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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画堂绣阁     贵妃她千娇百媚txt下载     贵妃她千娇百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一章想当然

    “去景乾宫请皇上,就说本宫尝了一道龙井竹荪汤不错,请皇上晚上来桃花坞用膳。”

    怡修媛摇着玲珑扇,眼神里带着几分算计。

    云溪应声,就亲自去景乾宫请。

    末了,怡修媛又问。

    “给她准备的新衣裳熨好了没,叫她仔细梳洗打扮一番,今儿要是她争气,自己能当上主子,也能叫皇上再厌恶一阵子叶氏了。”

    “修媛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她得了娘娘搭救,这么半个月早也养好了,底子还算不错,悉心养了半个月,比以前更好看些。”云秀道。

    主仆俩口中的这个她,自然就是寒烟了。

    要说为何怡修媛最后真的决定扶持她,也是因为看过了人,发觉寒烟的容貌只是中上之姿。

    这样的脸,丢在后宫里简直泯然众人矣,便是一时上了龙床,很快就会被抛之脑后。

    怡修媛也没真的以为靠一个寒烟就能打压住叶筠,主要就是想气一气叶筠,顺手叫寒烟在皇上面前上上眼药。

    入宫这两年,叶筠一前一后的,没少恶心她,总得还回去一次。

    另一头,云溪去景乾宫请人,说明来意之后,便由元九进去传话。

    听闻有嫔妃来请,宁琛的眼睛刚亮了几分,却听元九说是怡修媛身边的云溪,一时间就没那么激动了。

    怡修媛一直还算懂事,吴家得用,她本人又生了三皇子,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便点头应下了。

    待云溪走了,才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那边可有消息?”

    “皇上说的是哪边?”元九嘴边忍着笑,也装一头雾水的样子。

    宁琛看他那贱兮兮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就把手边的书砸了过去。

    “哎呦,皇上息怒,娇棠苑那边没消息呢,不过奴才打探了,明婕妤吃了莲子羹没说什么不好。”

    元九忙不迭就跪下来,虽是惶恐模样,实则心里一点儿都不慌。

    “朕问她了?胡乱揣测圣意,当心你的脑袋,滚吧,朕一个人看会儿折子。”

    宁琛哼了一声,背着手,眼里却有几分异色。

    元九应声,小心翼翼的把书捡起来放回去,才退到了殿外。

    出来就啧啧了两声。

    心想这明婕妤定然是前途无量了,还没见过几人叫皇上这样记挂的。

    当年正盛宠的温德妃算一个吧,可显然明婕妤比温德妃要胜好几筹。

    到了快晚膳的时候了,可殿里的宁琛一直耗着不出声。

    元九先问了一声,可他像是在等什么一样,看了看外头,说折子还没批完,再等一会儿。

    只是这似乎已经是最后一本折子了,笔都放下了,不像要批的样子。

    元九没大明白,心说这是不想去桃花坞?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听到了动静。

    门被推开,宁琛不大高兴的样子。

    冷声道,“去怡修媛那儿用膳吧。”

    “是。”元九应声,对着外头等了好久的仪仗唱和一声,“摆驾桃花坞!”

    殊不知,怡修媛见圣驾久久不来,也有些急。

    想着莫不是皇上不来了,那不是白费了一番力气。

    正是坐立难安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外头皇上驾到的唱和声。

    略理了理衣裳头发,便迎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叫你久等了,今日折子格外多些,一忙就忘了时辰。”

    宁琛笑着将人扶起来。

    怡修媛十分体贴的样子,“皇上理当以国事为重,臣妾多等些时候也无妨,晚膳已经备好了,皇上这就入座吧。”

    两人入内,怡修媛不动声色的对着云溪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点头。

    待坐定之后怡修媛身边站着伺候的人就变成了精心打扮过的寒烟。

    她还是一身宫女装束,不过衣料子却比寻常的要好很多,衣裳的细节之处更是花了心思。

    譬如寒烟身型纤细,她这身衣服的腰身处就收的很紧,愈发显出她的腰盈盈一握。

    脸上的妆容清丽雅致,用的是上好的胭脂水粉,衣裳更是洒了些花露在上面,自带一股淡香。

    如此费心打扮,原来只是中上之姿,现在瞧着也别有小家碧玉的风情了。

    怡修媛并不急着推出她来,想着等皇上自己发现更好。

    谁知这一顿晚膳快用完了,也不见宁琛多看她身边的人,这才动了心神。

    “这道鲜蘑菜心不错,寒烟,你把它端到皇上面前去。”

    “是。”寒烟娇柔的应声。

    只是这回显然有人教过了,举止很是规矩,没有乱看乱动乱说。

    她端菜过去了,自然就站在了宁琛身侧。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没眼力见,给皇上布菜呀。”怡修媛又道。

    这样的多番提起,宁琛便察觉出几分异样来,终于抬头看了身旁的丫头一眼。

    没等寒烟布菜,就摆手止住了她。

    “这不是娇棠苑的奴才么,怎么又到你这儿来了。”

    这话自然是对着怡修媛说的。

    后者忙回话,“臣妾到不知道这丫头之前是在哪儿的,臣妾带着三皇子,伺候的人不够,这丫头就分来了,瞧她会读书认字,不似寻常宫女,便留在身边伺候了。”

    边说边打量宁琛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试探着继续。

    “皇上认识这丫头,想来是之前伺候过皇上?”

    “嗯。”宁琛应声,却不多说。

    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怡修媛故意把人推到他面前来的。

    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他不好发脾气,只是心里也很不舒服起来。

    怡修媛见他不冷不热的,心里也拿不准了,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道。

    “皇上能记住寒烟,想来她上回伺候的不错,难得有个可心的奴才,不如今儿就叫她伺候皇上吧。”

    “吴氏,朕瞧着你很会想当然啊。”

    宁琛的面色终于没忍住沉了下来。

    手中的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搁,吓得怡修媛脸色一僵,赶紧跪了下来。

    “臣妾不敢,还请皇上恕罪!”

    她一跪,满屋子的人都跟着跪了下去,尤其是寒烟。

    这一下知道事情是真的不成了,已然吓得瑟瑟发抖。

    “怡修媛既然说你会读书写字,不似寻常奴才,朕又瞧你是个贪慕富贵的,留你在宫里做宫女到是误了你的前程。”

    “元九,即刻将这个宫女发还本家,朕这里用不起这样的奴才。”

第二百一十二章有没有本事

    “皇上,皇上不要赶奴婢走啊皇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寒烟大惊失色。

    要是把她发还本家,她那嫡母见她身上无利可图了,指不定要把她再卖到哪里去呢。

    怡修媛也是心里突突直跳,生怕寒烟多说多错,再连累了自己。

    立即就对着身后人吩咐。

    “还不快堵了这贱婢的嘴拉出去,仔细污了皇上圣听!”

    语罢,立即就有几个小太监扯了自己随身的帕子塞进寒烟的嘴里,粗鲁的把人拖了出去。

    挣扎中,寒烟带在头上的素银短钗掉下来,刚好滚到了怡修媛的脚边。

    人被拉出去了,屋里骤然就安静了下来。

    宁琛定定坐着,眼神落在怡修媛身上,此刻那落在她脚边的银钗子显得尤为讽刺。

    方才这个女人还企图将那个宫女推上龙床,精细安排这个饭局,悉心叫那宫女梳妆打扮。

    这会子见情形不对,连求情的话都没有一句,更是果断的就把人绑了出去。

    如此的前后对比,实在叫人看着一言难尽。

    不由得更叫宁琛想起叶筠。

    叶氏的确霸道,但不失率真,爱憎分明从不藏着掖着,实在是后宫里难得的。

    越想,便越觉得眼前之人实在看的不顺眼。

    终于站起身来。

    “皇上……”怡修媛心里慌乱,赶忙叫了一声。

    宁琛转头看她还跪着,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你起来吧,好好照顾三皇子,不要想着别的,朕还有折子要批,今晚就不留宿了。”

    怡修媛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皇上不怪罪她。

    虽然话里也有警告之意,但好在没真的说什么。

    “臣妾恭送皇上,臣妾定好好照顾三皇子。”

    怡修媛小心的将人送出去,总还是留了个心眼,提起三皇子。

    她明白,只要有孩子在,皇上不会不来看她的。

    可显然这一步她失策了,在这种情形下提起孩子,未免刻意,更赤裸裸的显出她是拿子嗣争宠。

    一时间,宁琛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不过到底看在吴家和三皇子的面子上没有多说什么。

    送走了皇上,怡修媛转身就给了云溪一巴掌。

    “叫你出的馊主意,害得本宫在皇上面前如此没脸,怎么回回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是伺候不好,明儿我就送你回府去!”

    “修媛息怒,奴婢错了,都是奴婢蠢笨多嘴,是奴婢的错,您怎么打骂奴婢都好,千万不要送奴婢走啊,奴婢,奴婢从小就跟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云溪被打的一个趔趄,也顾不得脸上疼痛,就赶忙跪下来哭求。

    这一回,云秀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给她求情。

    云溪这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自己惹事也就罢了,如今渐渐喜欢撺掇主子,若是不给个教训,日后只怕愈演愈烈。

    “便是看在你从小跟我的份儿上,我才只打你这一巴掌,换做旁人,便是打板子了。”

    怡修媛心里也气,抬手揉了揉额角。

    “今晚你不必伺候了,回你屋里待着,好好想想吧。”

    语罢便扶着云秀的手进了屋。

    云溪在门口哭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回去,不知道去了哪。

    晚间云秀等怡修媛睡了,准备去安慰安慰云溪,却见她也已经睡了。

    脸上的掌印已经没那么红了,凑近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云秀没多想,转身回去守夜。

    后宫里惯常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

    不过第二日,整个园子都知道了怡修媛企图推一个宫女上位,结果皇上非但没收,还把那宫女发还本家了。

    再仔细一打听,原来这个宫女就是之前在娇棠苑里意图勾引皇上的寒烟。

    这一下,明婕妤和皇上吵架还没和好,怡修媛又惹了皇上不悦,后宫最得宠的两个人同时被折了锋芒,其他人就跃跃欲试起来。

    “一个宫女,折了两个得宠的嫔妃,要不是那寒烟真没什么底细,我都要怀疑有人在背后算计了。”

    叶筠眯着眼靠在迎枕上吃葡萄。

    方才听绿芝说了桃花坞那边的事,她还没来得及笑怡修媛偷鸡不成蚀把米,忽然就发现了更深一层的厉害。

    南栀一边给她摇扇子,一边不高兴道。

    “今儿芳修媛就亲自给皇上送汤饮去了,进去了就没出来,想是留下伴驾呢,素日里瞧她不怎么争宠,如今倒也上赶着。”

    “姚氏,到是真少见她这样主动。”

    叶筠拿起锦帕,慢条斯理的擦手,眼中神色逐渐玩味起来。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她到是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做渔人。”

    敛了敛眸子,便招手示意南栀上前,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栀面上逐渐也染了笑意,高兴的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

    景乾宫里,姚湘果然是伴驾了一整日。

    她是个聪明人,又了解宁琛的脾性,本也有个救命之恩在,这么一天的伺候笔墨,也叫宁琛看她顺眼了几分。

    “今日就留着用晚膳吧,不必回去了。”宁琛道。

    姚湘自然高兴,恭顺的应声,面上虽见喜色,却没忘形。

    这样沉稳,的确是好教养。

    只是这样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不过还没用上晚膳,大公主就来了。

    宁琛有些意外,不过大公主也五岁了,自己在外边玩也不稀奇。

    孩子长大了些,果然比以前胆子大许多。

    因为特意请了女先生教课,虽是小小一个人,却很规矩文静。

    进来就软糯糯的行礼。

    “女儿给父皇请安,给芳娘娘请安。”

    “免了,毓儿怎么来了,过来叫父皇瞧瞧长高了没有。”

    宁琛温和的招手。

    大公主便乖巧的上前几步,任由自己的老爹摸了摸头。

    “公主真是生的可爱呢,这眉眼与皇上像极了。”姚湘笑着道。

    “多谢芳娘娘夸赞,芳娘娘也好看。”大公主乖巧道。

    末了便转头看向宁琛。

    “父皇好久没去看母妃了,母妃说今天叫人给女儿做芙蓉虾吃,父皇也一起去好不好?”

