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不如退去
听到玄厄星劫的话后，申凯度过了最初的惊讶，反而露出一丝怪异的嘲笑。
“阁下这种神通看似了得。”
“但，仔细一想...却是鸡肋中的鸡肋。”
半空中的玄厄星劫听到这句话，瞬间沉默了下来。
她没想到，申凯不但没有被有限前知这种高大上的神通震慑住，反而瞬间就想的通透了。
和对方所说一样，自己的这种神通...相当鸡肋。
鸡肋到只要成就六阶神祗，那么这有限前知，不过是所有存在的标配被动技能。
无非是六阶之间的强弱，决定了感知的程度和看到可能性的数量而已。
或许对于其他普通存在而言，六阶神祗是无数年下来，祖祖辈辈数十上百代，都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说神话境界。
但对于申凯和玄厄星劫这种存在来说，六阶，不过时间多少而已。
而那些不到六阶的存在...玄厄星寒又能用的到几次有限前知？
原本龙族就是最强势的族群之一，她又是当中的天骄之龙，真正的横扫宇宙大部分同阶。
这种情况下...对和远比自己弱的存在用这种神通，有病吗？
“呵，你说的没错。”
“也就是遇到了你，否则我大概真以为直到六阶为止，诞生数千年来都不会用到一次这种神通。”
看着有些郁闷的玄厄星劫，其实申凯也同样感到无奈。
他一向以不同概念来克制对手，达到完美可怕的战绩。
然而这次却偏偏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在五阶就具备有限前知的存在。
那无论他怎么以弱克强、精心谋划战术，最多也就是重伤打残对方。
一旦察觉到死亡危机下，那么有着有限前知的玄厄星劫就绝对不会上当。
“真是我到目前为止，遇到相性最差的对手...就算打的赢，也杀不了......”
“本来还觉得必要性不大...看来这次过后，我还得准备一些克制有限前知的概念武装，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申凯思考时，玄厄星劫似乎摆脱了郁闷，看着他说道。
“其实虽然没有真实一战，但种种可能性我已经看在眼里。”
“我要赢你，绝不容易。”
“但你要杀我，更是毫无可能。”
轻轻点了点头，申凯散去叹息之城，站在半空中。
对方是五阶龙族，超越星辰的存在，其攻击的强度、质量，完全可以打破防御数量的城池。
而看到对方的行为后，玄厄星劫的目光也放松下来。
这是一场注定难以开始，也难分输赢的战斗，这点她承认。
但眼前之人太过危险可怕，不但战力能与她隐隐匹敌，心中更是有山川之险。
有限前知只是在自己有生死危机时才出现，普通状态下，面对申凯她也看不出太多可能性。
但仅仅就那几种一闪而逝的感知画面，就已经足够让玄厄星劫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了。
这是一个充满未知和魔性的存在，玄厄星劫甚至怀疑就算有限前知，倘若自己大意下，搞不好都会栽个大跟头。
“更何况，无论你信不信。”
“我这次确实不是与你一战的。”
“事实上，这只远征舰队我也有指挥权，算是侧应...当发现你恰好被传送到这颗星球上，我就想着顺手将族弟的留手之情两清。”
“不过现在看来，他和我都太小视人族天骄了，你已经真正成长起来，用不着我救援。”
说道这里，玄厄星劫闪过一丝对族弟埋怨的想法。
这人何止是不需要她援手，倘若不是有限前知制衡下，搞不好自己真有那么点可能，会死在这里......
真要报恩，或许只有自己以身相许，然而现在也不是百万年前，两族交好的时代了。
而反观申凯，这时候也算是相信了对方的话。
不过他内心并没有任何触动。
说到底，一切不过是实力强弱问题罢了。
他是看多那么都小说，自己也写过的人。
如果按照一般套路，男主角实力不足的情况下，突然有什么龙族美女现身营救。
然后双方纠缠不清，身处两个阵营**，或许会成为亦敌亦友的情人关系。
但他又何必按照这种套路来？
在修行之路上紧赶慢赶，不断强大自身才是正道。
这不，人家想着报恩，却没想到自己已经强的过头，一个人就横扫大军，甚至想连这位龙族女天骄都顺手宰掉。
比起那种吃软饭的套路，申凯还是对现在的自己更加满意。
“罢了，眼下我和阁下互相奈何不得。”
“既然你也无心一战...不如退去，往后的万族战争中，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
“至于对你族弟的留手，你今天的心意我领了，以后各有阵营下，厮杀就是。”
本来申凯不想再和对方多说什么，然而玄厄星劫却似乎反而被他激起了兴趣般开口。
“或许到下一次见面，你已经是人族五阶了。”
“真想知道...同阶下不被有限前知克制，你跟我的战斗会是什么样子......”
不等玄厄星劫的话说完，就被申凯淡然的打断，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对方突然发难，说话间没有情面。
“你最好不要期待，那一天在我面前。”
“否则，有限前知难以发挥作用下，面对已经五阶的我，你必死无疑。”
不知道是说话被打断还是因为看不起的态度，玄厄星劫语气也有些森然起来。
“呵，你还真是自信。”
“别忘了，除非斩去先天限制的六阶神祗，否则大部分情况下，我们万族绝对强过人族个体。”
“就算是你成就五阶...只要我更进一步，也未必就会被你杀了！”
“更何况，我还不是龙族这一代的最强者，就算我不如你...战神王、未来王、斗杀王...龙族五色天骄中，也一定有你的对手。”
越听到后面，申凯越无精打采起来。
要不是顾及到藏身在这颗星球内部的姜天依等人，他真像先和对方打一场再说。
“行吧行吧，我已经知道你们龙族天骄强者众多了。”
“只希望你不是在毒奶它们......”
第六百六十四章 阴霾
目睹翱翔在天外，逐渐借助龙族印记离开这个星系的玄厄星劫，申凯没有阻止。
在有限前知下，目前没有恰好克制的概念武装，他确实杀不了对方。
这种情况下，强行战斗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前世那句话说的，杀不了对方的，只能让她更加强大。
玄厄星劫在强势的龙族个体中，也是绝对天骄级别，这种情况下申凯没兴趣让对方在自己压力下突破。
就算他未来更进一步，能够杀掉对方。
但在那之前，因为他而导致玄厄星劫再度飞跃性提升，不知道有多少人族宗师会吃苦头。
并且，他在和对方的交谈中，隐隐有种疑惑。
“和其他接触到的万族相比，龙族虽然加入了万族联盟，却没有那种血海深仇般的战意。”
“比起反叛者和敌人...更像是竞争者......”
“但不应该啊，过去万族战争已经吃过一次大亏，它们不会笨到连续栽在坑里两次才对。”
“是身为强族的自傲，还是当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这终究只是一种模糊感觉，没有什么更多的情报和证据，申凯一时间也无法想通。
一边思考着，他一边返回了星球下方的避难所，将之前的种种情况告知姜天依等人。
“南无阿弥陀佛......”
