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弟弟
宁琛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也的确受用。
听着叶筠的声音就不由得扬起了唇角。
这会子叶筠便叫乳母把孩子抱出去给他瞧。
“皇上，四皇子这还没张开呢，眼睛就与皇上一模一样了，臣妾这两日瞧着，嘴巴也有些像，臣妾生了一遭，竟一点参与感都还没找着。”
语气听着像是抱怨，却又亲昵的很。
听到宁琛心里好笑的很，转头看儿子，果然是眼睛像他。
这会儿四皇子刚吃完奶，还精神着，睁着眼睛看他爹，父子两个四目相对。
虽然隔着珠帘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叶筠心里依旧觉得温暖起来。
“皇上不抱一抱吗。”叶筠继续道。
宁琛没抱过这么小的，还没满月呢，有些紧张，“朕怕弄疼了他。”
谁知紧接着里头就传出一阵笑声来。
“又不是一碰就碎呢，皇上不必担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着襁褓里的儿子，宁琛也心痒的很，就笨拙的接过来抱了一会子。
温软的小婴儿抱在怀里，宁琛紧张又幸福。
这种感觉是抱别的孩子都没有的。
可能是因为四皇子实在太小，所以自己有这种格外爱护的心情吧，宁琛想。
抱了一会子还给乳母，还有些舍不得。
只是他抽空来这一趟，还得回去，终于忍不住，偷偷撩开珠帘一角往里看了一眼。
谁知这一眼，竟正好与叶筠的视线遇在了一起。
是的，叶筠也正在往外瞧。
一下子，两人都是心头慢了一拍。
宁琛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慌忙又缩回手。
“还有十天就该是满月宴了，届时就在琼华殿办吧，三公主与四皇子恰好是一天，就一道办。”
“好，这样倒也免了臣妾自己操持。”叶筠也有些不自在。
宁琛顿了顿，才道，“朕改日再来瞧你，你好好养着。”
叶筠自然是没有意见了。
最后是不要有改日，就老老实实的等出月子吧。
而叶筠不知道的是，她不想宁琛来，另一头的姚湘却是等不到宁琛去。
因为政务忙，宁琛每来一回都是忙里抽空，只去一个地方就很匆忙。
而回回他都径直来了昭纯轩，葳蕤轩那边都是让元九替他去了。
姚湘本就因为这一世生的是女儿而备受打击，又这般的不被皇上重视，如今整个人都十分的暴躁。
她也不想这样，也想说服自己，三公主是自己的亲骨肉，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根本都不想见女儿。
原本生了孩子是一件喜事，但整个葳蕤轩的气氛却都十分的压抑。
反观叶筠这里，热闹自是不必多说了。
以至于在隔日的晨起请安上，她没有到场，众人却因为她而起了口舌纷争。
起因便是淑妃说了一句，四皇子出生就比三皇子得皇上喜爱。
这一句算是踩到了怡顺容的尾巴，登时就火了。
“淑妃娘娘自己生不出皇子来，便说臣妾的三皇子不好，是皇上亲口与娘娘说了不喜欢臣妾的三皇子了？还是说淑妃懂那读心术，日日就想着揣度圣意呢？”
“臣妾记得从前张婉容是与淑妃亲近的吧，怎么后来就不亲近了呢，啧啧啧，淑妃想要拉拢人固宠，可也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恩宠可以固，省的白费心思！”
张氏反水，抛弃淑妃不要，转而投靠皇后的事情，这是后宫里众人心照不宣的。
今儿被怡顺容一下子直接掰开了丢到台面上来说，更是讽刺淑妃没有宠爱，根本不需要固宠，一番话是把淑妃的面子丢到地上踩了。
淑妃气急，就是破罐子破摔。
“吴氏，你要有本事，便去昭纯轩里寻了明修仪去耍威风，如今明修仪的兄长在边境屡立战功，可比你那缩在大理寺，连囚犯都看不好的兄长好了不知多少倍！”
怡顺容一时气的面色涨红。
眼瞧着两边过火了，皇后才出声制止。
“都给本宫闭嘴！”
一声呵斥，才叫两人压着气坐了回去。
皇后瞪一眼她们，十分烦躁，“边疆战事吃紧，皇上忙于朝政，你们不能分忧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吵吵闹闹，争嘴斗气，何曾有半点嫔妃该有的样子。”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皇上的血脉，怎么到了淑妃嘴里就还分出高低亲疏来了，淑妃是侍奉皇上多年的老人，怡顺容你也太不知尊敬，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二人心气浮躁，都给本宫回去将佛经好好抄上三遍，静静心！”
不管两人如何不愿，确实是被皇后捏住了把柄，只能闷头应了。
怡顺容比淑妃是更气不顺。
她何曾瞧不出皇上待叶筠要比待她亲厚，饶是多次说服自己，皇上是明君，不会爱屋及乌，但是心里又怎会一点都不担忧。
尤其是眼下，两份边关捷报都是叶筠兄长立功，是越发的叫怡顺容着急上火了。
只是着急上火也没用。
若说恩宠是能靠手段争抢来的，战功可没那么容易得来。
而且吴家是文臣，根本就不存在得战功。
这是怡顺容头一次意识到武将比文臣多出来的好处。
皇位争斗，若是没有兵权撑腰，岂不是要艰难许多。
既然吴家没有人能碰到兵权，那就必须得通过结交来获取了。
考虑着其中种种关窍，回了朗华轩，怡顺容便给家里递了信。
从生下儿子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对太后的位置就是有想法的，能让南启的皇帝拥有一半吴家血脉，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
而这件事件，势必要从三皇子小的时候便开始谋划铺路。
但显然，有这种前途焦虑的母亲不包括叶筠。
昭纯轩里，叶筠正逗狗逗儿子，玩的不亦乐乎。
四皇子难得有精神的时候，年糕就凑了上来。
东闻闻西嗅嗅的，兴奋的尾巴摇的像螺旋桨。
“奴婢瞧着，年糕很喜欢四皇子呢。”绘月在一旁做绣活，看得笑眯眯的。
叶筠也笑，心情大好的揉了揉狗头，下一秒却语出惊人。
“年糕喜欢弟弟对不对。”
梁嬷嬷听得脸都僵了，十分尴尬道，“修仪，这年糕是狗，怎么能，能是四皇子的哥哥呢，您慎言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捧高
叶筠挑眉，不太在意的弹弹狗耳朵。
“这年糕到我身边来的时候也不大点儿呢，养这么久，到真像是孩子似的。”
“修仪说笑了，您喜欢年糕，咱们知道就好，这要是传到外头去，也不好听不是。”梁嬷嬷陪笑。
四皇子乃是天子血脉，这怎么能和狗扯上什么兄弟呢。
虽然年糕的确很可爱，还聪明。
“好吧好吧，我不说就是了。”叶筠像是妥协似的，放开狗，擦了擦手，又把儿子抱过来逗了一会儿。
没过一会子，就听外头有脚步声。
绿芝撩了帘子进来，“修仪，皇后娘娘身边儿的素琴来了。”
“皇后的人？”叶筠疑惑了一下。
绿芝点头，“是呢，素琴说是关于四皇子满月宴的事儿，有些细节，皇后想问问修仪的意思。”
听到这里，叶筠的眸色就闪了闪。
末了才将孩子递给乳母抱下来，“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素琴就被带了进来。
也是客客气气的先行礼。
“免了。”叶筠摆手，面上不见什么笑意，“四皇子的满月宴和三公主一起在琼华殿里摆，皇上一早便与我说过了，那便一切听从娘娘和内务府的安排，到无需特意来问我什么了。”
素琴没想到一上来就被拒绝，一时有些尴尬。
讪笑一声，“虽说是有人操持，但修仪您是四皇子生母，皇后也是念着四皇子与三公主出生不同，虽说一起办，这好歹也该有些区分不是。”
“能有什么不同？”叶筠皮笑肉不笑的看她一眼，“都是皇上的血脉，都要叫皇后娘娘一声嫡母，四皇子和三公主都是一样的，娘娘只管一切照规矩就是。”
说到这里便顿了顿，撑着身子坐起来些，勾着唇角直直望过去。
“我年轻，没经过什么事，可不敢乱指点，一切有皇后娘娘操持，定是不会出问题的，是吧，素琴姑娘。”
素琴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心里发虚，忙是低头避开了。
不大自在的陪笑，“那是自然，皇后娘娘最疼爱孩子了。”
叶筠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对着旁边使了个眼神。
绘月立即就上前半步，“既然素琴姐姐没什么事了，修仪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也累了，我就送姐姐出去吧。”
“好，那奴婢就告退了。”素琴对着叶筠福了福身子，才由绘月送了出去。
平日她去哪里，都是说完了话，被恭恭敬敬的送走，今儿虽也是由绘月这个大宫女亲自送，可怎么看都是被下逐客令，赶出来的。
素琴出来昭纯轩，面色都一直不好。
屋里，叶筠敛着眸子在想什么，半晌便对着梁氏道，“嬷嬷，今儿半日您也累着了，就先回去歇着吧，这边有绘月和南栀看着就行。”
梁嬷嬷知道这是主仆几个要说话，便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到底近身伺候的日子不久，没那么容易融进去的。
更何况，她伺候到叶筠出了月子，也就该走了。
“你们记不记得，芳修容生产那一晚，众人都在葳蕤轩，皇后娘娘担心我雨夜受惊，特意派素琴来昭纯轩问候了一趟。”叶筠忽然道。
两个丫头想了想，都点头。
南栀更是补充，“那会子修仪刚沐浴完，在内室里躺下了，素琴还进去看了看，给修仪请安。”
“是啊，那一晚除了素琴，可没有外人来过我这屋里。”叶筠蹙着眉头，低声道。
绘月面色变了变，“修仪是怀疑素琴有问题？”
“嗯。”叶筠点头，“我始终觉得那蛇都往内室爬有问题，便是太医说怕冷所致，也不至于这么巧合吧。”
“可是素琴从进屋到离开，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也没触碰什么，没乱走，没靠修仪太近，这能做什么手脚呢。”南栀面色担忧起来。
若是真的做了什么手脚，这也太神不知鬼不觉了。
“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证据。”叶筠敛了敛眸子，“更何况此事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便是真有什么东西，也早被处理干净了，以后多盯着些吧，皇后也不是个善茬。”
后宫的皇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生，生母的家世还都不差，皇后自己生不出，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这一急，难免就做出些什么。