    这一句话出口,姚湘脸上的笑容便僵了几分。

    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初。

    见宁琛神色有些为难,便立即主动开口。

    “难得大公主前来相邀,皇上不必顾及臣妾,就去陪陪淑妃娘娘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先低头

    姚湘自己做了大度的样子,大公主又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

    最后宁琛果然应下了。

    只是到底觉得委屈了姚湘,便命人送了好些赏赐去她院儿里。

    “婕妤,皇上果真往潇湘苑去了。”

    南栀端着一叠荷花酥进屋,一脸的笑。

    “女儿亲自截胡,哪有不给面子的。”叶筠勾唇。

    “不过,这岂不是又白白便宜了淑妃。”南栀道。

    当年淑妃是怎样折辱绘月的,她心里可恨着呢。

    叶筠敛了敛眸子,面上浮出几分冷意,“你说大公主那么小,会主动到皇上跟前说这些吗?皇上又不傻,拿子嗣争宠,皇上能喜欢有鬼。”

    况且,淑妃失宠多年,要不是还有个女儿,怕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如今让女儿替自己争宠,只会让宁琛更厌恶她罢了。

    今日去用膳,驳了芳修媛的面子,那是看在孩子的面儿上,不忍叫女儿伤心,可不是为着淑妃。

    所以便是去了,留宿是决计不可能的,反倒是少不了一顿敲打。

    “婕妤心里有成算呢,咱们不必操心了。”

    绘月坐在脚踏上给叶筠剥莲子,轻声道。

    叶筠放下手里的团扇,握住了她的手。

    “你放心,你们的仇,我都急着,寻到机会,必定还回去。”

    绘月心里一暖,红着眼点头。

    事实上,当初主子位份还那么低,宠爱也不稳固,就拼着叫皇上不高兴也硬让淑妃被遣送回宫,她就十分感动了。

    没想到主子还替她记着这些。

    不出叶筠所料,宁琛到了潇湘苑就没怎么给淑妃好脸色,只是一味地哄闺女。

    待大公主吃饱了,就让乳母把孩子带了下去。

    淑妃意欲给宁琛倒酒,却被拦下。

    “朕知道冷落你许久,但不会全然不来瞧你,大公主懂事,大人教什么她便说什么,你若是不会教孩子好的,送去如意馆养着也可以,如今她也五岁,不是离不开生母的时候了。”

    “臣妾,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可是毓儿说错了话,惹了您不悦?”

    淑妃心里一颤,但依旧嘴硬。

    宁琛淡淡的看着她,心里更为失望。

    “朕说了什么,你心里该清楚,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朕回去。”

    “臣妾恭送皇上。”淑妃忙跪下。

    连挽留的话都不敢说。

    以往她也不是没拿孩子争宠,那是最初的时候,大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孩子,她甚至从皇后那里把人劫走。

    后来遭了训斥,不敢再如此。

    时隔多年,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局,淑妃心里免不得泄气了。

    事实上,也是她运气不好。

    昨儿宁琛刚被怡修媛拿三皇子膈应了一下,心里还毛着呢,今儿又是大公主。

    接二连三,叫他觉得后宫嫔妃隐隐有拿子嗣争宠的恶习之风。

    所以淑妃也的确算是撞枪口。

    当然了,这也是叶筠没想到的,算是无意间伤害加倍了吧。

    反正今日是姚湘和淑妃都没讨着好,淑妃也该是被记恨上了。

    而她做的,不过是叫人七弯八绕的给淑妃吹了点耳边风罢了。

    听闻圣驾如预期一样又回了景乾宫,叶筠心情颇好,便多吃了些冰镇瓜果。

    晚上出奇的闷热,屋里摆了两盆冰也不大有用。

    丫头们把便多开了两扇窗户透气。

    谁知半夜里就下起了雨,先是细细的一点,吹着风还挺凉快,慢慢就成了暴雨。

    这窗户关的不及时,晚上又多吃了冰的。

    第二天一起来,叶筠就觉得喉咙疼的不行。

    “都怪奴婢昨儿晚上守夜睡着了,没记着关窗,害婕妤染了风寒,奴婢去请太医吧。”

    南栀自责的不行。

    叶筠忙摆手,“别去,太医来了必然又要叫我喝药,是药三分毒,我不打紧,给我泡些忍冬茶喝就好了。”

    中药什么的实在太苦了,她一点都不想喝。

    见她并没有别的不适症状,南栀便点头应了。

    叶筠想着以毒攻毒,饮食上也没忌讳,还吃了好些辣的。

    结果第三天就没遭住,一觉醒来就昏沉沉的。

    绘月一摸额头,烫的吓人。

    这还得了,赶紧就去请太医。

    前脚刚走,后脚宁琛就来了。

    进了院子就发现没有几个奴才在外头做事。

    心里不由的就紧张了几分,联想起去岁重阳,他不过禁足了叶氏一个月,下头的奴才都不叫她好好用膳。

    如今莫不是半个多月不来,奴才们伺候又不尽心了?

    刚要进屋,就见南栀端着水盆出来。

    显然见着他也吓了一跳,赶忙放下水盆行李。

    “怎么院子里没人伺候?”宁琛蹙眉。

    南栀跪着答话,“今儿是领月钱的时候,估么过一会儿就回来,婕妤晨起发烧,绘月去请太医,白术带着人去烧热水了。”

    “哟,这好端端的怎么病了?”元九惊讶。

    话音还没落,就见身旁人已经进屋了,忙跟上去。

    宁琛三两步到了内室,就见那纤细的身影背对着外头蜷缩在榻上。

    看着难受极了。

    “几日不见,你倒是会折腾。”

    原本是想关心,谁知话说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叶筠眼皮子掀了掀,也不转过来。

    “皇上是来取笑人的,尽管笑,我也没力气打人了。”

    病重心情不好,说话都不自称臣妾了。

    宁琛心里不大舒服,一边后悔,想咬自己的舌头,一边又放不下身段说软话。

    还好,在这尴尬的时候,太医到了。

    来的自然是沈平之。

    “臣参见皇上,参加明婕妤。”

    “免了,快给她诊脉吧。”宁琛摆手。

    沈平之应声,取了一方帕子铺到叶筠的手腕上,才摸脉。

    只一会儿就收回了手。

    “婕妤这是寒气入体又多吃了辛辣之物引起的症状,不算什么大事,臣写个方子,煎药服下,退热就好。”

    候在旁边的绘月总算松了一口气,忙道,“奴婢随沈太医去取药吧。”

    叶筠没什么力气的点了点头,奴才们就退下了。

    元九打量着屋里没什么人,干脆招呼着所有人都退了出来。

    把空间留给了两位主子。

    叶筠仰着脸,也不肯看宁琛,将被子扯过来把脸盖住。

    反正是倔。

    最后还是宁琛先低了头。

    轻叹一口气,伸手将被子掀开了。

    “上回是朕的错,朕不该迁怒于你。”

第二百一十四章知错能改

    “原来皇上也会道歉。”叶筠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你错了。

    反叫宁琛愣了一下。

    虽说他是认错,可嫔妃不应该说一句,‘天子怎会有错,是臣妾不懂事’或者‘臣妾岂敢’之类的话么。

    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就觉得是他的错啊。

    宁琛沉默了一会儿,才生硬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侧过身的叶筠听了就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皇上还自己夸起自己来了呢。”

    “咳咳,朕又没说错。”宁琛面上有一丝尴尬。

    叶筠蠕动了两下,抱着被子坐起来,眼中带着几分狡黠,忽的就手心向上,伸了过去。

    宁琛一脸疑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放在她的手上。

    谁知叶筠忽的反手就打了他的手背。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便略带嫌弃道,“皇上来道歉,竟也不带礼物。”

    宁琛心里真的是......简直了!

    算一头雾水吧,但好在瞧着人是哄好了,不过今儿来娇棠苑还真没带东西。

    事实上他本是打算来看这个女人肯不肯低头的,毕竟他都先示好了,结果到最后还是他道歉了,还得赔礼。

    手在腰间摸了摸,就取下来一个玉蝉递了过去。

    “这是先帝赏给朕的,拿着把玩不错,给你吧。”

    “如此贵重...那臣妾一定好好保管。”

    叶筠挑眉,就把东西拿了过来,叫南栀收进了柜子里。

    毕竟发着烧,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叶筠就很没力气,懒懒的靠着,又不老实,非要把腿搁在宁琛身上。

    那姿势,还讲什么规矩,都没眼看。

    于是,绘月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就惊了一下,险些洒了手里的药。

    宁琛强装镇定的接过碗,拿起勺,“朕喂你?”

    叶筠忙摇头,“太苦了,臣妾自己拿碗喝。”

    语罢便将药碗接过去,试了试温度,正好入口,便一手捏鼻子,一手灌。

    喝完药,一张小脸都涨得通红,赶紧从盘子里拿了颗糖渍梅子塞进嘴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毒药呢。

    缓了缓神,叶筠就眯了眼,没什么力气的开口,“臣妾困得厉害,恐怕不能陪皇上说话了,别过了病气给皇上,不如皇上改日再来?”

    嘴上虽是这样说,手却拉着宁琛的袖子,真真是心口不一。

    于是宁琛想也没想就摇头。

    “你睡吧,朕叫人把折子拿到娇棠苑来批,朕就在外头坐着。”

    小嫔妃这样粘人,定是病中不想与他分开的。

    某皇帝这样想着,心里骄傲的不行。

    不大熟练的扶着人躺下了,就到外间去坐着了。

    也没闲着,折子没搬来的时候就把娇棠苑伺候的人叫来问话。

    把叶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问了一遍。

    听到她喉咙疼还吃辣的,便有些无奈又生气。

    当即就传了话下去,叫御膳房的管事去寻沈太医问问,明婕妤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好好记住了,不能由着她胡来。

    总之一句话,明婕妤可以不懂事,你们不能不懂事。

    膳房的管事这么一琢磨,干脆安排个人单独给明婕妤做吃食。

    叶筠惯常爱吃一个叫刘墩的厨子做的菜,于是这个厨子就被委以重任了。

    “你小子好好伺候着,明婕妤得宠,你的福气就在后头呢!”

    膳房管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墩笑眯眯的点头应了,不过心里也知道,这伺候的好,是他有功,伺候的不好,错也只在他一个人。

    毕竟他单独给明婕妤做膳食不是?

    但不管怎么样,先好生伺候着吧。

    玉兰苑。

    温德妃这一场病,是身体和心里都病了。

    养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养回来些,今儿听到娇棠苑里的事,又气的脸白。

    “奴婢从膳房回来,遇见芳修媛身边的念雯,带着个小丫头也去提膳食,就是从她们嘴里知道,如今明婕妤的膳食是特意拨了个厨子单做,听说,是皇上的意思。”

    白霜气愤不已。

    偏那个狐媚子就娇气的很!

    “皇上如今是当真宠爱她啊!”温德妃的眼中满是怨毒。

    这会子白露想起了什么,忽然低声开口,“娘娘,您说,明婕妤会不会是有了?”

    白霜一愣,犹豫道,“不会吧,奴婢听念雯说今儿娇棠苑是请了太医,可说是明婕妤染了风寒,皇上特意叫人把折子搬去娇棠苑批阅,就是为了陪她...”

    这话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没了声音,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温德妃的呼吸逐渐沉重,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若真是病了,皇上就不怕染了病气?怎会留在娇棠苑陪她!”