重新回到地面上，目苦和尚看着遍布大地，组成了一座座尸山血海的景象，低语佛号。
“怎么，想给它们超度？”
听到申凯的话，目苦轻轻摇头，叹息一声说。
“小僧没那么迂腐。”
“倘若不是阁下刚好被传送到这颗星球...或许眼前的景象，这尸山血海，会是人族组成。”
“调和人族与万族矛盾，这是连佛圣也无法做到，小僧又岂敢妄想？”
“只是一想到未来，这样的战争会在整个宇宙的人族疆域爆发，甚至可怕十倍、百倍。”
“到那时候，可不是每一颗星球，都恰好有阁下这样的强者...唉......”
轻轻拍了拍目苦的肩膀，申凯看着四周露出恐惧和迷茫的人潮说。
“那就努力，成为我这样的强者吧。”
“你改变不了别人，但至少可以让自己朝着这个目标。”
“不要总奢望依靠别人的庇护...你不强，或许只是人族强者打个哈欠的功夫，自己重视的存在就被万族屠杀干净。”
“难道到那个时候，你去责怪人族强者，没有二十四小时看好自己亲朋，不该打那个哈欠？”
申凯的话意有所指，不单单是对眼前的目苦和尚，同时声音也传到了之前避难的广大人潮耳中。
只不过这番话，听进去的人相当有限，被激发血性、想要保卫家园的人，在一望无际的人潮中毫不起眼。
绝大部分人还是心惊胆战，恨不得贴在申凯边上，也有的人被尸山血海刺激下，不断恶心干呕......
有的人度过危机后，甚至开始扭打起来，因为之前黑气影响，他们不少人都互相为敌伤害过对方......
还有的人或者哭诉谩骂，或者计算自己的财产损失，想着能从这个星际的管理人员手中取得多少赔偿......
也有的人已经暗中联合一堆没有主见的，低语希望一群人道德绑架申凯，让他长期留在这里，以防万族再次前来......
场面的嘶吼、哭嚎、混乱、谩骂、扭打，简直堪比又一次万族舰队来袭。
而这一切，都一丝不漏的被申凯看到和听到。
他看了一眼默默念经的目苦，有看着尽力安抚众人情绪，忙到焦头烂额的姜天依。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幅场景，突然让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些，就是我保护的人......”
“前世的小说中...那些主角、配角，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想法，一个个守护人族、庇佑众生，甘愿默默付出、洒血长空？”
萧晨抵御万族...荒天帝独断万古...虚空、恒宇身死魂灭...风云无忌放弃情感......
“他们看到了被保护的人弱势可怜之时...但倘若人族势大，看看那些可怜人的另一面，他们会怎么做？”
当这样几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时，申凯不经意又似乎回忆起了不久前。
那朵代表了人族气运的金色花瓣后方，黑红色的花朵......
“大哥哥，谢谢你...呜......”
就在申凯似乎有些愣神时，一部分孩童、妇孺、老者、青年走过来，想要对恩人道谢。
只是当他们看到申凯回神后，看向自己等人的漠然眼神，顿时胆怯的不敢再靠近。
“乖，大哥哥不是故意吓你们的。”
“他刚刚才大战了一场，所以有些累了而已。”
发现这边情况的姜天依连忙出声安慰众人，随后抱着几个孩子来到申凯面前。
而看到她的目光后，申凯嘴角也挤出一丝微笑，对众人点头。
看着场面回暖，姜天依放下孩子，有些担忧和不解的看着申凯，握住他的手小声问道。
“你的气息很平和，不是因为战斗受伤影响的。”
“到底怎么了？”
轻轻拍了拍姜天依的手示意无需担心，申凯长叹一口气。
“我没事...只是刚才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不等姜天依仔细询问，天外突然有柔和的光辉闪烁起来。
在申凯的感知中，一道连接整个星系、贯通有无的通道出现。
甚至这条难以形容的通道下，似乎连接到无限深远，仿佛整个宇宙都会遍布。
于此同时，光道浮现星灰，虚空中一条条藤蔓在延伸，将这个星系中的一颗颗星球连接起来。
“这是人族在一级战备下才会开启，遍布整个宇宙人族疆域的星空之路。”
“它能让人族在整个宇宙的辽阔地域之间，往返时日大大缩短。”
“但与此同时，不同星系、星海、星域之间人族的联系更加紧密...也代表了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否则不会贸然耗费底蕴开启......”
目苦和尚在一旁感慨的说着，正当姜天依还想仔细了解时，申凯有些淡然的声音传来。
“天依，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临渊了。”
“目苦，往后在拯救他人时，尽力就好...好自为之。”
说完后，不等目苦和尚与人潮反应过来，申凯就拉着姜天依转身，踏上了苍穹上的光辉道路。
“天依，你觉得...他们真的有那么无辜可怜吗？”
光道上，申凯看着下方越来越小，不断哭嚎、谩骂、哀求，想要留下自己两人的庞大人潮，突然开口。
随后不等愣住的姜天依说话，申凯就小声自言自语。
“倘若成就永恒，亿万年后的我，还会是如今性情，做同样的事吗？”
“敌我天然对立，那么万族，固然该杀光...但人族......”
最后的话隐约不见，已经到达星球外的虚空中，申凯最后看了一眼这颗荒芜的行星，留下一句话。
“人间...又污秽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一路所见
返回的路程并不短暂，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中，申凯和姜天依两人依靠星空之路穿梭在宇宙间。
这也是第一次，他们在不依靠星船的帮助下，独自经历许多星系、星球的旅行。
所幸他们在的地方并不是万族战火最激烈的地区，战事才刚刚打响，远没有到那种弥漫全宇宙的地步。
不过纵然如此，在路途中，也有好几个星系出现了万族舰队骚扰、侵略，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燃烧破碎的星辰，和数不清的人族、万族尸骸。
期间只要遇到申凯，在没有五阶强者的情况下，都被他将所有小分队屠戮殆尽。
在短短一个月的旅行中，他手中杀戮的生命，或许早就超过了前世今生所见。
这种情况下，他越来越沉默，和过去相比，似乎多了中肃杀和阴沉。
尤其是当看到不少星系的人族，不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同时四阶、五阶中层互相埋怨、底层只会哭闹赔偿时，他眼中的某种情绪就更加隐晦的深藏起来。
而姜天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认为申凯是因为短时间内杀戮太多，受到煞气影响而不习惯。
终究在她心中，申凯再强大，如今也只是二十四岁的青年。
和平年代持续十几万年，人族最多也就是局部战事，这种血淋漓的战争仿佛离他们这一代人太遥远了，远到只当做是教科书和电影上的谈资......
