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71
“别说了!!”
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太后怔怔看着燕帝,恍然发觉,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
“皇帝,你得记住,你这个皇位,是用你亲妹妹的命换来的。”
燕帝脸色愈发阴沉,全身都在颤抖,不敢去回想。
先帝还在的时候,太后并不受宠,母族低微,收尽了欺负。
被踹到河里,被让学狗叫,那时候,只有母亲和步华会护着他。
他至今都记得年仅五岁的妹妹抱着他,挡住了宫人的拳打脚踢,哭着说:“不许你们欺负我哥哥!”
她会把好吃的全留给他,会小心翼翼给他上药:“哥哥吹吹,不疼。”
明明他才是兄长。
从那时起。
燕帝发誓,他要当这世上,最有权力的人!
要让他的母亲,他的妹妹,坐在高位,再也不被欺负——
所以后来。
他用他亲妹妹的命,换来了稳居皇位。
“皇帝,收手吧……”
“母亲,我回不了头了。”
他坐在这个位置,他下不来了。
太后眼神悲切:“你还想让,洵儿重蹈覆辙吗?”
“谢洵太聪明了,他但凡是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燕帝从牙缝中挤出来话。
太后知道了他的答案。
陌生声音从外传来。
“皇上,军需有消息了!”
…
卧房中烛火已经熄灭,一片昏暗。
谢洵屏退了下人,停在那,静静看着床榻上背对着他的身影,过了一会儿,才走上前:“真睡了?”
没有动静。
“棠棠,理理我。”他声音低哑,含着情意。
床榻上的娇人儿背对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睡得沉了。
谢洵叹了口气:“你若真睡了,我明日再来。”
卧房静悄悄的,他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从容不迫。
一步、两步——
“你敢!”
娇喝声从身后响起。
谢洵站在昏暗中,漫不经心的笑了。
心中还没有没念出来的三步。
只要他想,孟棠安永远在他的掌控。
你看,不过三步。
谢洵在这方面是极为自负的,他转身,含笑看向孟棠安:“怎么,不装睡了?”
轮廓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放浪形骸,冷峻薄情。
窗外的雪光照进来。
孟棠安在那一刻几乎是急急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被子滑落至腰间,身形纤瘦,一折就会碎,红着眼睛看向谢洵:“你又在骗我!”
“棠棠,讲点道理,我这不是为了哄你起床吗?”
“有本事你就走,再也别回来!”
谢洵走到她面前,俯身,气息打落,矜贵掐住了她的下巴,把人抵在那,吻下去,指尖下是冰肌玉骨,为所欲为,他眸色极深,爱欲交织,声音又低又哑,逐字逐句:“没本事,想死在棠棠身上。”
那气息打落在耳边,引起颤栗,极具侵略性。
孟棠安被亲到窒息,柔若无骨的手指抵着他的肩,呼吸中萦绕着清冷淡香和酒意糅杂,化作浓烈的侵占。
“你喝酒了……”
“嗯。”
“不是说不来了吗?”
“想你了。”
因为想了,就来了。
很轻而易举,很随便。
孟棠安却无法拒绝,话音都被谢洵堵住。
夜深,温度炽热。
“这算不算,陪棠棠守岁?”他问,极尽缠绵风流。
孟棠安已经说不出话,细碎呜咽。
次日,谢洵又哄着孟棠安将那些窗花灯笼都弄上了。
孟棠安一边抱怨,一边和下人一起贴:“你就知道耍我玩。”
谢洵在一旁看着:“我哪敢啊。”
不可否认的是,孟棠安确实是开心的。
只因为谢洵回来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谢洵看了许久,忽地想到孟棠安送给自己的那张剪纸,还被他带在身上,想翻出来看看,却没找到——
“怎么了?”
孟棠安疑惑的目光投过来,那眼神在日光下干净到纤尘不染。
谢洵舌尖莫名有些发涩,不动声色的开口:“没事。”
后来他在褚玉居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剪纸,沉沉吐出一口气,靠在墙上。
谢洵确实没想到,前一日还答应孟棠安会好好保管的东西,今日就给弄丢了。
怎么跟她说?
“侯爷,你叫我。”杨枝花过来,沾沾自喜的邀功,“您之前说不让民间传那些虚假谣言,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昨夜,杨枝花来到了林府,进正门怕被打出去,打算走后门,夜色下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谁?!”
等杨枝花追上去的时候,那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从草丛中窜出来一只野猫。
他看错了?
杨枝花将这件事记下,蹑手蹑脚的和仲草汇合。
“花花!”
“草草!”
当杨枝花道明来意,仲草摸了摸下巴,抓住重点:“徐北侯对棠安不好?!”
“不不不,他们很恩爱的!”杨枝花惶恐道。
一开始仲草知道自己的小姐妹成了徐北侯的外室,恍恍惚惚,她想过大公子,想过三皇子,可是做梦都不敢想谢洵。
棠棠真是闷声干大事的人!
仲草深沉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说!”
“只是……”
“别只是了!都没问题!!”
虽然但是,这都不是大毛病,杨枝花骄傲道:“我打——”
“谁问你这个了?”谢洵生硬道,“你回徐北侯府找找一张剪纸。”
“啥剪纸?”
谢洵说不出的烦躁,低声:“长孟棠安那样的。”
“!!!”
“还有那么大的剪纸吗!!”
他怎么没见过!
最后被谢洵狠狠踹了一脚,杨枝花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风中凌乱。
“在府里哪找?”
“不知道。”
“那么大的徐北侯府,找这么小的剪纸?”
杨枝花傻眼了,先做了大大拥抱着的姿势,又用手指头圈出一个圈,生动形象的谴责了谢洵这个要求有多么的过分和离谱!
“有问题吗?”
“大了个腿的问题,不是,侯爷,我们谈谈心,这剪纸恐怕早就被风吹跑了,根本找不到啊!”
“让你找你就找!”谢洵冷着一张脸,“多叫些人。”
“我……好的。”
杨枝花保持微笑,骂骂咧咧的回府了。
谢洵一转身,毫无预兆的碰上了孟棠安。
那一瞬间,心漏了半拍。
第182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72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问。
“刚来,找你呀。”孟棠安好奇,“你们在说什么?”
谢洵没想到怎么跟孟棠安说,尤其是想到她那天的眼神,到最后,随口搪塞:“没什么,公事而已。”
“我听你要找什么……”
“是什么呀?我帮你!”孟棠安凑上前,声音清脆。
“你帮不上忙。”他垂下眼,松了口气,眸色晦暗,手指抵着女子的额头,“天冷,回去吧。”
“哦。”
孟棠安乖乖跟他进去,开心的说着很多很多事情,完全看不出昨晚一个人哭泣的模样。
谢洵不知道她哪里来得那么多话,心底竟有些不是滋味,连回应的也比往日多了。
孟棠安笑的愈发灿烂,心中冷笑连连。
她还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虐的。
弄丢了也好。
可是份大礼呢。
三十这晚谢洵留宿褚玉居的风声压得很好,除了徐北侯府再没外人知道,初一不便再留。
许是三十那夜的缘故,孟棠安变得更黏着谢洵,毫不吝啬的表露自己的在意和爱慕,两人间的关系亦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这夜,谢洵沐浴的时候,孟棠安把他的外裳挂在旁边的架子上,一个小东西掉了出来,她伸手捡起,发现是之前在白鞍山见过的骨哨,下意识的看了两眼。
“洵郎,你东西……”
谢洵抬眸看过来,眸色凝住。
“别碰。”
声音竟有些寒。
孟棠安愣住,他已走了过来,从她手中拿走黑色骨哨。
“它对你很重要吗?”
“不重要。”
谢洵将骨哨收起来。
“不重要还不让我碰……”孟棠安小声,鼓脸。
谢洵这次没哄她,淡道:“你先出去。”
“你生气了?”
“没有。”谢洵仍是那副模样,风轻云淡的,可孟棠安总觉得他的笑隔了点什么,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孟棠安也有点生气:“刚刚是它掉了,我帮你捡起来,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谢洵心情微差,性子又倨傲,指望着他道歉根本不可能,静了一两秒,薄唇微扯,声音平直:“棠棠,听话。”
孟棠安气的转身就走。
谢洵一人站在卧室中,侧倚着墙,垂眸把玩着手中冰凉骨哨,神色不明。
半晌才出去,离开了褚玉居。
“关于高彭山,已经传出风声了。”杨枝花低声禀告。
“盯紧梁建。”
“好的。”
他冷不丁的开口:“孟棠安。”
“啊?”
谢洵走在雪夜里,没回头,语气平静:“这段时间,跟着她,别让她发现。”
杨枝花傻眼了。
这算什么意思?
老实巴交:“关于孟姑娘的身世,说起来也奇怪,太干净了,我特意派人去过江南,找过十多年前的老人,都说不记得。”
“多方打听,她小时候似乎曾在田蒙村,这边已经派人核实了。”
“田蒙村?”谢洵半张脸沉在阴影中,清寒斐矜,“真巧。”
田蒙村,除了高彭山外另一个可能私藏粮草的地方。
“继续查吧。”他拍了拍肩上的雪。
侯爷这是怀疑孟姑娘?
可这不是他枕边人吗!
“好。”
“看看近日风声,安排下,我过几日去高彭山。”
“这太危险了!使不得,最近高彭山乱的很,你这个时候去……”
“因为乱,才能去。”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三皇子府。
“出事了。”有人匆匆进来,说了一句。
梁建猛地站起来。
半晌,去了林府。
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个人。
“没事吧?”
那人摇摇头。
梁建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你是林菡身边的奴婢?”
从莲细声细气:“见过三皇子。”
梁建点头,大步流星,没留下。
从莲站在原地,良久望着他的背影。
路过的嬷嬷催促:“愣那做什么?赶紧干活!”
自这天后,往后七天,谢洵没再来过褚玉居,这在之前是从未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近些天,两人又好的厉害。
查秋忧心忡忡。
像他们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相处模式,她真的很担心哪一天真的出了裂痕,覆水难收。
“姑娘,侯爷的性子你也知道,就是口上不饶人,你跟他服个软,这件事就过去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来迁就他?”
每一次,都是她在退步、妥协。
查秋沉默,轻声:“有些事,注定是不对等的。”
孟棠安心里想要亲亲宝贝抱抱举高高,面上不显,沉浸在自己的剧本中。
“这个时辰,侯爷应该快要出大理寺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孟棠安委委屈屈的扯了下查秋的衣袖,难过问:“我现在好看吗?”