    “这,万一明婕妤真的有了身孕,皇上又如此宠爱她,岂不是要更风光了。”白霜蹙眉。

    皇上为了给明婕妤安胎,特意让她的膳食单独做,又亲自陪着。

    这样的举动,便是温德妃有孕的时候都没出现过。

    叶家家世又好,倘若诞下皇子,封妃岂不指日可待。

    她想到的这些,温德妃自然也想到了,一时间,整个玉兰苑都沉闷了几分。

    事实上,不止温德妃有这样的误会,后宫嫔妃都多少揣测着。

    不过沈平之是叶筠的亲信太医,嘴巴严实,娇棠苑的奴才更是嘴严,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倒是有人想查阅敬事房的册子,但那只有皇上、皇后、太后才能看。

    一时间,后宫里都提着一颗心,轻易不敢动手了。

    被误会的叶筠可不知道这些乌龙,她还发着烧,难受的紧。

    许是喝了药就越发困倦,一觉睡到了下午,是饿醒的。

    因为早上喉咙疼,又烧,只喝了半碗粥。

    坐起身来,觉得头没那么沉了,想是退烧了些,便叫人进来伺候。

    第一个进来的不是奴才,而是宁琛。

    “皇上还在这里?”叶筠有些惊讶。

    宁琛点头,“朕在外头批折子,刚靠着迎枕小憩,你就醒了,要不要喝水?”

    “嗯,要喝。”叶筠乖巧的不行。

    宁琛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

    动作不大熟练,却小心翼翼。

    其实宁琛用了午膳是准备走的,但那会子叶筠睡梦里又烧起来了,他便有些走不开。

    绘月和南栀按着先前沈太医的吩咐,拿湿毛巾给她擦拭皮肤,折腾了半个时辰才退下去。

    宁琛一直守着,见她退烧了,才眯了一会儿。

    这些没告诉叶筠,怕她吓着。

第二百一十五章贪污

    喝了水,叶筠就越发的想吃东西。

    白术就跑了一趟膳房,让赶紧做几个小菜。

    膳房里自然不敢耽误,早就过了饭点,又立刻忙活起来。

    最后端上桌,主食是一碗杂粮粥,配着清炒玉兰片、清蒸虾仁,还有一道荷塘三鲜。

    荤素搭配,又都是少油不辣的,可见厨子用心。

    叶筠尤其爱那道虾仁,一口气吃掉了大半盘子。

    吃饱了,人就有了几分精气神,看着气色好多了,于是某皇帝心情不错,大手一挥就给那做饭的刘大厨赏了二十两银子。

    皇上的赏赐,不管多少,那是个面子,可把刘墩给喜坏了。

    只是宁琛这一赏,到叫后宫里更揣测纷纷。

    不过是一道菜明婕妤吃着开心,这就赏了厨子,怕不是真怀上了吧。

    宁琛还有公务,叶筠又病着,故而晚上就没留宿,陪她用了晚膳就回景乾宫了。

    第二日派元九去看了看,见她老实服药,才放心。

    又过了两天,王修仪忽然来访。

    “妹妹,听闻你病了,本想早些来瞧你,只是前几日皇上在,我就没来,你可好些了?”

    王修仪进来就打量叶筠的神色,以及她院里奴才。

    瞧着并不像有大喜事的样子,反倒都平淡的很。

    而叶筠的面色也确实像病着的人,有些不自然的苍白。

    “不过是风寒罢了,倒是叫姐姐跑一趟,可别过了病气。”叶筠笑了笑。

    绘月立即就给摆上了茶点。

    王氏也开门见山,“这知道是风寒的还好,不知道的,见皇上这样照顾你,还以为你有了呢。”

    叶筠愣了一下,“不会吧,可是这两日外头有什么谣言?”

    “倒也没有,只是大家都以为你有身孕了呢,又是请太医,又是叫厨子单做饮食的,现在啊,各处都盯着你的肚子呐!”王修仪道。

    看了看她的神色,眼下也是确定只是乌龙了。

    叹了一口气道,“我还盼着你是真有了身孕,算是空欢喜一场。”

    “子嗣的事情,不也得看缘分?”叶筠没忍住笑起来,“我却是不知道,还闹出这样的笑话来,那她们岂不紧张坏了。”

    南栀也恍然大悟,“难怪这两天总有小宫女小太监在娇棠苑外头晃悠,还意图搭话,原是为这个啊!”

    “可惜了,白费心思,我这肚里装的全是糕点。”叶筠捂唇。

    王修仪也叫她逗得发笑,原本不多的那一点子失望也散了个干净。

    得到了求证,算是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在娇棠苑里坐了一会子就走了。

    后宫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呢,见王修仪出来的时候心情极好的样子,于是几乎都断定叶筠怀了龙嗣。

    毕竟她们两个一直关系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王氏这样开心,定是有好事。

    叶筠们,这样的事情她才懒得解释呢。

    误会就误会去吧。

    还有六七日她就该来葵水了,届时那些嫔妃的猜想都得不攻自破。

    后宫是欢乐多多,前朝却发生了一件重大的贪污事件,把宁琛气的不轻。

    去岁皇商交账,冯家的账本上,利润比之楚家少了快三成。

    因为这账本都是不对外的,只有宁琛能看见,故而冯家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

    也是冯家想着即便比该交的少了些,可也比寻常商户的盈利要高许多,应当没有问题,所以根本没警惕。

    于是,宁琛腾出手来第一时间派人去暗中调查时,没费多大力气就查到了一大笔被贪污的银两。

    若加上这些,冯家的盈利也就比楚家少一成不到。

    而这些银子,一部分明着进了冯家人的口袋,还有一部分不知去向。

    宁琛大怒,立即就把冯家上下抓了个干净,全部下狱审问。

    冯家人都是商人,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和刑罚,冯老爷子还算有骨气,什么都没招,他的几个儿子儿媳反而招了个干净。

    只是显然最重要的东西都在冯家老爷子嘴里,其他人招供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线索。

    冯老爷子已经五十多岁,年纪大了,怕他经不住接连严刑拷打审问,便暂时收押大理寺,慢慢盘查。

    如今的大理寺少卿正是怡修媛的兄长,吴熠平。

    这件事情就交给他来做了。

    而他也不容易,毕竟上头的大理寺卿是英国公陈家的人。

    陈家虽面上是皇帝母家,可内里怎样,大家都清楚。

    尤其这皇商冯家还是当年英国公一力推荐的,如今出了事,虽说还没查出来有什么证据与陈家有关联,但内里必然也有联系。

    所以吴熠平一点也不敢放松,干脆人都搬到大理寺住下了,派人严加看守,就怕出了纰漏。

    然而就是这样,某天夜里,冯家老爷子居然被毒死在了牢里。

    好巧不巧,前一天晚上,英国公下朝路上遇见过怡修媛的父亲,还一同去酒楼吃了一顿晚膳。

    而事发当晚,为了避嫌,大理寺卿已经许久不曾到过大理寺,这刑部上下都是吴熠平的人。

    一时间就很说不清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就是吴熠平失职。

    冯老爷子一死,线索算是断了个干净。

    要说这背后没有人在操作,宁琛怎么也不会相信。

    更叫他心底发寒的是,即便严加看守,不过五日,冯家人也被毒死在狱中,可见背后之人势力多么深厚,已经渗透到了各个角落。

    当然了,吴家也不能完全逃脱干系,毕竟事发前夕他们和陈家有接触。

    这可能是英国公的障眼法,但也不可不查。

    于是派了亲信,禁军统领陆青云前去吴府查探,吴家父子全都休朝在家,待查明原委后再做安排。

    娘家出了事,怡修媛在后宫里也是着急上火。

    她倒是想去求情,可眼下还没查出什么,她急急的就去,反倒显得吴家背后有鬼,就只能干等着。

    与她一样着急的还有陈美人。

    毕竟英国公府才是这件事情的大头。

    前朝一乱,后宫里也不安稳,宁琛根本抽不出空来关心叶筠的病情,也没叫人来问了。

    叶筠想着楚家也是皇商,担心有牵扯,觉得自己低调行事比较好,别叫人趁机生事,于是就关起门来,称养病,谁也不见。

    这一来,关于她有孕的误会可就更深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红花

    “婕妤快到信期了,这两日可要保暖才好,屋里的冰就少放些,奴婢给您扇扇子。”

    绘月一贯的十分细心。

    叶筠念着家里,不大有精神的点了点头。

    南栀想了想就道,“婕妤若是实在担心,不如给楚家第一封信出去?”

    “不可。”叶筠摇头,“这会子递信,到显得楚家也有什么乌糟,外祖父和舅舅都是见惯商场尔虞我诈的,想来稳得住。”

    “婕妤既然知道,也就别太担心了,您这病刚好,可不能忧思过重。”南栀劝了一句,“奴婢把年糕领进来给婕妤解闷如何?”

    叶筠也实在无聊,就点了头。

    不多时,一团雪白就汪汪叫着冲了进来。

    围着叶筠转了一圈,忽然就对着桌上那一盘子糕点叫。

    “馋鬼,莫不是你也想吃?”绘月笑骂一声。

    “那就拿一块儿喂它。”叶筠摸了摸狗头,心情好不少。

    绘月应声,就拿了一块递过去,谁知年糕闻了闻又不吃。

    叶筠嫌弃的瞥了它一眼,就兀自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挺好吃的呀,你真是不识货。”

    语罢就连着吃了两块。

    只是这一吃,就慢慢觉得不大对劲,尤其是第三块,似乎味道有些许不同。

    “这糕点是谁送来的?”

    “哦,是今儿上午膳房送来的,每日上午一回,下午一回,都是如此啊。”南栀道。

    还是绘月先察觉出来不对,“婕妤是觉得这糕点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有察觉出太多不同,只是觉得这最后一块的味道似乎不太一样。”叶筠蹙眉,“你去吧沈太医叫来吧,就说请平安脉。”

    绘月应声,赶紧就去了。

    谁知就是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筠就逐渐腹中不大舒服起来,像是轻微痛经,可以忍的那种。

    这越发的叫她觉得糕点肯定有问题。

    等沈平之来了,立即就让他检查。

    挨个将桌上的糕点闻了闻,沈平之就挑出两块掰开了闻,脸色就沉了几分。

    “婕妤,这盘中糕点,有一部分里头放了红花,而且是红花淬炼的汁水混在了馅儿里,此物寒凉,大损女子躯体,这个量,可使有孕之人小产了。”

    南栀一惊,忙道,“沈太医,你快给我们婕妤把把脉,方才婕妤吃了三块呐!”

    “姑娘莫慌,婕妤并未怀有身孕,想来是无碍的。”沈平之冷静道。

    不过还是给叶筠把了把脉。

    “婕妤吃的不多,想来只有一块糕点有问题,多喝些热茶就好,不必担心。”沈平之道。

    叶筠点头,但又不大放心,“这两日我该是信期了,误食寒凉之物,也不会有事吗?”

    “影响也不大,不过臣还是开个药茶方子,婕妤泡着喝,想来若是腹痛,能有所缓解。”

    沈平之也不多问,依旧是从容,将没有别的吩咐,写下药方就走了。

    屋里只剩主仆三人,都是背后阵阵寒意。

    今日若叶筠真的怀有身孕,这会子恐怕已然小产了。

    宫里的女人实在下手狠毒。

    “绘月,你亲自去景乾宫,把这糕点端上,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的跟皇上说,就说,我本不愿此刻打搅皇上,但实在怕的很,不过有人猜测我怀了身孕就下此毒手,日后我也是不敢生育了。”

    叶筠眸色冰冷,周身寒意便是两个打小跟着的丫头都有些发怵。

    本以为之前的误会就是一场乌龙,没想到竟真的闹出了事来,虽说并未真的发生什么,可背后之人这一次敢对她下手,必然就会有下一次。

    若是不将其揪出来,她不会罢休。

    绘月办事也利索,去了九宸殿就跪下了,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来意。

    末了又一个响头磕下去。

    “皇上,我们婕妤虽然脾气不好,但最是心善,从不做那些龌龊之事,前几日王修仪来访,就提起后宫有人误会婕妤怀了身孕,婕妤只当玩笑话听,没想到今日就在糕点里吃出红花来,背后之人是何等歹毒,便只是没有定论、捕风捉影的事,都不肯放过,我们婕妤吓得不轻,直说日后都不敢生育了,还请皇上定要为我们婕妤做主!”

