺了过来。

    但是历经九次生死边缘的挣扎,每次都极亏肉身元气。几经反复之后,姒伯阳这具肉身一直都没崩溃,也算是他的运气。

    只是没崩溃是没崩溃,可姒伯阳肉身上的潜力,确实是被压榨的一干二净。恍惚之中,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细胞在哀鸣。

    这是压榨太过,身体本能在示警!

    尤其是先祖血脉的二次觉醒后,榨干了姒伯阳肉身最后一丝元气,让他糟糕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看似拥有极强力量的他,只是一具一碰就碎的空壳。正亟需大量凶兽肉,而且还要高质量凶兽肉,滋补干涸的身体。

    就以姒伯阳的身体状态,类似辟谷丹一类的丹药,也都是治标不治本。他只能从凶兽血肉中汲取精气,填满自身的亏耗。

    回到正室之中,姒伯阳跪坐在案几上,肚子仍然咕噜咕噜的作响,强烈之极的饥饿感,无时无刻不在袭扰他的心神。

    然而,姒伯阳心灵修养极高,堪称性命双修,身心无二的极致,不受本心之外左右。

    姒伯阳神色平静,虽然身体的本能,已然愈发的迫切。但是姒伯阳的本心,却压过身体本能,做到彻底掌控自己的身心。

    身体的本能再是强烈,也要遵从于姒伯阳的本心,本心大于一切,不受任何的挟持,一念之间就能压下身体本能的冲动。

    “主君,炙烤莽牛,已经备好了!”

    不到一个时辰,八名身强体壮的仆役,扛着这头体重至少八千斤开外的莽牛,一步步走进正室,放在正室之内的烤架上。

    正室中央搭起了一个壁炉,上面置放着烤架,八千多斤的莽牛被挂在上面。

    姒伯阳说是两个时辰,可是仆役们哪个敢让姒伯阳真的等上两个时辰。数十上百个庖人一起出手,把时间缩短到一个时辰。

    看了一眼莽牛的脂肪纹路,炉火渐渐升起,炙烤的莽牛滋啦滋啦作响,一滴滴的油脂滴落在炉火上,迸溅起一朵朵火苗。

    大力莽牛是会稽山常见的凶兽之一,以脾气暴躁、神力强大著称,普通的神骨高手都不见得是大力莽牛的对手。

    山阴氏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方能驯化数百头莽牛,把这些莽牛作为肉牛使用。

    “好,你们可以退下了,”

    姒伯阳抬手让这些仆役们退下,干脆利落上前坐在烤炉前,硬扯下一大片牛肉,手上抓着烫手的肉块,大口的咀嚼撕咬。

    完全无视牛肉的滚烫,脸上带着罕见的满足感。

    “嗯,不错,”

    一块块莽牛牛肉入口,姒伯阳手中的动作不停,浓郁的肉汁充斥于舌尖,他的身体在欢呼,竭力汲取着这一丝血肉精气。

    “这些庖人,手艺确实不错,一个简简单单的烤莽牛,能做到他这份滋味,可谓是大巧不工。”

    “简单粗旷,也有简单粗旷的滋味!”

    姒伯阳掰下一根牛腿骨,不坏层次的牙齿嘎吱咬在骨头上,咬的骨头的碎渣飞溅,乳白色犹如玉膏的骨髓滑入他的口中。

    大力莽牛如钢似铁的牛骨,在姒伯阳一口利牙之下,薄脆的如同一块块饼干,被姒伯阳嘎吱嘎吱咀嚼下肚。

    就这样,姒伯阳一直保持着吃的状态,口中咀嚼的速度惊人,八千多斤的大力莽牛,被他只用一个半时辰送入肚子大半。

    整头凶兽的精华,一点点的流入姒伯阳的肉身中。姒伯阳身上每一枚细胞粒子,都似是满足的呻吟,力量感渐渐的充盈。

    大力莽牛体型巨大,与姒伯阳的身形形成鲜明对比。按理说大力莽牛一只小腿,就够姒伯阳吃上几天的。

    可是姒伯阳的肉身亏耗实在太大,每一口凶兽肉入肚的瞬间,都会被肉身在第一时间分解,连一点渣滓都不剩。

    “来人呐,再给我上两头莽牛,再上三头青山羊。”

    姒伯阳一边说着,嘴里还不断大嚼,周身气血愈发活跃,恍若烘炉一般的气血,炙烤的周匝空气噼里啪啦作响。

    ——————

    “主君,有鄮氏被山阴氏攻破了!”

    诸暨氏领地,古拙的正厅之内,家臣脸色凝重,道:“如今,有鄮氏主脉寻求咱们的庇佑,咱们不能不管他们。”

    “什么?”

    “怎么可能?”

    家臣们一片哗然:“这才多长时间,有鄮氏就完了?”

    “肃静!”

    诸暨氏首领吕诸,端坐在主位上,审视了一会儿左右家臣们的神色,沉声道:“有鄮氏,竟然被山阴氏灭了,这怎么可能?”

    这家臣脸色一苦,道:“主君,事实确实如此啊!”

    “有鄮氏的人,现在已经逃亡到了咱诸暨氏的地界,他们被山阴氏赶出了世代繁衍生息的祖地,一路上逃亡,死了不少人。”

    “死了,不少人吗?”

第一四二章紫府(三)

    吕诸双目微眯,叹道:“没想到,山阴氏在姒重象死后,非但没有衰落的迹象,反而势力愈发的壮大,北进吞并有鄮氏。”

    “有鄮氏的丁口、土地、钱帛,大半落入山阴氏之手,山阴氏已然今非昔比了。姒重象有子如此,想必应该能含笑九泉。”

    吕诸与姒重象都是氏族首领,昔日会稽氏族盟会,二人也有几面之缘。如今眼见故人之子如此出色,心绪自然复杂一些。

    毕竟,作为氏族首领,制定法度、编练兵甲、招募家臣、抚育百姓、威福自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与一方诸侯无异。

    而诸侯们的烦恼,氏族首领们或多或少都有。对于吕诸而言,他最大的烦心事,莫过于后辈子嗣不争气,诸暨后继无人。

    如今见到故人之子出彩,吕诸下意识的把姒伯阳与自家的几个儿子对比,心头滋味属实难言,暗暗叹息:“生子当如此啊!”