查秋失笑:“好看,姑娘最好看的。”
她给姑娘拿来斗篷,披在肩上,平日里素净的人,披上明艳红斗篷后,别样的精致,天仙也似。
大理寺,肃穆森严。
女子墨发红衫,斗篷随风飘扬,落了雪花,站在冰天雪地中,一双秋水墨瞳望着不远处的方向。
守卫不让孟棠安进去,也不肯通传,她只能站在外面等着,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有人从里面出来。
她眼神亮了,下意识的踮起脚尖,紧张又忐忑的看去,身子被冻的有些僵硬,连缩在袖子里藏着的指尖也冻的发青,骨节秀气泛白,小心翼翼的递到唇边呵气。
走出来的是个青年,瞧模样年纪不大,一身肃杀,着藏蓝衣袍,侧影冷峻无情,带着几分血腥气。
不是谢洵。
孟棠安抿了抿唇,睫毛垂下来,收回目光。
隔着很远的距离,大雪茫茫,大理寺少卿往外走着,下意识的侧了下眸,凌厉看去。
远处的身影纤瘦羸弱,披着红色斗篷,是女儿家,衣摆随风起,白雪落满肩,瞧着娇,蹙着愁,柔戚戚,意迟迟。
亭亭玉立,盈盈腰身,娇袭一身之病,站在皑皑天地中,仿佛风一吹就到。
那宽大明红的兜帽扣在发顶,柔软雪白的狐狸绒毛簇拥着肌肤,几乎遮住了巴掌大的脸。
——好生供养的娇贵。
裴衍止看不清她长什么模样,只觉得她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眉目清隽,声线冷冽:“那是谁?”
第183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73
身旁的人也跟着看了过去,惊艳不已,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长安城还有这号人物,摇摇头:“没见过,应是来寻人的。”
孟棠安冷到发抖,呵出的呼吸化作白雾,忽地看到熟悉的修长身影,眼中的雪一瞬间化开,弯起,明亮又干净,慌乱躲到一旁。
裴衍之注意到她的动作,动了动唇,似想说些什么,迎面碰上了谢洵,只好作罢,颔首:“怀京。”
怀京,是谢洵的字。
谢洵身旁的官员笑眯眯拱手。
如果说裴衍之是克己复礼的严格,那谢洵便是放浪形骸的风流,是极端,是相反。
他着最烈衣,立于白雪间,猎猎生风,慵懒骄矜:“怎么还没走?”
“看到个人……”等裴衍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尚有事在身,不能耽搁,只好道,“下次再叙,先告辞了。”
擦肩而过时,谢洵按住他的肩,侧眸,漫不经心的留下一句话:“你要找的东西,快到手了。”
裴衍之眸色微深。
而那人在没头没尾的扔下一句倨傲的话,径直离开。
“徐北侯,时辰尚早,不着急回府吧?”那官员二十来岁,年纪也不大,乐呵呵的。
“什么事。”谢洵往前走,想到褚玉居的人儿,停顿片刻。
“我带您去个好地方?”
谢洵这几日心情差的厉害,也没想好到底回哪,干脆就应下了,谁知道对方口中的地方,竟是梦浮生。
秦楼楚馆,醉生梦死。
“这儿?”
官员殷切道:“听说梦浮生最近新来了一位花魁,生的那是沉鱼落雁啊!”
谢洵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以前也和几个朋友到过几次,无非是年少风流,众人起哄,这次却没什么兴致,停了一两秒,竟走了进去。
孟棠安一路跟着谢洵,吹了声口哨:“温柔乡啊,真不错。”
她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也不着急进去,体贴的给谢洵留了一点风花雪月的时间。
那些青楼花魁眼尖的看到踏进来的身影,蜂拥而上,个个生的貌美,声音勾人。
官员一看谢洵那表情。
得,肯定没看上,连忙挥手赶走,带着他去了雅间。
雅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不少官场上的男人还有公子哥把酒言欢,身旁都有一两个女人,看到谢洵时,愣了,酒杯失手摔在地上。
反应过来后匆忙站起来。
“徐北侯……”
见鬼了,谢洵怎么会过来!!
不都说他养了个外室吗?
那绫罗绸缎女儿家的东西这段时间可没少买,都是顶好的,那一掷千金的架势,让他们都好奇到底是什么姑娘。
谁知道今儿谢洵就来了梦浮生!
“来玩而已,不必拘礼。”谢洵坐下,淡然的很,声音低沉,令人望而生畏。
那些人干巴巴的应了一声,轮番敬酒,酒过三巡后,气氛也热络起来,没了刚开始那么生硬。
丝竹奏乐,歌舞升平,实在是销魂窟。
谢洵随意靠在那,侧脸沉在不真切的光影中,分明干净,薄唇挑起淡淡的笑,眼中似千般情意,始终冷眼旁观,修长手指把玩着酒盏,一饮而尽。
一举一动,令人脸红心跳。
他生来有勾魂摄魄的资本。
没得他的肯许,没有女人敢靠近。
有人醉意上头,试探性的对谢洵说。
“这的花魁真是一绝,我叫几个进来伺候您?”
官员今日敢叫谢洵一起过来,也是因为谢洵破律收了外室,想着既然尝过女色,肯定难以拒绝,正好投其所好,说不定还能卖个好。
换做以前,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安静片刻,那人点头,准许。
官员松了口气,立刻出去,对管事的道:“把你们这识趣的姑娘都请过来,徐北侯亲自要……”
那些人见此,懂了。
原本还以为那外室有多得宠呢,勾的谢洵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律,没想到现在又开始要别人了。
心思都活络起来,盘算着给谢洵送人,嘻嘻哈哈的开着荤话。
谢洵只是听着,并没有参与,偶尔问上他,才会低笑着说出一两句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话。
他眼界高,寻常女子看不上,疑心重,对各方势力送来的人没兴趣,洁癖惯了,不碰风月场的女人,总觉得各有各的无趣,时间长了,心思就淡了。
以至于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女人,孟棠安的出现是个例外。
这是谢洵清心寡欲过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对女人升起占有欲望。
他闭目养神,漠然想。
也许,他是缺女人了。
数位花魁听闻谢洵亲自准许,鱼贯而入,不敢有丝毫怠慢,看着那主位上的身影,更是脸红心跳。
若是能攀上谢洵,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何愁?
就算是无权无势,那般的容貌,若能与之春风一度……
听说一个卑贱奴婢都能当上谢洵的外室,那她岂不是,也有机会?
花魁想的脸热,含羞带怯,在官员示意的目光中,更是胆子大的走了过去:“徐北侯。”
谢洵打量着她:“叫我什么?”
花魁只穿着一件杏色薄纱,勾勒出丰满窈窕的身影,听到谢洵的话,心中千思百转,竟然娇娇开口:“洵郎。”
谢洵把玩着酒盏的动作顿住,半杯酒洒了出来,他毫不在意,薄唇还勾着一贯的笑。
花魁拿起旁边的葡萄叼在了口中,半咬着,试图靠近,充盈在呼吸的脂粉味竟让谢洵有些生理性的反胃。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谢洵想的是另一个人。
声音错了,语气错了,什么都错了。
在花魁靠近的前一刻,他还是决定推开,不经意间的侧眸,某一瞬间扫过楼下的场景。
毫无预兆。
撞上了一双熟悉到令人心惊的眼眸!
“砰——”的一声,谢洵手中拿着的酒盏陡然摔落在地上。
声音发出的时候,打破满堂的醉梦生死,撕裂耳膜,甚至是尖锐的。
酒水洒了一地,酒盏在地面上滚呀滚,滚落到桌角。
那人就站在一楼大堂中,身处喧嚣,仰头看着他。
眼神中透着冰冷的不敢深想的恨意。
第184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74
“洵、洵郎?”花魁被谢洵那一瞬间的模样吓到了,白着脸颤抖道。
下一秒,谢洵骤然起身,毫不犹豫的推开了人,大步往外走去!
身后众人惊诧。
“徐北侯?!”
半刻钟前。
孟棠安拢了拢披风,步入梦浮生。
合该是男人来寻欢作乐的地方,却闯进来一个美娇娘,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哟,姑娘,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管事的女人摇曳生姿的走过来,看到那张脸时,惊艳得倒吸一口凉气。
即使是经营梦浮生数年,她也没见过生的如此标志的人儿。
病弱、娇愁。
清冷、贵气。
难以形容,处处都是她。
同为女子都不由惊叹,更遑论男人,但那些来寻欢的人也不是眼瞎的,一打眼,那气质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那裙绣万金,名贵珍品。
一副耳坠就能抵了他们一整座府邸!
根本不敢上前冒犯。
不知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大小姐,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
他们暗自揣测着孟棠安的身份,将长安城想遍了也没猜出来。
“谢洵在哪?”孟棠安冷冰冰的问。
管事的眼皮子一跳,敢情这是来捉奸的吗?!
这位该不会是……
她哪里敢透露谢洵的消息:“姑娘,你也别难为我,我真不知道徐北侯在哪。”
“我自己找!”
“孟棠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陶奉惊叫出声,面目狰狞。
他这一条瘸腿,就是拜孟棠安所赐!
原本还有治愈的希望,可是谢洵那一鞭子下去,就彻底毁了!
孟棠安脸色微白,眼眸漆黑。
陶奉看着那张绝色容貌,又贪又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她怎么会出现在梦浮生,哈哈大笑。
“才这么短的时间,谢洵就玩腻了?看来你的滋味也不过如此,还有脸来梦浮生找人,孟棠安,你到底有多贱啊!”
那一字一句,扎人心肝。
被冲下楼的谢洵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冷戾暴怒几乎摧毁理智,随之而来的是说不出的失衡感,让他第一反应是看向孟棠安!
那么娇气爱胡思乱想的人,怎么能听到了这种话?
孟棠安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到不可思议,脸色苍白如纸,一吹就倒,下一秒就会消失的脆弱,径直和谢洵的目光撞上,没再看他一眼,踉跄跑了出去。
那衣摆划过空中的弧度,刺入谢洵眼底。
陶奉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折辱孟棠安:“不过是男人的玩物,真把自己当个人看——”
“啊!”
话还没说完,转为痛苦惨叫。
一把琵琶狠狠朝他砸了过来,撕裂了空气,顷刻间头破血流!
刚刚还怀抱着琵琶的人腿都在抖,甚至想不起来是如何被人抽出去,然后砸在陶奉的脑袋上的。
血溅三尺,众人惊骇,下意识的看向楼上的身影。
“谢洵!”陶奉摸了摸头,一手血,眼前发黑。
“看来你父亲的教训还不够。”
阴寒声音挟裹着杀意,仿佛刺骨三九天。
原本歌舞升平的场合此刻噤若寒蝉,没有任何人敢开口说话,眼睁睁看着那风流冷漠的徐北侯追出梦浮生,背影寒冽。
刚刚还提议给谢洵叫女人的官员惊呆了,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以后谁敢还说那位外室对谢洵不重要?!
冬日天黑的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茫茫的,即将入夜。
谢洵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孟棠安的踪影。
“走路没长眼睛啊!”
“你推谁呢!”
路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他站在街头,人潮人海,孤身一人。
怎么也找不到孟棠安。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作响,模糊了眼帘。
谢洵脸色极为难看,眉梢都透着刺骨的戾气,手指青筋暴起。
站了良久,睫毛落满雪花,又很快飘落,映着一双宛若古井的眼眸,晦沉到极致。
褚玉居。
查秋看到谢洵回来的时候,分外欣喜,本以为孟棠安跟在后面,可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窥见他的脸色,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侯爷,姑娘呢?”
“她没回来?”
那眼神如二月的冰,迎头砸下来。
查秋一颗心沉了下来。
“没有。”
林府。
“孟棠安怎么了?!谢洵你干了什么!”林正源脸色大变,不是装的,“你自己弄丢了人,来我府上找?!”
