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厉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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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舒想了一会儿,叹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不甘心。上阳仲分明欺我有鄮氏,拿他毫无没办法。”
正因为子舒有抱负有野心,所以他才对上阳仲这么深恶痛绝。上阳仲的屡次考掠,让子舒感受到有鄮氏的虚弱。
“那又如何?”
子炀看着门外廊坊,冷笑道:“内患更甚于外敌,攘外必先安内。他就是认准了咱的死穴,才敢如此耀武扬威。”
“叔父,”
子舒迟疑了一下,道:“你说,咱能不能效法山阴氏变法图强。山阴氏这十年来的变化,你我叔侄都看在眼里。”
“咱要是效法山阴氏耕战,推行咱自己的新法。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你说咱们能不能追赶上山阴氏十年发展?”
显而易见,见到山阴氏变法的成果,子舒这个有鄮氏首领,也动了几分变法的心思。
子炀神色莫名,语气沉重:“变法,不是那么容易的,那是扫除沉疴痼疾,流毒于体外。”
“除非,你能整合有鄮氏上下,如姒伯阳那小儿一样,把大姓们连根拔除,否则那些人会千方百计阻挠变法。”
“但要铲除大姓谈何容易,一个不好就是玉石俱焚。我们能看到山阴氏壮大,难道他们看不到山阴氏的变化?”
“我想,他们不是看不到,只是他们不想看到。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一个个只顾着自家利益。”
“公私分明,说的容易,真要说到,可是难上加难。”
子舒抿了抿嘴唇,瞳孔闪烁着若有若无的血光,那是妖异的血色,道:“都是尸餐素位之辈,留他们有何用。”
子舒邪异的一面,虽然并未让子炀看到。只是子炀不知为何,在听到子舒这一番话后,心头一丝寒意骤然升起。
————
句余小城,公邸北苑,
铁牛身躯魁梧高大,远远看着笼罩姒伯阳闭关静室的雷云。数十位神骨级数的黑衣卫士,默默站在铁牛的身后。
此时的北苑,除了铁牛等亲卫之外,已然没多少人在这守着。
原本驻足北苑的神魂人物不少,可是眼看雷劫不分昼夜轰鸣。其上五色云气聚散无常,一重重雷光交织恍若天网。
这声势固然骇人之极,可神魂人物们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天刑雷劫。哪里有天刑雷劫,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的。
隆!隆!隆!
姒伯阳眸子晦暗无光,九种灵玉的玉膏蒸腾五色神光。在三味真火的熔炼之下,一尊鼎器之形渐渐显化而出。
“乾坤鼎,鼎胚,”
元神、元炁、元精演绎三味真火,无形无质的三味真火淬炼五色玉膏,恍惚间一尊青玉色小鼎流转玄奥的玉光。
隆!隆!隆!
九种灵玉熔炼的玉膏,与苍玉熔炼的玉膏,二者同为一个整体,一起吞吐着雷霆气息,磨砺着本身的大道神性。
“凝,凝,凝,”
姒伯阳鼓荡法力元炁,丝丝缕缕的法力元炁,涌入鼎形胚胎之中,引动还未凝炼的玉膏,与鼎身胚胎融于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姒伯阳精元一点点浸入胚胎,让这一尊青玉胚胎彻底留下姒伯阳的烙印,作为他的本命法宝。
圣德钱在疯狂的燃烧,姒伯阳法力元炁蒸腾,心意寄托在乾坤鼎的鼎胚上,让这一尊乾坤鼎鼎胚显得愈发神异。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
姒伯阳晦暗的眸光乍然一亮,三大枚圣德钱同时燃烧,磅礴的精元震荡百窍,被他强行推入熔炼的鼎器之中。
炼器炼丹之道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若是炼到一半中断,轻则丹坏器损,重则殃及自身,炼制重器难就在于此。
钟、鼎、塔、楼等重器,所用宝材远胜于其他法器,熔炼时间远比其他法器来的长,当中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而这当中需要的心力、精力、法力,不要说是元神高人,就是大地游仙之上的陆地神仙,都远远无法承担得起。
故而,姒伯阳在这次炼器中,不只是燃烧圣德钱恢复法力就能大功告成,还要时时承受精力、心力的双重考验。
压榨自身最后一丝精力、心力,投入到铸鼎的过程中。
姒伯阳此刻的状态及其可怕,眼中只有初成的鼎胚,已是心无旁骛。
当然,这对于姒伯阳也是难得的磨砺,只要姒伯阳能成功炼成本命法宝,横渡七九、八九劫数对他再不是难题。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姒伯阳在心力、精力近乎枯竭的情况下,将青玉鼎鼎形煅造的越发圆满。
轰!
就是青玉鼎胚彻底炼成时,一股磅礴的气息猛然爆发,激荡的气机轰鸣。
“成了,”
迎着这一股暴裂气息,姒梓满不慌不忙,手掌向前一伸,掌心吞吐苍茫气机。
引动青玉鼎鼎身烙印,鼎胚嗡的一声鸣响。这一尊玉鼎鼎身一转,五色神光横空一扫,把暴烈气息消弭一净。
这是苍玉所带的神异,苍玉与九大宝玉融合,诸般神性化作一道神通烙印,演化五色神光飞腾之象。
姒伯阳掌中托着玉鼎,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喜形于色:“哈哈,灵性天成,地煞禁制圆满,这鼎胚终是成了。”
这青玉鼎虽只是乾坤鼎的鼎胚,以后还需他费尽心血的温养,却也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威力不下中下品法宝。
这还是他竭力夯实玉鼎根基,要不然这一尊青玉鼎,在众多宝玉神性孕养下,至少能凝聚二十四重天罡禁制。
“我有掩日与照胆护身,用不着杀伐之器。这尊乾坤鼎正适合用来炼丹炼器,我手中的三千丹方也有了用处。”
姒伯阳眸子神光明灭,纯青玉色的乾坤鼎鼎身,有丝丝灵机涌入周身百窍。让姒伯阳精神一振,身心疲惫大为缓解。
他把玩着手中玉鼎:“果然是好宝贝,这还只是极品法器,就如此神妙,要是成就后天灵宝,那还了得!”
姒伯阳可是知道,这连真正乾坤鼎万分之一的神妙都没有。只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一,演化一重天罡禁制,乃至后天神禁之时,才是这尊乾坤鼎显威的时候。
第一五零章厉兵(二)
“联姻……”
姒伯阳愣愣的看着姒梓满,咽了口唾沫,道:“满叔,这联姻上虞之事,咱们是不是再从长计议。”
“上虞氏首领与吕诸关系密切,乃是会稽氏族,人所皆知的事。如今咱们与吕诸交恶,却要向上虞氏首领求取联姻。”
“这……依我看,岂非白费功夫。”
“主君,上虞氏首领虽与吕诸之间关系密切,可是你要知道,个人关系是个人关系,绝不能把氏族间的利益得失混为一谈。
姒梓满慢条斯理道:“这个道理,主君应该是明白的。只是上虞氏首领与吕诸相交甚密,让你下意识的没往那个方向想。”
“可是再亲密的朋友,也禁不住赤裸裸的利益。只要咱们给的,远比吕诸给的多的多,想来他不会在意捅这个朋友一刀。”
对上虞氏与吕诸间的微妙,姒梓满看的极为透彻。哪怕这二位友谊再真挚,可是他们背后氏族,也会推着他们走向决裂。
只要二人有一点野心,就不可能真的只重义不重利。何况凝聚诸侯位业,成就天神大道之机,足以让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就按你所说,吕诸与上虞氏的情分,抵不过实打实的利益之争。”
姒伯阳手掌扶着城墙,道:“可是,咱们现在与上虞氏联姻,会不会显得太突兀。”
“龙不与蛇居,姚纪能与吕诸相交,必是个厉害角色。要与这等人物结亲,想来不是那么简单的吧?”
姒梓满俨然胸有成竹,道:“主君,臣既然能说与上虞氏联姻,就必有十之七八的把握,不然绝不会开这个口。”
“主君宽心就是,臣为主君找的夫人,绝对是一位贤内助。有这位贤内助坐镇主君的内院,山阴氏臣民亦能无忧矣。”
“无忧?”
姒伯阳眉头渐渐舒展,道:“哼……你啊,好一个十之七八的把握,我看你是早有预谋,把主意打到上虞氏的贵女身上。”
姒梓满在旁道:“这可不怪臣,咱家可是姒姓有崇氏分支,上古八大姓的血裔,就是要成家,也应该娶同为八姓的贵女。”
“其他人家,就是吕诸的嫡女,也配不上您的尊贵。”
“臣遍数会稽氏族,找到最合适的贵女,便是这位姚妃云。其不仅出身尊贵,而且素有贤名,对您的事业有莫大的助益。”
姒伯阳摇头苦笑,道:“你啊,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为我成家的事劳心劳力?”
“罢了,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这个姚妃云,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你看现在的形势,山阴氏势若危卵,她敢嫁给我?”
姒梓满自信满满,道:“未必不敢嫁,臣久闻此女大名,知其刚毅果敢,为当世奇女子。主君若得此女,是为相得益彰。”
“好,好啊,相得益彰都被你用到这了,我看要是再过一会儿,是不是就珠联璧合了?”
姒伯阳轻轻敲击青砖墙,道:“行了,不管她是相得益彰,还是什么珠联璧合。只要她能让上虞氏,拖一下吕诸的后腿。”
“那她,就是我的无价宝!”
“既然是无价宝,满叔……咱们也该拿出相应的礼数,要让他看到咱们的诚意,什么都可以作假,但咱们给的诚意不能假。”
“不用担心,放心大胆的给,只要不是整个山阴,他要什么,我就敢给什么。”
“如此赤裸裸的诚意,谁能拒绝?”
对姒伯阳的豪爽,姒梓满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主君有此魄力,臣放手施为,必为主君结此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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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鄮氏,官邸,
姒伯阳盘膝坐于静室之中,周身神光影影绰绰,环绕不坏长生之仙体,法力元炁鼓荡衣袍,演化一重灿灿金光随生随灭。
在金光摇拽之间,一枚大道宝篆沉浮不定,似有万万神圣仙魔低声呓语,又似无数天神地人鬼身影,在金篆中若隐若现。
嗡!!
姒伯阳身上金光骤然震动,大道宝篆仿佛随之而动,每一次震动过后,这一枚大道宝篆就虚幻一分。
一连震动一百零八次之后,大道宝篆忽然化作万缕金光四散。强烈的法力动荡,震的姒伯阳气血翻腾,恍若天雷在轰鸣。
“……还差一点,”
姒伯阳眸中神光闪烁,周身大窍一一贯通,吞吐四散的金光神韵,整个人犹如铸就金身一般,浑身散发神圣庄严的气息。
“可恶,为什么还差一点!“
“这,到底是差在哪里?”
他摊开手掌,掌纹之间尚有金丝游弋,每一丝金丝都是他法力元炁所化,故而动念之间,就能把这些散落金丝全都收回。
“我这一道生光术,乃是依照三千道藏所修。按说炼成之后,应该体发神光,有万法不侵之妙,可是我为什么总是炼不成。”
“每次都倒在了最后一步,体发神光,诸邪辟易上。而每到这一步的时候,却都是神光崩碎,一番心血化为乌有。”
姒伯阳揣摩着金光本质,手掌一攥,将这一丝金光掐灭。
“难道,这一门地煞术有什么必须要掌握的关窍,我还没有参透?”