    吕诸近臣白礼,眉头紧皱,摇头道:“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有鄮氏竟输的如此之惨,这还是咱们印象中的那个山阴?”

    “看来,咱们不应该再用老眼光看人了,都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山阴氏可是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让咱们大吃一惊。”

    “哈哈哈……”

    一众家臣之中,同为吕诸宠臣的张远,突然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白礼,你何必涨他人志气,灭咱自己的威风。”

    “咱诸暨可是会稽第一氏族,坐拥十万丁口,上万精锐战卒,近百位神魂人物,以及八大圆满神魂,这等实力谁能抗手?”

    “只诸暨氏一家之力,足以威压山阴、有鄮两家,傲视会稽诸氏族。”

    “他山阴氏再是让人刮目相看,可是他能与咱诸暨氏相提并论?”

    张元一甩大袖,环顾四周,看的众人低眉,傲然道:“可笑,可笑啊!”

    对于两个近臣的争论,吕诸思量了一下,道:“张元说的是事实,现在的山阴氏,确实不能与咱诸暨氏相比。”

    对山阴氏极其警惕的白礼,神色一变,正要开口:“主君……”

    吕诸嘴角上扬,对白礼摇了摇头后,当众道:“但是,咱们也不要小看任何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山阴氏鼎盛时,必然是想不到咱诸暨氏的崛起。”

    一位吕姓耆老闻言,叹道:“是啊,这同样的错误,咱们可不能犯。不说是他扼杀在萌芽,最少也要打断他向上的势头。”

    “况且,山阴氏怎么说也曾阔过,传承自有崇氏姒姓的底蕴,不是谁想小看,他就能小看的了的。”

    吕诸点头道:“这话在理,山阴氏……现在就是一头跃跃欲试的乳虎,咱们不必把他看的太高,但也不能把他看的太低。”

    “你们都给我记着,乳虎……它也是虎,一样能咬死人,不想被咬死,就要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诺!”

    对于吕诸这番训诫之言,诸暨氏一众家臣神色一正,应道。

    吕诸抚掌而笑,道:“好啊,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们知道就好。”

    作为会稽当之无愧的第一氏族,虽然吕诸自持以诸暨氏的力量,山阴氏一时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可他深知居安思危,就如没有长盛不衰的国祚,这会稽第一氏族的位置,也不是一直都能被诸暨氏占据。

    现在的诸暨氏是会第一氏族,但不代表数代代以后,诸暨氏还是第一氏族。一如山阴氏与有鄮氏,他们也都曾辉煌一时。

    白礼沉吟片刻,向上一拜,道:“主君,有鄮子姓残部的首领子炀,欲求托庇于我诸暨氏的羽翼,愿意为我诸暨氏的爪牙。”

    “您看,咱们收不收留他们?”

    吕诸轻蔑一笑,道:“愿做爪牙?只是,他这个爪牙,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咱收服的。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不妨说一说。”

    “这确实是个问题,”

    张元轻声道:“若是收留这些人,无疑会造成与山阴氏的摩擦,若是不收留这些人,让这些人自生自灭,还是有些不妥。”

    “毕竟,咱们可是会稽第一氏族,有人愿意做咱们的爪牙,咱们却因为忌惮另一方势力,把他们推出去,这让世人如何想?”

    白礼接口道:“但是,收留有鄮氏的残部,从长远来看,对咱们是利大于弊的。”

    “他们的实力可是不弱,最重要的是,他们执掌有鄮氏几千年,对原本的有鄮氏百姓掌控力度极大,个中大有文章可做。”

    “咱们要想打压山阴氏,这些有鄮氏残部,就是一颗不错的棋子。”

    跪坐一旁的吕姓宗老吕因齐,面色阴沉之极,开口道:“主君,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有鄮,就这么被山阴氏吞并。”

    “山阴氏吞并有鄮氏之后,或许会安稳一段时间。可是等他们消化完有鄮氏的底蕴后,一定成为咱们诸暨氏最棘手的敌人。”

    “与其等到山阴氏成为大患,为什么不在有鄮氏的身上做文章。咱们完全可以支持子炀重返有鄮,重建有鄮氏的基业。”

    吕诸慢悠悠道:“看来,这个有鄮氏还不能消失,咱们需要他的存在,来牵制山阴氏。”

    诸暨氏客卿宗元拱手,道:“主君高见,有鄮氏确实有他存在的必要。”

    “山阴氏,已有虎狼之象,今日他能吞并有鄮,明日就敢来打咱们的主意,不能不防。”

    吕诸正身,请教道:“那,可有办法,应付山阴氏的扩张?”

    客卿宗元道:“主君,我这里有一文一武两策,二者兼而用之,或可钳制山阴氏。”

    吕诸大喜,道:“快快说来,”

    “那,臣就说了,”

    这位客卿道:“文策在先,先派遣使者,斥责山阴氏蓄意挑起大战,以言语恫吓,用大势相压,让山阴氏自己放弃有鄮。”

    “武策在后,是在山阴氏仍不愿放弃有鄮的前提下,咱诸暨氏用会盟之名,以子炀这个有鄮残部首领,作为插手的理由。”

    “号召会稽氏族,共诛山阴氏!”

第一四三章鞭笞(一)

    子舒想了一会儿,叹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不甘心。上阳仲分明欺我有鄮氏,拿他毫无没办法。”

    正因为子舒有抱负有野心,所以他才对上阳仲这么深恶痛绝。上阳仲的屡次考掠,让子舒感受到有鄮氏的虚弱。

    “那又如何?”

    子姒伯阳炀看着门外廊坊,冷笑道:“内患更甚于外敌,攘外必先安内。他就是认准了咱的死穴,才敢如此耀武扬威。”

    “叔父,”

    子舒迟疑了一下,道:“你说,咱能不能效法山阴氏变法图强。山阴氏这十年来的变化,你我叔侄都看在眼里。”

    “咱要是效法山阴氏耕战,推行咱自己的新法。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你说咱们能不能追赶上山阴氏十年发展?”