怀孕她控制不了，可对嫔妃和皇嗣下手却是能筹谋的。
所以不能不时时刻刻的提防起来。
另一头，素琴回了凤栖宫就如实回话。
皇后正在修剪一盆牡丹，手里的金剪子泛着寒光。
“叶氏还真沉得住气，皇上这般宠她，又生了皇子，竟没想着要出风头。”
她派人去问，自然就是引导的意思。
届时满月宴上，两个孩子一起办酒，内容却不同。
而这不同若是明修仪自己提出来的，皇上会怎么想呢。
虽说皇后没指望靠这些小手段把叶筠如何，但也没想到叶筠拒绝的这么果断。
还似乎对凤栖宫存了戒心。
“罢了，慢慢来吧，如今她哥哥屡立战功，正是风光的时候，本宫好好捧着她就是了。”皇后冷笑。
素琴这会子才跟着道，“这抬的越高啊，来日摔的就越惨呢。”
“是啊，安氏可不就是个例子么。”皇后轻声开口。
手中的剪刀忽的落下，咔嚓一声，剪掉了牡丹花旁边最嫩的枝叶。
“只有本宫才能是永远坐的最稳的那一个。”
皇后低声呢喃，眸色逐渐变得阴鸷。
不过无论如何，三公主和四皇子的满月宴还是如期而至。
但因为北边正在打仗的缘故，所以宴席是一切从简。
只有宫中嫔妃和皇亲中亲近的那一部分一起庆祝一下。
所以除了皇帝这一大批嫔妃，便是平王、康王，以及嘉和公主、嘉柔公主，一共四家人。
这一天对叶筠来说实在是太舒爽了。
不为别的，她终于被允许洗头洗澡，好好清理一下。
出月子的这次沐浴，叶筠足足洗了一个半时辰，简直是从出生到现在没洗的这样细致过。
闷了一个月，简直要命。
生了这一个都不想再生第二个。
疼不疼的另说，那就是几个时辰的事儿，但坐月子实在太折磨人。
不过她也不是一点儿没感受到坐月子的好处。
这次调理的十分仔细，感觉过完这一个月，身子都轻松不少。
第二百八十八章求证
有调养好的，自然就有调养不好的。
琼华殿里头，叶筠见到姚湘，就有些被吓到。
不为别的，姚湘实在瘦的吓人，那下巴尖的不行，脸上的肉也没了，眼眶微微内陷。
虽说一身装扮也是精致好看的，但一眼就能看出她身子不好。
叶筠都能发现的事情，旁人自然也能发现。
尤其，别人还是把她和姚湘放在一起对比着看的。
今天叶筠穿了一身蜜合色广袖流仙裙，不是收腰的那一种，毕竟刚生完孩子，腰身恢复的再好也不及以前细，这裙子是着意凸显脖颈，显得很有气质。
头发搭配着梳了大气的朝云髻，配一套鎏金缠丝头面，簪了红宝石孔雀步摇，格外亮眼。
她月子里吃的好，又是一个月没见太阳，皮肤白里透红，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一眼瞧过去，与十六七岁的少女也差不多，但细看就能发现这气质上更多一重柔媚，风情更胜从前。
反观姚湘，今儿穿的是淡紫色交领八幅罗裙，戴一套羊脂玉配珍珠短钗的发饰。
只看衣裳首饰的确没问题，是清新雅致的那一类风格。
但是搭配上身形干瘦、皮肤微微泛着蜡黄的姚湘，就看着不是很好了。
“瞧着芳修容的身子养的不大好呢，竟比以前瘦了一大圈，可得请太医好好调养才是呐。”皇后一脸关切道。
姚湘面色沉沉，又努力做出笑的样子来，瞧着有些奇怪。
“多谢娘娘关怀，臣妾生...生公主的时候难产，到底是伤了元气，这些时候都吃着补药，已经好了许多。”
“那就好，你还年轻，身子一定要调养好，不然以后是要难受的。”皇后道。
末了就转头看向叶筠。
“明修仪倒是养的不错呢，看来咱们四皇子是真有福呐，瞧你这脸蛋儿，气色真好，比生之前还白嫩许多。”
这话说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四皇子有福，那三公主是不是因为无福，所以才导致芳修容难产，身子不好呢。
上来就这样夹枪带棒的，叶筠的眸色就冷了冷。
浅浅一笑，“娘娘谬赞了，像是臣妾大难不死才有的后福吧，那一晚昭纯轩闹蛇，可把臣妾吓坏了，这样的福气，日后可不敢再要了。”
说这话时，她紧盯着皇后的眼睛，未曾放过一丝异动。
皇后也看了她一会子，半晌，微微敛眸，勾了勾唇角。
“说来也是你受苦了，不过安氏已死，也是为你们母子平怨了。”
“皇上圣明，臣妾与四皇子定当铭记在心。”叶筠淡淡的。
这话里只说皇上，不说皇后，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皇后抬眸看了看她，就没再接话。
而这会子，姚湘已经盯着叶筠身后乳母抱着的襁褓好半天了。
终于是开口，“臣妾还没见过四皇子呢，这难得有同一天出生的巧事，真是难得。”
“可不是么，我也还没见过三公主，都抱来给大家瞧瞧吧。”叶筠笑着道。
招了招手，就示意乳母上前来。
姚湘极力的想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心里的冲动还是让她的行为显得有些急切。
这落在叶筠眼里，就看出了她的反常。
如此举动，倒像是迫切的想要验证什么一样。
生怕姚氏对孩子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她也不动声色的往她身边靠了靠。
而此刻姚湘根本没有理会周围的人，她一心都扑在四皇子身上。
但是当她看见那张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婴儿的面孔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琰儿是像她多些的，眼睛和鼻子都随她。
可眼前这个婴儿分明是活脱脱随了宁琛，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她依旧不死心，想要再进一步查验。
她的琰儿，生下来时，左边肩胛骨处，有一块儿黄豆大小的红色淡斑。
这会子自然不能脱了孩子的衣裳，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了。
于是便笑着转过身来与叶筠说话。
“四皇子生的真是白胖可爱，三公主就差些，生下就不重，只有六斤，月子里的时候，臣妾瞧那孩子眼皮子上像扫了一层胭脂似的，红红的，还以为是胎记呢，不过还好，后来就消了，可不知四皇子有没有呢。”
这虽是闲话，但人一旦产生怀疑，就总能品出些不同来。
所以听在叶筠耳朵里，就更像是在求证什么了。
不过她还是如实道，“四皇子倒是没有胎记，皮肤约么是随我了，白的很，奴才们都说这孩子就是鼻子随我，其他都像皇上。”
她说这话是故意的，边说就边时刻注意着对面人的表情。
果然，当她说孩子的鼻子像自己时，姚湘的眼神就打量了一下四皇子。
这根本不是闲聊会有的反应。
而下一刻姚湘更是不大自然道，“是吗，臣妾都没仔细瞧呢，男孩子像皇上，定是好看的。”
明明看了，却说没仔细瞧，实在不对劲。
姚湘自己也知道这会子状态不好，怕漏了太多情绪，福了福身子就回去看三公主了。
天知道她心里纷乱如麻，根本都快听不到周遭人在说什么。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宁琛才来，和几位宫外的皇亲一道。
进了殿中，众人便齐齐行礼。
一番繁文缛节后，宁琛才看孩子。
三公主是先生的，就先抱了抱。
不过这会子三公主已经睡着了，怕吵醒孩子，宁琛就没说几句话。
转而抱起四皇子的时候，这小子倒是精神的很。
这时候太后也过来瞧了瞧，便发出感叹，“这孩子，与皇帝小时候长得可真像，这眼睛可是像极了。”
一旁的福嬷嬷便陪笑道。
“皇上的眼睛与太后娘娘您是一样的，这四皇子也是凤眸呢，这样的一双眼睛，好看又有福气。”
“是吗？”太后从没关注过这个，就略感疑惑。
看看宁琛，又看看四皇子，再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是。
一时间，对四皇子这个小孙子似乎都觉得顺眼了些。
当然，若四皇子的生母不是叶氏就更好了。
而此刻叶筠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太后实在只用提供容貌基因，不必提供别的，比如智商基因什么的，
只是这嫌弃归嫌弃，面上还是装的一派其乐融融，开始了今日的满月宴。
第二百八十九章轮流转
两个孩子同一天生的，这会子又一起办满月酒，那送礼就是一大看点了。
从太后起先送。
她老人家是按规矩来，一碗水端平的。
接下来皇后也是如此，不过却着意多夸了四皇子两句。
到淑妃这里就有些变味了。
她给四皇子备的东西要比给三公主的多一些。
虽说叶筠的位份高于姚湘，但是这也太不好看了点。
淑妃么，自己是一贯觉得自己没错的，连宁琛的神色沉了几分都没发现。
好在糊涂到这份儿上的也就她一个人，其他人都是给两个孩子的东西都一样。
“今日是家宴，借着两个孩子喜酒，也为边疆战事冲冲喜，你们都不必太拘谨，好好吃喝。”
宁琛心情很好的笑着，先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康王这会子便道，“得了一对儿龙凤祥瑞，皇兄可是要高兴好一阵子了，臣弟敬皇兄一杯，这杯喝过，倒也有一桩小喜事与皇兄说。”
“哦？你到还与朕卖起关子来了。”宁琛微微挑眉，指了指康王，才端起酒杯道，“那朕就与你喝这一杯。”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一同饮尽。
放下杯子，康王才开口，“臣弟的王妃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说这话时，康王转头看着王妃，满眼柔情。
王妃徐氏也笑着回应。
这般模样，实在不难看出这夫妻二人关系极好。
而这也就显得坐在康王另一边的侧妃谢氏，十分多余。
“好啊，这可是大喜事，这是你第一个孩子，等你当了父亲，朕也就安心了，对父皇也算有个交代。”宁琛笑着看他们夫妻二人。
末了，大手一挥就给康王妃赏了好些东西。
看着情意绵绵的小夫妻二人，皇后和平王妃羡慕极了。
不过到底最羡慕的还是皇后，因为平王妃已经生有一女，素日和平王的关系也不错。
这兄弟妯娌几个，约么就是宁琛与皇后的关系最不亲密了。
“三公主和四皇子都生的可爱，只希望我肚里这个，也能如此呐。”康王妃笑的很是幸福，“方才瞧了一眼四皇子，真是白嫩嫩的，三公主睡着，也安静乖巧的紧。”
徐氏也聪明，今儿是皇子公主的满月宴，她可不想太出风头。
把自己有孕的消息说出来也就是了，可别喧宾夺主。
有她这一番话，众人的目光果然又重新落回这两个小主角身上。
宁琛看了看叶筠，便笑着道，“明修仪皮肤白，四皇子是和她一样了，这总得有几分像她这做娘的才行，否则又要与朕抱怨了。”
“臣妾与皇上玩笑几句，皇上就拿来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可要羞躁死臣妾了。”
