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雨露均沾
普安堂。
这是太后在灵犀园的住处,中秋过了没多久就是重阳,也没必要回去了。
宁琛的意思是,今年重阳大典也在园子里过。
“福芝,吉顺回来没有?”
太后跪在佛像前,手里的檀木珠子被捏的轻微作响。
“去了也有一会儿,估么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该回了,奴婢扶您起来歇歇吧。”福嬷嬷道。
太后点头,伸手过去,由着她扶起来。
起身之时,手就不由得撑了一下膝盖,接着就蹙眉。
“哀家到底是老了,摔了那么一回,如今膝盖是越发的不好,跪了这么一会子就有些酸痛。”
“那奴婢去取膏药来给您贴一贴吧。”福嬷嬷一脸关切。
“嗯,那膏药倒是调的不错,敷上就觉得暖和,哀家记得没多少了吧?叫吉顺在弄些来。”太后坐下,就靠在椅子上。
她的腿刚好时,遇到阴雨天就不舒服,如今也过了大半年了,但还是觉得没养好。
一碗一碗的汤药喝下去,还不及这个膏药管用。
虽说是宫里弄进来的偏方,不过太医也瞧过了确实没问题,用着也确实不错。
回回不舒服了,贴上一两个时辰就好了。
“太后,奴才回来了。”
主仆两个正念叨着,就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便瞧见吉顺一脸汗的进了屋。
“园子大,奴才脚程不比以前快了,回来晚了,还请太后恕罪。”
“无妨,哀家年纪不小了,你和福芝到还比哀家长几岁呢。”太后摆手,“东西可拿来了?”
吉顺擦了把汗,点头,把手里的后宫行止录递上来。
太后从六月份入园子后的时间看起,打眼就是明修容,不由得蹙了眉。
再往后翻,中间是怡修媛居多,再有如今已是采女的安氏有几回,还有便是芳修媛、夏美人、崔宝林。
隔了那么一段时间,猛然又全是叶筠侍寝的记录。
一直到今天,数来数去,便是叶筠次数最多了。
“素妤来了园子这么久,就没有侍寝过?”
合上册子,太后的面色就不好起来。
吉顺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问,只得硬着头皮道,“奴才问过了,皇上并未去瞧过陈婕妤,婕妤...也不大爱出来。”
“没用的东西!”太后猛的拍桌,“哀家为着她的前程处处隐忍,她竟这般不争气,皇上不去她那儿,她不会去景乾宫?还是说皇上连见都不肯见她了?”
“娘娘息怒...”
“息怒,你们叫哀家怎么息怒,她父亲如今在朝堂举步维艰,她...她倒是坐得住!真真是没良心了!”
说来说去的,太后到底没法子真的把娘家放下不管。
尤其是中秋节的前两日,兄长还惦记着自己,特意送了好些东西进来,更叫她难以割舍。
可既然答应了皇帝不再插手朝政,她也不好食言,就只能指望侄女儿吹吹儿子的枕边风了。
眼下侄女儿也不争气,可不是气坏了。
“去给皇帝传话,叫他今日来哀家这里用午膳,再去一趟芍药居,跟陈婕妤说,要是想看着她爹和她哥哥都去死,就尽管窝囊着!”
太后发怒,奴才们也不敢劝了,只好下去按吩咐办事。
而宁琛今儿本是终于不打算去娇棠苑,预备去夏美人那里用午膳,却被太后叫走了。
起先还警惕着,不过太后却没急着说什么。
直到饭后上了甜点,是冰的杏仁酪。
宁琛本就爱这个,午膳吃的又有些咸,吃了一碗觉得不够,又要了另一碗。
还没吃呢,就被太后止住了。
“皇帝虽然喜欢这个,但也要懂得节制才是,皇帝可记得十来岁的时候,贪多多吃了两碗,就凉了脾胃?怎么如今大了,反倒忘了。”
宁琛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还是先吃了一口,才道。
“母后忧心了,儿子如今大了,到不似小时候那般娇弱,多吃一碗也无妨,儿子心里都有数。”
“皇帝有数就好。”太后看他一眼,“哀家本也不愿多说,可皇帝也该知道后宫理应雨露均沾,皇帝虽喜爱明修容,也不可就此冷落了其他人。”
宁琛心里不大舒服。
但想着这些时候他的确去娇棠苑的次数多了些,便也没反驳。
“儿子明白了。”
从普安堂出来,宁琛的面色就一直沉着。
回了景乾宫便命元九去打探,这两日谁去过太后那里。
最后元九回来,却告知并没有人去过普安堂,倒是太后今儿上午叫人去了一趟芍药居。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为了陈家。
不过这一回,宁琛倒是没发脾气。
毕竟前不久刚拔了些陈家的羽翼,打了一巴掌,总也要塞颗甜枣,不能把人逼的太急了。
万一下手过重,逼得英国公做些什么,以现在宁琛的根基,也不大招架的住。
彼时的芍药居。
陈婕妤坐在窗前发呆。
春雨捧了一个匣子进来,打开,是一套鎏金掐丝的头面,十分精致华美。
“婕妤瞧这个可好?配您那件翠纹织锦的裙子正合适呢。”
“你们看着好就行。”陈氏瞥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春雨还想说什么,却被刚进来的巧雨拉住了。
“奴婢知道婕妤的心思已经不在争宠上面,只是太后娘娘的话也不能全然不听,哪怕不为了公爷和大公子,婕妤也想想夫人,如今世子之位空悬,哪个姨娘挣去了,不得把咱们夫人撕了?婕妤您是夫人唯一的依靠了呀!”
这一番话,总算叫陈婕妤回了头。
看着那繁复华丽的衣衫首饰,这都是她过去渴望的。
但一腔热血扑了个空,发现身为帝王的表哥是厌恶自己的,她好像也没那么热忱了。
也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并不喜欢皇帝,她只是想光耀门楣。
可当她发现她对家里的作用也仅仅是光耀门楣之后,她似乎连这个都不想费力去做。
只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她不争,要是不争,家里也许真的就要败落了。
“你们说,于家公子成婚了没有。”陈氏忽然道。
春雨脸色大变,忙福身,“他是外男,婕妤不该关心这些。”
“随口一问罢了。”陈婕妤笑了笑,“去景乾宫吧,总该叫姑母看见我动了。”
于家,若是宁琛不登基,她该跟于家联姻,做正头娘子。
听闻于家公子才貌双全。
只是两人也并未见过就是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能屈能伸
次日,是去梧桐殿请安的日子。
昨儿陈婕妤主动去了景乾宫又被留宿侍寝,今儿是当仁不让的成了主角儿。
“皇上到底是顾念情谊的,陈婕妤无事也该多出来走走,你是皇上的嫡亲表妹,皇上还是挂念你。”
主位上,皇后噙着温婉大度的笑容,柔声开口。
“可不是,昨儿皇上才去了太后那里用膳,许是这兄妹连心呢,陈婕妤回头就去了景乾宫,这样的心意相通,臣妾等可是求不来的。”怡修媛道。
手里摇着团扇,目光冷岑岑的。
这几日皇帝多去娇棠苑,把她的风头压得死死的,好不容易不去了,又叫陈氏抢先,她心里憋着气呢。
“皇上是天子,臣妾岂敢随意揣测圣意,可不敢当修媛一句心意相通。”陈婕妤福身。
语气平淡从容。
“我记得闺中时候陈婕妤要强的很,如今瞧着是温和多了,进宫这么两三年,性子倒是变了不少呐。”姚湘笑着道。
皇后看她一眼,也点头,“入宫久了,总是该有些长进的。”
“再不长进,怕是要被皇上忘到九霄云外了。”淑妃嘲讽道,顿了顿,又嗤笑一声,“哦不对,陈婕妤可与我们不一样,有太后娘娘提携照顾呢。”
“好了,淑妃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与她们说这些酸话。”皇后适时打住众人,“皇上肯在后宫多走动也是好的,总盯着一处,于皇嗣不利,你们也都机灵着些,学着明修容,哄了皇上开心,才是第一等的要紧事。”
话听到这里,怡修容的眼神就瞟到了一旁。
“说来明修容还这是伺候的不少,圣宠如此眷顾着也不见有好消息,莫不是...”
“莫不是怡修媛素日里太闲,总盯着臣妾的肚子看?”
叶筠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就打断了她。
“要是怡修媛闲的紧,改日臣妾要是见着了皇上,定叫皇上多去修媛那里坐坐,叫修媛的心思多花些在皇上哪儿,别整日里盯着不该盯的。”
她是一如既然的出手快狠准,一下就把怡修媛给噎住了。
要说嘴皮子厉害,后宫还没人能厉害过她。
主要是叶筠荤素不忌,胆子又大,就是敢说。
“哟,明修容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怡修媛也没说什么呢,倒像是戳了你的痛处。”姚湘勾唇。
“哟,以前到没发现芳修媛这样能唱戏,改日臣妾搭了戏台子,定要请修媛去唱上两曲。”
叶筠淡淡的瞥她一眼,一样的不客气。
怡修媛这会子缓过劲来,气的面色涨红,起身就对着皇后道。
“娘娘您瞧,明修容也太牙尖嘴利了些,臣妾和芳修媛位份都在她之上,硬是叫她挤兑成这样,实在是太尊卑不分,不懂规矩了!”
她这一起来,叶筠就跟着起来。
那亮晶晶的眸子一眨,满是无辜的样子。
“怡姐姐怎么还真的生气了,都怪我笨,就以为是咱们姐妹间斗嘴玩儿呢,怎的几句话就要闹到皇后娘娘面前去,日后我可不敢在与姐姐们玩笑了。”
瞧她这么一装,怡修媛更是气,登时就指着她的鼻子恼道,“叶氏,谁与你玩笑了!”
“这是怎么了,还生上气了呢?”王修仪适时开口,“怡修媛和芳修媛都是高位的,你们二人一个连一个的说,还不叫明修容还嘴了?一家子姐妹的,说两句玩笑话也值当生气。”
王修仪这一出二两拨千斤,稳稳当当的就给叶筠助攻了一把。
硬是把斗嘴说成了开玩笑,更是暗讽怡修媛和姚湘两个高位联起手来欺负低位的叶筠,没占到上风还生气。
“好了好了,大早上的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皇后终于发了话。
“你们三个是一道入宫的,情分不一样,最该和睦的,王修仪说的对,都是姐妹,怎么还闹起来,难看的很。今儿你们三个都失了分寸了,回去一人抄三遍宫规,好好静静心,都不是小孩子了,来年新人入宫,你们可都是老人了。”
“是,臣妾知错。”叶筠利索的就低了头。
这样快的连番变脸,愣是叫另外两个人就没跟上。
看她一眼,才跟着行礼。
反正闹到最后,皇后算是最大的赢家吧。
一气儿罚了三个还算得宠的嫔妃。
这也是皇后镇压后宫的另一种手段了。
叫众人看着,不管后宫里谁再得宠,她始终都是不可违拗的存在,后宫嫔妃始终都要听她的。
于是这一场请安,从最初的针对陈婕妤到最后却以罚了另三个嫔妃结了尾。
遣散了众人,皇后的脸上才露出几分疲态。
素娥端来一杯茶伺候着她喝了两口。
“奴婢瞧着,明修容倒是能屈能伸的很。”
皇后敛眸,抬手揉了揉额角,“要是只一味跋扈,皇上怎会如此喜欢她,叶氏聪明,该张扬的时候不忍着,该退让的时候也低得下头,一点都不含糊。”
“如此说来,这一批里头就是她最厉害了吧。”素娥道。
“再聪明也双拳难敌四手,后宫总要进新人,也不会缺聪明人。”皇后冷哼一声,长呼一口气,起身,“去看看大皇子吧。”
素娥点头,不再多问。
如今二皇子给了静妃,皇后娘娘心里气的很,可大皇子还在手里,就算不养在身边,也该做出个慈母样子来,叫皇上看见。
皇后不是不明白宁琛是想叫她生嫡子,可就这样把二皇子指给静妃,也算是断了皇后的一条后路,皇后也难受的紧。
当下也只能期望自己还能再怀上,并且生下皇子了。
另一头,叶筠刚回娇棠苑就被年糕扑了个满怀。
这狗长得大了,最喜欢上来就抱住大腿。
叶筠身边几个丫头太监都叫年糕抱过了,热情的不行。
“宫里越发热闹,你也越发闹腾了!”