“不,这不可能啊……我自信将这门生光术,已经参悟通透了,修行的方向绝对没错,但为什么就是施展不出来生光术。”
“无论口诀、观想、存神,都是按三千道藏上来的,不可能有问题。生光术没问题,那就是我对这门地煞术的理解有问题。”
姒伯阳心头暗叹,七十二地煞术不愧是道门真传神通,修行难度之大,足以让无数大修行人为之崩溃。
便是他有造化玉蝶在手,大地游仙的修为,揣摩地煞七十二术时,也时有雾里看花之感,现在更连一道地煞术都没修成。
看似只差临门一脚就能修成,可是每每行功到关键时候,他孕生的金光便是自行崩溃。若非修行高深,早就被震出内伤。
就算如此,这当中的滋味也不少受,上不上下不下的,把姒伯阳折腾的差点吐血。
而这七十二地煞术,还不是道门最顶尖的神通,真要是修行最上乘之法,这当中的难度,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第一五一章厉兵(三)
众所周知,道门七十二地煞术只是小道,而三十六天罡才是堂皇大道!
只修行地煞术这等小道,便已如此之难,不难想象修行天罡法这般大道时,又该有何等的艰辛。
“或许,以大地游仙修为,参悟地煞小神通法门,还是有些过于勉强。应该等到证就五炁朝元的陆地神仙后,再尝试一下。”
姒伯阳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然知道修行之人,最忌讳毛躁之性。可是他一想到大敌将近,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急躁。
哪怕姒伯阳在山阴氏群臣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可是他深知吕诸实力之强横,要想取胜极为的艰难。
便是姒伯阳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作为山阴氏族的首领,手上攥着二十余万百姓黔首的身家性命,更不能轻露自己的根底。
姒伯阳心里清楚,谁也不知道山阴氏,能否扛过吕诸的重压。这个时候每多一样压箱底的手段,或许就是一块重要砝码。
毕竟,地煞七十二术不是一般的神通,若是能能修成一两种地煞神通,对于姒伯阳此时的助力,都是极为惊人的。
七十二地煞之术能被列入道门上乘神通中,名声之响亮一度能与三十六天罡大神通相比,自然有它的道理。
“只是地煞小神通中的生光术,就让卡在最后一步上,功亏一篑。幸好没有急功近利,修行天罡大神通。”
“真要修行天罡大神通,以我这点微末道行,还差了不知多少修行。要是有了反噬,凭我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姒伯阳眸光流转,修不成地煞神通生光术,他可以再从地煞七十二术中,选几门上乘的护身之术修行,最好全尝试一遍。
要是实在不能修成地煞小神通中的防身之术,只能说明他的道行还是太低,还要再积累几年。
他之所以专注于护身之术,不仅护身之术上手,要远比攻伐之术简单。
还是因为修行护身之术,在遭遇不可力敌的强敌时,逃生的机会也比只会杀伐的修行人高几分。
便是抱着这份心思,姒伯阳在修行之初,杀伐手段较为单一,反而护身之术、遁逃之术,被他练的有模有样。
有时候,不需要跑的比敌人快,只要比身边人更快就行。
“可惜,要是能参悟纵地金光的奥秘,修成纵地金光法这门天罡大神通。”
“到时,放眼会稽万里,不说是横行无忌,却也没有人能让我忌惮。以纵地金光的速度,谁还能威胁到我?”
“毕竟,三十六天罡大神通法门中,以纵地金光保命能力第一,能比它更高明的,也就只有号称万法不沾的飞身托迹。”
天罡大神通飞身托迹,乃是无象无形之道,炼就飞身托迹以后,身合这一片虚空,是真正意义上的万法不侵。
除非是在斡旋造化上大有造诣,能造化虚空万物,可以破开飞身托迹的大神通,不然飞身托迹可谓是百无禁忌的一门神通,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机会,以大地游仙之身掌握天罡大神通。”
“道德钱能化腐朽为神奇,要是有足够多的道德钱,就是斡旋造化我都有信心入门,只是道德钱远比功德钱难求。”
“不施教化,何来道德,但不掌一国,又何来的教化。要想更多的凝聚道德钱,就必须执掌一国重器。”
“不执一国之重器,自身又不是天生圣人,谈何能染指教化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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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姒伯阳沉浸于修行中时,官邸之外的大军已经开始操练。一座座巨大的方阵,在空旷的城中渐渐成型。
兵戈高举犹如长林,盾牌如墙徐徐推进,成千上万的甲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每一步落下后,地壳都会微微震颤。
呜!呜!呜!
号角声响彻天际,已经被三万甲兵武装起来城邑上空,山阴氏的旌旗,在城头上肆意飞扬,一个个甲兵陈列方阵列于场中。
上阳仲脸色淡然,怀中抱着玄黑色令旗,眉宇间满是威严,看着城中操练的兵卒,一座座战阵凝聚煞气,隐隐有虎啸之象。
“上阳兄厉兵秣马,看来是要大展身手。”
姒飞虎站在上阳仲身旁,望着大军赫赫军威,道:“主君常说上阳兄是兵家种子,对《风后八阵兵法图》参悟非我等可比。”
“如今大战将起,正是主君趁机起势,我等将领用命的时候。上阳兄本就是辅弼老臣,还有一身兵家本事,必然要被大用。”
上阳仲淡淡一笑,道:“飞虎兄,不管大用不大用,都是主君一言而决,咱们何须理会。”
“主君若要用我,我上阳仲自当肝脑涂地,为山阴氏征战沙场。主君若是不用我,也有他的考量。”
姒飞虎怔了一下,道:“都说上阳兄古板,可是今日一见,果然不能信道听途说,这就是上阳兄的为将之道啊!”
上阳仲轻声道:“为将者,纵然百战百胜,可要不懂为人处事之道,也只是匹夫之勇,难登兵家神髓。”
姒飞虎愣了愣,道“看来,急主君之所急,想主君之所想,不只是为人臣的道理,还是为将的道理。”
“确实没错,军队本就是主君的手中刀,主君让这口刀往何处使力,我等自然责无旁贷。”
上阳仲指着操练的大军,道:“咱们虽有联姻之策,分化拉拢吕诸势力,可是他势力太大,牵扯氏族极多,一战无可避免。”
“我就是因为知道没法避免,而咱们兵力又少。所以只能倾尽尽一切可能,将这三万兵甲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多则二三月,少则十天半月,吕诸大军就会兵临城下,咱们要是守不住城,咱山阴便成笑话了。”
姒飞虎看着城中鼎盛的军容,道:“笑话?刚刚灭掉一个氏族的山阴氏,谁敢说咱们是笑话。”
“有这三万甲兵驻守,便是大战突然爆发,动辄十万二十万人的大战,也打不破咱们的城邑。”
第一五二章飞甲(一)
旬月,
轰隆隆!!
电光石火,雷声乍起,无数旌旗,遮天蔽日,成千上万的呼啸声,连成一片,搅得百里云气泛滥。
隆隆隆!!
一架架青铜战车腾云驾雾,一艘艘青铜战船乘风破浪,数以万计的甲士战兵,血气刚阳凝聚浑圆,与虚空摩擦发出轰鸣。
一位位神魂大将站在船首,身着玄黑甲胄,佩戴宝兵利器,气机炽烈无比,身型威武雄壮,仿佛神话中的天兵天将降世。
“哈哈哈……”
一座隐没于云海中的石台上,吕诸爽朗的笑声,夹杂风声响彻天地。
“各位,能应我吕诸之邀,来这飞云台相聚。吕诸……不胜欢喜,在此谢过诸位老弟。”
石台之上,立着数十张石案,吕诸身穿华美袍服,头戴金冠,腰环玉带,举止间一派从容贵气,让人一见不由为之心折。
“吕兄太客气了,”乌伤氏首领邬鹤坐在石案上,面露笑意,道:“吕兄乃是诸氏盟主,你出面号召我等,我等岂能不来?”
吕诸面上含笑,连连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连一分薄面都不愿给我的,还大有人在的。”
“在坐的诸位,能在百忙之间,抽出一点时间,参与我这云中之会,就是这一份心意,就足以让吕诸铭记在心。”
说话间,吕诸的目光扫过一群中小氏族首领,最后将目光投向以乌伤、余暨、太末三大氏族。
“还有,姚纪!”吕诸面色不变,心头不知何时,已有一抹阴霾。
毕竟,上虞氏首领姚纪是最应该来的,可是他竟然没有来,这让吕诸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只是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吕诸当然不可能,在众首领面前动怒。
他强装若无其事,将这一点不快压在心底,高举酒樽,豪迈道:“让我等满饮此杯,”
“好,满饮此杯,“
各大氏族首领相视而笑,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痛快,”
姚纪捻须,环顾左右,酒樽半倾斜,以空酒樽示人。
“哈哈,好酒,好肉,”
余暨氏首领面上带笑,放在手中酒樽,拾起案上的玉箸,夹起盘中晶莹剔透的凶兽肉,一脸的享受。
吕诸朗声道:“各位,好酒好肉有的是,咱们尽情的享用。”
“好,“
众首领应声举起酒樽,一滴滴酒珠连串,在嘴角边滑落,酒水中充盈的灵机,化作一片水雾,随风散入天地之间。
连番畅饮,酒酣耳热,吕诸神色悠然,道:“列位,应该都知道,我吕某人召开这云中之会,到底所为什么。”
众氏族首领神色各异,大多了然于心,知道开始进入正戏了。
只是为了吃吃喝喝,也不用摆出这样的阵仗。调集如此规模的大军,每时每刻消耗海量的钱粮,一般氏族首领都撑不住。
果然,意料之中的,在一众氏族首领之中,乌伤氏首领轻声一笑。
邬鹤慢悠悠道:“吾等都已听说此事,山阴氏倒行逆施,攻灭有鄮氏,断绝一族祭祀,简直骇人听闻,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吕兄一时义愤,更是会稽稳定着想,会盟盟主的身份居中调节。”
“可是谁想山阴氏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将您派去的使者打成重伤。这般欺人,不要说吕兄不能忍,我等弟兄知道也不能忍。”
“唉!”
吕诸摇了摇头:“年轻人,少年得志,免不得年轻气盛,这是人之常情,咱们应该给年轻人机会。”
“不要因为年轻人的错误,就把他们一概而论,
“哼……”
邬鹤重重的的哼一声:“蛮子就是蛮子,”
“这些年我早就听闻,山阴氏在南边招兵买马,积极扩充势力。甚至将蛮族野人收之为民,这与南蛮何异?”
说到最后,邬鹤拍案道:“吕兄,要我说,对付山阴氏,就不用把他当会稽氏族一员,咱们怎么打南蛮,就怎么打他。”
“这,”
听到邬鹤的‘意见’,众位氏族首领纵然在心里,倾向于吕诸,也都有几分迟疑。
南蛮之人与九州之人是不一样的,哪怕二者都是人族的一部分,可是对于氏族首领们而言,从来就不可能对其等而视之。
这就和人类与猩猩一样,虽然二者在某种意义上,是最为相似的生命,可是人类绝不会将猩猩当作同类。
同样道理,在这些氏族首领眼里,南蛮蛮人根本不能算是人,对他们而言与牲畜无异,想怎么宰杀就怎么宰杀。
要是将山阴氏打入蛮族,用对付蛮族的手段对付山阴氏,这当中的残酷性,众首领随意一想都能想的到。
因此,邬鹤虽是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在坐的人脸色无不凝重。
“这,不妥吧?”