    显而易见,见到山阴氏变法的成果,子舒这个有鄮氏首领,也动了几分变法的心思。

    子炀神色莫名,语气沉重:“变法,不是那么容易的,那是扫除沉疴痼疾,流毒于体外。”

    “除非,你能整合有鄮氏上下,如姒伯阳那小儿一样,把大姓们连根拔除,否则那些人会千方百计阻挠变法。”

    “但要铲除大姓谈何容易,一个不好就是玉石俱焚。我们能看到山阴氏壮大,难道他们看不到山阴氏的变化?”

    “我想,他们不是看不到,只是他们不想看到。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一个个只顾着自家利益。”

    “公私分明,说的容易,真要说到,可是难上加难。”

    子舒抿了抿嘴唇,瞳孔闪烁着若有若无的血光,那是妖异的血色,道:“都是尸餐素位之辈,留他们有何用。”

    子舒邪异的一面,虽然并未让子炀看到。只是子炀不知为何,在听到子舒这一番话后,心头一丝寒意骤然升起。

    ————

    句余小城,公邸北苑,

    铁牛身躯魁梧高大,远远看着笼罩姒伯阳闭关静室的雷云。数十位神骨级数的黑衣卫士,默默站在铁牛的身后。

    此时的北苑,除了铁牛等亲卫之外,已然没多少人在这守着。

    原本驻足北苑的神魂人物不少,可是眼看雷劫不分昼夜轰鸣。其上五色云气聚散无常,一重重雷光交织恍若天网。

    这声势固然骇人之极,可神魂人物们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天刑雷劫。哪里有天刑雷劫,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的。

    隆!隆!隆!

    姒伯阳眸子晦暗无光,九种灵玉的玉膏蒸腾五色神光。在三味真火的熔炼之下,一尊鼎器之形渐渐显化而出。

    “乾坤鼎,鼎胚,”

    元神、元炁、元精演绎三味真火,无形无质的三味真火淬炼五色玉膏,恍惚间一尊青玉色小鼎流转玄奥的玉光。

    隆!隆!隆!

    九种灵玉熔炼的玉膏,与苍玉熔炼的玉膏,二者同为一个整体,一起吞吐着雷霆气息,磨砺着本身的大道神性。

    “凝,凝,凝,”

    姒伯阳鼓荡法力元炁,丝丝缕缕的法力元炁,涌入鼎形胚胎之中,引动还未凝炼的玉膏,与鼎身胚胎融于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姒伯阳精元一点点浸入胚胎,让这一尊青玉胚胎彻底留下姒伯阳的烙印,作为他的本命法宝。

    圣德钱在疯狂的燃烧,姒伯阳法力元炁蒸腾,心意寄托在乾坤鼎的鼎胚上,让这一尊乾坤鼎鼎胚显得愈发神异。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

    姒伯阳晦暗的眸光乍然一亮,三大枚圣德钱同时燃烧,磅礴的精元震荡百窍,被他强行推入熔炼的鼎器之中。

    炼器炼丹之道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若是炼到一半中断,轻则丹坏器损,重则殃及自身,炼制重器难就在于此。

    钟、鼎、塔、楼等重器,所用宝材远胜于其他法器,熔炼时间远比其他法器来的长,当中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而这当中需要的心力、精力、法力,不要说是元神高人,就是大地游仙之上的陆地神仙,都远远无法承担得起。

    故而,姒伯阳在这次炼器中,不只是燃烧圣德钱恢复法力就能大功告成,还要时时承受精力、心力的双重考验。

    压榨自身最后一丝精力、心力,投入到铸鼎的过程中。

    姒伯阳此刻的状态及其可怕,眼中只有初成的鼎胚,已是心无旁骛。

    当然,这对于姒伯阳也是难得的磨砺,只要姒伯阳能成功炼成本命法宝,横渡七九、八九劫数对他再不是难题。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姒伯阳在心力、精力近乎枯竭的情况下,将青玉鼎鼎形煅造的越发圆满。

    轰!

    就是青玉鼎胚彻底炼成时,一股磅礴的气息猛然爆发,激荡的气机轰鸣。

    “成了,”

    迎着这一股暴裂气息,姒梓满不慌不忙,手掌向前一伸,掌心吞吐苍茫气机。

    引动青玉鼎鼎身烙印,鼎胚嗡的一声鸣响。这一尊玉鼎鼎身一转,五色神光横空一扫,把暴烈气息消弭一净。

    这是苍玉所带的神异,苍玉与九大宝玉融合,诸般神性化作一道神通烙印,演化五色神光飞腾之象。

    姒伯阳掌中托着玉鼎,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喜形于色:“哈哈,灵性天成,地煞禁制圆满,这鼎胚终是成了。”

    这青玉鼎虽只是乾坤鼎的鼎胚,以后还需他费尽心血的温养,却也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威力不下中下品法宝。

    这还是他竭力夯实玉鼎根基,要不然这一尊青玉鼎,在众多宝玉神性孕养下,至少能凝聚二十四重天罡禁制。

    “我有掩日与照胆护身,用不着杀伐之器。这尊乾坤鼎正适合用来炼丹炼器,我手中的三千丹方也有了用处。”

    姒伯阳眸子神光明灭,纯青玉色的乾坤鼎鼎身,有丝丝灵机涌入周身百窍。让姒伯阳精神一振,身心疲惫大为缓解。

    他把玩着手中玉鼎:“果然是好宝贝,这还只是极品法器,就如此神妙,要是成就后天灵宝,那还了得!”

    姒伯阳可是知道,这连真正乾坤鼎万分之一的神妙都没有。只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一,演化一重天罡禁制,乃至后天神禁之时,才是这尊乾坤鼎显威的时候。

第一四四章鞭笞(二)

    轰隆隆!

    姒伯阳气血如洪炉,历经雷灾洗练的不坏仙体,充斥刚阳气息。尤其他的五指握拳之势,仿佛提携天地,把握阴阳一般。

    姒梓满、中行堰二人在姒伯阳拳势下,不得不一退再退,衣袍猎猎作响,呼吸声愈发的急促,气血鼓胀得皮膜几欲撕裂。

    隆隆隆!!