伸手揉一揉狗头,叶筠的脸上笑吟吟的。
“修容一回来就抱狗,快洗洗手,擦把脸,瞧您热得出了一头汗。”
南栀从屋里出来,嘴里碎碎念叨着。
叶筠便由着她扶进屋里擦脸洗手,又换了身松快的常服。
末了就像大爷似的,身子一歪就靠在迎枕上,十分的没仪态。
第二百二十八章一锅烩
“瞧修容这样子,是今儿又打了胜仗?”
南栀笑着端上两盘新鲜果子,打趣儿了一下。
今日跟着去的是绘月,也笑,“咱们修容厉害着呢,自然是要赢的那个,你是没瞧见怡修媛和芳修媛两个,嘴巴坏的很。”
“说来说去的不就是讽刺我没身孕么,一天天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要真有孕,她们才要着急上火睡不着呢。”叶筠翻了个白眼。
后宫这群女人,嘴皮子功夫还是差了些,除了恃宠生娇、不会生孩子这两样,总也说不出新花儿来。
她都听腻了。
“你们有没有觉着,芳修媛最近活动渐渐多起来,以前她虽一直略有薄宠,可从不参与嫔妃间的斗嘴,现下却总爱掺和两句。”
捏着银叉子扎了一块儿西瓜放进嘴里,叶筠说的有些含糊不清。
绘月点头,“奴婢也发觉了,估么还是坐不住了。”
“我还总觉得她针对我多些,可按理,怡修媛才是对她威胁最大的。”叶筠道。
南栀想了想,开口,“估么是咱与她撕破脸的缘故吧,她那陪嫁的宫女不是替她顶罪没了么,新提拔上来的叫念雯,以前那个叫绮文,这谐音里都还念着呢。”
“那一回定然还是她做的,不过她行事小心,东窗事发就撇的干干净净,皇上又顾念救命之恩,加之怡修媛到底没小产,算是叫她躲过一劫。”
叶筠微微眯起眸子,想起那一回的诬陷,心里还不舒服呢。
最后只叫姚氏损了一个婢女,还是便宜了她。
当初万一事成,殒命的可就是自己,不是姚氏的婢女了。
“越是不叫的狗越会咬人,芳修媛与我结了梁子,她城府不浅,日后多防范着些就是了。”
绘月和南栀点头。
在宫里待久了,也算是见了不少阴私事,如今都小心的很。
对于这些牛鬼蛇神,该来的总也躲不掉,叶筠不是个怕事的,来了就一锅烩。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后宫的风向就很诡异。
也不能说诡异吧,就是前所未有的规矩。
宁琛是严格按照太后雨露均沾的要求,一个嫔妃那里去一天。
不管是侍寝还是用膳,反正隔天就去看一个。
从皇后起,依次是淑妃、静妃、王修仪、芳修媛、怡修媛、夏美人、崔宝林。
对,单单就把叶筠和陈婕妤摘了出来。
理由是这俩已经都先瞧过了。
一通操作下来,就过了半个月,再有一天就是重阳大典了。
九月初八这一天,皇帝就哪也没去。
不过倒是发了话,过了重阳大典就回宫,大概是九月十五那一日启程。
避暑也有好几个月了,不好待太久不回去。
兴许是因为中秋办的热闹,这才不到一个月又办宴,众人的兴致到没有那么高昂了。
宴席上多是宁琛在和大臣们说话,并没怎么理会后宫嫔妃。
不过这也挡不住后宫女子的热情。
怡修媛下场抚琴一曲,崔宝林跳了一支舞。
淑妃还是一如既往的贯彻让女儿争宠的手法,推着孩子给宁琛背了一首诗。
佳节之时,宁琛心情倒是不错,也都很给面子的赏了。
至于叶筠嘛,她什么都没准备,倒是跟桌上盘子里的螃蟹斗的起劲。
九月的螃蟹肥美,膳房做了香辣、清蒸、红烧等好几个口味,实在好吃。
宁琛的目光时不时的飘过去,总想说点什么。
可上回中秋国宴上叶筠太过显眼了些,要是此刻再被提起,难免显得恩宠太过。
皇帝可以宠爱嫔妃,但是宠的太过了,臣子们总会有话说。
他听着心里烦,更不好的是难免牵累了叶筠。
是的,如今宁琛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多为她思量一重了。
宴会顺利的进行着,太后忽然道。
“许久没见几位皇子公主了,今儿是佳节,都带来给哀家瞧瞧吧,这年纪大了,总爱看儿孙满堂,瞧大公主长得这样好,都会背诗了,时间过得真快,哀家是老了啊。”
“母后想看,叫他们抱来就是了。”宁琛顺从道。
祖母想看孙子孙女,拦什么呢。
皇后细心的叮嘱了一句,“晚上的风凉,园子里又清冷,孩子们抱来的时候护着些,别染了凉气。”
宴席上只有年纪大些的大公主在,其他孩子都没带来,在各自住处。
太后看她一眼,笑着牵过儿媳的手拍了拍,“皇后心思细腻,虽没生养,但也挺会照顾孩子。”
这话一时到叫人听不出是夸是损了。
可长辈说话,夸也是损,损也是夸,皇后都得受着。
“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身为嫡母,后宫子嗣都是儿媳的孩子,理应用心照顾。”皇后十分柔婉的样子。
婆媳两个好一副相亲相爱的画面。
不到半个时辰,几位皇子公主都被带了来,
这几个都还小,不过也被奴才逗醒了,这会子都比较有精神。
当然,这里头要除掉大皇子。
那孩子病恹恹的,虽然面色还不错,但眼睛总像睁不开似的,瞧着就体弱。
快两岁的孩子,看起来和小他半岁的二公主一样大。
太后显然是有准备的,挨个看过了孩子,就都赏了一枚刻着福寿二字的玉佩。
“难怪瞧着皇后神色里有几分疲累,原是将大皇子照顾的这样好,费心所致啊。”太后道,又招手,“叫大皇子上前来,哀家抱一抱。”
那乳母会意,弯腰将孩子放下来,哄着他往前走。
福嬷嬷立即就上前护着。
大皇子慢吞吞的走过去,还有些不稳当,对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皇祖母。
“嗳,好孩子,叫皇祖母抱抱。”太后笑着应声。
将孙子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
大皇子瘦小,真是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皇帝,这孩子一直叫皇后照顾着,难免累着皇后,后宫事务繁多都需皇后费心,她本又小产不久,还需好好将养着,哀家一个人在慈宁宫寂寞的很,不如就把大皇子接到哀家那里去养着,也好叫皇后养好了身子,早日再有孕,生下嫡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众人都瞧出来了。
这绝不是太后一时起意,定然是早就有这个心思,只是借着今日机会说出来罢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棋子
当着众臣子和皇亲国戚的面说出来,宁琛是不好拒绝的。
一个孝字压在头上,他不能忽视。
若是私下里,他还可以任性一下,可如今是对着文武百官,就要顾忌着了。
而且,他更怕太后此举是和英国公串通好的。
倘或他拒绝了,只怕陈家及其党羽都会有所说辞。
“母后是好意,但大皇子体弱,照顾起来很是需要多花功夫,这样辛苦的事情,怎能交给母后来做呢,不如还是等孩子大些了,身子好些了再接去吧。”
这件事情还是皇后先开了口。
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虽说皇帝最后也不会答应把大皇子记到她名下,可只要孩子在她身边,皇上来的次数就会多些。
见面三分情,总归有用处的。
“照顾孩子,哀家看着就是了,总是有奴才们在,那四个乳母也都伺候许久,哀家又是自己养育过的,皇后不必担心这些。”
太后很是坚定,笑着看了看皇后的肚子。
“你啊,就安心调养好身子,哀家还是希望你早日诞下嫡子才好。”
这样一幅我为了你好的样子,很叫皇后没法子反驳。
谁叫她不是孩子亲娘呢,
若是她生的,一句孩子还小,离不开生母,还没辩驳一二,如今是什么也张不开口。
皇后都没话说了,宁琛更没话说。
不过他思量的都是为了孩子。
如今后宫中的确没有合适的人选照顾大皇子,送到太后处养着也好。
大皇子体弱多病,他是不会动国本之念了,若真能叫太后享天伦之乐也是好的。
虽然宁琛知道太后心里并非是想着这些。
但只要他自己认定了大皇子无缘继承大统,不管旁人想什么,都无所谓了。
于是点了头,“母后既然有此意,那就将大皇子接去吧,还有劳母后多费心。”
“大皇子是哀家的亲孙子,自然是要好好照料的。”太后满意了,面上的笑容才愈发真诚了几分。
将孩子交给乳母后,才又道。
“这孩子也大了,总不好一直大皇子大皇子的叫着,皇帝给取个名字吧。”
宁琛想了想,才开口。
“先帝洒脱,朕和一众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没按着定数来,从朕这里起,倒是是都按规矩来的,这一辈公主从佳,皇子从钰,大皇子就叫钰容吧,另两个,等满了周岁再说。”
“容字有纳取之意,希望大皇子容天地福泽,身体康健。”皇后笑了笑。
不管怎样,孩子是留不住了,便只能做出些大方的样子来,好歹叫皇帝看见自己的贤惠。
太后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叫什么名字都是她的孙子。
一场宴会下来,除了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倒是再没旁的事情。
当晚,宁琛就去了梧桐殿过夜。
还是要安慰一二的,毕竟瞧得出皇后不舍得放手那个孩子。
今儿在晚宴上没有出风头,叶筠难得是真吃饱了。
洗漱过后又觉着咸腻,便吃了几块水果。
这一来就吃多了些,一时间也睡不着了,便躺在外间的小榻上,把窗户打开了,吹着风和丫头们说话。
“你们说,皇上这般努力,皇后娘娘过不了多久,应该会再有孩子吧。”
自打皇后小产了,宁琛去凤栖宫的次数比以前稍稍多了些许。
估么是因为庶出的皇子接二连三的出生,皇后却一直没什么动静,一来是安慰,而来也是迫切的想叫中宫生子。
历朝历代,中宫无子最容易动荡朝局。
南栀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子嗣还是最看缘分呢,皇后娘娘与皇上成亲这么些年,不也才怀上过一回么,说不准就是...缘分未到呢。”
其实她想说子嗣福薄来着,但这话要是传出去可得惹一身骚,还是憋了回去。
叶筠想了想,却是如此,皇后那一碗碗药喝着,可没少下功夫调理。
也许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吧。
“绘月怎么不说话,发呆呢?”叶筠轻轻戳了她一下。
“奴婢一时想事儿呢,出了神。”绘月不好意思道。
按理伺候主子可不能分神,不过这会子只是在闲话,主仆几个感情又好,倒不是什么大事。
南栀笑嘻嘻的凑过去,用肩膀碰了碰她,“姐姐莫不是想着哪家公子呢?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呸呸呸,你个死丫头,嘴坏的很!”绘月涨红了脸瞪她一下,末了才道,“我是在想,太后娘娘何必把大皇子抱去,瞧大皇子那身子骨,皇上应当不会轻易动什么念头吧。”
太后什么心思,那是恨不得叫自家侄女儿做皇后的,为何会做这样的事,显得像无用功。
叶筠勾唇一笑,“绘月如今是想的越发细了,不错不错。”
“可奴婢只是爱想,却想不明白,还得修容解惑呢。”绘月道。
“能为什么,还不是给陈婕妤铺路呗。”叶筠微微挑眉,眸中神色冷淡。
稍稍坐直了身子,才继续道。
“孩子养在太后处,皇上自然会常去瞧瞧,陈婕妤再时常被叫去一两回,遇见的多了,怎能没有面子情,再者,陈婕妤还没生,这能不能怀上是两说,生不生得出男孩儿又是两说,先捏着一个,总保险些,虽是体弱多病,也比没有好啊。”
她话音刚落,绘月就忍不住道,“若是陈婕妤自己生了一个健康的皇子呢?”