有的氏族首领摇头,道:“山阴氏姒姓是有崇氏分支,咱们把他打为南蛮,让有崇氏族人知道,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
有崇氏的招牌在这些氏族首领中还是很有用的,他们敢灭掉山阴氏,却对把山阴氏打为南蛮犹有疑虑。
谁也不知道有崇氏会是什么反应,作为传承最古老的人王血脉之一,有崇氏必然不会允许圣王血脉的神圣性有一丝损伤。
“不妥,不妥,”
几位氏族首领连连反对。
“就算是这扬州地界,没有出身有崇氏的诸侯,但是姒姓雝丘氏与姒姓夏侯氏,都有在扬州立国的封君。”
“一笔写不出两个姒字,万一那两位诸侯插手,咱们又该怎么办?”
“难道,咱们中……有谁能得罪得起两位诸侯?”
“诸位可要知道,虽然渔阳君与彭君只是封君级的诸侯,可是以一国之君能调动的力量,方方面面都能碾压咱们。”
“这当中的牵扯太大,不能莽撞!”
看着氏族首领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意见否的彻底,邬鹤面露不虞,道:“那按你们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惩处山阴?”
“山阴氏不宣而战,占据有鄮。杀有鄮氏首领,屠戮有鄮氏子民,劫掠有鄮的土地、财富,所作所为残暴之极。”
“对这等人,还不处以极刑,以儆效尤,若是后来人争相效仿,会稽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第一五三章飞甲(二)
“啊,这,”
邬鹤的一番话,把在坐的氏族首领说的哑口无言。
其中最让人芥蒂的,还是山阴氏不宣而战,以及有鄮氏首领的被杀。
对这前车之鉴,氏族首领们无不警觉,谁都不想成为有鄮氏第二,不仅被夺去土地、财帛,最后还丢了自家的性命。
“列位,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对山阴氏,必须严惩不贷,不能有任何的姑息!”
邬鹤一字一顿,每一字都重若千钧,一下下叩问众人的心神:“现在姑息此獠,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有鄮氏。”
“既然,谁都不能保证,就必须把这个危险的苗头,提前扼杀。”
虽然在坐的众位都是神魂级数,可是在邬鹤的道心拷问下,修为稍弱一筹的,都有些承受不了。
除了极个别的人能无视影响,其他人但凡听到邬鹤的声音,都会被邬鹤的道心叩问震慑,这一字一句都如重锤直击心神。
“这,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众位首领一时失神,三观圆满几乎就要迈入地祇级数的邬鹤,在这些人眼中,突然变得无比高大,呼气间演化风云之势。
轰!
神魂之道气象外露,修行达到这一步的邬鹤,只凭自身的实力,在会稽氏族中绝对能进入第一梯队,与绝巅只差一小步。
“咳!咳!”
就在众人心神为其所夺的微妙时刻,一声声重咳留在耳畔,在众人心田里泛起无数涟漪,破了邬鹤的气机感应。
各大氏族首领面色微变,可是在感到自身没受丝毫损伤后,又纷纷将目光投向吕诸主位旁的邬鹤,以及发声的老者身上,
“邬鹤,这些伎俩对老夫无用……你的《鹤唳九霄问心道》,确实称得上是一门心灵修行的上乘之法,叩问心灵厉害无比。”
一位面如枯槁的老者,晦暗的眸光亮起:“只是,你用在老夫身上,还差了一点火候,回家练个一二百年,再来献丑吧……”
邬鹤与老者目光相对,不甘示弱的冷笑了一声,无声的张了张嘴,看口型分明就是‘老家伙’。
“你……”
老者脸皮涨红,恶狠狠的与邬鹤对视,枯树皮一般的手掌上,青筋暴起。若非场合不对,这老者下一刻就能暴起杀人。
“好了,成何体统,”
在气氛逐渐凝固,各方首领神色微妙时,吕诸严词厉色,道:“都是会稽氏族的一员,何必事事针尖对麦芒。”
“我知道你们两个氏族的恩怨,我可以不管。但我召开这次云中之会,讨论的对象是山阴氏,是南方崛起的山阴氏。”
“你们就不要借故生事了,几十位氏族首领都在这看着,难道你们想让在座的诸位一起看你们的笑话?”
吕诸的气机极强,根本不容二人争斗,直接打破了两人暗地里的僵持。
“我再说一遍,这一次云中之会,我要说的是山阴氏,其他氏族的恩怨,在说完山阴氏后再说,你们都听清楚了?”
“……”
整个云中之会,都弥漫着吕诸张扬无比的气息,压的在坐氏族首领为之噤声。
“一盘散沙,难堪大用!”
看着一个个低眉漠然的氏族首领,吕诸有些心累的坐在主位上。这些人不仅一个比一个桀骜不驯,而且彼此间多有仇怨。
就拿刚才硬顶邬鹤的老者来说,他也是一方大氏族的首领,对于吕诸更是极为支持,是为吕诸摇旗呐喊的氏族首领之一。
可是就这么一个人,他身后的氏族与乌伤氏,互相敌视了上百代,摩擦流血不断,历代先人的手上都沾有对方先人的血。
于是,这就造成了极为尴尬的局面,二人都是吕诸的铁杆支持者,却又互相的敌对,个中关系着实让吕诸哭笑不得。
而且,这还不是个例,会稽大小氏族上百,历经三万载时光,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摩擦。
吕诸为了把这一群人收拢起来,也是花费了好大功夫。可是这些人在吕诸面前老实,转过身又会故态萌发。
而这还不是会稽的所有氏族,最多只有一半。就已经让吕诸焦头烂额,很难想象将会稽氏族都捏在一起的难度。
要是能将会稽所有氏族捏在一起,吕诸也不用费心谋划,转身就能筹谋立国,成为开国君主,享受诸侯业位的天神之机。
邬鹤被一通训斥后,脸色阴晴不定,道:“不管怎样,必须严惩山阴氏。”
“不严惩山阴氏,我等氏族岂不是也能任意吞并其他氏族,强大鲸吞弱小,弱小只会更弱小,会稽氏族的秩序被践踏。”
“所以,对于山阴氏,这样践踏秩序的氏族,咱们绝不能容忍,继续存在于会稽大地上。”
吕诸面色不变,环顾台上众人,道;“列位,可有不同意见者?”
长久的沉默之后,吕诸缓缓道:“看来,诸位与我所想一样,山阴氏……确实开了一个很坏的头。”
“如果对山阴氏放任自流,那么你我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有鄮氏。山阴氏太危险了,不适合会稽这片土地。”
他沉声道:“为了会稽的稳定,我决定集合各位之力,驱逐山阴氏,将山阴赶出会稽。”
“同时,我会将山阴氏劫掠的土地财帛,归还给有鄮氏,再度重建有鄮氏宗庙。”
“现在,你们谁赞成,谁反对?”吕诸目光扫过,数十位氏族首领寂然无声,显然都是默认了吕诸的决定。
这不仅仅是吕诸威望太高,也是因为他们忌惮山阴氏。有鄮氏子姓下场就在眼前,谁也不敢说山阴氏会不会进一步扩张。
“好,那就集结大军,不日出兵山阴!”
说罢,吕诸提起酒壶,斟满酒樽之后,面向众人,道:“列位,愿我等大军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再造山阴秩序。”
“喝!!”
吕诸与众位氏族首领齐声高喝,满饮手中酒樽。一滴滴酒水洒落,酒气蒸腾与云海,碧玉色的神光映衬着绚丽华彩。
“姚纪,你终归是选择了一条死路。”看着众人饮尽酒樽酒水,吕诸目光最终投向某个空着的石案,留下无声的叹息。
第一五四章飞甲(三)
有鄮,官邸,
姒梓满喜形于色,撩起袍服,疾步踏入正厅,人还未到,笑声先至:“主君,臣幸不辱命,联姻之事……成了!”
“哈哈,成了……”
“……成了!!”
正厅中的一众家臣们,眼见姒梓满一脸喜色,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由得起身,道:“恭喜主君,此为天助我山阴氏呐!”
就在家臣们喜不自胜时,姒梓满神容一正,向上一拜,道:“天助我山阴氏,大业可成。”
“成了,成了啊!”
坐在上首的姒伯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给砸的脑袋一懵,下意识的站起身,道:“这,就成了?”
姒梓满理解姒伯阳惊喜交加的心情,再次肯定道:“主君,确实成了,上虞氏首领姚纪亲口应下,山阴氏与上虞氏联姻。”
得到确认后,姒伯阳失神片刻,转而面露狂喜,笑道:“哈哈,好,成了,成了,成了好……”
“都说姚纪和吕诸是生死之交,上虞氏与诸暨氏两家常年交好。可是现在诸暨氏要来伐我山阴,而上虞氏竟会同意联姻。”
姒伯阳重重的的呼出一口气,道:“看来,道听途说,不足采信……”
姒梓满躬身一拜,道:“主君,姚纪能应下联姻,虽然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姚纪与吕诸之间的私交或许不错,但是他们两人私交再密切,也不可能将他们自己的好恶,凌驾于氏族切身利益之上。”
“吕诸势力越大,对于上虞氏乃至于姚纪本人来说,就愈发的如芒在背。他们以前或许是推心置腹之交,但今时不同往日。”
姒梓满笑了笑。道:“他们隔阂已深,迟早会撕破脸。臣只是言明利害,劝姚纪早做准备而已。”
姒伯阳重新落座,平抚了一下心神,道:“都说忠言逆耳,为了让姚纪听进去,满叔应该付出了不少代价吧?”
姒梓满淡淡一笑,道:“臣,以百金游说姚纪近臣,让姚纪近臣发声,由此才得以功成。”
“百金,”
姒伯阳眯了眯眼,冷笑道:“这些狗才,一个个都成了大肚皮,胃口大的吓人。等着吧……这些钱,先暂时放在他们手上。”
“别让我腾出手来,一百金……哼,我必让他加倍的还回来。”
“主君,此言差矣,咱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
上阳仲抚掌笑道:“只以区区一百金,就能让上虞氏与吕诸生出隔阂,这笔买卖做的值,做的太值了!”
“今日咱们给他一百金,但是明日咱们能赚一千金。既然有一千金的好处,给他一百金又有何妨,这叫互惠互利。”
对于上阳仲的话,姒伯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仲师说的是,用一百金就能买来两大氏族的反目,这买卖确实做得。”
“能斩断吕诸一臂,不要说一百金,就是五百金,甚至是一千金,砸锅卖铁也给他。”
要知道,一百金可不是个小数目,所谓的金又被称为赤金,乃是通行大荒的硬通货,本身价值极高,远在符钱之上。
符钱是神魂人物,截取天地愿力,耗费莫大精力炼制。赤金是天神之上的存在,以本身大道神性炼制而成,更为的神异。
就以大荒之上通行的兑换比例,一赤金可以兑换一万百枚赤金就等于一百零八万符钱,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十几年前姒伯阳初上位的时候,整个山阴氏府库的存钱都没有二十万。查抄四大家的时候,四大家多年积攒也才百万钱。
这虽然与山阴氏穷困有关,但也由此看出,这一百金的含金量确实吓人。一般小氏族就是把自家榨干,也未必能有百金。
若非山阴氏变法图强之后,实力愈发强大,如今更是占据有鄮,得到有鄮氏大半的积蓄。要想豪掷百金,不吝于痴人说梦。
“联姻,嘿……”
姒伯阳拍案坏笑,对众位家臣,道:“你们说,吕诸要是知道,我将要娶姚纪的嫡女,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他砰砰连拍桌案,道:“真是想想,我都能笑出声来。他吕诸不是要为有鄮氏主持公道吗……我就给他一个公道。”
“还想号召会稽氏族,把我踢出局?你看现在连他的铁杆支持者,都不再支持他,他还怎么号召会稽氏族。”
上阳仲幽幽道:“吕诸能登上盟主之位,上虞氏出力不小。如今没了上虞氏作为助力,连锁反应之下,底气至少没一半。”
“嗯……不过,咱们也不能大意,虽说姚纪同意了联姻,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反悔。姚纪与吕诸多年交情都没用,何况是咱们。”
姒伯阳沉吟了一下,道:“满叔,还要辛苦你走一趟,带上我的许婚契,以及备好的聘金。”
“将这个事彻底定下来,不让他有反悔的机会。我就不信交换婚书之后,姚纪还有脸悔婚?”
