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有惊无险
以此同时，伴随着四皇子的马痛苦嘶鸣着倒下，叶哲飞扑出去，将四皇子保住牢牢护在怀里，往外翻滚出去。
见人救下来了，众人赶紧蜂拥过去，查看四皇子的情况。
今日赛马是大亲王傲其主办的，彼时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众人的心思都在四皇子身上，却没发现三亲王恩和金的侍卫从四皇子所骑之马旁边经过时，微微弯腰停留了一瞬。
“大哥，景儿，你们怎么样了？哪里摔伤了快叫我瞧瞧！”
叶筠不顾形象的跪在地上，凑到他们身边去。
叶哲还好，四皇子那张小脸真真是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发散，整个人都像是麻木呆滞了一般。
“娘娘放心，臣无事，快请太医给四皇子瞧瞧吧。”叶哲摆手。
说着将怀中的孩子扶着靠在自己胸前。
宁琛面色黑沉，招手让奴才们抬着担架过来将四皇子送回去。
“皇上，臣妾曾叮嘱景儿，叫他不要逞强骑快马，他一贯听话，不会乱来的，臣妾想看一看那匹马。”叶筠冷静下来，立即开口。
这是怀疑有人动手脚了。
傲其立即附和，“皇上，四殿下骑的马是辽国的良种好马，性子温和，应当不会突然如此受惊失控的。”
他心里坦荡，并没有做手脚，那就可能是旁人所为了。
若是不查清楚原因，难免皇上和贵妃会迁怒于他，就白白给背后之人当了替罪羊了。
宁琛眸色冰冷，招手，“陆青云，你去查看那匹马是否有什么异样。”
“是。”禁军统领陆青云出列，立即去了。
他是宁琛的心腹，做事是最稳妥，也叫人放心的。
片刻之后，陆青云回来。
“皇上，马身上并无什么不妥，出了被叶将军用剑所伤，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异常。”
叶筠微微蹙眉。
忽然一言不发的亲自到那马身边去，细看一番，也的确没有不妥。
马儿此刻也已经安静下来，因为伤了后退，躺在地上很是痛苦的样子。
外面看不出什么，叶筠的眼神就移到了马腹上。
转头对着宁琛道。
“皇上，有些药物可以导致马儿发狂，臣妾恳请催吐这马，查探它是否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怀疑不无道理，宁琛也赞同，便叫了太医来配药催吐。
另外又让陆青云去查了马饲料还有今日喂马的奴才。
等陆青云回来，表示一切没有异样，而同样的，太医也并未在马腹里找到什么药物。
这时，人群中传出一道低低的声音。
“我，我看见四殿下拉缰绳，夹紧了马腹，这是...是让马儿加速的动作，便是四殿下扬鞭后，马儿就受惊失控了。”
众人转头望去，就见一札萨克少年怯生生的捏着拳头，很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个少年正是四皇子的马失控时，刚好在他身侧的三亲王庶子，昂沁。
还不等众人说什么，洪格尔就站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都是我的错，我一时兴奋，对四殿下说了要先走一步的话，想来是我这话叫殿下心里着急了，想加速追赶，这才导致了惊马，还请皇上责罚！”
他这么一说，三皇子也站了出来，垂头道。
“父皇，儿子也有错，儿子没有保护好弟弟，四弟一向不服输，儿子却说叫他慢些骑，得了头彩都给他，想是这话也叫弟弟心里不高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骤然就变成了是四皇子自己心急焦躁，使劲抽打马儿想跑快些，这才导致惊马。
叶筠心里怒火中烧，但四皇子有加速的动作是事实，马没有任何异常也是事实，种种迹象表明，只能是四皇子自己操作不当了。
不过此时她挂心四皇子的情况，也懒得与这两个孩子做什么口舌争辩，只得先压住了心头种种疑虑和怒火，回了大帐。
回来的时候，四皇子已经睡着了。
确切的说是昏睡，多少是被吓着了。
太医正在检查伤势。
“四皇子怎么样了，可有骨折之类的？”叶筠眉头紧蹙。
这个年代，骨折就是大事，很有可能一辈子就毁了。
还好，没有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太医拱手，“回娘娘，殿下只是外伤，并未伤及骨头，不过这手臂是扭着了，好在是左臂，影响不大，好好养着就行了，切记不可提拉重物，其他伤口都是擦伤，并无大碍。”
叶筠听罢才松了一口气。
立即就道，“劳烦太医去替本宫的兄长瞧一瞧，本宫这里的好药只管拿去用，千万不要客气。”
“贵妃娘娘放心，臣这就去。”太医拱手，便提着药箱出去了。
太医走出帐篷的一瞬，叶筠的腿一软就险些摔倒。
还好宁琛大步过来将人给搂住了。
“小心些！”
末了便将人扶到榻边坐下，“卿卿不要着急，景儿会没事的，太医也说了，都是外伤，朕已经让元九去拿药了，忠勇侯那边也一并送去了些。”
叶筠微微点头，看向孩子的眼中依然满是担忧。
“多谢皇上，今日之事也是臣妾太多疑了，平白折腾皇上和诸位大臣一通。”
宁琛知道她说的是方才验马一事。
安抚的拍了拍叶筠的肩膀。
“你我夫妻，说这些岂不生分，你也只是被宫里的尔虞我诈算计的怕了，朕又何尝不是，若朕心中没有疑虑，也不会配合你查这一遍了，景儿是朕与你的孩子，朕对他的疼爱与你是一样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叶筠听着便是熨帖，也轻轻的靠在了宁琛的身上。
宁琛不好久留，还得去见亲王们，安抚好臣子，陪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走后，叶筠也起身预备去看一看兄长。
经过怡妃的帐篷时，便听到里头传来小声。
“哎呀，焓儿素日总说四皇子射术不错，如今看来啊，也只能是射一射死靶子，这上了马真是连焓儿的马后尘都追不上，如今自己争强好胜惊马摔伤，贵妃不知羞也就罢了，竟然还觉得是旁人害她的儿子，啧啧啧，这一回可是脸丢尽了！”
一字一句落在叶筠耳朵里，登时面色就黑沉下来。
“娘娘，怡妃也太...”
绘月的话还没说完，叶筠便撩开帐篷大步走了进去。
未等怡妃缓过神来，一杯茶便迎面泼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啪啪两声响亮的耳光。
第四百五十二章孤立
突如其来的两下把怡妃都打懵了。
捂着脸满眼惊慌的看着叶筠，头上还沾着茶叶，狼狈难堪。
“你，你无端打人，也太没道理了些！”怡妃终究还是气不过。
谁知叶筠黑着脸，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下更用力，将怡妃打的从绣凳上跌坐在地。
“本宫是贵妃，掌六宫之权，训导你一个二品嫔妃还要与你先讲出个道理？可别忘了你这妃位是怎么来的，本宫能给，也能收回来。”
叶筠冷笑，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满眼都是警告的意味。
“隔墙有耳这样简单的道理就不需要本宫来教你了吧，若再叫本宫听到污言秽语，你这舌头，本宫亲自来割！”
怡妃对上她的眼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抖着嘴唇没敢接话。
待得叶筠离开帐篷，云秀才赶紧过来将她扶起。
还好茶水不烫，否则后果要更严重了。
不过叶筠这几耳光一点没留情，怡妃的嘴角都有些破了皮，疼的龇牙咧嘴。
刚一炷香的功夫，三皇子就来了。
进了帐篷就见云秀在给怡妃脸上上药，眼神就暗了暗。
快步过去，瞧见怡妃脸上的伤，立即就问。
“母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敢伤了您的玉体？”
“除了贵妃还能有谁。”怡妃屈辱道。
扯痛了脸上的伤，表情很不自然。
摆手示意云秀停下，才又道，“今日也是我不谨慎，说四皇子不如你的时候叫她路过时听了去，她便冲进帐篷不由分说的打了我，还泼我一脸茶汤。”
听了这话，三皇子就捏紧了拳头，紧咬牙关。
“贵妃也太霸道蛮横了些，同是嫔妃，她怎么敢！”
“她是手握六宫大权的贵妃，又得宠，我失宠已久，如今的位份就来的不易，自然受制于她。”怡妃掉泪。
只是也羞于告诉儿子，自己的妃位是怎么来的。
三皇子长呼一口气，眼神中满是阴霾。
“母妃你放心，儿子一定会想办法替您出了这口恶气！”
怡妃点头，又赶紧叮嘱，“你可千万别去寻你父皇，他一贯偏心，我本也是说了不好听的话，没得叫贵妃再倒打一耙。”
听到母亲这么说，三皇子心里又是酸涩难受。
平素怡妃从不如此直白的说父皇偏心，今日终于是说了，所以连母亲都早知父皇偏心了吗？
压住心中的情绪，三皇子点了点头，才退出帐篷。
原本他今日来是想将自己和三亲王合作的事情告诉怡妃的，但是此刻看见母亲为了自己如此受辱，也不想让母亲再为自己的事情谋算操心。
十三岁的三皇子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想想当年南启的太宗皇帝，九岁可就登基了，后来也是年纪轻轻就治理的南启一片繁荣，那他一样也是可以的。
更何况，他只是想先坐上太子，等到能登基的那一日，肯定已经成长的更好了。
“去看看四弟吧，我这做哥哥的总该关心一二。”三皇子低声道。
梁照附和，“奴才听说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起去了，殿下这会子去估么还能遇上。”
三皇子点头，很快就过去了。
到帐篷门口，就见大皇子和二皇子刚出来。
于是换上担忧的神色上前去。
“大哥、二哥，你们也来了，四弟怎么样？可有大碍？”
看见他，另外两兄弟有些避闪的意思。
大皇子作为长兄还是先开口，“四弟还睡着呢，太医说伤势不严重，就是左臂扭着了，估么要休养月余。”
说着，一阵风吹来，大皇子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大哥，你身子不好，外头风大不宜久站，我先送你回去吧。”二皇子主动道。
“也好，我们看过四弟也就放心了，走吧，刚好我昨儿闲来无事画了一幅画，你给我瞧瞧好不好。”大皇子笑着道。
三皇子看着他们两个关系好，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到底没说什么，拱了拱手，送走了两个兄长。
正要进帐篷去，却被白术拦下。
“实在抱歉，三殿下，我们殿下刚扶了药躺下了，这会子不好见人，殿下不如改日再来。”
三皇子脸色一沉。
他想说为何方才其他皇子能进去，就他不行。
可看白术这守门的架势，定然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进去了，又不能硬闯，只得讪讪离去。
“好，那本殿就不打扰四弟了，还请公公悉心照料。”
白术拱手，“那是自然，都是奴才分内职责。”
另一头，大皇子和二皇子回去了，虽然也看画，但讨论的却不是画。
“我瞧着，老三进来是越发的性子古怪了，虽面上和气，但总觉得相处起来不大舒服。”大皇子喝着热茶道。
二皇子点头，“我也这样觉得，就是...阴恻恻的，要说他幼时也不这样，长大了也是心思重了。”
至于这个心思重在哪里，二人都清楚，可也不说破。
大皇子笑了笑，“罢了，你我都不在乎那个，将来做个闲散亲王便是，你瞧二皇伯和四皇叔，就清闲自在。”
“哈哈哈哈，大哥说的是。”二皇子也笑起来。
从前他也被静妃教的十分不甘，怨天尤人，如今过了几年，倒也不再想这些了。
所以，二皇子大约是兄弟里头最能理解三皇子心情的人。
他也知道，除非自己想通并放弃，否则谁也劝不动老三。
事实上，大皇子和二皇子虽嘴上不说，但这些年相处下来，多少是更喜欢四皇子一些。
比起四皇子，三皇子就颇有些伪君子，总叫人觉得隔了一层皮，看不见真心。
而三皇子这边，经过今天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些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不过他不在乎。
皇家无亲情，他坚信，只是因为四皇子看起来比他更有优势，所以老大和老二才会更亲近四皇子的。
将来他得势，照样又会来巴结他。
这样想着，三皇子便又悄悄的去找了洪格尔。
今天惊马一事没能重伤四皇子，他总得问一问该如何妥善解决，日后又该怎么做。
毕竟这刺杀的机会可不好寻，而且最忌讳一次不成再来第二次。
因为第一次可以解释为意外，第二次即便计划一样周密，也会让人有疑心。
更何况贵妃已经起了疑心。
第四百五十三章联姻
洪格尔似乎早料到他会来，已经在等着了。
“参见殿下。”
三皇子烦躁的摆手，“免了，你该知道本殿来找你所为何事。”
洪格尔眼神微闪，站起身来。
“自然知道，殿下放心，后事已经妥善处理，不会被发觉异样的，今儿贵妃不是也验了么，无异。”
“可你们承诺必叫宁钰景不死也残，可他现在只是胳膊稍稍有所扭伤，人还好好的呢！”
三皇子眉头紧蹙，眼中也多处几分不信任来。
洪格尔拱手，“此次是因为忠勇侯救驾及时，出手果断，倘若再慢一会儿，四皇子必定会被甩下马背，重伤致残...”