“那大皇子就没什么用处了,宫里不缺闲散贵人,一个孩子,养得起。”
叶筠垂眸,拨弄着手指甲,语气清冷。
南栀的面色不大好看,小声道,“那大皇子岂不是很容易养废了...这么小便是旁人的棋子。”
“所以说,天家亲情淡漠啊。”叶筠抬头,长呼一口气,“没了亲娘庇佑,能好好长大便是不容易了,棋子又如何,能活着就好,太后是亲祖母,不会害死自己的亲孙子的。”
至于会不会用心教导,叫大皇子养出好心性,就是另一回事了。
听了这一番剖析,两个丫头顿时心里阵阵发凉。
可现实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事实上,太后此举,后宫那些个聪明的也都瞧得出深意。
如今三个皇子,只有怡修媛的三皇子是亲生母亲养在身边的,怕也只有三皇子眼下是过得最安心舒服的。
第二百三十章战绩不错
许是前朝事务繁忙,重阳节过了,宁琛就几乎没出过景乾宫,更没有召见嫔妃侍寝。
倒也传出些风声,听闻是为了皇商的事情在忙。
虽说宁琛信任楚家,但也不会叫楚家一家独大,不止他,旁人也不会愿意。
所以这些时候就为着完善皇商的体系,忙的不可开交。
不过回宫的进程倒是没耽误,还是定在九月十五。
照例和来时一样,也赶早摸着黑走了。
虽说九月里了,但还是有些热的。
赶着中午的时候到了地方,叶筠这一回倒是在马车上睡舒服了。
嫔位的配置就是要更好一些,虽说修容和婕妤在位份上只差着一级,但过了分水岭就不一样,马车宽敞多了。
皇后体恤众人,直接叫马车驾进了宫里,能送到地方的最好,送不到的也近些,省的走路热。
毕竟宫里不比园子,四处都是树荫。
毓秀阁门前是一条小路,马车没法子走,只能隔着些距离就下来了。
不过留守宫里的绿梅、绿荷二人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备了软轿候着。
也没叫她自己走。
入了毓秀阁,就发现院子里的配置又都换了好些。
也都是按着她的喜好和审美来的。
“修容晋了位份,内务府前好几日就送来了,该按着规制摆的东西,都换了新的,修容瞧着可还顺眼?”绿梅笑着道。
她们在宫里听闻主子晋位九嫔,都喜得不行。
还没生育,也没立功,就晋了嫔位,这可是实打实的宠爱。
叶筠四下里瞧了瞧,还算满意,就点了头。
“你们两个留着宫里守着毓秀阁也辛苦了,今儿我回来,也都有赏,和她们跟去的几个一样,都是二十两银子,其余人都给十两。”
一时间,毓秀阁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全都说着吉祥话谢恩。
这会儿是用午膳的点儿,倒是没来得及说别的话,膳房一刻没敢耽误就把膳食送来了。
刚回来,都匆忙的很,能正点用上午膳的人可不多,叶筠就是其中一个。
葳蕤轩的芳修仪还有夏美人、崔宝林,甚至陈婕妤,都晚了半个时辰。
当然了,叶筠可不管这些,反正自己有吃的就好。
过了午膳,喝着消食茶的时候才把绿梅绿荷两个叫进来问话。
这么些时候不在宫里,还得熟悉熟悉情况。
“苏婕妤的身孕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还是太后娘娘发现了才说出来的?”
绿荷先回答,“修容可记得与您一批入宫的郑宝林,她住福源阁,就挨着苏婕妤的飞鸿阁,是郑宝林的贴身宫女翡翠与苏婕妤身边的百草起了口角,那百草一时嘴快,说漏了,只是消息还没大传开,苏婕妤当天就请了太医,随后就说有喜了。”
“嗯,太医还说苏婕妤被郑宝林的婢女气着了,有些动了胎气,为此太后还罚了郑宝林一个月的月银,禁足一个月。”绿梅跟着补充。
叶筠微微敛眸,“这么说苏婕妤和郑宝林不和?”
绿梅点了点头,“奴婢后来想法子打听过,说是一开始就不和,苏婕妤刚入宫的时候,郑宝林有意交好,被羞辱了,此后二人就一直不大对付,原先两人都不得宠,苏婕妤虽位份高些,但也没能把郑宝林如何,眼下是显出差别来了,就总爱暗中刁难。”
这段时间,各处有苏婕妤的示意,没少故意克扣福源阁的用度。
郑宝林本就不得宠,又被太后罚了月银还禁足,可谓艰难。
“奴婢记得那郑宝林也是出身将门的,不过父亲只是个外放的五品官,到不算显赫。”绘月道。
因为叶筠不是选秀入宫的,没有机会提前与秀女们接触。
所以绘月和南栀两个在叶筠母亲楚氏的授意下恶补了许多消息,这里头就包括同批入宫的新人的底细。
叶筠听罢,想了想便道。
“明儿去请周才人来用午膳吧,我也许久没见她了。”
周氏是正经选秀进来的,与郑氏同一批,选秀要在一起住将近一个月呢,朝夕相处的,知道的应当更多些。
后宫里如今都知道苏婕妤和芳修媛亲近,而叶筠算是彻底和姚氏撕破脸了,能在苏氏身边安排个人盯着些,总能更好掌握敌态。
从近几次姚氏对她的口舌上的挤兑来看,她可不觉得姚氏只是想气气她。
毕竟,姚氏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丫头绮文,那一条命算是折在叶筠的手里了。
问过了有关苏婕妤的事情,绿梅还说起一事。
林修容身子不大好,感觉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进宫的时候她就一直病着,如今怕是病的太重了吧,皇上也一直看顾着,好药材没少给,估么是身子真的虚透了。”
叶筠有些唏嘘,这估么都是当年小产落下的病根,这么些年就没好。
妇科上的病,最是伤身子的。
不过说来这林修容也厉害,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当时头回出手,就动了太后的侄女,叫陈氏被褫夺封号,至今也没恢复,后来又是一力把皇后身边得力的赵婕妤给拉下了马。
这个战绩,也算可以了,要是她身体好,说不准还要斗的精彩。
一个下午,叶筠听了好些个宫里的大小事。
不过除了头两件,后头的就不算太有用了。
闲下来无聊,便指挥着奴才们把屋里的摆件都稍微动了动,按着她的心意重新摆了一遍。
宫里到底比灵犀园热些,忙活完这些,就出了层薄汗。
索性就命人备水沐浴了,洗完休息一会儿,也刚好用晚膳。
正是洗着呢,外头却来了人。
奴才们也惊讶,皇上怎么来了。
进来没瞧见人,宁琛就问,“你们修容呢?”
“回皇上的话,修容出了汗身上不舒服,正在沐浴呢,许是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好了,皇上先进去坐坐?”南栀道。
“嗯。”宁琛点了点头,进屋里坐着。
南栀就立即给上了茶点,又折身去净房里通传了一声。
是绘月在里头伺候沐浴,听闻皇上来了,主仆都是一愣。
叶筠正洗头发呢,也急不来,就叫南栀先出去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穿着寝衣从净房里出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合适
“臣妾给皇上请安,接驾来迟,还请皇上勿怪。”
少女盈盈福身,轻薄的鹅黄色纱裙衬的她像初开的花蕊。
干净又娇媚。
宁琛对着她招手,叶筠就乖乖的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怎么没把头发擦干?仔细着了凉,你惯来不爱喝药的。”
挨得近了,宁琛才发现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水珠顺着青丝滴落,打湿了背后的衣裳。
“臣妾想着皇上在外面,急着相见,都等不得绘月给慢慢擦了。”
叶筠故意撒娇,伸手戳了戳宁琛的手背。
这一戳就被反手抓住了,白嫩的小爪子叫人像揉面似的把玩。
宁琛好心情的捏着小嫔妃的手,一边对着绘月吩咐。
“再去拿条干的布帛来,给你们修容把头发擦干。”
“皇上都在这里了,不亲自给卿卿擦头发吗?”叶筠勾着媚眼看他。
宁琛是素来抵不住他撒娇的,一个挑眉就应下了。
待得绘月拿来了东西,便十分不熟练的操作起来。
这又是头回。
细细一想,许多头回都是在叶筠这里有的,叶氏胆子大,总敢使唤他。
不过也聪明,总是在合适的时候提出来,显得别有情趣。
比如现在,她穿着轻薄纱衣,未施粉黛,纯澈的像初入凡尘的仙子,又是在这样一个美丽的黄昏,撒着娇让自己擦头发。
叫人觉得亲昵又朦胧。
明明是带着一身的疲惫来的,这会子却自然的就散却了。
宁琛慢慢擦着,叶筠不由得就哼起了歌。
也没有词,就是小声的哼,旋律轻柔,放在这个情景里也合适极了。
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叶筠就犯困。
赶早坐马车回宫还是累着了,白天没觉得,这会子洗完澡就尤其困得很。
东倒西歪的就趴在宁琛腿上,半敛着眸子说要睡觉。
“乖,晚膳快备好了,吃些再睡。”宁琛的语气温柔。
虽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叶筠掀开眼皮子,哼哼了两声,又将脸埋在宁琛腰间,“那我只吃两口,快些吃了就睡吧,不然我得睡在饭桌上了。”
许是困得迷糊,又或许是有意的,她也没自称臣妾。
只不过在这样轻松的氛围里,又显得很合适,至少宁琛听着还不错。
一边哄着人,一边就给元九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就叫了个小太监去膳房催一催。
其实膳房里也准备好了,就要送呢,这就刚好遇上了。
听闻是来催的,膳房管事还有些怕,忙塞了些碎银子打探。
小太监倒是没瞒他,“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儿坐马车累着了,明修容想早些就寝,这不是皇上想着没用膳就睡,不大好么,便叫我来催催。”
“原是皇上心疼明修容,那公公就快回去吧,别叫主子们等急了。”
膳房管事满脸堆笑的把人送走,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什么别的。
另一头,晚膳到了,叶筠还是打起精神吃了一些。
今儿的菜很对胃口,吃了一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只是吃饱喝足就更困,于是拒绝了某皇帝鸳鸯浴的请求,先滚到榻上躺着去了。
等宁琛来的时候,就发现榻上人已经睡着。
一时间心里痒痒的很。
躺上去就将人拉过来抱住了。
他平时从不抱旁的嫔妃,不过叶筠总爱主动抱他,渐渐的就习惯了。
回回与叶筠在一起,他也喜欢将人抱着睡。
九月里,晚上还有些热,屋里只放了两盆冰,抱着就不舒服。
叶筠哼哼唧唧的,挣扎着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这不动还好,本就压着火呢,胡乱一蹭还能忍?