    宁琛听了这事,本就为前朝的事情正火大,后宫又捅出篓子,一时间可谓血冲天灵盖。

    登时就命元九带人去膳房彻查。

    但这件事情没有人主审也不行,他腾不开手,放眼灵犀园,哪个女眷都有嫌疑,不能胜任,最后便传话回宫,让皇后立刻前往灵犀园彻查此案。

    谋害皇嗣,罪不容诛,这是大事,皇后得了口谕,一刻也没耽搁。

    留了素琴在后头收拾行李,自己带着丁嬷嬷和素娥,就赶来了。

    晚间就到了灵犀园,立即从元九手里将案子接了过来。

    “这回不管是谁,娘娘只管放手去查,背后之人这会子定是悔不当初,竟做出这样的蠢事。”丁嬷嬷道。

    为何放手去查,自然是因为皇后这次撇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嫌疑。

    所以不管最后查出来是谁,都是打压后宫的好时机。

    “这样的鲁莽,当真是蠢到家了。”皇后也挺无语的。

    消息都没掌握准确呢,只凭揣测就动了手,如今是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反而自己要栽进去了。

    不过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如今的叶氏已经很叫后宫众人忌惮了。

    便只是捕风捉影的事,都有人下手。

    皇后底气足,办起事来就很利落。

    来园子里的第二日就把所有接触过那盘糕点的人都抓了起来。

    除了膳房里的人,就没有人再碰过那糕点,所以一定是有人买通了膳房的奴才。

    皇后立即就丁嬷嬷带人去搜了这些奴才的住处,果不其然,在那烧火的小宫女的床铺底下搜出了一百两银票。

    见事情暴露,那小宫女一个狠心,趁人不备,一头撞在了墙上,当场没了气息。

    这一下,线索就断了,皇后气的要骂人。

    到底是丁嬷嬷稳得住,立刻命人去请太医,又封锁了现场。

    “今儿这个贱婢是畏罪自杀不成,被太医救活了,你们胆敢出去乱说一个字,不止你们死,你们的家人一个都活不成,记住了吗?!”

    底下跪着的奴才们忙不迭的点头。

    将人遣散了,皇后才开口,“可是嬷嬷,这丫头已经死了。”

    “娘娘,您只管听奴婢的,对外说这丫头没死成,谁要是前来取她的命,便是谁下毒了。”丁嬷嬷眯眼。

第二百一十七章抓住了

    皇后被点醒,也觉得这法子不错,立即就安排起来。

    当然了,被放回去的那一批奴才也不能就不管,也暗中派人盯着。

    末了就对外散了消息出去,说是抓住了下毒之人,但那丫头意图自杀,被太医救过来了,人还昏迷着,暂时安置在梧桐殿旁边的空置院子里。

    估么是等人醒了就要接着审。

    而那笔银票也没藏着,立时就公布了出来。

    线索藏一半露一半的,果然很叫背后之人坐不住。

    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夜半时分,一个身形高大的太监偷偷溜进了院子里。

    夜色中,那人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就往那桌上的茶壶里倒。

    也是这时候,床上瘦小的女子忽然弹起来,大喊捉贼。

    一时间,屋外守着的人齐齐冲进来抓人。

    那太监本想从来时的后窗逃走,叫那宫女眼疾手快,拿了桌上的鸡毛掸子就打。

    拖延了这么一小会儿,外头进来的人就把那太监给抓住了。

    立即就有人去禀告皇后。

    大晚上的,梧桐殿里忽然灯火通明,也惊动了不少人。

    而皇后看过了那太监的脸之后,更是惊讶,马上就叫人去请皇上。

    还有另一拨人却去了玉兰苑。

    “嬷嬷怎么这会子来,我们娘娘正睡着呢。”白霜将人拦在外头。

    丁氏笑了一声,目光冷厉起来,“到底是德妃娘娘心宽,害了人还能睡得着啊。”

    “休要信口胡言!”白霜面色微变,立即又镇定下来,“我敬你是皇后身边的人,才这样客气礼遇,可我们娘娘是主子,岂容你一个奴才编排!”

    “哼,我奉皇后懿旨,宣召德妃安氏前往梧桐殿调查红花一案,还请姑娘识相些,赶紧去叫德妃起来吧。”

    丁嬷嬷到底是老辣,气势这么一摆,倒也镇得住人。

    而外头的响动早就吵醒了温德妃。

    换句话说,她这几天根本就夜不能寐。

    换了身衣裳,来不及梳多么繁复的发髻,就被带到了梧桐殿。

    此刻宁琛已经在了。

    叶筠也在。

    皇后并没有通知她,是她自己过来的。

    这件事情她是受害者,来了也无可厚非,便留下一起审案了。

    温德妃进来,面上还是镇定的,先给主位上的两人行礼。

    “臣妾给皇上、皇后请安。”

    “安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嫔妃,若明婕妤真的怀有身孕,岂不是叫你害了一位皇嗣的性命!”

    皇后当头就是一声怒喝。

    温德妃眉心突突跳了两下,立即就跪了下去,“皇后娘娘说话要凭证据,臣妾并未做什么,岂有谋害明婕妤一说。”

    末了就转头看向宁琛。

    “皇上,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不是那样恶毒之人啊,更何况臣妾自己也已经身为人母,又怎么会谋害他人呢。”

    “正是因为你生了大皇子,又处处与明婕妤不对付,你担心她怀有身孕生下皇嗣,所以才只听了几句揣测就下次毒手!”皇后冷眉紧逼。

    “难道皇后娘娘不是因为臣妾生了大皇子而处处不喜臣妾吗?这样就给臣妾定了罪名,未必不是皇后你看不惯臣妾,欲处之而后快!”

    温德妃也不甘示弱,紧紧盯着皇后的眼睛,顶了回去。

    这样的对峙,一时间到真的让人难以分辨温德妃是不是在说谎了。

    宁琛静静看了这一会儿,眼底的光冷的骇人。

    终于指着旁边的角落开了口。

    “德妃,你既说不是你做的,为何你宫里的奴才要杀人灭口,毒死那被查出受贿的宫女。”

    听到这话,温德妃愣了一瞬,赶忙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角落里的太监被拉出来,看清他的脸,正是德妃身边的首领太监,王忠。

    皇后柳眉一横,眸中隐隐藏着几分得意。

    “你宫里的首领太监被本宫抓住要毒死证人,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臣妾不知,臣妾并未要他毒死什么人,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温德妃依旧不认。

    而且神色似乎更坚定了几分。

    叶筠坐在旁边,从容提议。

    “臣妾瞧着德妃娘娘言辞凿凿,莫不是其中真有冤情,要想知道与否,不如将这太监好好审问。”

    顿了顿,又看向白露和白霜。

    “贴身的宫女最是知道主子行踪的,臣妾以为,这两位也得审一审。”

    “叶氏你敢!”温德妃转头怒瞪她一眼,“白露白霜贴身伺候我多年,岂能像寻常奴才一样任由你折辱。”

    “臣妾自然不敢,臣妾只是提议罢了,娘娘何必这样大的反应。”叶筠冷冷看着她,微微凛眸,放慢了语调,“莫不是娘娘心虚,不敢受查。”

    不等温德妃开口,叶筠便起身对着上首二人行礼。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以为,红花一物于皇嗣有损,与麝香一样是后宫禁物,除了太医院,便没有别的地方有,臣妾以为,这些日子哪个宫里用了红花,又用在哪里,好好盘查一下,兴许有线索可寻。”

    “况且沈太医说臣妾所食红花,乃是红花萃取的花汁,想必用了不少红花,说不准就还有剩余。”

    皇后一听这话就很上道,眸色亮了亮,便对着身旁道。

    “皇上,明婕妤说的有理,既然温德妃舍不得身旁奴才受罪,不如就简单些,查一查这些奴才的底细吧。”

    这就是要搜宫的意思了。

    今日人证已有,但物证还不具备呢。

    宁琛蹙眉,搜宫是大事,素来是很伤面子的,这个决断倒是不好下。

    温德妃见他神色有所犹豫,立即就带着哭腔恳求。

    “皇上,大皇子体弱,怎经得起搜宫这样的惊吓,此时又尚在夜半,难免吓着孩子,反而不好啊!”

    “到底是有孩子好。”叶筠忽然淡淡开口,“不,是能生下孩子好,臣妾此生怕是无福了,一剂红花吃下去,虽未叫我小产,却也叫我从此也不敢有孕了。”

    语罢便起了身,眸中似是带着些泪光。

    深吸一口气,对着上首福了福身子。

    “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劳烦皇上和皇后娘娘查案,不论什么结果,臣妾都认了,素来也都如此。”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她一刻也不多留,折身就出了梧桐殿。

    这般的忽然退步示弱,倒像是认定了最后会草草了之,随意结案。

    尤其是那最后一句,素来如此。

    这宫里的是非黑白,可不是素来如此?

    一个较真的人忽然不较真了,这样的反差最是能刺激人。

    宁琛终于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对着元九吩咐。

    “你亲自带人去搜查玉兰苑,只切记不可惊着了大皇子。”

    “皇上放心,奴才省的。”元九拱手。

    立刻就带了几个机灵的奴才一道去了。

    也是从这一刻起,温德妃的面色迅速的就灰败了下去,白霜更是一直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虽然她强装镇定的坐下了喝茶,但紧张的样子总骗不了人。

    宁琛看在眼里,心中的失望愈演愈烈,失望之余更是隐隐生出了几分恼意。

    若真是温德妃,那他宠了多年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而叫他更想不到的是,元九带回的东西里还有两样叫他更无法直视的。

    元九手里端着托盘,上头是两个巴掌大小的瓷瓶,还有一小袋已经干了的红花。

    “人赃并获,温德妃,你还有什么狡辩之词!”皇后神色中是掩不住的得意。

    温德妃背后生了一层冷汗,强咬牙关。

    白露忽然跪下,“回皇后娘娘,这红花是奴婢的东西,奴婢前两日不慎扭了腰,红花有活血化瘀之效,杵成泥涂在腰间好的更快些。”

    “这样的说辞,未免太生硬了些。”丁嬷嬷冷哼一声。

    宁琛的眼神却在另外两个瓷瓶上。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若不是见不得人的赃物,元九是不会呈上来的。

    而元九不仅呈上来了,并且从进殿起,神色就不大好,可见这里头定有文章。

    “皇上...奴才不敢说,恐污了皇上圣听啊。”

    “说!”宁琛拍桌,额角隐隐可见青筋凸起。

    元九硬着头皮,一字一句,“这白瓶子里,是...是合欢露,男女相悦,此药可助兴,蓝瓶子里,是,是转阳丹。”

    前一个东西已然是叫人惊出了一身汗,后头一个更是叫人难以置信。

    “德妃,你怎可用这些伤天害理的东西啊!”

    饶是皇后也根本没想到还能牵扯出这些,一时间神色难以形容。

    转阳丹是宫中辛密。

    先帝时候有一个得宠的嫔妃,生了三个女儿都没养过五岁就夭折,她从民间寻来秘方,说是吃下这丹药,必能生子。

    更神乎其神的是,即便怀的是女儿,只要吃下这东西也能转阴为阳,诞下男婴。

    最后这个嫔妃是生了男婴,却依旧没活过周岁。

    先帝以为有人暗害,派人追查,就发现了是这个嫔妃乱服用丹药所致。

    而转阳丹的用料更是叫人难以启齿。

    用的是生下男婴的妇人的胎盘,并这个出生男婴的一点血,还有活鹿胎入药所制。

    “安氏,你可还有话对朕说。”

    宁琛抬眼望过去,眼中深深的失望刺痛了温德妃的心。

    “臣妾无话可说,臣妾是给明婕妤的糕点里放了红花,可臣妾没有对皇上您做什么啊!”温德妃跪下,一时流泪满面。

    哽咽着开口,“皇上来看臣妾,却总不与臣妾亲近,臣妾只是想,想给皇上再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这样皇上就会像从前一样喜欢臣妾了不是吗?”