就如眼前，这个星系其实已经算是靠近人族腹地了，没想到被万族一波突袭下，损失比起边荒星系还要惨重。
看着站在数千万尸骸堆积成的高山上，独自看向远方星空的申凯，姜天依心中突然有种触动。
明明自己等人还没有毕业，连修士保护法都还有效的情况下，对方却一路上从来没停留、休息过一刻。
那些老牌的四阶修士战力不继，原本星系的五阶宗师，在对抗态度上也相当消极，只想着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
这种情况下，申凯居然以无敌之姿，横扫了一颗又一颗星球上的万族舰队。
虽然大家都知道，眼前不过是前期骚扰，类似于斥候，但做出如此壮举，已经是古今人族罕见了。
可这一切，都是申凯独自在付出和战斗。
也有部分热血青年和保家之士想要与他并肩作战，可终究只是少数，并且他们有心，战力却并不强。
这样的情况下，让此刻独立于高丘，环顾苍穹星空、尸骸大地的申凯，显得分外孤独。
“这颗星球所在的两名天差...他们想拜见你......”
听到姜天依的话，申凯回过神，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见。”
“之前都准备弃星而逃了，眼下我杀光舰队有巴巴的赶过来。”
“呵，无非是希望和我串供，想要在递交的报告中，写上与我并肩作战之类的话，好捞功绩......”
点点头，姜天依见申凯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劝说。
总归不过一群尸餐素位的普通四阶修士罢了。
别看对方是老前辈，又是天差，负责管理一颗星球。
但无论话语权或者潜力、实力等，他们又有哪一项比得上自己这些天骄？
说的难听点，别说是拒绝见面，就算当众甩脸色甚至打骂，那群天差或老牌四阶又能怎么样、敢怎么样？
现在的申凯，就是有这种资格，哪怕他还没有毕业，仅仅只是学生。
“那，那些父老乡亲，他们选了一些代表，想要送一些礼物聊表心意......”
听到姜天依后面的话，申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不用了，你回绝他们吧。”
这次有些不理解了，姜天依担忧的看着申凯。
一路上，那些弃战而逃的四阶修士、天差等也就算了，就连那些无辜百姓，申凯似乎也不怎么愿意接触。
和过往印象中相比，姜天依觉得此刻的申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陌生。
“他们也是一番好意...是真心感激你保护了他们的亲人和家园......”
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但最终申凯也没有松开，摇头说道。
“还是算了，你告诉他们，好意我心领，见面和礼物就不必了。”
说罢，申凯看着头顶的茫茫星空，眼中似乎在透过它看到什么旁人无法察觉的东西。
“这世上，从来不缺少恶意...但人族庞大基数下，好意也同样不会少。”
“天依，再美好的东西，一旦多了，就会贬值。”
“我宁可他们将这些好意化作战意，来一曲人族史诗、对抗万族的壮举......”
“这样也比万族来袭时抱头鼠窜，只会给我加油喊666，等我打完收工后，献上好意和礼物要强。”
听完这些，姜天依心中突然升起明悟。
原来这一个月中，申凯并不是因为万族的战斗和压力而沉默，反而是因为目睹了人族种种而失望。
“你太以偏概全了。”
“虽然这一个月我们经历不少星系和星球，但与整个人族疆域相比，连一滴水、一粒沙都算不上。”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许多仁人志士，正在与万族殊死搏斗。”
“更何况，我人族还有诸多皇者，以及恒古二十六圣......”
说道这里，申凯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看着姜天依。
“是啊，人族有皇者和圣贤，凡事有高个子顶着嘛。”
“就连你也不自觉的这样想，更何况那些没有多少修为和潜力的普通人族？”
从尸骸高丘上跃下，申凯走到姜天依面前说。
“我都不用想也知道，或许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数不清的人族正在祈祷。”
“他们宁可有时间烧香求皇、拜圣，也不愿意临阵磨枪，让自己在压力下去修炼突破。”
顿了顿，申凯止住了姜天依想要说的话。
“你想说他们远不如你我，不是想变强，就能马上变强，对吧？”
“可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连一丝一毫靠自己变强的想法都没有，就是另一回事了。”
“难道人族百万年前，一位皇者、圣贤都没有的时代，那些人族先祖们，是求万族庇护吗？”
第六百六十六章 返回临渊与死讯
“天依，人族...倦怠了。”
走在星路中，看着申凯快速穿梭在星海之间的背影，姜天依眼神有些黯然。
她的耳边似乎又再度浮现出了这句话。
那一日的谈论后，她最终也没有安慰到对方。
反而是申凯留下这句话后，就带着她离开了这颗星球。
当越靠近人族疆域的腹地时，万族小分队的侵扰也越少，两人的行程不断加快。
几天后，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临渊星域，姜天依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不但是安全所在，同时等回到临渊后，好好调养一番，她相信能够用时间来慢慢改变申凯的想法。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姜天依觉得相比起同龄人，申凯在修行上的进步实在太快、变的太强了。
当远超同龄人甚至老牌修士太远时，或许这种急速进步下，心态也会发生不可测的变化。
如持强临弱、目中无人等。
但要只是这样，在姜天依看来反而好办，或者找更强者压一压，或者在她的陪伴下，多参与一些学校的心理修持课程。
然而眼前的申凯却不同，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特征。
就姜天依的观察，他并不存在什么明显的心理破绽或者心魔之类，心持依旧。
更多的只是对目睹那些人族的怒其不争，以及随着实力和时间的变化，而自然成长的心态。
可这恰恰是最难改变的，或许真改了，这个人也不会再是当初的样子。
“你说，亿万年后的自己，还会不会是如今的性情。”
“那么亿万年后的我...还能这样陪伴在你身边吗......”