    仿佛万马奔腾的恐怖气势,在姒伯阳身上浮现,肉身神力撼山拔岳,撞在两大圆满神魂高手的身上,撞的他们气血上涌。

    环绕中行堰的那一头玄冥之龙,在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后,化作灵光四散入诸窍之内。玄冥一失,千里冰封之势一泻千里。

    而正面承受姒伯阳拳势的姒梓满,在其摧枯拉朽的神威之下,本就是虚影的碧血长青丹心已然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破灭。

    “这等修为……”

    直面姒伯阳的绝世武力,姒梓满、中行堰心头大震。

    姒伯阳的实力对于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绝对性的碾压,打的姒梓满、中行堰二人不得不服气。

    “这,如此修为,莫不是已经证就地祇之道?”

    “一般的肉体凡胎,哪有他这般骇人之势,必是踏足人神之界!“

    这一刻的姒伯阳,以他初成的不坏仙体之威,在两大圆满神魂高手的心中,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

    以前的姒伯阳,能让姒梓满、中行堰、上阳仲甘心臣服,除了他手段确实高明以外,靠的更多的还是姒重象的余荫之助。

    姒重象留给姒伯阳最大的遗产,并不是山阴氏的五万丁口,更不是上古有崇氏分支的名头,而是他一手简拔的各路人才。

    姒伯阳能如此轻易的除掉四大姓,这些人脉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就连中行堰、上阳仲这等人物,都是因为姒重象的这份知遇之恩,才不竭余力的支持姒伯阳。

    然而,在与姒伯阳交过手,领教他的恐怖实力后。姒梓满、中行堰这才豁然惊醒,转而第一次正视到姒伯阳的惊人武力。

    大荒之上,强者为尊!

    以姒伯阳展现的绝强实力,就算没有姒重象知遇之恩,他们也愿意追随姒伯阳,与姒伯阳一起开创一方基业。

    一念至此,中行堰看着气机愈发高昂的姒伯阳,恭声道:“恭喜主君,贺喜主君,修为精进,武力滔天。”

    “主君神功之威,属实惊天动地,我等实难望其项背。山阴氏本就日渐兴盛,如今主君神功大成,看来是天运在我山阴呐!”

    姒梓满啧啧称奇,道:“主君修为精进至此,确是我山阴氏之幸,合该咱山阴氏起势。”

    “呼……”

    眼见二人收手,姒伯阳缓缓收敛内息,吐出一口浊气,强大无比的肺活量,生生鼓动起一股强风,把地面上的浮尘吹散。

    此时的演武场中,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一块块地砖被碾成石粉。一旦起风,当即就能带起一片灰尘。

    这还是三人没出全力,以他们的修为,要是生死搏杀,十分力能使出十二分。

    真要是到了拼命的时候,不要说一个演武场,就是十个百个演武场,都经不起这三位交手时的余波。

    “哈哈哈……”

    面对二人的恭维,姒伯阳开怀大笑道:“二位言重了,伯阳一人之力,到底还是微薄。要让山阴兴盛,还需咱们上下齐心。”

    “一人之力再强,除非证入古神不朽,与天地同在,与日月齐辉。不然就是一方正神开辟洞天,肉身神明不死,也难成事。”

    中行堰叹道:“主君神功有成,已有无敌气象,来日前程可期,未尝不能证得不朽古神大道。”

    “你太高看我了,”

    姒伯阳嘿然一乐,道:“不朽古神之道,乃是真正的长生不灭,可谓不死不灭之道果,是多少修行之人孜孜不倦的追求。”

    “不要说咱们会稽这等穷乡僻壤,就是会稽之外的诸侯列国。但凡是有望成就不朽古神大道的人物,都是绝对的大人物。”

    “你现在说我,一个长在会稽群山里,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土霸王,有机会成就不朽古神之道。这……可没多少人能信服啊!”

    姒伯阳语气虽是在自嘲,可是他的目光深处,带着一抹悠远深邃,显然是有着莫大的信心,能屹立于不朽古神大道之上。

    身为当世唯一的炼气士,身上又怀有造化玉碟这等神乎其神的宝物。要是还没有点心气的话,他也就不用再修道炼气了。

    姒梓满在旁发自内心的道:“主君一代天骄,含玉而生,异象天成,自有大气运在身。谁又敢说,主君日后不能成道不朽?”

    姒伯阳的实力赢得了姒梓满的敬重,何况在姒梓满的眼里,姒伯阳天生异象,称得上生而不凡,日后的成就谁能说得清。

    就算不说将来如何,只说姒伯阳现在的成就,也极其的了不得。

    只看山阴氏如今发展势头之强,这当中未必就没有姒伯阳气数的影响。

    对姒梓满、中行堰的态度变化,姒伯阳了然于心。他嘴角微微一动,一丝笑意一闪而逝,知道这次立威,极其的成功。

    这是他在二人面前,第一次彰显自身的武力。其压倒性的绝强实力,足以让姒梓满等一众老臣拜服,再无其他心思可想。

    姒伯阳眯了眯眼,道:“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现在看起来如日方中,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落魄潦倒到极点?”

    “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

    他抬头想了一下,道:“对了,我听说子姓余孽带着真刚剑,向诸暨氏求取庇护,你们怎么看?”

    “那可是真刚剑啊,古越八把名剑之一,还有子姓余孽为其张目,也算是师出有名。你们看这诸暨氏,会不会以势压人。”

    中行堰对姒伯阳的疑虑,摇头轻笑,道:“主君,无论诸暨氏什么想法,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就是。”

    “诸暨氏确实势大,可是他再势大,咱们也不可能放任他,对咱山阴氏指手画脚。”

    “已经吃进咱们肚子里的东西,只凭他诸暨氏,休想让咱吐出来,大不了做过一场就是。”

第一四五章鞭笞(三)

    姒梓满接口道:“中行所言,正是我之所想。他诸暨氏虽然势强,可咱山阴氏也不弱。若是咄咄逼人,咱绝不吝惜一战。”

    “就凭着一口古越名剑,以及惶惶如丧家犬的子姓余孽,就想在咱们身上做文章,何其可笑,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

    中行堰慢悠悠道:“或许,是感到了咱山阴氏的威胁,试图以这些来挟制咱们?”

