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教坏了孩子
在静贤妃落难的时候,荣淑妃想做些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这话轻松的就传到了二皇子的耳朵里。
出事的时候二皇子还在上书房读书,趁着课间休息的功夫,随侍的太监小顺子就把事情与他说了。
但此时风声压得紧,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静贤妃惹了皇上大怒,被押回钟粹宫禁足,身边的奴才们也都被关进慎刑司了。
“殿下,奴才听闻贵妃也去了皇上那儿,想来娘娘被禁足约么是和贵妃有关系啊。”小顺子满脸愁容。
二皇子捏紧了拳头,“我便知道是她!你去替我向师傅告假,我要去九宸宫为母妃求情。”
“万万不可啊殿下!”小顺子忙止住他,
二皇子瞪他一眼,“母妃有难,我这做儿子的自然该去,你这是什么话!”
小顺子忙压低了声音上前。
“娘娘必定是被贵妃诬陷,定了大罪,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想来皇上这会子正在气头上,殿下您丢下课业去求情不是正好撞了风口浪尖么?”
“不仅会惹得皇上迁怒于殿下您,更会觉得殿下糊涂,不分黑白,甚至觉得是娘娘未曾教导好您,更恼了娘娘,万一皇上还将您一并罚处,这宫中可就无人能救娘娘了。”
二皇子到底年纪小,听了这一番话便犹豫起来。
小顺子忙又把自己听来的话继续说下去。
“依奴才之见,殿下只当做未知此事,好好的在上书房读书,静待一两日,等皇上怒气消了,再去求情。”
思虑片刻,二皇子到底是被说动了,点了点头,暂时按捺住了心绪。
不过孩子年幼,再是遮掩也能被瞧出心绪不宁。
跟着一起上课的其他几位皇子就发现了不对。
宫里的孩子都精明,看见了只装作没看见,一屋子的兄弟都心思各异。
甚至授课的师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在意二皇子的分心走神。
毕竟这宫里的是非,少沾染为好。
另一头,等宁琛见完大臣,批阅好奏折,已经是将近黄昏了。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露出几分疲惫来。
“皇上喝杯茶,松缓松缓精神吧。”元九上前伺候。
宁琛点头,接过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二皇子来过没有。”
孩子们这会儿已经下学该有半个多时辰了。
元九垂首,“未曾来过,午时歇息回了如意馆,想来这会子也已经回去了,应当是要用晚膳了。”
“他母亲被禁足关押,他竟半点儿也不关心?”宁琛眸色微暗,眉头蹙起。
议论主子的话,元九是不敢说的,于是只含糊道,“兴许是不知晓吧。”
宁琛深吸一口气叫自己平静些,可语气中依旧听得出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这会子怕是满宫就没有不知道的人了,他到是不急不躁,这般冷淡,当真是被贤妃养歪了性子,如此的冷血无情,半分没有纯孝仁义之心!”
如今宁琛是后悔极了,当初将二皇子交给静贤妃抚养。
想想静贤妃这么多年的伪装,当真是佛口蛇心,再联想二皇子素日里的宽善做派,也十分怕这孩子是装出来的。
倘若如此,长期以往,二皇子必然是要步入歧途,毁了终身。
虽恼于二皇子不懂事,但是也更怀疑是静贤妃将孩子教成了这样,一时对静贤妃的恼恨又更多几分。
“传话下去,静贤妃德不配位,辜负了朕给她的封号,着贬为庶人,囚禁钟粹宫,任何人不得探视,听候发落。”
元九应声,忙就去办。
一边又唏嘘着,二皇子小小年纪便能舍弃养母,只为明哲保身,如今也算是失策,坑的静贤妃,不,如今是罪妇宋氏,如今是彻底没机会翻盘了。
钟粹宫。
得知皇上新口谕的宋氏瞪大了眼睛,十分的不可置信。
“不会的,本宫尚未定罪,皇上不会废黜本宫的,你们一定是假传圣旨,本宫不信,本宫要见皇上,要见二皇子,你们让本宫出去!”
“你可老实些吧,你那身边的贱奴都送去慎刑司审问了,迟早是要将你供出来的,你恶毒至此,你那儿子也是一样的没心肝儿,你禁足了,他都没去替你求情呢,你就老实待着吧,兴许皇上大发慈悲,给你个全尸!”
来传话的小太监狠狠淬了一口,转身离去。
又吩咐了钟粹宫的人看好宋氏,不许她见外人,不许她自尽。
消息传出来,叶筠也是意外。
不知宁琛为何又突然下这么一道口谕。
但片刻就想明白了。
今儿宋氏出事,二皇子像没事儿人一样的该吃吃该喝喝,没去替母求情,想来是叫皇上心寒,觉得二皇子冷血无情,由此更恼了宋氏教坏了孩子。
“皇上给二皇子取名宁钰淳,这淳字乃朴实淳厚之意,倘若二皇子真是随了宋氏的性子,便真真辜负了皇上的期望了。”叶筠淡淡道。
绘月点头,“可不是,好好的孩子,叫宋氏给教坏了。”
叶筠敛了敛眸子,“倘若他本性是向善的,年纪还算小,好好引导上正路也是有望的,罢了,不说这个,皇上约么快到了,你去瞧瞧膳房里预备好了没有。”
“是,奴婢这就去。”绘月福身,退了出去。
倒是刚好遇见了宁琛进来,索性便直接去叫膳房预备上菜了。
宁琛的脸色依旧不好,叶筠知道他心里有事,便就只是安静的陪着。
亲自给他净手,又倒茶坐下。
沉默良久的宁琛忽然开口,“若宫中女子都和你一样纯善就好了,那些枉死的性命,也都能得善终。”
“臣妾也并非善良,只是守住本心和底线罢了。”叶筠轻声道,顿了顿又瞥他一眼,“若满宫里的女子都和臣妾一样,那皇上的心岂不是要分给许多人,臣妾私心里可是不愿的。”
她这样一个适时的撒娇卖乖,拿捏的恰到好处,一时叫宁琛心情放松许多。
抬手捏了捏叶筠的鼻子,浅笑道,“酸的很,朕如今不是只陪你?卿卿与旁人总是不一样的。”
叶筠也微微勾唇,不再言语这个,拉着人去用膳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夫妻
这个晚上,注定是不眠夜。
随着静贤妃的倒台,头一个慌乱的就是颖婉容。
一整夜里,生怕贵妃下一下就会清算了她,竟生生把自己给吓病了。
与此同时,慎刑司里的檀香和念珠二人受尽酷刑,终于是招架不住,将静贤妃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都抖了个干净。
毕竟知道,过不了两日,那厨子周贺被押送进宫,主子也是保不住命的,如今备受折磨,也是只想死个痛快,不想再生不如死了。
而静贤妃这么多年可真是没少做事。
那罪状写下来,比当年废后谢氏还要多上一倍。
看得人心头发麻。
害死二皇子生母杨氏的是她。
当年林氏恨透了废后谢氏,她买通林氏身边丫头,煽动她挑唆皇后身边的赵氏谋害杨氏,而后林氏揭发赵氏行凶。
借着林氏的手,就害死了两位嫔妃。
不过林氏是自己病死的,到真是与她无关。
谢氏小产的事儿就不必说了,让叶筠意外的是,当年害的万氏不能生育,将红花粉换成化骨粉的人也是她。
甚至亲自给废后谢氏灌下一壶毒酒,替行刑奴才做了事。
而叶筠身上所发生的种种,包括生第二胎时的意外和后头重阳节的事儿,也均是她所为。
为了害死叶筠,宋氏费了大功夫,周折到宫外康王府去,寻了谢家人来动手,又拿五皇子的性命逼迫秦氏给她做了替罪羊。
以及后来她如何谋害了齐顺容的孩子,还有妄想将二皇子推上太子之位的野心,都被奴才们招供的一清二楚。
叶筠本以为只是皇后被废了,宋氏才逐渐生出不轨之心,没想到她竟隐藏的这么深。
倘若这次不是抓住了人证,还不知这个蛇蝎妇人要继续祸害了多少人。
也是恶心于宋氏谋害了二皇子的生母杨氏,还能如此淡然的养育二皇子这么多年。
这样的心性,真是少有了。
罪状公布于众,宋氏已然是在劫难逃,死个千百遍也不足为惜。
宁琛也的确大怒,这一回宋氏连死法都没得选,直接被赐了绞刑。
她的家人也一并受牵累被发落。
行刑之日,楚允鸿已经将周贺押回京都,便刚好一同行刑。
这是宁琛上位后,后宫中少有的大开杀戒,将参与过宋氏计划的人,该罚的罚,该杀的也全都杀了。
如此严厉,也是宁琛下了决心要肃清宫闱,镇一镇后宫的邪风。
只是可怜了二皇子,还未来得及悲痛于养母离世,便被自己亲生母亲是被养母所杀的消息刺激的病倒了。
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自处,是难过养母离世还是高兴杀母之仇得报,亦或是恼怒自己多年来认贼作母,一片真心实属可笑。
忽然落到如此境地,二皇子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外头的人了。
这样的意志消沉和害怕,叫他的病迅速的严重起来,不过三四天就下不来床了。
叶筠听闻此事,也不好坐视不理,便亲自去了一趟如意馆。
二皇子见她来,眼中露出怯意,慌忙爬起来跪在床上行礼。
“儿子给贵母妃请安。”
如此的小心翼翼,也是尽显一个孩子在宫中的艰难。
叶筠知道,她若是不来,这孩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快起来,你病着就不要拘礼了,这两日你父皇为你的病也急的很,你是大孩子了,也不能总沉溺在悲痛之中,总得想着你父皇些,你是南启尊贵的皇子,岂可自轻自贱。”
“真的吗?父皇没有生我的气,没有不要我吗?”二皇子怯怯问道。
那双眸子里含着委屈和害怕,泪珠子已然在打转。
原来这些日子,他不仅在纠结与生母和养母的事,更害怕以后没了母亲,父皇也不要他了,他该如何活下去。
叶筠叹气,抬手扶住二皇子瘦弱稚嫩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开口。
“你与你父皇是血脉至亲的人,他怎么会不要你呢,倘若他真的不要你了,这些日子奴才们、太医们,谁会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呢,纵然宋氏犯错,可你父皇不是昏庸的人,断然不会无辜迁怒于你的,你尽可放心,好好养病,身子康健起来,才算没有辜负你父皇啊。”
二皇子听到这话,悬了多日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他想清楚了,叶筠又叮嘱了奴才们几句,才起身离开。
刚走不远,便听得后头院里传来哭声。
“娘娘...”南栀往后看一眼二皇子的院子,有些担忧。
叶筠敛眸,“不必管了,想通了总要哭一哭才会散了郁结,嘱咐宫里各处,谁也不许怠慢了二皇子这里,否则本宫是绝不手软的。”
南栀应声,扶着她上了轿撵,离开如意馆。
而宁琛听闻贵妃去了一趟二皇子那里,也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
得知叶筠的劝慰之语,心里对叶筠更加添了几分情愫。
作为父亲,即便疼爱儿子,也总是言语上不知该如何表达,叶筠此举无疑是替他解了心中挂念的事。
晚间,宁琛照常来了昭纯宫,但这一回他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件事情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不过还是决定先问一问叶筠的心意。
用过晚膳,二人躺下之时,宁琛便郑重又低缓的开口。
“朕想立你为后,做朕的妻子,与朕一同守护这江山,你愿意吗。”
叶筠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略愣了一下。
对上那双诚挚的眸子,叶筠看得出宁琛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可到底,叶筠还是没点头。
轻轻握住宁琛的手,叶筠调整心绪,长呼一口气,认真的对上宁琛的眼睛。
“皇上,原谅臣妾的自私可笑,但是臣妾只想做皇上唯一的贵妃,并不想做继后,那个位置,是旁人曾拥有过的,臣妾想独一无二。”
“即便不做皇后,在臣妾心里皇上一直都是臣妾的夫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妾早已不将自己视为皇上的妾室,臣妾觉得,只要彼此心意是真的,名分都是次要,若无情谊只占名分,倒也不算夫妻。”
宁琛没想到叶筠会拒绝,但这样的说法也附和她那高傲的性子,如此真挚的语气和眼神也瞧得出绝不做伪。
良久,宁琛叹了口气,将人拉进怀里轻轻抱住。
“罢了,既如此,朕也不逼你,等这一阵子过了,咱们出宫去,朕许久没北巡了,也正好带你出去散散心,透透气。”
“好,都听皇上的。”叶筠浅笑,也环住了宁琛的腰。
此刻,两人都是真心。
第四百三十八章重伤
北巡是大事,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人员车马安排好也得一个月。到启程的时候估么就是七月里了。
叶筠想着这样也好,头回去,看的是春景,这次去便是能将夏景瞧一瞧了。
若是待得久一些,秋景应当也是瞧得见的。
入宫就难有出去的时候,自然是高兴的。
但这高兴并未持续多久,太后摔倒昏迷的消息传进宫中。
原是下雨后,延庆寺后山景色极好,太后前去赏景,不曾想山路湿滑,摔倒之后还从长阶上滚了下来。
这个年纪的人哪里经得起一摔,登时就晕倒了。
随行太医查看,虽然外皮为受什么重伤,但内脏肺腑却受损了。
这比外伤更要命,毕竟外伤瞧得见,内伤如今是瞧不见的,内出血什么的,太后一把年纪,定然受不住。
故而在信里头,太医就已经明言,太后估么也就是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接了消息,宁琛立即赶往延庆寺行宫。
太后的伤势不宜挪动,只能是他去。
叶筠略思虑一番,便安排了皇孙们后头跟着一道出宫去看望太后。
皇子公主们都去,除了年纪还小的五皇子、六皇子和四公主。
同时也暗中命内务府预备丧仪。
太后纵然以前有诸多糊涂,但终归是宁琛的生母,丧仪定是要最高规格的。
延庆寺。
宁琛是骑马赶来的,一路沉默不语,脸色沉的吓人。
那眸子虽透着冷光,但细看便能发现他眼底的慌乱。
太后出宫时虽也抱病,但并不严重,谁能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意外呢。
玳瑁和谦顺容守在榻边,见宁琛来,都退到一旁。
看着榻上紧闭双眼,面色苍白,脸上布满皱纹的人。
宁琛从没发现,母亲已经尽显老态,在他的记忆里,太后还是保养得宜的模样。
胸口略有起伏,喉咙却像卡了刺一样难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上,太医已经为太后施针,药也已经吃了,估么再过小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的,皇上的衣袍鞋子沾了泥泞,不如先去换一身吧。”
谦顺容想了想,上前福身道。
宁琛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先去了偏殿。
谦顺容没有跟去伺候,依旧留在太后榻边。
换过了衣裳,宁琛就把太医叫来问了太后的情况。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医治了吗?”