“诺,”
姒梓满躬身一拜,肃声道:“主君放心就是,臣无论如何,都会把姚妃云的许婚帖带回来。”
姒伯阳点头道:“好,有满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只是,满叔这一次去上虞氏,路上千万要小心,我听闻吕诸会盟各大氏族,各路人马都在关注山阴。”
“天上地上,这些人都有布控,满叔要是去上虞氏,很可能会被这些人盯上。便是半路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去,一定要平安归来!”
如今的山阴氏,因为吕诸号召会稽氏族之故,已然成为一处风暴中心,备受会稽大小氏族的关注。
此时,距离有鄮城邑不到百里,就有一支上万人规模的甲兵驻扎,为的就是监视山阴氏一方的动向。
姒梓满道笑道:“主君宽心,凭臣的本事,只要臣一心逃遁,莫说是神魂人物,就是地祇亲自出手,臣也有两成把握逃走。”
“臣不相信,这些人会奢侈到让一尊地祇人物,纡尊降贵的去做截杀的勾当。”
“只要不是地祇人物亲临,臣自信以《碧海青天照丹心》神通,尚能游刃有余。”
第一五五章合纵(一)
山阴氏将即与上虞氏联姻,恍若一颗重磅的炸弹,掀起的余波不断扩散,一度席卷会稽氏族,让这些氏族不禁为之失声。
谁都没有想到,山阴氏与上虞氏竟会在这个时候联合。这里面的微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就是冲着诸暨氏去的。
不然为何早不联姻,偏偏要在山阴氏与诸暨氏剑拔弩张的当下。两大氏族这个时候联姻,这要说不是刻意针对谁都不信。
一时间,整个会稽都暗流涌动,某些不服久已诸暨氏的大氏族,无不蠢蠢欲动,一个个派遣使节,来往于各个氏族之间。
其中,甚至有云中之会的参会者,这些氏族首领明面上支持吕诸,暗地里却做着各种小动作,为自家攫取足够多的好处。
在这当中,就以章安、东冶、永宁三家为首,一部分中小氏族表现的极不安分。
上虞氏,鲁府,静室之中,鲁颐跪坐在席子上,身前的案几上,烫着一壶热酒,放着两荤一素,三小碟凉盘。
坐在鲁颐对面的,是同为姚纪宠臣的陆汜。这两位就着凉盘,品着杯中温酒,酒意隐约上头,面颊上渐有微熏之态。
“鲁兄,”趁着酒酣耳热,陆汜醉眼朦胧,对同样醉态的鲁颐,举起酒樽,道:“小弟,有一事不解,不住鲁兄能解惑否?”
陆汜笑了笑,道:“当然,鲁兄要是不方便说,小弟也就不问了,只是……嘿嘿,小弟一时好奇而已。”
“好奇?”
鲁颐不急不忙的,抿了一口温酒,一股热流进入喉腔,道:“陆老弟想问什么,直说就是,我对你还能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哈哈,这,这不可能,”
陆汜醉醺醺的笑着,道:“你我是什么交情,鲁兄对别人可能藏一手,对我这个老兄弟,能与对别人一样,”
“你知道就好,”鲁颐眼睑下垂,遮掩眼神中一丝冷淡。
他当然知道陆汜是为什么登门,更知道陆汜为什么非要与他喝酒。
毕竟,有些话有些事,只能借着酒意来说来做。酒桌上觥筹交错,在‘不经意‘间达到自己的目的。
陆汜低声道:“这个,鲁兄……你说主君,怎么会这么轻率,就同意与山阴氏联姻呢?”
“主君与那位的关系,咱们两个都是知道的。那是多少年的情谊,就这么说断就断了?真不知主君,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外面沸沸扬扬,都说咱们主君与那位决裂,各路牛鬼蛇神上蹿下跳的好不热闹,或想火中取栗,或是想黄雀在后。”
“唉……鲁兄弟你这,能不能给兄弟透个底,主君到底是什么想法?”
鲁颐哼了一声,晃了一下酒樽,抬头一饮而尽后,打了个酒嗝,道:“还能什么想法,主君的心思,可不是你我能摸透的。”
“哈哈,鲁兄,你谦虚了,谦虚了,”
陆汜幽幽道:“我可是听说,山阴氏上门联姻,是你鲁兄牵桥搭线,要不然主君绝不会将他的嫡女,许给南边的蛮子。”
鲁颐眉头一皱,不悦道:“什么叫南边的蛮子,人家可是有崇氏姒姓的一支,根正苗红的圣王血裔,到你口中却成了蛮子。”
“你这话要是被有崇氏的大人物听到,不剥你一层皮才怪。”
陆汜嘿嘿一笑,满不在乎道:“鲁兄,咱们现在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此间再无第三人,我怕什么!”
“除非那个害我的人,就是你……哈哈哈……”
“你啊……你把我老鲁,看成什么人了,我鲁颐的为人,别人可能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鲁颐哼了一声,满嘴酒气,道:“可是你要知道,咱们是主君近臣,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咱们的位置,做梦都想取而代之。”
“谨言慎行,谨小慎微,这些都是刻在咱们骨子里的。该说的……不该说的,还用得着我手把手的教你。”
“好,好,小弟受教了,”
陆汜睁开醉眼,道:“不过,老兄可别转移话题啊……咱们说的是联姻,你可不能给我转移话题。”
“别以为我不知道,主君同意将嫡女嫁给姒伯阳,老兄可是出了大力。小弟又不眼瞎目盲,这里面的道道,还能看不出来?”
鲁颐把玩着手中酒樽,沉默片刻后,讥诮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来问我做甚。”
“嘿嘿……咱也不说山阴氏的姒姓与主君的姚姓,是什么珠联璧合的屁话。说一千道一万,山阴氏的人……他们给的太多了。”
“一万钱、两万钱都不算什么,他们直接给赤金,赤金呐……足足一百金装在玉匣里,就这么放在你面前,你会不动心?”
“一百金……”
陆汜脸色一变,木然的点了点头,道:“难怪鲁兄这么卖力的奔走,这山阴氏的人如此豪爽,换做是小弟……同样把持不住。”
鲁颐哈哈一笑,道:“陆老弟想差了,这一百金可不都是给我的。山阴氏来人本想上老弟府上拜访,可是老弟外出公干。”
“没办法,那人就把老弟的那一份给我,让我它代交给老弟,作为他们的一点心意。”
“老兄出力较多,因而拿六十金,老弟出力较少,这才只有四十金。”
“四,四十金,”
本想进一步试探鲁颐的陆汜,心头一跳,道:“这可真是大手笔,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如此重礼,就只是为了联姻的事?”
鲁颐脸颊带红,肯定道:“当然,这一百金,只是为了联姻,若有其他事,再另行算。”
陆汜一愣,道:“另行算?”
“没错,就是另行算,”鲁颐说话间,已经打开身旁的秘匣,取出一枚枚赤金放在案几上,四十枚赤金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
“这……确实豪气啊!”
陆汜不自觉咽了口吐沫,摆成一排的赤金,这杀伤力着实惊人。
他忍不住伸手,抚摸着案上一枚枚流动神性光辉的赤金:“别的不说,就这豪爽劲,我陆某人服了,确实是个能交的人。”
第一五六章合纵(二)
东亭巷,馆驿,
面对推门而入的鲁颐,姒梓满拱手行礼,啧啧道:“鲁兄消息着实灵通,来得好快啊!”
鲁颐捻须一笑,道:“哈哈,只是一点微薄的关系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姒梓满笑而不语,这可不是什么不值一提,方方面面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从姒梓满踏入馆驿之后,再到现在鲁颐登门,中间间隔不到半个时辰。可以说姒梓满前脚走入馆驿,鲁颐后脚就能寻来。
由此可见,鲁颐在上虞氏的根基之深,势力之大!
“上次与梓满兄匆匆一别,没能与兄把酒言欢,鲁颐深以为憾,还想着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与梓满兄喝上一杯。”
鲁颐幽幽道:“没想,才不过几日光景,梓满兄又来上虞公干。这次定要与兄,尽一尽地主之谊,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姒梓满脸上带笑,道:“鲁兄太客气了……你我两家不日结为姻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鲁兄说一声,梓满定当舍命相陪。”
鲁颐掀起袍服,跪坐在竹席上,道:“那,咱们可说定了,不醉不归……”
姒梓满一脸笑意,坐到鲁颐对面的竹席上,道:“好,那咱们就不醉不归,痛饮个三天三夜,”
“哈哈哈……”
二人目光交汇,心照不宣的哈哈一笑。
姒梓满将桌案上的酒斟满,道:“鲁兄,我这一次,可是身负重任呐!”
“哦?”
鲁颐缓缓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轻轻道:“愿闻其详,”
姒梓满从袖中,掏出一卷兽皮,道:“这,是我家主君的婚契,我家主君说,既然婚事已定,下一步就是婚契与聘金。”
“故而,命我将婚契与聘金,交给上虞氏首领,以彰显我山阴氏的诚意。期冀能早日迎娶贵女,以安山阴氏上下之心。”
“诚意?”
鲁颐若有所思,看着姒梓满手中薄薄的一卷兽皮,道:“既然说是诚意,想必一定丰厚的吓人吧!”
姒梓满轻声一笑,将兽皮放在桌案上,从袖中又掏出一卷布帛,道:“当然,除了迎娶那一位贵女的聘金以外,这一份……”
“是感谢鲁兄这个媒人的,若非鲁兄为我家主君进言,联姻的事到现在,不可能没有波折,这便是我家主君对鲁兄的谢礼。”
鲁颐伸手接过布帛,漫不经心喵了一眼后,嘴角不经意的一抽,道:“都说山阴氏这几年脱胎换骨,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就只一眼,鲁颐就看到礼单上,许多珍惜宝药。
如千年灵芝、千年紫参之类的,在里面都只是普通货色,其中上品就连他都不能等闲视之。
鲁颐由衷感叹,道:“我一直以为,再脱胎换骨又能如何,可是今时今日一看,方知传言不虚,山阴氏首领出手就是大气。”
姒梓满见到鲁颐接过布帛后的惊讶神情,满意的嘴角一咧,道:“只是一些寻常的物件,鲁兄不必如此说。”
鲁颐笑着摇了摇头,道:“呵呵,能拿出这一份东西,给我鲁颐做谢礼,别的都不用说我,就这一份心意,可是有够重的。”
“这倒让我不禁有些好奇,连我这个经办之人,都有这一份谢礼,真正的聘金又该重到何等地步。”
姒梓满道:“聘金礼单在这,鲁兄一看便知,”
鲁颐伸手拿起案几上的兽皮,仔细的看过一遍后,叹道:“啧啧……山阴氏的诚意,果然不是一般的厚重。”
事实上,鲁颐已然再三高看山阴氏,可是山阴氏拿出的‘诚意’,却一再出乎他的预料,让鲁颐对山阴氏的实力刮目相看。
什么叫一掷千金,这就是一掷千金!