临渊已经近在眼前，姜天依看着在前方停滞，等待自己的申凯，轻叹一声收起了心中想法。
“走吧，到家了。”
“嗯。”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两人化作流光，朝着临渊所在穿透门户进入。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所在的大陆，而是直接进入了中央大陆。
当光芒褪去后，入眼的是与往日截然不同的临渊。
原本崇尚自由、松散的气息淡然无存，所有学生都脸色或凝重、或沉思，一个个行色匆匆。
时不时在密林、小道、河岸、建筑边，有着数不清的学生进行比试、交流。
如果换在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临渊学府。
严谨的治学和学生自觉提高，几乎向着太虚峰的方向靠拢。
看着如此场面，一直沉闷的申凯脸色稍稍和缓起来。
“你看，人族是很容易受到环境所改变的。”
“就算外面一部分人因为长久的和平，而忽视依靠自身。”
“但在人族最高学府中，哪怕是以自由松散闻名的临渊，在战争压力下也是人人争先了。”
听到姜天依的劝解，申凯轻轻点头。
这时候，一道光幕在两人身边浮现，看着上方的消息，申凯微微撇嘴。
“肖扬这家伙，看来当日被传送的不远，早早就回到临渊了。”
“还专门将我们的影像输入中心光脑，只要我们一回来，就会第一时间通知。”
“也好，我恰巧需要和他商量下眼前局势，走吧。”
说罢，两人直接越过传送门，朝着临渊学生会长的办公所在前往。
几分钟后，申凯与姜天依走入宏伟建筑中。
没有理会其他惊喜、讶异的学生，劲直朝着肖扬的位置赶去。
“让我久等了。”
“要喝茶还是其他的？”
肖扬一如既往的坐着，手头仿佛永远有处理不完的文件。
不过看到进来的两人，他将最后一份签字，递给副手后让众人暂时退下。
此时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当日神宵论战的其他人呢？”
听到申凯的询问，肖扬一招手，两杯菩提茶飞入他们手中，同时回答道。
“最晚的东胜也已经在五天前赶回，你们是临渊天骄中最后的。”
“不过，当日神宵古城中的人，有四十一名学生已经确认身亡，其中绝世级别两名。”
肖扬的话让姜天依微微张嘴，而申凯也沉默下来。
能考入最高学府，放在他们所在的星系、星球，毫无疑问都是天才，同龄人中的最佼佼者。
可以说临渊毕业的条件都是四阶修士，而他们未来五阶，只是时间多少的问题。
但在战争下，没人会在乎你的过去，只有生和死。
“是因为赶路回来时...遇到万族舰队？”
走上前，姜天依取出肖扬桌案上的显眼文件，上面有着死者的画面。
当中不少人她还有些印象甚至交流过，只是谁能想到，一次神宵论战后，竟然是永别......
身上微微有些发冷，姜天依逐渐有了真实感。
过去她是天骄，但在这次旅行中，一直都是申凯在保护和照顾自己。
倘若运气太差，被传送的太远后，一旦遭遇了上亿的万族舰队......
那么这些名单中的一员，搞不好会有自己吧......
想到这里，姜天依看着沉默不语的申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你，究竟是怎样的强大，又背负着多少压力，独自前行？”
也是在这个念头后，她突然有些理解申凯对那些星球上人族的不满了。
战争来临，能救的他尽力去救...可即便是他，也救不了所有人......
“我一路上光顾着赶路和杀戮，消息不算灵通。”
“到目前为止，有人族高层出手或者战略方面的相关情报吗？”
不知道姜天依心中想法，申凯凝视着那份死亡名单许久后，看着肖扬说。
“没有。”
“更高层次的战略，即便我是临渊学生会长也不可能接触。”
“但至少目前来说，人族动员的最高战力只是六阶神祗，神庭已经有九个军团出动，在边荒处爆发数场大战了。”
“至于万族一方，并不是一波爆发，而是如同潮水，层层推动下持续作战。”
“好消息是，人族永恒阶级虽然没有出手，但万族联军方面，也同样没有动静。”
说道这里时，肖扬隐晦的看了一眼申凯，眼中居然流露出犹豫和担忧。
但申凯却没有注意到，摸着下巴分析起来。
“如此说来...自神宵论战一役后，双方的最强战力反而克制下来了......”
“这和上一次的万族战争不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另有原因？”
看着埋头思索的申凯，肖扬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
“申凯...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被打断思考，申凯一边看着临近星域的地图，一边不回头的说。
“坏消息？”
“现在这种局面，有坏消息也正常，不过怎么没一开始就说？”
看着等待自己开口，一边在地图上思索比划的申凯，肖扬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
“申极煌，死了。”
大部分精力还在思考中，申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边观察地图一边说。
“哦，申极煌死了，那确实......”
手指微微停在地图一侧，申凯整个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般卡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
看了一眼同样呆滞的姜天依，肖扬脸上没有阴沉，复杂的看着那个背影，再次说道。
“你父亲，六阶神祗申极煌...战死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葬礼上的警告
腾华星的雨季比想象中更加漫长。
原本可以由星球所在的天差来调解，但这种行为意义不大。
并且这也算是火炉之星，少有的凉爽日子。
因此街道上除了偶尔漫步在雨中的情侣外，就只剩下上班族和避雨的路人。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位对于整个星系而言，都算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正在低调举行其葬礼。
和本身的神祗地位相比，在一颗星球上，随便埋葬在一块荒野墓地中，简直是难以置信的行为。
毕竟，人族有过明文规定，六阶神祗的存在，一旦陨落。
其葬礼的规格，可以在虚空中挑选一处大星系作为永恒长眠之地。
甚至在这期间，其出身所在的星域，包括仪式、告慰、规模等等，都是极致尊贵。
这是人族自古以来的习惯，国之大事，为戎为祭。
无奈在其直系后代，以及本人生前的安排下，人族神庭不得不放弃了这一打算。
可即便如此，神庭乃至人族三大机构还是有太多人不解。
要知道，纵横宇宙亿万星域，永恒阶级下的最强阶级，却草草埋葬在一颗小星球上的普通墓地中。
而来往悼念的人，除了军中和过去的几位好友外，再无任何消息。
这种行为，已经不能说是廉洁和低调了......