也不管睡没睡了,扯开了寝衣就把人压住了。
迷迷糊糊的,叶筠就不肯配合,眼睛没睁开就使劲推人。
她那点子力气根本算不得什么,宁琛一点也没顾忌,狠狠饱餐了一顿。
睡梦中,叶筠只觉热的喷火,几次睁眼,都朦胧瞧见宁琛那精致的轮廓上细密的布满了汗珠。
到最后也没力气了,一贯爱干净的叶筠都不想起来擦洗。
还是被抱着到净房里擦了擦。
都没叫奴才进来,是宁琛亲自给擦的。
“给朕生个孩子吧,公主皇子都好。”
重新躺回榻上,宁琛贴在她耳边低语。
叶筠的意识都不清醒了,胡乱应了两声,就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女子精致的容颜,宁琛心里觉得十分快意。
感觉就像是,得到了一件极满意的珍品。
在那白嫩的面颊上落下一吻,才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
叶筠被绘月叫起来。
看着旁边空空如也,叶筠揉着太阳穴问了一句,“皇上呢?”
“皇上去上朝了,没叫修容起来伺候更衣,不过这会子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奴婢伺候修容起身吧。”绘月道。
叶筠点了点头,由着她扶起来。
回了宫里就得日日请安了,真是比不得园子里自在。
灵犀园里好歹是三日一去呢。
只可惜不能常去,也只能盼着每年的避暑了。
南栀将首饰盒子拿来叫她挑。
看来看去,叶筠挑了个常规的款式。
“皇上新赏的那个珐琅步摇很是好看呢,修容不戴吗?”南栀道。
“不了,招摇的很,我这一去园子一回宫的,都是头个侍寝,她们指不定怎么恨我呢,今儿不想吵嘴,少惹她们吧。”
叶筠摇了摇头,想着这个月估么快到特殊时期了,身子酸软疲累的。
这么一想,忽然就想起昨晚皇帝好像与她说,要生孩子来着。
那会子困得厉害,如今想起来都不大分得清是梦里还是现实了。
不过宁琛昨晚那么卖力,也许是真的想要个孩子吧。
如今是九月,离着来年新人入宫也就半年多了,算着时候似乎也差不多。
于是便忽然开口。
“那药丸子,就停了吧,不想吃了。”
绘月一愣,骤然就笑容满面,“嗳,奴婢这就收起来!”
南栀还没反应过来呢,被绘月推了推才缓过神,也高兴的很。
立刻就先一步去了。
停了药丸子,这就是要预备生孩子了呀。
虽不知道何时能怀上,但是只要停了,便是迟早的事情。
叶筠瞧着丫头们欢喜的样子,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此刻预备怀孕,只是时机好罢了。
如今她是嫔位,算是站稳了,孩子生下来就能自己养,而且皇帝也对她的肚子抱有期望。
等新人入宫,她要是有孕在身,皇上也不会忘了她这号人。
所以,眼下是个合适的时间。
第二百三十二章昏了头
今日请安,自然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苏婕妤的身孕刚好也有三个月了,今儿也在请安的人之列,好一顿被围攻。
到底是肚子里揣了籽儿,比以前硬气不少。
在芳修媛的帮腔上,对上淑妃和怡修媛的连翻攻势,竟也没输,算打了个平手吧。
皇后倒是有意把战火往叶筠身上引。
奈何今儿叶筠身子疲累,没睡足就心情不好,沉着面色一看就像火药包。
大家都没敢下手。
毕竟叶筠的脾气如今宫里都是知道的,敢在中秋国宴上就一对二的斗嘴皮子,最后还赢了,这个战斗力不是随便能招惹的。
只是也总有人一时昏了头,想试试水。
打凤栖宫里出来,众嫔妃按着位份高低依次离开,位份够得就坐撵,不够的自己走。
姚湘与怡修媛虽是同位份的,但怡修媛有子,所以姚湘让着她先走。
只是当叶筠还没上轿时,就见苏婕妤的轿撵跟着姚氏后头起来了。
本也不想与她计较,但架不住有人就是嘴贱。
经过叶筠身旁时,苏氏笑着回头,“臣妾身子不大舒服,就先走了,本不该走在明修容前头的,只是这肚子...还请修容见谅。”
“既知道不该走在本宫前头,你到还明知故犯?”叶筠冷眼扫过去,一个抬手,拦住了抬轿奴才的脚步。
苏婕妤挑眉,“臣妾已经道歉,莫不是修容还要揪着不放?臣妾倒是无所谓,可这肚里的龙嗣,受不得惊吓呢。”
这段时间后宫里没有能压着苏氏的人,她又怀着身孕,叫奴才们捧了几个月,的确是有些飘飘然了。
至于为什么要与叶筠作对。
一则是当年草原之上,她便是瞧见了叶筠一袭华服才对京都和皇宫产生向往,叶筠在她心里算的上是当初的目标了。
如今感觉自己目标已经达成,甚至还超出了一些,不由得就觉得叶筠也不过如此,便想踩一踩。
再者,就是苏氏以为她怀着身孕,皇上回宫后第一件事应当是去看她,可皇上不仅没去,还去了毓秀阁留宿。
与苏婕妤而言,这让她没有感受到她认为应有的重视,而这都是因为叶筠狐媚,勾走了皇上。
只是她万不敢太把自己当盘菜,尤其是在叶筠心情不好的时候。
“苏氏,你最好自己下来,不然,我便亲手扶你下来。”叶筠目光阴沉的看着她,“本宫的性子,你该知道,若是你真看重自己的肚子,最好老实些,我一贯手辣。”
这个分毫不让的架势,显然是苏婕妤没想到的。
在她看来,叶筠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把自己如何,可此刻叶筠的神色分明就是随时都会动手把她拽下来。
她想求救,可姚氏的轿撵已经走了一截子了,不可能返回来。
思虑再三,她终归不敢冒险,咬着牙从轿撵上下来了。
谁知叶筠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了她身旁侍女百草的脸上。
虽打的不是她,可这一耳光打的突然,又十足用力,也着实吓了苏氏一跳。
“你最好祈祷永远揣着孩子别生下来,护身符能有一日,可不会有一辈子。”
叶筠往前半步,贴近了苏氏,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虽是警告的话,面上却带着亲昵的笑容,还伸手摸了摸苏氏才刚微微鼓起来的小腹。
远远瞧着,更像是两姐妹在说什么悄悄话。
最后自然还是叶筠的轿撵先行。
苏氏内里其实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对上手腕子不软的叶筠,便不敢不老实了。
而她没想到的是,叶筠这一巴掌没落在她脸上,可姚氏的巴掌却没留情面。
一个耳光打的清脆。
捂着脸的苏氏下意识就想跪,却被紫竹给稳稳扶住了,还贴心的叫她在绣凳上坐下。
“好端端的,你作何要去惹叶氏,你以为你在皇上心里及得上她一根手指头吗?她圣眷正浓,你不做小伏低,叫皇上看到你的娴静,反倒仗着身孕乱来,孩子作没了也是你自己蠢!”
姚湘真是一肚子火,没想到苏氏能闹出这样的蠢事。
“可臣妾怀着身孕,她难道就真的敢动臣妾吗?”苏婕妤还有些不服气。
“只要你没小产,她为何不敢。”姚湘瞥她一眼,“你死了,札萨克三亲王还能再送别的妹妹入宫,可为国捐躯的叶大将军,镇守边疆的忠勇侯,就叶氏这么一个女儿,一个妹妹,你说,你与叶氏,孰轻孰重。”
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却砸的苏氏心里发凉。
虽然已经不甘心,可到底是清醒了些。
后宫里,宠爱的确重要,可家世也重要。
淑妃能位列一品妃位就真的是因为她生了皇上的长女?会生女儿的,可还有王婕妤。
深究,还不是因为淑妃的母家严家,是从二品豫州指挥使,手握兵权。
而还有一个陈婕妤的例子,更是不用再多解释了。
与这些比起来,苏婕妤是札萨克三亲王庶出妹妹的身份,实在算不得什么,三亲王的庶出妹妹可多了去了。
眼见她想清楚了,姚湘才烦躁的摆摆手,叫人回去歇着。
只是苏婕妤刚到门口,又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叮嘱。
“今日之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别回去了就叫肚子不适,请太医去瞧,凤栖宫外那么多眼睛看着,叶氏可的确没对你做什么。”
苏氏呼吸一滞,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僵着脸福了福身子,“是,臣妾明白。”
不过她比起活了两世的姚湘而言,还是嫩了些。
面上的神色这么一变,就被看穿了。
等人走了,姚湘就疲累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现在是有些嫌弃苏氏愚蠢了,不过蠢也好,至少能轻松拿捏。
另一头,叶筠回了毓秀阁还气儿不顺呢。
见她黑脸,奴才们大气儿也不敢出,生怕惹了火。
白术想了想,便叫了个小太监去外头把正撒欢的年糕引回来了。
有了狗狗这么一闹,果然叫叶筠的气儿散了大半。
正喝着茶呢,就听外头通传,说周才人来了。
叶筠这才想起,今儿是约了人的。
其实方才请安之后周氏就想一道过来的,但是叶筠心情不好,上了轿撵就先走了,而她没有轿撵坐,是一路走来的,就慢了些。
第二百三十三章站对了
“臣妾给修容娘娘请安。”
周才人进了屋里就先行礼。
叶筠摆手,“不必叫娘娘,坐吧。”
虽说嫔位上是能称呼娘娘了,也可自称本宫,可上头还有那么多品级呢,如今就叫,难免显得轻浮。
所以,嫔位上的人很少自称本宫,也少让人称呼娘娘,基本是到了二品妃位上才正经叫一声娘娘。
周才人点头,这才在下首的椅子是坐下来。
南栀给上了茶,周氏喝了一口才松快几分。
方才凤栖宫外她就瞧见了明修容和苏婕妤纠纷,到了这边又见叶筠面色不好看,还提着心呢。
所以才叫娘娘,也是捧着,哄开心的意思。
不过瞧着叶筠并未对自己有什么恼意,这才安心。
“叫你来是想问一问郑宝林的事情,你与她一批选秀入宫,可曾有所了解。”叶筠道。
显然没想到她要问这个,周才人想了一会子才开口。
“选秀的时候,郑氏瞧着是个活泼的,总爱笑,她家世不高,样貌也不算拔尖儿,没有与谁交好也没交恶,像是不觉得自己会中选的,在秀女里并不起眼。”
“臣妾与她刚好一批殿选,六人一组,进了我们俩,是皇后说了一句她笑的喜庆,皇上就留用了,本以为进宫了会得宠,不曾想,皇后并未拉拢提携,皇上也并不喜欢她,侍寝一次,就再没第二回了。”
“臣妾与她,也没什么交集。”
周才人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依你看,郑氏可不可用。”
端起茶杯,叶筠轻轻吹了吹,并不急着喝。
“臣妾以为,她如今失宠艰难,又和苏婕妤交恶,修容若肯庇护,她会愿意效力的。”周才人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就是想拉拢郑宝林为自己所用,去盯着苏婕妤么。
叶筠敛眸,也是默认的意思了。
周才人还是在毓秀阁里用了午膳才走的。
临走时,叶筠隐晦的同她说了说晋位的事情。
意思是今年过年的时候,要再把她往前推推了。
能晋位自然是好事,尤其是不用跟那群女人挣得死去活来就能晋位,实在轻松多了。
如今,对周才人而言,晋位不再是关乎宠爱的事,只是能提高生活质量罢了。
站对了位置,实在轻松不少。
而彼时的九宸宫里,皇帝和皇后一起用午膳。
皇后来这儿有两件事。
一是关于林修容的,二是关于叶筠的。
夫妻两个先用了膳,才好好说话。
“皇上,太医那边来与臣妾说了,林修容的身子……估么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她内里亏损的厉害,早年的病痛拖了多年,她又一直郁郁寡欢,身子更是养不好,到如今,是耗空了元气,臣妾想着,是不是该叫内务府里预备起来。”
“林氏从潜邸就伺候皇上,也曾怀过子嗣,如今大限将至,不如给她晋一晋位份,也是冲个喜。”
皇后十分贤惠贴心的样子,语气更是充满惋惜。
像是极惦念着旧时情义。
“张院判今儿一早也与朕说了此事,如今也不必治了,吃什么都不管用,只能吃些温补的药方子,叫人吊着气,舒服点。”
宁琛蹙着眉头,回想起以前的事。
当年林氏刚入府,也是温柔婉约的那一类,比起沉静却有意思清傲的安氏,林氏更有邻家妹妹的感觉。
所以林氏也曾得宠一段时间。
只是她小产后就性情大变,成日里怨天尤人,更屡次对皇后,甚至宁琛出言不逊。
当时宁琛年纪小,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只爱女子温婉和顺,哪受得住这样的气。
耐着性子哄了许久也不见好,终归是冷落了。
不过还是依旧叫人照顾着,没叫她因为失宠就被奴才克扣欺负。
可也没有多照顾。
毕竟,同样有孕小产过的静妃就封了二品妃位,便是因为静妃没闹。
如今想来,宁琛心里有愧疚,可帝王做久了,心也硬了不少,愧疚也不多了。
长呼一口气,才道,“林氏先晋位修仪吧,王氏生了二公主,总不好如今就越过她。”
至于死后哀荣,怎么封都行。
皇后点头,“臣妾也是这个意思,待会儿就让人去宣旨吧。”
末了才又道。
“还有一事,是关于明修容的。”
“何事?”宁琛从容喝茶。
皇后笑了笑,“叶氏如今是嫔位了,按理是可以独居一轩,她那毓秀阁只是个小阁子,就该挪一挪地方了,只是臣妾看来看去,不知道该选哪一处好,不如皇上瞧瞧?”