    姒伯阳默默听着二位辅臣对话,淡然一笑,自袖中掏出一枚符钱,手指屈伸一震,符钱化作流光,落在演武场的禁制中。

    嗡!!

    这枚符钱灵机挥发,触动场中禁制。只见演武场上,不知何时蒙上一层金光。这一重金光如水波散开,近乎于时光倒流。

    被三人交手余波,打的坑坑洼洼的地面,乃至于脚下密密麻麻的裂痕,都在金光蔓延之后,纷纷重组还原成先前的模样。

    “诸暨氏,”

    姒伯阳冷然一笑:“这个诸暨氏,实力不可小觑,都说他有八大圆满神魂,上万精锐战兵,牢牢把握着会稽会盟的主导权。”

    “咱们虽然不怕他,可是他明面上的实力,确实比咱们强。到底是公认的第一氏族,不是咱十五年变法图强,就能撼动的。”

    “当然,能不起冲突,最好是别起冲突。等咱们消化完这一次的收获,再来收拾诸暨氏也不迟。”

    姒梓满皱眉,道:“以现在的形势,也只能如此了!”

    “嗯,”

    姒伯阳沉吟了一下,伸手道:“还有,让上阳仲在前面盯着点诸暨氏的动作,我总觉的诸暨氏不会放任咱们北进。”

    “诸暨氏……与咱们离得太近,以往有有鄮氏挡着,咱们的存在还不惹眼。”

    “现在有鄮氏被吞并,咱们顺理成章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说他们对咱们放任自流?”

    姒伯阳幽幽道:“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愚蠢上!”

    中行堰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主君所言甚是,将胜败之机,寄于对手的愚蠢上,才是真正的愚蠢。”

    “主君,紧急军报,”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卫士疾步走入演武场,手中捧着一卷布帛,躬身上呈给姒伯阳。

    “军报?”

    姒伯阳接过布帛,挥手斥退卫士后,在布帛上面瞄了一眼,脸色倏然一变,叹息道:“咱们,这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啊!”

    姒梓满上前一步,问道:“主君,可是上阳仲那里的军情?”

    “没错,”

    姒伯阳把布帛递给姒梓满,道:“看吧,都看看,诸暨氏遣使,已经过了有鄮关防,最多不过两三日,就能抵达山阴大城。”

    “你们说,我该以什么态度,对这个使者?”

    姒梓满神色凝重的接过布帛后,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道:“主君,这是来者不善呐,”

    “这个时候遣使,除了针对有鄮而来,我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是啊,”

    姒伯阳神色淡漠,道:“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诸暨氏遣使而来,他总不会是来祝贺咱们的。”

    “诸暨氏么……已经到手的好处,他还想让我就这么让出来?好大的威风,哼……”

    最后一声冷哼,可谓是意味深长,姒梓满与中行堰相视一笑,都知道姒伯阳对此,绝不会有一点妥协。

    以山阴氏如今的势头,再加上姒伯阳强横的修为。姒梓满、中行堰二人都觉得,面对诸暨氏时,没必要过多的束手束脚。

    都说诸暨氏是会稽第一氏族,但他们却不认为自家的山阴氏,会比诸暨氏差到哪里。

    姒伯阳闭目思量了一会儿后,道:“既然诸暨来使,咱们也不能怠慢了,要好好招待这位使者。”

    “不能让诸暨氏,说咱们山阴不知待客之道。”

    ——————

    翌日,

    句余小城,公邸正堂!

    姒伯阳端坐在主座上,中行堰、姒梓满、姒飞虎、铁骞等家臣分列左右。堂外一队队甲兵徘徊,响起甲叶与佩刀摩擦声。

    一位黑甲卫士踏入正堂,抱拳道:“主君,诸暨遣使已至,正在外等候通传,”

    姒伯阳笑道:“那还等什么,还不把他给我领进来。”

    黑甲卫士沉声应道:“诺,”

    稍等了一会儿,这黑甲卫士领着一名面貌三十多岁的男子,走入公邸的正堂。

    黑甲卫士肃声道:“主君,这就是诸暨遣使,”

    “好了,下去吧,”姒伯阳挥手斥退黑甲卫士,黑甲卫士恭恭敬敬的俯身一礼后,转身退出正堂。

    “诸暨氏遣使方谡,拜见山阴首领,”

    方谡神态落落大方,举止间不谦恭,也没有一丝桀骜,向上首端坐的姒伯阳行了一礼。

    姒伯阳眼睑垂落,左右家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方谡,肃杀之气渐渐浮现,冷淡道:“客,因何而来?”

    面对正堂中的杀机,方谡暗自叹息,直言道:“首领难道不知,谡因何而来?”

    “大胆,”

    “无礼,”

    “可恶,”

    正堂中的家臣们神态各异,仿佛要将方谡生吞活剥一样,大声斥责。

    “好了,”

    姒伯阳伸手压下激愤的家臣们,道:“不愧是诸暨氏的使者,大氏族就是大氏族,气度就是不一样。”

    “傲气十足,很好……我喜欢你的傲气,也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你的傲气。可这不是你将你的脾气,摆在我面前的理由。”

    “来啊,”

    一言不合,姒伯阳一拍公案,砰的一声,门外黑衣卫士呼啦啦,立刻应声而入。

    姒伯阳手指敲击着桌案,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方谡的神情,待方谡脸上出现一丝慌乱后,面上浮出笑意,道:“使者无礼,”

    “现在,已是惹了众怒,只是使者代表诸暨而来,不能轻易处罚,那就小惩大戒,罚你鞭刑八十,受完刑再来与我说话。”

    “山阴首领,”

    方谡脸色一变,正要开口:“你……”

    几位黑衣卫士上手压下方谡后,生生的拖着方谡,就要出正堂施刑。

    示之以威!

    这就是方谡被压出正堂后,脑海中率先浮现的念头,紧接着暗自苦笑。

第一四六章施威(一)

    啪!

    啪!

    啪!