但不管旁人再作何感想，此刻这名六阶神祗的唯一血脉，只是安静站在墓地边。
申凯任由暴雨冲刷在身上，将白色孝服打湿，整个人似乎在看着墓碑，又似乎在发呆。
至于来悼念的人，从四阶到五阶都有，大部分是申极煌的旧友与军中袍泽。
负责迎接他们的是姜天依。
此刻她也同样身着白色孝服，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姿色，在这身打扮下更多了一份清丽和柔美。
申凯从一开始就只是安静的站在墓碑不远处，整个人不言不语。
葬礼的流程和安排，一切都是姜天依、王宏、申叔等几人料理。
其中又以姜天依为首。
申叔原本还对少爷的行为不满，但看着姜天依的那一身装扮，最终也只能轻轻点头，让她做主。
纵然同样是白色孝服，但她所穿的，却是人族近些年公认，有着特殊含义。
这种类型款式的孝服，只有死者的至亲，又或者女婿、儿媳等才能穿戴。
当这一身打扮的姜天依走上前时，熟悉她和申凯之间的人，都没有提出异议。
就连随后赶来的黄飞羽看着这一幕，也只是眼神微微黯然，却终究没有反对。
似乎一切都自然而然，姜天依以申极煌儿媳的身份，替申凯主持整个葬礼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天。
这段时间中，一直是她在忙前忙后。
反而身为亲子的申凯，却一直就不近不远的站在墓碑前，仿佛陌生人般不言不语。
只有在申极煌的旧友前来宽慰时，他才会简短的说上两句。
“天依，凯子他不会有事吧？”
送走了又一波悼念者后，王宏和王喆等人，一脸担忧的看着申凯。
“他会好的...在这之前，我会陪着他，帮他把他父亲的葬礼完成。”
就在姜天依轻声说话间，一个冷酷肃杀的声音，正由远及近传来。
“你虽然样貌资质都是不俗，但也只是一个普通天骄。”
“在黄金大世和万族战争背景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有什么资格做这些事？”
听到这种挑衅的话，王宏等人怒视来者，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等人根本无法移动半步。
“韩元帅，我听闻过你与我公公生前有不少恩怨。”
“但逝者已矣，你堂堂六阶神祗，在死者墓碑前为难一群小辈，未免有失身份。”
身处压力中心，姜天依感觉有一座万丈神山，几乎让她全身的血液、骨骼粉碎逆流。
但她依旧没有退开半步，咬牙站在墓碑前说着。
看着眼前有些倔强的女子，韩凤仙点点头，欣赏的说道。
“你很不错，不是强装样子。”
“如果换个场合，你这样的后辈，本帅很乐于指点提携。”
“但申凯，你还配不上，也没资格穿这身衣服来主持葬礼。”
就在姜天依抵挡韩凤仙的压力，死命苦撑时，申凯清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有没有资格，穿这身衣服来主持葬礼，她说了算，我说了算，申极煌说了算。”
“而你韩凤仙，不算。”
脸上没有出现恼怒，韩凤仙预料之中的无奈摇头，他转身看着有些冷漠的申凯。
“原本我不想来这...前半生的恩怨，这混账之死虽然让我惊讶，却也懒得再计较了。”
“但你是轻柔的儿子，本身也足够争气，你，应该有更好的良配。”
说罢，韩凤仙转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姜天依，微微叹气。
“这女娃确实惊艳，资质修为也不下于我年轻时，但你还有更适合的人。”
“我侄女穆雨曦出身大族穆家，其家势对你毕业后的帮助巨大。”
“并且她还是异道最强天骄，比起眼前的女娃更强，足够配的上你。”
“我知道，你和这女娃经历过很多，有着感情，但只要见一见我侄女，相处一段时日，我相信你会做出选择。”
安静听完了这番话后，申凯盯着韩凤仙说道。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媒人了，是神庭军的待遇不好？”
看着微微皱眉的韩凤仙，申凯从远处走近几步，两者面对面，谁也没有退后。
“你苦恋我母亲多年，至今未娶，是个痴情人。”
“但你和我母亲，是你的事，我和她，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如果韩元帅你是前来悼念亡父，就请上一炷香...如果不是，就请离开，在墓前说这些，未免对死者不敬。”
深深的看着眼前青年，韩凤仙眼中有着许多情绪浮现，和以往的深不可测相反。
这是他一生所爱之人的孩子，但却又和那个混账如此相像......
“你可知道，眼下你看似风光，但实际上却危如卵石？”
“最强天骄的名号实力，帮不了你一辈子，等你毕业后，无论是去人族三大机构中的哪一个，都再未必能如大学时一帆风顺了。”
“和平年代，你或许可以平安成长到巅峰，但眼下战争背景，总有些人或不是人的存在，希望你这样有可怕潜力的后辈早夭！”
第六百六十八章 倾诉心声
暴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缓。
此时韩凤仙已经离开，前后不过几分钟，但众人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不久前的话。
“当中很多事，我不好与你细说...但想来以你的才智，也未必没有半点察觉。”
“孩子，这场仗未必如普通人想象的那么好打...除了万族联军，你我背后未必没有刀子.......”
“我眼下所为看似霸道，却都是为了你好。”
“和我那侄女在一起，有了穆家的势，你能省下很多麻烦...至少，可以成长到一个巅峰前，有些妥协是必要的。”
当时的申凯听完这些后，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轻笑。
“韩元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确实比亡父要聪明太多。”
“也因此，即便同样是六阶神祗，你无论在神庭或者和天宫的关系，都处理的比他强。”
“可或许也正因为这样...当年我母亲才会选择他。”
原本还气度庭渊的韩凤仙，因为申凯最后一句话，气息瞬间暴走起来。
整个星球在他不经意的一缕气机下，产生了可怕的震动，仿佛下一刻就会粉碎。
但最终，韩凤仙还是收敛了气息，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陷入回忆中。
“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毛孩子，懂得什么......”
“罢了，总归我也没指望能一次就说动你...往后如果有什么事，只要不是谋逆人族之类，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还有，等你毕业后，人族三大机构一定要选择神庭。”
“圣院不适合你，而和天宫的某些事相比，神庭虽然也有些阴晦，但总归强些......”
“就算不是我，申极煌那混账多年经营下，也有那么点旧部和关系，短时间内散不了。”
“说了这么多，听不听，随便你吧......”
一番话后，韩凤仙看向申极煌的墓碑，眼中有着思索和一丝复杂。
他微微抬了抬手后，冷哼一声离去。
想着这些，姜天依担心的走到申凯边上，低声说道。
“韩元帅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我能感觉出来，他至少对你不假。”
轻轻点了点头，申凯没有再说这个，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对其他人说。
“头七已经没多久，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了。”
“大家辛苦这些天，申凯铭记于心...这里有我和天依就好，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王宏和王喆等人原本还有些担心，但申叔与已经毕业的方林辉等人轻轻劝阻他们。
随着众人离开，墓地只剩下申凯与姜天依。
“弟子见过陈师。”
看着空无一人的荒地，申凯突然轻轻开口，随后从暴雨中走出一人，正是陈长水。
“为师不喜太多人，因此才来迟。”
“只是没想到你的修为进境如此可怕，早早察觉到我前来。”
看着任由暴雨冲刷下行礼的申凯，陈长水叹息的说着。
他过去与申极煌同为五阶时，两人也没多少交集。
但眼前的青年却是他的亲传弟子，两者的情谊并没有随着时间隔阂，不可能不来。
“姜天依见过陈师。”
知道眼前之人是申凯的授业恩师，一身异道修为都是其带领入门，姜天依连忙行礼。
“好孩子，不用这样。”
“刚才韩凤仙的话我也听到了，不必放在心里。”
扶起姜天依，陈长水清冷的脸上露出笑意。
他看人极准，眼前这名少女不只是修为和相貌，更重要的是那颗心，在他看来是最适合自己弟子的良配。
“哼，韩凤仙此人与你父母当年的往事，我偶有所闻。”
“此人心思城府确实惊人，修为更是超我百倍，但在情字上却输的彻彻底底。”
“就他当年的事，用如今的话来说，难听点就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结果他看不破，却还想着用自己失败者的经验，来安排你们两的感情，当真可笑。”
听到陈长水的话，姜天依轻轻点头，而申凯却面容平静。
“师傅，弟子没事...你不用勉强自己说这些。”
见申凯一眼看穿了自己想要打趣安慰他的行为，陈长水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慧眼如炬，很少有事能瞒过。”
“如今也真正成长起来，前途不可限量...甚至为师有种感觉，此刻你我一战下，我未必能赢你。”
“可有的时候，有些事...越是聪明强大，反而越会陷入执迷......”