叶筠那一双媚眼扬着，像是撒娇又似娇嗔，说不出的勾人。
众嫔妃看得恨不得把她那双眼睛抠出来，也太狐媚了些！
偏皇上还顺着她说话，笑的柔和。
“几句玩笑话，羞躁什么，朕瞧你素日就不是这样的性子，又与朕闹，今儿你出了月子，能饮酒了，可不能逃了这一杯。”
“臣妾倒是想喝，可没有杯子呢。”叶筠挑眉。
眼神往桌面上一扫，还真没给她预备。
宁琛敛了敛眸子，没说话，只是将自己杯子里的酒饮尽，又满上。
而后忽然道，“元九，把朕这一杯，端给明修仪。”
此言一出，别说是其他人了，连叶筠都愣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瞬，旋即就恢复如常。
接过元九端来的银杯，对着宁琛莞尔一笑，仰头饮尽。
这一刻，场上的众嫔妃，脸色都不大好看，饶是装的镇定的，笑意也都淡了下去。
不为别的，皇上此举实在过于亲昵了，更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就没顾忌。
皇上是真的宠爱叶氏。
一旁的太后更是看得脸都黑了。
皇上这般喜欢叶氏，叶氏又生了皇子，岂不是要把旁人的路拦死。
只是正当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宁琛又开了口。
“再给朕拿一个杯子来，朕与霍才人也喝一杯。”
霍才人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端起自己的杯子，恭恭敬敬的喝了。
末了，众人便听得主位上传来宁琛爽朗的笑声。
“叶将军、霍将军，我南启的青年才俊不可小觑啊！”
“你们二人的兄长，联手大破辽军攻城之势，追击敌军三十里，给朕俘获了宝马百余匹，实属南启之功臣！”
今日宴席，宁琛来的晚了一会子，就是因为看了这灵州来的捷报。
这二人的年岁加起来才有冼将军那么大，却打出了比冼将军好看许多倍的战绩，确实是有本事。
“难怪皇上今儿兴致如此好，原是边疆战事得胜呐。”皇后笑着道。
看了一眼下首的叶筠，又继续，“有这样一位舅舅，想必四皇子来日也定是英勇非凡呢。”
她这样一提，旁边的怡顺容目光就冷了几分。
借着低头吃菜，才藏住了眼中的焦虑。
叶筠自然明白皇后的意图，倒也不着急，从容道。
“臣妾倒没想着四皇子来日如何，眼下孩子还这样小，能好好长大便是幸事了，咱们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哪一个不是好的？娘娘可别总夸四皇子一个呀。”
“那是自然，都是皇上的血脉，皇子公主们都是好的。”皇后的笑意淡了几分。
叶筠却没打算就放过她，转而就一脸诚挚的模样看着她道。
“臣妾等生的，再怎么好，也比不过皇后娘娘诞下嫡子呢，臣妾和各位姐妹，可都盼着娘娘早日再度有孕呐。”
以前皇后总爱拿这事儿刺她，今儿可不就反过来了。
风水轮流转，总有自己被矛头相向的时候。
而叶筠此时提起嫡子一事，倒是叫太后也掺和进来。
说到底，太后想做的还不是把陈家女子抬上后位，叫陈家再出一个皇后么。
要再出一个，不得先把现在这个拉下去。
于是也踩着节奏就跟上来。
“说起来，皇后小产也有一年之久，这身子调养的也该差不多了，还得是早日生下嫡出子嗣才行啊，瞧瞧大公主，都已经快七岁了，皇后可得上上心。”
第二百九十章差距
皇后的神色有些闪躲，面色也尴尬起来。
却只能强装镇定的笑着回话。
“母后说的是，儿媳一定把身子调养好，早日为皇上诞下嫡子。”
“就算不是嫡子，先生个嫡出公主也是好的呀，臣妾等可都盼着皇后娘娘呢。”静德妃笑着开口。
只是淑妃却不大识趣儿，忙就跟着道，“能生就是好的。”
这话可一瞬间就变味儿了。
倒像是说皇后不能生似的。
场上顿时就没人接话茬了。
如此一来，淑妃多少也发觉自己讽刺的不大是时候，有些不知所措。
便补救道，“娘娘洪福齐天，上回小产也是受奸人所害，日后定不会再发生的。”
她本意是想表达，皇后是能生的，以前不就怀过么。
可是话说出来就偏不是那么一个意思。
这一来不仅是没补救，反而是一刀扎在皇后心窝子上了，眼瞧着皇后的面色就冷的吓人。
“过去的事情还再提它做什么，淑妃有空好好教养大公主，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乌糟东西上。”
到底是宁琛给解了围。
当然，也顺道把淑妃给训斥了。
嫡子受损，是关乎皇室颜面的大事，岂能总挂在嘴边说。
太后说也就罢了，淑妃一个妃子，有什么资格。
“是，臣妾失言了。”淑妃尴尬的垂下头去。
见宁琛还是替自己说话的，皇后的面色才好了些。
转而笑着与平王妃说起话来。
“佳敏和佳茵两个丫头与大公主二公主年纪相仿，二嫂嫂平时入宫也可带这两个孩子进宫来玩呢。”
平王妃方氏笑着点头，“府中如今孩子不多，这两个丫头也亲近呢，日后我入宫，都带进来。”
这话可就是听听罢了。
宁佳敏是方氏所出的嫡女，可宁佳茵却是侧妃赵氏所出。
赵氏膝下还有一子，很得平王宠爱。
如今方氏还没生下男儿，与赵氏的关系就不言而喻了。
当然了，这皇室里也就是逢场作戏多，哪有几分真情，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
反正这么两句闲话，算是把刚才的尴尬氛围给打破了。
到底外头还在打仗，宴会小小庆祝一下也就罢了，不好太过，于是这一场满月宴还是比较快的结束了。
正是中午，宁琛宴席上高兴，多喝了点酒，这会子有些微醺。
便没回九宸宫，跟着叶筠往昭纯轩去歇息一会子。
这两个孩子一起办满月宴，孩子之间是比较不出什么，可这生母之间的差距就很明显了。
皇上都没和芳修容说几句话，对明修仪却是上心的很。
可不管众嫔妃心里怎么想，人还是往昭纯轩去了。
“皇上好歹喝一碗醒酒汤再睡，这样就躺下，待会儿醒了定要头疼的。”
叶筠扶着人在外间小榻上坐下，宁琛就往后靠。
那身子软的像是泥一样。
“也没见喝多少，怎么就醉成这样了，方才还坐得稳呢。”
一边拿了大迎枕过来叫他靠着，叶筠嘴里还小声嘀嘀咕咕的。
宁琛一把搂住她的腰，往怀中一带。
下一秒，就叫人趴在了自己身上。
那一双凤眸，眼周微微泛酒粉色，半敛着看她，带着几分慵懒魅惑。
“朕是皇帝，怎么能在外面失态呢，再说了，朕可没醉，卿卿别乱说话。”
温柔的气息带着一丝淡淡的酒味，轻轻喷洒在脸上。
不知是酒醉人还是氛围导致。
叶筠的面上也慢慢浮上一丝淡淡的绯色。
忽的就抬手蒙住了宁琛的眼睛。
“晴天白日的，皇上可不许勾引人。”
该死的，这双眼睛也太魅了，会让人想犯罪啊！
宁琛被捂住眼睛，却忍不住的笑起来，将头扬起来，轻松摆脱了限制。
一个翻身将人给抵住了，“明明是你勾引朕在先，不能污蔑朕呐。”
“胡说，便是皇上讲话，也得要证据的。”叶筠微微挑眉。
伸手环住他的腰，眼睛也直直的望了过去。
宁琛眸色愈发深邃几分，忽的俯身贴到女子耳边。
“卿卿饮酒的样子，甚是勾人，如今更是对朕上手了，岂不是更勾人？”
他这般一说，叶筠就故意要收回放在他腰间的手，却被立即抓住了。
而后胳膊就被宁琛往上挪了挪，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个使劲，就将人打横抱起了。
这会子外头传来元九的敲门声，“皇上，奴才给您送醒酒汤...”
“不必了，朕不喝。”宁琛答道。
语罢便大步往内室去。
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下，对外头喊道，“朕要睡一会儿，谁也不许打搅。”
听了这话，元九哪有不懂的，忙就招呼着人都退开些。
而被放到榻上的叶筠却急了，慌忙用手抵住了男人的胸口。
“皇上，臣妾刚出月子，恐不能伺候。”
这话却引得宁琛一笑。
“卿卿想哪儿去了，朕连日熬夜，真的要睡一会儿。”
一时间，叶筠羞的面色通红，扯过软枕就把脸蒙住了。
又觉得不够，索性一气儿滚到了床榻最里头，离得远远的。
太羞人了！
小动作落在宁琛眼里，更是觉得可爱极了。
虽说的确是有些想法，但也是问过太医了，至少得等四十天才行，否则对女子身体不好。
如此就先等两个之后吧，总得为着身体着想。
脱掉鞋袜躺下，宁琛就把人拉过来抱住了。
“乖，陪朕睡一会儿，难得战事有突破，朕能安心一阵子了。”
语气里透出的疲惫，叫人轻易就能听出，这个年轻帝王是真的背负了很大的压力。
这是宁琛登基以来的头一场战事，敌方更是前头几十年一直被先帝压制的辽国。
所以这一场战争，宁琛不能输。
也输不起。
只有赢了，才能稳固这皇位，能压住朝中一干不老实的臣子，树立威信。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仗，宁琛要把叶筠的兄长和霍才人的兄长放到一起去。
打赢这一仗，这两个年轻的将军将是下一批南启的青年勋贵，皇帝手中的利刃重臣。
叶筠自然能感觉到他的疲惫。
半晌，微微侧过身来，在宁琛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睡吧，臣妾陪着皇上一起。”
第二百九十一章弯弯绕绕
既然出了月子，就要恢复给皇后请安了。
昨儿才办完满月宴，没能偷懒一天，第二日就被早早的喊了起来。
叶筠是一万个不适应。
毕竟月子里睡觉可没人拦着她，把人都睡懒了。
如今又要规范作息，实在难受。
不过眼下她风头正盛，不好做些不合规矩的，否则少不得被人逮住了编排，饶是再困倦，也得早早起身去请安。
如今昭纯轩离凤栖宫比以前的毓秀阁要近一些了，倒是舒服点。
到了地方，她来的还算早。
里头只坐了几个人。
静德妃、蕙顺仪、张婉容、霍才人和秦宝林。
叶筠到了，先给高位的两个请安，又受了另外三个的礼，这才坐下来。
“昨儿的满月宴，我没带二公主过去，哎呦，那丫头回去就跟我闹，非要看弟弟妹妹，想着皇上在你那里，不方便，我就没带她去，也不知妹妹什么时候有空，我也好带二公主去你那儿瞧瞧。”
蕙顺仪亲昵的笑着寒暄起来。
叶筠自然是不拒绝的，当即就点头应了。
“我素日也没什么事，既然公主想来玩儿，不如就今儿中午吧，我备些点心，等姐姐带公主来。”
“好，那我今儿就叨扰妹妹了。”蕙顺仪笑着道。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一旁的人就都没张口。
待她们停了，静德妃才道，“蕙顺仪和明修仪的关系真是好呢，要是后宫里都这么和睦，可就更好了。”
叶筠笑了笑，“娘娘性子温和，平易近人，满后宫里，都与娘娘好呢。”
“可不是，臣妾这些时候常瞧见秦宝林去娘娘的撷芳殿呢。”蕙顺仪也跟着道，看了一眼旁边的秦氏，“可见德妃娘娘脾性好，这新人旧人呐，都爱与娘娘一道说话。”
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是在告诉叶筠，秦宝林如今投靠了静德妃。