“没有可是，还不都是你们办事不利！”三皇子低喝一声，目光阴鸷，“老四还真是有个好舅舅。”
对于他这种态度，洪格尔心里有些不舒服。
毕竟自己也是三亲王嫡出的长子，如今更是世子，将来会承袭爵位的，何时被人这样吼过。
但思及父亲的安排，还是捏了捏拳头，忍了下来。
“殿下放心，我父王已经有新的安排了，这一次必定万无一失，只是需要殿下耐心等待，如今四皇子刚受伤，大家都警惕的很，也不宜动手。”
这个道理三皇子还是知道的，便点了点头。
心里的火气消散几分，也觉得方才自己的语气太冲了些，便主动找补。
伸手拍了拍洪格尔的肩膀。
“若三亲王能助本殿得太子之位，将来本殿登基，世子你也是要承袭亲王爵位的，本殿自然也不会忘了与世子的交情。”
他给台阶，洪格尔就很给面子的顺势下。
“那我就仰仗殿下提拔了。”
只是末了又提出另一件事情。
“殿下睿智英勇，乃世间少见的青年才俊，我有一胞妹，名曰乌兰托娅，与殿下同岁，父王有意与殿下结亲，不知殿下...”
三皇子神色一变，眼中有了迟疑。
南启的储君历来都是从中原亲贵中选嫡妻，以知书达理的闺秀为佳。
便是先前父皇纳的愉妃，进宫后也赐汉姓苏，这位苏氏也是不全是札萨克血脉，还有一半的中原人血脉呢。
娶一个札萨克的女子为嫡妻，这是三皇子没有想过的。
想了想，三皇子才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殿的婚事，怕是自己做不得主。”
像是早知道他会拿这个当借口，洪格尔立即就道，“倘若我父王能说动皇上呢。”
“那本殿自然愿意。”三皇子为了更多的利益，还是答应了。
反正他还不到年纪，便是有了婚约也是几年后才能成婚，先应下也无妨。
他也相信，父皇不会叫他娶一个札萨克女子为正妻的，最多为妾。
尤其还是恩和金的嫡女，父皇如今对恩和金正百般防备呢。
见他答应了，洪格尔锐利的眼神才缓和几分。
这时，三皇子又问起，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洪格尔招手示意他靠近些，两人凑近一阵低低的耳语。
听完这一席话，三皇子的眼睛就瞪大了几分。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殿下不知富贵险中求么。”洪格尔似笑非笑道，“殿下放心，我父王只有分寸，不会要了不该要的性命。”
三皇子抬头紧盯着他的双眼，以确保他说的是实话。
良久，才点了头。
忽然想起一事，又急忙问道，“你那庶弟...”
“殿下放心，昂沁的生母是我母妃身边的婢女，他娘的命就捏在我母妃手里呢，他不会乱说话的。”洪格尔淡淡道，“更何况，那铁针也是他亲手扎进马身上的，与旁人都没有干系。”
赛马之时，昂沁故意控制速度，装作和四皇子的技艺差不多的样子，配合他们的激怒之语，看到四皇子有加速动作后，迅速的将三根纤细的铁针扎进了四皇子的马身上。
铁针纤细，马场上尘土飞扬又是烈日下，根本分不清是在扬马鞭还是在借机扔出暗器。
马儿吃痛又被四皇子打了一鞭子，自然失控。
不过针早就在众人围着四皇子时被三亲王的侍卫取走了，那一点细细的针眼，也根本查不出异样。
本来此事三亲王是交给洪格尔来做的，但是洪格尔担心容易暴露自己，便逼迫了这个庶出的弟弟。
三皇子解除了心中疑虑，这才安心离开。
不过他走的时候还是被前来求见洪格尔的昂沁看见了。
此刻，昂沁也大概猜到了嫡兄在做什么，但是他无心管这些，只想保住自己母亲的命罢了。
但这一回他还是没能见到洪格尔，只被告知，他娘已经吃上药了。
并且给了他一条他娘亲手为他做的腰带。
昂沁心里安定了，这才离去。
次日。
四皇子醒来时，便觉得全身的肌肉都是酸痛的，略微动了一下就疼的咬牙。
叶筠刚好端着早膳进来，就瞧见他醒了。
“景儿，你别乱动，你的左臂伤着了，等娘扶你起来。”
说着，绘月就已经将迎枕拿了过来，给四皇子靠着坐起来。
“奴婢去请太医来吧。”南栀在一旁道。
叶筠点头，看向孩子的眼神满是担忧。
“是不是疼的厉害？待会儿换了药便舒服些，先吃点东西吧，娘喂你吃，是你喜欢的小馄饨。”
“娘，我不大饿，嘴里苦的很，我先洗漱一下吧。”四皇子活动了一下，觉得很不舒服。
这个爱干净也是随叶筠了。
昨天从马场回来就没擦洗，因为不敢乱动。
“好，那就看过了太医再去洗。”叶筠笑着道。
不多时，太医就来了。
诊脉验伤之后就说恢复的很好，除了左臂不要乱动，做什么都可以。
得了这话，四皇子才下地去洗了个澡，上了药，又回来坐着。
立即就问，“舅舅怎么样了，他护着儿子滚下来的，有没有受伤？”
“也还好，你舅舅有功夫在身，只是腰摔伤了，也得静养，其他的并无大碍，有你舅母和舒苒表姐照顾着呢。”叶筠道。
儿子知道关心亲人，这是好事，叶筠也欣慰。
不过这会子她更想知道些当时的情况，便主动问起了马儿为何突然受惊失控的事情。
第四百五十四章断了念想
四皇子仔细的想了想，如实开口。
“儿子当时的确生气，三哥和那洪格尔语气里满是挑衅轻蔑，不过儿子也记着娘的话，没敢格外跑快，但确实是稍稍加速了些，可甩鞭也并未用很大的力道，不知怎的，那马就忽的猛冲起来了。”
听他这样一说，叶筠心里就定下来了。
肯定还是有人做了手脚的。
看到叶筠严肃的表情，四皇子也想到了什么，眼神微暗。
“娘是不是怀疑有人要害儿子。”
“嗯。”
叶筠点头，站起身来轻轻来回踱步。
“可是那一天，我已经查了所有接触过马的东西，从饲料到马的伤势、马蹄铁、马鞍、马鞭，都细细看过，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可见背后之人是花了心思的，做的极为隐蔽。”
“所以即便娘心里有怀疑，却没有证据是吗。”四皇子低声道。
转头看向儿子，叶筠一脸愧疚的点了点头。
四皇子却立即道，“娘，你不要自责，他们既然要算计儿子，必然是做好万全准备才敢出手的，一时无法发现端倪也是正常，不过儿子命大，又有舅舅护持，没让他们如愿。”
看到孩子这样懂事，叶筠又是欣慰又心疼的很。
寻常人家十一岁多的孩子，哪里需要想这么多事。
“想来这段时间他们也不敢在有动作，你好好休息，警惕着些身边的异样，娘会继续暗中调查的。”叶筠坐下来，摸了摸四皇子的头。
母子两个说了一会子话，还是看着四皇子吃了些东西才走。
虽然出了坠马的事，但是叶筠此次来札萨克也是代表着宁琛身边的所有女眷，该有的应酬也少不了，这会子还得出去。
不过好在考虑到四皇子受伤，贵妃必然心里牵挂，女眷们并未拉着她聊太久。
午宴过后，叶筠与宁琛通了气，预备提前离席。
只是才刚走出帐篷，就被跟出来的多兰叫住了。
“贵妃娘娘，不知臣妇可否邀请娘娘一道散散心，说说话。”
叶筠转头看她一眼，知道这是有事，便点头。
“四王妃美意，本宫自然不辜负。”
两人相视一眼，便慢慢走到了人少僻静的地方。
多兰开门见山。
“娘娘可还记得臣妇当年未出阁时，坠马伤脸。”
说着，便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已经不大清晰的疤痕。
叶筠点头，“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是啊，那一日看到四殿下的马惊了，也叫臣妇想起当年的事。”多兰深邃的眸子暗下去几分，“当年的事并非意外，就像昨日的事，也并非意外一样。”
她说出这话，叶筠就稍稍警惕起来。
目光交错，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叶筠才开口。
“王妃这么说，是有证据吗？”
多兰收回目光，微微敛眸，“四殿下的事情没有证据，但是臣妇当年坠马的事儿，是老三亲王卓力格图的侧妃所为，便是她的女儿，我那堂姐苏迪雅想替我入宫侍奉皇上。”
当年的事情，叶筠早就猜到了几分，不过苏迪雅已死，追封了愉妃，多兰不会无端提起一个死人，那么重点就该在三亲王身上了。
可是卓力格图也已经去世了呀。
看到叶筠眼中疑惑，多兰才又继续。
“卓力格图当年心怀不轨，皇上授意我的兄长除掉他，并暗中给予扶持，这件事虽未挑明，但恩和金是知道的，所以他袭爵后一直仇视我大哥，还有我的夫君，这些年他不安分起来，未必不是对皇上也有恨意。”
这里头有些事情还真是叶筠不知道的。
此刻听多兰一说，心里的轮廓也清晰了些。
“所以，恩和金不肯臣服于皇上，可如今皇上正值盛年，他不好下手，若要实现野心便只能从南启未来储君身上下手，但本宫与四皇子都不曾搭理他，那剩下的皇子里...”