“滚开!”
谢洵硬生生是将林府找遍了,再没有任何角落可找才离开!
林正源心乱如麻。
居然能让谢洵亲自上林府找人,失了分寸。
难道谢洵真的动了情?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正源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百感交集。
棠安,你且再忍忍。
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林菡看到谢洵就有些害怕,躲在一旁,品出来谢洵的意思,恶毒的想。
孟棠安最好死在外面,再也别回来!
一转身,就对上了林正源冰冷的目光,她讪讪道:“哥……”
“林菡,别做傻事。”林正源告诫道。
“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兄长和母亲大吵了一架,直到现在态度也没缓和,林菡恨得不行,只盼着那个祸害早死。
在林正源走后,奴婢上前。
“小姐,有人想见你。”
“谁?”
“那人自称是徐北侯府的人。”
…
“侯爷,这周围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姑娘!”查秋急切道。
谢洵沉默了很久,哑声开口:“继续找,她根本走不远。”
查秋还想说什么,眼睁睁看着他离开,遍体生寒。
长安城入了夜,寒冷昏暗,那风卷着漫天大雪,如同利刃,刮到人的骨子里。
吹起红色衣摆,凛冽无情。
入了夜,天色大暗。
今夜街上没什么人,荒凉空寂。
谢洵一步步走在街上,将能找遍的地方都找遍了。
整整找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到人。
长靴践踏过雪地的时候,发出细微的声音,孤冷单调,冰雪拍打在脸上,被毫不在意的忽略,在雪夜中越发显出冷硬的无情。
今天晚上真冷。
他漫不经心的想,
路也一定很难走。
孟棠安受得了吗?
她人最是娇气,小打小闹都喊疼,说她一句就委屈,得人哄着宠着。
她受不了。
第185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75
谢洵如此心平气和的断定。
孟棠安一定会回来。
她根本离不开他。
这偌大的长安城。
除了他身边,孟棠安举目无亲、无路可去。
她还能认识谁呢?
夜风卷着细碎的雪粒,送来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他陡然凌厉抬眸,透出一丝戾气。
黑色长靴无情践踏过地面,每走一步,不轻不重。
最终停在了长安桥下。
…
仲草听闻了孟棠安失踪的风声,顾不得还在烧着的菜,连最香的烤鸭都没胃口了,冲出府找人。
孟棠安独自一人在外,那样的容貌、又手无缚鸡之力,万一遇到心存歹念的人。
她根本不敢想。
“棠安!”
“棠安!!”
她焦急走在街上,双脚一踩一个脚印,深陷在雪地中,笨拙身躯艰难移动,大冷的天,却大汗淋漓。
“你别找了,侯爷已经派人四处找孟姑娘了,你一个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赶紧回去吧。”
杨枝花半路上碰到了她,好歹也算是缘分上的半个亲戚,不放心劝道。
仲草愤怒问:“棠安为什么会失踪?!”
杨枝花不敢吱声了,在她的再三逼问下,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难道要让他说。
谢洵去梦浮生找女人直接被孟棠安撞个正着?
然后孟姑娘怒急攻心就跑了?
“你不说是吧!好,大不了我上徐北侯府问!反正那么多人,总有一两个知道的。”
“别别别!”杨枝花苦着脸,硬着头皮道。
“其实就是……侯爷去梦浮生待了一小会儿,啥也没做,谁知道恰好,孟姑娘就去了。”
亏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好妹妹,结果是个大辣椒qaq
“梦浮生?”仲草脸色猛地一变,她就算再傻也知道那地方是干什么的。
想到最后一次和孟棠安在林府见面,那人眉眼温婉,薄红着脸,说喜欢的模样。
谢洵亲自为孟棠安上府撕了卖身契。
她以为棠安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
没想到世家子弟都是一副模样。
“侯爷也不是有心的,再者……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杨枝花为谢洵辩解。
难不成还要谢洵为孟姑娘守身如玉不成?
听着杨枝花的话,仲草忽然有些难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没人会在乎真心。
女子的悲哀!
“棠安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呢。”
“当然是孟姑娘啊。”杨枝花呐呐道。
今日之事但凡是换个世家贵女,也不会这样吧。
说到底还是轻视的,不然也不会是如此的态度。
“棠安一不图财二不图权,只图一份喜欢,等她不喜欢就好了。”仲草说。
“徐北侯不过,就是仗着这份喜欢而已。”
“!!!”杨枝花吓得差点灵魂出窍,唯恐这句话被旁人听到,“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
寒夜漫漫,大雪倾覆,白墙红瓦、桥跨两岸。
当谢洵走到桥下的时候,听到细碎哽咽的声音,终于看到找了很久的人。
女子孤零零的蹲在角落的阴影中,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中,几乎要被寒夜吞噬。
一身红斗篷几乎将整个人盖住,像是受了伤将自己整个藏进壳子里的小动物,纤细脆弱,浑身都在颤。
鲜艳的红、纷飞的雪。
那一幕,后来谢洵记了很长时间。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谢洵紧绷着的心放了下来,所有慌戾情绪烟消云散,又恢复了那掌控一切的风轻云淡。
“棠棠。”
他温柔轻唤。
声音响起的刹那,角落中的人明显一僵,冻到发青的手指攥紧了衣袖,没有抬头。
她看起来太瘦弱了,仿佛斗篷都能将她压垮,像是冬天路边无处可去的流浪猫,很是可怜。
而谢洵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雪模糊了他的神色,身形修长,矜贵无双。
两人在寒夜中,天差地别。
无形中透出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想见我?”
趋于平和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蹲在地上的人儿,不肯抬头,不肯说话。
事实上,孟棠安正在努力咽掉最后一个冰糖葫芦,舔了舔唇。
唔,好甜。
她不太喜欢这种甜,腻得慌。
吃吃喝喝快乐完,孟棠安捡起自己的剧本。
#他追她逃他们都插翅难飞
深夜桥下,一片昏暗,除了几棵枯败老树,再无他人,分外安静。
谢洵俯身,半跪在她的面前,轮廓在夜色中高雅冷峻,手指捏住女子削瘦白皙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硬生生的,让她仰眸看他。
那是一种强迫的、仰望的姿势。
雪很凉,他的温度更凉,令人不由自主的颤栗。
——居然比她还冷,到底是谁挨冻啊。
女子三千青丝如瀑,细细碎碎的雪花,黑的乌黑,白的雪白,明艳红斗篷绒毛簇拥着的脸,苍白也娇弱。
承在睫毛上的雪花随着动作,不堪重负,簌簌落了下来,零星几枚雪花融化在眼中,好似一滴晶莹的泪,映着绵绵清澈的眼眸,被迫直视谢洵。
他看清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凝视了两秒,轮廓在深夜中冷峻,轻声慢语。
“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
那一字一顿,犹如利刃,孟棠安迟钝了一两秒,唇角弯起,露出了不甚明显的笑意,唇瓣翕动,有些困惑的,像是跟自己说话,又像在问谢洵,声线轻柔,支离破碎:“我这是在……闹脾气吗?”
远远看去,只能窥到深夜森寒、大雪纷飞,两抹模糊的身影在桥下角落,一人矜贵俯身半跪在女子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而那人仰头看他。
“不然呢?”
谢洵轻描淡写反问一句,颀长手指穿过了女子的腿弯,将她稳稳抱了起来,一步步往褚玉居的方向走去。
她太瘦了,一点重量也没有,轻飘飘的抱在怀里,仿佛下一秒就会离去。
“我在闹脾气,徐北侯在干什么?”
孟棠安累极了,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浑身冻僵,使不上半分力气,异常平静的问。
谢洵重复她的话,置在舌尖咀嚼,最终冷笑一声,声音有些发狠。
第186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76
怀中的人红色斗篷衣摆垂落,飘飘扬扬,和谢洵衣袂纠缠,空中残留着淡淡的香,走在无人知晓的夜里。
褚玉居。
看到谢洵抱着人回来,下人个个噤若寒蝉,都被他几个时辰前冷戾骇人的模样吓住了,根本不敢说话。
他们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谢洵。
而现在的徐北侯,又跟往常一样,从容高雅。
谢洵踏入卧房,将人放在床榻上,良久,开口:“我没碰她。”
孟棠安听着,觉得有些好笑:“我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和她把酒言欢了?”
这话落在耳边,分外刺耳,谢洵站直身形,冷然道。
“我的身边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其实他没想这么说,他应该哄她的,可谢洵竟有些控制不住。
“这话说的……”孟棠安侧眸看向窗外,笑了笑,开始的语气很轻松,到最后一个字音的时候,极力克制住哽咽,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好像我只有你一样。”
夜色寒凉,孟棠安那么久没回来,褚玉居也没点灯,昏昏暗暗,仅有窗外的雪光照进来。
偏生将她眼底的泪映照的那么清楚。
“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和好。”
孟棠安看向谢洵,逐字逐句。
谢洵微怔。
完全出乎意料的两个字,砸在耳边,陌生而异样。
今日在梦浮生看到孟棠安,谢洵在找人的那两个时辰,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服软。
他很厌恶被人管束的感觉,也不喜影响,对于孟棠安的举动谈不上多喜欢,但还是她失踪的感觉占了上风,无暇顾及其他。
“其实前几天就想找你了,可是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后来想想,有幸在一起的话,也没关系。”
她语气很软,亦如他们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般温柔,也能如止水平静:“现在看,好像没必要了。”
“孟棠安……”
谢洵薄唇翕动,想说什么,又放不下身段,高高在上的自负几乎刻在了骨子里,很傲,不会平等待人。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
唯一几次,都给了孟棠安。
其实是他的错,谢洵怎么会不明白,他又不傻,只是孟棠安傻罢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总会主动来找他,乖乖低头,乖乖认错,然后继续在一起。
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他不想付出,所以理所应当的等着孟棠安第无数次赔着笑脸。
谢洵当然知道这样的方式不对,可又有什么关系。
孟棠安就这么一个人。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
孟棠安已经不想听他说那些话了,都听腻了,感叹了一句,苍白手指藏在袖子里,闭上眼,侧脸削瘦的厉害,被谢洵娇养出的那点肉,这几天又都瘦了下去。
“喜欢你真的好累,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谢洵。”
话音落下的时候,气氛有短暂安静。
谢洵眸色骤冷。
他恋女色,她要权势,风月交易,各取所需。
孟棠安的仰慕,他根本不需要。
谢洵一向这么觉得。
所以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应该是无动于衷的,甚至觉得轻松。
可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急、更快,心跳凝滞了半秒钟,异常缓沉。
是他对这句话的答案。
“我知道你今天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良久,谢洵轻笑了声,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尽可能的让语气听起来十分温和。
孟棠安不去看他:“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谢洵站在那,天生的风流眉眼,骨子里又多情又薄情,眼中雪光明灭,隐隐有红血丝,情绪难辨。
“滚啊!”