还真不是鲁颐夸大,算上姒梓满先前掏的一百金,再加上这两份礼单,总价值就算是没有一千赤金,也在八百赤金之上。
一般的大氏族哪怕就是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能拿出这笔巨资。就是以上虞氏的底蕴再深,硬拿出一千赤金也极其的吃力。
就是凭着巨量的财帛,在前面开路,山阴氏才能与上虞氏联姻。
要不然,鲁颐口空有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一个近臣的身份,也不可能说服姚纪,将一个嫡女嫁给山阴氏。
别看上虞氏对强势的吕诸,有了一丝别样的念头。但上虞氏也没必要与山阴氏联姻,进而分担山阴氏身上的压力。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山阴氏的金钱攻势,属实是犀利无比。不只把鲁颐本人纳入掌中,还以鲁颐为中心编织了一张大网。
就是在这张大网之下,才让姚纪半推半就的同意了联姻,而上虞氏上下也得了不少好处,可谓是各取所需。
鲁颐慢悠悠道:“只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等重礼……我看你们山阴氏,所图甚大啊!”
“不过,无论你们图的什么,与我们上虞氏都没关系,最应该头痛的是自诩为古越道统不二传承者的吕氏。”
姒梓满摇头,道:“鲁兄太高看山阴了,吕氏的实力强大,麾下八大柱石哪个都不好惹。能自保就不错了,还能再图什么?”
“我们山阴氏别无所求,就是期望能联合会稽氏族中,不满其独断专横的氏族,抱团取暖而已。”
鲁颐无声的笑了笑,其中意味难明,道:“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
对此,姒梓满笑而不语,山阴氏敢在上虞氏猛砸一千金,就有把握在其他氏族身上,割下两千金乃至三千金的肉。
毕竟,山阴氏是虎狼,不是任人搓揉的软柿子,没有足够的利益,任谁想在山阴氏身上割肉,都要做好被咬一口的准备。
“在这之前,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先把吕诸踢出局,然后再与这些氏族,争一争会稽一统之业。”
姒梓满心头思绪百转千回,一脸平静的端起酒樽,将酒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只要吕诸还存在一日,山阴氏就需要与上虞氏联手。甚至可以说,吕诸这个外敌,就是山阴氏与上虞氏结盟的有力保障。”
第一五七章合纵(三)
上虞氏,官邸,
正堂之中,姚纪与一众家臣族老依次而坐,堂中众人一片默然。
鲁颐将呈上山阴氏婚契,与聘金礼单之后,眸中明光闪烁,道:“主君,看来山阴氏那边,对于联姻之事,很是急切啊!”
姚纪翻看着手中兽皮礼单,面上笑意愈发明显,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呵呵,就是因为他们着急,咱们才更要端着。”
他眼睑低垂,道:“要不然,你还真当山阴氏,是人傻钱多?若不是吕诸给山阴氏的压力太大,他们如何肯出如此重金。”
“山阴氏近几年,确实愈发豪富,不同以往的困乏。要不然就是吞并有鄮氏,得到有鄮氏大半积累,也不能这么财大气粗。”
族老姚篪皱了皱眉,道:“主君,吕诸这个人睚眦必报,本就对你没参加云中之会,极为的不满。”
“如今咱们又要与山阴氏联姻,这在吕诸这就是一根刺,只怕吕诸……要恨您入骨了。”
姚纪脸色一沉,无奈道:“要恨,就恨吧……我和他个人情谊虽不浅,可是与氏族利益相比,又是何其微不足道。”
“他吕诸威风八面,会盟会稽氏族时。难道他就想不到,我等氏族的处境?不,他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想想而已。”
“他想让我给他让路,可是我上虞氏历代先人,筚路蓝缕创下的基业,莫非……让我拱手相让不成?”
“恨吧……让他恨去吧……身为上虞氏首领,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要是不负他,就只能负了我这一身血脉,以及在坐的各位。”
“可是……”
族老姚篪沉声道:“理是这个理,但是我始终担心,吕诸会一气之下,将矛头调转至咱们上虞。”
“这个人性情极为的霸道,不容旁人有一丝一毫的悖逆。更何况,咱们上虞氏与山阴氏联姻,对他吕诸的威胁也是不小。”
姚纪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我倒不担心,吕诸会兴兵攻打上虞。他的那些附庸,一个个都是各怀心机,见风使舵之辈。”
“打一个众矢之的的山阴氏,这些氏族自然愿意响应。可是犯我上虞氏就不同了,咱上虞氏终究不是久在南边的山阴氏。”
“他山阴氏的强盛,只是最近十几年的事。但咱上虞氏的威势,已有千载不衰!”
“我不相信,他吕诸对付咱上虞氏,能像对山阴氏一般的一呼百应。真要如此,合该他吕诸扫平我等氏族,得以开国立基。”
对于姚纪的这一番话,族老姚篪默默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主君,咱们却是不能大意,要做随时开战的准备。”
“自从山阴氏灭掉有鄮氏之后,整个会稽的格局大变。各大氏族无不磨刀霍霍,等待着下一场大战的爆发,以期趁机渔利。”
“虽然现在,山阴氏与诸暨氏之间气氛愈发紧张,二者战事一触即发,可是越到这个关键时候,越是不能对外掉以轻心。”
“嗯……”
姚纪颔首道:“叔父说的在理,越是事到临头,越是需要谨慎,行百里路者半九十。”
“可是有时候,咱们也不能太谨小慎微,这样反而会让别人以为咱们没有底气,自乱阵脚。”
“无论什么事,都要有个尺度,咱们自己要是都未战先怯,就别怪别人先下狠手。”
姚纪转头问道:“陆汜,这些时日,以前与咱们交好,走的近的各个氏族,又都是什么反应?“
陆汜在旁,躬身一拜,道:“主君,自从您没参加云中之会,又传出与山阴氏联姻的消息,一些中小氏族就咱们断了联系。”
“哦,”
姚纪淡淡道:“不过是一群墙头草而已,说他们有用,能壮壮声势,但说他们没用,也没有错,对咱上虞氏不值一提。”
陆汜看了一眼姚纪的面色,道:“但是,章安、东冶、永宁、候官四大氏族,也在这些时日,纷纷派遣使节谒见主君。”
“哼……他们呐,也想与我一起赌一赌,”
姚纪低声轻笑,道:“这很正常,中小氏族担不起风险,生怕被大氏族争斗余波,给碾的粉碎,自然要竭力的规避风险。”
“可大氏族就不一样了,他们抗风险的能力,远在中小氏族之上。大氏族的底子厚,他们能输得起,当然也就无所畏了。”
族老姚篪面皮一紧,道:“如此一来,会稽氏族岂不是一分为二,一方是以吕诸为首,一方是以上虞、山阴等氏族为首?”
姚纪道:“不能这么算,你们要知道,不只依附吕诸的氏族各怀鬼胎,山阴、章安、东冶、永宁、候官等,也各有所求。”
“就如我与吕诸一般,在氏族大义之下,私交再好也没用。对这些氏族只能谈利益,你与他们谈感情,一点用处都没有。”
“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能成为吕诸的盟友。本来就是利益之交,会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进而分道扬镳,也是理所应当的。”
姚纪想了想,道:“这几个大氏族,还是有几分底蕴的。有这些氏族响应,也能让吕诸忌惮几分。”
“只可惜,除了山阴氏以外,章安、东冶、永宁、候官几家氏族,虽然也曾兴盛一时,可是没有古越八剑镇压气运。”
“在外的威慑力,与山阴氏相比,弱了不止一筹。”
在会稽氏族之中,有大小氏族之别。而大氏族之中,也有高下之分。
在姚纪等有志与一统会稽的强人心中,不管氏族势力发展的再强,有没有古越八剑镇压气数,才是最紧要的。
“嗯,山阴氏……古越八剑……”
提到山阴氏,姚纪神色一动,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还是要加大对山阴氏的拉拢力度,不能让这个上好的靶子轻易没了。”
“鲁颐,他们不是着急迎娶妃云吗?我满足他们……你现在立刻准备好妃云的嫁妆,并将妃云的婚契交给姒梓满。”
鲁颐诧异的看了一眼,已经转变态度的姚纪,垂头道:“臣,这就去准备。”
第一五八章女主(一)
子舒想了一会儿,叹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不甘心。上阳仲分明欺我有鄮氏,拿他毫无没办法。”
正因为子舒有抱负有野心,所以他才对上阳仲这么深恶痛绝。上阳仲的屡次考掠,让子舒感受到有鄮氏的虚弱。
“那又如何?”
子炀看着门外廊坊,冷笑道:“内患更甚于外敌,攘外必先安内。他就是认准了咱的死穴,才敢如此耀武扬威。”
“叔父,”
子舒迟疑了一下,道:“你说,咱能不能效法山阴氏变法图强。山阴氏这十年来的变化,你我叔侄都看在眼里。”
“咱要是效法山阴氏耕战,推行咱自己的新法。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你说咱们能不能追赶上山阴氏十年发展?”
显而易见,见到山阴氏变法的成果,子舒这个有鄮氏首领,也动了几分变法的心思。
子炀神色莫名,语气沉重:“变法,不是那么容易的,那是扫除沉疴痼疾,流毒于体外。”
“除非,你能整合有鄮氏上下,如姒伯阳那小儿一样,把大姓们连根拔除,否则那些人会千方百计阻挠变法。”
“但要铲除大姓谈何容易,一个不好就是玉石俱焚。我们能看到山阴氏壮大,难道他们看不到山阴氏的变化?”
“我想,他们不是看不到,只是他们不想看到。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一个个只顾着自家利益。”
“公私分明,说的容易,真要说到,可是难上加难。”
子舒抿了抿嘴唇,瞳孔闪烁着若有若无的血光,那是妖异的血色,道:“都是尸餐素位之辈,留他们有何用。”
子舒邪异的一面,虽然并未让子炀看到。只是子炀不知为何,在听到子舒这一番话后,心头一丝寒意骤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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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余小城,公邸北苑,
铁牛身躯魁梧高大,远远看着笼罩姒伯阳闭关静室的雷云。数十位神骨级数的黑衣卫士,默默站在铁牛的身后。
此时的北苑,除了铁牛等亲卫之外,已然没多少人在这守着。
原本驻足北苑的神魂人物不少,可是眼看雷劫不分昼夜轰鸣。其上五色云气聚散无常,一重重雷光交织恍若天网。
这声势固然骇人之极,可神魂人物们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天刑雷劫。哪里有天刑雷劫,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的。
隆!隆!隆!
姒伯阳眸子晦暗无光,九种灵玉的玉膏蒸腾五色神光。在三味真火的熔炼之下,一尊鼎器之形渐渐显化而出。
“乾坤鼎,鼎胚,”
元神、元炁、元精演绎三味真火,无形无质的三味真火淬炼五色玉膏,恍惚间一尊青玉色小鼎流转玄奥的玉光。
隆!隆!隆!