陈长水的话隐有所指，但又没有彻底说透。
他相信自己的弟子，能够走出来，但眼下却还是有些心疼。
阔别数年，如今的申凯有着远超过去的强大。
但同时，陈长水从对方的眼神中，也看到了太多的压抑和阴霾。
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他，也只能尽其所能宽慰了几句后，拍了拍申凯肩膀。
“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就去为师的雪山坐坐。”
“那里，还是老样子。”
目送上完香的陈长水离去，申凯没有再站着。
似乎终于等到所有人不在，他走到墓碑前，手轻轻盖在上面。
“天依...我其实和他关系并不好。”
“即便后来在人皇金塔一战，稍稍释然，但也想着等六阶神祗时，与他一争高下。”
申凯说的是实话。
他原本就不是申极煌的亲子，只是占据了原主的身体。
就算后来原主残存的情绪多次影响，以及在人皇金塔一战时，对方化作白焰与他彻底融合。
但纵然如此，这个身体、所有的意志也是以他为主，算不上融合。
并且随着修为强大后，明心见性下，如今的‘他’还是真正的他。
也因此，一直以来申凯和申极煌两者的关系都很复杂，远非外人单纯想象出的好或者不好。
是肉身血脉上的父子，却又更像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劲敌。
这种介于父子、朋友、对手之间的感觉，很难捉摸。
申凯觉得，他与申极煌的关系，如果硬要形容，似乎更像是镜子中的两面。
不单单是样貌，而是一种性格、因缘、意志上的对立。
“可如今，他死了。”
“死的这么突然，连尸首都不完整......”
“天依，我原本还想着...等六阶时，再好好打他的脸...可他，却再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最后的来访者
暴雨中，姜天依看着触碰石碑，站在那里絮絮叨叨的申凯，心中莫名有种酸楚。
她对申凯所说的很多都不了解，但至少知道，眼前的人一定很难受。
他没有暴怒或者哭泣，选择把一切都压抑在心中，只能在身边少数几个人时，才开口说出一二。
回想过去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经历，姜天依越来越觉得申凯这种性格行为，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担心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么申凯会有可怕心魔，要么就是越发偏执，最终变的陌生。
“不管怎么样，我会陪在你身边。”
感受到姜天依从背后紧紧抱住自己，申凯回过神，拍了拍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谢谢你。”
申凯和姜天依就这样站在暴雨中，久久不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正在逐渐变小。
抬头看了看越发暗沉的天空，申凯转过身，轻缓的抬起手，把姜天依淋湿的头发别在耳后。
“好了，头七即将过去。”
“最后这点时间，有我在就好，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要不然王宏他们该担心了。”
以为申凯想在最后的时间，和亡父独处一会，姜天依听话的点了点头。
“那你别想太多。”
“我先回去，一会给你做好饭菜，大家一起聚一聚。”
“这几天王宏、申叔和方学长他们帮着忙前忙后，你到时候得好好谢谢人家。”
看着轻笑点头的申凯，姜天依转身离去。
确定对方已经走远后，申凯脸上的笑容退去，整个人显得有些清冷。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说话间，从荒地旁不远处的竹林，有两个人自不同的方向走出。
一个人正是姗姗来迟的肖扬。
另一个居然是神宵论战后，许久不见的魏清玄。
“距离头七结束，还有三分零六秒。”
“我们理道修士，一向准时。”
听到魏清玄的话后，肖扬冷笑的看着对方。
“那你，还是人族的理道修士吗？”
申凯看着走近的两人，也离开墓碑，不知不觉中，三人以三足鼎立的位置停步。
这一幕场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临渊时，他们三个初次见面。
然而时光荏苒，彼此的修为、立场、观念，或许很多东西都再也回不去了......
看着被肖扬逼问的魏清玄，申凯抬手止住对方的话。
“文武异理，只有我们人族才会如此划分。”
“既然你说自己是理道修士，那么今天，我还当你是过去的魏清玄，可以吗？”
注视着两人，魏清玄脸上浮现苦笑，最终笑容退去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至少今天，我还是你们记忆中的魏清玄......”
当这句话说出后，场中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但与此同时，申凯和肖扬心中，却流露出一种复杂情绪。
魏清玄说话一向肯定，甚至有着强迫症般的精细。
那么，他既然说今天是朋友，就会如字面意思一样，此刻是带着善意。
同时，也代表着...今天过去后，双方将会真正形同陌路......
“这算是告别吗？”
听到申凯的话，魏清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但最终还是开口。
“嗯。”
“原本在神宵古城时，就应该算是了......”
“只是我想了很久...不辞而别终是不好。”
“别人无所谓，但只有你们两个...我还是想当面告别。”
微微闭上眼睛，申凯轻叹了一声。
他觉得要是放在前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最近水逆了，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
“行吧......”
“那此刻作为朋友，方便透露下，你到底是哪一方的吗？”
“天宫探子、双面间谍、人族叛徒、万族暗间、外族先锋还是什么大能棋子？”
眼睛微微睁大，魏清玄看着申凯说出一大堆后，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想......”
“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你的脑洞。”
“像肖扬这家伙，就只会抓着一两条线索来推演，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他反而不如你思路开阔。”
见这种情况下，魏清玄都忍不住损自己一番，肖扬阴沉着脸咬牙问。
“所以呢？”
“他刚才那些随便乱猜，一点证据都没有的脑洞，有一个是你的真实身份吗？”
微微摊开手，魏清玄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看着两人。
“谁知道呢，这种事我直接说出来，也太没神秘感了吧。”
“或许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你刚才说的其中一种...但也可能，还在其外。”
“毕竟，‘真相’被揭开后，往往是难以置信的。”
说完后，看着还想要逼问自己的肖扬，魏清玄笑着摇了摇手。
“好了，今天来这里，除了和你两正式告别外，其实还有两件事，想让你们知道。”
“也算是...送给我唯二朋友的...饯别之礼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肖扬和申凯眼中有些黯然。
对方越是这样，也就越代表了从今往后，和自己等人划清界限。
看着他们的反应，魏清玄眼中也闪过微不可查的复杂，但他还是竖起一根手指看向申凯。
“第一件事，你父亲申极煌，其实没死。”
眉头微微皱起，申凯第一个反应是对方在说谎。
毕竟，这事有着记录和无数旁观者，甚至还有申极煌的破碎尸身。
最重要的一点，人族高层包括神庭在内，都对这件事没有一点质疑。
不等他询问，肖扬就脸色凝重的开口。
“不可能，我曾经查过相关的所有情报。”
“申极煌在执行扫荡边荒星域的军务时，遭遇了以虫族为首的万族联军伏击。”
“最后他独自断后，一人力战五名万族的六阶神祗，寡不敌众下还与对方五名神祗同归于尽。”
“当时可怕的战斗席卷整个星域，当风波平息后，援军到达的人族，只看到彻底粉碎的虚空...以及被众多低阶虫群啃食的申极煌碎尸。”
就在肖扬诉说时，魏清玄露出上课听讲般的样子，连连点头。
等全部说完后，他才仿佛举手提问般说道。
“其实真相，你刚才自己也说出来了。”
“战斗席卷下，人族残军退避，等到风波平息后，他们才与援军一起返回看到这一幕。”
“那么战斗期间呢，风波平息后的这段间隙呢？”
“有谁，是把整个过程，从头看到尾？”
第六百七十章 黑手再现
听完了魏清玄的话，不单单申凯，就连肖扬也紧锁眉头。
“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这种情况...很可怕......”