    姒伯阳闭目假寐,门外一声声皮鞭脆响,传入众人的耳中。正堂中的众人,神色自若,更有甚者,默默的数着鞭声。

    八十鞭刑很快打完,几个黑衣卫士冷着脸,的拖着方谡走进正堂,一把将受刑昏死的方谡扔在地上,向姒伯阳拱手一拜。

    “主君,鞭刑已毕,”

    姒伯阳看着先前意气风发的方谡,如今犹如死狗一般蜷缩一团,身上一道道血色鞭痕交错,道:“上盐水,给我泼醒他。”

    “诺!”

    黑衣卫士听令,立刻拎来一桶盐水,哗啦一下,一桶盐水倒在方谡身上,盐水渗入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直接把方谡痛醒。

    “啊啊啊……”

    方谡痛的直打滚,糜烂的伤口,沾上地上盐水,浑身火辣辣的,恨不得把自己肿胀的皮肉,一刀刀给片下来,钻心的疼。

    姒伯阳面无表情,看着方谡一身血肉模糊的模样,尤其是痛的打滚时,又沾上地上盐水,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片血色殷红。

    他声音淡漠,道:“你,能活着熬过鞭刑,不容易啊!”

    “我还以为八十下鞭刑,用不了四十鞭,就能把你打死,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姒梓满在一旁笑而不语,目光与姒伯阳交汇之时,二人若有若无的,同时以轻微弧度点了点头,

    要知道,山阴氏的刑鞭,是以百年虎筋鞣制而成,其韧性之强,能与寻常宝兵相比。一鞭抽下去,甚至能震断利器。

    一般炼就神骨的高手,硬挨上一鞭,立时骨断筋伤。而足足八十下鞭刑之下,便是神魂级数大高手,都不一定能吃得消。

    而方谡只是一个普通的神骨高手,一身神骨还未大成,硬吃了他八十记鞭刑,不死也是重伤。

    若非姒梓满秘密授意施刑的人,让方谡留一口气,只能伤不能不死。真要下重手,八十记刑鞭,方谡也就成了一滩血泥。

    趴在地上的方谡紧咬牙关,强忍着身上钻心刺骨的痛,声音沙哑道:“我是诸暨氏的使者,我……我是诸暨氏使者,你……”

    “你……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怎么能……怎么能……我家主君,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实话,方谡的这一顿鞭刑,挨的着实冤枉。谁能想到只是说错一句话,就落得如此下场。

    最让方谡没想到的,还是山阴氏的肆无忌惮。但凡山阴氏对诸暨氏有三分忌惮,都不会随便找个由头,给他八十记鞭刑。

    姒伯阳冷着脸,玩味道:“他不放过我,他有什么资格不放过我?”

    “从你们诸暨氏庇护有鄮余孽开始,你诸暨氏就没把我山阴氏放在眼里。但凡有一分求和之心,你们就不会收留那帮余孽。”

    “你,”

    方谡听出姒伯阳话音中,夹杂的那一丝杀机,急忙挣扎起身想要开口。

    “还有什么好说的?”

    姒伯阳冷哼了一声,道:“难道你敢说,诸暨氏对我们山阴,就没点别的想法?”

    “可笑,”

    他卷起宽大的袖袍,慢条斯理的看着从方谡身上搜出来的文书,皱眉道:“这话你说出来,怕是你自己都不信。”

    “嘿……你们好大的胃口,让我罢兵息战,把占据的丁口、土地,还给那些子姓余孽,你们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姒伯阳对文书上的内容,嗤之以鼻,手掌一搓,化作一点火光,将布帛烧成灰烬:“是你们的应声虫,还是你们家养的狗?”

    方谡费力的喘了口气,质问道:“山阴首领,你可知……你到底在做什么?”

    “肆意刑罚,施以酷刑,独断专行。你莫不是以为,你就无人可制,可以肆意妄为。”

    “我诸暨氏上万精锐之师,早已枕戈以待,八大柱石无敌之势,威压会稽各大氏族。你一定会为你的狂妄,浮出代价的。”

    “代价?”

    姒伯阳不禁大笑,道:“哈哈哈……我等着你让我付出代价,不过这一顿鞭刑……你受也受了,你能把我怎样。”

    “难道,我非要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把你这个使节奉为上宾,任你诸暨氏予取予求,生杀予夺?”

    方谡大恨,一口气喘不过来,几乎要被憋死:“你……不讲理,”

    “往常,你们都蔑称我山阴氏为蛮子,既然被称为蛮子,我就蛮子给你们看。你什么时候见过,蛮子是讲理的?”

    姒伯阳大手一挥,讥诮道:“咱们,反正都是要翻脸的,我也不与你虚与委蛇了。”

    “只把你这个使节打一顿,又没要你的命,你还想怎样。你信不信,我完全可以让你在回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就遭遇野人。”

    “你……我……”

    这话说的,让方谡又恼又恨,却又无言以对。他从未碰到过如姒伯阳这样剑走偏锋的人,一时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憋屈感。

    姒伯阳慢悠悠道:“别说我不教而诛,实在是你诸暨氏欺人太甚,我们这是被动应对。”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你们的君子之腹,而是诸暨氏所作所为太让我失望了,我看不出一丁点的善意。”

    “为了拿下有鄮,山阴男儿流血无数,你们一句让出来,我就乖乖的双手奉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山阴氏,是诸暨氏的附属。”

    “没这个道理吧?”

    “你,你这蛮子,噗……”

    被姒伯阳这一气,方谡肝火上升,再也压不下那一口气,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一旁的中行堰连忙上前,掐住方谡手腕处,把了一会儿脉象后,笑道:“虚火上升,心火太盛,气急攻心,没有什么大碍。”

    姒伯阳撇了撇嘴,道:“既然没有大碍,那就把将他拉下去,中行你给他粗略调理一下。”

    “神骨级数的修行人生机虽然强大,可你们也不要大意,不要让他死在山阴。”

    “咱们可以要他半条命,却不能真让他把命丢在这。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咱山阴氏还是要脸的。”

    “可不能就这么拿人家使节的脑袋,给咱们祭旗,这样好说也不好听。”

第一四七章施威(二)

    中行堰低声一笑,道:“主君放心就是,有臣等照看,他死不了。”

    姒伯阳轻轻点头,道:“死不了就好,这人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咱们,虽然早晚都会与诸暨氏反目,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死在山阴地头上,影响太坏太恶劣,其他氏族又会怎么想?”