她的意思，叶筠很快就明白了。
这段时间她虽坐月子没出来，但是外头的事情也是盯着的。
也听闻秦宝林近来与德妃走动的多，不过还不确定。
这回蕙顺仪说出来了，想必就是真的了。
宫里如今不好靠自己出头，秦氏当年入宫的时候还算是个亮眼特别的存在，熬了这一年多，还是没起色。
眼下也不得不与旁人一样，投靠高位嫔妃，求得提携了。
若是换做以前，定不会有人去巴结德妃这个冷灶，可如今不一样，静德妃膝下有二皇子。
有了孩子，皇上自会去瞧她，不管次数多少，是能见得着人的。
这样才有被巴结的意义。
“德妃娘娘性子随和，臣妾闲着也是闲着，便常去陪娘娘说话了。”秦宝林低声道。
张婉容却在这会子开了口，一脸的单纯样子。
“我记得齐婉容住在翊坤宫，那里可比撷芳殿离寿喜阁近呢，到不见秦妹妹去寻齐婉容说话，你们不是一道进宫的么，想来，感情也不错吧。”
这副白莲花的样子，还真是万年不变。
看得叶筠都不想说话了。
果然秦宝林的面色也冷淡了几分，硬声道，“齐婉容喜静，不爱被打扰，到不似张姐姐你，嘴巴总是闲不住的。”
“哟，是我来晚了，都聊什么呢？”门外传来怡顺容的声音。
众人看过去，就见怡顺容捏着一柄百合八角扇进来，面上挂着盈盈笑意。
坐定之后才又道。
“方才似乎是听见秦宝林说张婉容闲不住，瞧着张婉容这些时候是真的没少做事呢，连入宫才一年的新人都知道你的性子了，这人呐，享福的命才会少劳碌，张婉容可少让自己忙活，没得让人以为你就是个没福气的命呢。”
叶筠和姚氏怀孕这段时间，皇后是怼着剩下几个得宠的出气。
新人里除了齐婉容、万婉容，便是怡顺容了。
张氏巴结皇后，可没少帮腔。
故而如今怡顺容也是把个张氏厌恶的透透的。
“多谢顺容提点，臣妾知道了。”张氏咬着后槽牙低下头去。
这会子皇后不在，可没人帮她，自己识相一些，少吃点亏。
怡顺容也是点到为止，见她收敛了，就打住了。
不多时，嫔妃们便陆陆续续的到了。
人齐了之后，皇后才慢悠悠的从内室里出来。
“难得今儿人都到齐了，明修仪和芳修容，你们两个虽已经出了月子，但毕竟刚生产完不久，还得多休养些时候才能伺候，可不要急于一时呐。”
说这话时，皇后的眼神就一直落在叶筠身上。
不为别的，宁琛昨儿是在昭纯轩留宿了。
先是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下午回了九宸宫处理政务，晚上都入夜了，提着灯又去了昭纯轩，而后就宿下了。
自然是没有同房的，可这种事情如今哪个女子好意思解释呢。
皇后就是弯弯绕绕的恶心人，暗指叶筠刚出月子就急不可耐的侍寝争宠。
叶筠看她一眼，便做乖顺模样笑了笑。
“娘娘放心，便是臣妾不懂事，皇上也是最守规矩的，太医一早就叮嘱过了，皇上体恤臣妾的身子，还特意嘱咐了敬事房那边管事，娘娘大可放心。”
“如今边疆战乱，想必大家的心思都在如何为皇上分忧上呢，皇后娘娘身为国母，应当更是如此吧，这个时候还能抽出心思来关心臣妾等人的身子，真是令臣妾感动呢。”
说这话时，叶筠一副感动又大义的模样，噎的皇后眸色都沉了几分。
皇上为边疆战事忙的焦头烂额，你身为皇后，却盯着哪个嫔妃该不该侍寝的事情看。
半分没有国母气度不说，还连带着说的皇上像急色似的。
皇后气不顺的看了叶筠一眼，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笑着道，“难得你是个懂事的，本宫身为皇后，天下万民之母，自然是与皇上一样，心系苍生的。”
在叶筠这里吃了瘪，皇后的目光就移开了。
这一下还真发现了什么。
“呀，本宫竟没瞧见，苏婕妤今儿也出来，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她这一说，众人的眼神齐刷刷望了过去。
果然发现苏婕妤安安静静的坐在最后头的位置上，穿着一身颜色都淡了的青色宫装。
第二百九十二章资质不行
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苏婕妤站起身来。
“臣妾养了这一年，身子也大好了，今日特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却不胜体力，走得慢，来得晚了些，故而坐在了后头，还请娘娘见谅。”
自打小产后，苏氏就卧床不起，毕竟是五六个月上滑胎，太伤身子。
今日瞧她面色就不比从前那样好看了。
因着有几分札萨克人的血统，她原本瞧着还有几分草原女儿的英气，如今就只能用清瘦二字形容。
最直观的便是她那一头茂密的头发，如今干枯发黄，也不及从前多了。
“可怜见儿的，本宫怎会怪你呢，快坐下吧，你也是受了罪，叫人心疼的很。”皇后摆手。
苏婕妤福了福身子，便安静坐下了。
只是坐下之后便觉得有一道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便与姚湘四目相对。
姚湘没来得及收回探究防备的目光，被苏氏撞了个正着，有些不自然的敛了敛眸子，低下头去喝茶。
苏婕妤看了她两眼，也避开了。
只是二人的心境却全然不同。
当时姚湘被宁琛以雷厉手段禁足，时间紧促，自己都难保，更没有想到把苏氏安排周全。
禁足时间一久，好不容易出来了，哪还顾得上苏氏这个眼瞧着没用了的棋子。
后来有孕，更是想不起来这号人。
这后头就不必说了，没有人暗中庇护，苏氏自己不得宠还小产了，这些时候日子肯定不好过。
难得她竟还撑过来了。
姚湘虽说不上心虚，但多少有些顾虑的。
毕竟也担心苏氏因为这个恨上自己，做出些什么事来。
如此一想，姚湘便打定了主意，苏氏是留不得了。
而这会子皇后又忽然道。
“这飞鸿阁与福源阁挨得近，本宫前些时候听闻王采女和郑才人的性子似乎不大和，长此以往，怕是要伤了和气，如今苏婕妤身子不好，寻个人同住，相互照应倒是不错，不如就叫郑才人迁到飞鸿阁去吧。”
听得此话，王采女是巴不得。
自打她上回凑到叶筠跟前没讨到好，回去郑才人又不搭理她，这面子就算是撕破了。
偏郑才人位份比她高，又有靠山，处处都能压着她。
如今皇后叫郑才人搬走，她是高兴得不得了。
忙就道，“郑姐姐一贯最是细心，想来是很会照顾人的，娘娘这样安排，实在最好不过。”
“郑才人既然会照顾人，怎么就照顾不好你呢。”万婉容嗤笑一声道。
齐婉容也难得掺和进来，面无表情道，“许是王采女格外娇气些，不好照顾吧。”
这可就有趣了。
一个王氏，怎么这么招人嫌，一个两个都挤兑。
不过如今叶筠也算高位了，这下头小嫔妃吵嘴，倒是不必急着下场。
先看戏就好。
总得瞧瞧郑氏会不会自己说两句吧。
正想着呢，就瞧见郑才人起了身。
“皇后娘娘，臣妾脾气急躁，想来是做不了这照顾人的细活儿，倒是王采女更为合适些，臣妾瞧她女红极好，约么才是个真正细心的。”
可显然皇后是并不打算听她说话的，直接就打断了她。
“女红好是女红好，可王采女毕竟年纪小，那里及得上你入宫多年这样稳重，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
“本不该驳了娘娘的意思，可是臣妾有话得说呢。”
到这个份儿上，叶筠就不能再继续坐着看戏了，面上作为难状，就轻声开了口。
皇眸色暗了暗，声音也冷了下去，“明修仪有什么话要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时候周婉容常与臣妾说一个人住，乏味的很，臣妾想着郑才人与周婉容这些时候关系不错，昨儿就求了皇上，叫郑才人搬去扶云殿与周婉容同住，皇上也答应了呢。”
说没说的，皇后也不知道，更不可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去向皇帝求证。
反正叶筠就是咬定自己说了，且皇上答应了。
皇后拿不准，投鼠忌器，也不敢张口了。
半晌才道，“怎么方才不早说，既然皇上已经有安排在先，那就照皇上的意思办吧，郑才人，你这两天就收拾收拾，搬去扶云殿。”
“是，臣妾遵命。”郑氏福了福身子，坐了下去。
末了便对着叶筠露出感激的笑意。
叶筠也微微勾唇，以作回应。
苏婕妤没了的那个胎儿，虽然皇上没明着做什么，但明眼人也晓得与姚氏有些脱不开的干系。
住到飞鸿阁去和苏氏作伴，难免就沾染上什么扯不清楚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皇后今儿一味拿着不得宠的郑才人开刀，无非是因为郑才人和叶筠亲近罢了。
叶筠可不是姚湘，她是绝对会在能力范围内护住自己人的。
否则，怎么能让别人心甘情愿的归顺你呢。
她一贯认为，靠把柄威胁和利益诱导，是最不牢靠的结盟手段。
郑才人是好好的摘出来了，可没有人护着的王氏就没那么好运。
万婉容就提议道，“郑才人搬走了，王采女难免寂寞，不如就一并搬走，正好就和苏婕妤作伴了不是。”
方才被叶筠驳了面子的皇后心里正气不顺，岂容自己的脸面一再被驳，当即就拍板。
王采女搬去和苏婕妤住，郑才人搬去和周婉容住。
刚好把福源阁空出来，如今战事期间，也省了一笔日常修缮维护的开销。
饶是王氏一万个不乐意也无济于事。
这也怪她太不聪明，自己把人缘败坏完了。
当时投靠叶筠不成，这王氏就到处拜山头，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今儿去这一家明儿去那一家，把个后宫里得宠的和高位的几个都闹了个烦透。
原本皇后还有意栽培她一二，见她太蠢，也就放弃了。
倒是将姿色还不错的韩采女拉拢了起来。
请安过了，众人散场。
叶筠坐着小撵回去，路上就和绘月闲话。
“我瞧着，这一批入宫的新人，资质都不太行呀，几个出身好的倒还能看，就是李才人差一点，下头几个出身不好的，几乎都全军覆没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挣
“小门户出来的，便是再聪明，没有人教也是枉然。”绘月道。
南栀也点头，“奴婢听闻，万婉容家里，他父亲就纳了三房小妾，还有伯父、叔父家的，一大家子人，盘根错节的，怕是在闺中时候的日子就像是宫里了。”
她这样一说，叶筠想想还真是。
这一批新人里，虽然眼下齐婉容比较得宠，但明显万氏瞧着比她更适应宫里的生活，说话做事，游刃有余。
“如此一想，张氏到挺不容易的，如今夏美人都不大伺候了，她一心贴着皇后，到还比夏氏强一些了。”叶筠笑了笑。
虽说白莲花不讨人喜欢，但这个顽强的劲儿还挺叫人高看一眼的。
“不过奴婢听说最近皇后娘娘着意调教韩采女，给安排了教习嬷嬷重新好好学规矩，对张婉容的关注少了几分呢。”绘月道。
叶筠不以为意的眯了眯眼。
“张氏心思深沉，自然没有新人好拿捏，韩采女也是坐了一年冷板凳的人了，不比张氏更听话么，又是更年轻漂亮，换做我，我也愿意在韩氏身上花心思。”
南栀听着就蹙眉，“只是如此一来，免不得张婉容又要不满呢，前头可才离了一个淑妃，会不会...”