“恕微臣无能,太后娘娘是重摔之后脏器出血,娘娘这个年纪,实在是无药可医了,如今臣能做的,也就是给太后开止痛药,再辅以其他的方子。”太医低声回答。
这话的意思是,太后接下来也就是等死了,只能吃吃止痛药,舒服一点。
一时,宁琛心里很难接受。
太医也是忐忑,但是更知道自己要是不说实话怕是日后更要难过,所以只得早早说了,也好叫宫中安排其太后的身后事。
“你下去吧,这段时间好好的照顾太后,尽量让太后舒服些。”
沉默良久,宁琛终于出声。
事到如今,生死有命也由不得他不愿接受了。
太医退下后,元九才进来。
“皇上,贵妃娘娘安排着皇子和公主们都来了,这会子已经在行宫外,您看...”
“贵妃思虑周全,让他们都规矩安静些,去见一见太后吧。”宁琛摆手。
人之将死,见一见子孙是规矩里有必要的,不然总叫人诟病榻前清冷。
事实上,几位王爷、王妃也都在来的路上了。
孩子们进了内殿,要说心里多悲痛也没有。
毕竟除了大皇子以外,其他几个都和太后并不亲近,但来时也都被交代过,知道该怎样表现,怎么做。
所以面色都是哀沉的。
依次跪到榻边去给太后磕头,轮到三皇子时,太后忽然悠悠睁眼。
“皇祖母,您醒了。”三皇子眼中亮了亮,忙起身凑到榻边去。
一旁的谦顺容又赶紧叫太医来,同时也去通知皇上。
太后这会子还有些昏沉,只觉得浑身都痛,呼吸也是痛的,闭上眼又缓了缓才好些。
“琛儿,是你吗?”
忽的,太后偏头看向站在三皇子身后的四皇子,面上满是柔情。
“快过来,叫母妃瞧瞧,似乎又长高了些呢,福姑姑给你做的新鞋,穿着可还舒服?”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发愣。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太后许是糊涂了,叫的是皇上的名字。
四皇子如今也晓得自己和父皇十分相像,便也明白是太后认错人了。
小心走上前去行礼,轻声道,“皇祖母,孙儿是钰景。”
“钰景?”太后喃喃,又想起些什么,眼中的光就暗了几分,“是四皇子呀,你和你父皇小时候真像。”
忽的,太后喉咙发痒,咳了几声,这一咳嗽,血腥味便涌上来,嘴角溢出一道鲜红。
三皇子本与四皇子并排站着,此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四皇子也害怕惊慌,但只是一瞬,立即就从怀里抽出自己的帕子上前去给太后擦拭。
“快叫太医来,皇祖母咳血了!”
孩子里最大的大公主赶紧上前去查看情况,从弟弟手里接过带血的帕子。
而此刻宁琛已经赶到,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四皇子的镇定、三皇子的躲闪、大公主的担当,以及其他几个孩子的手足无措,都看在眼里。
但此刻不是细想的时候,赶紧和太医一起上前去查看太后的情况。
还好太后只是咳了这一口血,并没有十分严重,漱完口就好了。
不过经此一事,宁琛才真的直面了解到太后的伤势有多重,内脏出血已经到没法治愈的地步了。
“皇帝,你来看哀家了,哀家这条命约么是到头了,以后再不会做糊涂事,叫皇帝堵心了。”太后苦笑。
宁琛坐下,“母后您还好好的呢,太医都在这里,您不会有事的,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何必再提,儿子永远是您的亲儿子。”
“可哀家知道,你怪过哀家,怪哀家在你年幼时疏于关心照顾,后来又不顾你的处境,只为陈家谋划,是不是?”太后眼里泛了泪光。
此刻宁琛心里乱极了。
诚然,他的的确确是怪过太后,但如今这时刻哪里又说得出来,这不是往太后心口扎刀么。
第四百三十九章太后逝世
见他不说话,太后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
自嘲的笑了笑,“哀家糊涂一生,到如今才清醒些,偏我糊涂太久,老天也不肯叫我多清醒,如今就来带我走了。”
“母后,儿子真的已经不怪您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是儿子也未尝没有赌气故意伤您心的时候,咱们母子一脉,哪会一辈子疏远,您瞧,皇子公主们都来看您了,您要快些好起来,也好含饴弄孙,乐享天伦啊。”
宁琛眼眶微红,他到底还是对亲生母亲恨不起来。
甚至,眼下太后将要长辞,心中满是不舍和伤痛。
他一直渴望与太后亲近和睦,但一直没得到,如今太后想通了,关系可以缓和下来了,这样的日子却没几天。
“有你这话,哀家也安心了,只是哀家还有一事求你。”太后头一回握住了宁琛的手。
手凉的厉害,皮肤也是松弛的,像她本人一样没有生命力。
宁琛点头,“母后只管说。”
太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谦顺容。
才道,“你叫素妤走吧,不要带她回宫里,那里她是活不下去的,即便能好好过日子,也是一辈子被圈禁着,不得自由,就叫她立誓不再婚嫁,让玳瑁陪着,去别处过日子,好歹也算得了自在。”
“姑母!”谦顺容忽的泪崩,跪在太后榻边掩面哭泣。
太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是个好孩子,是哀家和陈家毁了你,可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日子,不能全都白白耗费了。”
谦顺容泣不成声,只是点头。
姑侄二人这样,宁琛自然不会不答应了。
做完这些,太后提出想抱一抱四皇子。
这是她心里的执念,年轻时与孩子不亲近,从没有抱过宁琛一回,如今就很想弥补,而年幼又极像宁琛的四皇子最能让太后心里释然。
四皇子上前,太后被扶着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神格外温柔。
伸手摸了摸四皇子的脸,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进怀里,泪水便顺着苍老的面颊流了下来。
太后终于还是没能坚持到太医说的一两个月。
兴许是因为心里的结都解开了吧,第四天的夜里,太后与世长辞。
谦顺容在太后榻前跪到天亮,看着从宫里来的人将太后的遗体运回宫中办理丧仪。
宁琛兑现承诺,放了谦顺容离开。
她便弃掉姓氏,化名余素,离开了京都,玳瑁跟着她。
此后世间便没了皇帝的谦顺容,只有独自游历四海的余娘子。
虽然时间仓促,但因为叶筠盯得紧所以一切还是都办的极好。
最要命的就是跪灵,不仅要跪,还要哭。
大家和太后能有多少感情,所以也都是装。
不过好在哭灵就一日。
六月里天热,棺木不宜久放,故而停了九日就送进先皇皇陵了。
是要和先帝合葬的。
这段时间宁琛情绪调整的还是比较快,至少没有出现把自己一个人关着的时候。
主要是太后临走前的几天都比较清醒,也没太遭罪。
母子二人的心结都解开了,所以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宁琛清楚太后的伤势,那都是靠止痛药和人参吊着,早去了也是早为安。
生母去世必然要守孝。
当年宁琛登基本,因为后宫空虚,才只为先帝守一年的孝,如今不一样了,所以也该按着规矩守孝三年。
北巡的计划自然就搁置了下来。
三年里,按规矩,这三年不可留宿后宫,宠幸妃嫔,不得婚嫁,不得嬉笑打闹,除重大节日外也不能办宴席聚会作乐。
后头的几条倒是没什么,不可招幸嫔妃就让后宫佳丽们很有怨言。
这还挣什么宠啊,皇上都不来。
当然了,这也仅仅是针对其他嫔妃。
宁琛还是常常去昭纯宫用膳,也会叫叶筠去九宸宫。
守孝的日子了,除了叶筠和齐顺容,在没有嫔妃私下里见过皇上。
齐顺容那一会还是忽的病了,宁琛去看了她。
也是因为这一病,叶筠提出,眼下齐顺容的心是空的,没有记挂就没了信念,怎么能好好活下去。
所以,可以将五皇子交给她抚养。
身边有了孩子笑闹着,兴许人就慢慢有生气儿了。
宁琛觉得有理,便也应了这个请求。
五皇子在拥有母亲后,也正经取名钰喆。
为此,齐顺容特意带着五皇子前去昭纯宫致谢。
谁是真心的帮了她,她也是清楚的。
当时七皇子没了,她万念俱灰,是叶筠用她对皇上的情义来推着她坚强活下去,后来她对皇上的情义求之不得,也慢慢放弃了,叶筠又给她送来了五皇子。
这两件事于齐顺容而言,也算得救命之恩了。
来昭纯宫这一趟,不仅是致谢,也是表态,日后便也决定和叶筠做一条船上的人。
眼瞧着后宫里事事以昭纯宫为首,怡昭容又急又慌。
一边不甘心就此放弃将三皇子推上太子之位,一边又忌惮叶筠一连收拾了许多人,害怕自己是下一个。
所以这守孝的第二年起里,怡昭容就小动作不断,无伤大雅,也总叫人烦得很。
就比如你眼前一只蚂蚱蹦来蹦去,收拾吧,没必要,不收拾吧,真是不顺眼。
于是叶筠终于忍不住将怡昭容叫来了昭纯宫,摆了一桌。
“孝期三年,本宫与你不想多生事端,你的心思本宫知道,但南启将来的国君必定是贤能者胜,三皇子聪慧,本宫的四皇子也不差,但孩子们都还年纪小,你可就敢保证,如今坐上去了,来日不被拉下来?”