九种灵玉熔炼的玉膏,与苍玉熔炼的玉膏,二者同为一个整体,一起吞吐着雷霆气息,磨砺着本身的大道神性。
“凝,凝,凝,”
姒伯阳鼓荡法力元炁,丝丝缕缕的法力元炁,涌入鼎形胚胎之中,引动还未凝炼的玉膏,与鼎身胚胎融于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姒伯阳精元一点点浸入胚胎,让这一尊青玉胚胎彻底留下姒伯阳的烙印,作为他的本命法宝。
圣德钱在疯狂的燃烧,姒伯阳法力元炁蒸腾,心意寄托在乾坤鼎的鼎胚上,让这一尊乾坤鼎鼎胚显得愈发神异。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
姒伯阳晦暗的眸光乍然一亮,三大枚圣德钱同时燃烧,磅礴的精元震荡百窍,被他强行推入熔炼的鼎器之中。
炼器炼丹之道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若是炼到一半中断,轻则丹坏器损,重则殃及自身,炼制重器难就在于此。
钟、鼎、塔、楼等重器,所用宝材远胜于其他法器,熔炼时间远比其他法器来的长,当中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而这当中需要的心力、精力、法力,不要说是元神高人,就是大地游仙之上的陆地神仙,都远远无法承担得起。
故而,姒伯阳在这次炼器中,不只是燃烧圣德钱恢复法力就能大功告成,还要时时承受精力、心力的双重考验。
压榨自身最后一丝精力、心力,投入到铸鼎的过程中。
姒伯阳此刻的状态及其可怕,眼中只有初成的鼎胚,已是心无旁骛。
当然,这对于姒伯阳也是难得的磨砺,只要姒伯阳能成功炼成本命法宝,横渡七九、八九劫数对他再不是难题。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姒伯阳在心力、精力近乎枯竭的情况下,将青玉鼎鼎形煅造的越发圆满。
轰!
就是青玉鼎胚彻底炼成时,一股磅礴的气息猛然爆发,激荡的气机轰鸣。
“成了,”
迎着这一股暴裂气息,姒梓满不慌不忙,手掌向前一伸,掌心吞吐苍茫气机。
引动青玉鼎鼎身烙印,鼎胚嗡的一声鸣响。这一尊玉鼎鼎身一转,五色神光横空一扫,把暴烈气息消弭一净。
这是苍玉所带的神异,苍玉与九大宝玉融合,诸般神性化作一道神通烙印,演化五色神光飞腾之象。
姒伯阳掌中托着玉鼎,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喜形于色:“哈哈,灵性天成,地煞禁制圆满,这鼎胚终是成了。”
这青玉鼎虽只是乾坤鼎的鼎胚,以后还需他费尽心血的温养,却也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威力不下中下品法宝。
这还是他竭力夯实玉鼎根基,要不然这一尊青玉鼎,在众多宝玉神性孕养下,至少能凝聚二十四重天罡禁制。
“我有掩日与照胆护身,用不着杀伐之器。这尊乾坤鼎正适合用来炼丹炼器,我手中的三千丹方也有了用处。”
姒伯阳眸子神光明灭,纯青玉色的乾坤鼎鼎身,有丝丝灵机涌入周身百窍。让姒伯阳精神一振,身心疲惫大为缓解。
他把玩着手中玉鼎:“果然是好宝贝,这还只是极品法器,就如此神妙,要是成就后天灵宝,那还了得!”
姒伯阳可是知道,这连真正乾坤鼎万分之一的神妙都没有。只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一,演化一重天罡禁制,乃至后天神禁之时,才是这尊乾坤鼎显威的时候。
第一五九章女主(二)
有鄮,官邸,
“主君,大喜啊……”上阳仲哈哈大笑,手中握着一枚玉符,脚下蹬蹬作响,疾步走入正室。
见上阳仲满脸喜色,案几一旁,正在温酒的姒伯阳,面露奇色,道:“仲师,这又有甚喜事,竟让你如此的失态?”
“哈哈哈……”
上阳仲手心捏着玉符,躬身行礼,笑道:“主君,姒梓满从上虞氏发来信符,说是上虞氏首领姚纪已经收下聘金、婚契。”
“不日,就会带着上虞氏贵女回山阴。从此以后,主君后院有主,这不是天大的喜事?”
“上虞氏姚姓与姒姓同为上古八姓,能结下上虞氏这门姻亲,对咱山阴氏的助力,几可抵过千军万马,臣如何能不喜。”
“仲师啊……仲师,我这当事之人,都没你这般激动。”
姒伯阳摇了摇头,幽幽道:“姚纪收下聘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没什么好稀奇的。”
“不说咱们在他身边宠臣身上的投入,就只看咱们给他那一张礼单,他就不可能不接下。老实说,换我是他,我也会接下。”
“何况,前面还有吕诸这个大敌,咱们与上虞氏,更是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两家结为姻亲之后,关系上也能更亲近一些。”
上阳仲落座于竹席上,看着姒伯阳淡漠的神容,一时怔了片刻,道:“这可是主君自己的亲事,主君如斯冷淡,不合常理。”
“有什么不合常理的?”
姒伯阳眯了眯眼,道:“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而已,我与那位上虞贵女,可没有丝毫的感情,甚至直到现在连面都没见过。”
“最多,就是一陌生人,仲师……你说,你会为一陌生人的到来,而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波动吗?”
上阳仲一时语噎,喜意去了大半,将信符放在案上,道:“好吧……我是说不过你,不过这位上虞氏贵女,毕竟是你的正妻。”
“而且,咱们现在还需要上虞氏,借用上虞氏的影响力,来牵制诸暨氏的一部分拥趸,为咱们消化有鄮氏的底蕴争取时间。”
“这可是大事,主君可不能在这出了岔子。”
姒伯阳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他眼睑低垂,看着案几上的玉符,道:“咱们山阴氏与上虞氏联姻,必须要大大的操办一场。”
“不如此,何以显得我对这一门姻亲的重视。”
“而我的婚事,举办的越是隆重,吕诸对上虞氏就越是忌惮。上虞氏与山阴氏一南一北,正好把他夹在中间,他能不多想?”
姒伯阳似是想到什么,轻声道:“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祸水东引?”
“这,如何能算是祸水东引,吕诸野心谁人不知,他与上虞氏迟早反目,只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在后推了一把他们罢了。”
“就算咱们不在后面推一把,其他氏族尤其是章安氏之流,也绝对会搞出一些事端来。”
上阳仲一乐,道:“反而不如现在,山阴氏与上虞氏联姻,吕诸虽是恨极,可是面对两大氏族联手,却必然会暂歇旗鼓。”
“嗯……那也不能疏忽,咱们吞并有鄮氏以后,丁口高达二十万众,足以养得起四万大军。”
姒伯阳握拳,道:“咱们必须立刻扩军,争取在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之内,拥有一万正兵、三万辅兵。”
上阳仲皱了皱眉头,迟疑道:“这,是否有些太急了?”
要知道,虽然二十万丁口在理论上,确实养得起四万大军。可理论永远只是理论,与实际情况总有出入。
就是不说原本归属于有鄮氏的丁口,能否编入战兵序列中。如此匆忙编练而成的大军,能有几分战力也犹未可知。
“仲师,慢一步,就会步步慢……”
姒伯阳抚着腰间掩日剑剑柄,道:“吕诸在两大氏族联手后,虽是暂息旗鼓,可他这是蓄力,是在准备的下一场大战啊!”
“当他再下一次出手时,绝不会这么轻易收手。到时整个会稽,大小上百氏族分为两大阵营,非敌既我,非我既敌。”
对于吕诸这位大敌,姒伯阳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
若非上虞氏与山阴氏联姻,带头背刺了吕诸一下,让吕诸的云中之会,以虎头蛇尾的方式落幕。
那么现在姒伯阳所要面对的,就是以吕诸为首,大小数十氏族的联军。上百位神魂人物,数以十万计的强军。
在这股力量面前,莫说姒伯阳只是一尊大地游仙,就是一尊五炁朝元的陆地神仙,也不敢说能扭转局势。
可是当上虞氏冒头以后,不管愿不愿意,上虞氏都为山阴氏,分担了很大一部分来自吕诸方面的压力。
上阳仲道:“看来,这一场大战不会太远。”
姒伯阳道:“当然不会远,吕诸的家底,可比咱们想的要厚实的多。会稽第一氏族的名头,不是他自封的。”
“他会比咱们更想决战,时间拖延的越长,变数也就越大。谁都不知道,那些依附于他的大小氏族,会不会反戈一击。”
“他绝对比咱们更急!”
上阳仲道:“这,怕是形成连锁反应,咱们本来就着急武备,咱们的动静瞒不过吕诸,他也会整军经武,为大战做准备。”
“可牵一发动全身,吕诸一动,数十个依附他的氏族也要动。这些氏族若动,整个会稽势必风声鹤唳,非要竭力备战不可。”
姒伯阳嘿然一笑,道:“是啊,整个会稽在这股紧张氛围下,就是一个炸药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开。”
“是被炸的粉身碎骨,还是开国建业,全看各自的本事。本事不济,就不怪别人拿你当踏脚石,去争那开国之运。”
姒伯阳的目光看向正室外,一层密密麻麻的似虚似幻的金色天网,笼罩着这座城关。
此时的鄮城,已被他经营成山阴氏的防线。
他在有鄮城中屯兵两万之众,并且布置一重重阵法、禁制、陷阱,将这一座城邑打造成一座杀戮磨盘,血色绞肉机。
任谁要是想打山阴氏的主意,就必须经过有鄮城。而这座有鄮城,足以让大多数敌人撞个头破血流。
第一六零章女主(三)
“问天下,谁是英雄……”
望着有鄮城上空,禁止重重,杀机密布。乌云连天,昏昏暗暗。姒伯阳洒然一笑,右手压了压腰间佩剑,漫步走出正室。
轰隆隆!!
天色阴阴沉沉,一道惊雷倏然炸响。有鄮城上空交织的千千万万禁止,化作丝丝缕缕,虚幻不定的锁链,肃杀之气蒸腾。
城中万马齐喑,数万大军在各自大将率领下,分别驻扎在有鄮城四方。一下下雷霆轰鸣,响彻于云霄之间,搅动风云起。
姒伯阳悠悠道:“诸暨吕诸,色厉胆薄,顾此失彼,虽有祖荫,势力强横,占据上风,雄视会稽,却不为英雄,难成大事。”
“上虞姚纪,心有虎狼,逐利忘义,两面三刀,逞一时之快,难得一世之功。乌伤邬鹤,曲意逢迎,侍奉吕诸,更非英豪。”
他声音虽轻,可是一字一顿,重若千钧,道:“章安甘籍,刻薄严厉,性如烈火,霸烈之极,不留余地,终归会伤人伤己。”
“这四者,虽是会稽氏族内,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这四人皆非英雄,纵然居于高位,可一旦时势有变化,就是他们的死期。”
姒伯阳眸子愈发明亮,站在亭廊之间,勃勃野望几如实质。面对姒伯阳的背影,就连上阳仲这位老臣,都不禁有些失神。
“谁是英雄,吾是英雄!”
…………
就是姒伯阳踌躇满志,整军经武,厉兵秣马的同时。
“哈哈……”
上虞氏地界,一位粗布麻衣,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老者,登高望远,抖了抖长袍,叹道:“这一场征伐之世,终究是来了。”
“老夫苦等八十载,可算是等到了这次……改命之机!”