“不会的，她若敢离了皇后，宫里可就有两个人要容不下她了。”绘月道。
叶筠看了两个丫头一眼，满意的笑了笑。
“挺好，如今绘月愈发心思缜密，南栀想问题也更多了些。”
二人听着这话，也是十分不好意思，却又很高兴。
做奴才的，能被主子认可，实在是一件好事。
而这样的值得高兴的事也不止发生在这里。
凤栖宫里头，泡的一手好茶的宫女初云，近来越发的皇后赏识。
发现这丫头不仅会泡茶，还识字，便调到身边，提拔成二等宫女了。
但这是其他的事，眼下还是回到昭纯轩。
主仆几人回来了，叶筠就先去看孩子。
四皇子这会儿刚吃完奶，被乳母抱着拍奶嗝。
叶筠来了，就将孩子抱了过来，十分好心情的亲了一口。
兴许是母子连心，四皇子被亲了一下，就咧着嘴笑。
如今虽还发不出什么声音，但咧嘴却是会的，瞧着可爱极了。
逗了一会儿娃，叶筠就问起今日情况来。
乳母们都一一答了，十分细致。
明修仪得宠，内务府分来的乳母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可不敢不用心照顾。
“你们都是做这一行的，自然比我这头回养孩子的要懂得多，四皇子交给你们我也放心，但也不可一味只按着你们的经验来带孩子，太医的话要听，我的话也得听，把四皇子带好了，自然少不得你们的好处，你们也知道，我不是个小气的人。”
叶筠抱着孩子，眼神在四个乳母身上扫过，这是敲打的意思。
几人自然没有不明白的，忙不迭都表了一番忠心。
叶筠还比较满意，就露了笑，“好了，你们素日也辛苦，不必这样的拘谨，今儿蕙顺仪要带二公主来看四皇子，你们先哄着孩子睡吧，待会儿我叫人来抱。”
吩咐完这一句，便将孩子递给乳母，折身回了正殿。
早上去请安，时隔许久的头一回，她是穿了一身华丽的宫装去的，这会子就立即换掉了。
沉甸甸的，太压人，还是常服穿着自在。
命人去备了一些糕点，又泡了壶热茶，蕙顺仪就带着二公主来了。
刚满三岁的二公主，软萌可爱，米团子似的。
一进来就惹得年糕围着她转悠。
年糕是体型比较大的狗，站在三岁的二公主身旁，两个差不多高。
乳母生怕这狗吓着孩子，就要去抱二公主。
谁知这还没蹲下来呢，二公主倒是胆子很大的一把将年糕抱住了。
“娘，好大一只狗狗，比画儿上的大！”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把年糕给拽疼喽。”蕙顺仪惊呼一声。
忙弯腰蹲下去，把女儿牵过来。
“年糕？”二公主疑惑道，“是吃的年糕吗？”
“可不是吃的年糕哦，年糕就是这个狗狗，是它的名字。”
这会子叶筠从屋里出来，笑着解释道。
二公主看她一眼，就乖巧的福了福身子。
糯糯道，“女儿请明娘娘安。”
小模样可爱的不行，也不知是做了母亲，母爱泛滥，还是二公主过于甜心，惹得叶筠真想揉一揉二公主的花苞头。
“快免礼，进屋坐着说话吧，我备了糕点和蕙姐姐爱喝的茶。”叶筠莞尔。
一行人就先进屋里坐下了。
四皇子还睡着，倒是不好抱过来了，蕙顺仪便叫人带二公主去看。
这一下把孩子支开了，也显然是有话要说的。
果不其然，蕙顺仪就没避讳的开了口。
“妹妹这一胎生的的皇子，宫中已经有四位皇子了，以后还说不准会不会再添，孩子们大了，可就少不得争斗了，妹妹是怎么打算的？”
叶筠敛了敛眸子，神色淡淡，“自然是要挣的，我得宠这些时候，也没少与人结梁子，若是不能笑到最后，怕是没有安享晚年的命了。”
端看如今太贵妃低调小心的样子，哪里还是当年能与皇后抗衡的样子。
扪心自问，叶筠做不到这样委屈自己。
她谋划得宠，可不是等老了老了，前功尽弃的。
“我便知道你是这个心思。”蕙顺仪抿了一口茶。
叶筠看她一眼，笑了笑，“其实，姐姐生的是公主，明哲保身，不论将来哪个皇子上位，都不会亏待二公主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
“你可少试探我。”蕙顺仪瞪她一眼，“这么些年了，二公主是昨儿才蹦出来的？我要是有明哲保身的心思，可不会与你一道这么久。”
方才的话，叶筠自然有试探的意思在，但也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
总之也不当真。
这会子就打哈哈，“哎呦，蕙姐姐急什么，是我不好，不该开这玩笑的，你可别生气，咱们从入宫到现在，也是五年的交情了。”
蕙顺仪叹了口气，放下手中茶杯，正色道。
“我当初与你交好，便是觉得你并非池中之物，后来越发觉得你可靠，我不是个想飞黄腾达的人，只想自己过好，也叫二公主过好，哪个皇子上位，都不会影响二公主嫁的好，但皇家是公主娘家，只有公主与龙椅上坐着的那个真亲近，她的日子才能过的好呀。”
第二百九十四章断粮
以前蕙顺仪说这些，叶筠虽明白其意，却不能体会其心。
如今自己做了母亲，听到这样的话，就感同身受了。
正如叶筠自己。
她并非是想逼着儿子做皇帝，可若皇帝不是她的儿子，且不说她如何，四皇子有她这样一个母族势力不低的生母，谁能容得下四皇子。
所以，不得不挣。
生在皇家，都是为了活命罢了。
蕙顺仪来这一趟，也算是彻底和叶筠交了底，联盟是很牢固了。
留着她们母女在昭纯轩用了午膳才走。
下午时候，郑才人身边的翡翠就特意来昭纯轩谢恩。
叶筠也只告诉她，“皇后为难郑才人，是因为觉得郑才人与我是一道的，我替郑才人说话，是因为我认定郑才人与我是一道的。”
“奴婢明白修仪的意思，才人也是明白的，才人也叫奴婢与修仪带话，日后定以修仪马首是瞻。”翡翠跪着道。
便是投诚的意思了。
毕竟以前虽说有些往来，却没正经交投名状，今儿就算是交了。
叶筠也不含糊，转手便给郑才人和周婉容两个都送了些东西去。
两人位份不一样，东西却都是给的一样的。
这也是一视同仁的意思。
不必担心周氏有想法。
叶筠如今是瞧出来了，周婉容虽也聪明，但却是个不喜欢用脑子的。
说白了，就是一心一意跟着叶筠后头混日子，别的都不怎么操心。
后宫里算是重新走上正轨了。
除开了多了两个孩子，一切都与原来差不多，唯一就是宁琛又忙的不来后宫了。
辽国人适应打仗的时节，最好便是夏季，从六月到七月这一个月，辽人的攻势凶猛异常。
就连叶哲和霍平北联手，都还吃了几次亏。
这一回，辽人不打算从札萨克着手，反倒是着意主攻灵州。
冼将军和陆将军都老了，支援来的严将军没打过仗，霍平北和叶哲年纪又小，可比凶猛的札萨克人好打一些。
辽人也狡猾，他们兵分两路，主力军全在灵州，又分了一部分人在札萨克，叫札萨克人没法子放下这边去支援。
毕竟辽军基本都是骑兵，两边跑是很快的事情，哪一边都不能松懈。
所以眼下都只能各守一方。
战事打的激烈，随之而来的就是兵马减少加快和粮草消耗的加快。
兵马是能从附近调遣过去支援的，但粮草却是从京都运送过去，这就很慢了。
日夜兼程也得十五天。
押送军粮的人正是顺远候嫡次子，姚湘的二哥哥，姚鑫。
前头他们的大哥姚煦此时已经随第一批支援灵州的人马到地方了。
此次军粮要的急，量也大，但好巧不巧，刚上路就遇到夏季的雷雨天。
虽是走的官道，但如今的官道也不过是石子路，下起雨来照旧泥泞不堪，很难行车。
姚鑫使人回京都传话，原本日夜兼程十五天能到，因为这天气的缘故，恐怕二十五天才能到。
但灵州传来的消息，辽人攻势最猛的叶哲所在的北岭关，粮草最多能撑十日。
冼将军的青羌关和陆将军的胡峪关都派人匀了些粮草来，但加起来最多能撑十四天。
原本多撑一天就能等到粮草，现在忽然说要多等十天。
北岭关现在叶家军和霍家军，活着的人数加起来将近九万人，这么多将士，十一天不吃不喝，怎能扛得住。
叶筠在后宫听到这个消息，一瞬间差点腿软的站不起来。
“快，快给舅舅写信，我一早与他们说的事情，现在赶紧落实起来，快去，快去，白术你亲自去！”
“修仪别急，侯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奴才这就去宫外传话。”
白术叩了个头，一路跑着就出去了。
叶筠想端起杯子喝水，心里忐忑不安的，一个没拿稳，就全洒了。
倒也喝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在房里来回踱步，不停的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忙就道。
“走，我要去霍才人那里，快备轿撵。”
绘月忙点头，立即就安排起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叶筠就到了长信阁。
霍才人与她是一样的焦急，这会子也是六神无主的。
听闻她来，先是惊讶，又想到或许与边关战事有关，忙就将人迎进来。
还没行礼就被叶筠托住。
“这会子可别弄这些虚的，如今你我的兄长，命都是拴在一起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答我。”
“修仪尽管问，臣妾知无不言。”霍才人道。
叶筠正色凛眉，“你兄长在豫州手握兵权这么久，有没有私下囤粮。”
没想到她上来就会问这个，霍才人一下就愣住了。
虽说知道有，但如今这种事情是不被朝廷所允许的。
兵权在你手里，可兵是皇上的兵，朝廷的兵，要吃朝廷的军粮，不允许私自囤粮。
这也是防止有人拥兵自重，人马粮草都充沛，岂不是随时都能反。
但历朝历代，手里有兵权的，多少都会私自囤一点，这也是自保的手段，只要不过分，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叶筠将门出身，自然是知道这个的。
见霍才人犹豫，便主动道。
“我不知我兄长是否有囤粮，但我与户部姚家有过节，一早就防着此事，我的外祖家行商，是有些钱粮的，一早就备下了许多，就存在札萨克与灵州交接边境，但如今瞧着，那一些是不够的，这剩下的可就得看你霍家了。”
她主动先说，霍才人总算放下了戒心，但是又为难。
“粮草是有的，但是如何运去却是个麻烦事，这样一大批粮草，不可能不引人怀疑啊。”
“使人扮做商人，就说给朝廷捐粮，直接往前线送，你若是没有人手，我外祖家是有的，且都是正经商人，经得起盘查。”叶筠道。
如此一番，总算是说动了霍才人。
立刻就叫人快马加鞭去豫州给家中人送信。
无论是叶哲还是霍平北，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是绝不能倒下去的。
当然了，仅凭她们两家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
叶筠思虑一番，还是去九宸宫寻了宁琛。
第二百九十五章借
来的时候，宁琛刚见完大臣。
也是为军饷的事情着急，刚刚议论了一番，都各自回去想办法去了。
听闻叶筠来了，宁琛蹙了蹙眉，“告诉明修仪，朕会想法子把军饷送去的，叫她不要担心叶将军的安危。”
这是不打算见的意思了，毕竟就休息一炷香的功夫，还得见下一波大臣。
传话的怀安却道，“明修仪说，她不是来问叶将军情况的，而是关于军饷一事，有些想法想说与皇上听听。”
说出这句话，怀安可是提心吊胆的。
后宫不可干政是祖宗规矩，可明修仪就求过来了，他多年受明修仪照顾，又不好不张这嘴。
真是为难死了。
没想到宁琛沉默片刻，便道，“让她进来。”
怀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出去请人了。
叶筠进来了，屋里的奴才便都识趣儿的全退了下去。
只留二人在里面。
“臣妾给皇上请安，虽说这话本不允许臣妾来说，但臣妾一则想为皇上分忧，二则担心兄长，便也斗胆冒死一说了。”
“起来。”宁琛看她一眼，摆了摆手。
待叶筠站起身了，才又低声道。
“朕是那般迂腐之人？你有好的想法，朕又不是没采纳过，如今这情形，你只管说，倘或有用，也是你的功劳。”
听得这话，叶筠却没放松一分，再度正色福身。
“以前总是皇上先问，臣妾再说，这一回是臣妾主动来说，总归是不一样的，但事关重大，便是皇上要杀头，臣妾也得试一试。”
“胡闹。”宁琛蹙眉，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将人给牵住了，“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把死字挂在嘴边，你说吧，朕不怪你。”
若说方才宁琛还是有些介怀的，这会子算是彻底放下了。
叶筠才开口。
“依臣妾来看，等着京都的军粮运到，定是不行的，而最快的法子便是从离灵州近的几个州县调粮过去。”
“这个朕不是没想过，但如今七八月份，北边稻子、小麦、黄豆，要么还没长熟，要么还在田中没有收起来，各地粮仓都是一年一次往朝廷交粮，如今吃了半年，都没剩许多，还等着秋收才有粮啊。”
宁琛面色为难，眉头拧的十分紧，整个人都透出几分无力感。
但叶筠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他一下有了精神。
“官府没有粮，但百姓、商户一定有存粮，皇上可以向百姓们借粮救急，再添一两成还给百姓们，如今国难当头，百姓们定都是愿意借的，倘或灵州断粮失守，辽军闯入南启，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借粮倒是不错，就近的州县，一两天就能筹措起不少来，运过去也快。”宁琛的眸子亮了几分。
因为南启国库丰盈，并不缺粮，所以大家的想法都是如何快些把粮运到灵州去，从没想到要先借再还。
“此事容朕与大臣们再商议商议，你先回去吧，外头的事情不要太担心，你哥哥会平安无事的。”
宁琛捏了捏叶筠的手，已经开始思考方才的那个提议了。
“臣妾还有一件事情得向皇上禀明。”叶筠忽然继续道。
看着她严肃起来的神色，宁琛蹙了蹙眉，“说吧。”
这一回，叶筠却先跪了下去。
不等宁琛来拉她，就叩了一个头，末了才认真道。
“臣妾的父亲死在战场，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了，战事打起来的时候，就担心万分，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在所难免，这是臣妾没办法控制的事情，但后方支援，臣妾还是能出一份力的。”