音调陡然拔高,切金碎玉,如琴弦断裂瞬间。
这一次,谢洵出奇的没有生气:“我让下人备了热水。”
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说完没头没尾的话,他转身离开。
谢洵这个人,学不会低头。
不过没关系。
总有一天,孟棠安会教会他一切。
那些下人都被谢洵吓得心惊胆战,看他出来,惶恐低头,查秋想要进屋,被谢洵制止。
“等会再去。”
查秋一愣:“是。”
出了褚玉居,谢洵并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外面静了很久。
他原本以为,只是恰好缺女人,只是孟棠安恰好出现。
原本。
谢洵明显能察觉到,孟棠安正在一步步踩着他的底线走过来。
一次又一次。
这已经超出了谢洵一开始对这段关系的看法。
想到孟棠安雪夜中的眼神,他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个荒唐的、从未有过的想法。
三书六礼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想要。
他给她就是。
孟棠安并不知道谢洵的想法,敷衍人之后,快快乐乐的按了按胃,鼓脸。
好像有点吃撑了。
养生壶:“……你到底想干嘛?”
“我只是让他尝尝爱情的苦。”孟棠安无辜道。
祁楼泪目了:“谢洵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本来挺好一人,鲜衣怒马位高权重意,这下倒好,以后不得被拿捏的死去活来。
孟棠安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破天荒的安静很久,最后舔了下唇:“是挺倒霉的。”
这态度就有点奇怪了,养生壶狐疑:“你在想什么?”
“前任。”
嗯。
嗯?!!
祁楼缓缓吐出一句国粹:“我操?”
祁楼不说那句话,孟棠安也不会想起来。
她这人就这样。
吝啬的谁也不爱。
“不是吧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前任把你渣了,从此以后你要渣遍所有人。”
“要是这样就好了。”孟棠安笑笑,眼眸弯起的弧度娇软天真,眸色却凉薄。
可惜。
那个人遇到她,真的是倒霉透顶。
“所以你前任是谁啊?”
“你问哪个?”
“……”
翌日。
宫中,御书房。
“皇上。”暗卫从阴影中出来,禀告道,“关于户部尚书的死因,还无人查出毒药来源。”
燕帝冷笑一声:“是查不出来,还是没人愿查?”
六年前太子死在此毒,牵涉甚广,各方势力一触即发,哪里会轻易捅破?
想到当初太子中毒的模样,燕帝眼中划过一丝莫名冷光,隐隐透出令人心惊的阴狠,换了话题,询问。
“你说,这尚书的位置,谁当合适?”
第187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77
目前户部尚书一职由户部侍郎暂时担任,但燕帝并不满意他,能力手段都不行,仔细算算,朝中竟没有合适的人选!
“属下不敢妄议朝政。”
“林正源……”
近日林家打压的厉害,此时给个甜头,也不是不行,如果林正源借着户部尚书的位置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更方便处置林家。
翰林院的那位状元郎也不错,只是比起谢洵带给燕帝的作用,差了些。
燕帝心意已决,打算等寿宴的时候寻个由头当众嘉赏。
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当天。
林正源竟然会给他一个那么大的惊喜!
“徐北侯求见。”太监通传。
“谢洵?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
谢洵走进来,颔首:“皇上。”
“不必多礼。”皇帝说,“我正好找你有事,边疆还在打仗,这个新年过得也不安稳。”
北燕有议和的意思,但南凉狮子大开口,北燕做不到,这仗只能打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
“好在新的一批军需顺利运送,之前失窃的军需也有了消息,无论真假,高彭山上的匪早该剿了,不如你领兵前往?”
这件事,燕帝含了试探的心思。
军需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掉包,肯定要把幕后的人揪出来,高彭山的事情,他只信一半。
“恐怕不太方便。”谢洵坐在椅子上,侧脸白皙深邃,拒绝。
“有什么不方便的?别告诉我,你旧伤还未愈!”皇帝不悦道。
谢洵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臣着急成婚,这等差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
成什么婚?!
听谢洵说完,燕帝人都傻了。
“你可想好了?”
“嗯,请皇上下旨。”
褚玉居。
孟棠安以为凭谢洵的性子,这几天是不会过来的,谁知道一大早居然来了,还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真新鲜。
“梳洗完和我出去。”
谢洵玉冠束发,红衣慵懒,侧倚着门,冬日阳光从外照进来,将精致眉眼朦胧三分,目光始终落在了孟棠安的身上。
孟棠安眉眼垂着,冷淡的很,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别逼我抱你。”
——你倒是抱啊,公主抱多拉风!!
孟棠安全程没理会谢洵,被他强硬带出去的时候也静若止水,白衫纤瘦,单薄的一吹就倒,脸色很苍白,清冷也娇弱。
以前都是孟棠安说话的,现在她不想说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到落针可闻。
不知为何,今日,孟棠安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真晦气。
直到入了皇宫,朱红墙,琉璃瓦,不知困了多少人,路过的宫人纷纷停身行礼。
长宁宫。
这些年太后吃斋念佛,很少有人叨扰,因此僻静的很。
她皱了下眉,停住,甩开了谢洵的手,不用他开口:“我在外面等你。”
“想什么呢?”谢洵重新牵住她的手,力道有些重,定定看着她,那双眼眸深不见底,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还有些红血丝,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等会见到太后,机灵点。”
孟棠安怔了一下,眼珠漆黑清澈。
看着她的模样,他轻笑了声,又改了主意:“算了,有我在,也难为不了你。”
孟棠安属实不理解这波操作了。
谢洵要干什么?
“太后,徐北侯过来了。”嬷嬷匆忙道。
“不是说了吗?谢洵那孩子来不用通传,直接进来就行。”太后脸上的笑真切了些。
“不是。”嬷嬷语调怪异,“徐北侯……带来一个女人。”
“?!!”
还不给太后缓冲的时间,清透悦耳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
“太后。”
裴芷看去,原本还温和淡雅的脸色直接变了!
谢洵身形修长风流,红衣矜贵,竟牵着一名女子,那人跟在谢洵身边,白衫楚楚,清雅动人,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可最让裴芷震惊的,是那张脸——
像。
真的像。
孟棠安也学着谢洵的样子,礼貌的叫了一句,轻声细语,不卑不亢:“太后。”
吴侬软语,宛若明月清泉。
那双桃花眼清澈见底,坦坦荡荡,没有惶恐、没有贪婪、也没有自轻自贱。
就连太后身边的嬷嬷都惊住了。
太后动了动唇,勉强回过神来,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用眼神看向谢洵。
谢洵却没回答太后的问题,对一侧的嬷嬷吩咐道:“上茶。”
“是。”
待嬷嬷将清茶端上来的时候,谢洵从托盘上拿起那一杯茶,亲自放到孟棠安的手中,垂眸看她。
“去给太后敬茶。”
孟棠安下意识的端着茶杯,虽不知谢洵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这不是她能放肆的地方。
一步步走到裴芷面前,温婉谦卑的福身,行了大礼,跪的笔直,雪白裙摆随着动作翩然,如同云雾花海。
一双纤纤玉手捧着茶杯,举至头顶,映着指尖格外白皙,娓娓道来。
“小女孟棠安见过太后。”
太后坐在软榻上,心神难定,那张慈祥的脸隐没在袅袅茶雾后,雍容贵气,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身影。
女子眼睫纤长垂下,容貌绝色如山河间生长青黛。
孟棠安!
裴芷当然知道这个名字,谢洵为此抢亲、一掷千金,娇养的外室。
在这之前,裴芷没见过她,也没想到,竟然,和步华长得那么像!
如果步华的女儿还在,应该也如同她这般的年纪,花一样,可事实上,她们都变成了孤魂野鬼,葬送在南凉深宫。
裴芷不明白谢洵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看在谢洵的份上给了孟棠安面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态度不冷不淡。
“起来吧。”
“谢太后。”
谢洵在一旁看着,在裴芷喝下茶后,亲自上前,扶孟棠安起来。
裴芷看着谢洵的动作,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诚然,她对孟棠安的感官半点也不好。
善妒不知足,这样的人怎么能在谢洵身边?想来也是个小家子气的,就那么点眼力见。
这次猝不及防的见到了人,有些超出裴芷的意料。
倒是落落大方。
孟棠安站直后,挣脱了下,退后两步,不去看谢洵。
谢洵察觉到她的动作,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眸色微凉,薄唇轻启,逐字逐句的吐出斐矜平静的话。
第188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78
“棠棠是我的妻,今日带她来,是想同商量大婚事宜。”
一句话。
清晰响彻在大殿中,没有丝毫的避讳、遮掩,堂堂正正、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听到了耳边。
裴芷手中还拿着那一杯茶,刚刚喝到口中,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直接喷了出来!
顾不得仪态的,猛地抬头:“什么?!”
孟棠安原本还百无聊赖的站在那,在心底数着羊玩,面上装的温柔乖巧,毫无预兆的听到那一句话。
她心底毫无波澜,甚至哦了一声。
……等等。
谢洵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谢洵!
四目相对。
她清晰看到了谢洵眼底的笑。
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棠棠是我的妻。”
——“我的……”
——“妻。”
那一句话反反复复的回荡在孟棠安耳边,如同魔咒,她的手微微发抖,冷静思考几秒,得出结论。
完了。
谢洵疯了!
这么认为的不只是孟棠安,还有太后:“谢洵,你别跟我开玩笑!”
孟棠安声音轻柔,拼命替谢洵解释:“谢洵确实是在开玩笑,太后你别当真。”
殿中在场众人,只有谢洵始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目光没离开孟棠安,听她说了那一句话,凝视着她,极具压迫感,喜怒难辨,扯唇,有点冷然的嘲弄:“我怎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
这一句反问,直接坐实了前面的话。
没有人觉得谢洵说的是真的。
但所有人不得不相信谢洵说的是真话。
裴芷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联想到谢洵刚刚说的话,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孟棠安真的万万没想到,谢洵带她来找太后居然是因为这件事。
“我已经求了皇上的赐婚旨意。”谢洵说,冰冷指尖温柔擦过女子纤长的睫毛,在眼尾摩挲,注视着那双绵绵含情的桃花眼,“圣旨会送到徐北侯府,你来接。”
动作竟让人不寒而栗,眼睛残留的温度令人难以忽视,孟棠安颤了颤,心想。
玩脱了。
圣旨已经赐下,这件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先出去。”谢洵收回了手,想了想又叮嘱,“别乱想。”
这是乱想的吗?
她想静静。
女子脸色有些发白,羸弱的像下一秒就会随风逝去的菟丝花,只能依赖着他人才能存活,茫然看着他,眼中情绪不甚明朗,最后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谢洵并没有想要和她解释什么的意思,事实上,在谢洵说出这一句话前,她什么也不知道。
骄矜、自负,他把心思藏得太深。
殿中已经屏退了其他的宫人,只剩下谢洵和太后。
太后差点被谢洵气的吐血三升!惊愕到极致,怒视着谢洵,刚想要出口质问,一怔。
那年纪轻轻、倨傲风流的徐北侯一撩衣摆,竟直接跪在了地上,背脊挺直。
“你这是要干什么!”太后从来没见过谢洵这样。
“臣想为臣的妻,求太后一个恩典。”
从容声音,掷地有声。
他自称臣,意已决。
“荒唐!”