怡昭容抖了抖唇,一时接不上话。
叶筠敛眸,将茶杯推到她跟前。
“你入宫多年生了孩子还是嫔位,三皇子年纪大了,面子总有挂不住,今日你若识趣,答应本宫这三年孝期老老实实的,本宫保证向皇上进言,晋你为妃,倘若你不答应,本宫也有法子叫你一辈子就待在昭容的位份上。”
此刻的怡昭容憋屈极了。
她想反驳,可对上叶筠的眼睛就没了气势。
的确,叶筠此时就是有这个能力。
心中权衡一番,怡昭容还是咬着牙决定先低了这一回头,韬光养晦以待日后。
于是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第四百四十章升了又好像没升
叶筠也守信,果然让她做了二品怡妃。
但与此同时,荣淑妃晋贤妃,蕙妃为蕙德妃,齐顺容也一举越级晋封为齐妃。
一时间,怡妃气的牙痒。
她这便是升了又好像没升。
大家都一起晋位了,那她晋位就根本没有任何价值,除了面子上好看了。
这是自然了。
叶筠又不傻,说了会叫他们母子面上好看些,又没说只好看他们母子一对儿。
如今孩子们大了,太子之争隐隐开始,主力军便是她的四皇子、六皇子,以及三皇子和认了个好母亲的五皇子。
叶筠才不会为对手创造优势。
虽然和预期有很大偏差,但好歹终于是妃位了,怡妃也不得不按照约定,安安分分的过完孝期。
三年一晃而过,后宫这三年也是难得的和谐平静。
当然了,这仅限于嫔妃之间,日渐长大的皇子们就已经开始暗暗较劲了。
这主要是指三皇子和四皇子。
大皇子一直身体不好,汤药不离口,也没这个心思。
二皇子生母出生低,养母又恶贯满盈,知道自己无望了,便也不争了,如今倒是醉心诗词书画。
下面五皇子、六皇子还小,还没懂事呢。
孝期满,除服这一日,宫里焕然一新。
这一日是要摆席的,南启皇室的规矩里是告别逝者的意思。
难得熬过来,还有心思的嫔妃们都打扮的艳丽夺目,希望除服后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宴席摆在牡丹亭中,也是热闹。
不仅嫔妃们在,皇子公主们也在。
大公主今年及笄,出落的很是标志,知书达理的,今儿还特意给弟弟妹妹们送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
“真是过得快啊,大公主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呢,也不知是哪家小子会有好福气,娶咱们大公主。”蕙德妃笑着道。
这话说的大公主面上一片绯红,低头道,“女儿还小呢,蕙母妃可别说这话,女儿是不想嫁的。”
“嘿嘿,母妃你瞧,大姐姐也不想嫁,正好,女儿也不想嫁,以后女儿和大姐姐一块儿住去。”二公主十分活泼。
叶筠抿唇一笑,“这大姑娘们都说不想嫁,小姑娘可急着呢,前几日瑗儿还同本宫悄悄说,她四个的陪读,许家的二公子长得俊美呢。”
四公主虽然才五岁,但也知道娘亲什么意思,一时羞的不行。
可又不甘心,于是小声道,“可他就是长得好看嘛,比哥哥们都好看。”
“胡说,哥哥我哪里不好看嘛,我长得像父皇,你可总说父皇最好看,莫不是骗糖吃的?”四皇子微微挑眉。
长了宁琛的脸却随了叶筠的性子,就爱逗弟弟妹妹。
四公主哪里敌得过十一岁的哥哥,委屈巴巴的就把头埋进叶筠臂弯里不说话了。
宁琛伸手就拍了一巴掌四皇子的后脑勺。
“兔崽子,就知道逗你妹妹。”
“哎呦,爹,好痛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可不能只疼女儿不疼儿子嘛。”
四皇子摸摸后脑勺,装模作样的。
这古灵精怪的性子像足了叶筠,宁琛哪里还生得起气,只是笑骂一句滚蛋。
如此亲昵的父子情看得其他孩子羡慕,却又没一个敢这么大胆的。
就说这个称呼吧,也就明贵妃膝下三个还会叫爹,其他孩子都是叫父皇的。
三皇子微微敛眸,笑着一把揽住四皇子的肩膀。
“四弟还小呢,竟与妹妹争宠起来,传出去可不叫人笑,先生布置的文章可写完了?”
这话便是上眼药,想说四皇子一门心思放在争宠耍聪明上,不顾课业。
“劳三哥关心,昨儿就写完了,不知三哥写完了没,若有空不如和弟弟去校场比试比试射箭。”四皇子也笑的灿烂。
同时做出个兄弟亲近的样子,抬手一拳打在三皇子胸口。
这一拳可没少给力气,打的三皇子胸口一闷。
可偏偏这会子宴席上,也不能不忍着,只得咬紧了牙。
“虽是写完了,但还有些地方不大满意,想修改修改,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跟他去才有鬼。
叶筠射箭厉害,皇子们习武,十岁开始学射箭,四皇子像遗传了似的,上手就很有天赋。
如今已经超过先学的几个哥哥们了。
兴许这就是武将血脉的原因吧,到底外祖父和舅舅都是很厉害的好手。
“老缠着你哥哥们,不如朕和你比一比如何,再叫上你母妃。”宁琛笑着道。
叶筠就忙摆手,“可别,皇上就不要和孩子一起折腾臣妾了,这都十多年没碰过箭,哪里还拉得动弓啊。”
她一说,也是叫宁琛不由感叹,一晃就是十几年了。
可饶是过了这么久,叶筠当年在札萨克草原上一身劲装拉弓搭箭,百步穿杨的飒爽模样。
那时候不知道是何种心境,如今想来便是惊艳二字了。
如此飒爽的女子,世间少有。
借这个机会,宁琛便道,“离上回去札萨克也有十多年了,之前就说要再北巡,如今三年已过,倒也不宜再拖下去,今年就去瞧瞧吧。”
当年要去北巡,不止是想带叶筠出去看看,也是因为有线报传来,说三亲王恩和金,就是已经过世的愉妃苏迪雅的兄长,似乎有些野心膨胀。
这三年里,宁琛也一直派人盯着,的确发现这个恩和金张扬跋扈,仗着这些年部落发展的好,有些不把其他几位亲王放在眼里了。
长此以往,下一个不被放在眼里的怕就是宁琛这个皇帝。
故而这北巡也是尽早去的好。
若是能敲打一番就老实了便好,若是不老实,那三亲王之位也大可换一个人来坐。
“既然皇上有心,那臣妾就和荣贤妃、蕙德妃一起安排起来,钦天监定好日子就能启程了。”叶筠道。
宁琛点头,“嗯,你安排就是,不必带太多人随行。”
毕竟这一回去可不是去游玩的。
一席话也是浇灭了诸多嫔妃们的心,瞬间觉得自己是没希望了。
贵妃当然会紧着与她关系好的人带上。
宁琛是不管这些的,旁人去不去都是一个面子功夫,只要叶筠陪着他去就行。
这三年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只有叶筠一个人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姐弟
一天的宴席下来,虽只是宫中小聚但也累得不行。
主要是宁琛下午还抽空去九宸宫见了入宫觐见的皇室宗亲。
晚间宁琛照常来昭纯宫,就只看见四公主一个人拿着小木剑在院子里和年糕玩。
“瑗儿,你六哥呢。”宁琛看着小女儿,满眼的笑意。
四公主跑了一头汗,转头看见父亲也是笑,将手里的剑丢给奴才拿着就噔噔跑过去叫抱着。
“去如意馆了,跟着四哥,娘说他们是臭味相投。”四公主道。
说着就翻了个小白眼,那模样真是叶筠教出来的孩子无疑了。
宁琛心里好笑,得,这三个都是性子随叶筠的,也就是容貌像自己。
“臭味相投,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哥哥们都臭臭的嘛。”四公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含糊不清的。
听到外面的动静,叶筠便出来了,就见父女两个在说话。
略行了个半礼,就捏着帕子给女儿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哥哥们不陪你,你就折腾年糕,它年岁可不小了,哪里经得起跟你疯闹。”
年糕比四皇子还大两岁呢,在狗里头也算爷爷辈了吧。
不过胜在养的细致,如今瞧着精神还很好,就是不爱跑动了,日常就喜欢在叶筠脚边躺着,或是去如意馆,在四皇子身边待两天又回来。
“去找你四哥吧,顺便把你六哥带回来,晚上你四哥还得写文章呢,别叫吵得不安生,用了晚膳就回来。”叶筠摸摸女儿的头。
四公主点了头,立即就去了。
孩子们不在,宁琛就牵起叶筠往屋里去。
瞧着今日晚膳是他们俩自己吃了。
叶筠么,四皇子大了,这带小娃的任务可不得哥哥承担起来。
如意馆的四皇子看着满屋东摸摸西瞧瞧的老弟正头大呢,又听见院儿里传来小妹的声音,真是头更大了。
“晚膳叫膳房做的清淡点吧,他们都吃不得很辣的。”四皇子吩咐。
白术笑着点头就去安了。
虽然四皇子表面嫌弃,但是回回都安排的很细致,到底还是一窝亲。
另一头,不用顾着小孩子的口味,叶筠就拉着宁琛一起吃锅子了。
虽说如今是夏天,但是吃火锅依旧舒服的很,配上冰镇的瓜果,别有一番滋味。
宁琛温柔的给夹了一筷子羊肉片。
“如今你就多吃些,届时去札萨克,这路上差不多就要一个月,就得艰苦些了。”
“不过到了就能吃烤肉了呀,那边的烤肉到底与京都不一样呢,想想也是别具风味。”叶筠笑着道。
而宁琛想到的就是要喝酒。
那可真是要了命了,札萨克的人喝酒,不论是杯子还是碗,都比京都大好几倍,这次去可得多带几个能喝的。
想到带人,宁琛便问了一句。
“这回都叫哪几个去?孩子们都带上吧,难得出去一回。”
叶筠挑眉,故意道,“皇上想说的怕不止是孩子们吧,臣妾多安排几个年轻貌美的嫔妃跟着就是了,那崔婕妤、霍修容、颖婉容,都不错呢。”
“促狭。”
宁琛无奈的看她一眼。
“朕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与你说一声,此行不要带太多人,札萨克那边时局有些不稳,恩和金野心勃勃,牵扯的人多了反而不好,就带几个安分懂事的。”
叶筠点头,也收起玩闹的神色。
“那不如就皇子公主的生母们去吧,再带上霍修容,此番她兄长必然是随行护驾的,总得给霍将军面子。”
“嗯,那就这样安排。”宁琛很赞同,却又道,“只是后宫里也该留个人主事,依你看,谁合适?”