语罢,便从丁嬷嬷手里拿过一本图册来。
打开了,上头用朱砂笔圈出了三个位置。
一个离九宸宫近,但是许久没住人了,没翻新,一个离得远些,却宽敞,还有一个,大小和新旧都不错,就是挨着凤栖宫很近。
宁琛看了看,感觉都不是很满意。
“林修仪如今不大好,叶氏就暂且不大张旗鼓的挪地方了,回头朕与她说说,毓秀阁本也算宽敞,比寻常阁子多一个偏房,她一个人住也够用。”
皇后到是又几分意外,没想到最后不给挪了。
但皇上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她也没反驳。
日后再说,日后还不知道叶氏是不是依旧得宠呢。
不挪就不挪吧。
其实皇后以为宁琛会选离凤栖宫的那一间,毕竟凤栖宫离九宸宫也近,那个地方算是各方面都很不错。
而且叶氏搬过去了,就刚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好监视些。
如今宁琛的一席话到是叫她的算盘落空了。
而宁琛的想法却是,叶筠肯定要生孩子的。
如今那几处都不好,等叶筠有孕了就给晋位,生了再晋一晋,到了庶三品的顺容位份上,直接换更大的,也省了搬两回。
叶筠可不知道皇帝已经把自己的未来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她这会子正思量着如何给郑宝林传话。
既然是监视,这件事肯定要暗地里做,不能叫苏婕妤或者芳修媛发现。
不然别人知道了,时时刻刻防着你,还怎么监视。
最后思来想去的,就把注意放到了太医院里。
宫里的嫔妃,无论位份高低都要定时请平安脉的,谁也不会留意给谁谁谁请脉的是哪一位太医。
届时,就让沈平之去递个信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死罪
晋位的圣旨传到时,林氏的没有一丝触动。
送走了九宸宫的人,一屋子奴才还没来得及说两句恭贺的话,就全被打发了出去。
林修仪一人在屋里坐着,看着手里的圣旨发呆。
过往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浮现。
闺中待嫁到入宫选秀,本以为要伺候年纪能给自己做父亲的先帝,却不想被陈妃娘娘看中,指给了三皇子宁琛做妾。
她是小地方来的,可没见过三皇子。
不过好歹是年轻人,皇帝和陈妃娘娘长得都好看,应当也不会差吧。
后来入府,三皇子果然俊逸,她喜欢极了。
三皇子夸她通透似玉,也算宠爱。
那时候府里和谐,皇子妃虽没生育,却大度贤惠,爱欺负人的只有严侧妃一个,就是如今的淑妃。
但严氏并不算聪明,她倒也应付的来。
再过后,她就有孕了,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她高兴极了。
可也害怕,因为同为妾室的宋氏,如今的静妃也曾有孕,不过小产了。
但三皇子说会护着她,皇子妃也说会好好照顾她,还常常来看她。
到了六个月,太医来把脉,隐晦的告诉她,肚里应当八成是个男孩儿。
府里可还没有孩子呢,更不要说男孩。
只是这个消息她并没有说出去,她也怕被暗害。
但千防万防,在一天晚上用过晚膳后,她忽然开始腹痛不止,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出了血。
那天正好是中秋,三皇子和皇子妃以及严侧妃都入宫赴宴,府里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
府医来看了,还是没能保住,六个月小产,孩子都成型了,她拼命看了一眼。
血红一团,那是她的孩子。
等主事的人回来,再调查,早就查不到什么了。
不过太医告诉她,是吃了堕胎的药物。
这必然是有人陷害了。
最后查到是与她一个院子的侍妾李氏下的手,因为嫉妒。
皇子妃大怒,当即就要将李氏杖毙,三皇子也气,同意了皇子妃的做法。
行刑当天,她刚小产第四天,外头下着大雨,她坚持去看,但皇子妃不许她出门。
她第一次忤逆,装扮成丫鬟模样,去了刑场。
至今,她任然记得,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李氏认出了她,用低微的声音说着对不起,而之后那无声的口型,正是小心皇子妃。
思绪万千,到此处便聚成了无边的怨恨。
忽的,手背一凉。
林修仪低头,才发现自己正流泪。
再看手里的圣旨,忽的就很想笑。
原来,大家都知道她是将死之人了。
可她不能白死,总该做些什么。
于是,唤了个丫头进来。
“去凤栖宫请皇后娘娘来,就说我病得卧榻不起,最后有几件事想告诉她,是关于杨氏的。”
小宫女一愣,心说杨氏,那不是死了的二皇子的生母吗?
虽说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但还是老实的去传话了。
不过半个时辰,皇后果然来了。
凤驾停在宫外,林修仪都没出来迎接,只有她贴身的宫女来传话,说是病的起不来了。
皇后到是没计较这个,直接进屋了。
“臣妾给娘娘请安,不能起来接驾,还请娘娘恕罪。”
林修仪披散着头发,面色惨白,眼下一圈乌青,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更是瘦的两颊略有凹陷。
此刻想撑着身子起来,却又没成功。
这个样子,的确是将死之人的模样了。
“你身子弱,躺着就好,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皇后道。
面上是十分关切的神色,没有一丝破绽。
跟来的丁嬷嬷将一旁的绣凳搬来伺候着皇后在床边坐下。
林修仪看了看丁氏,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后会意,温声道,“丁嬷嬷是本宫的乳母,她不算外人,到不需避讳着,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娘娘这么说,臣妾本不该太谨慎,可这件事情不是小事,臣妾不敢叫太多人知道。”林修仪坚持。
瞧她这虚弱的样子,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且皇后想着,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让丁嬷嬷也退到了外室。
林修仪招手,示意皇后靠近些。
待得二人贴近之时,林修仪一直放在被子里的手忽然蒙的向皇后刺去。
在她手里,赫然是一把剪刀。
林修仪像是疯了一样,一手抓着皇后胸口的衣裳,一只手用力的刺。
意料之外的事,皇后终归躲避不及,被狠狠刺伤,痛的大叫出声。
好在林修仪也是真的病到没什么力气,刺的不算很深,一下就被皇后挣脱开了。
等丁嬷嬷闻声冲进来时,就见林修仪像厉鬼一般握着沾满鲜血的剪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而皇后退的老远,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面色惨白。
“谢氏,你还我孩子的命来!这么多年我真是厌恶透了你那佛口蛇心的样子,你害得我小产,你的孩子也没保住吧?哈哈哈哈!”
“你知道你为何没有保住那孩子吗,因为赵氏,赵氏的贴身婢女被我买通,在她每日用的香料里加了麝香,你日日传唤她去凤栖宫看账本,日日闻着,当然会小产了。”
“哦,还有,赵氏谋害杨氏,也是我让那宫女唆使的,可若不是你小气,一直不肯提拔赵氏,还有那苏婕妤言语刺激,赵氏又怎么会这样容易被撺掇呢?”
“说到底,都是你,是你谢嬛自己造的孽!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害得自己孤立无援,都是你自己!”
“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林修仪显然已经疯魔,手持着剪刀四处乱刺。
丁嬷嬷到底是中年人,对上不要命的林氏也不敢往前,只能护着皇后往外退,一边喊人。
但这里是林修仪的院子,她的贴身婢女,冬晴和碧云两个人早就把人都支出去了,这会子进来了也是没用心帮忙。
还是皇后带来的抬轿撵的太监们闻声进来,合力把林修仪给摁住了。
皇后受伤,众人都乱作一团,感觉叫太医,又把人抬回凤栖宫
丁嬷嬷吩咐人直接把林修仪捆了,一起带了回去。
刺杀皇后,这必然是死罪。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凤栖宫。
殿中挤满了嫔妃,大家都是听了消息赶来的,此刻皇后正躺在内室里由太医止血。
因为伤的是小腹,太医是男性,到是不方便直接进去看诊,只能隔着屏风指挥宫女们给皇后的伤处上药。
这样多少是有些不方便,但好在用的是顶级的金疮药,很快就止血了。
“皇后呢?皇后怎么样了?”
这一回太后到是来的快,一进来就慌慌忙忙的往内室去,到真是关心的模样。
素娥忙回话,“太后娘娘被着急,娘娘的血已经止住了,已经无大碍。”
太后微微眯眼,不知是生气还是失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林修仪为何要行刺皇后?”
“回太后,事发突然,林修仪更是特意把奴婢们支开了,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奴婢们都一无所知,等奴婢听到响动冲进去时,林修仪已经……”丁嬷嬷道。
“已经怎么了?”太后面色阴沉。
丁嬷嬷硬着头皮道,“已经状似疯癫,拿着带血的剪刀四处乱刺。”
这画面,只言片语就形容了出来,叫在场的嫔妃们都变了神色。
正当太后还要继续问时,就听到外边通传皇上驾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见明黄色的高大身影急匆匆的进了内殿。
众人慌忙跪下行礼,宁琛却一言不发,直接略过,先进内室里看了一眼。
皇后受惊过度,又受伤失血,这会子意识不大清醒,差不多是半昏迷的状态。
半晌,宁琛才蹙着眉出来了。
“皇帝不要太担心,哀家已经问过,皇后暂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嗯,也叫母后担忧了,母后先坐吧。”宁琛点头,先扶着太后坐下来,转身才道,“你们都起来,今儿是谁陪着皇后去的,都发生了什么,全都一五一十的说来。”
丁嬷嬷上前来,跪着回话。
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奴婢被林修仪支出去了,再进来时,便听到林修仪说着买通了赵氏身边的宫女,用了麝香在赵氏身上,等赵氏近榻侍奉娘娘时,让娘娘胎像日渐衰弱,最后小产,还说,说二皇子的生母之死,也是她命人撺掇赵氏做的。”
这信息量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一个病歪歪的林修仪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皇后的胎。
“可是皇后娘娘一贯善待后宫众人,林修仪也是个温和沉静的,为何突然要行刺皇后,这里头莫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静妃忽然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过显然她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想知道的,所以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丁嬷嬷的身上。
丁氏到是比较稳得住,依旧语速平稳,“奴婢进去的时候,听到些只言片语,好似是林修仪误会了她当年小产是皇后娘娘害的,估么是这样,才会叫她对娘娘动了杀念。”
淑妃眼珠子一转,就故作疑惑道。
“当年潜邸时候林氏小产,那一日本宫和皇后、皇上都不在府中,后来又查出是侍妾李氏嫉妒所为,怎么会牵扯上皇后娘娘呢,莫不是……当年的事情还有内情?”