如果太后知道,当初让谢洵收一个外室,会闹到这种地步,一定不会同意。
她一直觉得,谢洵不过就是初尝女色,养了个小玩意,将来还是要娶高门贵女的,可谁知道——
也许是那张脸勾起了往事,也许是对谢洵姻缘太过看重,裴芷还是有些不喜。
“那么多世家贵女,大家闺秀你看不上,你看上她哪里?谢洵!娶妻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草率。”
当年的事情太遗憾太愧疚,她起初也是抱着补偿的心理,后来是真的把谢洵当成亲生孙子看待,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娶一个外室?
“像孟棠安这样的,就挺好。”
在遇到孟棠安之前,谢洵想过自己的未来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识大体、知进退,温柔贤良,落落大方。
最好可以和他纵马饮酒,谈天说地,看尽长安。
可是他现在觉得,他的妻子也不需要多聪慧、多娴淑,可以娇气可以任性,可以什么都不懂,只要爱他就好了,其余的全部交给他。
就这样吧。
像孟棠安这样。
“你要想清楚,你娶了她,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用处,更没有朝堂上的支持,你现在本身处境就!”太后压低声音,“太傅家的女儿就很好,倘若真出了事,你也能……”
在外人眼中,徐北侯多风光啊,位高权重,肆意骄矜。
可太后知道,他现在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所有人都在盼着谢洵去死,好分这一杯羹。
就连那龙椅上的那位……
太后想想都觉得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如果谢洵再在她眼下出了事,九泉之下,她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步华,面对谢家?!
人人羡慕谢洵,但是没有人想要成为谢洵。
“我还不至于用女人换权势。”谢洵淡漠道。
看他这幅样子,太后就知道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谢洵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说得好听是有主意,不好听,那就是太傲了,也是从小刀光剑影的处境养出了他这样的性格。
“我想让您当棠棠的娘家,从长宁宫出嫁。三书六礼、三媒六聘。”谢洵转而笑道,眉眼凌冽骄傲,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少年气,轻唤,“祖母。”
太后心神一颤,涌上无尽酸涩。
谢洵出生后从未见过父亲,偌大的将军府也没有老一辈照料,谢曲言性情顽劣,刘氏又……
这么多年,算是太后将谢洵养大。
叫一声祖母,不为过。
以前是因为亲情,这一次却是因为婚姻大事。
谢洵在长宁宫留了一个多时辰,才从里面出来,看到外面的纤薄身影,心情愉悦的问:“等急了吗?”
孟棠安看着他,眼珠漆黑清澈,宛若山涧明月,摇头,侧脸淡静柔和,没说话。
这般眼神让谢洵心头微软,头一次觉得成亲也不是什么坏事,知道她还在生气,干脆将人抱起!
第189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79
猝不及防的悬空,让她下意识抱紧谢洵,反应过来后有些羞恼:“这还在宫里!”
“肯跟我说话了?”
“你无耻!”
谢洵红衣猎猎生风,抱着人走过那一条长到没有尽头的街道,皇宫的红墙黄瓦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华丽也惹人向往,大雪在昨夜停了,今日初霁,宫道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
路过的宫人只窥见徐北侯怀里一抹垂下的白裙,不敢多看,低头行礼。
“宫里又怎样?我抱我的妻,天经地义。”
他说。
意气风发。
孟棠安恨不得掐死谢洵,摇着他的肩膀让他清醒过来。
大哥!咱拿的不是这个剧本!!
你快醒醒!
但凡多吃两粒花生米也不至于这样啊!!
出了皇宫上马车后,车夫问:“侯爷,回哪里?”
谢洵吐出四个字:“徐北侯府。”
独属于侯府标识的马车行过街道,不再是驶向褚玉居的方向。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一名见不得光、入不得谢家祖祠的外室,可以堂正、清白的踏入侯府大门。
府邸肃穆威仪,章暖雁披了一件藕粉的披风,看起来贤良淑雅,在府外候着,看到马车时,上前一步,唤:“谢——”
车帘被人掀开,露出的手指骨节分明。
那人从马车中走出来,身后是淡薄的日光、呼啸的风,灼灼红衣,修长身影,惹人倾慕,怀中抱着一个女人。
一步步往侯府中走去。
章暖雁只瞧见了一抹翩然雪白的衣摆垂落,笑意陡然僵住。
正值凛冬二月,今儿大雪初霁,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
高高在上的徐北侯抱着娇养的外室入了侯府大门!
而后不过一刻钟,圣旨紧随其到。
那外室,成了谢洵的妻!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长安城,津津乐道,连三岁小孩也知道,无数倾慕谢洵,想要嫁进徐北侯府的闺秀心碎了一地。
没人敢相信谢洵真的会娶一个轻贱外室为妻。
他们以为这不过是风流债,谁成想,如此惊世骇俗。
梁建听到了风声,他此刻正为大理寺少卿不依不饶的查案烦恼,担心被查出蛛丝马迹。
毕竟户部尚书的死和他有关!
梁建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裴衍之。”
当消息传到林府的时候,林正源手中的茶盏猛地脱手!
“砰——”
发出尖锐的不甘的争鸣。
一封密信寄出,悄无声息的送到了孟棠安手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孟家小女,值及笄之年,徽柔之质,恭谨端敏,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封为昭宁郡主,当择贤良与配。
朕之功臣谢家长子谢洵,人品贵重,文武并重,故朕下旨钦定为徐北侯之嫡妻,择良辰大婚!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钦此!”
谢洵摩挲着玉扳指,双手负在身后,倨傲的看着孟棠安,眸若古井,喜怒难辨:“昭宁郡主,接旨吧。”
那一字一句,都是不容置喙的威严。
燕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笑容满面的将圣旨递出来。
孟棠安翻看圣旨一看,这圣旨每个字拆开她都能看懂,合在一起后,她真的不理解。
横竖想不通,仔细看了很久,才从字缝中里看出来满页都写着两个字——离谱。
在那一刻,内心千言万语,万般悲切,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谢洵,我想弄死你。
孟棠安跪在地上,白衫若仙,温柔如画,强忍着几乎将她淹没的悲伤,敬业道:“臣女接旨,谢主隆恩。”
“恭喜二位喜结良缘,一切礼仪交于礼部尚书同钦天监共同操办,已经在择选良辰吉日了。”
谢洵言简意赅:“越快越好。”
太监总管离开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大袋赏钱。
孟棠安从地上起来,拿着明黄圣旨,如同烫手山芋,恨不得扔得远远的。
“开心了吗?”谢洵问。
孟棠安垂眸,看着圣旨,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下来,开口:“耍我很好玩吗?”
这句话出乎谢洵意料,他以为孟棠安会欢喜。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他都给了,她还在闹什么?
谢洵皱了下眉,不温不火:“没耍你。”
“婚嫁之事在你这里就跟玩笑一样,未知会过我半声,你问过我吗?”
谢洵身居高位冷心冷情,从未将自己放在和孟棠安同等的角度思考问题,他给了她最好的荣宠、权势、身份,自认仁至义尽,却不曾想。
孟棠安自始至终要的,不过是一颗真心。
他能给的世人皆羡慕的盛世大婚,没有两情相悦的前提,于孟棠安而言,不过浮萍。
他不是喜欢解释或给出承诺的人,也不想和她说太多,对下人吩咐:“带她去未见阁。”
未见阁,那是只有徐北侯夫人才能住的地方。
想到还在府里的章小姐,下人双腿打颤,心想,这府里的天怕是要变了。
谢洵还有公务在身,没陪着孟棠安。
出府的时候,杨枝花迟疑再三还是问道:“孟姑娘的身世还用查吗?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是没有疑点的。”
谢洵大步往外走,扔下一句话:“不必了。”
无非是个女人而已。
她说倾慕他,他信。
他日孟棠安若敢背叛他,他定然不会放过。
谢洵眸色冰冷凌厉,沉吟片刻:“听说陶奉的父亲在吏部任职。”
“是的。”杨枝花有种不好的预感。
“寻个由头降罪吧。”
徐北侯府亭台阁楼、曲折游廊,青松拂檐,玉栏绕砌,映在古柏参天间,清泉瀑布自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这是孟棠安第一次来侯府,也是她以前很想来的地方,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了她。
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
未见阁。
孟棠安跟下人们说自己想静静,关上了门,立刻将圣旨丢在一旁,在卧房中来回踱步。
“你急啥?”祁楼问。
“我根本不想成婚,我能不急吗?”
祁楼不懂了。
孟棠安给他打了一个通俗易懂的比方:“这跟在路边日了个狗有什么区别?”
“……”
这个婚她死也不结!
她冷静思考可行的退婚解决方案,瞥见一旁林正源寄来的密信,打开。
第190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80
密信中大抵就是问她安好,注意安全,行事稳妥些,末了附上夜里辗转反侧思念之情……
最后说约她在三日后燕帝寿宴见面,有新的任务要当面同她说。
“林正源。”孟棠安指尖点了点下巴,看着密信在烛火中燃烧殆尽。
她没想到自己还有翻车的一天。
成了婚性质那可不一样了,到时候想跑太难。
她只是想和谢洵玩玩,可是她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谢洵为什么要娶她?
孟棠安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她还得想办法。
“你说这邬卓寺的平安符灵不灵啊,我也去求一个。”
“我前些日子从那儿回来感觉好的很。”
“捐些香火钱,求个心安总是好的。”
窗外侍女声音穿过,飘散在风里。
…
二月,北部边疆地域依旧天寒地冻,北风刺骨,白杨树在寒风料峭的季节傲然挺立。
裴老将军一身战甲,精神抖擞,很糙,不怒而威,正在营帐中,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陷入了沉思。
“将军在想什么?”副将问。
良久,老将军叹了口气:“房讷是我一手提拔的,他若是内奸,当真是我看走了眼。”
“这几日行动皆遭惨败,不得不让人怀疑啊。”副将脸色凝重。
裴老将军低头,粗糙干裂的手指点了点信封上写的一手好字。
“谢洵刚传信的时候,我还不信。”
“是谢小将军?”副将讶然,很快接受,“谢小将军人还在京城,就能料到这一步,还真是虎父无犬子。”
想当初,谢洵父亲也是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人物!
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
裴老将军脑海里默默回顾着被忽略的一些微小琐碎的细节。
是时机应该很好的打一仗了,哪怕是剑走偏锋!
他看着地图,和副将商议许久:“把消息传出去吧。”
“引蛇出洞!”
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别是房讷。
…
外室入府这件事情,刘珠第一个不同意,尤其是章暖雁在她面前哭的肝肠寸断,这让刘珠怎么能忍,想要兴师问罪,隔日早上谢洵就带着人过来了。
强行给刘珠敬了茶。
刘珠放下狠话。
“不知底细的野孩子,连生身父母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当得了徐北侯的正妻。”
很好,回应她的是一片空气。
这一波强买强卖把刘珠都给整蒙了。
“如果母亲还想安心住在徐北侯府,别动孟棠安。”谢洵不轻不重的说了句,将人拽到自己的身后。
“只要有我在,她就别想进侯府大门!”
现在就护着,以后可怎么办?
孟棠安:“……”
求求你动我吧,我一点也不想嫁人。
章暖雁垂在身侧的手指掐的青紫,一直沉默,这时才轻柔出声:“还未成婚,孟姑娘进府怕是不太妥当吧?”