    皇后见不得她装可怜的样子,立即就做痛心疾首的样子打了断她。

    “可是德妃,你怎么糊涂至此,企图用这些乌糟东西笼络圣心呢?你可知道那合欢露是对皇上龙体有损的!”

    “更何况,大皇子是你所生,虽身子不好,可皇上也是事事关心,何曾冷落,怎么反倒是你这个生母,竟有再生一个健康孩子替代的念头啊!”

    “行了,都给朕闭嘴!”

    宁琛忽然猛的起身,背在身后紧紧捏住的拳头彰显着他此刻心里的怒气。

    温德妃对叶筠下手,无非是因为一时嫉妒,错了主意,即便不能轻纵,也还能理智处理。

    可眼前这女人,不仅想对自己用合欢露那样龌龊的东西,更是将生孩子当做固宠的手段。

    宁琛承认,他对大皇子身体不好有所失望,但心里却从未嫌弃过温德妃母子。

    安氏是他宠爱了多年的女人,对于他们的孩子,他始终都是期待和喜欢的。

    只是他没想到,大皇子,甚至安氏计划里可能会出现的第二个孩子,都只是固宠的工具。

    一时间,宁琛只觉得温德妃这些年对自己的情谊是否也都是假的。

    宁琛此刻脑子里一团乱麻,又气又失望更是觉得自己这些年看错了人。

    年少时候曾喜欢过的人却这样糊涂不堪,换做谁都不大能轻易接受。

    皇后倒是想趁机问他如何处置温德妃。

    却被丁嬷嬷拉住了。

    此刻问,显得太过刻薄急切,没有正室嫡妻的风范。

    最后,宁琛是在温德妃的哭喊声中走的,也没下个定论。

    倒是皇后听了丁嬷嬷的话,先暂时将温德妃禁足了,将大皇子抱来了梧桐殿养着。

    娇棠苑。

    叶筠回来了也没睡,就等着那边的消息呢。

    可温德妃做的事情实在见不得光,皇后不能将那两样爆出来,于是只称在玉兰苑里找到了红花,人赃并获,温德妃已经禁足,等皇上的处置。

    “方才婕妤说要搜宫,皇上还犹豫,真是气人!”南栀愤愤道。

    叶筠敛眸,神色不以为然。

    “温德妃侍奉皇上多年,得宠多年,又为皇上生了长子,皇上虽脾气也爆了些,但他念旧情。”

    “念旧也好,若真是个十足无情的,今儿能对温德妃无情,明日也能对我无情,不管怎样,温德妃这一回是逃不过去了,皇后故意将人赃并获爆出来,这是推着皇上给温德妃定罪呢。”

    绘月在一旁给她打扇子,若有所思道。

    “婕妤以为,皇上会怎样处置温德妃?”

    叶筠略想了想,“倒还真不好猜,毕竟温德妃有子,便是看在孩子的面儿上,皇上也不会太叫她罚的难堪吧。”

    当然了,这样的揣测是因为叶筠不知道另外的事。

    倘或知道温德妃宫里还搜出了那样的东西,可就不是这句话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重罚

    次日。

    从昨晚枯坐到现在的温德妃已经憔悴的不像样。

    仅仅是一夜,哪儿还看得出眼前这位是曾今宠冠后宫、仪态万千的德妃娘娘。

    昨晚她被带回玉兰苑的时候,大皇子正被乳母抱着往外走。

    她哭喊着不许,孩子也哭。

    大皇子本就体弱,原本这样安安静静的抱走也无事,叫她这样一争夺,反而真的受了惊吓,哭的几欲昏厥。

    即便这样也没能改变孩子被抱走的事实。

    大皇子一走,温德妃骤然觉得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抛弃。

    谁也不愿意见,将自己关在屋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屋里的东西被砸了个稀巴烂。

    丫头们想进去收拾,可她不许,谁进来就打谁。

    一个小宫女本想硬着头皮进去扫一扫地上的碎瓷片,却被一把推倒在地,叫碎瓷片划伤了脸。

    血流不止,疼的哇哇大哭。

    这一来,谁也不敢进去了。

    直到清晨,天色蒙蒙亮了,里头才终于安静下来。

    温德妃打开了殿门,一身狼狈,衣裳被扯烂了,头发也散乱着。

    便是这样,她依旧不许奴才们近身。

    只搬来一把椅子在正殿门口坐着,看看天色,逐渐发起了呆。

    一直到快晌午,玉兰苑外听到了脚步声。

    “终于来了吗?”温德妃嘴角扯出一抹笑,生硬的有些狰狞。

    来者是元九,手里捧着的明黄色卷轴正是要颁给眼前这位娘娘的圣旨。

    “德妃安氏,谋害宫嫔,私藏禁药,论律当诛,朕念及安氏侍奉多年,且生育皇嗣有功,特免其死罪,着褫夺封号,降为采女,即刻遣送回宫,移居清心阁,禁足思过,无召不得出,任何人不得探视,钦此!”

    “皇上,当真好狠的心!”

    安氏跪在地上,满脸的泪水,眼底更是充满了怨恨。

    元九心里叹气,要是皇上知道了这话,怕是更要伤心了。

    光是藏合欢露一条就足够杀头,还要连累全家,更不要说还有那禁药转阳丹,还有给明婕妤下红花的事。

    皇上一力保住了她的性命,还没有牵累安家,已然是仁至义尽。

    罢了,要不是安氏自己糊涂,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呢?

    “安采女,您接旨吧,有什么东西能带走的,都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只有马车送您回宫。”

    元九看她这样子,还是不忍,便多嘴了一句,“皇上说了,大皇子也会送去如意馆和二皇子一起抚养,您大可放心了。”

    “放心,我自然放心,我已经这样了,还管得着孩子如何吗?”安氏冷笑。

    元九被噎了一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拱了拱手就走了。

    此事的处置结果自然很快就传开了,众人皆是惊讶,没想到会这样严惩。

    事实上,除了皇后,谁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叶筠听了这结果,便蹙眉。

    这罚的也太狠了,岂不是把自己一下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本就没有身孕,只是被误害,倘或传出去,皇上为了她一个婕妤,将大皇子的生母贬为采女,单说她得宠也就罢了,可叶家是有兵权的,难免叫朝堂中人生出是非来。

    皇上的偏宠有时也是杀人的利刃。

    “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景乾宫替安氏求情。”叶筠起身。

    南栀惊讶,“为什么啊,安氏那是咎由自取,皇上才这样重罚她的...”

    “罚不罚是皇上的决定,我求情能不能奏效,也是皇上的决定,但是我不能不求,否则显得我太过刻薄阴狠,遭人口舌不说,更怕连累家里,朝中一句叶家势大,折辱皇子生母,可不是随意能承受的。”

    这其中利害,叶筠看得清楚。

    所以这个情,无论如何她也得求。

    不管皇上应不应,她必须把悠悠众口给堵住了。

    定了心思,叶筠一刻也没耽误就去了景乾宫。

    宁琛刚接见完大臣,靠在椅子上,心里烦的很。

    听奴才通传,明婕妤求见,皱了皱眉,还是把人放进来了。

    行礼之后,叶筠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皇上,安采女给臣妾糕点里掺了红花,的确是有罪,可安氏毕竟生育有功,到底是皇子生母,如此重罚,是否太过了些,臣妾于心难安,还请皇上减轻责罚。”

    “你不必为她求情,朕意已决,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令朕失望极了。”

    宁琛长呼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鼻梁,语气里满是疲惫。

    而叶筠本也只是要做好面子上的功夫罢了,既然皇上不首肯,那她也没必要做那圣母的样子,还巴巴的求。

    于是就不再提这个,起身预备告退。

    “既然来了就先别走,陪朕坐一会儿。”宁琛留住了她。

    叶筠敛了敛眸子,余光瞥见桌上的折子乱糟糟的放了一堆,就知道眼前男人正被烦扰着。

    能说什么做什么,心里也差不多清楚了。

    “皇上这里的冰都化完了也没叫人换上一盆,屋里闷热,自然心里也烦闷些。”

    叶筠说着,从绘月手里拿过薄纱团扇,走到宁琛身侧轻轻扇动。

    凉风阵阵,确实叫人舒服了不少。

    “这扇子扇出来的风似乎更清凉些。”宁琛看了看她的手。

    叶筠浅笑,“臣妾命人在上面洒了些薄荷露,一则扇风更清凉,二则也有些许驱蚊的功效”

    “你总是心思细腻。”宁琛抬手将人牵住了。

    四目相对,少女的眼神平静淡然,与昨晚一分也不像,但细细看进去,便能发觉那眼底藏着几分喜悦。

    “委屈你了。”

    “皇上肯护着臣妾就好。”

    宁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情不自禁的说出这话来。

    听到回应,便轻轻拍了拍少女的手背。

    叶筠任由他牵着,唇边挂着笑意,“皇上这些时候太忙,竟也没修面,这胡茬都长出来了,不过瞧着也好看,更威严。”

    其实她想说更有味道来着,只是怕宁琛听不懂,就换了词。

    被她这么一说,宁琛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真是长了胡渣。

    这两日前朝忙的厉害,昨儿晚上又闹那一出,一夜之间,人都憔悴了几分。

    偏眼前女人还夸他好看。

    可要说叶筠撒谎奉承吧,但她那眼神语气实在真实。

    最后宁琛不得不往偏了想,难道叶氏喜欢年纪大的?

第二百二十章什么脑子

    “皇上怎么这样看着臣妾,想什么呢?”叶筠有些疑惑。

    宁琛收回目光,也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尴尬了一下,别过脸去喝了一口茶。

    “没什么,不是说殿里闷么,叫人进来换两盆冰吧。”

    叶筠最终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便没深想了。

    叫奴才们新抬了几盆冰进来,果然凉快许多。

    当然了,叶筠要是知道宁琛所想也只会翻白眼。

    什么喜欢年纪大的,她是只喜欢好看的。

    “皇上这桌子也不收收,折子丢的到处都是。”叶筠在他旁边坐下来。

    不提还好,一提宁琛的毛病就又犯了。

    指着桌上道,“冯家受贿,另一笔银子的去向找着了,都进了英国公府嫡出长公子的口袋,你说此事英国公知不知道呢。”

    “英国公知不知道,臣妾不知,但是臣妾一无所知却是真的。”

    叶筠心里烦死了,干脆别过脸去,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哪儿也不看。

    “那你说,此事陆青云已经查出来,是朕的表哥,英国公的长子派人暗中毒杀了冯家人,朕该如何处置。”

    宁琛显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怎么能自己一个人烦心呢,总得找个人分担分担。

    与大臣们商议总是太紧张拘束,和叶筠说话就觉得轻松多了。

    而且这个女人看问题毒辣的很,每每也总能给他一些启发。

    “皇上!”叶筠愤愤的瞪她一眼,“哪有您这样逼着臣妾干政的,臣妾还想多活几年呢。”

    宁琛失笑,却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避开她的眼神。

    “朕不过随口一问,之前不也都这样么,朕何尝怪罪于你?”