    “让他吊住一口气,不用给他治伤,直接送返诸暨氏。”

    中行堰玩味的看了一眼方谡,道:“主君的意思,臣都明白,就依主君的,只给他吊住一口气。”

    说罢,中行堰转过身,抬手招了招堂外的黑衣卫士,道:“来啊,把他给我拖走,暂且把他安置在西厢,等一会儿再处理。”

    两名黑衣卫士进入堂中,一左一右的架着方谡退下。中行堰笑着看着方谡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这才施然回到原位。

    “列位,危机与机遇并存啊!”

    姒伯阳一手按在照胆剑上,缓缓道:“咱们灭了有鄮,打入北境,虽然收获了有鄮氏的丁口、土地。”

    “可是,咱们也被迫面对诸暨氏,这躲是躲不过的。诸暨氏作为会稽第一氏族,各方面实力之雄厚,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但是,诸暨氏就想凭个名头,就要咱们把从有鄮氏那里,得到的一切都吐出来,这就有些过分了。”

    正堂之中没有外人,姒伯阳直抒胸臆,把他对诸暨氏庇佑子姓余孽,以及其霸道作风的不满,一下都爆发了出来。

    倘若他只有化神级数,刚才或许会留几分余地。可是炼神还虚的大地游仙,在会稽这一亩三分地上,用不着给人留余地。

    大地游仙级数的修为,再加上日益强大的山阴氏,就是姒伯阳与诸暨氏翻脸的底气,他有绝对的把握与诸暨氏一较高下。

    姒飞虎率先起身,高声呼应,道:“主君,这诸暨氏欺人太甚,他以为咱们是什么,是供他取乐,供他揉搓的面团吗?”

    “就派遣一个只有神骨级数修行的使节,就想让咱们把到手的好处全都退回去,他诸暨氏好的的脸面,这是想要吓唬谁。”

    “这口恶气,我姒飞虎咽不下,试问……在坐得各位,谁能咽的下。”

    “主君,臣敢战,”

    “主君,臣请先锋,”

    “主君,臣愿战,”

    受姒飞虎这一激,在坐的众人纷纷出列,向姒伯阳请战。一时间整个正堂,都弥漫着众人炽烈如火的气息。

    “请战?”

    姒伯阳手指叩击身前的公案上,轻声道:“还用得着你们请战,早在那个方谡进入山阴前,上阳仲就已经整装好兵甲了。”

    “你们不用担心,有上阳仲镇守有鄮,我想不出有什么不放心的理由。”

    “不过,你们能有这份心还是好的,诸暨氏远比有鄮氏强盛,只凭上阳仲一人之力,怕是孤掌难鸣,还需要咱们响应。”

    中行堰颔首,道:“主君所言甚是,尤其是诸暨氏占据第一氏族的名头,在会稽各大氏族中的威望极高。”

    “一旦诸暨氏以有鄮氏为名,号召会稽氏族攻伐咱们,不敢说是群起响应,但十之七八的氏族,还是会给其几分薄面的。”

    “诸暨氏,”

    姒伯阳沉吟半晌后,道:“倒是个棘手的对手,可是咱换个角度想想,就是因为他棘手,才是咱们北进后的最大绊脚石。”

    “不把诸暨氏踢开,咱山阴氏统一会稽的大愿,就只是一句口号,喊起来响亮,可是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的可能。”

    “正因为如此,咱们与诸暨氏是必有一战。山阴氏要谋求发展,诸暨氏要维护他们现在的地位。”

    “如此一来,咱与诸暨氏就只能存在一个。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姒梓满握拳在胸,道:“主君,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是天理,更是人道。诸暨氏要打,那就跟他们打。”

    “好,”

    姒伯阳环顾左右,道:“说得好,我喜欢这话,听起来提气,他想打,咱们就跟他打。”

    “从现在开始,山阴氏上下皆做好临战准备。诸暨氏一有动作,咱们就立刻调集所有力量,与他诸暨氏拼一

    一众家臣齐声应道:“诺!”

    ——————

    诸暨氏,官邸,

    吕诸脸色难看,看着被抬回来,几乎成半个废人的方谡,阴沉道:“这,就是山阴氏,给我的答复?”

    “这是挑衅……他怎么敢挑衅我,他凭什么挑衅我?”

    “好一个山阴氏,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阴氏,他成功的激怒了我,我一定会踏平山阴氏,让他一族鸡犬不留。”

    正在吕诸怒火上头时,一旁的近臣张元却面上带笑,道:“臣在此,先恭喜主君,贺喜主君,”

    张元这话一出口,吕诸的脸色愈发难看,道:“你说恭喜、贺喜,不知道你的恭在哪里,贺又在哪里?”

    “主君,我这是恭喜您,赢得了出兵山阴的借口。”

    张元低声道:“有些事,还是需要借口的,而方谡身上的伤,就是完美的借口,甚至需要的话,您还可以安排方谡病逝。”

    吕诸面沉如水,道:“这么说来,方谡现在的状态,倒是可以成为我出兵山阴的一个理由。”

    “怠慢使节、苛刻刑罚……类似的理由,简直一抓一大把。”

    张元抿了抿嘴,道:“主君,方谡被山阴氏退了回来,看来文策是行不通了。臣请行使武策,联合会稽各大氏族威慑山阴。”

    吕诸粲然一笑:“山阴氏的强硬,出乎了咱们的预料之外,看来咱们只能做好与山阴氏大战的准备。”

    “好啊,你要打,那咱们就打。”

    “从现在开始,咱们诸暨氏开始全员备战,调动大军,集结钱粮,都给我拉开架势。”

    “还有……联络其他氏族,务必要取得到其他氏族的响应。只要能得到这些氏族的响应,咱诸暨氏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哼……到那个时候,我诸暨氏就是大势,大势所趋,谁敢拦路,谁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碾碎。”

第一四八章施威(三)

    轰隆隆!!