“臣妾信得过皇上，但却信不过姚家，故而一早写信，让外祖将家中存粮都想法子送到灵州边境去了，若真有军饷不足的时候，也可顶上一两天，没有自然是最好。”
“这件事，臣妾不愿一直瞒着皇上，臣妾信皇上，也希望皇上信任臣妾。”
私自给军队补给，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一来楚家是皇商，难免会叫人猜疑楚家拿国家的粮来私下补贴叶哲，二来也会容易叫人联想。
你楚家如今能暗中提供粮草，来日是不是还能提供别的东西，那叶哲手里握着的兵权，还稳当吗？
看着跪在地上的叶筠，宁琛心里是复杂的。
他宠爱叶筠不假，可他也终归是皇帝，也得为宁家的江山社稷思虑。
只是叶筠这样坦然的告诉他，又让他心里生出别样的情愫来。
约么是那种过命交情的感觉，互相信任的感觉。
但此刻宁琛终归是没说出谅解或是不谅解的话，他心思太杂乱了。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事不许声张，你也不许再乱来，一切自有朕来打算。”
“臣妾遵命，皇上劳碌，也要爱惜身子。”叶筠站起来，福了福身子，轻声道。
说话间，抬眸扫过宁琛的脸，又极快的垂下了眸子。
但饶是如此，宁琛依旧在那女子的眸中捕捉到一丝落寞和担忧。
在叶筠走到殿门，要迈过门槛的那一瞬，宁琛终于还是不忍心。
冷声道，“回去好好歇着，不许胡思乱想。”
虽然声音低沉冷硬，但叶筠心里却是稍稍松了几分。
转过头来，对着宁琛微微一笑，那双美眸亮的如小鹿一般。
向着里头盈盈一拜，四目相对，却什么都没说。
外头候着的奴才们见她面色轻松的出来，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皇上正是心情烦躁的时候，谁都不敢大意。
回去的路上，南栀压低了声音道，“修仪，皇上听了您的意思吗？”
“后宫不可干政，我一个嫔妃能有什么意思，万事都是皇上的主意。”叶筠淡淡的。
南栀面色一变，忙低头，“奴婢失言了。”
叶筠摆手，“好了，也没怪你，快回去吧，这件事情，出了九宸宫便不许再提起一个字。”
后宫干政，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一头，叶筠该做的是已经全部做到了，剩下的都得看宁琛如何安排。
而与臣子们周旋商议，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大臣们听到要和百姓借粮食，果然出现了几个反对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六章白费
“国库明明粮草丰盈，向百姓借粮，难免让百姓以为朝廷已经连军饷都凑不齐了，岂不是容易动摇民心，如今边关战事胶着，内里可不能动荡啊！”
一位老臣立即就站出来表达了担忧。
禁军统领陆青云却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
“内里动荡，都是能靠朝廷安抚的，可边关断粮，后果是谁能承担的起的？到底是你在京都坐着舒坦，边关的将士们都是拿命再换你这太平安稳！”
胡峪关的陆将军正是陆青云的父亲，陆青云是陆家的嫡次子。
将军在外驻扎，必须留家人在京都，这是有些为皇帝手中人质的意思，历朝历代都是这样。
陆家除了女眷们，男子就只有陆青云一个在京都。
以前是宁琛的陪读，后来宁琛继位，就做了禁军统领，也是年少有为。
可如今父兄身在险境，饶是年少有为也无法淡然沉重了。
“青云，冷静些。”吏部尚书许江白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陆青云狠狠瞪了一眼那老臣，才收敛了些脾气。
“皇上，臣以为，此事可行，毕竟若硬等京都的粮草运过去，便是走水路也只能快上四五天，这断粮五六天，九万将士哪里顶得住。”许江白上前。
比起陆青云被战事影响心情的冲动，他要冷静许多。
“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方才刘大人的担忧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倘若百姓们觉得朝廷还不起粮食，不肯借怎么办？”
另一位老臣站出来缓和气氛，说的话也在理。
这时，兵部尚书贺大人跟着站出来。
“臣以为，若是百姓担心朝廷还不起粮，那就再加一条，不仅还的时候添上两成，另外再减免明年的税收一成，这样算下来，于百姓而言是赚了三成粮食了。”
彼时何驸马也附议。
“能为国出力也是一份荣耀，倘或皇上日后再命人修建功德碑一座，凡是借粮给官府的，都可名列其上，这样光耀门楣的事情，想来富裕人家都是愿意博一个好名声的。”
这一句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
士农工商，如今这个时代，行商还是被看不起的。
那些不缺钱粮的富裕人家，可不就是想要个名声么，还是朝廷给的赞誉。
眼瞧着站出来说的人就多起来，且都是认同这个说法的。
宁琛的面色好了几分。
目光在下首扫过，便停留在英国公身上。
“此事，舅舅以为如何？”
“臣已经老了，思虑事情总是不及年轻臣子们周到缜密，臣但听皇上决断。”
英国公拱手，这话也是低头的意思。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为宁琛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他若是强行反对，必定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如今边疆正打着仗，英国公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便是要谋算权益，也得是安定太平，才有命享受。
宁琛收回目光，周身气韵越来越有帝王威仪，面色坚定。
“此事就这样定下了，具体事宜，交由吏部、兵部安排，今日商定细节，拟一份折子拿来给朕瞧，今日不论多晚，务必落实，耽误不得。”
“臣遵旨！”
下头的官员们齐齐拱手。
众人散了，接连出宫。
英国公回了府中，就把次子叫了过来。
父子二人在书房里头商谈许久。
最后英国公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了口气。
“显绎啊，你大哥是不成了，为父的指望全在你身上了，皇上羽翼渐丰，对陈家的忌惮只会越来越重，为了陈家的未来的荣光，你一定要争气。”
这句话一瞬间就让陈显绎的身子僵了僵。
国公府只有一个嫡子陈显文，如今陈显文废了，被皇上下旨不许继承爵位，那父亲这一番话，是不是有让他做世子的意思呢。
虽然被母亲教导一定要出人头地，摆脱嫡母和嫡兄的压制，另立门户。
可那是以前，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陈显文不能承袭爵位，父亲会在庶子里挑一个，而他如今是最优秀的。
以前没有机会，便不想，现在机会离自己很近，陈显绎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被正房的母子压着多年，他心里也有恨，也想还回去。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不叫父亲失望！”
陈显绎的声音透着坚定和一丝激动。
英国公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又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出去了。
“公爷，二公子如今是越发像您当年的样子了。”管家笑着道。
英国公深呼一口气，却道，“是啊，只可惜，是个庶出。”
转而又吩咐，“润儿那孩子也有九岁了，告诉梅氏，日后润儿就养在我身边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管家拱手。
这梅氏便是陈显文的嫡妻，英国公府的大少夫人。
梅家也是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极好，可惜命不好，嫁给了陈显文这个不争气的，但上天又眷顾，叫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陈家的嫡长孙陈铭润，被母亲梅氏教育的极好，与他父亲截然不同。
如今英国公要把嫡孙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恐怕陈显绎的心思，终归是白费的。
再回到宫里。
晚间宁琛用膳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吏部和户部商定好的折子。
看过之后，又稍稍修改了几处细节，就算是敲定方案了。
当晚便拟下圣旨，命人快马加鞭传下去，在靠着灵州近的几个州县挂榜。
到真正百姓们开始动起来捐粮食的时候，北岭关这边的军粮已经只能撑三天了。
但还好，楚家一早备下的粮，还有霍家送来的，又能多撑三天。
这便给了筹措粮食的州县六天的时间。
可刚开始的两天，百姓们捐粮并不是很踊跃，筹起来的粮食很少。
正当官府焦急之际，楚家多年行商积攒下来的人脉起了作用。
叶筠的外公和舅舅是皇商，亲自从自家商铺带头捐，不要朝廷还的那种，又给世交挚友们写信呼吁。
有了这一番动作，顿时就叫筹粮一事变得容易许多。
原本朝廷是借，但眼下就有很多商户百姓自发捐赠起来。
宁琛大为感怀，立即就又追加一道圣旨，凡是今岁捐粮者，免两年赋税。
第二百九十七章蠢得不行
事情有了进展之后，当地官员们也不含糊。
并不一味等着筹备够了粮食才运过去，而是一车一车的就直接往前线送了。
原本眼瞧着还有一两天就要断粮，战士们多少是开始慌了，如今一车一车的军粮源源不断的送来，顿时叫军心大为安定。
恰好这时，叶哲领兵出城迎战辽军一名老将，一招险胜，将对方斩于马下，更是鼓舞了士气。
也是因为此战，叫辽军终于正视了这位年轻的小叶将军。
但这一仗，叶哲也受了伤，且比较重。
他的右肩和左后腰以及左边大腿，都被辽人的弯刀割伤。
尤其是右肩那一道，深可见骨。
叶哲本就是善于右手持武器的，如此一来，战斗力大大减弱，怕是不休养些时候，不能亲自上阵了。
不过好在霍平北也是个厉害的，武功谋略不输于叶哲。
能顶得住。
而此刻作为京都来的智囊团其中一员，姚煦心情沉重又烦躁。
不为别的，附近筹措的军粮都送来许多了，可弟弟姚鑫这支正规军还没到。
虽然有妹妹姚湘示意过，在其中做些手脚，但显然姚鑫是做过了些。
推迟十天送来军粮倒也说的过去，这是外界干扰。
可举国上下都在为军粮出力的时候，怎还不见他这支队伍拼命加速送粮的消息呢。
这样下去，难免就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叫皇上苛责了。
但是他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暗中想法子派人给弟弟送信催促。
不过这急的还真是只有他一个，他那好弟弟如今可是正惬意。
姚鑫这个次子，不需要承袭爵位，家中对他都是没怎么严苛培养的，虽也聪明，可绝比不上姚煦。
来时得了暗示，延缓些送粮，他到是做的不错，可如今就不知随机应变了。
更是想着，别处的粮都送去了，他这个更是不急在这一时，多晚几天，不是更显得送粮艰难，他劳苦功高么？
届时再把自己弄得狼狈些，装的疲累些，可不是能叫人大为赞赏。
姚煦和姚湘是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否则总要被气死不可的。
好在信送去的还算及时，原定二十五天才能到的军粮，二十天就到了。
没有酿成大祸。
再回看到宫中。
军粮一事终于解决了，叶哲又打破僵局拿下一场，同时另外两个将军处也都多少有了些进展，总算是叫宁琛心里紧绷的弦，松了几分。
这会子离上一次见到叶筠，已经过了十多天了。
宁琛走出九宸宫的殿门，看着外头刺眼的阳光，才发觉已经到八月了。
“还有个五六天，就要过中秋了吧，朕竟没发觉天气已经热的不行。”
“自打战事打起来，皇上就没怎么离开过九宸宫，屋里都用冰，比外头清凉，所以皇上才没发觉。”元九道。
宁琛的眼睛被太阳刺得有些不舒服。
微微敛眸，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一仗，已经打了快四个月了。”
这四个月，青羌关退守三十里，胡峪关退守十里，北岭关是唯一一个到如今还坚守着的。
与辽军你来我往，不分输赢。
但总体来说，局势还是稳住了。
“摆驾昭纯轩，朕要去看看明修仪。”宁琛背着手就走下了台阶。
这些时候，那一日叶筠的模样一直都在脑海中未曾散去。
事情已经解决，他也想了这么些天。
终于还是怪不起这个女人来。
甚至，当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的第一刻，他最想见的还是叶筠。
如今的宁琛早不是二十岁刚登基时瞻前顾后的年纪。
他现在对朝堂的掌控已经熟练，所以条件允许时，他更喜欢遵从本心。
只不过时隔许久再入后宫，第一个就去了昭纯轩，难免叫后宫里一阵酸妒。
但当事的两位却完全不在意的。
听闻宁琛来，叶筠就起身迎了出去。
这些时候惦记着兄长，她没什么打扮的心思，这会子就穿了一件淡蓝色镶白边的常服。
除了袖口和领子上绣了几朵小花，再没有别的装饰。
头发也只梳了个普通的烟萝髻，用三支素银钗子固定着，连耳坠都没戴。
宁琛打一进院子，就瞧她素净的很。
不似从前慵懒自在的那种，看着有些焦虑不安。
待得走近了，才发现叶筠月子里养起来的那点肉，全都瘦了个干净，不似从前那软润的样子。
“叫你不许胡思乱想，怎么还是瘦了?”