    “那就杀了干净,反正谁偷了臣妾的银子,臣妾是要与他反目的。”

    少女双手一摊,十分光棍的样子。

    这话听着像是赌气,却又不全是,倒像是故意借着赌气说了实话。

    宁琛微微眯起眸子,牵住了她的手,“未免太严苛了些。”

    “不严苛些,英国公哪里舍得花大价钱救儿子呢。”叶筠撇嘴。

    她可不信英国公和太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孩子丢脑袋。

    这个英国公府的世子陈显文她是知道的,半分没继承他爹的聪明脑瓜,背靠着这么雄厚的家世,奔三的岁数也才混了个四品闲差。

    当然了,也有过人之处,就是挺会娶老婆生孩子。

    家里小妾都足有四房,生了七八个了。

    这么一个人死不足惜,可死了,对英国公而言只是失子之痛,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上的害处,也就对宁琛无益了。

    倒不如先重罚,显得宁琛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也是给英国公府一个警告。

    而英国公不会不管儿子,要是想救,必得付出些代价,以利益换儿子的命。

    届时宁琛顺阶而下,又能削弱陈家势力,又能立威,还可博得一个顾念亲情和老臣的贤名。

    “你娘未把你生做男儿身,实在可惜。”宁琛忽然就笑起来。

    今日他和亲信大臣们商议了许久,都没往这处想。

    因为没有人觉得能杀了英国公世子,宁琛自己都没想过要下死手,所以更不会往唬人这一块儿去想。

    眼前这个女人,实在胆子大,又够心狠。

    自己是被束手束脚多年,有些不够果决了。

    证据确凿,即便是真的将陈显文杀了,也无可非议。

    叶筠此刻却是一个白眼翻过去,哼了一声,“若臣妾是男儿身,皇上还哪里有卿卿可以唤。”

    要不是这个时代女子不能科考做官,叶筠还真想试试呢。

    出身武将世家,母亲又是经商的出身,她自小耳目濡染学的就是兵法和商术,加上自身阅历的优势,若真入朝做官,不见得比谁差。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难得是将宁琛的心情哄得轻松了些。

    可偏这个时候,怀安一脸难色的进了殿里。

    “皇上,安采女闹着不肯走,非要皇上答应她一件事,否则...”

    “否则怎样?”宁琛的眼神臣了下来。

    怀安吞了吞口水,才道,“安采女说,否则她今日就一死了之,也好叫皇上记住有过她这个人。”

    听到这里,不止是宁琛黑了脸,叶筠都有些迷惑了。

    嫔妃自戕是诛九族的大罪,安氏怎么会想到以这个来威胁皇上?

    好好的求,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岂不是更败坏观感。

    悄悄打量了一下身旁男子的神色,果然阴沉的很。

    沉默了一会儿,宁琛才开口,“她想叫朕答应什么。”

    “安采女说,大皇子是她与皇上生的,请皇上不要将大皇子抱给旁人抚养,叫大皇子换了亲娘。”

    说完这一句话,怀安背后都汗湿了一大片。

    “糊涂!不给大皇子换一个养母,难道要大皇子一辈子顶着罪妇之子的名头长大吗?!”

    宁琛怒极,拿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过去,吓得怀安更是紧紧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饶是叶筠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对于安氏的这个请求,也实在难以说出个好坏。

    为了孩子的前程,自然是给大皇子找一个身份高贵的养母要好些,可安氏这个请求,无非是不想叫宁琛忘了自己。

    这个女人已经说不清她是恋爱脑还是什么别的脑子了,为了让男人记住自己,不惜连孩子的前程都搭进去。

    难怪宁琛会逐渐对安氏失望至此。

    如今看来,安氏不见得是对宁琛有多深的执念,她也许只是希望永远做被丈夫宠爱的女人,而这个丈夫,换成谁都一样。

    “那奴才...奴才便告知安采女,皇上不允...”

    “蠢东西!”宁琛直接打断了怀安的话,面色铁青。

    叶筠这会子才开口,“这样回话岂不是要逼死安氏,你回去同安氏说,皇上会好好照顾大皇子,叫她安心就是了,若是不肯走,打晕了送回去,不要伤着就是。”

    宁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额角,“就按明婕妤说的做。”

    对于叶筠的解围,怀安心里感激不尽,忙不迭的磕了两个头就出去了。

    奴才们退出去了,殿内安静的很。

    叶筠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她瞧得出,皇帝对安氏是真的喜欢过。

    这会子是心里堵着,旁人没办法开解,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大理寺

    安氏忽然倒了,后宫众人都没大反应过来。

    尤其是意外竟罚的这样重。

    一下从正一品妃位贬到了末等的九品采女,这跨度着实大。

    更叫人意外的是,明婕妤去景乾宫替安氏求情,皇上也没减轻处罚。

    这一下难免也叫人琢磨出些别的东西来。

    虽说都不大清楚内里如何,但也猜到安氏肯定不止做了下红花这一件事,否则,以皇上对她的恩宠,不会罚这么狠。

    但至于是什么,也没人敢深查,毕竟皇上不肯对外说出来,一定是什么辛密。

    最后,安氏还是被打晕了塞进马车送回了皇宫。

    不过大皇子叫他亲娘吓病了,发起高烧到不好挪动,只能暂时养在皇后那里了。

    随着安氏回宫,一封密信也悄悄送到了慈安宫姚太贵妃的手里。

    没过两日,伺候安采女的大宫女白霜就上吊自杀了。

    对外说是不堪受辱死的。

    说是安氏被贬后,性情大变,动辄打骂奴才,白霜忍受不了,只能一死了之。

    这消息传到了灵犀园,宁琛听罢,神情都没什么波动了。

    似乎逼死奴才这种事情,的确是安氏能干出来的。

    梧桐殿。

    皇后刚从侧殿里回来,去看了看大皇子。

    “本宫瞧着,这孩子没了母亲庇佑,不见得能长大,瘦的猫儿一样。”

    “安氏自己作死,有了孩子不好好守着,还总盼着盛宠不衰,人一旦嫉妒心过重,失了理智,就全盘皆输了。”丁嬷嬷道。

    皇后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嬷嬷这是在提醒本宫?”

    丁氏笑了笑,福身。

    “娘娘聪慧,贵为中宫,有宠爱自然好,可圣宠于娘娘而言不过锦上添花之物,您只管坐稳这凤椅,就什么都好,拈酸吃醋的,都是妾室们。”

    “嬷嬷说的我都明白,可他毕竟是我夫君,我怎能...怎能一点也不在乎呢。”

    看着手上的一对儿龙凤呈祥的镯子,皇后眼角微微泛红。

    这对镯子是大婚时候宁琛亲自给她戴上的,她一直戴着,从未取下。

    丁嬷嬷看着心疼,直叹气,蹲下来安慰。

    “娘娘,谁家正妻不是这样过日子呢,至少咱们皇上是明君,虽宠妾,但也最敬重您。”

    “皇上是一贯顾念情谊,对本宫有,对旁人也有,即便安氏做了那样的事情被贬,皇上也护着她不被旁人欺负,明着是圈禁,可若不这样,后宫的女人怕是要把安氏撕了。”

    一句不许任何人探视,为安氏挡住了多少麻烦。

    皇后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

    “罢了,不说这些,到底如今是再没有得宠的温德妃了,嬷嬷去给我制一碗冰酪吧,您的手艺一直是最好的。”

    “嗳,奴婢这就去做,娘娘且歇着。”丁嬷嬷也扯出一抹笑来,起身退了出去。

    到门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去了小厨房。

    后宫里没了一位宠妃,一时间到叫众人安分了不少,前朝却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禁军统领陆青云奉皇上之命彻查冯家贪污一案,将证据摆到了朝堂之上,英国公嫡子陈显文收受贿赂,证据确凿,按律当斩首。

    事情到了这一步,英国公才知晓自己的儿子到底贪污了多少。

    冯家出事的时候他就责问过长子,可陈显文说出的数目只有他贪污数目的三分之一,故而英国公就没太紧张。

    那一日邀了吴家人去吃酒,只是探一探口风,并未做他想,要是知道儿子贪污了这么多,他必然会想法子妥善解决。

    可没想到长子担心被他责骂,心中害怕,没有说实话,又觉得自己能处理,就隐瞒了下来,最后酿成了如今局面。

    为今之计,只有推出一个人来顶罪,才能抱儿子的性命。

    只是贪污还能救一救,可毒杀证人企图隐瞒就罪无可恕了。

    所以那冯家人绝不能是陈显文杀得。

    最后英国公不得不将大理寺卿推出来顶了罪,说他也曾收受了冯家好处,担心被查出,便暗中下此毒手。

    而陈显文不过是鬼迷心窍,收了钱财,但也一分未花。

    至于是真的一分没花还是被英国公想法子凑齐了,旁人也懒得追究。

    朝堂之上,英国公跪地痛哭,更是狠心亲手把儿子打了五十大板,叫人抬着到景乾宫外头来向宁琛请罪。

    更是在烈日之下跪晕了过去。

    宁琛见也做的差不多了,便顺势而为,下旨免了陈显文的死罪,但活罪却难逃。

    陈显文那四品的闲职自然被撸掉了,直接被贬为了庶人,也不再是英国公世子,无法继承爵位了。

    英国公就这么一个嫡子,这道圣旨,算是绝了正房的指望。

    继承爵位就得从几位庶子里挑一个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宁琛关心的,他此次获得的最大利益是,大理寺的掌握权全部落回了他手里。

    南启的大理寺属刑部,专管查案断案,掌握大理寺,也算是基本握住了刑部。

    此次大理寺卿的位置空缺了出来,宁琛本想让怡修媛的兄长吴熠平顶上。

    但朝中反对之声太多。

    一则吴熠平年轻,二则此次他身为大理寺少卿却叫证人死在狱中,险些断了线索,算是未能立功。

    介于此缘故,宁琛也只能做罢,最后定下了一位多年中立的老臣,李修齐。

    至此,冯家贪污一案算是结案了。

    只不过也出现另一个问题。

    皇商如今只有楚家一家,到是隐隐有些独大的趋势。

    叶筠不敢含糊,立即就写信去了外祖家,千般叮咛切不可自打妄为,定要恪尽职守,效忠皇上,以冯家之事为戒。

    并在信中表明了皇上眼下还是信重楚家的,让外祖一家安心,不要谨慎猜疑太过,反而又伤了君臣之间的信任。

    外头的楚家得了信,也是很安心了一番。

    楚家人着实不算什么太有野心的,能壮大家业自然乐意,可若说什么要富可敌国,权势滔天,那是绝对没想的。

    有冯家在先,本就老实的楚家人是更谨小慎微起来,半分不敢不忠了。

    而宁琛这些天也的确叫人暗地里盯着楚家的一举一动。

    发现这一家的确是忠心可靠,也更满意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藏的够深

    处理了陈家,宁琛一直等着太后来闹。

    没曾想太后这一回到真像是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颐养天年,并对此事做出任何反应。

    倒是宫里眼线来报,说皇后不在宫里了,太后时常派福嬷嬷去如意馆看望二皇子,事无巨细的叮嘱奴才们好好照顾。

    是真的转性子了还是忍住了,一时间也瞧不出来。

    时间一晃便将近八月中旬,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

    瞧这样子,今年还是在灵犀园里过。

    这段时间宁琛宿在娇棠苑最多,再就是夏美人那里,连怡修媛都稍稍靠后了。再就是芳修媛有那么一两回。

    原先还蹦跶了一段时间的崔宝林,现在基本算是失宠了,也再不敢得罪叶筠。

    甚至还偶有巴结。

    只是叶筠瞧不上她,根本就不搭理,还把她给气着了。

    不过崔氏位份低,旁人也都不理会她,气死了也没人理。

    倒是皇后为着中秋的事情要忙起来。

    这一回宁琛的意思是办国宴,叫三品以上的大臣都能携家眷入灵犀园一道过节。

    大臣们都来,自然也要先去宫里把太后和太妃们接来了。

    索性都在灵犀园住一段时间,等过了重阳再回去。

    只是接人的马车还没回宫,倒是先从宫里传来了一个喜事。

    “太后娘娘来信,说苏婕妤查出已经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臣妾查了册子,正是五月里苏氏晋位的那一回,苏婕妤有福呢,臣妾恭喜皇上,又要添一位皇嗣了。”

    梧桐殿里,皇后笑着把消息说了出来。

    她来了灵犀园,嫔妃们自然要来请安,今儿刚好就是请安的日子,昨儿宁琛与皇后商议中秋国宴的事,也宿在梧桐殿。

    所以今日倒是凑齐了所有人,一气儿把消息给说了。

    “这苏婕妤可藏的够深呐,足足瞒到三个月才说出来,这么一算,六月里启辰来园子的时候约么就已经怀上一个月了,难怪她说身子不适不想来,这是自己偷摸着养胎?也不知道是怕谁害了她。”