    风雨骤急,雷霆轰鸣,电光疾闪,无数黄豆大小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磅礴的雨势愈来愈急,飞溅起一层水雾。

    章安氏的官邸之内,首领甘籍脸色沉重,阅览手中的布帛,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左右家臣分坐两旁,含胸拔背肃然无声。

    这位章安氏首领,待人极其苛刻严厉。他治理章安氏臣民,常以军法量刑,达到治民如治军的地步,上下无不战战兢兢。

    “日前,吕诸发下盟令,号召会稽氏族,共诛山阴氏,”

    甘籍捻须,幽幽道:“看来,吕诸是已经决定,要以山阴氏立威。甚至不惜拿出会盟盟主身份,以让会稽各大氏族的响应。”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中布帛,递给身旁的近臣,让他们挨个传阅,过了一会儿后,问道:“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

    辅臣季戴看完布帛后,传给身旁的人,冷笑道:“主君,这就是一滩浑水,虽说浑水可摸鱼,但是吕诸拿出饵,太小了。”

    甘籍听后,眼皮一跳,面上波澜不惊,道:“哦……怎么?季师以为,吕诸另有所图?”

    季戴撇了撇嘴,道:“他,岂止是别有所图,只为一个山阴氏,一个乳臭未干的姒伯阳,何必引动会稽各大氏族?”

    话音稍顿,季戴眼睛一眯,道:“主君,吕诸之心,会稽氏族谁人不知啊!”

    一听这话,甘籍顿时警觉,他看着窗外,暴雨倾盆,水雾漫天的景象,口中道:“季师以为,吕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季戴点头,道:“主君,吕诸此人不可信。非但吕诸不可信,会稽氏族大小头领,也无人可信。”

    “大争之时,害人之心不能没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

    “咱不管他真实意图是什么,咱们都要考虑到,这当中……可能对咱的不利影响,然后才好转圜。”

    甘籍沉思片刻,道:“还请季师,为我解惑,”

    “他,或许是在确立第一氏族的威信,为以后兵不血统一会稽,奠定一份基础。”

    “只要这一次号召成功,瓜分山阴氏之后,吕诸的盟主地位稳固,谁知会不会成为定制。”

    季戴面上带笑,道:“自古越亡国三万载以来,数百上千万的古越之民,为了一个古越正统,分裂为大大小小上百个氏族。”

    “这些氏族彼此征战不休,时分时合,都有一统会稽的野心。”

    “会稽氏族都知,谁若有机缘统一会稽,再开一方国祚,就能承袭古越遗泽,凝聚诸侯业位,气运加身,天神大道可期。”

    季戴的眸子中闪烁着一抹惊叹,这可是证就天神大道的机缘。需知道,整个会稽在明面上,可是连一尊不死地祇都没有。

    “没有人能舍得下天神大道,谁都想成为统一会稽,得一国大运加持,冲击天神大道之上的那一个。”

    “而这,正是会稽三万年以来,各大氏族争斗不断,兴衰更迭的原因。”

    说到此处,季戴撇了一眼甘籍,悠悠道:“如今的会稽,最有统一气象的,就是吕诸。”

    甘籍神色漠然,道:“可他还不没有统一会稽,章安氏的首领是我甘籍,不是他吕诸。”

    “现在,他想只凭一道文书,就让我等会稽氏族任其驱使,何其可笑,又是何其可恶。”

    季戴了然一笑,这才是甘籍最真实的想法。就算吕诸势力再强,也总会有人不服,这是人之常情。

    何况,章安氏是会稽有数的大氏族,甘籍要说对第一氏族的名位,乃至于统一会稽没有一点想法,那可就太小看甘籍了。

    有统一会稽之念的甘籍,对于有可能统一会稽的吕籍,当然不可能有好感。只是平常时候,他将这股敌意藏的很深而已。

    季戴道:“这才是吕诸的高明之处,一道文书……就能试出群雄的心思,他这是逼咱们站队啊!”

    “群起响应之人,绝对是吕诸的铁杆支持者。而不闻不问之辈,被他记在心里,怕是会成为下一个山阴氏,”

    “下一个山阴氏?”

    甘籍哈哈一笑,环顾左右,问道:“诸位,你们说是响应好,还是默不作声,既不反对,也不支持来的好,你们各抒己见。”

    一位家臣道:“主君,无论是默不作声,还是发声反对,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不然会被吕诸打入另册。”

    “吕诸他看似很大方的,给了咱们选择,实际上他是一点余地都没给咱们没留。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秋后算账。”

    甘籍眉头一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响应吕诸的号召?”

    这位家臣语气坚决,道:“臣,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主君,倘若会稽所有氏族一心,群起响应之下,咱们违逆,就是与大势为敌,就是自寻死路。”

    “但是,会稽氏族之中,有几家会与甘诸同进退?只要有一家逆反,就能造成连锁反应,这是我章安氏趁势而起的机会啊!”

    “哦……”

    这么一说,甘籍与一众家臣一下来了精神。

    甘籍笑道:“这么说,你是不赞同咱们响应诸暨氏举兵的了?”

    这家臣毫不犹豫道:“在臣看来,响应诸暨氏,或可得一时之利,可是这一时之利,却会成为一世之害。”

    “我章安氏不似余姚,句章,有鄞等氏族,是诸暨氏坚实拥趸,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私利,让章安男儿血战杀场。”

    “主君,以臣看来,诸暨虽强,却不是不能战胜,只要时机成熟,一样能战而之。而且咱们不用太早表态,或许会有变数。”

    “变数?”

    甘籍眉头一拧,道:“除非上虞氏出手,不然还能有什么变数?”

    “嗯?”

    见到家臣默认,甘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上虞氏,上虞氏会成为其决胜负的关键。”

    他一拍手,道:“对啊,会稽氏族中,上虞氏虽略逊诸暨氏一筹,但他们势力极为雄厚。要是中立还好,要是倾向山阴氏。”

    “或许,就是致命的变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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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羸弱之身,以圣德为锋,道德为锷,功德为脊,福德为镡,阴德为夹,怀抱五德,拔剑四顾,超拔亿万劫,吾为一世尊!黄庭大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黄庭大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黄庭大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