不等叶筠行礼，宁琛就先开了口。
叶筠抬头，眸中似噙着一汪水，浅浅一笑道。
“皇上既然说了不让胡思乱想，臣妾自然是听话的，不过是夏日里天热，胃口不好罢了，到是皇上，这段时间瘦了一大圈。”
说着，叶筠还踮起脚凑近看了看，勾着唇道，“不过依旧丰神俊朗，削瘦些，这下颚更好看了。”
所谓棱角分明就是这样了吧。
可叶筠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宁琛的心里就越不畅快。
由着她把自己拉进屋，就对元九使了眼神，叫关上了房门。
听得吱呀一声，叶筠转头，就见屋里只剩他们二人了。
“皇上怎么不叫人进来伺……”
“叶氏。”
宁琛沉着眸色打断了她，一双凤眸满是复杂的情绪。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脑子一团乱的盯着眼前人，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皇上怎么忽的这样叫臣妾，一点儿也不好听。”叶筠低下头去。
只是这声音里似带了哭腔，肩膀也微微抖动。
宁琛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纷乱的心绪。
深吸一口气，猛的就把人抱进了怀里，似乎这样就能叫自己一直被闷着的心，透透气。
“是朕不好，朕，朕吓着你了，朕不该这么叫你。”
宁琛的说话有些磕绊，像不知所措的孩子。
而这时，被他紧紧抱着的叶筠，双肩抽动的幅度逐渐大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微微发颤。
意识到不对劲，宁琛赶忙把人松开些，双手去捧起叶筠的脸。
这时才发现，那白嫩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眼眶和鼻尖红的像扫了层胭脂，被咬紧的下唇因为充血而显得娇艳欲滴，似乎要破了一般。
“乖乖，这是怎么了？”
宁琛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下意识的又将人抱住。
第二百九十八章重在参与
而他这一抱，却像是打开了泪腺的闸门。
叶筠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额头抵在宁琛的胸口，双手抓住了他的衣裳，一时间哭的直抽气。
这自然不比梨花带雨有美感，但压抑了这么久，哭一场实在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宁琛知道她心里一直不安着，又想起这女人方才的故作镇定，更是心疼。
搂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子，终于是渐渐平息了些。
叶筠抬头看他，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活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兔子。
原本宁琛还想着如何安慰，下一秒，面前之人忽的踮起脚来勾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这样的举动于同样压抑的宁琛而言，无疑是爆燃的导火索。
搂在女子腰间的手瞬间收紧，反客为主。
等到叶筠意识清明些的时候，已经被压在了榻上，衣衫凌乱。
忙伸手抵住宁琛的肩膀，“皇上，皇上，还是白天呢。”
“方才怎么不说这话，卿卿不觉得晚了吗？”
都到这会子了，停是不可能停下了。
一把扯掉固定纱帐的绳子，绯色的帐子落下，遮住了内里的旖旎。
也不是没有过，何须担心多这一回。
半个多时辰之后，看着榻边扔了一地的衣裳，叶筠不自在的脸红。
宁琛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方才的暴力拉扯，他的外衫是扯坏了的，不能穿了，这就只能叫人回去拿。
“皇上把那衣裳捡起来，搁架子上去。”
叶筠用脚踢了踢宁琛，扯过被子，遮住自己。
总不能叫丫头们进来看见了吧，大白天的，多不好意思。
“朕捡？”宁琛看了她一眼，语气里透出几分不可置信。
这女人使唤他，也太熟练了吧？
叶筠冲他眨眨眼，将白嫩的小腿从被子里伸出来晃了晃。
故意道，“那皇上先拿衣裳来给臣妾穿，臣妾就能下床去捡了。”
宁琛眼神暗了暗，一把抓住女子细嫩的脚踝，眯了眯眸子。
“卿卿既然有此要求，朕也不好不满足了。”
语罢便真的下床去，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琥珀色的襦裙来。
“来，朕伺候卿卿更衣。”
宁琛眸中带着几分痞笑，挑了挑眉。
“不要！”叶筠羞愤的将脸蒙进被子里。
卷住被子往里一滚，靠着床榻最里头缩成一团，像个蚕宝宝似的。
瞧着小嫔妃有些恼了，宁琛心情颇好的笑了笑，也就不再逗她。
将衣裳放在榻上，拉上纱帐，自己去收拾地上的残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筠穿好衣裳从榻上下来，脸还是红红的。
这会子元九也叫人把外袍取来了，奴才们才进来伺候。
运动了一场，都错过了午膳的点儿，两个人都饿。
便让膳房准备了好些东西。
趁着这个等膳食的空档，叶筠就拉着宁琛去看孩子。
四皇子可不能没有父爱啊。
虽说皇家少亲情，但培养好了，总得有几分的。
两人进来的时候，四皇子在睡觉。
年糕也在这边，就趴在四皇子的小床旁边睡。
听到脚步声就激动的站起来摇尾巴。
嗅一嗅宁琛，又蹭蹭叶筠，高兴的不行。
“这狗如今不粘你了？朕以前回回来，它都在正屋里。”宁琛道。
叶筠摸了摸狗头，“约么是臣妾失宠了吧，年糕现下很喜欢来看四皇子，多半时间都在这儿了。”
“说的什么话，还与儿子挣。”宁琛好笑道。
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去看儿子了。
乳母们忙退开些。
看着睡得正香的小儿子，宁琛就很想上手。
这娃虽说早产了半个月，但也是健康白胖，如今长得很壮实。
三个月的娃娃，长得圆润极了。
心里纠结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孩子的下巴。
没想到这一下，四皇子就醒了。
嘴巴一瘪就哭。
四皇子身体壮实，哭声就洪亮的很。
一嗓门嚎的他爹头皮发麻，忙就让奴才们过来看。
乳母赶紧上前将孩子抱起来，又解释。
“皇上别担心，四皇子是刚吃了奶才睡下的，这会子不是饿了，估么是要换洗，奴婢这就去里头净房伺候。”
宁琛还有些懵，叶筠却是熟练多了。
摆了摆手，“快去吧。”
乳母福了福身子，就把孩子抱进去了。
片刻就给换了一身抱出来。
这会子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的了。
叶筠先洗洗手，才把孩子接过来。
她平时抱得多，又是母子连心的缘故吧，四皇子看见她就笑。
“真乖，小四长得真好看，给娘亲一亲。”
看着可爱的儿子，叶筠喜欢的不行，吧唧就亲了两口。
宁琛看看儿子，又看看她，半晌才道，“朕抱一抱吧。”
这当然没什么不允许的，就递了过去。
虽然不大熟练，但在叶筠的指导下，也很快就摆对了姿势。
“四皇子好像与朕长得越发像了。”
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宁琛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以前只是旁人说，他上心之后再看，好像还真是。
这小家伙，除了鼻子像叶筠，似乎哪哪都像自己。
叶筠哼哼两声，“那臣妾就是获得重在参与奖一份呗。”
“什么？”宁琛不大明白的看她一眼。
这可懒得解释给她听，叶筠索性就岔开话题了。
“皇上给孩子取个小名吧，总是四皇子四皇子的叫，听着生疏的很。”
宁琛垂眸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来。
索性就直接道，“朕一早就想好了，生皇子就叫钰景，就不必想什么小名了，就唤景儿吧，待他满了周岁，再正经上皇室玉碟。”
“好，那日后臣妾就这么叫了。”叶筠勾唇。
走近些靠在宁琛身旁，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
这样悠闲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元九就过来传话，说北边又有军报传回来了。
几位大臣在御书房等着被召见。
原本还想休息一个下午的，这会子却不得不提前结束忙中偷闲的时光。
“皇上快去吧，国事为重。”
叶筠主动将孩子抱了过来，递给乳母。
“朕走了，你得好好用膳，下回再来可不许还是这样瘦，否则，朕就要问罪膳房，以及你这昭纯轩里伺候的人了。”宁琛道。
叶筠粲然一笑，“臣妾知道了，皇上放心去吧。”
语罢，亲自给理了理衣裳，目送着宁琛离开了昭纯轩。
第二百九十九章以退为进
宁琛前脚刚走，没过一会儿，膳房的菜就送到了。
看着一大桌子佳肴，叶筠就叹了口气。
“还没用午膳呢，又急吼吼的走了。”
所以这一大桌子自己就勉为其难的干掉吧。
后头一句话自然是没说出来的，显得她很没良心。
毕竟深爱皇帝的样子得日日做到位，叫周围的人都信了，自己也更好办事啊。
氛围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果然梁嬷嬷就来劝。
“奴婢们知道修仪担心皇上，可皇上更记挂修仪的身子不是？那九宸宫里自有奴才们伺候着，修仪不必太过担忧，倒是您，这些时候的确清减了不少，可得好好补回来。”
“哎，我这就是担心，皇上一忙起来就没个日夜。”叶筠蹙眉，想了想就道，“嬷嬷待会儿让绘月去小厨房炖一碗鸽子汤，下午送去给皇上吧。”
不说什么情呀爱呀的，单说勤政这一点，宁琛的确是做到了。
年轻的帝王，不说做的多好，至少眼下看着，他的确是有一份将南启治理好的心。
这一碗汤，叶筠还是得送的。
一则适时加深情感，二则也算是对宁琛勤政爱民的谢意吧。
不过这昭纯轩里气氛多好，葳蕤轩里头就有差。
三公主因为天气热而长了一身痱子，这会儿正哭闹。
“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这葳蕤轩里没有冰，没有扇子不成？叫公主热了一身痱子，瞧瞧这背，还不快去请太医！”
姚湘烦躁的训斥着几位乳母，蹙着眉将孩子抱了过来。