在场三人都不是笨蛋，假如按照魏清玄的这套说法，很容易就可以逆推出一种恐怖的猜想。
申极煌是人族六阶神祗，并且不是在野修士，而是堂堂的神庭军元帅之一。
如此的存在，不管是不是被暗算或者真的死亡，人族高层都必然会将时光影像小范围回溯，验证因果。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认定了申极煌已死，并且将这个消息一点也不封锁的散布出去。
那么，申凯和肖扬能够逆推出的最大可能性，不外乎两种。
“其一，人族高层出于某种未知目的，隐瞒了你父亲的真相，直接以他战死来盖棺定论。”
“要做到这一点，最少也得是同级别的六阶神祗，还不可能是单个存在！”
“如果顺着这条思路...你父亲在神庭军中的政敌、天宫的陷害，我目前只能想出这两类最大可能。”
前者，以申极煌的桀骜性格，说他仇敌众多都是谦虚了。
即便是号称人族三大机构中，最为团结的神庭军部，也不过是说给无知之辈听的。
在场三人的智慧与层次，都不会相信一个占据了人族三分之一的庞大暴力机构，会真的里里外外都亲如一家、铁板一块。
后者，天宫以文道修士占据主流，自古以来文武对立下，与神庭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好。
甚至之前人族天柱之一的九幽冥渊背叛，里面就出现了天宫九部中的暗部、死部身影。
若是申极煌曾经得罪过他们，或者出于削弱神庭的目的，那确实做的出这类事。
“最可怕的一点在于...无论前者后者，都代表着人族高处的决策层...矛盾已经快要推到明面上了......”
毕竟，纵然人族三大体系各有矛盾，但百万年间还算是相安无事。
至少在上一次万族战争时，面临全人族的危急存亡，三者不得不相互扶持。
而在人族独霸的十几万年和平时代中，也是各玩各的，你管军事、我管政治、他管研究，互不干涉。
但在眼下，新一轮的万族战争爆发下，却出现了这种事情，背后的众多站队以及含义，细思极恐......
“呵，果然是一入三大机构，再想不站队，保证自己身为修士的纯粹性，几乎是不可能了。”
听到肖扬讽刺的话，申凯微微点头。
这也是人族还有不少在野修士的原因，懒得理会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可如此下，他们也得不到足够的成长资源、功法、武装。
甚至作为弱势群体，一旦三者爆发矛盾又或者面临万族战争之类，他们就是第一时间被想到的棋子、炮灰。
原因很简单，背后没人没靠山，实力又不足够，却整日妄想自由，算计你，需要考虑后果吗？
“与这种猜想相比，另一种虽然对我依旧不妙，于人族整体格局来说，却还算是好了......”
毕竟，前一类是人族自己相互算计、对立。
而申凯想到的后一类猜想，则是有人族三大机构外的存在，专门针对申极煌，或者是人族的高层修士。
“但这一种猜想，反而不太可能是万族一方。”
毕竟，双方早就是明里暗里为敌，杀你申极煌是天经地义，用得着活捉后又做出战死的假象吗？
“依照这样去推论，做出这种事的存在不可能太强，也不可能太弱......”
假如顺着这种猜想，前提条件就是人族没有暗算自己人，自然可以排除。
万族联军哪怕再拉上传说中的外族，要杀直接杀，要捉直接捉，也没必要做出这样脱了裤子放屁的事。
“整个人道大世界，人族一方，万族联军一方，至少已经是明面上的最大力量。”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在他们之上，还需要这种藏头露尾的掩盖。”
说到这里，申凯看向肖扬，两人似乎在确认什么。
“因此，只可能是在这两者之下的什么小团体或暗中行为，才需要遮遮掩掩。”
“可即便是如此，对方也绝对不简单。”
因为要让人族高层没有察觉，要么对方有着复数位的六阶神祗，扰乱时光影像后作出申极煌战死的假象。
要么...至少也有一尊七阶修士，甚至是皇者亲自出手下，也可以办到。
若是这样，人族不细查下，确实有可能会造成信息失误。
毕竟，一尊六阶神祗的战死，放在和平年代是天大的事，必然调查清楚。
但如果在万族战争的背景下呢？
那恐怕至少得是人族的一尊七阶修士或者皇者战死，才会引发重视了。
“假如真是这样，那只能证明对方是很早以前就处心积虑。”
“否则不可能算准了，申极煌面对五名万族神祗开战的这个机会，伪造出他战死的假象。”
“只有在满足了万族战争的背景下，申极煌又以寡敌众，才能有合适的时间、地点、行为，让这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然，不会引起人族皇者来彻查。”
听完了肖扬的一番话后，申凯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着魏清玄，别有深意的开口。
“刚才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呢？”
“或者说，你专门送上这份大礼，究竟是想告诉我，人族高层已经不再可靠。”
“还是...那个幕后黑手，真的存在，并且比想象中更可怕？”
脸上的笑容褪去，魏清玄复杂的看着申凯，轻叹一声。
“其实两者都有......”
“但要说你父亲的事...那个组织占了九成。”
说到这里，魏清玄脸色严肃起来，认真的对申凯说。
“我的背景且不提，但至少在情报方面，远胜于你们，这一点上即便是肖扬也不可能相比。”
隐隐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魏清玄无视了脸色发暗的肖扬，继续说。
“我也是偶然间，才对这件事了解一二，虽然与我没什么直接联系就是了......”