“臣妇都看得出来，如今只有三皇子与四皇子有一挣之力。”多兰补充。
叶筠面色发寒，垂眸沉默了下来。
三皇子勾结恩和金谋害四皇子，这个问题叶筠想来有些沉重。
一则是三皇子聪慧，不会不知道宁琛不喜恩和金，有意打压，怎么会选择他呢。
二来，三皇子也不过虚岁十四罢了，这个年纪便阴狠至此，实在叫人不大愿意相信。
“多谢王妃提醒，本宫会多加小心的。”
叶筠收起心思，轻声道。
多兰也郑重的福了福身子。
“臣妇等也是俗人，希望能保部族平安顺遂，来日若四殿下成事，还请对臣妇的家人宽宥些，当然，贵妃娘娘有需要，臣妇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娘娘和殿下。”
这便是站队和投诚的意思了。
叶筠深深看她一眼，亲手将人扶起。
“王妃的心意，本宫与四皇子都会记得。”
到了如今这时候，孩子们大了，争斗不可避免，能得到更多支持也不是坏事。
更何况，叶筠心里也有数，绝不会做拉帮结派的事，只是多一个朋友。
眼下还未到竞争那么激烈，需要朝臣鼎力支持的时候。
当然了，若三皇子真的被她找到证据，便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了。
既然不愿意光明正大的挣，那就休要怪她直接断了三皇子和怡妃的念想。
叶筠决定查之后，回去便命人暗中调查三皇子这些天都和谁在来往。
奴才们不够用，又特意从叶哲处借来一个功夫极好的侍卫帮着查。
一个贵妃想调查根基浅薄的皇子，自然是很简单的。
不过三日，叶筠就发现了，三皇子常常偷着去见洪格尔世子。
果然是和三亲王一脉搭上了。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能说明什么。
毕竟不知道二人的谈话内容，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交好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此刻让宁琛知道，也不过是训斥一下三皇子，叫他远离恩和金等人罢了。
这样做还会打草惊蛇，让三皇子发现她已经在暗中盯着了，以后的动作只会更隐蔽。
同样，叶筠也清楚，三皇子一次动手不成，定还会有第二次。
只需要紧紧盯着，静待时机就好。
然而叶筠没想到的是，恩和金的胆子那么大，而三皇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竟然也愚蠢又狠毒。
第四百五十五章求娶公主
因为伤势并不严重，所以过了三四天，四皇子就挂着绷带出来了。
扭伤的是左臂，也不太影响他的行动。
就是肯定不能骑马了，便只能和女眷们坐在一起看看旁人活动。
要说四皇子这一张俊逸的小脸和摸了蜜似的嘴巴也很吃的开。
不论是长辈还是平辈，一众女眷都叫他哄的笑眯眯的。
叶筠在一旁无奈看着，心里不由的想着，当年宁琛是不是也这样。
不过想想还是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宁琛少年时候可没有四皇子这么自在。
四皇子虽然在女眷里混的开了，但是男子里头就淡下去了些。
男人们天天都是狩猎、比箭、摔跤什么的，那都不是四皇子能参与的。
所以这几日，三皇子就冒出头来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擅长，他便成了宁琛眼下唯一能拿出手的儿子。
算是顶着南启皇室青年一辈的荣耀吧。
当然了，平王家的几个小公子也不差，但是三皇子是皇帝的儿子，终归更不一样些。
如此出风头，三皇子脸上笑意都多了些，连带着怡妃都有些忘了前不久的那一顿打，下巴又慢慢仰起来了。
不过纵然三皇子再得意，宁琛始终从未热待过怡妃。
除了在自己帐篷里歇息便是去叶筠那里，如今其他嫔妃想见皇上就只能是白天的聚会上。
这样的态度也让三皇子和怡妃很摸不透宁琛的意思。
按理说，三皇子这样争气，皇上也该对怡妃亲近些的，可偏就没有。
于是三皇子心里越发觉得，宁琛还是太过偏爱贵妃，以至于他和母妃这般费心费力，也不能得到他更多的关注。
当然了，这话要是被宁琛听去了是要寒心的。
诚然，宁琛并未热待怡妃，可对三皇子的疼爱、赞赏，都没少过。
不过三皇子早就钻了牛角尖了，只会越来越偏执，不易回头了。
而因为三皇子的出色表现，恩和金决定要尽快把婚约定下来，这样才能更牢的把控住他。
三皇子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恩和金也未尝不知道他狡猾善变。
扶持新储君来实现目的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事情，将自己的女儿放在三皇子身边，一则是联姻，二则也有探听情报的作用在。
于是，在重阳节前夕的一次狩猎中，恩和金射下一只雄鹰，夺得头彩，当宁琛问他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
恩和金跪地拱手，“皇上，臣斗胆替臣的嫡长子洪格尔求娶大公主为嫡妻！”
语出惊人，宴席上一下就安静了。
荣贤妃和大公主母女二人皆是惊愕。
尤其是荣贤妃，若不是大公主摁住了她的手，她怕是要立即起身严辞拒绝了。
来草原这么多天，大公主已经看出了父皇和三亲王之间关系紧张。
倘若只要她下嫁了，三亲王一部就会安分，那么……她也愿意。
毕竟父皇养育她这么多年，也该为父皇分忧。
再往好处想想。
洪格尔样貌也算俊美，年纪轻轻就武艺超群，又是世子，未来的亲王，身份也算般配。
只是，宁琛不会答应的。
轻笑一声，叹了口气。
“三亲王有此美意本是好事，可佳毓她今年年初就及笄了，朕早就为她相看好了一门亲事，只是还没赐婚，所以要辜负三亲王的美意了，不如亲王再想想别的？”
他说出这话，荣贤妃才松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些许。
其实都知道皇上是推脱的说辞，可公主婚事谁又敢乱盘问置喙呢。
而大公主也是微愣，旋即就像父皇投去一个热切感动的目光。
宁琛正盯着恩和金，并未察觉，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叶筠收到了。
便也回了一个叫她安心的眼神。
大公主浅笑，心里果然安定不少。
然而，众人没想到的是，恩和金的另一个赏赐居然是想求娶二公主。
这一回，宁琛还没张口呢，一贯和二公主最要好的四皇子头一个没忍住。
“三亲王，本殿的二姐姐还未及笄呢，等她及笄又是两年，世子年岁本就大些，又要再多等两年，这按中原规矩，嫡妻未过门，男子不可有妾室、通房伺候，更不能有子嗣，岂不白白耗掉世子两年。”
“倘若王爷这样想求娶本殿的姐姐们，不如让世子进京去做驸马吧，在京都里暂时虽成不了亲，但还能常常见着面呢！”
他这一说，十分狡黠的勾勾唇角，眸中满是算计。
且不说恩和金不可能让儿子去京都做驸马，就是洪格尔自己也不会愿意的。
又不是多爱公主呢，哪肯放弃掉爵位，当劳什子的驸马去。
虽不知恩和金在图谋什么，但是不得不说，四皇子这一句话是将他给噎死了。
宁琛眼神微亮，看了四皇子一眼，便是笑意盈盈。
立即接话，“这倒是不错的法子，朕既能留爱女在身边，又不会辜负了亲王的美意，不在三亲王意下如何啊？”
方才二公主也急了一下，但是这会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也就稳稳坐着不说话。
她也相信父皇不会舍得她远嫁。
再者，贵妃娘娘在呢，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恩和金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他正是因为知道宁琛疼爱孩子，不会舍得女儿远嫁，这才预备通过两求不得，再提出嫁女给皇子。
那时候皇上已经拒绝了他两次，第三次若再拒绝可就不好看了，况且，第三次是他嫁女儿，又不是要皇上嫁女儿。
但宁琛现在的一席话则将现状变成了，朕同意了，但是要招你儿子进京去做驸马。
恩和金求了两回，若是因为这个拒绝，倒也显得根本不心诚，便落了下风了。
眼看着局面僵住了，洪格尔终于坐不住，主动站了出来。
“父王，儿子不孝，心里已经有爱慕之人了，如此岂不是委屈了公主，况且儿子粗鄙，自知配不上公主，所以恳请父王不要替儿子求亲了。”
顿了顿又对着宁琛跪下。
“皇上，我虽娶不了公主，但是我的妹妹乌兰托娅对三皇子殿下确实有心，还望皇上成全！”
此话刚说完，恩和金瞬间明白了儿子要做什么。
没有犹豫便一脚踹了上去。
“你这个兔崽子，胡咧咧什么呢，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便是你和你母妃将你妹妹宠坏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妾
三亲王全然是一副要将儿子打死的做派，洪格尔咬牙一言不发，乌兰托娅赶紧冲出来要替哥哥挡着。
一家子做戏都真实的很，叶筠看得都忍不住要给他们颁奖了。
到这会子叶筠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心里一清二楚的，知道三皇子肯定已经和三亲王勾结约定好了。
三亲王野心勃勃，定然不会愿意让嫡女做妾，可三皇子骄傲，自然也不会想真的娶一位扎萨克来的嫡妻。
不过，如此身份高贵的女子给三皇子做了妾，日后京都又有几个闺秀能压得住这位出身极好的妾室呢？
怕是那时候万一三皇子的嫡妻手腕不硬，三皇子的后院就不会有安宁的时候了。
想想儿子和兄长的受伤，叶筠眼神微冷，决定就扇一扇风，叫这野狗互相咬去。
于是便假意着急的样子开口。
“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亲王拉开，当心打坏了世子！”
立即就有侍卫上前去将人拉开了。
叶筠叹一口气，轻声道，“三亲王何必为了孩子的事情这样大动肝火，世子诚实，如今说出来了，既不辜负他的心意也不会将来辜负公主，又替妹妹说话，这份爱护之心也叫人动容的很。”
说到这里，叶筠顿了顿，转头看向面色不大好的宁琛。
“可是，三皇子年纪还小呢，咱们南启，便是成婚早些也得到十五岁。”
怡妃坐不住了，赶紧冒出来。
“是啊，三皇子还小呢，郡主年纪也不大，说不得过几日又变了心思呢，这婚约可不能随意就定下的。”
叶筠蹙眉点头，“这事也的确不好办，虽然郡主一片心意，但皇子立婚约讲究诸多，也不能只是皇上一句话呢。”
这一说便点了宁琛一下。
娶妻的将就多，不能随便定，妾还不能么。
其实宁琛连三皇子妾室的名分都不想给，但是恩和金一家子都这么做戏，又已经接连被拒绝两回了，再来一回，多少显得他这个皇帝小气了些。
于是便接过话茬。
“年纪虽小但也未可不是真心，这少年时的感情往往更纯粹啊，贵妃一提当年，也叫朕想起诸多旧事来，定下婚约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宁琛说着，眼角浮现些许笑意，轻轻拍拍叶筠的手背。
“可惜郡主的八字与三皇子并不全然相合，有违皇室的规矩，只不过……倘若郡主愿意为妾室，便不必讲究这么多。”
妾室两个字一出口，恩和金一家子都懵了一瞬。
这时叶筠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就立即接着道。
“乌兰托娅郡主对三皇子的心意连世子都知道了，可见真诚，这真心爱慕之人又怎么会在乎名分呢。”
说这话时，叶筠的眼睛便紧盯着面前少女。
那眼神太过有压迫感，似乎只要她不点头，就会被揭穿谎言似的。
当恩和金意识到不对，想拦住女儿时，乌兰托娅已经僵硬着脸先回了话。
“我，我不在意，我于三皇子是真心。”
“皇上您瞧，多纯粹的孩子呢。”叶筠收回目光轻声道。
宁琛做欣慰模样点了点头。
“既如此，郡主一片心意，焓儿你就收着吧，朕便指婚乌兰托娅为三皇子侧妃，待得及笄后择日完婚。”
怡妃面色虽还是难看，但听到是妾不是妻，还是稍稍缓和了些。
只不过恩和金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自己的嫡女去当妾，实在。
但是此刻圣旨已下，也只能打碎牙齿肚里吞，更何况这不在乎名分的话还是他女儿亲自说出口的呢。
只能是好在联姻的目的还是达成了吧。
一场宴席下来，可谓精彩。
看到了三亲王和世子演戏，又瞧见了三皇子得了位小侧妃，两年后才能过门儿的那种。
回了帐篷，怡妃就大发雷霆，暗骂是叶筠故意让皇上没有直接驳了这请求。
好在云秀劝她往好处看，比如三皇子从此便多了三亲王这一大助力。
是的，三皇子并未将自己与恩和金已经结盟的小说告诉怡妃，因为他觉得危险，越少人知道越好。
自打婚约定下后，三皇子就安分了下来，好些时候没有偷偷去找过洪格尔，叶筠派人日日盯着，倒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些事情不急，即将到来的重阳节才是叶筠要忙起来的事。