谢洵提醒她:“你该叫她嫂嫂。”
章暖雁脸色苍白的看着他,没得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动容,良久,垂眸温和一笑,没人看得到她眼中的神色,低头道。
“嫂嫂。”
孟棠安苦涩的应了一声,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谢曲言端坐在一旁,全程保持麻木脸,天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嗝屁。
“不仅娘不同意,我也不同意。谢洵,以你的性格,你娶了棠棠也不会对棠棠好的。”谢曲言在争取一线生机。
即使现在他感觉他狼狈的样子像条狗。
谢洵冰冷的目光投过来,满眼杀机!
“你不要吓唬我,我要把话说完,棠安,你愿意和我走吗?我们一起私奔吧!到一个世外桃源,男耕女织,不问世事。”谢曲言被逼绝境,不吐不快。
刘珠傻了,怎么回事?
对谢洵不敢打,这个小儿子可是她呵护长大的,很亲昵。
拿起跟前的鸡毛掸子,就朝谢曲言奔过来。
“兔崽子,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刘珠急了,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
“棠安,你说话啊,和我一起离开这里!”谢曲言也急了。
“……”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你私奔吗?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选择这么私奔。
“我心悦谢洵。”她温柔道。
干脆断了谢曲言这个小屁孩的念想,相比较而言,还是谢洵顺眼。
谢曲言听到孟棠安的话,心里如塞满了冬日寒冰,没有温暖太无情!
母亲面目狰狞的举着鸡毛掸子飙过来;兄长眉眼似笑非笑戾气的很,吓得谢曲言连滚打爬的跑出了徐北侯府。
这个家不能待了,没有一个人爱他!
插曲过后,一切肃静下来。刘珠正眼没瞧孟棠安,拽着呆愣的章暖雁转身就走。
行至廊下,女子看也没看谢洵,独自转身离开,背影在二月寒冷的天中分外单薄。
谢洵直接将她扯到怀里,声音有些冷:“就因为梦浮生,你还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
“棠安不敢造次。”
“刚才还说心悦我。”
她一不高兴就这样,冷淡的多说一句话都不肯,看她这幅谦卑柔顺的模样,谢洵更觉得碍眼。
“我都说了我没碰他们。”他压着一贯倨傲的脾性道,“如今婚书也下了,徐北侯府你也进了,还想怎样?”
孟棠安仰头看他,眼眶有些薄红,轻声问:“在你眼里,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进府吗?”
谢洵微顿,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气氛僵持了几秒,他站在廊檐下,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透着漫不经心的温柔。
“棠棠,婚期已定,改不了的,我们好好的成吗?”
孟棠安之于谢洵,十拿九稳。
他知道她在这种事情上,很好哄的。
只要谢洵稍微放软一个态度。
却忘了,本该如此。
孟棠安偏过头,眼睛还是红的,不去看他。
一声轻笑落下,谢洵掰过了女子的脸,封住她的唇:“听话一点,嗯?”
“为什么娶我。”她盯着他,固执问。
谢洵安静了两秒,错开了她的目光,到底是没有给出孟棠安想要的回答。
“合适。”
“只是合适吗?”
“嗯。”
其实一点也不合适,论身世、地位、朝堂能力上来讲,孟棠安带不给谢洵一点帮助。
她不懂谢洵对合适的定义,也无心探究,心里想着这该死的婚约到底该怎么搞掉。
章暖雁从正厅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朱红廊檐下的一幕。
第191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81
二月天寒地冻,檐下还结着冰,今儿是个晴天,阳光万里,将堆积在屋檐上的三寸雪融化,滴滴答答的化作雪水落在青石板上。
遥遥看着,廊檐下站着两道身影,那人长身玉立,眉眼垂出好看的弧度,三分风流意气,正对白裙女子笑。
那般的笑,章暖雁从未见过。
她忽然一阵心慌意乱。
谢洵喜欢上了孟棠安?
瞧那样子,许是谢洵自己都不知道。
心底怨毒的、不甘的情绪滋生,多年见不得光,她喜欢了谢洵那么多年,怎么能眼看着别人凤冠霞帔的嫁给他?!
是她低估了孟棠安。
这个外室,绝对不能留!
章暖雁站在角落中,死死盯着那一幕,眉眼笼罩上一层阴翳。
夜里,谢洵宿在了未见阁。
孟棠安对他的态度别别扭扭的。
没关系,他知道,也仗着孟棠安最是嘴硬心软。
隔日的时候,谢洵怕孟棠安初来乍到,住的不习惯,让褚玉居的下人来侯府伺候。
忙完政务夜归,他没让人通传,直接踏进了未见阁。
从窗外能看到点燃的烛火,还没歇息,轻声细语的对话从卧房中传来。
“姑娘,你太好哄了。”查秋忧心忡忡,劝道,“梦浮生闹得那么难堪,你可以再冷着侯爷几日,不必现在就这样。”
“时间长了,他一生气,万一不理我怎么办,我怕。”
柔软声音借着夜风传递,落在耳边的时候,足以让谢洵顿住。
查秋一听这话,愣了好几秒,心底愈发不是滋味:“不会的,侯爷对姑娘你的喜欢,大家伙都看在眼里。”
“真的吗?你们觉得他喜欢我?”平和声音忽地变得雀跃起来,迟疑片刻,又赶忙开口,小声,“一点点喜欢也算。”
语气的变化,令人心疼,隔着一扇门,谢洵闭了闭眼,神色不明。
“真的。”查秋心口酸涩,点头。
“梦浮生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侯爷的错,你不必先低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这次这么懂事,等下一次,侯爷就更不会觉得愧疚了。”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柔软的欢喜。
“可是……他说要娶我。”
他说,要娶我。
“查秋,你知道吗?他说的,亲口说的,要以正妻之礼,明媒正娶,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呢!”
女儿家的心思完全藏不住,带了一点小得意的炫耀,最后轻声说:“我怎么舍得再跟他闹脾气呀。”
“姑娘……”
“他愿意娶我,我很高兴的。他要我听话,我觉得我也应该知足,懂事一点的话,会不会更讨他喜欢?他身边……”
安静很久,就在谢洵以为她已经不会说了的时候,极其微轻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是不是就可以晚一点,再有其他人。”
那声音明明不带有任何力度,甚至在冬夜里轻而易举的被寒风碾碎,偏生被谢洵捕捉个真切。
孟棠安在他面前的时候,从来没说过这些。
从来没有。
谢洵站了很久,没进去,一个人离开了,临走前对院中的人道:“不必告诉她我来过。”
今儿是十五,一轮圆月。
谢洵眯眸看了好一会儿,轻轻淡淡的笑了。
瞧见了吗?
她就是容易满足。
“你一个快要成婚的人了,不去和你妻子腻腻歪歪,还来找我一个孤家寡人?”
裴衍之看着他,眉梢轻挑。
“忽然想喝酒了。”谢洵说,又慢条斯理的补充,“她身子弱,不能陪我喝,也不喜欢闻酒味。”
言外之意,只能勉为其难的找你。
裴衍之到底是陪刘珠喝酒,有这么一个朋友,他也算见识到了不真实的如镜花水月般的爱情。
酒过三巡,他眉目冷肃禁欲,询问了句:“谢洵,你到底为什么要娶孟棠安?”
说实话,裴衍之挺意外的,在这之前,他一致认为像孟棠安的身世,不可能当正妻。
而谢洵呢?
向来眼高于顶,怎么会这么做?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意外想起那日在大理寺外看到的红衣身影,惊鸿一瞥,不知姓名。
裴衍之淡淡敛眸,一身清朗贵气,身上经久带着杀伐果断的冷肃。
谢洵想了很久,耳畔还回荡着在未见阁听到的话,最终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要真娶了别人,她指定得闹脾气,小性子使起来一套一套的,爱掉眼泪,哄起来麻烦死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倨傲,骄矜,谢洵靠着栏杆肆意饮酒,半张脸在月光下出尘的很。
他生来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烈酒直灌喉也不觉得灼,哼笑一声,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嫌弃。
“还不如娶她,省心又省力。”
仿佛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勉强。
可没人看到谢洵眼底的笑。
孟棠安听着那一句句风轻云淡的话,重重松了口气。
刚刚她刻意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试探出谢洵的态度,见他走也就跟了过来。
既然是这样。
那孟棠安就放心了。
她差点以为。
谢洵失心疯。
裴衍之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谢洵这句话了:“谢洵,我跟你说句知心的,你要一直这么想,最好祈祷,孟棠安一直喜欢你。”
“她当然爱我。”
这是谢洵永远不假思索就能说出的话。
孟棠安爱他,会一直爱他。
那一声声仰慕和眼神做不得假。
这样的想法在谢洵心中根深蒂固。
再也不会有人比孟棠安还要喜欢谢洵了。
裴衍之沉默了会:“希望如此。”
孟棠安没再听他们的对话,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转身走了。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夜深,礼部。
原本都已经处理完事物,灭了烛火准备离开的礼部官员,全都被谢洵堵在了礼部,一个也不准走。
礼部尚书自问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哪里得罪过谢洵。
“徐、徐北侯……”礼部尚书舌头打结,小心翼翼的问,“您大驾光临,是有什么大事吗?”
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牵扯到礼部,来兴师问罪了?
这么一想,礼部尚书一颗心都凉了半截,就差直接发誓:“我真的是忠臣,您明鉴!!”
谢洵懒懒靠在那里,三分醉意,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衬着那张精致无双的容颜,缓缓眯眸,眸光凛冽。
礼部尚书差点给跪了,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谢洵说出国家大事,然后就听到谢洵以一种极度不悦的口吻问——
第192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82
“本侯的婚礼,怎么还没办完?”
气氛诡异的安静一秒、两秒。
礼部尚书傻眼了。
这是什么……国家大事?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冤种,战战兢兢的答话:“大婚诸多事宜繁琐,这才刚开始筹备。”
谢洵冷冰冰的呵斥:“没筹备完,你们还敢走!”
“???”
所有礼部官员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碍于谢洵的身份,他们真的很想说,就算是生产队的牛也不敢这么干啊!!
“这大婚至少也要四五个月,不急于一时。”尚书的脸皱成苦瓜。
“这么长?”谢洵更加不悦了,眸光锐利森冷,如同一把利刃,“今日没做完,谁也别想走!”
礼部一片死寂。
还是死寂。
这一夜,礼部出现了一举空前盛况。
所有礼部官员都在兢兢业业、头悬梁锥刺股的赶婚礼进度,谢洵也不走,在一旁看着,挑挑拣拣,不满意的直皱眉,让他们重新做,神色骄傲轻狂,少年意气。
尚书能够清晰闻到谢洵身上残留的酒气,恨不得摇着肩膀告诉他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为什么你喝醉酒要来折磨我们!
明明就差一秒,就可以开开心心下班回家!
结果在这里被迫加班。
礼部官员对此深恶痛绝。
谢洵一夜未睡,陪着那些官员熬着,直到第二日早上,方才酒醒,思考了几秒,异常淡定的对他们点点头:“叨扰各位了。”
礼部尚书艰难挤出微笑:“有你是我们的福气。”
哎,有些话不得不违心,还必须一定说!
尚书好难!