“不得非议皇后。”宁琛冷声打断,“当年的事情早已定论,叫朕查出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撺掇林氏行刺,朕绝不轻饶!”
事到如今,已经有个刺杀皇后且谋害嫡出皇嗣的嫔妃了,要是再牵扯出当年皇后先谋害了庶子,皇家真是没有面子可言了。
再者,中宫不稳,后宫不稳,前朝亦会受到牵扯。
废后是不可能随便废的,所以皇后不能担上谋害嫔妃子嗣的罪名。
哪怕宁琛心里也存疑,但也不能。
他这样的态度还是震慑到了众嫔妃,果然没有人再敢多嘴。
当然了,这里头也包括太后。
毕竟太后想扶持陈家人上位可不是一日两日了,宁琛需要谢氏占住这个后位。
正当宁琛预备把林修仪叫进来问话时,却见一小太监匆匆进来。
白着脸往地上一跪,“皇上,林修仪……去了!”
众人皆是一愣。
虽说是知道林氏身子不好,可得的消息也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中午才圣旨晋位,这会子不到两个时辰,人就没了。
宁琛也是沉默,就更不敢有人此刻出声了。
福嬷嬷站在太后旁边,不动声色的轻轻碰了碰太后的肩膀。
太后抬头看她一眼,略有会意。
斟酌了一下,才温声开口。
“皇帝,逝者已逝,皇后也没什么大碍,依哀家看,就先把人葬了吧,林氏病入膏肓,心神恍惚,一时魔怔了也是有的,难为皇后受了这连番的无妄之灾,不如就罚林氏不得入妃陵,以庶人身份下葬吧。”
太后还是看得清楚,皇后的手脚未必干净,可林氏手上也有人命在,两边都有罪,但宁琛是执意要保住皇后的。
这样处置,罚了林氏,也没维护皇后,算是求了个平衡。
“母后思虑周全,就这样办吧。”宁琛敛着眸子,看不出心思。
只是又另外补充道。
“今日之事,后宫胆敢有人胡言乱语,朕绝不轻饶,你们一个个都把嘴管严实,身边奴才也都缝上嘴,谁宫里传出来不该有的话,朕只罚主子!”
林氏行刺皇后,涉及两个皇嗣和两个嫔妃的性命,深究下去只会有更多阴私,只能就此打住。
姚湘坐在嫔妃中间,到真动了散布流言的心思,但宁琛这一举算是堵死了她要走的路。
只能放弃了。
等众人从凤栖宫出来,已经是过了用晚膳的时间。
这一回到不用侍疾,宁琛直接让免了,也下令免了众人的请安,皇后无召,不得打扰。
显然也有些生皇后的气,没给她磋磨嫔妃的机会。
叶筠心情有些沉重,一路回去都没说话。
晚膳也没吃多少。
绘月看的心疼,柔声劝慰,“修容不要太伤感,宫里……素来如此,林氏也不是头一个了。”
“是啊,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叶筠顿了顿,看向窗外,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谁又是生来喜欢争斗呢,还是在这个随时可能殒命的地方。
“睡吧,来年进了新人,还得斗呢。”
叶筠深呼吸一下,露出一个自我安慰的笑容,起身进了内室。
第二百三十六章蛋糕
夜深。
一道黑影从静妃的宫里闪出来,一路去了关押罪奴的地方。
不多时,林氏身边的贴身宫女碧云就被带了出来。
“你换上这身太监衣服,明早随出宫采买的马车出去,往城西走,你表哥就在城西巷子最里头的书铺里等你。”
“谢谢公公,谢谢公公,奴婢今日能活命全靠娘娘搭救,娘娘大恩,奴婢永世难忘!”
碧云面露喜色,接过对方递来的荷包,忙不迭的说好话。
“打今儿起,什么娘娘不娘娘的,都赶紧忘了,你就是自己逃的,剩余的事情,自有我安排。”
“是是是,奴婢记住了。”碧云点头。
那太监四下看了看,才对她招手,“跟上,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在那等着,凌晨自有人来接你。”
二人一路越走越远,到了一处偏僻的宫墙处。
这时,那太监忽然转身,捂住碧云的嘴就把她的脖子拧断了。
碧云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断了气。
第二日,是巡逻的禁军发现了她。
最后断定她是想踩着堆积的杂物翻墙出去,但是没站稳摔下来扭断脖子死了。
在她手里拽着的荷包里,搜出了林修仪生前用过的首饰,几对成色上乘的耳坠子还有一对儿翡翠手镯。
至于她是怎么逃出来的,也没人追究。
如今皇后遇刺,宫里风头正紧,关押罪奴的管事也怕被降罪,偷偷讲此事压下来了。
反正碧云是林氏的贴身丫头,也是要死的。
早死晚死都得死。
这件事情悄无声息的,最终也没人知道。
皇后受伤,宁琛这段时间就没再进后宫了。
除了隔两天去凤栖宫看看皇后,其余时间都在九宸宫里批折子,见大臣。
一直到十月里,才又进了后宫。
先去看了有孕的苏婕妤。
虽说不宠爱,但好歹是怀着自己的孩子。
晚上却没留宿飞鸿阁,去了怡修媛那里过夜。
在怡修媛处歇息了两天,又分别去淑妃、静妃、王修仪那里用了午膳。
算是把有孩子都看了一遍。
这就是有子嗣的好处了,皇上挂念着孩子,总会去看看。
以前静妃可不在皇帝出行的范围之内,如今养着二皇子,也能正经单独见皇帝了。
走了这么一圈,又是好几日没进后宫。
像是只为了看孩子。
眼瞧着到了十月十七了,明儿便是叶筠的生辰,却没见九宸宫有动静。
叶筠用了晚膳,坐在屋里和丫头们说话。
“今岁事情多,估么皇上是不会来陪我过生辰了,咱们明儿自己过吧,一年一岁,一岁一年,自己可不能马虎了。”
丫头们怕她伤感,忙不迭的点头。
“要是修容不嫌弃,明儿奴婢给修容做长寿面吧,没什么好东西献给修容,一碗长寿面,祝婕妤福寿安康。”绿荷笑道。
她素来是少话的,却很稳重踏实。
这几年也历练的不错了。
如今三个二等丫头,绿芝、绿荷、绿梅,都很好,基本能独当一面,与叶筠也亲近。
眼下是叶筠这个位份只能有两个一等宫女。
等叶筠到了妃位上,可以有一个掌事姑姑,四个一等宫女,也都要提拔起来的。
“这么久了,我还不知你有这个手艺,既如此那我可等着吃面了。”叶筠笑道。
她到是没什么心情不好的。
皇帝来就来,不来就不来,反正她心里有谱,自己离着失宠还远呢,不怕这个。
主仆几个在屋里说笑着,一直到睡前,气氛还挺活跃。
绘月伺候她洗漱了,躺下。
临睡前,叶筠随口道,“还挺想吃蛋糕呢。”
“蛋糕?”绘月有点疑惑,这可没听过。
叶筠笑了笑,“我从话本子里看来的小点心,随口一说罢了。”
绘月点了点头,给她掖好被角,熄了灯才退出去。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挂在心上了。
这段时间,皇上自从回宫那日来了一回,至今可有一个月没来了,虽然主子不说,但嫔妃哪有不求宠爱的呢。
绘月觉得,叶筠肯定是怕她们担心,所以难受也自己心里忍着。
如今难得有个想吃的东西,寻来了应该会叫主子开心吧。
这么一想,绘月就四处找人问了一遍,但是毓秀阁上下都没人知道这个蛋糕是什么东西。
白术提议,明儿一早他去膳房问问糕点师傅。
他们不知道的,糕点师傅应当晓得。
这第二天一早,白术就往膳房去了,只是那糕点师傅也被问住。
“这话本里看来的,说不准就是杜撰出来的,不过这糕点应当与鸡蛋有关连,我就琢磨着来吧。”
说不准就是鸡蛋糕呢,虽说做起来有点麻烦,但松软可口也的确好吃。
这件事没瞒着人,七弯八绕的,在午膳时候就传到了宁琛的耳朵里。
听了这话,他才想起来,今儿是叶筠的生辰了。
“朕忙忘了,你也忘了?”
这话是对元九说的。
元九可吓死了,苦着一张脸告罪,“皇上这几日忙着南边儿的事,奴才一心照顾皇上起居,到是漏这事儿,还请皇上恕罪。”
澜州那边虽是安排了新人过去,但大多是京都派去的官员,对当地情况不是很熟悉,还在磨合。
如今到十月里了,天气渐凉,也担心今岁和去岁一样闹雪灾,故而这段时间宁琛一直在忙这个。
总得提前准备好,以防万一。
“罢了,朕晚上去毓秀阁吧,你到库房里挑些东西,晚上一起带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可要提前给毓秀阁传个话,叫明修容准备准备?”元九道。
宁琛想了想,摇头。
“不必了,本是她过生辰,你去传个话,预备起来反倒累着她。”
元九点头,便下去准备东西了。
库房里无非就是绫罗绸缎、金玉首饰,反正捡成色好、合规矩的挑几样就是。
说起来,他都不记得往毓秀阁送了多少,皇上明里暗里可赏了许多东西。
另一头,叶筠可不知道皇帝晚上会来。
早上吃了绿荷的长寿面,中午又尝到了奴才们用心准备的鸡蛋糕,心情美丽极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跟前儿几个人对她是真心且忠心的,这就很不错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保不住
赶在用晚膳的前半个时辰,宁琛过来了。
叶筠听得通传,还意外了一下。
理了理衣裳就出去接驾了。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今儿是你生辰,朕忙了一天,晚上才来,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儿,瞧瞧喜不喜欢。”
宁琛将人扶住了,顺势牵着,就指了指后天几个小太监抱着的盒子。
前两个到是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几匹好布料和一些首饰。
最后一个匣子打开,才叫叶筠有了点兴趣。
“是夜明珠?”
走过去细瞧,还真是。
不过都是小颗的,黄豆那么大点儿,装了一小匣子。
“嗯,是西边进贡来的,大些的都给了太后和皇后,这一匣子小的,那人说穿成串儿做首饰不错,晚间亮晶晶的,很好看。”宁琛道。
见她喜欢,面上也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
叶筠心情不错的谢了恩,就把人迎进屋里去了。
一进来,宁琛就瞥见桌上放着几本杂书,游记、奇闻异事什么的。
“闲暇时候就看这些?”
“不然皇上以为臣妾都看兵书史书?”