    淑妃冷哼一声,赤裸裸的嘲讽了几句。

    “苏婕妤头回有孕,刚怀上时不舒服也是有的,她也说了,一贯月信不大准,也是过了两个月才觉得不对,一查才发现有了身孕,淑妃也是生育过的,知道其中艰辛,也该更体谅些,可不要说这些酸话。”

    不同于淑妃的小家子气模样,皇后端的是贤惠大度。

    这一番话颇有嫡妻正室的风范,衬的淑妃只会拈酸吃醋。

    兴许是因为没了温德妃,正一品妃位又是她一家独大了,淑妃被挤兑了一下,还有些不服气。

    皇后的茬儿是找不得,那就在别处撒撒气。

    眼神一瞟就落在了这段时间侍寝最多的叶筠身上。

    “难得伺候一回的苏婕妤都有身孕,明婕妤入宫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这肚子还没有动静,可得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子才好呢。”

    叶筠都懒得理她,从容的福了福身子。

    “要说入宫的时间长短,淑妃娘娘可是头一批伺候皇上的人,这么就也只生了大公主一个,臣妾以为还是淑妃娘娘自己先努努力,多为皇上开枝散叶吧。”

    “叶氏,你!”淑妃被噎的脸红。

    宫里谁不知道她早就不侍寝了,说这样的话简直把她的脸都在地上踩。

    “淑妃,你若是嘴巴停不住,就多喝茶多吃东西,没人把你当哑巴。”

    主位上传来男子低沉淡漠的声音,隐隐带着些不耐烦。

    宁琛这一张口才算是把淑妃给镇住了,叫她讪讪的闭了嘴。

    殿内安静下来,宁琛才再度开口。

    “苏氏有孕,一应吃穿都得仔细着些,为了她安胎,倒也不必舟车劳顿来园子里了,就单独给她个小厨房,叫她的膳食单做,也安全些,另外,先帝嫔妃多,也不必都接来园子,只把生育过的太妃们接来就行,这些都交给皇后了,辛苦你几日。”

    语罢拍了拍皇后的手。

    皇后面上含笑,微微点头,但又提起一事。

    “宫里没人照料,二皇子年纪又小,只交给奴才,臣妾总不大放心,不如与太后一道接过来,臣妾如今照顾着大皇子,叫二皇子也来梧桐殿,两个孩子一起,也方便。”

    “皇后娘娘当真慈母之心,一人照料两个孩子,想必是很辛苦的吧。”姚湘忽然道。

    她也是惯性没有忍住,张口了又有些后悔。

    此时这些话不该她说的。

    自然了,她说这些也是不想叫皇后手里能握住两个皇子,毕竟那样会叫皇后地位更稳固。

    果然,她这几句话成功引得宁琛和皇后都看了她一眼。

    也是这一句话,宁琛的眼神在众嫔妃里扫了一圈,忽然开口。

    “静妃伺候朕多年,心思细腻,二皇子没了生母,日后就交由静妃抚养吧,大皇子体弱,暂时由皇后照顾着,日后在行定夺。”

    忽然得了一个健康的儿子,这是静妃意料之外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一时间也是高兴的很,立即就跪下谢恩。

    “臣妾定不负皇上所望,好好照顾二皇子,将二皇子视如己出!”

    这是喜事,众嫔妃不管心里怎么想也都笑着恭贺了静妃。

    皇后面上也笑着,可眼底却烦躁的很,不过她隐藏的很好,没叫人发现。

    只是等众人离开之后,就没忍住发了脾气。

    皇上把二皇子给了静妃,大皇子一个病秧子也不肯给她,只叫她好好照顾。

    眼下她是只有靠自己生一个才能握得住了。

    只是她的体质本就难受孕,上回又小产伤了身子,等再次有孕,该是猴年马月了。

    顿时心里也气。

    娇棠苑。

    叶筠回来了,就先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

    天气热,实在渴得很。

    今儿陪她去请安的是绘月,这会子就不大高兴。

    “怎么还苦着脸了?”南栀问了一句。

    绘月蹙眉,“你不知淑妃多过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有皇上,她就,就讽刺咱们婕妤!”

    “她说什么了?”南栀一下也瞪起了眼。

    倒是叶筠把两个丫头拦下了。

    “好了好了,气这个做什么,我为什么不生,旁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尽管叫她说去,我生不生的,都比她过的舒服。”

第二百二十三章喜欢死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奴婢也总担心。”绘月愁的很,“来年就要选秀,新人要进来了呢,这一晃就是三年。”

    三年,从婉容爬到婕妤的位份,也确实升的不快。

    当然了,这是因为叶筠进宫的位份就高些,不像旁人,多是从采女、宝林做起。

    不过与她相同位份进来的吴氏,如今可是生了三皇子,又成了九嫔之一的修媛呢。

    但是叶筠不着急,摇着扇子,眸中淡然。

    “少了一个安氏,后宫里瞧着最有威胁的就是怡修媛了,有宠、有子、有家世,封妃是迟早的,等着吧,皇后不会叫她那么轻松爬上去的,芳修媛恩宠太少,皇后必然会抬举我跟怡修媛斗。”

    “不过,要是皇后太笨,没想到这些,那就当我没说吧,但……我瞧皇后身边的丁嬷嬷是个聪明的,应当也会提醒。”

    尤其是眼下苏婕妤也有了身孕。

    苏氏虽不得宠,但架不住娘家特殊。

    皇上为着稳定札萨克,也一定会抬举苏氏的。

    放眼后宫,叶筠这个没有子嗣却有家世和恩宠的,是再好不过的,与之相争的人选。

    至于姚氏,还没生孩子就那么高的位份,皇后抬举谁都不会抬举她。

    万一姚氏有孕,还肯定会被打压。

    总之这后宫里从来没有绝对的优势,上位者总会想法子叫各个势力均衡的。

    八月十五,中秋节。

    这是宁琛登基以来头回在灵犀园里头办国宴,还是晚宴。

    地方选的很雅致,是一处临湖的大殿。

    以前是搭戏台子看戏的地方,也宽敞,如今用来办宴席挺合适的。

    虽然没有唱戏的,但中间的台子给舞姬们用也不错。

    太后满脸笑容的被儿子儿媳扶着,安安稳稳的坐在了主位上,瞧着到真像个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底下的嫔妃们一个个都是铆足了劲的打扮。

    毕竟今日能出场的,说明在皇帝心中多少都有分量,那还不抓紧了机会博得圣心?

    可饶是满堂佳丽,宁琛还是一眼就在众人中瞧见了叶筠。

    无他,今日叶筠这一身着实亮眼。

    一袭松绿色齐胸瑞锦襦裙,以银线掺着冰蚕丝绣了千叶云藤在上头,袖口腰间缀以黄豆大小颗颗饱满圆润的珍珠,在殿内烛光下发出柔润的光泽,更是隐隐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

    松绿色很考验皮肤状态,而叶筠便是肤色极白嫩的那一类,在衣裙衬托之下,显得愈发娇媚。

    今日她特意梳了飞仙髻,将乌发高高束起,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偏没佩戴任何项链一类的首饰,叫人一眼望过去只觉得想咬一口。

    妆容上,她用了玫瑰红的脂粉,将那本就勾人的眼睛更有意画的狭长妩媚了些,像狐狸似的,微微一笑,便摄人心魄。

    当然也另有更花心思的地方。

    叶筠命人将银粉磨得更细,用指腹蘸取一些,少量涂在锁骨、耳垂等地方,便有那类似高光的效果。

    如今殿内照明用的是蜡烛,远远瞧着,像是她肌肤本身泛起的晶莹光泽。

    美,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宁琛能注意到叶筠,自然旁人也会注意到。

    也是引的不少人酸涩。

    “明妹妹今儿这一身当真好看,瞧这衣裙首饰都价值不菲吧?到底是我好东西少,这身衣料子,还不如妹妹呢。”

    人群中,姚湘忽然笑吟吟的开了口。

    怡修媛眸色闪了闪,状似无意道。

    “明婕妤有个做皇商的外祖家,楚家的生意做的广,什么好东西不能找来给明婕妤呢,芳姐姐若是羡慕呀,也回去叫娘家多努努力。”

    “怡妹妹可是说笑了。”姚湘捂唇,淡淡瞥了一眼叶筠,“姚家能人可没那么多,这又做官又经商,官商……官商相辅相成的,也是少有呢。”

    “我惯以为芳修媛是个耿直性子,没想到也这般装模作样的。”叶筠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讥讽,抬眸看了姚氏一眼,“要想是什么官商勾结,说便是了,藏着掖着的,谁有功夫与你耍嘴皮子。”

    姚湘没成想她这么直接,面上有一瞬的不自然,忙扯出一抹笑,“明婕妤这话可就误会我了……”

    “误会不误会的,修媛心里清楚,臣妾素来就是这样的脾气,若是没做错,便听不得旁人诋毁,我父兄拿命守卫边疆,外祖一家虽为商贾,做的也是为国效力的事,一官一职皆由皇上亲赐,我叶家、楚家对皇上更是誓死效忠,芳修媛在皇上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也不知意欲何为!”

    叶筠素来是护短,当即十分不客气的悉数顶了回去。

    至于那衣裳多贵重的事,她都懒得解释。

    这衣料子便是前不久皇帝私下赏她的。

    虽说后宫里讲一个明争暗斗,可多数也是暗斗,像叶筠这种大喇喇就挑明了说的做法,姚湘两辈子都是头一回遇到。

    一时间竟被怼的有些无话可说了。

    叶筠看她闭了嘴,就不在咄咄逼人,捏起桌上的酒杯就起身望向了主位。

    “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性子太急,一时护短,说话尖锐了些,失了分寸,自罚一杯,还请恕罪。”

    语罢便仰头饮下,当真是武将家女儿的豪迈。

    这一举动也是堵死了那些想说她太跋扈乖张的人的嘴。

    人家都向皇上请罪了,怪不怪罪就在皇上,谁有资格插嘴呢。

    而宁琛自然不会怪罪了。

    甚至……他喜欢死了这女人张狂的样子。

    要是知道又美又飒这个词,宁琛一定会这么夸。

    “好了,你这急脾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今儿中秋佳节,朕就不怪你,只是日后说话也温和些,芳修媛是高位,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太较真。”

    “是,臣妾受教了。”叶筠福身。

    只也不说会改的话。

    改什么改,这脾气这辈子是不会改的。

    皇后将宁琛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知皇上这会子对叶氏稀罕着。

    虽心里酸涩,但也知道自己不能错过机会。

    于是就笑着开口。

    “明婕妤的封号,皇上是真没给错,她这性子,坦荡明白,臣妾也喜欢的紧,说来,明婕妤入宫也快三年,伺候的极好,皇上身边难得有个可心人,后宫高位多空悬,不如趁此佳节,给她晋一晋位份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九嫔

    “皇后喜欢明婕妤,这是她的福气,只是,明婕妤无功无子,再晋位便是九嫔之一了,未免有些难以服众啊。”

    坐在中间的太后忽然幽幽开口。

    婆母反对,一时间皇后也不好驳回,只是想着如今陈家势弱了些,又没忍住。

    “是儿媳没想周全了,只一时想着论资历,明婕妤那会子是先帝圣旨亲封的太子侧妃,若不是因着皇上守孝,耽搁了入府,也不该是只有婕妤的位份呢。”

    若真以太子侧妃的身份进宫分封,不说二品妃位了,至少也得是个昭仪。

    皇后难得强势一回,到叫太后有些不适应,心里微微生出些火气来。

    在宁琛面前和气,宁琛是皇帝,是儿子,太后尚且能做到,对上皇后这个本就不大合心意的儿媳,太后就不想忍。

    只是她还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儿子抢了先。

    “皇后此番话到是提醒了朕,按着先帝心意,叶氏只有婕妤位份,的确低了些,只是母后说的也有理,那就暂且只晋一级,升为修容吧。”

    顿了顿又道,“陈美人伺候朕也有时候了,又是头批进宫的,今日也一并晋位,升作婕妤。”

    宁琛这连推带打的,晋了叶筠的位份,又把陈氏捎带上了,算是堵住了太后的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日后叶筠便是正经的嫔主子了。

    “谢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厚爱,臣妾定当恪守嫔妃本分,不辜负重望!”