老者的眸子,闪动幽蓝色的神光,如一面洞察天地乾坤的水镜,将会稽大地万里山河的气数走势,全都看在自己的眼里。
“轰,隆,隆……
此刻,映入老者眼帘的,是大小上百股气数,犹如一条条龙蛇一样,肆意的吞噬着彼此。
上百条龙蛇合纵连横,无所不用其极的疯狂撕咬,每一头龙蛇的壮大,都必然要有一条龙蛇粉身碎骨。
“壮哉,壮哉,”
老者以血脉神力,观望山川大泽之势,可见天地苍茫之辽阔。千万气数积少成多,滴水成海,力量之庞大足以翻天覆地。
一头头浴血的龙蛇,吞吐天地气数,盘踞在会稽的龙脉之上,争斗不休。
这些龙蛇强弱不一,强者横贯千百里,弱者也有百十里。每一次碰撞,都能引发风雷激荡。
“古越亡国,至今已有三万载。三万个春秋交替,会稽龙脉之力日益充盈,如今已然水满则溢,势必要决出一位开国英主。”
“这是大势所趋,天命所致。山阴氏吞并有鄮,只是一个引发会稽大战的借口。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交汇在一点上。”
老者呢喃自语:“胜者,摘取一国之运,败者,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以往三万载的恩怨纠葛,都在这场大战中得以了结。”
“其中,大多数龙蛇生机渺茫,唯有诸暨、上虞、乌伤、山阴几家,势力最强,底蕴最厚,有机会趁势而起,一统会稽。”
老者眸中神光渐渐暗淡,看着自家枯瘦干瘪,饱经风霜的手掌上,道:“开国之运,蕴含造化之机,自有不可思议之能。”
“就不知老夫,能否分得一杯羹,借一缕开国之运,修成神魔正果!”
一念至此,老者咧嘴一笑,暮年白发,壮志依旧。就连身上的水精寒螭真血,都似是温热了少许,带了几分滚烫的意味。
老者摸了摸腰间的软鞭,看了一眼周匝散放的群羊,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神魔正果啊……”
这也就是荒野之中,只有老者一人。要是有旁人看到这牧羊老者,落魄潦倒至此,还妄想神魔正果,只怕都要笑掉大牙。
然而,这老者确实有底气,亦有资格,触及神魔正果!
要知道,这老者天生神通,可谓是生而神异。虽因为出身卑贱,以至于蹉跎一生,至今都只是一介圆满神骨,不入神魂。
就这一步之差,便是天壤之别。神魂人物已能成为一方氏族的座上宾,而神骨高手再厉害,也只能为奴为仆,不得翻身。
只是八十载风霜摔打,让老者一颗道心愈发纯粹,俨然是大器晚成,锋芒内敛。只待时机一到,就能洗尽铅华一飞冲天。
“老丈,”
“老丈,”
一声声呼喊,夹杂着呼呼风声,落入蹇渠的耳中。蹇渠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声源的方向,就见一个少年,顶着强风而来。
此时强风阵阵,吹的蹇渠衣衫猎猎作响,他神容平和,道:“是小二子啊……”
姚庆刚跑到蹇渠身前,就听到蹇渠叫他乳名。姚庆立刻改正道:“老丈,咱早就不用‘二子’这个小名了,咱现在叫姚庆。”
“姚庆嘛……哪有二子叫的顺口,而且还通俗易懂。”
蹇渠哈哈一笑,这个上虞姚姓分支的少年,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其中的情分自然不一样。
要不然,姚庆也不会叫蹇渠这世代为奴之人作老丈。
哪怕姚庆出身的那一支姚姓分支,已经凋零到与寻常百姓无异的地步,但上虞氏始终都是姚家的天下。
而姚庆身为姚姓的一份子,比起真正的黔首百姓,最起码要高出一等。
对着蹇渠苍老的面庞,姚庆沉声,道:“老丈,我听我大父说,女公子外嫁山阴,要选一批奴籍作为陪嫁。”
“现在的您,已经是被选为陪嫁的奴籍之一。整理一下行囊,不日就要远走山阴。”
蹇渠愕然,道:“山阴,陪嫁?”
迎着蹇渠的目光,姚庆苦笑道:“是啊,您现在已经是女公子嫁妆的一部分了,改都没地方改。”
“要是这事定下之前,我们家就得到消息,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根本找不到门路,再把老丈替换下来。”
“山阴氏……陪嫁!”蹇渠眸光一动,若有所思。
第一六一章风起(一)
【半小时后刷新】
子舒想了一会儿,叹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不甘心。上阳仲分明欺我有鄮氏,拿他毫无没办法。”
正因为子舒有抱负有野心,所以他才对上阳仲这么深恶痛绝。上阳仲的屡次考掠,让子舒感受到有鄮氏的虚弱。
“那又如何?”
子炀看着门外廊坊,冷笑道:“内患更甚于外敌,攘外必先安内。他就是认准了咱的死穴,才敢如此耀武扬威。”
“叔父,”
子舒迟疑了一下,道:“你说,咱能不能效法山阴氏变法图强。山阴氏这十年来的变化,你我叔侄都看在眼里。”
“咱要是效法山阴氏耕战,推行咱自己的新法。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你说咱们能不能追赶上山阴氏十年发展?”
显而易见,见到山阴氏变法的成果,子舒这个有鄮氏首领,也动了几分变法的心思。
子炀神色莫名,语气沉重:“变法,不是那么容易的,那是扫除沉疴痼疾,流毒于体外。”
“除非,你能整合有鄮氏上下,如姒伯阳那小儿一样,把大姓们连根拔除,否则那些人会千方百计阻挠变法。”
“但要铲除大姓谈何容易,一个不好就是玉石俱焚。我们能看到山阴氏壮大,难道他们看不到山阴氏的变化?”
“我想,他们不是看不到,只是他们不想看到。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一个个只顾着自家利益。”
“公私分明,说的容易,真要说到,可是难上加难。”
子舒抿了抿嘴唇,瞳孔闪烁着若有若无的血光,那是妖异的血色,道:“都是尸餐素位之辈,留他们有何用。”
子舒邪异的一面,虽然并未让子炀看到。只是子炀不知为何,在听到子舒这一番话后,心头一丝寒意骤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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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余小城,公邸北苑,
铁牛身躯魁梧高大,远远看着笼罩姒伯阳闭关静室的雷云。数十位神骨级数的黑衣卫士,默默站在铁牛的身后。
此时的北苑,除了铁牛等亲卫之外,已然没多少人在这守着。
原本驻足北苑的神魂人物不少,可是眼看雷劫不分昼夜轰鸣。其上五色云气聚散无常,一重重雷光交织恍若天网。
这声势固然骇人之极,可神魂人物们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天刑雷劫。哪里有天刑雷劫,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的。
隆!隆!隆!
姒伯阳眸子晦暗无光,九种灵玉的玉膏蒸腾五色神光。在三味真火的熔炼之下,一尊鼎器之形渐渐显化而出。
“乾坤鼎,鼎胚,”
元神、元炁、元精演绎三味真火,无形无质的三味真火淬炼五色玉膏,恍惚间一尊青玉色小鼎流转玄奥的玉光。
隆!隆!隆!
九种灵玉熔炼的玉膏,与苍玉熔炼的玉膏,二者同为一个整体,一起吞吐着雷霆气息,磨砺着本身的大道神性。
“凝,凝,凝,”
姒伯阳鼓荡法力元炁,丝丝缕缕的法力元炁,涌入鼎形胚胎之中,引动还未凝炼的玉膏,与鼎身胚胎融于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姒伯阳精元一点点浸入胚胎,让这一尊青玉胚胎彻底留下姒伯阳的烙印,作为他的本命法宝。
圣德钱在疯狂的燃烧,姒伯阳法力元炁蒸腾,心意寄托在乾坤鼎的鼎胚上,让这一尊乾坤鼎鼎胚显得愈发神异。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
姒伯阳晦暗的眸光乍然一亮,三大枚圣德钱同时燃烧,磅礴的精元震荡百窍,被他强行推入熔炼的鼎器之中。
炼器炼丹之道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若是炼到一半中断,轻则丹坏器损,重则殃及自身,炼制重器难就在于此。
钟、鼎、塔、楼等重器,所用宝材远胜于其他法器,熔炼时间远比其他法器来的长,当中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而这当中需要的心力、精力、法力,不要说是元神高人,就是大地游仙之上的陆地神仙,都远远无法承担得起。
故而,姒伯阳在这次炼器中,不只是燃烧圣德钱恢复法力就能大功告成,还要时时承受精力、心力的双重考验。
压榨自身最后一丝精力、心力,投入到铸鼎的过程中。
姒伯阳此刻的状态及其可怕,眼中只有初成的鼎胚,已是心无旁骛。
当然,这对于姒伯阳也是难得的磨砺,只要姒伯阳能成功炼成本命法宝,横渡七九、八九劫数对他再不是难题。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姒伯阳在心力、精力近乎枯竭的情况下,将青玉鼎鼎形煅造的越发圆满。
轰!
就是青玉鼎胚彻底炼成时,一股磅礴的气息猛然爆发,激荡的气机轰鸣。
“成了,”
迎着这一股暴裂气息,姒梓满不慌不忙,手掌向前一伸,掌心吞吐苍茫气机。
引动青玉鼎鼎身烙印,鼎胚嗡的一声鸣响。这一尊玉鼎鼎身一转,五色神光横空一扫,把暴烈气息消弭一净。
这是苍玉所带的神异,苍玉与九大宝玉融合,诸般神性化作一道神通烙印,演化五色神光飞腾之象。
姒伯阳掌中托着玉鼎,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喜形于色:“哈哈,灵性天成,地煞禁制圆满,这鼎胚终是成了。”
这青玉鼎虽只是乾坤鼎的鼎胚,以后还需他费尽心血的温养,却也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威力不下中下品法宝。
这还是他竭力夯实玉鼎根基,要不然这一尊青玉鼎,在众多宝玉神性孕养下,至少能凝聚二十四重天罡禁制。
“我有掩日与照胆护身,用不着杀伐之器。这尊乾坤鼎正适合用来炼丹炼器,我手中的三千丹方也有了用处。”
姒伯阳眸子神光明灭,纯青玉色的乾坤鼎鼎身,有丝丝灵机涌入周身百窍。让姒伯阳精神一振,身心疲惫大为缓解。
他把玩着手中玉鼎:“果然是好宝贝,这还只是极品法器,就如此神妙,要是成就后天灵宝,那还了得!”
姒伯阳可是知道,这连真正乾坤鼎万分之一的神妙都没有。只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一,演化一重天罡禁制,乃至后天神禁之时,才是这尊乾坤鼎显威的时候。
第一六二章风起(二)
【一点以后,刷新】今天十一点到家,只能先一更了,
子舒想了一会儿,叹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不甘心。上阳仲分明欺我有鄮氏,拿他毫无没办法。”
正因为子舒有抱负有野心,所以他才对上阳仲这么深恶痛绝。上阳仲的屡次考掠,让子舒感受到有鄮氏的虚弱。
“那又如何?”
子炀看着门外廊坊,冷笑道:“内患更甚于外敌,攘外必先安内。他就是认准了咱的死穴,才敢如此耀武扬威。”
“叔父,”
子舒迟疑了一下,道:“你说,咱能不能效法山阴氏变法图强。山阴氏这十年来的变化,你我叔侄都看在眼里。”
“咱要是效法山阴氏耕战,推行咱自己的新法。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你说咱们能不能追赶上山阴氏十年发展?”
显而易见,见到山阴氏变法的成果,子舒这个有鄮氏首领,也动了几分变法的心思。
子炀神色莫名,语气沉重:“变法,不是那么容易的,那是扫除沉疴痼疾,流毒于体外。”
“除非,你能整合有鄮氏上下,如姒伯阳那小儿一样,把大姓们连根拔除,否则那些人会千方百计阻挠变法。”
“但要铲除大姓谈何容易,一个不好就是玉石俱焚。我们能看到山阴氏壮大,难道他们看不到山阴氏的变化?”