徐北侯府。
孟棠安并不知道礼部闹了那么一出,在庭院里晒着太阳,唉声叹气。
“嫂嫂,你在想啥?”谢曲言如同蘑菇一样冒出来。
离家出走的谢曲言还是弯下高傲的头颅,向亲情折腰qaq
谢曲言努力安慰自己。
终究棠安还是他的亲人!
以后有的是机会撬墙角!
“思考人生。”思考怎么把你哥一脚踹了。
他们这都要大婚了,不管怎么说谢洵确实动了心思。谢曲言犹豫了下,到底没说谢洵坏话。
“其实我哥这个人……他就是性子太傲了,如今的地位都是他一手争来的,你多担待些。”
“嗯嗯没问题。”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哥的。
“他吧……”谢曲言提起谢洵有挺多话想说的,最后还不忘告状。
“嫂嫂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已经要被谢怀京折磨疯了!”
孟棠安原本听得左耳进右耳出的,昏昏欲睡,直到听到那两个字,笑意陡然凝住!
“……你说什么?”
“啊?”
“你管他叫——”孟棠安转过头,盯着他,一字一顿。
“谢怀京啊!”谢曲言恍然大悟,“嫂嫂你不知道吗?也是,我哥平常都不爱说自己的事,他和谁都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怀京是他的字,这名字还是……”
后面那些话,孟棠安已经听不下去了,脑袋嗡嗡的!
人裂开了。
姓谢,名怀京。
是她前男友的名字!
“嫂嫂你怎么了?”谢曲言终于察觉到不对。
“我很好。”孟棠安坚强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谢洵一直叫谢怀京?”
“是啊。”
这一刻,孟棠安仿佛被雷劈中,千言万语,最终都凝结成了一个字。
——艹。
在这之前,孟棠安是没有把谢洵和谢怀京联想到一起的。
毕竟她要都这么联想,就不用活了。
“亲爱的小宝贝。”
祁楼冷笑:“有事小宝贝?”
“我就想问问,你参破天机了吗?”
“不知道。”祁楼翻了个白眼,“我就一破养生的。”
“唉,也是。”
“???”
你还也是?不像话!
谢洵回来的时候,孟棠安站在外面迎他,白衫在夜色中清雅无双,看向他的眼神是全心全意的爱慕。
他打量一番,步伐快了几分。
忽然觉得,成亲也不错。
“京京。”孟棠安深吸了一口气,换出口来。
称呼熟稔又自然,没有半点生疏,仿佛曾经念过千百遍,婉转娇俏,绵绵情意。
谢洵反应了好几秒,不可思议的看她,夜色下耳廓竟然有些红:“你、你叫我什么?”
孟棠安观察着他的神色,犹豫了下,到底是带着试探的心思。
说出了曾经她和他之间最熟悉的、她说过无数次的话。
声音绵软,恍若深情。
“分手吧,谢怀京。”
“孟棠安。”谢洵皱了下眉,修长分明的手指覆在了女子的额头上,“你今天吃错药了?”
孟棠安再三确认,谢洵听到这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也是,她真的是疯了,竟然因为一个名字冒出这种想法。
谢洵怎么可能是谢怀京。
如果是谢怀京,不可能这么对她。
就算是装,也装不下去。
她太了解谢怀京了。
“你才吃错药。”孟棠安说。
谢洵挑眉,没和她计较:“你刚说什么分手,什么意思?”
她唔了一声,含糊道:“民间话本而已,喜欢你的意思咯。”
谢洵定定看着她。
“怎么了?”
“没事。”不过一眼,谢洵就收回了目光。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的字叫谢怀京啊……”
要是一开始知道,打死她也不会钓谢洵。
“说过。”谢洵眯了眯眸,“你没记住。”
夜里,未见阁叫了好几次水,谢洵今夜有些发狠,折腾的孟棠安到最后连哭都哭不出声。
冰肌玉骨,欲望抵死。
谢洵在这方面向来肆无忌惮,从不克制爱欲。
等她次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孟棠安今天挺安静的,也没兴致在府里逛逛,坐在窗前看着庭院的风光。
“快到三月了,许是乍暖还寒。”她怀里捧着汤婆子,声音带着女儿家的慵懒。
“你今日不太对劲。”祁楼探头探脑。
“想到了一位故人。”孟棠安叹了口气,安静的时候,眉眼天生带着一段忧郁的多愁。
“前男友啊?”
她微微摩挲着汤婆子,嗯了声。
谢怀京是唯一一个能让孟棠安记住姓名的前男友。
她追了谢怀京四年,在一起两年。
其实也算不上是两年。
两个人分分合合,曲折不断。
删了又加,加了又删,到底是爱还是不爱,直到最后那一天……
第193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83
早该分了的。
祁楼苦口婆心的劝:“你和谢洵都快成婚了,别想前任了。”
孟棠安被这么一说,愣了一下:“别说,他们还有点像。”
一样的高高在上。
也不一样。
谢怀京被孟棠安亲手打碎了。
而谢洵还很鲜活,是少年意气骄,是满城动人心。
怎么说呢,早知道后来是那般光景,她就不会和谢怀京在一起了。
当初他们会在一起……
她在现代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谢怀京现在什么样。
但愿能长点眼光,别再遇到她这样的。
孟棠安啧了一声:“77,怎么办,我前男友好像忽然把我为数不多的良心给唤醒了。”
她不想再看到第二个谢怀京了。
平心而论,谢洵很好。
要不就算了吧。
她只想玩玩,不想碰真心。
任何事情,适可而止。
成亲这种事,让谢洵找个自己喜欢的,她就不祸害他了。
“这感觉好怪啊,像我找了个替身文学似的。”
祁楼开始激动,也不计较孟棠安对自己的称呼:“你终于想通了想要和谢洵和和美美过一世了吗!”
“不。”她说,“我要跑路。”
“?!!”
边疆战役这几日传来了捷报,裴老将军一鼓作气夺回两座城池,圣心大悦,恰逢寿辰将至,长安城热热闹闹。
殿中雕梁画栋、觥筹交错,三三两两的官员相互交谈,公子王孙、大家闺秀分位而坐。
林正源在孟棠安的对面,抬头就能看到她和谢洵,心尖泛起疼痛,无声对她示意。
——出来说话。
孟棠安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来宫中不到一刻钟,前来寒暄的官员就已经有数十名,谢洵对这样的场合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侧脸沉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不动声色的掌控一切。
她这才发现他的朋友很多,安安静静的站在身侧,身着薄水烟逶迤裙,清透羸弱,一身美人骨。
“事情办好了,只等燕帝登场。”
杨枝花低声在他身边说了句。
谢洵谈笑风生,笑不及眼底。
孟棠安敏锐意识到今晚的寿宴不简单,舔了下唇。
“今日一过,以后就要称呼林兄为户部尚书了啊!”
“林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比谢洵强多了!
围绕在林正源身边的人不少。
户部尚书的位置明面上燕帝还没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林正源担任此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有眼色的人现在都开始奉承着林正源,林家一改前些日子的萧条,门庭若市,风光的很。
“诸位慎言,皇上的意思,我们怎么会知道。”林正源温润如玉,谦虚道。
他有信心今日在寿宴上拿到这个位置。
不曾料想,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受控制!
那些人知道孟棠安是从林家出来的,以前还不怎么受待见,如今成了郡主,还是谢家未婚妻。
两家在寿宴上撞上,保不准要发生什么事。
面上不说,心里都有看好戏的意思。
早知道孟棠安还能有这种造化,当初该对她好些,只怕现在是恨死林家了。
林家主母这般想,觉得有些可惜,脸上挂不住,但看到林正源如此成就,还是十分欣慰的。
可是——
她余光瞥了一眼。
青年正注视着对面的女子,神色隐忍痴缠,只怕还没有放下。
不然也不会拒绝她给他相看大家闺秀!
“娘,孟棠安不过就是仗着谢洵喜欢她,无功无过,凭什么被封为郡主?!”
林菡咬牙,气到浑身发抖。
孟棠安如今的身份比她还高,她还需要向其行礼,这让林菡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休要胡言,小心祸从口出。”
林母意味深长:“你且看着,谢洵能在明面上护着孟棠安,难道眼睛还能一直落在后院上吗?这后院的那些事,男人到底是不懂的。”
林菡愣了一下:“娘你是说?”
“听说刘夫人一直反对孟棠安进门,更何况她属意义女嫁给谢洵,那义女也不是个简单的,孟棠安想要坐稳这个位置,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哪有那么简单!”
想到前些日子,从徐北侯府来找她的人,林菡眼神有些暗。
“娘你说得对,就让孟棠安得意一时,到时候摔得更惨!”
这么想,她嚣张对孟棠安抬起下巴。
比起侯府里处处绵里藏针,孟棠安还挺怀念林菡这种小可爱的,托腮对她笑了笑。
“!!!”
孟棠安居然还敢挑衅她!
岂有此理!
林菡愤愤不平,视线转了一圈,落在单独坐在那孤零零的男子身上,略有狐疑,知道林正源一向了解这些人,问道:“那是谁?也是皇子吗?”
男子席地而坐,穿着单薄了些,身骨也瘦削,一脸病容,周围无一人靠近,就连皇帝也好似直接把他忽略了。
“那是七皇子。”
林正源看了一眼。
恰好对方抬眸,目光短暂相撞。
七皇子很快收回目光,又咳嗽了好几声,手指掩唇。
林菡嘀咕:“我都没听说过他,是不是不受宠啊?”
“少议论这些,也别接近他。”
谢洵一直不喜欢孟棠安再和林家有交集,孟棠安看了林菡两眼,收回目光,挺避嫌的。
昨晚没睡好,有些困,虽说表面温婉跪坐在一旁,纤白秀气的手指交叠放在身前,实则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低着头,脑袋一点一点,惊醒时茫然眨了眨睫毛。
身旁低笑落下,她有些埋怨:“你还笑,都说了我不来。”
谢洵擦掉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懒散入画:“成,等会早点带你走。”
杨枝花站在他们身后,啧啧称奇,暗中观察着的世家贵族也惊叹连连。
谢洵此举无疑是昭告天下,将人放在了心尖上,只怕是往后,他们想要讨好谢家,就要从这位昭宁郡主入手了。
过了一会儿,孟棠安才寻个由头出去。
“让杨枝花陪你去。”谢洵淡道。
“不用了,有秋秋陪我就行。”
查秋道:“我会照顾好姑娘的。”
谢洵指尖敲了敲酒杯,没说什么,允了。
孟棠安出去后,找个借口支走查秋,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林正源,走了上去。
青年今日穿了一身青衣,容貌俊朗,翩翩温润,看到她过来,眉眼柔和许些:“棠安。”
第194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84
“公子。”四下无人,她走过去,音色清冷。
“自前任户部尚书出事的那天,棠安就知道这个位置普天之下非公子莫属,恭喜呀。”
口上这么说,她不觉得今晚真的会顺利,依谢洵的性子,这事怕不会善了。
谁不喜欢被心上人夸赞的感觉?
林正源也有几分自得:“你放心,户部的位置只是一个开始,我会给你一切的!”