“这个皇上不必担心了,今儿蕙德妃来找了臣妾,主动留宫理事,她家里人都不在北边,出宫也见不上,就不出去了。”叶筠道。
说起来,荣贤妃是豫州的,多年前被遣送回宫都没见上家人一面,这一次终于是有机会了。
宁琛点头,“也好,蕙德妃是个稳重懂事的,今年年底朕叫他父亲如今述职,也叫她见一见家里人吧。”
蕙德妃家里官职低,是没有进京述职的机会的,宁琛此举就是格外开恩了。
“那臣妾就替蕙姐姐谢过皇上了,她一定高兴的很。”叶筠浅笑。
末了又道,“臣妾还有一事求皇上,不知皇上可否答应。”
宁琛不甚在意的摆手,“只管说,何时还与朕客套起来。”
这三年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是越发的随性。
叶筠便开口,“臣妾想把舒苒那丫头一起带上,她也有三四年没见着爹娘了。”
便是兄长叶哲的长女叶舒苒,这姑娘今年也是十二岁了,比四皇子大一些。
边关将领回京就难,遇上国丧更是三年没回来,总不好叫一家子总不得相见。
不过嫂子尹氏在太后逝世前查出有孕,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如今也三岁多了,取名叶泽谦。
这个小儿子是得了宁琛允准,在父母身边养到十二岁在回京。
也是看在叶筠面子上的恩典了。
“这都是小事,你既然心疼那孩子就带上吧。”宁琛道。
忽的又琢磨起别的事情来,猝不及防就来了一句。
“那丫头只比景儿大一岁,朕瞧过几回,样貌秀丽,举止端庄,性子又好,将来若有缘,和景儿结亲也是极好的。”
这话把叶筠惊得呛住,恰好是吃辣的,一时难受的眼泪流个不停。
宁琛赶忙把面前的凉茶递过去,叶筠一连喝了几杯才停。
“咳咳咳,皇上可别乱点鸳鸯谱,臣妾是不肯叫那孩子与景儿结亲的,姐弟便是姐弟,非凑一起做什么夫妻。”
更何况,这沾着血脉关系呢,近亲结婚可不好。
“好好好,朕就是一说,你别急嘛,嗓子痛不痛?瞧你脸都涨红了。”宁琛担心道。
叶筠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又叫绘月把冰西瓜端来吃了一块儿,才舒服些。
宁琛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景儿还没到年岁,佳毓的婚事倒是要相看起来了,荣贤妃做事不大稳当,你也帮着相看相看。”
“大公主才刚及笄呢,也不必这么急,天之娇女总得是细细的挑了最好的才是。”叶筠边吃菜边道,“此去札萨克,也有不少年轻公子同去,臣妾都会仔细看着的。”
宁琛点头,叶筠做事他是放心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只此一人
用过晚膳到榻上歇下了,宁琛就黏黏糊糊的凑过来将人抱住了。
虽说孝期里也不是小闹一回两回,但到底有违规矩,也是克制着的,如今出孝期了,没有再忍的道理。
叶筠却伸手抵住了他凑过来的行动,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他。
“怎么了?”宁琛低声道。
以为是她身子不舒服,便也不打算折腾了。
谁知叶筠又微微垂下眸子避开了他的目光。
“想到孝期一过,皇上便可召幸嫔妃,臣妾心里堵得很,都怪皇上,三年里惯坏了臣妾,如今臣妾是见不得皇上与其他女子在一起了。”
这是叶筠的试探,也是一种尝试。
或许,就成了呢。
宁琛一时有些发愣。
这句话也猛然将他的记忆拉回到这三年的日子里去。
虽然不得日夜相守,但是这三年,他下朝了便来昭纯宫用午膳,再回去批折子,晚上又来这里用晚膳。
偶尔还会把折子搬来昭纯宫批阅。
后宫的其他人早被抛之脑后,日日里便是两点一线。
甚至有一年冬日里鹅毛大雪,风也是呼啸的厉害,他还是顶着风雪来了这里,只为和叶筠一起用晚膳。
因为他记得,午膳时候叶筠说晚膳备了他爱喝的汤,她下午亲自去盯着熬。
那时候只觉得是不愿辜负了叶筠的心意,可又何尝不是他就想与她待在一起呢。
或许,两人都在这几年里习惯了只有对方相伴,只是宁琛作为这个时代的帝王,从未想过一双人,但是叶筠不一样,她试想了,且今日说出来了。
当这个问题抛出来后,宁琛也头一次认真的思考起来。
良久,叶筠等的快要放弃,转移话题的话都到嘴边了,忽然腰间的手猛的收紧,下一刻便被牢牢的拥在了怀中。
耳边则是宁琛低沉又轻柔的声音。
“朕与你许诺,日后只与你亲近,其他嫔妃只做后宫摆设。”
这话本是叶筠引出来的,但此时又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愣愣的抬头看向宁琛,像是有些傻了。
如此模样看得宁琛不由勾起唇角,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叶筠回神,也抱住他,“宁琛,你不许骗我。”
忽的被叫名字,宁琛很不适应,但又觉得微妙极了,甚至,觉得叶筠这样说话显得两人更亲近。
不是君臣、帝妃,而是寻常夫妻。
“朕不骗你。”宁琛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背。
多年的自称一时倒也不习惯改口,不过叶筠也不在乎这个。
她能感觉到这个男子是真心的,也不由的轻笑起来。
心里的喜悦是溢于言表的。
虽说两人的情谊可能永远比不得寻常夫妻,但是到这个程度已然是满足了。
情意相通总能叫人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更多愉悦,今晚的一场缠绵比以往任何一场都更旖旎。
次日,叶筠就把北巡的随行名单列出来了,送到各宫里去叫她们看看。
同时也给宫外送了信,叫母亲给舒苒丫头备好车马行装。
这一回出去便是叶筠这个贵妃打头,再有荣贤妃、怡妃、齐妃和霍修媛,一共五个嫔妃。
霍氏也是临时加封,她这个修容的位置坐了多年,如今要出宫,也晋一晋位,面上好看些。
为这个,霍修媛心里也生出几分期待来,皇上会不会看在哥哥的面子重新召幸自己。
皇嗣们,叶筠不打算带六皇子和四公主。
这一趟不是去灵犀园那么近,路途遥远,孩子太小,万一水土不服什么的就不好了,而且宁琛也说了,此去可能还有危险。
小孩子不可控因素太多,就不带了。
她这么做了,齐妃也一样的不打算带五皇子,五皇子也就比叶筠的两个大一岁。
齐家是朝中重臣,即便没有宁琛的消息,齐妃也从家人口中知道些消息,故而也是为了孩子安全就不带了。
蕙德妃是可靠的,留在宫里也不担心。
倒也有主动提出不去的孩子,三公主就是。
姚湘当年没怎么认真照顾,导致三公主生下时健康,周岁前倒是被养的体弱了。
来荣贤妃膝下后倒是仔细的养好了些,但还是体虚,想着车马劳顿,便也决定不去。
叶筠自然点头,反正在宫里是不会受委屈的。
琳琅殿。
怡妃正和三皇子说话。
母子两个面色都不好,原是因为这次随行去北边的人里没有吴家人,但是叶筠的大表哥楚允怀是随行的。
“焓儿,如今贵妃势大,母妃在后宫里是只能处处低头的,连着你外祖家都被一并压着,此去札萨克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叫你父皇更看重你。”
“儿子知道,母妃你也不要太担心,来日儿子继承大统,凭贵妃如今再怎么风光也是要给您磕头的。”三皇子眸色阴冷。
听了这话,怡妃脸上的笑容就更盛。
“好孩子,母妃的指望全在你身上了,近来课业如何,师傅们可有夸你?”
说到课业,三皇子就略有几分骄傲,抿了一口茶,微微勾唇。
“母妃放心,大哥二哥都不如我文章写的好,师傅常单独给我布置些课业,前几日新作一幅画,父皇还夸了我。”
怡妃点头,忽的又问起,“那四皇子呢,他如今是和你们一道上课了吧。”
“到底比儿子小两岁,有些地方还是比不上儿子的。”三皇子敛了敛眸子。
有些地方比不上,还有些地方确实不差的。
偶尔也叫他很有压力。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也隐隐有感觉,自己就是仗着年纪的优势如今还能压一压老四,再过几年估么就不行了。
不过怡妃还沉浸在儿子方才说被皇上夸了的喜悦里,并未明白三皇子的话外之音,依旧是高兴。
“那就好,你自小聪慧,读书好是自然的,可也要更勤勉些,万不可大意了。”
三皇子点点头,随即起身。
“儿子还有些行礼要收拾,不日就要启程了,今日就不陪母妃用膳了。”
“好,你去吧。”怡妃摆手。
回如意馆的路上,就瞧见四皇子拿着一本字帖,和陪读许清林有说有笑的往这边来。
“三殿下。”许清林先看见了三皇子,拱手行礼。
四皇子收敛笑意,淡淡道,“三哥。”
第四百四十三章笑面虎
“四弟这是从哪里来,这字帖瞧着有些年头了,是什么大师的帖子吗?”三皇子笑着开口。
“三哥说这个呀。”四皇子挑眉,将字帖拿起来,“是父皇写的,今日父皇说我写字差些火候,便叫我拿回来临摹一二。”
听了这话,三皇子的眸色就暗了暗。
只是面上却不显。
“四弟好学,父皇自然是高兴的,父皇一贯最疼爱你了。”
“不过是弟弟我脸皮子厚,常去父皇跟前儿晃悠罢了,父皇对咱们兄弟的疼爱都是一样的。”四皇子也做戏。
三皇子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接话。
想常在父皇跟前晃悠,也得是见得着父皇才行。
如今宁琛十天有八天在昭纯宫明贵妃那里,他怎么见得着。
四皇子看出他心里不舒服,自己就舒服了。
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把揽住三皇子的肩膀。
“三哥也是要回去的吧,既如此,清林你就先出宫吧,我和三哥一道走就行,不必你送了。”
“是,两位殿下慢走。”许清林拱手。
看着四皇子这模样,就知道他又想做些什么故意气三皇子了。
支开自己也是保护的意思。
皇子们之间做什么,他一个大臣之子掺和进来不好。
果不其然,下午三皇子就不知为何闹了肚子,一趟一趟的,茅厕跑个不停。
要说今儿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除了四皇子塞进他嘴里的一块儿山药枣泥糕。
“宁钰景!”