虽说对于孩子不是皇子有些失望，但眼下也知道得先把公主养好。
跟了宁琛两世，她清楚宁琛对儿女的看重。
再者，孩子到底是亲生的，便是失望，也不是全然没一点母女之情。
只能说，若是皇子才合心意罢了。
公主只能是比没有强一点。
不多时，太医就来了。
看过之后就给开了药粉涂抹。
乳母们给三公主洗了个澡，又涂上药粉，总算是不哭了。
“臣方才看了公主穿的衣裳，这料子不够透气，也不够吸汗，天气一热就容易捂出一身痱子来，公主这衣裳得换才行。”太医道。
说到这会子，姚湘才发现女儿穿的衣裳不是顶细腻的布料。
眼神顿时就暗了下去。
将太医打发走了，就对着奴才们发了火。
“公主的衣裳到底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个乳母颤颤巍巍的上前，小心开口。
“回修容的话，内务府按例分来的好料子，只够做五身里衣，小孩子吃喝拉撒总是弄脏的快，换的也勤，这几件就不够用，便，便穿了次一等的。”
“混账！”姚湘气的将手边茶碗砸了过去，“内务府分来的没有，我库房里就没有？赶紧拿几匹去针线局，叫赶制出来，给公主换上。”
“是，是，奴婢这就去。”乳母连连叩头，就退了出去。
姚湘还在为宫外的事情头疼。
昨儿接了长兄姚煦送来的密信，险些被二哥姚鑫的所作所为气死。
这一招不成，反而还叫叶家人立功了，如此一来，叶氏岂不站的更稳。
还得是再想法子从别的地方下手。
叶筠的存在，就是这一世最大的变故，已经让她接连受打击，预判几乎都失效了，必须得先除掉。
“修容喝杯茶消消火，当心气坏了身子。”念雯上前。
姚湘结果茶杯抿了一口，又看看她，“紫竹去哪了？”
“紫竹姐姐管着库房钥匙，乳母去领料子，姐姐去给开门了。”念雯道。
说起这个来，姚湘又是一阵气。
“一群没脑子的东西，连公主身上的事情都敢马虎，内务府挑来的人是越发不中用了。”
听着这话，念雯的眸色闪了闪，垂着头，小心翼翼道。
“修容，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有什么就说吧。”姚湘蹙眉。
念雯便道，“自打三公主出生以来，修容就不常过问，也不常去看，约么是叫那群奴才以为修容不重视公主，这才有了今日所为呐。”
可不是么，你个当娘的都没怎么操心，还指望旁人？
以前皇上不忙，隔两日就会叫人来问，那会子还好，如今皇上忙的顾不上了，亲娘又不冷不热，宫里这群拜高踩低的人精子，哪还肯用心。
“念雯啊，有一句话，你给本宫记住，也传下去叫他们都记住。”
姚湘眸色阴冷，定定扫视过去，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本宫的女儿，不论本宫亲近与否，都是本宫的心头肉，本宫可以不问，但谁若敢怠慢轻贱，那便是打本宫的脸，且问问他，家里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便是她不喜欢三公主，可既然是自己的骨血，便容不得谁欺辱。
“是，奴婢记住了，奴婢这就去吩咐下头的人。”念雯忙点头。
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这会子，紫竹也刚好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见念雯神色有些僵，就猜到里头主子估么又发脾气了。
理了理心绪，才走近屋里。
还没回话呢，就被姚湘吩咐，送一封密信到灵州去。
虽是密信，乍一看却只是一封普通家书，内里的东西，只有姚家人看得明白。
信里也无外乎一个意思，仗要打赢，叶哲得死。
反正话是传到位了，最后怎么操作，就看兄长的筹算了。
姚煦可比姚鑫靠谱百倍，她是信任的。
当然了，二哥再混账，也不能不管。
一样是给出了主意，让回来了就狠狠打一顿，再拎到皇上面前去自请辞官。
不仅姚鑫去，父亲这个户部姚尚书也得一起去请辞。
以退为进，好好忏悔，这个打仗的节骨眼上，皇上便是要罚，顾忌满朝臣子的心思，也不会罚的太重。
毕竟外头看着，姚家也只是因为天气原因而送粮晚了，并不是其他什么缘故。
但姚尚书比女儿更狠，下手把次子打的起不来床，自己脱了官府和乌纱帽，叫家丁抬着儿子一起去请罪。
而事实也如姚湘预料的一样。
宁琛虽恼于姚鑫这个人不靠谱，但也得给姚尚书这个老臣几分面子。
姚家人也姿态放得低，认错认的快，也只能略施薄惩了。
这倒是叫后宫里一众等着看姚家吃瘪的人没能如意。
第三百章心硬
次日，凤栖宫。
皇后笑着坐在主位上，受了众嫔妃的请安礼。
“都坐吧，这两日，边关战事稍有缓和，皇上难得也有空来后宫走了走，咱们姐妹也可松一口气了。”
“是啊，这兄长在战场上拼杀着，就是不一样，皇上昨儿好不容易进一次后宫，就去了昭纯轩呢，本宫听闻霍才人的兄长也在北岭关吧，怎的那边打了胜仗，皇上没去长信阁呐？”
淑妃一脸的讥笑，捏着帕子捂唇，不怀好意的看了看霍才人。
“娘娘这话说的，好似只有霍家人在灵州一样，臣妾记得娘娘的父亲和弟弟，也带兵从豫州到青羌关去支援冼将军了吧。”
霍才人淡淡瞥她一眼，轻笑一声。
“怎么不见皇上去长春宫呢？”
“本宫年老色衰，皇上不来也属正常，可霍才人你还正当年呢，这就失宠了？”淑妃冷哼。
这两位是满宫里都知道结着梁子的，如今都到了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地步了。
按理说淑妃是高位，欺负一个不怎么得宠的霍才人也是易如反掌。
但奈何霍才人也是个脾气硬的，到与叶筠有几分相似。
当年淑妃命人打了绘月，被叶筠揪着不放，凭着也让皇上将她遣送回宫，有这个教训在，是再不敢随便乱动手了。
眼下也就是打打嘴仗。
霍才人这一年多也摸透她的路数了，这会子索性懒得回话了。
也是因为这个话不好回。
失宠不失宠，那是皇上的意思，嫔妃讨论有什么用。
见霍氏没接话了，淑妃才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像是取胜了似的。
众嫔妃都懒得参与到这场吵嘴里头去。
毕竟眼下叶筠不好得罪，只欺负一个霍才人可没什么意思。
而霍才人虽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
北岭关是叶哲和霍平北一起在守着，最后消息传回来，却总是觉着叶家人占着功劳。
若不是她兄长领兵去支援，会打得这样顺吗？
不过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因为明修仪生了孩子，皇上挂念多些的缘故。
只是这样虚无缥缈的自我安慰能管用多久，那便不得而知了。
“好了，一家子姐妹，这个时候还吵什么嘴。”皇后终于开腔，“明修仪的兄长刚受了重伤，四皇子又还小，皇上心里记挂几分也是有的。”
末了又看向另一边道。
“德妃，怡顺容，二皇子和三皇子只差着不到半岁，再过些时候，满了三岁就要请师傅启蒙了，大皇子体弱，太后心疼着，预备晚一年再念书，届时三个孩子就一道去上书房吧。”
二人皆点头，表示听皇上和皇后的安排。
反正也不是眼下就要预备起来的事情，还有时间呢。
只是皇后接下来的话就叫人听出些别的味道来。
“三皇子早慧，说话都比旁的孩子早些，二皇子当年是晚一点儿的，也不知道来日四皇子如何，不过四皇子长得随皇上，想来也是与皇上一样天资过人的。”
叶筠不大舒服的皱了皱眉。
淡淡开口，“说话早晚，都是因人而异，样貌和天资倒也未必有关联，咱们南启的皇子们，都是龙裔血脉，孩子们都还小呢，娘娘何必非得比出个高低来，怡顺容你说是不是。”
话头一转，就给对面递了个眼神。
怡顺容看了看她，自然明白叶筠什么意思。
皇子们这么小，还不到争斗的时候呢，怎么也平安长大了再说后一步不是。
眼下皇后就言辞挑拨她们争斗，不管是损了哪一方，另一方就能保证自己一定能笑道最后？
斗来斗去，还不是皇后这个只动了动嘴皮子的人最得利。
于是怡顺容很自然的就接过了话茬。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正经读书呢，哪里瞧得出聪明不聪明，娘娘记挂皇子们，也太心切了。”
皇后敛了敛眸子，对于这两个冷静联手，也是不乐见。
可人家不上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能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做爹娘的，总是对孩子们抱着期望呢。”
这话虽说的让人心里不舒服，但如今皇后就是所有庶出子女的嫡母，就是要叫一声母亲的。
看着叶筠和怡顺容的面色冷了冷，皇后便心情愉悦不少。
接下来没人说话了，气氛就有些僵了下去。
还是静德妃主动打破局面，问了个大家都比较关心的事情。
“这过两日便是中秋了，宫里可还要办宴？”
“本宫问过皇上了，今岁就不办了，大家各自吃些月饼就算是过了，边关将士们连舒舒服服坐下吃一顿饭的机会都难得，咱们又哪里有心思办宫宴呢，二来，这少一次宴席，多节约些口粮，也是后宫对前朝的一点心意。”皇后道。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就让叶筠心里上了火儿。
不管皇后说这话有没有别的用意，叶筠此刻看姚湘就是万般不顺眼。
皮笑肉不笑的扫了姚氏一眼，直接道。
“皇后娘娘仁义，可边关将士们何止没机会吃饭，那是险些没饭吃，若不是皇上想了好法子，这会儿北岭关怕是已经一寸河山一寸血了，这军粮送的如此之慢，到叫人瞧着像故意似的。”
这话便是诛心了。
姚湘面色一僵，就张口辩解。
“明修仪担心兄长，心中有气，臣妾是理解的，可臣妾的兄长也在北岭关，难道臣妾就不担心了么，大雨难行，臣妾的二哥自知延误军粮，回来就被父亲打的卧床不起，也已自请辞官，皇上都已经罚了，明修仪是非要臣妾一家子都去死吗？”
“若可以，倒也不是不行。”叶筠冷眸，“你少拿这些话来堵我，我生来心硬又护短，旁人的死活我不管，若是我在意的人受伤，且等着我万倍奉还。”
这句话，叶筠丝毫没有遮掩。
既是说给姚氏听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旁人听不听的进去，胆子大的，只管试试就知道。
反正姚湘被噎住，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这会子皇后倒是想训斥两句叶筠说话不分时宜，却被丁嬷嬷给止住了。
天聊到这个地步，是已经全然聊死了。
皇后只得先叫众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