今年重阳庆典是要在草原上办了，虽然在扎萨克的地界上，但是宁琛的意思是依旧由皇室主办。
毕竟过完重阳就要返程回京了，重阳大典也有送别的意味在。
叶筠一个人又要接见命妇，还要兼顾庶务操持，自然是忙不过来，于是就将几个嫔妃都叫来了。
将事情安排下去，分工负责。
于是这段时间里，这几位嫔妃便是最常进出贵妃帐篷的人。
碰巧这一日，四皇子到叶筠这边来一起用膳，齐妃手里就出了点事。
她手里的礼单册子少了一本，也不知是不是抱回来时候掉了，这宴席安排都得照着单子来，丢了可不行。
抱东西的小太监称，也许是掉在贵妃那里了，因为他走时绊了一下，当时手里拿着一摞东西没有来得及看就离开了。
能知道地方还好，齐妃松了一口气就赶紧带上人再去叶筠那边。
一路走的快，竟在拐角处撞到了一个端着托盘的扎萨克侍女。
托盘里有一盅汤和两碟小菜，这一撞，为了避开齐妃，那侍女结结实实的被汤泼了个满怀。
虽痛的面色难看，但还是立即跪下。
“齐妃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要去给贵妃娘娘送膳食，这才一时着急，冲撞了娘娘。”
“罢了罢了，你也是无心，本宫也走的快了些。”齐妃摆手，“可烫伤了没有？”
侍女赶紧摇头，“没有，只是奴婢打湿了衣服，仪容不整，得回去换一件再来送东西了，怕是会误事，届时管事一定又说奴婢故意偷懒……”
说着就带了几分哭腔，好不可怜。
齐妃瞧她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一时不忍，便道。
“东西本宫替你去送吧，刚巧本宫也要去贵妃处，你且回去换身衣服，再重新盛汤过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中毒
“多谢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难忘！”侍女连连磕头。
齐妃摆手，整理好衣裳就带着东西走了。
只是当她走后，那侍女转身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眼中哪还有什么惶恐、感激之情。
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汤汁，便快步离开了。
营地偏僻处，洪格尔已经等候多时。
“世子，齐妃已经将东西带去了，只要贵妃和四皇子同时吃下两样，便会毒发，一炷香的功夫，必死无疑。”侍女低声道。
洪格尔笑着点头，“你做的很好，齐妃娘娘心善啊，可是帮了本世子一个大忙。”
“奴婢祝世子心想事成！”侍女恭敬万分。
随后便消失在了营地中。
另一边，齐妃带着两样小菜过来时，没想到恰好遇见宁琛也过来了。
叶筠和四皇子出来迎接。
怕叶筠误会，齐妃赶紧说明了来意。
“贵妃娘娘，臣妾是来取礼单名册的，想是做事的奴才不当心，拿漏了一本，不曾想皇上也在此。”
齐妃的品行叶筠是信得过的，这位就不是用恶心手段争宠的人。
倘若齐妃肯争宠，凭着家世以及宁琛对齐太傅的情义，她也不会这么多年恩宠都淡淡的。
于是便不在意的笑了笑，指着边上一口木箱。
“礼册都是放在那箱子里的，你且去瞧瞧有没有吧，绘月，你帮着齐妃一起看看。”
绘月点头，几人便去看了看，里头却什么都没有。
既然没有，那可能还是丢在别处了，齐妃只好再去别处找。
走之前，齐妃便想起来还带着小菜。
赶紧命人将菜拿出来。
“这两样小菜看着不错，臣妾遇见膳房的人，便替她顺路带来了，也给皇上和贵妃娘娘添份味道。”
的确样子很好看，是扎萨克的传统菜式。
“你有心了。”叶筠笑着道。
齐妃轻轻福身，“臣妾还要回去接着找礼册，就不打搅皇上和娘娘用膳了。”
她是个识趣儿的人。
叶筠自然也不会说留她的话，就点了点头，叫绘月送出去了。
“朕是不是来晚了，瞧你们母子二人似乎已经吃上了。”宁琛摸摸鼻子道。
四皇子笑眯眯的摇头，“还没呢，刚摆上碗筷，父皇快进去用膳吧，儿子该回去了，就不打扰父皇和母妃了。”
叶筠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小兔崽子，你不在这里吃要去哪里蹭饭？”
四皇子哎呦一声用右手捂住后脑勺，幽怨的看了亲娘一眼。
“该打傻了，虎毒不食子，娘你下手也太狠了些，我这胳膊都疼了。”
“打你的头，却是肩膀痛，看来是真的已经傻了。”宁琛十分不厚道的调侃了一句。
四皇子被爹妈双重打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说什么来着，果然不能留下来。
叹了口气摇着头退出帐篷，想了想便去舅舅的帐篷了。
叶哲和尹氏见他来还有些意外，更是局促，不过叶舒苒到是已经和这位皇子表弟混熟了，相处起来轻松自在的。
到底是血脉亲人，没多久便也都熟稔起来。
另一头，叶筠和宁琛两人坐下用膳。
一桌子都是叶筠爱吃的宫廷菜式，是宫里随行来的御厨做的，所以齐妃带来的两道地方菜就很扎眼。
“这拨丝奶豆腐和孜然羊排瞧着都不错呢，估么又是吉布楚和叫人送来的。”叶筠说着，先吃了一块儿奶豆腐。
宁琛到是对这类甜的不感兴趣，只吃着面前的一道鱼。
边闲话道，“卿卿与大亲王妃很熟络？名字都记下了呢。”
这女人素来对无关人都不上心的。
叶筠毫不掩饰的点头，“她人还不错，与臣妾也算是性子差不多的人，比较谈得来，这段时间臣妾忙的很，她便常派人送些吃食来。”
两人的关系发展到如今，早是不必担心宁琛怀疑她结交拉拢权贵了。
事实上，宁琛也的确没往那边想，就只是闲话。
这会子听到叶筠说忙，便也只顾得心疼人了。
“你受累了，过了重阳咱们就回宫，珣儿和瑗儿想必都很思念你，来这一趟，恩和金虽然不安分但是傲其和庆格尔泰以及额尔敦都还是可靠的，一时半会儿，恩和金也翻不出花儿来，届时回京后，朕再派人过来盯着他。”
安插个眼线还不算难事。
叶筠静静听着，就只是点头，并不多话。
可不是担心后宫不可干政，毕竟已经不知道干了多少回了，只是眼下饿了，只想用膳。
瞧她眼神已经转到那小羊排上了，宁琛哪还有不懂。
无奈的给亲自夹了一块放进她碗里。
又叮嘱，“你前几日脾胃不和，如今才好，也少吃这辣的。”
叶筠笑着点头，便夹起羊排吃起来。
味道是的确不错。
只是还没来得及再夹第二筷子，忽然面色一变，只觉得胃里一阵抽痛，猛然咳出一大口鲜血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宁琛都惊住了。
下一秒就立即反应过来，立刻高声大喊。
“菜里有毒，快叫太医，叫太医！”
宁琛整个人都陷入了慌乱，赶紧冲到叶筠身边去，将人抱在怀里，满眼焦急。
“卿卿，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朕，不要怕，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宁琛扶着她，手上染了一片猩红，然而却不及宁琛眼底的猩红骇人。
“太医呢，太医是死了吗，怎么还没来！”
眼看着叶筠嘴角的又涌出血来，面色逐渐灰白，宁琛觉得心跳都停止了，浑身麻木，犹如正被抽离灵魂的走肉。
他是关心则乱了，可此时最慌乱不得。
叶筠理智尚存，强忍着剧痛开口。
“快...让我俯身弯腰，催吐，把毒物吐出来，会好些...咳咳...”
宁琛一听，赶紧照做。
叶筠难受极了，将手指伸进嘴里按压舌根，又让宁琛从身后用拳头挤压她的胃部，总算是吐出来了许多带着血丝的秽物。
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是必须如此才能保命。
叶筠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嘴里、手上满是猩红，身边还有一滩吐出来的秽物，整个人的脸都因为催吐而浮肿苍白。
但宁琛丝毫不见一丝嫌弃，反而将人抱在怀里生怕她消失了一般。
第四百五十八章齐妃
等太医赶到时，已经是一盏茶的功夫后。
进了帐篷便瞧见地上一滩带血的呕吐物，神色便松缓几分。
食物中毒后第一时间将毒物吐出来才能给后续的治疗提供更大的助益。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贵妃解毒啊！”宁琛吼道。
太医忙走近，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东西，一边回话。
“皇上放心，娘娘将毒物吐出来的及时，应当是不会有大碍的，但是怕没吐干净，臣给娘娘服下护胃的药丸和催吐的药汤，得让娘娘吐得彻底些。”
往往这种吃进去就毒性即可发作的基本是没有解药，只能是吐出来。
看样子叶筠所食不多，催吐又及时，处理好了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叶筠吃了药，胃里便是又一阵翻江倒海，对着痰盂就不停的呕吐。
在这个时间里，其他几位赶来的太医已经在忙着准备接下来要服用的药。
起先叶筠还能吐出东西来，慢慢就只有苦水了，血丝也少了很多，太医看着差不多了，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让她又服下了止血护胃的药。
等四皇子闻声赶来时，就见母亲十分虚弱无力的被父皇抱在怀里，像是随时都会破碎一般。
“娘！”
四皇子带着哭腔，赶紧跑过来，蹲在叶筠脚边，将手放在她膝盖上，眼眶里泪水已然在打转。
“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儿子，儿子还小呢，弟弟妹妹也还小，我们不能没有娘啊！”
跟在四皇子身后一道赶来的叶哲一家子也是满眼焦急。
叶哲不顾腰伤未愈就要过去，尹氏也只得跟上，叶舒苒自然也是。
“皇上，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是谁胆敢在贵妃娘娘的吃食里下毒！”
语罢，叶哲就跪了下来。
“皇上，臣就这么一个妹妹，臣的父亲和臣守卫边疆多年，并不敢居功，但请皇上看在臣和臣父亲苦劳的份儿上，一定要救救贵妃娘娘，查出背后之人！”
尹氏最了解丈夫，知道他一贯是低调稳重的，最忠君守礼，可这一次为了贵妃也拿出叶家的战功给皇上施压，可见是真的疼爱这个妹妹。
但叶哲这样的行为也怕惹了皇上不悦，故而尹氏也立即跟着跪下。
“行刺嫔妃乃杀头大罪，更何况今日皇上与贵妃娘娘一同用膳，谁知下毒之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事关皇上的安危，定要细细查清了才能放心啊。”
其实他们夫妻都不必说这些话，宁琛早就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将怀中已经昏过去的叶筠抱到榻上安置好，才黑着脸扫视了帐篷里已经赶来的众人。
“先是四皇子惊马，又是贵妃中毒，好啊，背后之人当真是好手段！太医，给朕查，这桌上的每一样菜都查，膳房里所有人都抓起来严刑拷打，若不肯说实话就捆了丢出去喂狼！”
看着犹如修罗的宁琛，谁也不敢说话，只能盯着太医对桌上的菜肴验毒。
可奇怪的是，一桌十道菜，十根银针都未变色，这说明菜品无毒啊。
太医蹙着眉头小心询问，“皇上可还记得娘娘吃了什么是皇上没吃的？”
宁琛想了想，便道，“奶豆腐，那一道拔丝奶豆腐，朕嫌太甜，没吃，贵妃到是尝了好几块儿。”
听了这话，太医又才回去重新查验那道奶豆腐。
可是不管银针怎么试都显示无毒。
气味也闻不出异样来，太医自然也不敢试吃，一时就两难起来。
并不能确定是不是这菜出的问题。
而人群中听到自己送来的菜可能有毒时，齐妃的面色便沉重了下来，虽然还未有定论，但是她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
果然，下一刻，宁琛便点到了她。
“齐妃，这菜是你送来的，你说说这菜到底怎么一回事。”
在众人的目光下，齐妃紧蹙着眉头上前，心里凸凸直跳，深吸一口气才道，“回皇上，这菜是臣妾带来的，但并非是臣妾准备的。”
语罢便将那小侍女与她相撞，汤洒了弄脏衣服的事儿给说了。
“臣妾看她可怜，便答应替她一道带来了，也省的她误了差事，被责骂，其余的事情，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齐妃如实回答。
宁琛微微眯起眸子，显然心里还有疑虑，并不全信。
而怡妃此刻就先问道，“你既然说那小侍女会再送汤来，怎么这会子还没来，齐妃可有什么人证能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有，当时玉锁是与我一起的。”齐妃忙道。
怡妃便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这玉锁是你的陪嫁丫头，她自然是向着你的，说的话也不可信呐，难道就没有旁人看见那侍女了？”
这么一问，齐妃细细回忆起来，面色就渐渐白了下来。
那会子的确是没有旁人在场，她定是中了圈套了，下毒之人借她的手送东西，再栽赃给她！