三皇子蹲在茅厕里,咬着牙低吼一声。
就说为何今日殷勤的不像样,原是藏了这个心思。
可就是一块糕点,还被他吃干净了,四皇子吃了同一碟子就没事。
说故意给他下了泻药也没有证据,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至于为何四皇子要整他,三皇子也想不起来原因。
不过四皇子是记着的。
昨日,六皇子和四公主来如意馆玩儿,恰好许清林也在。
四公主一贯喜欢许清林,便缠着他一起玩儿了许久。
晚上白术将两个孩子送回昭纯宫后回来,便告诉他,听见三皇子说四公主小小年纪就不知羞,对着一个外男言语什么喜欢之类的话。
还说什么三岁看老,幼时就如此,将来定也是和贵妃一样是个狐媚的。
为这个,四皇子觉着自己给下泻药都是轻的。
两个人也是自小就不对付,以前明着来,现在暗戳戳的整。
这些年三皇子没少在四皇子手里吃亏。
四皇子就是属于贼精的那种,笑面虎,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早把你给踹坑里了。
待得三皇子拉了小半天了,四皇子又十足兄弟情深的模样带着沈太医来要给他看看病。
反正是好赖人都叫他给占了。
把个三皇子气的晚上都没睡着。
昭纯宫里,叶筠自然知道这边的事情,但是她不管。
这个老三也活该被收拾,嘴欠的很。
日子就在预备北巡的忙碌中一晃而过,七月二十四就启程了。
宁琛将康王留下代为打理政务,由何新彦、冯子焕两位驸马爷从旁协助。
一来是信任,二来也是宁琛为出嫁的这两个姐妹撑腰的意思。
要这两家记着,是因为皇帝看着姐妹的面儿上才叫驸马参政的,否则一旦尚主,哪能有再有机会上朝,还能得此重用。
刚上路,叶筠就吩咐,“去把姑娘叫来,与我一道乘车。”
绘月自然知道这个姑娘是指谁,就是忠勇侯的嫡长女,叶哲的女儿叶舒苒了。
不多时,小丫头就被带了过来。
“侄女给姑母请安。”上了马车,叶舒苒就行礼。
叶筠笑着摆手,“不必拘礼,来挨着我坐,此去路途遥远,估么得走一个月呢,路上有什么短缺的,身体不适的,只管叫人来与我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虽然姑侄两个见的不多,但是素日宫中送来的赏赐就不少,所以还是有些亲近的。
再者,叶舒苒本也是活泼的。
“姑母放心,有您在,谁也不敢怠慢了我。”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叶筠把她叫来身边的意思。
这是告诉所有人,贵妃对自家侄女是很看重很疼爱的,不管谁有什么心思,都收敛着的点。
车马出了城,午膳时分在京郊一处空地停下。
几个皇子在此前都是跟着宁琛骑马的。
那可是晒了一身的汗,难受死了。
四皇子也不知表姐在母妃的马车里,大咧咧的就撩开帘子进去了,倒是把叶舒苒给吓了一跳。
虽然南启民风开放些,但十几岁的孩子也是知道男女有别,四皇子尴尬了一下,行了个礼就赶紧下来了。
主要这俩孩子是不熟悉的。
叶筠在车里就笑了笑,“到少见这小子讲礼数,想是到营地了,你也下去透透气吧,可寻了二公主去玩儿,她性子与你是一路的。”
“嗯,那侄女儿就下去了。”叶舒苒高兴的行礼。
她早就坐不住了。
不过显然奴才没想到她要下来,刚把马车凳给拿走了。
叶舒苒倒是想跳下来,不过顾及这是外头,要讲个体面规矩,就一时不好办了。
好在四皇子没走远,瞧见她的窘境,就随手拿了个凳子过来,叫她搭着自己的胳膊下来了。
这一幕恰好落在怡妃的眼里,一时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你说,贵妃会不会有意叫四皇子与叶家结亲?”
伺候在身旁的云秀微微蹙眉,“兴许是有吧,谁不想拉拔娘家人呢,不过四皇子还未曾到婚配的年纪呢,这叶家的姑娘也才十二岁。”
怡妃敛了敛眸子,“是啊,还不到年纪呢,若是小小年纪就想着男女之事,皇上会怎么瞧四皇子呢。”
“娘娘,这...”云秀被她的想法惊了一下。
“瞧你这样子,本宫不过随口一句罢了。”怡妃白她一眼,吩咐道,“去把三皇子叫来,本宫有话与他说。”
“是。”云秀福身,立即就去了。
怡妃站在原地,还往四皇子那边看了好几眼。
不过这两个孩子走的一点儿也不近,四皇子和许清林去说话了,叶舒苒这会子正和二公主、大公主在一起寒暄。
两人再没什么接触,到叫怡妃失望了一下。
第四百四十四章没什么不好的
兴许是因为夏日天热,大家都没什么力气折腾,故而这一路还是平静的很。
再者宁琛的意思是,启程之日离着八月十五中秋节只有二十三天,这样大的节日在路上过终归是不合适,所以尽量是快些走,早到札萨克,也好过节。
故而一路上只有到行宫才会歇息一整晚再启程,其他时候都是凌晨就早起赶路的。
主子们坐车马还好,累得是奴才们,尤其夏日暑热的很。
叶筠在经过外祖家所在的汴州时,就叫舅舅准备了好些薄荷粉,每日里叫兑在凉茶里喝,解暑很是管用。
为这个,不少随行将士、奴才们都赞贵妃娘娘聪慧心善。
这份巧思就是天生的,旁人学不来,所以那些暗恨叶筠收买人心的人,譬如怡妃,也只能干瞪眼。
一路赶着走还是很快的,不多日就到了豫州。
这是大州县,行宫修的也好,大家是下午到的,宁琛算着时间已经比较充裕走剩下的路了,便下令好好休整,明日休息一日,后天早上再启程。
到了这里,最高兴的还属荣贤妃,一别十几年,总算是得以再见家人。
宁琛也的确是立即就准允明天荣贤妃的家人进行宫陪伴她半日。
晚间,荣贤妃就牵着女儿的手激动的说起自己闺中的事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大公主耐心的听完了,这才细细道。
“母妃要见外祖父他们自然是该高兴,但千万别因一时高兴而忘了规矩,虽然贵妃不是个计较的人,但是咱们在外头,也得处处谨慎着,明儿女眷们进来,母妃派香萝姑姑去接一接,先带她们去给贵妃请安了再来咱们这儿。外祖母和舅母们从未入宫参拜过,万一疏漏了什么礼数就不好了。”
“是是是,到底你心细,我一时激动就险些忘了。”荣贤妃笑着道。
大公主勾唇,一副小女儿的娇态靠到母亲肩头。
“母妃也是太高兴了,女儿也高兴呢,虽是未曾见过面,但这血脉就是神奇的,想想便觉得亲近。”
荣贤妃摸着女儿的头,轻叹一口气,“你如此聪慧,要是个皇子怕也不比那几个差。”
这话大公主倒是不赞同。
“女儿觉得做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少了争斗,可不知少操多少心呢。”
末了又坐起身来说些闲话,“这几日路上多与二妹妹还有叶家妹妹在一起玩儿,倒是比宫里有趣,她们虽年纪小些,但都聪明的很,又活泼。”
说起这个,荣贤妃就若有所思。
“叶家那那丫头,是贵妃的嫡亲侄女呢,你要是觉得好,那估么就真不差,样貌我是见过的,很拔尖儿,你说将来会不会是四皇子妃?”
“哎呀我的好母妃,咱们操心这个做什么,横竖与咱们无关,都还早呢。”大公主摆手,“再者,我看着贵妃也不像有心,否则该推着她去和四弟相处,怎会天天与我们在一起。”
荣贤妃觉得女儿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就不想了。
但没过多久忽然又开口。
“你也及笄了,婚事可得打算起来,这一路青年才俊不少,可有看得上的?”
听提起这个,大公主面色一红,立即就站起身来。
“女儿晚上约了二妹妹和舒苒妹妹一起赏月,母妃快些安心预备明日外祖家进宫的事儿吧,女儿告退啦。”
“哎哎哎,佳毓,你别...”
荣贤妃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见女儿已经提着裙摆跑出去了。
此刻又哪里看得见方才的稳重细致。
香萝笑着给荣贤妃续茶,“公主害羞呢,娘娘也不必太担心,缘分总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
“罢了,随她吧。”荣贤妃无奈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大公主一路跑出来终于喘了口气。
心上人倒是真的还没有,可不想听母亲日日在耳边催。
只盼是为人正室,琴瑟和鸣的过完此生吧。
次日,在大公主的陪伴下,荣贤妃见了家人。
在此之前也特意来叶筠处先请了安。
叶筠很给面子的留着严家这些女眷喝了杯茶,又赏赐了一些东西才叫她们走。
想想也是唏嘘。
上一回北巡,在路上荣贤妃打了绘月,叫叶筠凭着得罪皇上也把她遣送回宫了,这一回倒是和谐。
下午时分,四皇子就叫人传了话来,说和几个兄弟还有大臣家里的公子约着去宫外逛一逛,问叶筠有么有什么想要的,给带回来。
女眷自然是不能出去的,两位公主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皇子们出去。
对于儿子的孝心,叶筠自然受用。
“倒也没什么想要的,就带些豫州的新鲜吃食回来叫我尝尝吧。”
来传话的白术应声,就回去了。
事实上这答案也和四皇子想的差不多。
自家母妃一天到晚就想着...呸呸呸,怎么能嫌弃生母呢。
四皇子摇摇头,和其他几个一道乘车出去了。
这段时间难得有能好好睡觉的时候,趁着空闲,叶筠就在屋里窗边叫奴才们搭了个竹摇椅,躺下了睡个午觉。
这几年身子渐渐养好了,倒是不像以前那边体虚,小憩一会儿,旁边就摆了个冰盆。
奴才们都退到外头守着去了,怕扰了主子清净。
不过这睡了才刚两炷香的功夫,宁琛就来了。
绘月和南栀小声行礼。
宁琛摆手,“贵妃呢?”
“回皇上的话,娘娘在里头午睡呢,刚歇下没多久。”绘月道。
宁琛点头,示意她们都退下,而后就独自进去了。
撩开纱帘就瞧见一袭湘妃色襦裙的女子安静卧在摇椅上,手里捏着一柄鱼戏莲叶团扇,约么是睡前还摇着的,此刻便轻轻覆在胸口。
头发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额前几缕碎发衬的人越发柔和,虽未施粉黛,更不曾戴什么首饰,但依旧美的很。
静谧又娇柔,正像这午后从竹窗外吹进来的清风。
如此画面,宁琛有些舍不得过去惊动了娇娘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过去。
俯身亲了亲叶筠的额头,便将人抱了起来。
饶是动作轻柔,还是惊醒了叶筠。
“皇上来了,下午不用见大臣吗?”
叶筠敛了敛眸子,懒懒蹭过宁琛的下巴,最后在颈窝处靠着不动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讨好
“也就是见贤妃的父亲,其他人就不必了,忙完朕就来了。”宁琛被她蹭的有些痒痒,不由得唇角扬起来。
叶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皇上要抱臣妾去哪儿,就在外间睡嘛,外面凉快呢。”
“你这小躺椅怕是睡不了两个人。”宁琛叫她这慵懒的声音撩拨的心痒痒。
叶筠半睁开双眼瞧了瞧,便妥协了。
“若是怕热,叫奴才们铺一床竹席,在多摆两个冰盆就是。”
说着,宁琛就对外头吩咐了一声。
奴才们赶紧进来布置,都是低着头不敢多瞧一眼。
不为别的,只隐约瞧见贵妃娘娘没骨头似的叫皇上抱在怀里呢。
屋里摆了冰,很快就凉快下来,两人一道躺下午睡还得腰间盖一条薄毯。
一觉醒来已是近黄昏。
叶筠先醒,末了就伸手捏宁琛的鼻子,把他也给折腾醒了。
对上毛手毛脚的卿卿,宁琛起床气都生不起来。
听到动静儿,绘月在外头问了句要不要伺候着起来,又提到方才几位皇子送了东西过来。
叶筠心下好奇,便叫进来了。
两人更衣洗漱后,从里间出来,就见外头桌上摆了好些东西。
“听闻皇上在娘娘这里,几位小殿下就把孝敬皇上的东西一并送来了,都是今儿出宫瞧见的新鲜玩意儿。”南栀介绍道。
宁琛心情不错的点头。
孩子们有孝心还是不错的。
大皇子送的是玉扇坠。
孩子们如今手里也是拿着月例银子,买不到顶级的玉,所以这个扇坠便是胜在样式新颖,比宫里的有趣。
二皇子送的是一把折扇,上边画的山水景色不错,题的小诗也别致。
是个雅致的礼。
而再看三皇子,上来便是一个精美的锦盒,瞧着便价值不菲。
打开来,果然是贵重东西,一把金柄镶宝石的匕首。
褪下刀鞘,就可见刀身寒光粼粼,的确是一把好刀无疑了。
男子天然是爱这些的,宁琛拿在手里反复端看,可见是喜欢。
好一会子才放下了,问道,“四皇子买了些什么回来?”