气氛短暂安静。
“谢洵……为什么娶你?”林正源到底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声音有些艰涩。
他拼命安慰自己不介意,还是忍不住介怀。
“谢洵的心思太难猜了。”
林正源抿抿唇,还是温和道:“罢了,只要谢洵一死,我们就少了一个劲敌。”
“让谢洵教你练字,最好能模仿八分他的字迹。”
“公子想要做什么?”
林正源眸色晦沉,在夜色下有些看不太清:“你尽管做就是。”
“最重要的还是谢洵手中的军事名单,一定要拿到手,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林正源温和道,“棠安,你愿意为我这么做的,对吗?”
哈哈哈。
这问题问的真幽默。
“我愿意。”
“棠安你放心,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林正源眼中划过一丝幽光,“不会太久。”
“你要注意谢洵饲养的猎鹰海东青,整个京城只有这一只。”
猎什么鹰,孟棠安不知道。
她只知道,它叫银子。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透露出一丝邪魅的高冷,与它狂妄霸气的身份相得益彰,礼貌又不失疏离感,恰如其分的展示了它高贵而优雅的气质!
简而言之,好养活。
“那猎鹰平素在府里十分机敏,只要谢洵骨哨一召唤就会出现,你寻找名单的时候要多避着它。”
孟棠安想到上一次谢洵和她吵架,就是因为骨哨:“嗯。”
两人谈话的时间不能太长,怕被发现,不一会儿就分开了。
孟棠安没着急回去,看着依然结冰的湖水,春暖乍寒,裙摆被风吹去,清冷凉薄。
无论是林正源赢,还是谢洵赢,于孟棠安而言都没什么太大的好处。
尤其是谢洵,那人要是知道她是卧底……估计恨死她的心都有了,怕要抽筋剔骨。
孟棠安想到这里,笑了一下,随意坐在台阶上,单手托腮,琢磨着怎么跑路合适。
她想过假死,但是顺理成章,不太可能。
尤其是谢洵把她看的这么严。
她知道谢洵怀疑自己,在没成功跑路前,尽量和他周旋信任。
京城是皇家、谢洵的地盘,她肯定要走的,留在这里不保险。
天下之大,消息也不像是现代那么灵通,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谢洵不可能会因为找她费尽人力,平白暴露。
这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京城繁荣看过一次,她也不会再来第二次。
如此想来,倒也不必大费周章设计假死那些事,只要找个机会能跑,出了京城就好。
可是怎么跑呢?
“邬卓寺。”
电光火石间,孟棠安脑海中晃过这么一个地方。
当初听得无意,现在派上了用场。
邬卓寺远在京外,是香火极盛的寺庙,来客络绎不绝,地方极大。
最重要的是不在京城!
支走人,寻个理由上香,熟悉路线,准备接应的人。
孟棠安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尽欢就好,如今不打算和谢洵有牵扯,就要断的干净。
北燕的冬天一贯的冷,二月的风像是刀子,她在外面待了一会就冻透了,和查秋一起回了大殿。
谢洵正在和人谈话,瞧模样有些淡漠矜贵。
看到她回来。
前来说话的人心中有些讶异,只觉瞧着不像是外室的出身,那般容貌气质,也怪不得惹得一向不近女色的徐北侯向皇上求了圣旨赐婚。
“昭宁郡主。”
笑眯眯的问候,对孟棠安的态度更是毕恭毕敬,看不出半点轻慢。
孟棠安回以一笑。
谢洵看得出来她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帮她挡了人,那人自觉的退下。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了女子纤瘦的手腕,声音低沉:“身上怎地这么冷。”
“雪下的太大了。”
她眼眸明亮,没有一点遮掩,声音脆生生的。
谢洵摩挲了下她的腕间,应了声。
燕帝今日兴致不错,喝了很多酒,底下一份又一份的寿礼送上来。
他眯眸看着台下觥筹交错的画面,恍惚间想起了十八年前的冬天。
那年北燕的风很冷,因为宫殿没人供应炭火,步华和他偷偷窝在小厨房的火炉旁取暖。
还偷走了三个白面馒头,拿回去给母妃吃。
那时候,燕帝觉得白面馒头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如今什么山珍海味都有了,可那廉价的白面馒头,却再也吃不到!
燕帝从思绪中抽身,看着身侧空空如也的座位。
太后连他的生辰都不愿意出来,想来也是恨透了!
酒是苦的,燕帝一口咽下,从思绪中抽身。
坐在这把龙椅上,不允许他缅怀过往。
没有人,能从他手中抢走这把位置!
燕帝打量着台下的人,在孟棠安身上停留了两秒。
谢洵出生的时候,步华已经走了,至于谢将军……
谢洵不会知道当年的事,许是巧合。
燕帝讳莫如深,不知在想什么,多年沉淀的威压教人畏惧。
“老七,身子可好多了?”
“多谢父皇关怀。”七皇子腼腆的抬起手,“儿臣身子一直这般,叨扰父皇雅兴了。”
“好生养着吧。”燕帝说了句,没再看他,跟其他皇子说着话。
“父皇,我敬你。”梁建一身华服,站起身来。
这些皇子中,除却已故太子燕帝最满意他,点点头,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燕帝封赏了好几位官员,笑着对谢洵说。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知心,谁知道不声不响就要娶妻了,朕祝你和昭宁琴瑟和鸣!”
谢洵举杯:“自然。”
燕帝又看向林正源:“正源,你年纪虽轻,办事稳妥,朕很放心,如今户部尚书的位置还空缺着……”
林正源站起身来,胸有成竹,刚打算谢恩。
禁卫军统领走了进来,在燕帝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195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85
好事被打断,林正源有些不悦。
燕帝目光沉沉的注视着林正源,良久:“让他进来。”
直到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矮小的男人被带进来,众人还有些疑惑,不明所以。
谢洵慵懒坐着,单手把玩着精致酒盏,眉眼在光影中看不太清。
孟棠安侧眸看他。
似察觉到目光,谢洵牵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背,目视前方,眸色平静。
林正源在这件事接二连三被打断后,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和梁建交换了一个眼神。
“皇、皇上饶命啊!”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抖如筛子,他穿着一身饲马服,应该是白鞍山的人。
秋场狩猎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梁建因为舍身救父更得圣心,只是此刻白鞍山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梁建压下心中的不安,眼神示意林正源稍安勿躁。
燕帝身坐高位,面色在富丽堂皇中威严逼人:“老实交代!”
男人惨白着脸,飞快的看了林正源一眼:“草民只是白鞍山饲养马匹的普通下人,谁知道无意间听到了、听到……”
林正源根本就不认识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大盛!
“说!”燕帝厉喝。
“听到林大人,和马场管事谈话,说什么山上……白虎什么的……”
轰隆一声,林正源脑袋上的弦断了!
剩下那些话,都像是从格外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知道,今日事,完了。
“草民一开始只以为他们在谈什么大事,也不敢打扰,后来听闻皇上遇刺的消息,陡然惊醒!因不了解事情全貌,也不敢声张,直到禁卫军大人调查此事,来找到我……”
满堂惊愕,所有人的事情都落在了林正源和梁建身上!
要知道当初梁建舍身救父,可是风光的很!
金家的一位小公子闻言,浑身发颤……
梁建跪在地上,铿锵有力:“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休要血口喷人!”
林正源也跪在了地上:“臣从未做过此事,请皇上明鉴!”
燕帝闭着眼睛:“马场管事的人是谁?”
统领答话:“已经带过来了,在外面候着。”
“进来。”
“草民参见皇上。”马场管事一进来,就知东窗事发,想到谢洵给他的承诺,他握拳,跪下。
燕帝面无表情:“这位林家公子,你可眼熟啊!”
林正源冷冷看向管事的,无声威胁他不要多说,否则全家上下,他一个也不会饶过!
“草民……见过。”
林正源不可置信。
马场管事已经哭诉起来:“都是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答应林公子秘密放一头白虎进来啊!我只是因为林公子想讨圣上欢心,射猎物,谁能想到,竟然想要刺杀圣上!”
“一派胡言!!”林正源怒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
殿中气氛冷凝,林正源猩红着眼,和谢洵的目光撞上。
那人眉目深邃,眼底淡笑。
让林正源遍体生寒。
谢洵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
脑袋乱糟糟的,怎么也想不明白。
“砰。”一声,有人失手打碎了酒盏。
燕帝听到这里,脸色异常的难看,敏锐的察觉到金家公子的异常,眯眸:“你抖什么?”
“臣、臣……”小公子结结巴巴,最后跪在地上哭道,“皇上明鉴,臣确实听闻过此事,绝无欺瞒皇上之心,以为这只是无心之言,不敢相信三皇子真的要弑父,这才没有说出来啊!”
那一句弑父,狠狠往燕帝扎了一刀。
一介草民,有心陷害还说得过去,可金家位高权重,也这么说,事情就不一样了……
事已至此,林正源和梁建万万不敢承认,这刺杀的罪名一旦认下,前功尽弃!
“正源绝没有做过此事,求皇上还臣一个清白!”
“父皇,儿臣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倘若我真的大逆不道,又为何冒着生命危险……”
“够了!”燕帝一拍桌面,龙颜大怒,心中一片寒意。
这就是他的儿子,这就是他的功臣……
他还能信任谁?
大殿噤若寒蝉,没有半点声音。
“裴衍之。”皇帝低头看着那些人,眸光阴骘猩红的厉害,透着一股子狠意。
“臣在。”裴衍之不慌不忙的起身。
“这件事交由你大理寺彻查,三天之内,朕要一个结果!”
“微臣定不辱命。”
“至于户部尚书的位置……韦卫!”
翰林院的春闱状元郎韦卫起身:“微臣在。”
“这个位置交由你担任,可会让朕失望?”
韦卫当即跪在地上,恭敬道:“臣定然竭尽全力,尽忠职守!”
林正源脸色苍白,尝到了口中的血腥气。
原本十拿九稳的位置,眼睁睁的看着拱手让他人,谁能明白他的滋味?!
“近些日子让林侍郎劳累了,刑部侍郎的官职先撤了,在家里好生修养修养吧。”燕帝问,“林正源,你可有异议?”
“臣,谢主隆恩。”林正源沉痛道。
“梁建,你交友甚广,是不是要将朕这个皇帝都比了去啊?”
梁建大骇:“儿臣不敢!”
“太后那边有几本孝经,你去长宁宫取了吧,好好摘抄,静静性子。”
这是在骂他不孝吗?!
梁建咬牙,不敢不应,低着头,眼中阴狠愤恨:“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起先一直奉承着林家的那些人,现在神色各异,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让自己识人不清!
各个都如同躲避瘟疫一般避之不及,唯恐被林正源牵连。
一时间殿中惶惶不安,气氛压抑,方才还喧嚣热闹的光景,转眼就不见了。
“今日的寿宴,就到这吧,都散了。”燕帝直起身来,疲惫的往前走了几步,身形摇晃,毫无预兆的往地上栽了下去!
“皇上!”
“快宣太医!”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谢洵自始至终没参与半分,偏生透着掌控一切的风轻云淡,将酒盏放在桌上。
孟棠安抬手揉了揉眼睛,眼尾沁着晶莹,眼巴巴的看他:“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声音纯粹软糯。
谢洵看着那双眼睛:“走吧。”
行至宫道外,身后林正源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