意识到这一点，齐妃立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反问。
“如今太医还并未查出这菜是否有问题，可怡妃却话中像是认定了我会下毒一般，莫不是怡妃你一早便知道这菜有问题，特意设局陷害于我！”
“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宫只是怀疑罢了，毕竟贵妃娘娘可就是吃了你带来的菜才中毒的。”怡妃高声反驳。
她这一句话，忽然提醒了宁琛。
叶筠最后一口吃的是齐妃送来的羊排。
想着看过的古籍，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赶紧从太医手里拿过银针，先探了探羊排，并未换针，而是直接拿这个针扎进了奶豆腐里。
几个呼吸间，银针便开始发黑了。
“有毒！这菜果然有毒！”元九惊呼，赶紧把宁琛护在身后。
宁琛眼中满是杀意，将手里发黑的银针扔到地上，冷笑着开口。
“当真好手段啊，两道菜一块儿吃才会毒发，若分开了验毒还验不出来，下毒之人当真是费了心思的！”
怡妃立即指着身旁人拔高了声音。
“好啊，齐妃你敢对贵妃娘娘下毒，你居心何在，莫不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替五皇子筹谋什么！”
她这一提，众人便也随之想起，齐妃膝下是有孩子的，虽然不是亲生，但到底是皇子，且齐家也是高门大族，未必就对那个位置没动心。
第四百五十九章追查到底
“我有无这个心暂且不说，送菜过来的时候便遇见了皇上，我本知道皇上是要和贵妃一起用膳的，未必我是胆大包天，连皇上都要一块儿谋害不成！”
齐妃奋力反驳，眼神忽然扫到人群中的三皇子，立即又道。
“若出事的是皇上和贵妃二人，此刻怕是于三皇子最有利吧，有三亲王这个岳丈协助支持，什么事不能做！”
怡妃愣了一下，还欲说什么，就被三皇子拉住了衣袖。
这件事情怡妃并不知道真有他的手笔在里头，倘若说多说错，反而会引火烧身。
止住了母亲，三皇子才对着宁琛恭敬跪下。
“父皇，儿子绝没有齐妃娘娘说的那种心思，还请父皇明鉴。”
“虽然儿子并不想猜疑长辈，但是今日齐妃娘娘倘若兵行险着并成事，我等没有了父皇便犹如一盘散沙，反观京都，齐家乃文臣之首，在朝中颇有威望，若想扶持五弟趁机上位也不是不可能，而我等远在札萨克，也是长鞭莫及，这回京一个月的时间，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少。”
看着眼前的儿子，宁琛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齐妃本还想辩解，被他抬手止住。
“这件事情朕会追查到底，若无确凿真相，朕不会罢手，这宫里的不正之风早该好好整顿，如今也是时候了。”
“齐妃先禁足，等案子查清楚再定论，那个送汤的侍女，务必给朕找到抓起来，其余人都散了，不要打扰贵妃歇息。”
尽管心里一万个委屈，可如今情况特殊，齐妃也不得不忍下这一口气，先回去了。
待得其余人都走了，四皇子抿唇站在了宁琛面前。
那一双凤眸里满是坚定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冰冷。
“父皇，今日原本是儿子要和母妃一起用膳的，倘若父皇不来，儿子便会和母妃一起吃了这两道菜，如今父皇瞧见的怕就是两具冰冷的尸身了。”
宁琛盯着他，低声道，“方才为何不说。”
“儿子怀疑三哥。”四皇子毫不犹豫。
说这一句话时更是直直对上了宁琛的眼睛。
这个眼神直白易懂，便是将自己的心思赤裸裸的全都表达了出来。
宁琛心里微微颤抖。
这样的直白，是叶筠也曾做过的事情。
转头看向里间，虽隔着屏风，但他依然能感受到榻上女子的虚弱。
其实不必四皇子说这话，他也一样会查三皇子，可是如今四皇子说了，宁琛才更意识到，孩子们之间已经没有兄弟信任了。
这是他不想看到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深呼吸一下，抬手搭在了四皇子的肩头，才发觉儿子们都不小了。
“你先回去吧，不要自己乱来，爹会查清楚一切，给你和你娘一个交代。”
四皇子眼眶泛红，重重点头之际，眼泪就掉了下来。
到底还是孩子。
宁琛不忍，将他拉过来些，四皇子就将额头抵在父亲胸口轻轻哭了好一阵子。
是委屈，也是害怕，更是担心母亲真的会离他而去。
最后是元九亲自将四皇子送回去了。
这也是宁琛对外人放出的信号，他十分重视四皇子和贵妃，这一次不会善罢甘休。
不多时，宁琛便将禁军统领陆青云叫来，直接吩咐。
“你找几个可靠的人，盯着三皇子，还有恩和金等人，无论用什么手段，朕要查出真相。”
“是，臣一定办妥。”陆青云拱手，随即便退了出去。
人走后，宁琛便屏退了奴才们，坐在叶筠的榻边沉思。
身为父亲，自己也是从皇子过来的，他并不是没有发觉三皇子的野心，但是他理解这份野心，当你有机会做天下之主的时候，多数人还是会争取的，这是常情。
但是南启需要的是明君，需要心存宽厚仁义的君主。
倘若三皇子为了皇位如此不择手段不顾念任何手足之情，那绝不是能继承大统的人选。
宁琛不会因为四皇子的一句话而怀疑三皇子，到底还是他心里也的确是动摇了。
当然，他更希望儿子没有做出这种龌龊之事。
另一边，三皇子被怡妃叫到了帐篷里。
知子莫若母，怡妃最晓得儿子的野心，便也就直接问了。
“贵妃中毒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看着怡妃的眼睛，三皇子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没想到儿子已经背着她做了这些，怡妃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半晌缓过神来，便压低了声音训斥。
“焓儿你糊涂啊！那恩和金是什么人，倘若你父皇知道你与他有密切来往，必然是要大发雷霆的，你这么做实在太危险了，这不是与虎谋皮么！”
“我未尝不知这样危险，可是母妃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是大理寺卿的舅舅能助我，还是御史外祖父能助我？亦或是京兆尹手里那不足一万人的步兵？”
三皇子厉声反问，眼底的寒光让怡妃都打了个颤。
终于，怡妃跌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她知道儿子的处境，这也的确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了。
“可是眼下贵妃没死，四皇子也好好的，倘若你父皇真的查到你头上可怎么好？”怡妃担忧不已。
三皇子也为这个心烦。
明明是看准了时机，刚好是贵妃与四皇子母子二人用膳的，这才对齐妃下手，哪成想父皇突然又来，打乱了计划。
“母妃不必操心这些，只管守好自己就行，我出了事，恩和金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自然不会不理的，待我今日想想法子，再去见一见他们，想想对策。”
怡妃现在是心思纷乱，便也只能听儿子的话了。
而这时，因为许久得不到母亲的消息，昂沁不顾一切的追着洪格尔问话。
此刻洪格尔正心烦于下毒失手，哪里有心思理他。
暴怒之下便将人给摁住打了一顿，“贱种，你若再闹，本世子这就送你去和你那贱人生母团聚！”
“你什么意思，我母亲是不是死了？你们答应我会找大夫给他治病的，你怎么能食言，我什么都做了，都听你的做了！”昂沁双目赤红的怒吼。
洪格尔甩掉他的手，并警告，“你少在外面乱说，那都是你自愿的，可别忘了你不止有母亲，还有个两岁的妹妹呢。”
语罢，便丢下昂沁，带着人离去。
而这一切也全都落在了监视他们的人眼中。
第四百六十章清算
不多时，陆青云就出现在了宁琛的帐篷里，将属下的发现如实禀报了。
“臣以为，这个恩和金这位庶子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不如抓来审一审。”
宁琛背对着他，眸中一片寒光。
“你既然已经有主意了，那就去办吧，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陆青云拱手。
刚要走，又被宁琛叫住，“三皇子和怡妃可有什么动作。”
“还未有所发现，只是二人私下里说了一会儿话，具体什么内容，臣就不得而知了，眼下三皇子在自己的帐篷里。”陆青云道。
宁琛点了点头，摆手，“去吧，好好盯着。”
待得帐篷里没有旁人后，才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
桌上放着的是几位皇子前两日写的文章，都各有己见，各有长处，三皇子和四皇子写的很出色，比另外两个大的要好，那时候他还很欣慰。
可如今看着就只觉得心烦。
没有父母愿意看自己的骨肉相互残杀。
“皇上，茶凉了，奴才给您换一杯吧。”元九小声道。
宁琛敛了敛眸子，低声开口，“孩子们大了，如今是连朕也没法儿掌控了，本想着晚几年，多磨磨他们的性子，如今看，再多磨几年怕是更要走歪。”
大家都不是傻子。
后宫争宠早就没有以前那边激烈了，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挣这个做什么，要争斗，无非就是为了孩子了。
谋害贵妃伤的是四皇子，没有人会真的以为这个下毒之人就是为了杀贵妃。
元九不欲接话，仍然装糊涂，“人与人各不相同，总是会有自己个儿的主意呢。”
只是这一次，宁琛不打算让他绕。
直接道，“你不必避讳什么，你伺候朕三十几年，看东西是很透彻的，你便好好的与朕说，三皇子如何，四皇子如何。”
元九微微抬头，视线和宁琛有一瞬的相遇，又赶紧垂下去。
心里也是叹气，这一回可是不说不行了，还必须的拿捏着说。
想了又想，才小心开口。
“奴才看来，两位殿下的性子里也有相似之处，都要强的很，但是三殿下执念更重，故而心思重，可四殿下更坦然豁达，总奔着最好的去，但是倘若得不到，也能放得下，人便也活泼些。”
说白了，三皇子很偏执，为了达到目的或许会不择手段，但四皇子不一样，拿得起放得下，能得到的就奋力一搏，瞧着得不到的，也不会强求。
虽然一样的强势骄傲，但三皇子是为了面子和虚荣心，四皇子则是天然的想把事情做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好。
宁琛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奴才，摇头无奈苦笑。
“你啊，眼睛毒得很。”
作为父亲，他了解儿子，但却很难在两个孩子之间抉择什么，哪怕是叶筠的话也不够佐证，因为叶筠是四皇子的生母。
可元九不一样，他是中立的且忠于宁琛的，所以今日这一番话，是元九替宁琛将心里所想揭露了出来。
夜幕降临。
宁琛放心不下叶筠，便命人在她的帐篷里支了一架小床，就睡在旁边守着。
那毒药已经验出来了，是一种来自辽国的东西，两样分开吃，是长年累月才会伤身的慢性毒药，可若放在一起吃，便是剧毒。
三皇子不会有能力弄到这个，所以必然还有旁人相助。
而宁琛怀疑的人第一个就是恩和金。
于是隐瞒了已经知道毒物来历的消息，暗中追查。
看着旁边沉睡着的女子，宁琛艰难的在担忧中睡去。
可没想到，次日将要面临他更不想面对的事情。
陆青云一早就来报，昨晚三更半时，三皇子乔装打扮成奴才模样，去了世子洪格尔的帐篷。
若只是寻常见面，为何会选在三更半夜，又为何会特意乔装打扮，这里头必然是有阴私了。
而不等宁琛多想，陆青云又扯下了三皇子的另一块儿遮羞布。
根据昂沁交代，他是受洪格尔指示，赛马时跟在四皇子左右，等到洪格尔与三皇子激怒四皇子，四皇子想加速追赶时，他就将银针扎进四皇子的马身上，造成惊马。
起先陆青云还不信昂沁小小年纪就会飞针，直到昂沁特意展示一番，这才相信。
昂沁也直白的表示，恩和金庶子庶女众多，他就是靠着这个技艺才勉强在王府里站稳脚跟的。
听完陆青云的禀报，宁琛沉默良久。
半晌才站起身来，“元九，你去叫三皇子来，就说朕看了他的文章，有几处问题要指正，陆青云，你选几个可靠嘴严的人把守营帐。”
这样说话便肯定是要清算的意思了。
气氛骤然就凝重起来。
元九心里直叹气，还是赶紧下去做事了。
来时，三皇子还正在看书，见到元九便是客气。
“皇上特意叫奴才里请殿下过去，有些文章上的事情要与殿下说说，这就走吧。”元九笑着道。
反正态度上是一点儿也瞧不出错儿。
三皇子不疑有他，便立即来了。
直到走到帐篷门口，发觉守卫比平时更多一些，心里才开始有些隐隐觉得不对劲。
进了帐篷，元九就没跟进来，三皇子也不知道，帐篷外头，跟着他一起来的内侍梁照已经被捂着嘴拖走了。
“儿子参见父皇。”三皇子行礼。
宁琛抬眸望过去，只淡淡道，“跪下。”
“父皇...”三皇子背后的汗毛骤然竖起，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父皇息怒，不知儿子是做错了什么...”