绘月有些尴尬,但还是如实回答。
“四殿下买了娘娘想吃的当地特色小吃,说买的多,叫皇上和娘娘一块儿吃,还有草编的兔子。”
语罢就指了指桌角一个小托盘。
果然是两大三小一窝兔子,用草编的,还挺可爱。
宁琛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走近了拿起瞧了瞧。
只能说...这孩子真是别出心裁啊。
不过放下之时却瞧见托盘里还有一张红纸。
拿起来瞧,上面是四皇子的字。
儿子给父皇请安,今日与哥哥们外出,本想多多尽孝,奈何囊中羞涩实在心有余而银子不足,故而多购些特色吃食,以慰父皇口腹,样样皆为儿子亲尝佳品,还请父皇、母妃,共品儿子孝心。
末了又在最下方用小字写了一行:爹,儿子日日苦练,书法可有进益?
看到这里,宁琛便忍不住笑了。
“你瞧这小子,撒娇卖乖的,没人比得过他了。”
叶筠这会子已经拆开一包果脯正咬了一口,听他这样说,便也过来看了看。
而后便道,“皇上还笑,这孩子都叫惯坏了,油头滑脑的,该打才是。”
“可景儿也最诚实,皇子们手里能有多少银子,朕是过来人,心里还不清楚?买这一桌子的名贵糕点也就差不多了。”宁琛不以为意道,“孩子里头,也就是他在朕面前最不拘束了。”
想到这个,宁琛又看了看另外三个孩子的东西,的确就是礼品,虽精美却也疏离。
目光落在三皇子送的匕首上,又顿了顿。
若不是四皇子的纸条,他还不会想到这个细节。
这匕首可不是皇子们攒点月例银子就买的起的,想来是出去之前就从怡妃那里拿了银子的。
如此一想,心中的欢喜也稍稍淡了几分。
再看这个匕首,孝心的意味儿少了,反倒是更像...讨好。
宁琛并不愿意这样揣摩自己和儿子之间的关系,但是随着三皇子渐渐大了,这孩子虽也聪明能干,但总觉得相处起来不像父子更像君臣。
“皇上尝尝这个软酪,与宫里的味道不一样呢。”
叶筠将手里的小碟子递过来,打断了宁琛的思绪。
宁琛咬了一口,点点头,“的确不错,景儿估么今天也尝了不少,这杂七杂八的,别把肚子给吃坏了。”
转而便对元九吩咐,“去给四皇子送些消食丸,别叫他积食了,另外,挑些东西给几个皇子送去。”
“皇上待那小子太好,倒是显得臣妾这个做母亲的不好,来日景儿只与皇上亲近,不与臣妾亲近,那臣妾可是要吃味的。”叶筠故意道。
宁琛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
“孩子们便是与你学的,精怪的很。”
叶筠哼哼两声,不可置否的挑眉,又拉着宁琛一起尝别的小吃。
外头。
皇子们收到了父皇的赏赐,都是高兴的。
元九做事稳妥,几位皇子都是送了一样的东西去,一碗水端平,挑不出毛病来。
要说偏颇,就是四皇子比别的几个多得一盒子消食的山楂丸。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然而三皇子知道后还是沉了脸色。
他一贯细致,想到今日外出,一路上四皇子处处吃个不停,买个不停,就猜到父皇这一盒丸子是担心他积食,特意送的。
宁琛越是关心四皇子,三皇子心里就更多一重不平。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花了那么多银子特意买来的匕首,竟然比不上老四的几包小吃么?
还是说,父皇从来都是偏心的,他不管再怎么努力讨好也没用。
努力读书没用,努力表孝心也没用,父皇是看不见的。
随着这样的想法愈发加深,不过比四皇子年长两岁,三皇子整个人却显得十分沉郁。
也许表面不显,但你若细看他的眼底,就会发现那里面充斥着嫉妒、怨怼、不甘、阴鸷还有野心。
但此刻,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孩子已经有些疯狂了。
豫州行宫修整的一日很快过去,第二天继续上路。
再往后的路上就没有行宫了,这也就意味着要一直到札萨克才能歇息。
一连赶路六七天,终于在中秋节的前一天到了地方。
第四百四十六章一点就透
一别数十年,札萨克几位亲王都大变模样。
草原不比京都,几位亲王都沧桑了不少,明明和是三十多岁的人,他们就显老多了。
不过因为吃牛羊肉的缘故,还是一如既往的身形健硕。
唯独二亲王额尔敦是真的老了,如今六十岁,腰背已经有些佝偻。
简单的寒暄后,众人就被带去了营地,这一回比之前来的时候布置的更华丽。
南启富庶,商路通到了札萨克,如今这里也多了好些中原来的物件儿。
宁琛的大帐在前头,这会儿正和王爷们说话,女眷们则由大亲王傲其的王妃吉布楚和,以及她的妹妹多兰,如今的四王妃,一起招待着。
“多年不见,贵妃娘娘风采依旧,臣妇还记得当年娘娘百步穿杨的英姿呢。”多兰笑着道。
她脸上的疤痕淡的几乎没什么印子了,但凑近仔细瞧还是有。
不过显然她一点儿也不在意。
只看那双明亮的眸子和笑容,就知道这些年多兰和四亲王庆格尔泰是很幸福的。
“旧时的趣事儿难得王妃还记得,不过如今本宫怕是不行了,在宫里没机会拉弓射箭,现下怕是弦都拉不开了。”叶筠也笑。
她不是谦虚,是真的不行了。
凭你再怎么厉害的好手,数十年不碰的东西也难免生疏。
吉布楚和适时开口,“贵妃娘娘不过是久居深宫用不着这些,才会生疏了,娘娘若有兴趣,只需稍稍练手,便能找回从前的感觉了。”
“来了草原上,自然没有不活动活动筋骨的,本宫来时就备了骑装,改日与王妃们一道跑马去,只是二位可别笑本宫骑术不精呐。”
叶筠亮着眸子,神采奕奕。
两位王妃自然是附和,也都笑。
寒暄几句,不好多打搅叶筠歇息,便出来了。
一路往回走,吉布楚和就道,“我还怕贵妃是个严肃拘礼的,如今瞧,倒是真性情,直爽又不失分寸,是个聪明人。”
“是啊,比那些娇滴滴的中原女子好多了。”多兰笑了笑。
待她们走了,叶筠才换了身衣裳,坐下来歇一歇。
上草原了,就不比官路好走,差点颠死了。
“晚上还有宴席,真是不想动,明儿中秋一场,更逃不掉。”
“娘娘是累着了,要不睡一会儿?奴婢们先把床榻收拾出来。”南栀道。
叶筠点头。
打从豫州启程后就一直没睡好,虽说马车里也宽敞,但依旧比不得榻上安稳。
她是累,不过一群孩子都兴奋极了。
都是头回来这种地方,实在新奇。
尤其是几个皇子都会骑马射箭,平素只在宫内校场,那里再开阔也比不得草原嘛。
所以稍稍修整了半个时辰,几个孩子就趁着晚宴前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去骑马了。
当然了,大皇子没去。
他身子弱,这会儿也在帐篷里歇着。
反倒是两位公主并叶舒苒,三个丫头一起出去晃悠了。
“几位殿下的马似乎是辽国的马,体态当真好看。”一少年身骑黑色骏马驰来。
三皇子打量他一眼,“敢问阁下是?”
“哦,还未介绍自己呢。”少年翻身下马,大方行礼,“我是大亲王傲其的嫡长子,必勒格。”
“原是世子,有礼了。”三皇子面上露出几分笑来,顺势介绍,“我是皇三子宁钰焓,这是我二哥还有四弟。”
必勒格又给他们行礼,便算是见过了。
三皇子还想接着与其说话,没想到必勒格拉了拉缰绳,径直去了四皇子身边。
“常听姑母说贵妃娘娘百步穿杨,当年一场比箭叫姑母多年难忘,如今一见四殿下,果然是气宇非凡,不知殿下可愿与我比一比这射术?”
“世子实在抬举,可惜我射术不精,恐比不得世子,若世子不嫌弃,倒是可以教教我。”四皇子爽朗道
必勒格听他这么说,便哈哈笑起来。
“殿下谦虚,但我可不敢说什么教,只是与殿下探讨切磋罢了,草原上兔子多,不如咱们跑上一圈,兴许能猎得一只,晚宴就烤来吃。”
四皇子余光瞥到三皇子的眼神有些沉了,便立即点头答应。
末了又象征性的叫了两位哥哥一起,四个人一道去了。
路上又碰到三亲王家的世子洪格尔,队伍又壮大了些。
到晚上回来的时候,还真叫这一群半大小子猎了几只野兔。
晚宴上就烤来给大家分食了。
因为是接风宴,亲王们还是顾忌着皇帝从京都来劳累了,故而并没有热闹太晚。
头一天,宁琛这边还在熟悉札萨克近来的一些事情,就没到叶筠的帐篷里去。
倒是四皇子过来了了一趟,把必勒格很亲近他的事情给说了。
叶筠正色,叫奴才们守好门,这才道。
“如今你父皇还未定下太子,我是众嫔妃之首又得你父皇恩宠最多,再者你舅舅也手握兵权,两个表舅又都是朝中为官,你是很有望做太子的。”
顿了顿,便抬手搭在四皇子肩头。
“可即便你优势再多,最终的决定权只在你父皇,母妃与你父皇相伴多年,总归了解几分,他素来是看重人本身的才能,并不很在意其他的,所以你万万不可因为任何人的追捧迷了心。”
“要知道,你父皇是要选一个德才兼备的未来储君,不是高傲自大的愚笨之人。”
四皇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母亲会同自己说这些。
虽然平时也没刻意避讳这个话题,可也很少这样直白的提点。
而叶筠一席话也确实将四皇子的心抚平了些。
到底年纪小,今儿有必勒格的区别对待,他心中的确生出了几分优越感,尤其是觉得自己比三哥要得人青睐。
可眼下一想,三皇子是什么,是他看不上的人。
比自己看不上的人厉害又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他更应当向自己的目标奋进才是。
做的比父皇更好才是正确的方向。
叶筠瞧着儿子深思,见他眼底神色变换,就知道他明白了。
这孩子聪慧,一点就透。
果然,片刻后,四皇子起身拱手。
“娘的话儿子都记下了,日后不会再犯,娘早些歇息,儿子告退。”
“去吧。”叶筠笑着摆手。
第四百四十七章
至于为何有这样一番话,是因为方才听四皇子讲述之时,就听出他语气里的骄傲和兴奋。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得及时引导才好。
否则长此以往便会养出个刚愎自用的性子来,那就没有机会补救了。
但叶筠看得清楚不代表其他人也看得清。
三皇子和怡妃晚间也见了一面,母子俩分开时还都是黑脸。
怡妃大骂傲其一家趋炎附势,见着贵妃得势,叫自己的嫡妻亲自去送贵妃入帐,又让儿子去巴结四皇子。
而三皇子想的更深。
在他看来,必勒格如此巴结四皇子应当是代表了大亲王傲其的立场,也就是说,大亲王支持的皇子是老四。
同时,四亲王庆格尔泰的王妃是大亲王的胞妹,这两家姻亲定也都是一路心思。
如此一想,札萨克两位亲王都是支持四皇子的,这可就占去一半了。
一时间,三皇子捏紧了拳头,心急如焚。
想想自己还有几年才能入朝,眼下只能靠着怡妃的母族支持,可怡妃的家底对比贵妃根本不够看。
实在是太憋屈了。
或许,四皇子死了就好了,六皇子还小,想要扶持起来还得十来年呢,届时他不信自己还会受制于贵妃。
可这种事情也只能是想想,要谋杀一个皇子,没人相助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次日,中秋节。
草原上可就不怎么吃月饼了。
事实上札萨克人不大过中秋节。
所以照例是烤肉和美酒。
不过宫里来的御厨倒是带了做月饼的家伙事,还是做了一些出来给主子们尝个味儿。
用过午膳,下午就是亲王们安排的狩猎了。
这一次是三亲王恩和金安排的。
不为别的,如今他的部落最为强盛,人手多,饲养的野物也多。
一切都是因为此人心狠手辣。
原本札萨克草原上还有一些无归属的游牧小部落,这些人不归于哪个国家,便是自己一支族人避世而居。
但是前几年,恩和金借口说这小部族偷了他的牛羊还伤了他的人,便一举将其灭族,扩大了领地。
后来似乎还和辽人有暗中来往。
为了草原局势稳定,其他三位亲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太插手,后来又遇到太后国丧,一晃三年,如今恩和金是越发的嚣张了。
在他看来,细皮嫩肉的宁琛还不够他两弯刀的,根本不配做他的王。
狩猎开始,恩和金叫人抬来一个大木笼子。
掀开黑布一看,里头是一只体型健壮的梅花鹿。
“皇上,臣听闻中原有天子逐鹿一说,今日中秋,这狩猎也该有些特别之处,不如就由皇上先射了这鹿,以作开场。”
恩和金上前,笑着拱手。
宁琛目光微冷,面上却是带笑。
“三亲王此番提议甚好,那就叫人开了这笼子,将鹿放出来,朕便为诸位开个场!”