这话问的突然,叶筠脑子没带转的就反问了回去,一下子叫宁琛被噎住了。
该怎么说呢。
素日里瞧这女人说起前朝政务来,都是有门有道的,他真以为叶筠平常就看兵书史书。
上回在灵犀园发现了那个情情爱爱的话本,以为就是小女儿家偶尔偷着看看的,没想到叶筠素日就真只看杂书。
“臣妾一个女人家,做什么要瞧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看看闲书打发时间,就挺好。”
叶筠起身给宁琛倒茶,把方才那一问圆了过去。
末了在旁边乖巧坐下,略有嗔怪道,“要是皇上常来看臣妾,倒也不需这些闲书打发时间了。”
这一句话就更像是撒娇。
埋怨皇帝许久不来。
宁琛自然受用,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国事繁忙,总有抽不开身的时候,卿卿体谅些,朕这不是来了。”
“还好皇上依旧记得臣妾生辰,不然呐,今儿臣妾是要难过的饭也吃不下了。”
叶筠面上做委屈模样,轻轻的扣了扣宁琛的手心。
一旁伺候的南栀和绘月简直没眼看。
自家主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明明今儿下午还说晚上要吃卤牛肉和烧乳鸽呢。
再看一眼皇上。
得,这位似乎还真信了。
用过了晚膳,宁琛自然留宿。
鉴于白天没来陪着,委屈了叶筠,于是晚间榻上,宁琛身体力行的好好补偿了一下。
兴许是太感动吧,都叫人哭唧唧了。
第二天,宁琛得早起上朝,叶筠却不用早起请安。
不过难得叶筠有良心,起来伺候着宁琛洗漱又用了早膳。
但只有叶筠本人知道,她完全是被狗皇帝起床的动静吵醒了,想起来如厕。
人都爬起来了,还能装梦游回去睡?
就只能先把金主儿伺候走呗。
等宁琛走了,她才又脱了鞋袜,爬回床上去睡着了。
皇上来了一遭,毓秀阁的奴才们像是久逢甘露的禾苗似的,今儿就又喜气洋洋起来。
整个毓秀阁上下,没有人脸上不带笑的。
而与之相反的是飞鸿阁。
昨儿晚上起,苏婕妤就没睡好。
迷迷糊糊的总觉得肚子不大舒服,但像是梦魇了,也没醒来看看。
今儿一早被百草叫醒,才发觉自己的肚子是真不舒服。
“去请个太医来瞧瞧吧,我总觉得身子难受,后腰酸软的很。”
苏婕妤靠在迎枕上,眉头一直蹙着。
百草应声,忙就亲自去了。
不过这人还没到太医院呢,就被葳蕤轩的念雯拦住了。
“百草姑娘一大早就急急去太医院,可是哪里不舒服?”
见她是芳修媛的贴身宫女,百草就没瞒着,将苏婕妤身子不适的事情说了。
念雯听罢就蹙眉,想了想才道。
“你且别急,苏婕妤在宫里没有心腹的太医,咱们修媛却是有的,你且回去等着,我这就禀了修媛,叫她请信得过的人来看,婕妤有孕,可不能马虎了。”
“也是这个理儿,是我想浅了,那就多谢念雯姐姐,多谢芳修媛了!”百草感激的福了福身子。
这就不必去太医院了,先回飞鸿阁去等消息。
而就在她转身之后,念雯脸上紧张的神色就散了个干净。
眸色淡然,像是一早知道会如此。
不过半个时辰,姚湘就带着一名胡太医来了。
把过了脉,面色就变了变。
苏婕妤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之处,立即就问,“太医,我的肚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胡太医看了看姚湘,后者蹙眉点头,他才开口。
“脉象虚弱,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便是用药强行保胎,至多能保到六个月。”
“你说什么?”苏婕妤登时就不淡定了,睁大了眼睛瞪向太医,“我一贯身子强健,从没吃过用过于胎儿不易的东西,怎么好端端就保不住了?”
这一激动,小腹便更是不适,她本想站起来,也只能坐了回去。
姚湘蹙着眉,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转头向胡太医询问。
“依着太医的意思是没有在苏婕妤身上发现什么于胎儿不利的外物,就是忽然脉象不好了?”
胡太医摇摇头,拱手,“修媛和婕妤有所不知,有些妇人的身子就是不适宜有孕,等胎儿日渐大了,母体没办法承受的住,胎儿自然无法好好存活到生产,就像有许多妇人,明明悉心养胎,小心翼翼,可到了月份还是保不住。”
随着他说完这句话,苏婕妤的面色就迅速的灰败了下去,连带着嘴唇都在那一瞬没了血色。
只是她又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的脱口而出,“要是从一开始就是强行药物助孕呢?”
“苏氏!”姚湘拔高了声音,一个冷眼打断了她。
胡太医一愣,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小心翼翼的回话。
“只要能怀上,便是顺应天意的,不会有碍,婕妤这一胎,的确是母体的缘故。”
“行了,你下去吧,今儿的事情不许露半个字出去,记住了吗?”姚湘摆手。
胡太医点头,“修媛放心,臣只是来请平安脉,一切妥当,并无不妥。”
第二百三十八章机关算尽
“你也太冲动了!”
胡太医刚走,姚湘就狠狠瞪了苏氏一眼。
“若非胡太医是本宫亲信,漏了这样的消息出去,你与你腹中子嗣,一个都保不住!”
“修媛恕罪,臣妾也是一时心急...”苏婕妤气短道。
可是换做谁能不急呢。
眼瞧着孕程过半,都五个月了,忽然告诉她孩子是生不下来的,她那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一半。
姚湘揉了揉额角,显然也是有些烦躁。
其实她一早知道靠药物强行受孕会出问题,可先帝时候,那嫔妃也是把孩子安稳生下来的,怎么苏氏就根本怀不到足月呢。
对,她给苏氏吃的正是转阳丹,与之前温德妃宫里搜出来的是一样的东西。
事实上,温德妃那里的丸子是姚氏通过丫头白霜弄去的,包括那助兴的药。
当然,白霜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东西是从姚湘那里得到的,她是从她爹娘那里得来的。
白霜的爹娘是原先宁琛做皇子时的潜邸老奴,没跟着进宫,依旧在潜邸做管事。
女儿服侍在得宠的娘娘身边,自然他们面上也有光,可眼瞧着娘娘要失宠,也急啊,这就叫姚湘找到了机会。
原是打算等温德妃再次有孕后,借机把她用药的事情抖出来的,没想到温德妃自己犯蠢,给叶氏下药,先把自己玩栽了。
不过那两样药也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依旧起了作用。
如今哪还有什么温德妃,只有采女安氏。
时间再回到当下,看着一脸焦急的苏婕妤,姚湘垂眸沉思片刻。
再抬头,眼神已然变得冷静。
“你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最多能保到六个月,也就是到十一月下旬,如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身孕来的不易,不能就白白没了,总该叫他有点作用。”
苏婕妤的眼中滑过一丝不忍,双手护着肚子,试探着问了一句。
“修媛的意思,是要利用臣妾的小产,做些什么?”
看到她的神色,姚湘叹了一口气,面上是凝重模样。
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晓得你心里难受,可孩子势必是保不住的,母子一场,想必他也是个孝顺孩子,定愿意为母亲分忧,你若因为旁人没了这个孩子,皇上体谅你失子之痛,定会给你晋位,到了嫔位上,可就不一样了,你还年轻,还能有再生的时候。”
听着她的话,苏婕妤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掉,别过去脸去,咬着帕子无声的哭。
姚湘起身,对着百草吩咐,“你记住,苏婕妤的胎一切安好,今日胡太医只是来请平安脉的,待会儿给你们婕妤洗把脸,别叫旁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百草看一下自家主子,心里也难受极了。
可依旧只能福了福身子,点头应下。
苏婕妤哭了好一阵子,哭的累了,才被扶着往内室里去躺下。
望着内务府送来的绣着开口石榴的帐子,此刻这多子多福帐在她眼里格外刺眼。
她即将失去自己的孩子,可她都不能大声哭一场。
不仅如此,她还要机关算尽,利用这个将死的胎儿为自己谋算利益,这感觉就像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是为了不一无所有,她也必须按照姚湘说的去做。
从第二天起,胡太医就日日去飞鸿阁给苏婕妤把脉。
对外只说是苏婕妤害喜害的有些严重,吃不下东西,太医得常去瞧。
宁琛也去过一回,见苏氏确实干呕,面色也不好。
问过了胡太医,对方也确定她胎像稳健,也就放心了。
毕竟也有过几个孩子了,其他嫔妃怀孕时,前期中期后期,都有害喜的。
这不算大事,宁琛就没叫旁的太医来细瞧。
不过消息传到叶筠这里就不大对了。
沈平之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就说了一处异样的地方。
“胡太医的医术是极好的,尤其是在妇科一类,颇有建树,但他两次去飞鸿阁,臣瞥见他的药箱里似乎有杜仲、苏梗一类的东西,这些都是孕妇强腰止血会用到的,他不会无端带这些去,臣大胆猜测,苏婕妤的胎可能不大好。”
“五个月的胎就出血,这怕不是小产之兆。”叶筠蹙眉。
沈平之摇摇头,“臣不大能确定,若是问题不大,也能保住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段时间,苏婕妤腹中胎儿定是虚弱的。”
意思是,这些时候,苏氏容易小产。
“好,我知道了,若有什么异样,还请沈太医尽快来告诉我。”
叶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末了又想起一事,便问道。
“那避孕的药丸子我已经没吃了,依沈太医看,我多久能怀上?”
“修容身体养的极好,相对是容易受孕的,但子嗣一事还是要看天意,臣也不敢妄言。”沈平之拱手。
这种事情,可不敢打包票。
不过叶筠也就是想起来了,随口一问。
只要确定自家身体情况不错就行了。
原本对飞鸿阁那边还是持观望态度,但是第二天郑宝林递来的消息,让叶筠有了更足的把握。
话是通过南栀传回来的。
说是郑宝林身边的翡翠这段时间和飞鸿阁那边扫洒的小丫头套话,那人吐槽了一句苏婕妤心眼太小,自己喝的药,只让百草一个人熬,药渣子都是百草亲自处理。
像是觉得飞鸿阁有人会害她似的,白白凉了好些奴才的心。
若只是寻常时候听来,确实会觉得苏氏任人唯亲,可结合昨儿沈平之的一席话,那就不对劲了。
谨慎到连药渣都是贴身亲信处理,未免过了些。
除非是她喝的药有什么不对,不能叫任何发现,否则怎会如此。
“传话下去,从今日起,毓秀阁上下所有人,不得与飞鸿阁、葳蕤轩的任何人有任何往来,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筠立即就下了命令。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苏氏的肚子出了问题,再与谁有牵扯,那人都得脱层皮。
她可不想被牵扯进去了。
刚好这段时间皇后伤着,不必去请安,只要她不出门就碰不上苏氏,倒也安稳。
第二百三十九章大红花
不过出门这种事情,还真不是想免就能免的。
没过七八天,叶筠就收到了来自金主大大的邀请。
怀安笑眯眯的来传话,“皇上听闻御花园的兰花儿开的极好,叫修容一道去逛逛呢。”
“劳烦公公走一趟了,我这就换衣裳。”叶筠笑了笑。
白术把人送出去,小声问了一句,“皇上是只叫了咱们修容还是也叫了旁的人?”