“朕叫你跪下！”宁琛低喝一声，手里的册子嗖一声砸了过去。
三皇子浑身一颤，赶紧就跪在了地上，而那册子就正好落在他身前。
正是前几日由宁琛出题写的文章，内容是君子之道。
“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矣，唯仁之为守，唯义之为行。”
宁琛眸色冰冷，一字一句的念出三皇子文章里写的话。
“你这文章里说要真诚，坚守仁德，奉行道义，以此便是君子养心养身之道，朕只当你是言出必行，可你都做了些什么龌龊事，还敢有脸写出这种话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囚禁
三皇子浑身冰凉，胸腔里一颗心像是被磐石紧紧压住，无法喘息。
可此时他什么也不敢认，只能装糊涂。
俯身磕头，抖着嗓子，“父皇息怒，儿子不知道父皇再说什么呀，儿子什么事情都没做，若有什么事叫父皇误会了，还请父皇容儿子辩解，儿子一定是冤枉的！”
宁琛看着三皇子，心里是恨其不争，又气又失望。
好不容易才压住怒火，没有动手。
“行，你既然有话辩解，朕便问你，景儿坠马可是你勾结三亲王世子所为。”
三皇子一愣，便慌忙摇头。
“不，儿子没有，儿子怎么会害四弟呢，儿子和钰景是亲兄弟啊，纵容再有嫌隙矛盾，也只是兄弟打闹，怎么会设计谋害呢，更何况父皇不喜三亲王，儿子断然不敢与他们有来往的！”
“到这个时候你还敢撒谎！”宁琛终于恼了，高声怒喝。
已经扬起了巴掌，可看着儿子那稚嫩的肩膀，最终还是没能下手，只是一掌落在旁边的桌案上，震得茶杯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深吸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
冷声道，“抬头，看着朕的眼睛。”
三皇子颤颤巍巍的将下巴扬起来些，可始终不敢对上父亲的眼神。
宁琛咬牙，心里的失望更盛。
他恨三皇子残害手足，也恨此刻这个一贯优秀的儿子连最基本的担当都做不到了。
“你才十四岁，在朕眼里便只是孩子，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朕能查不到？你以为恩和金父子能为你遮掩多少？你杀了小四就能得到太子之位吗？还有其他四个兄弟，难道你能把他们都杀了吗？！”
到如今，三皇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他做的一切都已经被查出来了。
一瞬间便犹如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背都弯了下去，可眼底的恨意却终于冲破掩饰翻涌而出。
三皇子捏紧拳头，猛然抬头对上了他一直不看面对的权威，嘶声怒喊。
“是，我就是想做太子，可谁不想做太子，一将功成万骨枯，皇祖父的帝位便是踩着其他皇子的尸身坐上去的，不是哪一朝的皇子都和父皇您一样好命，不争不抢便能捡来一个！”
“宁钰焓你住口！”
突然，帐帘被掀开，四皇子黑着脸冲进来，从背后狠狠给了三皇子一脚。
这一脚将三皇子踹到，疼的牙关紧咬。
可他此时早就失了理智，爬起来便又狠狠将四皇子扑倒，骑在了四皇子身上便要轮拳。
四皇子本就小两岁，左臂又受伤还绑着，哪里是他的对手。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下，宁琛一把将三皇子给拎了起来甩到一旁。
“够了，都给朕住手！兄弟相残，像什么样子！”
“他卑鄙无耻，下毒害我母妃，言语冲撞父皇，我没有这样的兄弟！”四皇子犹如一头暴怒的小兽，双目赤红。
谁知听了这话，三皇子忽然冷笑起来，目光阴鸷的盯着四皇子，一步步走近。
“我卑鄙，我无耻，对，我就是不择手段，那是因为父皇从来都只偏心你和你母亲，我若不为自己挣，不为我母亲挣，那我们怎么活！”
“你放屁！”四皇子暴怒之下，直接爆了粗口，“父皇偏心我母妃是真，可男女之情本就是会有偏好，可父皇对我们兄弟，哪一个偏心了？”
“大哥身体不好，那一年他高热，父皇守了几夜，最后累病自己。”
“二哥前几年郁郁寡欢，父皇便时常专门派人搜罗许多他爱的诗画给他消遣纾解。”
“你初学骑马射箭时，马鞍和弓箭大小不合适，你的弓箭是父皇亲手做的，为此我还曾专门去向父皇讨要。”
“还有小五、小六哪一个被忘了，就连没有早夭没有序齿的七弟，父皇年年都会为他烧香，宁钰焓，你说出这话，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四皇子一口气将这些宁琛都不太记得了的事情一一说出来，更是往前迈了一步，俨然是护着宁琛的模样。
这般细致又坚韧的性格，宁琛恍惚间在四皇子的身上看见了叶筠的影子。
对于四皇子的反应，完全是始料不及的。
而三皇子握紧拳头，心里已经有些发虚，眼神也弱下去几分。
因为他不敢细想，因为父皇的确为他们每一个孩子都付出心力，都做过独特的事情。
宁琛有偏爱的嫔妃，但对待每一个孩子都是纯粹的爱。
然而一个已经走到这个地步的人，又正值叛逆的时候，三皇子怎么肯承认。
纷杂的心绪最后化为了对四皇子的滔天恨意，猛地拔下头上发簪便大喊着向四皇子的胸口刺去。
“景儿！”宁琛瞳孔狠狠收缩。
下意识的伸手将孩子护在了怀里，并用另一只手挡开了三皇子的攻击。
三皇子被推开，重重跌坐在地上，而他手里的发簪尖头处也染了猩红。
与此相对，宁琛挡开他的右胳膊，小臂被划出了一道近乎三寸长的伤口，血肉外翻，十分狰狞。
宁琛顾不得胳膊的伤，赶紧将四皇子上下检查一遍，见他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下要是真的扎在了四皇子胸口，便是必死无疑了。
亲眼见到了三皇子如此疯魔之举，宁琛再也忍不住狠狠打了三皇子一巴掌。
“你疯了！他是你弟弟，手足相残，你怎么做得出！”
三皇子却一脸的仇恨，眼底满是疯狂和扭曲，嗤笑一声开口。
“他早就说了，没有我这样的兄弟，又怎算手足相残，反正我已经做了杀头的事，再多一桩也无妨，父皇你既然偏心贵妃，偏心老四，我便杀了他们母子，叫您所爱之人与我陪葬！”
宁琛被他这模样气的浑身发抖，铁青着脸，捏紧的拳头关节泛白。
父子二人相视良久，这一刻，再多的父子情谊也要消磨殆尽了。
“来人，三皇子勾结恩和金等人谋害贵妃、四皇子，毫无仁德教义，着贬为庶人，押送回京，囚禁延庆寺！”
语罢，三皇子便在挣扎中被陆青云亲自绑好，命人带了下去。
与此同时，陆青云又亲自带上禁军和随行士兵前去捉拿恩和金等人、
彼时匆匆赶来的怡妃便正好瞧见三皇子狼狈不堪的被人拖拽着往马车上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尘埃落定
“焓儿，焓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们放开我儿，快放开，啊——”
怡妃冲上前去想从侍卫手里将三皇子解救出来，却被狠狠推开摔倒在地。
三皇子满脸泪水的看着母亲，此刻却又不再挣扎了。
“娘，儿子对不起你，儿子让您失望了，日后儿子贬为庶人，您不要再为儿子神伤，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儿子不孝，以后不能陪伴娘左右了，娘不要替儿子求情，只管自己珍重！”
“不，焓儿，娘没有你怎么活啊，焓儿！”
怡妃扑在地上痛哭，却也只能看着三皇子乘坐的马车走远。
即刻押送回京，可见是宁琛已经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再不愿多见。
因为悲痛过度，怡妃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便晕了过去。
帐篷外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将怡妃抬回了她的住处。
而彼时四皇子和宁琛都正在处理伤口。
宁琛的胳膊被划伤，四皇子则是被三皇子推到时，胳膊又受了重击，怕是得再多养一两月了。
闻声赶来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结合老三被贬黜囚禁，也猜到了一二。
所以都只是静静的在一旁陪着，并不敢多话。
而另一边，恩和金并不肯就擒，幸好几位将军都在，叶哲不顾腰伤也跟着去了，霍平北自然也不会落下，再有傲其带头，另外三位亲王也跟着来助一臂之力，很快将恩和金一众人都抓住了。
更是在恩和金的手里找到了他和辽国有往来的证据。
这便算是叛国了。
宁琛没有犹豫，直接判斩立决。
这一回实属大怒，连女眷都没放过。
说来也好笑，那乌兰托娅刚定下要做三皇子侧妃还没多久呢，如今也是阴阳无缘了。
不过，宁钰焓如今也不再是南启的三皇子，倒也不需要劳什子侧妃。
这一场清算，足足杀了一百多人，行刑的地方，原本碧绿的草地被染成了鲜红一片，引来狼群和秃鹫盘旋观望。
恩和金的藩地被宁琛点了一名将领带兵入驻，从此札萨克便只有三位亲王。
这一场屠杀，也是宁琛对所有人的警告。
他是南启的皇，能给你官爵厚禄，也能抬手间抹除一切。
有了恩和金的前车之鉴，札萨克其他三位亲王，也不敢再有异心了。
叶筠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
要是再不醒，恐怕又要出事。
宁琛已经对太医发了几通脾气，如今整个营地谁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娘娘您终于醒了，奴婢都要吓死了，要是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南栀抹着泪哭道。
绘月也是擦眼睛，“好了，醒了就好，可别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快去叫太医，还有皇上和四殿下。”
看着两个丫头激动的样子，叶筠正想安慰两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只是嘶哑的几个音节。
顿时眼神一僵，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她不会捡回一条命却被毒哑了吧。
咳嗽两声，腹中便是一阵刺痛，难受的她紧蹙眉头。
“娘娘怎么了，可是嗓子不舒服，娘娘先喝口水吧。”
绘月说着，赶紧倒来一杯，将叶筠扶起来，伺候她喝了半盏。
即便是喝水，也觉得有些疼。
绘月知道她难受，就红眼睛。
“娘娘受苦了，这几日娘娘昏迷着，只能给娘娘含药丸子，用勺子一点点喂些汤水，还好娘娘今日醒了，要是再多几日可怎么好。”
正常人，不吃不喝的，几天就要命了，得亏她还是有人悉心照料着，想法子给她喂了东西，否则怕是吐出了毒药也得耗死。
喝下水后，嗓子稍稍舒服了一些，叶筠便尝试开口。
“皇...皇上呢，还有...儿”
还好是能说话的，不过声音嘶哑的厉害，几乎说不出什么，一用力就疼的很，估么伤的不轻。
还好绘月猜出了她的意思，忙道，“皇上和四殿下马上就来，娘娘昏迷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奴婢都与娘娘说一说吧。”
叶筠点了点头，绘月就将三皇子被贬为庶人并囚禁，以及恩和金被灭门，还有怡妃病倒等事儿都一并说了。
早料到三皇子如此行事，定会有这样一天，叶筠到是不意外，可听说四皇子胳膊又伤的严重了，以及宁琛受了伤，这才有些担心起来。
于是等父子两个赶来时，翻到先被叶筠拉着细细检查了一遍。
尤其是宁琛胳膊上那道巴掌长的伤口，更是让叶筠看了许久。
“好了，朕和景儿都没事，到是你，感觉怎么样了？可还疼的很？”
宁琛在榻边坐下，满眼的担忧和重获至宝的紧张喜悦。
叶筠想说话，但是张了张嘴，又放弃了，转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和胃部。