“皇上英武!”恩和金又行一礼,摆手叫人开了笼子。
只是他自己握着弓箭的手也稍稍紧了紧。
鹿从笼子里出来,却没急着跑,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定定的看向宁琛。
众人正疑惑,那鹿忽然朝着宁琛猛冲过去。
这是一头公鹿,头上的鹿角就不小,要是真被顶一下,那不死也得半条命了。
叶筠此刻站在宁琛身旁,大惊之下,潜意识的就往宁琛面前一挡,背对着那鹿,将人给抱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那鹿忽的哀鸣一声到了下去。
众人细看,原是三亲王适时射出一箭,杀了那鹿。
因为离得近,那支箭力道深厚,完全射穿了鹿头,可怖的很。
宁琛下意识的扣住叶筠的头,不叫她转身看见这血腥。
此刻他面上笑容尽失。
“三亲王预备的开场,倒是很别致啊。”
“臣有罪,没想到这鹿竟然发狂,敢冲撞皇上,还好皇上没有受伤,否则臣真是罪该万死啊,还请皇上恕罪!”恩和金立即跪下。
畜类发疯自然也是会发生的,更何况恩和金也及时杀了鹿,解除了危机,此刻认错又迅速诚恳。
宁琛自然是不好降罪了,否则显得他毫无气度。
微微吸气,平复了心绪后,宁琛才笑起来。
将叶筠交给绘月扶着,自己则亲手将恩和金从地上拉起来。
“无妨无妨,三亲王迅猛,有臣如此,是朕的福气,今日也算你救驾有功,就将功抵过吧。”
赏是不可能赏了的,一句将功抵过也是告诉众人,他并非不记恩和金的过,而是放了一马。
话中之意恩和金也懂,不过面上不显,只拱手谢恩。
“好了,这鹿已经射杀,也算开了场,狩猎就开始吧!”宁琛翻身上马,大方摆手。
而当恩和金上马时,刚踩住马鞍,他的马却忽然受惊,猛的甩了一下蹄子。
恩和金一手抓住缰绳,才没叫马儿跑走,但自己还是没站稳没甩了下来,单膝跪地,有些狼狈。
再一瞧,就见马后蹄处,有一颗铁弹珠。
显然是有意为之了,一时气的要大骂。
这时,四皇子忽然满带着歉意开口。
“实在不好意思,还请亲王见谅,本殿只想试试这弹弓,奈何技艺不佳,竟射偏了,惊了亲王的马。”
恩和金脸黑,但是一个大人能与孩子置气吗,更何况还是皇子。
“不妨事,臣骑马多年,这不算什么事。”
心里再气也只能拍拍灰站起来。
前头已经上马的宁琛回头看看这边,面上便浮出笑意来。
他是君,恩和金是臣,他不好太苛责,只能敛了恼意。
四皇子是孩子,恩和金是大人,同样的,恩和金也不能有半分苛责。
“景儿到父皇身边来,今日父皇就好好教一教你骑射。”宁琛笑着招手。
四皇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到前头去了。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又是心思各不相同。
三皇子垂着头,暗恨自己刚才顾忌太多,没敢像四皇子那样动手,又落了下乘。
而他的懊恼和嫉妒全被身侧的三亲王世子洪格尔收在眼底。
略思索片刻,就凑了过去。
“草原开阔,狩猎结伴而行较好,不知三殿下可愿带我一程,我自幼马背上长大,或许可帮衬殿下一二。”
第四百四十八章情深
想起方才恩和金对宁琛的无礼,三皇子自然不愿与之为伍。
担心被父皇看见了,以为他和仇敌亲近,越发不喜。
于是不冷不热的开口,“要辜负世子美意了,本殿预备和二皇子一路。”
洪格尔微微勾唇,眼神如野狼一般盯着他。
“二殿下似乎并无心打猎,三殿下若是再犹豫耽搁,四殿下与皇上可就彻底走远了。”
这话似有深意。
三皇子敛眸,手里扯着的缰绳微紧,像是决定了什么,再抬头时,目光坚定。
“既如此,那本殿就与世子同行,还请世子帮扶一二。”
“那是自然的,三殿下爽快,想来我父皇也会很看好殿下。”洪格尔扬了扬马鞭。
男子们去狩猎,札萨克的女眷们本也是要去的,但是考虑到这京都来的娘娘们不擅长这个,所以都留下陪着说话。
不过叶筠倒是心痒,不想就这样待着,便换了骑装,叫人选了一匹性子温和的马骑上四处转转。
见叶筠上马,霍修媛也挺想试试。
便也叫人牵来一匹马骑上了。
“倒是羡慕娘娘和霍修媛会骑马,臣妾就只能看看了。”齐妃在一旁笑着道。
眼里的羡慕倒是真的。
大王妃便道,“齐妃娘娘若是想学,臣妇便命人去寻一匹好马来,娘娘聪慧,学起来也快的。”
“真的吗?那本宫可想试试了。”齐妃眼睛一亮。
对于她这种书香世家长大的女子,可从没有接触过这些,自然新奇。
叫她这样一带,荣贤妃也心动起来。
说起来荣贤妃也是出身武将之家的,她父亲严斌将军如今还有几分兵权在手呢。
如此一来,五位娘娘便有四位要骑马了。
叶筠适应着小跑一圈回来,就见怡妃一人孤零零的坐在看台上,连两位公主和苒丫头都已经在学着骑小马了。
“怡妃不动一动吗,难得来一趟呢。”叶筠笑着道。
听她喊自己,怡妃的,脸色变了变,尴尬摆手。
“多谢贵妃娘娘相邀,只是臣妾今儿身子不大爽利,就不骑马了。”
叶筠没多想,只猜她是来月事了,可只有怡妃自己清楚,恐高啊!
哪怕只是骑马,她都害怕的。
不过如此一来就显得她十分不合群。
瞧着叶筠被札萨克的贵妇们围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没办法。
傍晚时分,狩猎的男人们才回来。
宁琛一马当先,驰骋在队伍最前面。
他的身侧,一边是大亲王傲其,一边是四皇子。
远远看见夫君和儿子,叶筠骑在马上,高兴的向他们挥手。
这一幕落在宁琛眼里更像画儿一般。
广袤碧绿的草地上,一袭红衣身骑黑色骏马的女子笑颜如花,背后是橙红的落日,蔚蓝的天空被云染成红色,似乎与女子的红衣融为一体,又好像是那天空便是被女子的衣裳点燃的。
这样娇艳似火的叶筠,不同于往日宁琛看到的任何属于她的一面。
相伴十几载,他此刻又觉得这个女子身上的美,还有更多不为他所知的。
待得两队人相遇,叶筠才翻身下马,和众女眷一起行礼。
“皇上这样高兴,想是今日收获颇丰了,臣妾晚上可是要有口福了呢。”
四皇子立刻在一旁雀跃补充,“母妃,父皇今天猎到两头鹿,还有羚羊!”
这语气满满的自豪,像是炫耀自家老爹能干无疑了。
对儿子的崇拜,宁琛照单全收,眉眼间也多出几分笑意来。
大手一挥,“晚上吃烤鹿肉,将那鹿皮好好剥下来,给贵妃做靴子。”
“父皇,儿子想要羚羊角!”四皇子眼巴巴的。
“好!”宁琛毫不犹豫的答应。
末了又道,“不过你这射术可还得练练,不能只射的准靶子,还得能射的准活物才是,但你头回骑射一起,生疏也是有的,日后父皇多教你。”
转头看向身后,郑重夸了一句,“焓儿今日表现不错,瞧你射中的那只黄羊个头还不小。”
“多谢父皇夸奖,儿子不过是年长四弟两岁,多学了两年的缘故,来日四弟肯定比儿子更精于骑射。”三皇子谦虚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高兴的不行。
瞧瞧四皇子才打了一只野雉还有两只兔子,便更得意了。
“是啊,景儿年纪小些,过几年也定不差。”宁琛笑着道。
四皇子嘿嘿一笑,挺了挺胸脯,虽没说话,也看得出很有志气了。
这时傲其才开口,“时辰不早了,不如现在就回大营去生篝火烤肉吃吧,今日中秋,皇上可定要与臣等一醉方休才是!”
宁琛点头,忽然就对着叶筠招手,示意她靠近。
叶筠有些不明所以的走了过来,疑惑的将手给他牵住。
“贵妃与朕一道骑马。”宁琛凤眸微挑。
这话叶筠就明白了,勾唇一笑,借着宁琛的手劲儿蹬鞍上马,坐在了他的身前。
“哈哈哈哈,皇上与贵妃娘娘果然情深啊,真叫臣等羡慕不已!”傲其笑起来。
叶筠一点儿也不扭捏,转头便道,“听闻王爷当年迎娶王妃之时,猎鹰为聘,想来也一定是夫妻伉俪呐。”
这话一说,傲其笑的更爽朗。
看一眼妻子吉布楚和微红的面颊,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了。
然而贵妃多得宠,便也更叫其她嫔妃多羡慕嫉妒,剩余坐着马车返程的嫔妃,无不心里发酸。
尤其是霍修媛,她今日本以为皇上会看到她善于骑射,没想到皇上的眼神根本就只落在贵妃一人身上。
也许再过两天,哥哥到了,情况会稍稍好些吧。
中秋晚宴格外热闹。
今日白天还嚣张的恩和金也收敛不少,因为宁琛精湛的骑射功夫多少让他不在那么轻敌了。
但意识到对手强劲,却又依旧野心不死的时候,就会想另辟蹊径。
想起儿子今日暗地与他说的话,眼神便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不过众人都沉浸于欢悦之中,倒也没人发现他这点眼神上的小动作。
当晚,宁琛少有的喝的大醉,连叶筠都被几个王妃劝的多喝了几杯,晚上都是被奴才们扶着回去歇息的。
总归是众人都尽兴而归。
第四百四十九章最好的选择
夜深。
三皇子帐篷里的烛光还亮着。
他的确是刻苦的人,这会子依旧在看书。
忽然,帐篷门口传来交谈声。
不多时,内侍梁照进来,压低了声音,“殿下,三亲王世子扮做奴才模样,来给殿下送解腻的茶。”
三皇子瞳孔略收缩,放下了手里的书。
“请进来吧,本殿晚膳吃多烤肉,的确有些腻腻的。”
“是。”梁照拱手。
刚要出去,又被叫住,“不可走漏风声,好好把门守着。”
梁照点头,“殿下放心,奴才省得。”
片刻,门口传来声音。
“你进去吧,伺候殿下喝了茶就快些出来,不要扰了殿下歇息。”
“是,多谢公公通传。”
一番装模作样的掩饰后,洪格尔端着托盘进了帐篷。
“世子坐吧,这么晚还过来,是有何事?”三皇子摆手。
他努力让自己更像一个上位者,但是等洪格尔站直身子后,那比他高一截的个头还是叫他心里有些发虚。
两个少年,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五岁,却都一样的不似普通少年那般心思简单。
洪格尔撩袍坐下,开门见山。
“我知道殿下对太子之位有意,可殿下手中没有握着兵权的人支持,比不得四皇子胜算多,我与我父王,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三皇子背在身后的拳头微微捏紧,眼神沉了下去。
“南启的太子应当贤者胜任,岂是你等臣子可以随意挂在嘴边分说的,本殿若才能优异,父皇自然瞧得见,何须相助。”
“倘若只有殿下一人出众,皇上自然瞧得见,可是,四皇子也不差啊。”洪格尔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更何况,皇上宠爱贵妃,中原不是有句话叫爱屋及乌么,三殿下就这般有信心?”