“我想,他们不是看不到,只是他们不想看到。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一个个只顾着自家利益。”
“公私分明,说的容易,真要说到,可是难上加难。”
子舒抿了抿嘴唇,瞳孔闪烁着若有若无的血光,那是妖异的血色,道:“都是尸餐素位之辈,留他们有何用。”
子舒邪异的一面,虽然并未让子炀看到。只是子炀不知为何,在听到子舒这一番话后,心头一丝寒意骤然升起。
————
句余小城,公邸北苑,
铁牛身躯魁梧高大,远远看着笼罩姒伯阳闭关静室的雷云。数十位神骨级数的黑衣卫士,默默站在铁牛的身后。
此时的北苑,除了铁牛等亲卫之外,已然没多少人在这守着。
原本驻足北苑的神魂人物不少,可是眼看雷劫不分昼夜轰鸣。其上五色云气聚散无常,一重重雷光交织恍若天网。
这声势固然骇人之极,可神魂人物们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天刑雷劫。哪里有天刑雷劫,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的。
隆!隆!隆!
姒伯阳眸子晦暗无光,九种灵玉的玉膏蒸腾五色神光。在三味真火的熔炼之下,一尊鼎器之形渐渐显化而出。
“乾坤鼎,鼎胚,”
元神、元炁、元精演绎三味真火,无形无质的三味真火淬炼五色玉膏,恍惚间一尊青玉色小鼎流转玄奥的玉光。
隆!隆!隆!
九种灵玉熔炼的玉膏,与苍玉熔炼的玉膏,二者同为一个整体,一起吞吐着雷霆气息,磨砺着本身的大道神性。
“凝,凝,凝,”
姒伯阳鼓荡法力元炁,丝丝缕缕的法力元炁,涌入鼎形胚胎之中,引动还未凝炼的玉膏,与鼎身胚胎融于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姒伯阳精元一点点浸入胚胎,让这一尊青玉胚胎彻底留下姒伯阳的烙印,作为他的本命法宝。
圣德钱在疯狂的燃烧,姒伯阳法力元炁蒸腾,心意寄托在乾坤鼎的鼎胚上,让这一尊乾坤鼎鼎胚显得愈发神异。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
姒伯阳晦暗的眸光乍然一亮,三大枚圣德钱同时燃烧,磅礴的精元震荡百窍,被他强行推入熔炼的鼎器之中。
炼器炼丹之道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若是炼到一半中断,轻则丹坏器损,重则殃及自身,炼制重器难就在于此。
钟、鼎、塔、楼等重器,所用宝材远胜于其他法器,熔炼时间远比其他法器来的长,当中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而这当中需要的心力、精力、法力,不要说是元神高人,就是大地游仙之上的陆地神仙,都远远无法承担得起。
故而,姒伯阳在这次炼器中,不只是燃烧圣德钱恢复法力就能大功告成,还要时时承受精力、心力的双重考验。
压榨自身最后一丝精力、心力,投入到铸鼎的过程中。
姒伯阳此刻的状态及其可怕,眼中只有初成的鼎胚,已是心无旁骛。
当然,这对于姒伯阳也是难得的磨砺,只要姒伯阳能成功炼成本命法宝,横渡七九、八九劫数对他再不是难题。
“……天时在我,铸鼎,必成!”姒伯阳在心力、精力近乎枯竭的情况下,将青玉鼎鼎形煅造的越发圆满。
轰!
就是青玉鼎胚彻底炼成时,一股磅礴的气息猛然爆发,激荡的气机轰鸣。
“成了,”
迎着这一股暴裂气息,姒梓满不慌不忙,手掌向前一伸,掌心吞吐苍茫气机。
引动青玉鼎鼎身烙印,鼎胚嗡的一声鸣响。这一尊玉鼎鼎身一转,五色神光横空一扫,把暴烈气息消弭一净。
这是苍玉所带的神异,苍玉与九大宝玉融合,诸般神性化作一道神通烙印,演化五色神光飞腾之象。
姒伯阳掌中托着玉鼎,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喜形于色:“哈哈,灵性天成,地煞禁制圆满,这鼎胚终是成了。”
这青玉鼎虽只是乾坤鼎的鼎胚,以后还需他费尽心血的温养,却也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威力不下中下品法宝。
这还是他竭力夯实玉鼎根基,要不然这一尊青玉鼎,在众多宝玉神性孕养下,至少能凝聚二十四重天罡禁制。
“我有掩日与照胆护身,用不着杀伐之器。这尊乾坤鼎正适合用来炼丹炼器,我手中的三千丹方也有了用处。”
姒伯阳眸子神光明灭,纯青玉色的乾坤鼎鼎身,有丝丝灵机涌入周身百窍。让姒伯阳精神一振,身心疲惫大为缓解。
他把玩着手中玉鼎:“果然是好宝贝,这还只是极品法器,就如此神妙,要是成就后天灵宝,那还了得!”
姒伯阳可是知道,这连真正乾坤鼎万分之一的神妙都没有。只有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一,演化一重天罡禁制,乃至后天神禁之时,才是这尊乾坤鼎显威的时候。
第一六三章风起(三)
须知,金刚不坏,至坚至刚!
长生不坏仙体已然极端强横,能以肉身降龙掷象。而在不坏长生仙体之上,炼就金刚不坏之身后,更能有拔山超海之力。
介时,肉身金刚不坏,坚不可摧,通灵神兵难伤分毫,战力绝强骇人听闻,有横跨一重大境,逆伐天神人物的绝强实力。
“轰!隆隆!!”
姒伯阳缓缓睁开双眸,气血奔腾轰鸣,近乎于金刚不坏的肉身,四万八千毛孔大开,毫光若有若无,神力磅礴贯通骨节。
二十九块颅骨、五十一块躯干骨、一百二十六块四肢骨,合有二百零六块骨节,在仙人血的温养淬炼下,几如纯金一般。
姒伯阳衣衫猎猎作响,一块块显化古老骨纹的不坏神骨中,一滴滴犹如金色琥珀般的血髓,强横神威压的地面簌簌作响。
“黑帝大魔神通……”
他周身似有水光泛起,圣德之炁转化先天水元之炁,洗练肉身血脉中的污秽。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神光,悄然凝聚成型。
世人皆知,大地游仙五炁朝元后,是为陆地神仙。可是五炁朝元非一蹴而就,还需凝聚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肾水。
此时的姒伯阳,正是凝水元,孕水炁!
然而只凝聚一炁,却非姒伯阳所愿。他还要借着这一门帝颛顼一脉秘传的《黑帝大魔神通》,叩开肉身神藏的禁忌之门。
肉身成圣!
“轰!隆隆!!”
姒伯阳气血绽放神曦,可怕的威势横扫周匝,近乎实质一般的气息,震的整间静室都在哀鸣,仿佛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
他一身气机不断攀升,在达到某个极限之后,猛然向上冲击。只是这壁垒太过牢固,任凭他如何冲击,都不能撼动分毫。
“哼……”
壁垒未破,气机迅速回落,姒伯阳心神似是被重锤敲击,不觉闷哼了一声。
哗!啦!啦!
这次冲击让姒伯阳气机陡然一乱,仿佛成百上千的乱流激荡,静室周遭墙壁上,顷刻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缝,交织在一起。
噼里!啪啦!
地面上的石砖纷纷爆开,散碎的石渣四处乱飞。姒伯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呼出之后狂风骤然,将迸射的飞石碎渣吹散。
“就差一点火候,”
姒伯阳眸光晦暗,缓缓收敛散乱的气息,激荡絮乱的气机渐渐平息。
“就差这一点,我就能炼成金刚不坏,可惜……功亏一篑,这一次金刚不坏不成,下一次再想冲击,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圣德。”
姒伯阳徐徐攥拳,纯阳元神吞吐精血元气,强横之极几若至坚金刚躯壳,如一尊不灭熔炉灼灼生辉,煅炼一枚大道金丹。
凭借《黑帝大魔神通》炼就的先天水炁,在大道金丹中蒸腾,一枚枚若隐若现的云纹,在姒伯阳的瞳孔上浮现。
这一篇得自玄奎神魂的大神通,由姒伯阳修行后,一改玄奎邪魔外道的画风,参悟水元大道之神妙,截取水无常势之意。
以一点水无常势之意,姒伯阳毫无阻碍的凝聚水炁,在大地游仙的修行上,向前迈进一大步,真正开始五炁朝元的修行。
“没想到,帝颛顼的黑帝传承,对我凝练胸中五炁,有如此大的好处。”
姒伯阳感受到水炁凝练,自身道心、道性、道体似有某种蜕变,法力元炁浩浩荡荡,大有一种汪洋汇聚之势。
“帝颛顼不愧是水元一道的巨擎,能横压无数龙神、水神,号称北方黑帝,不是没有他的道理。
“只是后辈子孙不肖,把阐述水元大道的法门,硬生生的炼错了路数。不过把正法炼错,还能证就地祇,也算是他的本事。”
姒伯阳一想到《黑帝大魔神通》,就想到了那位与他纠葛不浅的玄奎地祇。
以姒伯阳如今的修为,玄奎的实力也就堪堪入眼的水准,不用绝世神兵照胆剑,也能翻掌之间将其镇杀。
可玄奎作为帝颛顼一脉,还是介乎神话与传说之间的几支不死族裔之一,绝对称得上家学渊源。
无论上古密辛、远古秘闻、太古古史,玄奎都知道一两分。虽然知道的都不全面,可是也远比姒伯阳所知的要多的多。
而姒伯阳以净心神咒,抽取玄奎的神魂念头,把玄奎所有记忆,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极大的增长了他自身的见识。
这才有了姒伯阳将《黑帝大魔神通》与《玄都九还紫金丹》相结合,炼就一道先天水炁,道行大为精进。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神魔道的上乘法门,对我的借鉴意义极大。”
姒伯阳眼睑低垂:“倘若……我有机缘,再得到白帝、黄帝、青帝、赤帝的道统,怕是能立地五炁朝元,踏入陆地神仙之境。”
“这,简直就是一条修行的捷径啊!”
道门五炁朝元本没有捷径可走,只能辛辛苦苦煅炼胸中五炁,一步步提炼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肾水,凝练先天五炁。
可神魔道与炼气道的路数不同,神魔道达到地祇这步,已然着手参悟天地权柄,借以天地之力凝练五炁,效率必然惊人。
姒伯阳才得到《黑帝大魔神通》多长时间,自身炼神还虚也没多久,就能以《黑帝大魔神通》的水元大道,凝练先天水炁。
“不过,这也就只能想一想,上古人族五帝何其尊荣,其血裔又是何等显赫,得其一道道统已是稀世的机缘,可一不可再。”
“已经杀了一个帝颛顼的后裔,还不知道以后有什么麻烦。现在想去招惹其他四帝,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姒伯阳手指屈伸,就在这轻轻一弹之间,节节劲力豁然贯通,砰地一声,劲风忽地卷起地上石粉,形成一重旋转的风势。
“最可惜的,还是未成金刚不坏,若能以大地游仙之身,炼就金刚不坏之体,可谓同阶无敌!”
“到时,除非天神级数的人物横加干预,一统会稽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姒伯阳摊开手掌,目光冰冷:“只是如今棋差一招,虽为大地游仙之数,却不一定有压倒性的优势,或许会有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