这时太医才赶到，宁琛直接免了他的礼，问道。
“贵妃的喉咙和胃都不舒服，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有药能叫贵妃舒服些。”
一旁绘月又补充，“娘娘好像还不能说话了，嗓子嘶哑的很。”
太医拱手，忙解释，“皇上，这毒药霸道，虽然吐出来的及时，但到底灼伤了脾胃，娘娘吐出之时也同样伤到了喉咙，故而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嗓子估么半个多月就能好起来，但是这胃...怕是得养个一年半载了。”
听到自己不是从此不能说话了，叶筠才稍稍松了口气。
牵过宁琛的手，在他掌心用手指写下放心二字。
看着心爱的女子被伤害成这样，宁琛无比自责内疚，再不能自抑，将人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都结束了，都结束了，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咱们三日后就启程回京，回去了你便住在九宸宫，哪儿也不许去，就好好在朕身边待着，谁若是敢说一句闲话，朕便割了他的舌头！”
这一次，宁琛心里已经定了主意，再也不容任何人拒绝了。
感受着男子炽热的温度和心跳，再一次历经生死的叶筠，心底更是破防，同样紧紧的抱紧了宁琛。
四皇子在一旁，眼神四下晃悠，摸了摸鼻子，赶紧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而奴才们更是不敢打搅，都退下了。
连着太医都先被拉出了帐篷，在外头开药方。
第四百六十三章元妻之礼
怡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她晕倒后也并不轻松，而是做了好长一个噩梦。
梦里面没有叶筠，反而是早就死了的姚湘还活着，并生了四皇子叫宁钰琰。
而她的焓儿与姚氏的儿子相争，被一伙杀手假扮的山贼砍断了双腿，成了残废，最后郁郁而终。
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三皇子死后，姚氏位列中宫成为皇后，暗中命人在她饭菜里下药，让她精神恍惚，在一个夜里摔碎了茶壶，用碎瓷片割破手腕，失血而亡。
惊醒之时，怡妃出了一身汗，还不忘检查自己的手腕是不是割破了。
“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您感觉如何，可要请太医来瞧瞧？”云秀红着眼赶紧过来。
怡妃心绪不定的喘了几口大气，才叫自己平复几分。
末了又想起来什么，抓住云秀的手就追问。
“三皇子呢，三皇子在哪？本宫做了一场噩梦，实在吓人，你快去把焓儿叫来。”
云秀满眼悲切的看着她，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瞧侍女这幅模样，怡妃的心慢慢就一寸一寸的麻木起来，耳边嗡鸣阵阵，脑海里涌进来的画面都是儿子临走前的狼狈。
思绪翻腾，怡妃终于忍不住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焓儿，我的焓儿啊，皇上你好狠的心！叶氏，你害的我们母子落得如此田地，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怡妃满目仇恨，纤长的指甲掐破手掌也丝毫不曾察觉。
“娘娘，奴婢跟随您多年，此刻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不要再做错事了，您已经失去了三殿下，可若再行差踏错，更会连累整个吴家啊！”
云秀扑通一声跪下，也是泪流满面。
“虎毒不食子，皇上一贯又都是宽宥的，如今三殿下只是贬为庶人囚禁延庆寺，还并未丢掉性命，已经是皇上仁厚了，您也依旧还是妃位，吴家并未受到牵连，更是皇上抬手，娘娘可还记得殿下的话，殿下让娘娘珍重自身呐！”
怡妃止不住的抽噎，但听着云秀的话，紧握的拳头还是松开了些许。
见状，云秀赶紧掏出手帕将她受伤的手掌包扎起来。
看着自己的双手，怡妃的眼泪也流干了。
是啊，她不止有儿子，还有家人，娘家几十口人的性命更是拴在她身上的。
想想梦里的惨状，如今到是还好些。
至少三皇子还健康的活着，她也并未那么凄凉。
事到如今，怡妃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落败的事实。
也许是从一开始谋求时便觉得自己不会输，所以才这样难以接受吧。
可她细细回想这些年，明贵妃真是坐的稳啊，从未主动对她们母子下过手，反倒是自己，总是小动作频频。
不由得自嘲一笑，或许，贵妃就是有底气，所以什么也不屑去做吧。
如此一想，原来从一开始她和三皇子就是不自信的那一方。
因为害怕赢不了，所以才选择用阴私手段，也就彻底落败了。
不见怡妃说话，云秀有些担心。
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我没事，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什么了，为了吴家，为了焓儿在延庆寺能活下去，我会踏实过日子的。”怡妃低声道。
深吸一口气又继续，“你去告诉皇上，我教子不善，自知罪孽深重不配为妃，请皇上责罚，但吴家并未参与此事，请皇上看在吴家多年为国尽力的份儿上，饶了我父兄。”
云秀点头，便去了。
很快就回来，并带回了皇上口谕。
怡妃教子不善，德不配位，着贬为婉容，褫夺封号，吴家不受牵连，但父子二人只许一人在朝为官，另一人罢免职位。
这就不必想了，自然是吴大人请辞，将做官的机会留给了长子。
而怡妃此后便是吴婉容，宁琛还是手下留情了，并未将她贬做官女子，而是重新将她打回刚进宫时的位份。
兜兜转转，一切竟然又回到了原地，隐约间更失去了不少。
回京的马车上，吴氏一直在想，或许她本不该进宫，又或许进宫了不该这样有野心。
但是这世上没有或许，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只能尽力在将来用心保住仅剩的一切了。
这个重阳节到底还是没在草原上过。
宁琛担心叶筠的内伤，想着回宫了有更多太医诊治，药材也更多些，故而是匆匆一路赶回。
等到回宫时，才刚十月初三，这比预计的快了半个月。
彼时三皇子早就被囚禁延庆寺了，故而札萨克这边发生了什么，也大概都知道。
三皇子倒下了，众皇子里头便只有四皇子、六皇子扎眼了，而这两个都是明贵妃生的，所以如今可以确定的是，明贵妃一定是将来的太后。
当然了，也有人想着，五皇子背后是大儒齐家，未必没有一挣之力，可是齐妃和齐家的态度却告诉了众人一切，他们不争。
齐家是忠君的，他们只看皇上的意思，而齐妃经历了在札萨克被无限一事，也是更不想参与到这些污遭事情里来。
下头六皇子还年幼，所以即便宁琛还未明说，但基本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四皇子必然是将来的太子无疑了。
而宁琛也确实是定了这个心思。
回京的第二天，便将四皇子叫到了九宸宫，当着叶筠的面儿把话说明了。
“朕知道你是个聪慧又仁义的孩子，对手足珍重血脉亲情，却又不失明辨是非的果决，朕命你为太子，希望你坚守本心，日后好好的从朕手里接过这江山重担。”
四皇子神色肃穆，正正经经的跪下行了叩拜大礼。
“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守好南启的每一寸疆土！”
宁琛眸中浮现出一抹欣慰，亲手将四皇子扶起来。
末了又转身走向叶筠，眸中的坚定和温柔让人的呼吸都紧张几分。
“卿卿，做朕的皇后吧，朕愿用聘娶元妻的礼节迎你入中宫，朕想与你相守到老，举案齐眉。”
叶筠怔怔的对上他的视线，心跳不觉中漏了一拍。
她从未想过宁琛会说这种话，便是为着她上一次的拒绝，所以这次，宁琛要抛弃礼教约束，用迎娶发妻的礼节聘她为后。
这一份诚意实在是很重了。
“娘，快答应呀。”四皇子眸子亮的不行，压低了声音催促。
叶筠脸红，深吸一口气才走上前去，牵住了宁琛的手，轻轻点头。
第四百六十四章
时年十月十八日，贵妃生辰，天象大吉。
天子圣令昭告，贵妃叶氏，德才兼备，诞钟粹美，含章秀出，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素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诞育皇嗣，表率宫闱，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孝于椒闱，实为天下之柔嘉表范，故命以册宝，立为皇后，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随即又发圣旨，立嫡子皇四子宁钰景为太子，袭承大统。
叶筠为后，按规矩，叶家将赐一等公爵位。
故而叶哲着封为明国公，以叶筠曾用过的封号来加封，一则是表示圣宠优渥，二则是赞叶家为清明之家，国之重臣。
当年叶筠的叔父也是战死沙场的功臣，虽叶家二房如今冷清，但是叶家兄弟姐妹几个都关系极好，所以堂弟叶淮也得封伯爵，封号昌平。
圣旨颁布后，皇宫里就热闹起来。
不过宁琛定下由四皇子的册封礼先办，叶筠立后的册封礼来年三月办。
之所以推迟这几乎半年，一是因为如今叶筠的身体还没大好，怕她累着了，二是宁琛决意以元妻之礼来办，这就更要繁琐隆重些。
刚说出这个决定时，朝中的确有御史反对，言，宁琛已经有过一位皇后谢氏，纵然谢氏犯下大错已经赐死并从玉碟除名，但是毕竟是已有过的人，再用元妻之礼迎叶皇后入中宫，不合礼数。
而宁琛心意已决，不愿委屈了叶筠半分。
当场将那人驳回，几番言语怼的那些持反对意见的御史们哑口无言。
但反对的人毕竟只占少数，多数人还是顺从皇帝意思的。
只那头一个跳出来说反对的御史，不揪着礼仪了，又指出叶筠常住九宸宫有违规矩，更暗指宁琛是被迷惑心智，说叶筠是妖妃。
原本这个御史平时就迂腐古板，朝堂大事少说，反而喜欢盯着后宫之事不放，这一回就叫宁琛忍无可忍了。
先是赐下两个年轻貌美的舞姬给他做妾，又将其罢免官职，赶回老家。
皇帝赏的妾室他自然不敢不供养，可他没了朝堂俸禄后连自己妻儿老小都养不活，何谈养着两个舞姬。
气的那御史的嫡妻与他和离，带着自己的嫁妆走了。
那两个舞姬也不肯与他吃苦，都各自卷了些钱财跑了。
终日盯着皇帝后宫的御史，五十岁上混成这样，也叫人唏嘘的很。
而宁琛贬黜他的意思也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御史本就无能，更是给其他官员敲响警钟。
提醒他们，入朝为官是为国家百姓谋福祉的，不要把眼睛放在了他的家务事上。
等这一节小波折过去，便已经是十一月里了。
四皇子的册封礼就定在十一月二十五。
从圣旨颁布前就已经在准备，所以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这也是宁琛的意思，想今年年前就把太子册封礼办完，过年拜太庙和先祖的时候就让四皇子与他一起。
而四皇子的册封礼是交给平王来操持的。
还有五六天就是日子了，流程里有几处还未定下的事情，平王便带着礼册到御书房来与宁琛商议。
首先便是太子太傅要定下了。
这是一早就报上来的，到底选哪一家，该宁琛定夺。
“就定齐家吧，齐耀这几年在澜州做的极好，去岁调回京都更是政绩卓然，他比当年齐太傅还要厉害些，如今教导景儿是足够了。”宁琛道。
平王便提笔在纸上记下了。
心里也感叹，如今齐家又出一位太傅，齐成儒是宁琛的太傅，其子齐耀又是如今四皇子的太傅，算是两代帝王师了。
不过齐家也的确是清流门第，教出的子女都是品行俱佳，端看后宫里的齐妃，虽然只是齐耀的侄女儿，但也丝毫不辱门楣，极有气节。
“皇上，还有...”