他越说,三皇子的面色就越沉,只是依旧没有张口。
洪格尔也不急,缓缓继续。
“忠勇侯叶哲,手握三十万大军,镇守北岭关,殿下当真不怕即便坐上了太子之位,也坐不稳么。”
最后一句话还是冲破了三皇子内心并不牢靠的防线。
原本今日见到父皇是能看见自己的,三皇子心中还缓和了些许,可现在又被重新搅动。
是啊,叶家还有兵权呢。
万一忠勇侯动用军队为四皇子这个外甥上位开路,他还顶得住吗?
三十万大军压过来,便是父皇也得掂量一二,更何况是毫无根基的他。
一旦父皇受压,必然是会选择老四了。
“你说吧,你们父子想要什么,若本殿能给,才有可谈的余地。”三皇子冷声道。
他也不傻,知道天底下没有无端送上门的好处。
恩和金今日在父皇面前射杀头鹿,虽说是救驾,但也是另一种挑衅。
天子逐鹿,要由皇帝射鹿开场,可尽管是意外,这头鹿还是被三亲王恩和金所杀了。
洪格尔笑了笑,拱手。
“殿下果然聪慧,不过殿下放心,我父王要的并不多,这南启只有一位皇帝,札萨克也该只有一位亲王不是。”
“当年我祖父卓力格图亲王是怎么死的,我们一族永远不会忘记,傲其、庆格尔泰,他们欠着我部族一条命!”
那时候卓力格图野心勃勃,宁琛授意之下,大亲王傲其联合四亲王庆格尔泰谋杀了卓力格图。
不过宁琛仁厚,又考虑到札萨克四大部族该互相牵制,故而还是纳了卓力格图的庶女苏迪雅为嫔妃,又护持了恩和金继位。
可没想到狼子野心是深埋在这一家血脉里的。
如今恩和金并不感念宁琛手下留情,反而以为父报仇的幌子掩饰自己的野心,也将自己的儿子教育的如出一辙。
不过红格尔所说的这些三皇子并不清楚。
那时候他还未出生,长到这么大,也没人给他讲过这些朝堂辛密,所以三皇子此刻只当是札萨克四大部族挣权所致了。
洪格尔自然也不会将事情详尽的告诉他。
要做盟友,怎么能让三皇子知道其实他们真正要报仇的对象是宁琛呢。
“倘若三亲王真的能助本殿继承大统,本殿也自然不会亏待了亲王。”
三皇子一字一句开口。
这便是答应的意思了。
洪格尔单膝跪下,以札萨克传统的礼仪叩拜,“殿下放心,我父王一向从不食言。”
三皇子将他扶起。
在他看来,眼下和三亲王结盟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恩和金也的确说到做到,行动很快,第二天下午,就让洪格尔再度递来消息,告知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在这两天里,叶哲和霍平北也分别从自己的驻地赶到了。
霍平北是一个人来的,叶哲倒是和妻子尹氏一起来。
不过小儿子叶泽谦没带着,毕竟孩子太小。
宁琛特意选在今日和几位亲王议事,以便将时间空给叶筠见一见娘家人。
所以叶哲夫妻两个一到,就被领着先去了叶筠的帐篷。
一样的,霍修媛也如愿见到了兄长。
帐篷里。
叶哲和尹氏进来后便先向叶筠请安。
“哥哥嫂嫂快免礼,一家子人,万不要这么客气。”叶筠忙摆手。
一旁的四皇子立即上前去拖住了舅舅的胳膊。
而叶舒苒愣了一下,也跟上去扶起了母亲尹氏。
一见女儿,尹氏便红了双眼,牵住她的手就微微发颤。
“娘,女儿给娘请安。”叶舒苒赶紧行礼。
尹氏拉住她就抱紧怀里,眼泪也掉下来。
“苒儿,我的好苒儿,是娘不好,竟不知苒儿已经长得这样高了,娘给你做的衣裳怕是穿不了了。”
“夫人莫要伤心,如今不是见着了吗。”叶哲眼睛也泛红。
上前拍了拍尹氏的肩膀,尹氏这才将孩子松开了,上下细细打量。
叶舒苒又给叶哲行礼。
一家三口都是激动的。
叶筠看见眼里也是心疼,这可是一别四五年不见呢。
于是便贴心道,“哥哥和嫂嫂一路过来也累着了,就先回去歇着吧,待会儿我再派人去请你们来用午膳,舒苒,你去陪一陪你爹娘。”
“嗯,那侄女儿就告退了。”叶舒苒福身。
心里也是很思念父母,想快些坐下来好好说话。
三口人这才团聚去了。
第四百五十章惊马
待得其他人走了,四皇子便贼兮兮的凑到叶筠跟前儿来。
“娘,必勒格昨儿与儿子说表姐长得好看,他会不会喜欢表姐啊。”
“臭小子,你表姐才十二岁呢,胡诌些什么!”
叶筠一巴掌就拍在儿子的脑门上。
四皇子哎呦一声就连连往后退,满脸幽怨的看了亲娘一眼。
“好疼呐,我还是不是亲儿子了,就说说而已嘛,那瑗儿还常追着许清林说他好看呢。”
叶筠翻了个白眼,端起茶杯抿一口。
“瑗儿才五岁,她懂什么事,不过你别说,许家那小子的确长得挺清秀。”
“要不然儿子能选他做陪读嘛,可惜他家中有事,不然此次来札萨克,儿子就带他一起了。”四皇子嘿嘿一笑。
这话说的叶筠就无语了。
得,怕也就她生的这个是看脸选陪读了。
“行了行了,出去玩儿吧,别烦我。”叶筠摆手。
四皇子凤眸一挑,痞里痞气的拱手,“好嘞,儿子告退!”
“滚蛋。”叶筠笑骂一声,又还是叮嘱,“骑马小心些!”
“娘放心,儿子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
四皇子人已经跑出去了,也不亡大声回话。
待得她走了,绘月才笑着上前来给叶筠添茶。
“殿下长大了还是与娘娘亲热呢。”
“这大的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还放心些,不知道珣儿和瑗儿在宫里怎么样。”叶筠思念起两个小的来。
南栀劝道,“娘娘放心,寄回去的信想来也快有回音了,蕙德妃一贯做事细致,空青他们也都在宫里守着呢,不会有事的。”
叶筠点头,收回思绪。
“不说这个了,你们出去设法打听一二,看看大亲王世子是否真的对舒苒有意,还是大亲王授意他做什么,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舒苒,她是女孩子,可不能被坏了名声。”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如今侯爷和侯夫人都在,想来表姑娘不会有事的。”绘月福身,便亲自去查探了。
倒不是叶筠多心。
而是自己的女儿还小,难免旁人就把主意打到侄女身上,都得防范着。
如今姑娘家十五及笄,孩子们都是十六七便婚配了,十二岁的姑娘该懂得也都懂了。
那大亲王世子必勒格还年长舒苒一岁多,知道的肯定也更多。
但愿真的只是孩子们之间懵懂的情感,不要涉及什么利益纠缠。
叶筠心里的主意还是定着孩子们至少十八岁才可婚配。
好在绘月打听了一圈回来,初步断定应当不是傲其授意儿子所为。
这就可以放心一点了,孩子们还小,稍加盯着些,不做什么出格举动就行。
再者,不见得叶舒苒对必勒格也看得上呢。
几位将军的到来让狩猎变得更为热闹。
只是单单狩猎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也开始比射箭、赛马、摔跤。
这些都是宫里少有的,所以孩子们新奇极了。
连近些时候醉心书画的二皇子都跃跃欲试。
最后年轻男孩子们决定来个赛马。
规矩就是在场内率先跑完三圈的,为胜。
这马场很大,一圈是两千米,原本里头还是设了障碍的,但是考虑到孩子们年纪不到,故而皇子们上去的时候就只是跑平地。
当然了,也不止二三四几位皇子,还有札萨克的几位世子和其她小公子,这里头也包括必勒格和洪格尔。
上场前,叶筠亲手给四皇子整理骑装,并小声叮嘱。
“你年纪最小,便是输了也无妨,切不要争强好胜,安全最为重要,咱们玩个趣味就行了。”
“娘放心吧,儿子知道呢。”四皇子挑眉。
他从来是个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这一点和叶筠一样,行就是行,不行也不丢人,谁又是十全十美了。
比如说,娘亲女红不好,爹棋艺不大精湛,这谁都有不擅长的嘛。
四皇子暗暗想着,一旁的宁琛就轻轻打了个喷嚏。
心里还一阵疑惑,也没染风寒呢。
八个少年一字排开,看台上,父亲们都是一脸骄傲,母亲们都满眼担心。
随着铜锣敲响,少年们扬鞭策马飞驰出去。
四皇子也不差,第一圈还能跑在中段,二皇子反倒是在最后面的。
三皇子就比较厉害了,他和必勒格、洪格尔三人几乎是你追我赶,并驾齐驱,跑在马队的最前面。
怡妃看在眼里,头颅都扬起几分,那模样是骄傲极了。
而叶筠则比较关心四皇子的安全,一直紧紧盯着,不敢错漏一刻。
一圈跑完,必勒格还是压了其他人半个马身,跑在了最前头,后面洪格尔紧跟着,三皇子更次一些。
但目前好歹还是压着其他人的,也算给皇室挣了几分颜面。
四皇子则保持着自己能控制的速度,这会子就落后了。
所以四皇子才要跑完第二圈的时候,前头几个已经开始第三圈了。
洪格尔还在四皇子身后时便笑着高声喊了一句,“四殿下,我等要先走一步了!”
与此同时,三皇子也从他身旁驰过,喊道,“四弟不要着急,当心摔着,等三哥赢了头彩给你!”
四皇子心里有些不高兴,虽不至于想追赶,但是也不由的把缰绳拉紧了些。
可这一次当他用同样的力道甩马鞭时,马儿却忽的像受到什么剧痛一样,猛然嘶吼一声往前冲去。
刚好骑马经过他身侧的三亲王庶子昂沁都被四皇子的马狠狠撞了一下,险些翻倒。
“景儿!”叶筠大喊一声,从看台上站起来就要往马场里冲。
宁琛也是一样的惊慌。
到底叶哲反应快,翻身上马就冲进了马场里,一边向四皇子那边追去,一边高声大喊。
“四皇子,抓紧缰绳,伏在马背上,千万不要松手啊!”
而此刻的四皇子已经完全慌乱了,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
好在平素师傅教骑马时也讲过如何应对这些情况,他知道,这时候要是被马摔下去,要么摔死,要么也是骨折,所以拼尽全身的力气抓紧了缰绳。
而另一边,叶哲本想靠近后骑上四皇子的马,但没想到这匹马受惊过度,根本无法靠近。
无奈之下,只得拔出佩剑,看准后用力砍向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