“当然是只叫了明修容,旁人哪有这样的好福气呀。”怀安嘿嘿一声。
听了这话,白术算是放心了一些。
等叶筠换了衣裳出来,就给说了。
“人少好呀,我可不乐意做那众星捧月的星星。”叶筠道。
略整理好衣裳,就坐上轿撵出去了。
既然是宁琛约她,自然是宁琛先到了。
只是没想到,叶筠来的时候发现张才人和崔宝林都在。
方才怀安明明说了是只叫了她一个,看来这两位是自己闻着味儿赶来的了。
这就叫叶筠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明明是一场佳人赴宴,被搅和成赶菜市场了。
到地方了,叶筠下来还是先规矩的给宁琛行礼,又受了张氏和崔氏的礼。
“这衣裳好看,像是苏绣?”宁琛上下打量她一眼。
那一袭雾蓝色的百褶如意裙很是惹眼,外头罩一件素色小衫,沉稳中透着几分活泼。
叶筠莞尔一笑,“皇上邀臣妾来看花儿,臣妾可不想被花儿比下去了,特意悉心打扮呢,只是...”
话说到一半就顿了顿,眼神扫了扫后头那两位。
“没想到皇上不止邀了臣妾一个,这花儿是好不容易比下去了,没想到还有美人呐。”
张氏反应快,忙就低头,“明修容说笑了,臣妾蒲柳之姿怎能算作美人,修容才是花容月貌。”
“是吗,我瞧张才人这一身鲜亮极了,若是不说呀,我还真以为才人是来与我比美的呢,你说是吧,崔宝林。”
叶筠面上浅笑着,话锋一转便把崔氏也一并拉了进来。
忽的又故作惊讶道,“呀,竟是我没注意,崔宝林今儿也漂亮极了呢。”
末了便嗔怪的看了宁琛一眼。
“皇上既然已有美人相伴,还叫臣妾来做什么,方才还刚说了悉心打扮,这会子在两位妹妹面前一比,到叫臣妾丢人了。”
知道她是故意闹,可宁琛就挺喜欢看她小作精的样子。
本来张氏和崔氏就是自己贴上来的,就没想带着这俩,干脆就顺梯子下了。
“便是你谦虚,若是你不美,世间不知道多少女子要哭坏了,好了,你们两个都退下吧,朕与明修容走走。”
“是,臣妾告退。”依旧是张才人比较利索。
毕竟她是只想来刷刷脸,没想真做什么的。
先前也不是没尝试过抢人,只是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就不要再踩雷了。
崔宝林倒是有点不甘心,但瞧着皇上一双眼睛像长在叶筠身上似的,张氏又走的利索,她也只得跟着告退了。
两人一路走,崔氏就没忍住。
“才人进宫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见着了明修容,胆小的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张氏回头,淡淡瞥她一眼,“你若是胆子大,何必跟着我退下,皇上可还在那儿呢,赶紧巴巴的贴上去呀。”
崔宝林被怼的语塞,愤愤扯了一下帕子,领着自己的丫头从旁边小路就走了。
这会子张氏才抬眼往花园里瞧瞧。
远远的,便看见皇上牵着叶筠的手,两人走在一起,亲密极了。
收回目光,张才人实在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出头。
也许她一开始站在淑妃那里就选错了。
不过那时候只有淑妃可以投靠。
但现在不一样,皇后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了,若是她转而投靠皇后呢?
中宫到底是比妾室要更有话语权的。
依附妾室,风险太大。
端看如今的李婉容,当年依附得宠的孙氏,后来孙氏没了,李氏没及时巴结上别人,如今过得可凄惨极了。
从六品的位份,还没有她这个才人的用度好。
连温德妃曾今那样得宠都能被扳倒,更何况是没脑子又没宠爱的淑妃。
可皇后是中宫,轻易绝不会被废的。
越是这样权衡,张才人心里的想法就越坚定了几分。
她实在想出头,一丝机会都不愿放过。
张氏的心中所想没有人能知道,这会子叶筠正被宁琛哄着往头上簪花呢。
“皇上怎么小孩子似的,臣妾满头珠翠,这花可往哪里簪呀。”
叶筠有些无奈,更是有点嫌弃。
因为宁琛手里那一朵是芭比粉的颜色,她是一万个不想插头上。
可无奈某皇帝很坚定。
“这花形态曼妙,与你相衬极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哪还有拒绝的余地,只能老实站着叫他簪上去了。
奈何宁琛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下手,最后竟将那花别在了叶筠的左耳上方。
叶筠深吸一口气,尽量不把自己天仙儿一样的脸和媒婆二字联系到一起。
只是如何也笑不出了。
她这样一幅委曲求全的样子看着宁琛眼里好笑极了。
事实上宁琛就是故意想闹一闹她。
多好玩啊。
要是知道狗皇帝心中所想,叶筠定是要大骂一声好玩个屁!
但是本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原则,叶筠忍住了。
转身就摘了一朵一样的,非得给宁琛也别上去。
“这么好看的花,可不能只叫臣妾一人享用了,别国便有男子簪花的呢,臣妾只在话本子里瞧过,倒是没见过真的,皇上今儿就行行好,也叫臣妾瞧瞧嘛。”
这一撒娇二闹腾的,贴过去趁着宁琛不备,就给他别了上去。
接下来,随行的奴才就瞧见皇上和明修容,一人头戴一朵大红花,站在原地四目相对。
最后果然是叶筠先笑出了声。
更是很没有仪态的捂着肚子弯下腰去笑。
宁琛咬着后槽牙,恨不得与她打一架。
赶紧把自己头上那一朵拿了下来,又觉得叶筠头上的也碍眼,也一并摘了下来。
做完这些,板着脸就蹭蹭蹭往前走。
知道这男人多少是抹不开脸,有点生气了,所以尽管叶筠笑的止不住,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章提醒
“皇上怎的还生气了,臣妾给皇上赔不是嘛!”
毓秀阁里,某妖女正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
“哼,朕堂堂天子,怎么就不能生气了?”宁琛扭头。
叶筠小腰一扭,又绕到他面前,双手伸过去,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皇上生气,吓得臣妾心都凉了,手都是冰的呢,皇上摸摸。”
那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宁琛看了看,还是别过头,不肯就范。
这眼瞧着一下唬不住,叶筠柳眉一挑,便快速的将手背往宁琛脸上贴了一下子。
手冷可真不是骗他的,冰冷的触感叫宁琛都蹙了蹙眉头。
“怎的手这样凉,可是衣裳穿的太薄。”
到底还是心软,伸手将那一双柔荑握住了。
叶筠就笑,“臣妾这些时候总窝在屋里,哪晓得园子里风大,今儿这一身裙子的确薄了些,不过皇上的手暖和呐。”
“好了,朕不闹你了,快去加件儿衣裳,别冻坏了。”宁琛道。
本也没生什么太大的气,闹一闹是个情趣。
不多时,叶筠就换了身藤萝紫的裙子出来了。
宁琛招手让她靠近些坐下。
“给朕泡茶吧,许久没喝你泡的茶了。”
“确实许久没动手了,臣妾素来懒怠,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皇上可别嫌弃。”叶筠笑道。
绘月在一旁伺候着,立即就取了茶具出来。
两人就在屋里窗边煮起了茶。
这是一套紫砂的茶具,小壶做的尤其可爱,在炉子上烧的咕嘟作响。
宁琛吃着牡丹卷,看着叶筠行云流水的动作,只觉得舒服极了。
所谓佳人相伴也就这样了吧。
不过他也是忙里偷闲来的,消磨了一上午的时光,在毓秀阁用了午膳,还得回去批折子。
已经十一月了,年底总是更繁忙些。
叶筠瞧着他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执意留他睡了半个多时辰的午觉。
果然,这正经睡了一会儿,起来就精神多了。
将人送走时,叶筠亲自给他整理衣裳,一边小声絮叨。
“皇上好歹爱惜些身子,国事繁忙,总抵不过您身体康健,可不要总熬夜,伤身不说,还伤眼睛。”
如今都是蜡烛,便是点的再多,也依旧昏暗了些。
这样的絮叨,宁琛不是没在别处听过,但从叶筠嘴里说出来,就格外顺耳些。
就好像是,脾气暴躁的小辣椒把温柔都给了自己。
叶氏应该很爱慕自己吧,宁琛心里想。
于是,从毓秀阁走的时候,心情好极了,一下午,那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皇帝走了,绿芝才进来传话。
“修容,方才周才人来过,但是她瞧着皇上在屋里,就没进来,只要奴婢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
“今儿芳修媛身边的大宫女念雯去了一趟飞鸿阁,足足待了快有半个时辰才出来,而后这飞鸿阁的百草又在膳房外头遇到了怡修媛身边的云溪,两人似是起了争执,闹腾了好一会儿。”
听到这里,叶筠就微微眯起了眸子。
这云溪和毓秀阁的奴才也多有过节,自己几次和怡修媛起冲突都有这宫女在里头搅合,还真是个不消停的。
不过,要是放在平时,云溪和别人争执一二也属正常,可这个时候,一切与姚氏和苏氏有关的东西,叶筠都留着神儿,就免不得多想一层。
“再盯两日,瞧瞧飞鸿阁的人和朗华轩的人可还有别的交集。”
绿芝点头,就退了下去。
南栀这会儿才出声,“修容莫不是怀疑怡修媛要被算计了?”
“也不十分确定。”叶筠敛了敛眸子,“这段时间依旧不要出去乱跑,都谨慎着些,否则被算计的对象是我们也说不准,这后宫里,如今拢共也就那么几个值得动手的。”
说不定就是她撇的太干净,苏氏才选择接近怡修媛的。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吧,先护住自己再说。
叶筠想着,转手就给王修仪、周才人以及郑宝林那边都传了信儿,全都盯起来。
王修仪曾有机会打理宫务,多少是埋下了那么一两个眼线,最先就回了消息。
这两天明里暗里,怡修媛身边的云溪果真和百草又遇见过几次。
回回两人都至少能掰扯上一盏茶的功夫。
瞧着像是不和,在吵嘴,可总觉得不大对。
至此,叶筠是完全确定了,怡修媛应当被列为了苏氏和姚氏的目标。
这陷害的手法就不必说了,苏婕妤肚里现成的揣着个好使的炸弹呢。
拿孩子的性命算计人,总是恶心的很。
叶筠屈起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桌上敲着,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从中提醒一二。
姚氏对她的敌意似乎很深,应当远不止杀了她一个贴身丫头那么点原因。
相比起来,虽然怡修媛一直和自己互相掐,但是到如今也没到性命的份儿上。
反倒是这姚氏,几番出手,都狠辣极了。
在叶筠看来,苏氏是没那个手段和胆量的,这一回有所动作定是姚氏在背后指使。
眼瞧着新人就要入宫,她也预备生个一男半女,不如趁此机会,将姚氏摁下去一段时间吧。
也好叫自己舒舒服服过个年。
“我甚少主动去拜访旁人,今儿就去朗华轩走走吧,好歹是一批入宫的,和怡修媛的情分,终归不一样呢。”
叶筠从容起身,美眸中多了一丝精光。
几个丫头不大明白她这是预备做什么,但还是利索的安排着出门了。
然而对于朗华轩来说,叶筠的到来可算得上是不速之客。
彼时下午,怡修媛正逗孩子玩儿呢。
七坐八爬,三皇子快八个月了,如今正学爬。
虽然冬日里穿的衣裳厚,但依旧阻碍不了男孩子的活泼,在软塌上滚来滚去的。
怡修媛心情正好,就被守门的小太监告知,明修容来了。
“叶氏,她来做什么?”
一瞬间,面色就沉了下去。
云秀蹙眉,“莫不是又要来找茬,也忒过分了些。”
“奴才瞧着,明修容带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似乎是来探望的,若是修媛不想见,奴才打发她走就是了。”小太监老实道。
云溪立即就冷哼一声,“不见不见,咱们修媛是高位,朗华轩岂是她随意就能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