平王的第二个问题还没说完，元九便悄悄的进来了。
压低声音道，“皇上，辰时末了。”
平王听到这话，以为宁琛有什么别的事情，于是便主动道，“皇上若有要务在身，不如臣改日再来吧，也就只有两处未敲定了。”
“不必不必。”宁琛却摆手，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二哥在此坐着，喝喝茶歇一歇，朕去陪皇后喝药，立刻就回来。”
这一说，平王都愣住了。
就在他十分惊讶的眼神中，宁琛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御书房。
而另一边，南栀也正好端来了药。
“去拿蜜饯来吧，朕把药端进去。”宁琛接过来道。
南栀福身，立即就去了。
进了屋里，四公主正和叶筠母女两个在一起编络子，瞧见他进来，四公主就两眼放光的站起来行礼。
“女儿给父皇请安，父皇陪着母后，那女儿就先去找二姐姐玩儿啦。”
“不行不行，你这络子还没编完呢。”叶筠就伸手将她抓回来。
四公主可怜巴巴的眨眼，“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不能自己编不好就让瑗儿学嘛。”
“哟，这是跟哪儿学的新词，倒是学以致用了。”叶筠好笑的捏她的鼻子。
四公主嘿嘿笑，“听六哥念的，不过四哥说他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读书能把先生气死。”
叶筠无奈，“你六哥就是懒了些，其实精明着呢。”
“对对对，六哥摇骰子可厉害了，哥哥们都比不过他！”四公主脱口而出。
只是说完就捂着嘴巴大惊失色。
再看叶筠，果然是咬起了牙根。
“宁钰珣他摇骰子？他才多大他就玩这些？”
四公主支支吾吾，一边往后退，看准时机便溜烟似的跑了，还不忘描补一句，“娘你听错啦！”
叶筠站起来就要追，刚迈步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勾住了腰肢，脚下一滑便落入了坚实的怀抱中。
“卿卿总说他们，自己都不乖的很，快把这药喝了，回头朕亲自去教训那几个。”宁琛眼中噙着笑意，柔声哄道。
“便是你总心软，把他们都惯坏了。”叶筠气呼呼的戳男人胸口。
宁琛轻笑，俯身便亲了亲怀着人儿的额头。
“胡说，朕只偏心你一人，何来他们，乖，把药喝了，朕看着你喝，可不许再偷偷倒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没边儿了
叶筠面色微红，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小声嘀咕。
“不就倒了一次嘛，偏还被发现了，又补了一碗呢。”
“一次也不行，你这胃受了伤，得好好的调养着，不是还想吃辣的鱼虾蟹，还有烤肉、锅子么，胃养不好，可就吃不了。”宁琛低声道。
末了端起药碗小抿一口试了试温度，已经不烫了，这才递过去。
“快喝吧，一气儿喝完了便吃颗蜜饯，就不苦了。”
叶筠极不情愿的撇嘴，还是端过药碗仰头饮尽。
可宁琛紧接着递来的蜜饯却被她偏头避开，反而是伸手环住宁琛的脖子，踮脚便吻了上去。
苦涩的药味在二人唇齿间弥散开来，宁琛有些猝不及防，待得反应过来，便将药碗丢开，双手将人搂住了，加深这个突然的吻。
面对男子的反客为主，叶筠哪里有招架之力，硬是被咬肿了红唇才被放开。
可偏又调皮，美眸微扬，低哑着嗓音，“皇上比蜜饯甜多了，下回喝药，有皇上在，又何须这蜜饯。”
宁琛凤眸半敛，只觉得怀里抱着一个妖精，心头火烧一般滚烫。
不得不承认，叶筠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了。
可惜想着平王还在御书房等他回去议事，便也只能将这火给压了下去。
抓起那玉手轻咬一口，“等朕晚上回来再收了你这狐狸。”
语罢，才整理好衣裳离去。
叶筠忍不住浅笑，弯腰将那被扔在地毯上的药碗捡起来放回桌上托盘里，才叫了人进来把东西收走了。
而御书房里，平王已经等了两刻钟了，但仍旧没能从皇上抽空回去陪皇后喝药的事情里缓冲出来。
以至于宁琛回来的时候见他都是愣愣的。
不过好在接下来就没其他事情打岔了，两人在中午前将所有的事情给敲定下来。
午膳宁琛留了平王一起用。
这便是存了些私心，因为他真的好想吃肉啊，叶筠被毒药伤胃不能吃重油盐不好克化的东西，宁琛便日日陪着一起吃的清淡，实在是受不了了。
偏又不敢当着叶筠的面儿吃，所以只能偷偷吃了。
就这还得多漱漱口，换身衣裳，要是被闻出来了，那娇娘子都要不高兴。
皇帝也是做的很憋屈了。
当然，这在旁人眼里看着，只觉得是皇上把皇后娘娘宠的没边儿了。
如今九宸宫上下的奴才都日日瞧着呢，皇上怕不是也惧内。
可这话就不能说出来了，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十一月底，行完册封礼，四皇子便正经是南启的太子了。
按照祖宗规矩，太子是不住如意馆的，要么在宫里另择住处，要么就出宫建府。
不过四皇子头上还有两个哥哥，他若是要出宫去住，那大皇子和二皇子自然也是要出去了。
可如今孩子们还都没定亲，年纪也不大，总也放心不下。
最后还是叶筠拿了主意，就明年中秋过了，哥儿几个都搬出去住。
反正皇子府邸都是一早就预备好的，修缮一下，添置一些东西就行了。
这个时代的孩子，十五六岁就成婚，所以真不能全然把他们拿后世的眼光来看。
宁琛的意思是，就把潜邸修缮一番，给四皇子做太子府。
叶筠倒是觉得这样显得宠爱太过了些，不过宁琛觉得没什么，便还是定下了。
自从知道哥哥们明年就要出宫去住了，六皇子就不情愿极了。
闹着要打包了东西跟四哥去宫外住，年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摇尾巴跟着小主子跑。
叶筠懒得操心，将这一人一狗都丢出去叫四皇子管着去了。
也就四皇子能管，六皇子实在调皮的很。
当然了，四公主更调皮，成日里就爱往校场跑，小小年纪的，女红没学会，倒是先把花剑舞上了。
想想当初抓周时候两个孩子的选择，叶筠只能扶额，想了便是天意了。
宁琛不管孩子们，他眼下满心都是将叶筠的身子养好。
于是十二月里初雪一下，就带上叶筠，丢下所有人，两个独自往灵犀园去了。
至于过年操办宴席的事情，全交给荣贤妃、蕙德妃、齐妃她们几个去办，大公主和二公主跟着帮忙。
也是学习的意思。
园子里安静，脱离了后宫喧嚣，难得只有两人独处，叶筠从未感觉这般放松过。
一觉睡到晌午，才懒懒睁眼。
伸了个懒腰，搭在她腰间的手就收紧几分。
“皇上没去看折子？”叶筠扭着身子翻过来，面对着他。
宁琛闭着眼，将人搂住，“太子也该学着处理政务，有平王、康王、许江白和齐太傅他们帮着，不会出错的。”
得，这是毫不犹豫就把儿子坑上了。
不过坑儿子没坑儿子他娘就行了。
叶筠将头靠在宁琛的颈窝处，感叹冬日里睡个懒觉实在太惬意了。
“宁琛。”
“嗯？”
“我想吃锅子。”
“不行，你的胃可受不了，吃了会难受的。”
“就吃清汤的，吃些软嫩的鱼肉、香菇什么的，就一顿嘛，好不好嘛。”
叶筠用头顶蹭宁琛的颈窝，软软撒娇。
也不知是发丝撩的痒还是娇娘太会拨动心弦，总之是叫人毫无招架之力。
半晌，宁琛轻叹一口气，睁开眼睛，“可说好了，就一回。”
“嗯，就一回。”叶筠笑的开心，凑过去在那薄唇上亲了亲。
不枉送了香吻，午膳就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锅子。
虽然是清汤的，但依然香的不行。
难得膳房里费心，冬日里还弄来了活虾，剥了虾仁儿给煮着吃，也是很嫩了。
不过牛羊肉是不敢多吃的，就两三片便打住了。
蔬菜倒是吃了不少，种类不多，但是都新鲜。
宁琛起先还怕她忍不住吃多了积食，不过叶筠自己比较克制，吃到七分饱就停筷了。
又吃了两块儿松软的蒸米糕，这就结束。
毕竟胃疼起来，难受的是她自己呀。
用过午膳，便想出去走走，睡到中午才起身，骨头都是懒懒的，也得松缓松缓。
只是没想到，这一出去还遇到些有趣的事儿。
大老远就瞧见一宫女蹲在锦鲤池边用树枝捞什么，待得她们快走近时，忽然扑通一下跳了进去。
虽然锦鲤池不深，但冬日里也冷得很，叶筠便吩咐空青赶紧过去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