    叶筠笑着起身谢恩,举起酒杯敬了主位上的人。

    帝后二人到是给面子的喝了,太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喝。

    不过叶筠也不在乎,她又不靠太后活。

    而她这一次晋位,算是将宫里苏婕妤有孕的消息彻底压了过去。

    毕竟,明修容可是实实在在的靠宠爱入了九嫔。

    众人面上都是庆贺,内里无不咬碎了银牙。

    尤其是姚湘。

    难得见她明着黑了脸。

    也能理解就是了。

    方才她刚被叶筠怼了个七荤八素,最后叶筠不仅没事,还晋位了,不气才怪。

    而叶筠的晋位也不仅仅稳固了她在后宫的地位,更是皇帝向朝臣表示了自己对叶家和楚家的信任。

    这个中秋,过得很有意义了。

    晚宴散了。

    按理今儿是十五,皇帝该去皇后那里歇着。

    可皇后却主动道,“臣妾今儿晚宴上喝多了酒,身子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好好伺候皇上,皇上不如去明修容那里吧。”

    “可巧,臣妾才是真真喝多了的那个,这眼皮子都快合上了,更是没法子伺候,更何况今儿又是十五,皇上还是陪着皇后娘娘,这样才合规矩,臣妾不敢逾越。”

    叶筠是不掐这个尖儿的。

    如今还没到可以不顾祖宗规矩的时候。

    而且皇后说这话也不见得是真心,没得就是试探她。

    可惜了,她一贯信奉野心要与实力匹配,眼下她的野心还没在凤椅上,皇后真没必要试探她。

    捧杀也大可不必,她又不傻。

    “明修容懂事,朕今晚去皇后那里歇着。”

    最后还是宁琛下了定论。

    皇后心里自然熨帖,面上的笑的花一样。

    在众嫔妃的目光中,被宁琛扶着上了御撵,夫妻两个一道走了。

    “恭喜妹妹了。”王修仪笑吟吟的上前。

    这一句恭喜绝对真心实意。

    眼下瞧来,她押的宝,绝对是押准了。

    叶筠笑着福身,“多谢姐姐,日后还得咱们互相扶持呢。”

    “那是自然。”王修仪点头,“我是不指望恩宠的,只盼着二公主能好,日后也还请妹妹多照顾一二。”

    这是头一回王氏明着与她说,自己不渴求恩宠。

    王氏眼神真挚,直直的看着她,一点也不闪躲,确实是只想护着女儿。

    “姐姐放心,若有需要,我定出力。”叶筠道。

    护着一个公主长大,最后的大事无非是婚姻。

    只要她那时还得宠,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给二公主求个好婚事还是简单的。

    两人这一番交流,算是又将联盟给稳固了些许。

    随着人群散去,晚宴的热闹也散了个干净,灵犀园重归平静。

    不过皇宫里却不平静。

    叶筠晋位,旨意是要晓谕六宫的。

    第二日一早,消息就已经传回宫了,也传到了苏婕妤的耳朵里。

    她这会儿刚喝了安胎药,吃了颗蜜饯也去不掉心底的酸妒。

    “有孕的人是我,皇上赏了些东西就打发了,叶氏她凭什么就能晋位入九嫔!”

    “婕妤可消消气,她不过是一时狐媚了皇上罢了,正如您说的,她并未有孕,这九嫔的位置也坐着,也抬不起头的,来日您生了,可不比她尊贵多了?”

    百草站在一旁给她扇扇子,一边小声哄着。

    眼下苏氏的肚子可是她们主仆的希望。

    自打爆出有孕以来,内务府都是上赶着伺候,不是好东西都不敢送来。

    这样被捧着的感觉,总算叫她们主仆想起了些以前在札萨克的日子,那股子高傲也渐渐回来了。

    以前苏迪雅是三亲王最疼爱的女儿,过得也算锦衣玉食了,从她一个庶出女儿能和多兰这个嫡出郡主一起玩,也瞧得出来。

    如果苏氏入宫后从未被捧起来过,她也许还能忍受,可如今她实在享受被重视的感觉,就更怕失去,怕被比下去。

    “你说的对,我只要生了这个孩子,无论男女,总比叶氏生不出来,要强百倍。”

    苏婕妤摩挲着自己的肚子,眸色才亮了几分。

    而对于自己成了某人假想敌这件事,叶筠本人还一无所知。

    昨日晚宴确实喝多了些酒,回来倒头就睡。

    刚好皇后又免了一天请安,这一觉就睡到快晌午。

    醒了就听见外头热闹的厉害。

    扯了件外衣披上,就走出去看,便瞧见流水一样的赏赐正在往里搬。

    “修容醒了?”绘月回头才发现她,忙过来扶着,“奴婢忙着整理这些东西,一时疏忽了,奴婢先伺候修容洗漱吧。”

    叶筠还没完全醒神,点了个头,就被簇拥着又进了屋里。

    待洗漱打扮好了,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昨儿晋位了,如今是九嫔之一了。

    “昨儿是我忘记了,娇棠苑上下都有赏,绘月、南栀、绿芝和白术,一人二十两银子,其余人一人五两,今儿来娇棠苑送赏的,每人都看着给些。”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雷勾地火

    “这么大方,是不是给朕也赏点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筠回头,就见宁琛穿着一袭白色绣金龙的长袍进来。

    身形颀长,宽肩细腰,乌发束起来用紫金簪固定住,金镶玉的腰带更是显得男子身材比例极好。

    站在门口,刚好将光挡在了身后,瞧着像是周身镶了一圈光晕。

    尤其那一双凤眸,带着几分笑意,温润又疏离,眼角微扬,魅的很。

    这样一副好皮囊,又是身份最尊贵的皇帝,真真是叫天下男人嫉妒死吧。

    叶筠这样想着,丝毫没掩饰眸中的惊艳,上下打量着他。

    不知怎的,宁琛觉得小嫔妃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点……色眯眯的!

    “咳,怎么不说话,看见朕就傻了?”宁琛抬手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一声。

    “皇上俊美,臣妾一时看呆了嘛。”

    叶筠勾唇一笑,扭身起来,几步过去就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了男人的大手里。

    “赏皇上替美人上妆如何,臣妾觉着,眉心之间还差个花钿呢。”

    宁琛任由她拉着坐到了妆台前。

    往后一瞟,元九忙垂了头,招呼着屋里奴才们全都退了出去。

    叶筠拿起一支专用的细毛笔,又找出脂盒来,系数摆到了宁琛面前。

    “可有什么喜欢的花样子?”

    执起笔,宁琛有点不好下手,就问了一句。

    这可真是头回。

    “皇上觉得什么适合臣妾,就画什么吧。”叶筠莞尔。

    说着就将脸往前凑近了些。

    一双亮如清泉的眸子看的叫人想陷进去。

    吹弹可破说的应当就是这种肌肤吧,宁琛心想,这女人的皮肤是真白嫩。

    当然了,后宫不乏美貌者,只是谁又敢这样大咧咧的凑近了叫他看呢?

    虽说距离产生美,可本就很美很精致的容貌,越是贴近了细看,越是惊艳。

    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宁琛将目光移开些,才道,“就画海棠吧,海棠娇艳,衬你。”

    提笔沾上红胭脂,宁琛尽量放轻动作,十分细致的在少女额间描画。

    这样洁白如玉的画纸,他不敢画错了分毫。

    待得停笔,宁琛还在细看有没有错处,忽的被一双小手捧住了脸。

    接着便有温软的唇凑上来,不轻不重的吻了吻他。

    “谢皇上描妆。”少女笑的明媚,直叫人移不开眼。

    宁琛此刻心都慢了几拍,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有些不满足。

    凤眸微微眯起,扣住了少女的后脑勺,便覆了过去。

    好一番索取,才意犹未尽的分开。

    “卿卿实在多礼。”

    看着眼前女子比方才更红润几分的朱唇,心里畅快极了。

    叶筠的脸上适时染上几分绯色,微微错开他的目光,似是害羞。

    “臣妾今日起得晚了,还没用膳,如今也快晌午,不如早些用午膳吧。”

    “嗯,想吃什么叫膳房做就是了。”宁琛心情十分好。

    说来他今早在皇后那里用的膳,也没吃舒服。

    皇后预备的东西大多按着规矩来,没几样是他爱吃的。

    叶筠点头,叫了绘月进来,吩咐几句,就叫下去安排膳食了。

    厨房动作不会那么快,怎么也得等上半个时辰左右,这会子当然不能就干坐着。

    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出自龙爪子的花钿,便有些没事做了。

    这时叶筠瞥见旁边的立柜上有几卷空白的画纸,便主动道。

    “皇上的花钿画的这样好,不如再陪臣妾画一副画儿吧。”

    “想画什么?”

    宁琛捏着茶杯,凤眸半敛着,颇有几分懒散。

    叶筠看得想把他那双眼睛扣下来。

    一个男人怎么长了这样勾人的眼睛。

    “画鸟吧,臣妾画来给皇上瞧。”叶筠道。

    宁琛无所谓的点头,反正是陪着小嫔妃玩,画什么都无所谓。

    他甚至没起身,就坐在旁边看。

    叶筠熟练的铺纸研墨,略想了想就动笔了。

    两杯茶下肚,瞧她画的十分认真,宁琛就走过去看了看。

    没看明白画了个什么,就随手从架子上取了一本书来看。

    正是叶筠平时看得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

    宁琛是男子,又是皇帝,自然没看过这些,一时翻得也津津有味。

    约么两柱香的功夫,叶筠终于停笔。

    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头也不回道,“皇上来瞧瞧,臣妾画的怎样。”

    “哦,好。”宁琛忙将手里的书塞回架子上。

    叫小嫔妃发现自己看这个,也挺尴尬的。

    镇定了一下,便过去瞧。

    纸上画的是一对儿鸟,并排立在枝头,脖颈相交,如胶似漆的。

    宁琛看得心里怪怪的,尤其是瞥见那画底下还写着两排娟秀的小字。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不由得心间一暖,像是破开了条缝。

    “臣妾画的怎样?”叶筠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宁琛收回目光,轻声道,“极好。”

    除开这么一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好这时外头元九喊话,说能摆膳了。

    “先用膳吧。”宁琛捏了捏叶筠的手,末了又对元九吩咐,“这画晾干了裱起来,放到朕寝宫去。”

    “是,奴才这就去办。”元九忙点头。

    叶筠到是有些意外,不过什么都没说,任由自己被牵着到外间去。

    宁琛到是没随口一说就忘了,第二天走时,也真的把那画儿带走了。

    走的时候更是依依不舍的很。

    这一下把叶筠都搞的有些懵。

    虽说她昨儿画什么比翼鸟是有意为之,想着如今位份又不同了,该升华一下皇帝对自己的感情,但效果是不是太好了?

    当然了,这是叶筠不知道,昨儿宁琛在她这里看了什么。

    那话本里写的正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戏码。

    这一看,又见了叶筠画的比翼鸟连理枝什么的,一时间宁琛只觉得小嫔妃对自己用情至深。

    可惜了,这深宫之中,自己又是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如何也做不到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多陪陪她了。

    这么想着,宁琛更觉得有些愧对叶筠的深情,想着叶筠这么喜欢自己,心里又满足极了。

    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接下来的几天宁琛几乎日日都来娇棠苑。

    一时间叶筠的风头很是压住了后宫众嫔妃。

    对于皇帝的热情,叶筠是一头雾水。

    撩一下就天雷勾地火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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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她千娇百媚介绍:
叶筠本该是太子侧妃,却因先帝死的太急,耽误了入府,拖拖延延一年多,跟着新秀女入了宫,却只得一个从六品的婉容位份,宫墙深深,没有宠爱怎么活?傲娇小皇帝虽难搞,也得拿下呀!她定要在这深宫里展眉舒颜,过得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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