“但至少，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一点。”
“申凯，这个组织，是真正存在的...你的身世、你母亲的死、你父亲的事情，都和它有关。”
“当年有关的人，看起来没事，实际上那个组织的计划一直在实行。”
“现在是你父亲...下一个目标，超过百分之七十四点六的可能，就是你。”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一切的终局
荒野中，申凯看着魏清玄，微微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思索。
“如此说来，当年的事确实不正常，我推测中的幕后黑手确实存在，且以组织为形式。”
“之前还想着申极煌一直平安，但现在看，更大的可能是对方在和平年代，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对吧？”
有些怜悯的看着申凯，魏清玄点头承认。
“就我目前得到的情报看来，你父亲虽然是被活捉，但长时间都不会有事。”
“你和他，都是那个组织选中的重要实验对象，对于素材，他们轻易不会损耗。”
听到实验对象这个词时，申凯眼神闪烁，心中似乎隐隐想到了些什么。
没有在意对方的想法，魏清玄接着说道。
“你此刻还是绝对安全的，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那个组织的耐心很好...情况不允许下，绝对不会贸然出手，而是数十上百年的等待。”
“所以，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前，你绝对、绝对不能够，突破到五阶！”
魏清玄的认真提醒，让申凯心中顿时反应过来。
在明知道有这种幕后黑手的情况下，对方却不让自己突破。
这不但不是害自己，反而是在隐隐告知一件事。
对方就仿佛养猪一般，只有等他到五阶甚至六阶时，才会动手！
这种情况下，换做普通人不做准备，敌人越强就越想着借助压力快速突破。
那么当他突破到五阶时，就证明自己已经养肥了，或许前方等待的，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牢笼！
“恐怕除此之外，人族的修士保护法以及南皇关注，也是一大原因。”
毕竟四阶修士再强，也只是开始生命蜕变，走向非人而已。
对这个阶段，人族视之为地基，会相当重视，防止在成长的道路上夭折。
可一旦成就五阶宗师，一人一星辰的境界后，也代表了他的真正‘成人’。
如此，人族的种种保护反而会下降，因为到达这个程度的修士，都是有着自己的成熟道路和理念，不会再多加干涉。
就连南皇也一样，申凯没成长起来前，祂可以作为旁观者和护道者。
然而等申凯成就五阶后，祂也不会再过多关注了，一切都要看自己。
再看好、再有天赋潜力，难不成自己一直守着当保姆，从四阶到和自己同阶为止？
那样与温室中的花朵没有丝毫区别，根本当不了大任。
“呵，不突破变强的话，就永远无法对抗那个组织，也救不了申极煌那家伙。”
“而快速突破的话，人族高层的目光与保护也会撤开，下一刻说不定那个神秘组织就会提着笼子来抓我。”
“有点麻烦啊......”
申凯想着这些自言自语，不过倒也没有太过于紧张。
明知道目前暂时安全下，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想办法打破困局。
换个人可能千难万难，然而有着三相图，他有着太多方式反击。
如最简单直接的，直接离开人道大世界，在其他世界经历无数岁月后，成就永恒了再回来。
有本事，你神秘组织跨世界来提着笼子抓我啊？
但你如果真有这本事，至少也是皇者之上的圣贤了，又何必忌惮人族的修士保护法与南皇的关注呢？
“因此，可以反向推测出，这个神秘组织的最高层首领，最多最多也就是和南皇一样的皇者，绝不可能是圣贤。”
“至于那个首领最低限度，应该是七阶修士，否则也不可能瞒住人族高层，活捉申极煌。”
心中盘算了一番后，申凯的情绪反而逐渐稳定下来，心中的阴霾也散去部分。
至少眼下，申极煌并不是真死了，被活捉且只是关起来的情况下，只要日后自己破局，总有办法救出来。
“哼，这个消息如今想来，反而是最近听到的所有消息中，最好的一个了。”
“多谢，你这份礼物我收下了，另一份又是什么？”
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申凯，魏清玄此刻反而摸不着头脑了。
他承认申凯的实力和智谋，但这种情况下，面对可能有着七阶存在，连对方父亲都被暗算的可怕组织。
申凯在度过了最初的思索后，居然反倒是释然起来？
不变强就难以反抗，可一旦变强反而会加速对方行动，这种情况下能破局的手段并不多。
魏清玄有些好奇，申凯究竟准备如何去做。
不过一想到从今天后，自己和对方的立场，很多事情自己知道了，对他们反而未必是好事，因此他也只能将这个想法压下。
“罢了，反正消息我带到，你自己多加小心。”
“至于我的第二个礼物，其实也是在第一个的基础上延伸。”
神色有些思索，魏清玄仿佛在组织语言般，考虑了片刻后看向面前两人。
“你们觉得，像申凯未来必须要面对的那个组织，这一类存在多吗？”
听到这句话，申凯和肖扬微微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魏清玄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
“你们可能不清楚，但在我的视野和情报中，如这种程度的幕后黑手或者组织...太多了。”
再次隐晦的看了一眼天空，魏清玄语气加速起来。
“我们最为熟悉的人道百万年，虽然如今看似只剩下三大机构镇压宇宙，但也只是明面上。”
“更何况人道大世界，又岂止区区百万年...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神秘存在，留下了种种布置和后手......”
“它们有的已经放弃，有的原主陨落，也有的还苟延残喘，还有的...甚至涉及到人族自身......”
“你们两个听好了，不要太相信人族的永恒阶级...至少不要全部相信！”
说这些时，魏清玄似乎有些疲惫起来，额头有汗水浮现。
但他没有理会这些，仿佛交代后事般继续开口。
“这次的万族战争，和上一次完全不同。”
“如果说第一次，是决定了宇宙明面上的霸权...那么这一次，就是这个世界，自原初诞生开始，数十亿年晋升下，一切的终局！”
第六百七十二章 能否胜天半子
天空中隐隐有闷雷在鸣响，似乎只是乌云密布下的自然现象。
然而魏清玄却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眼中似乎有着不舍和留恋，但隐藏的很好，不给申凯两人察觉的机会。
“你们可以将人道大世界，视为一个原始火药桶。”
“当这个火药桶不断壮大时，里面隐藏的各种布置、后手、矛盾、争斗也会越积越多，快要到临界点了......”
肖扬和申凯对视一眼，同时看着魏清玄说道。
“因此，这次的万族战争，就是临界点真正爆发的导火索。”
“古往今来的无数布局、恩怨、明里暗里的关系，都会在这个过程中，被彻底引爆，对吧？”
脸颊上一滴滴汗水滴落，魏清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似乎整个人在抵抗什么。
但他还是努力点了点头，勉强开口。
“没错。”
“像压在申凯头上的那个神秘组织，其实只是无数布局者中的一个小局而已。”
“不同的下棋者、不同的棋局下，衍生到现在，已经是错综复杂。”
“往往大局之下，透着无数小局，哪怕是永恒阶级...哪怕是圣贤，在终局没有定论前，也不敢确定，自己就一定是最后的获胜者！！！”
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句话嘶吼出来后，魏清玄捏着自己的胸口跪倒在地。
看到对方的样子，申凯瞬间联想到了些什么，将对方扶起来，不断的运转能量和气血。
但很快他发现，魏清玄的身体其实再正常不过，甚至有着远超四阶的强大。
心中隐隐的那个猜想越发肯定，申凯看着痛苦的魏清玄，沉声说道。
“消息我们收到了，你别再继续说...否则你的身体......”
不等他说完，魏清玄就虚弱的抬起手止住，面无血色的看着两人笑了笑。
“就剩最后一点了...让我说完......”
认真看着魏清玄，最终申凯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个火药桶并不是一次性爆发，而是伴随着导火索的燃烧，逐步逐步推进。”
“因此...你们还有时间...当然，以正常修士的寿命而言，其实也没多久了。”
苦笑了一声，魏清玄深吸一口气，似乎稍微好了点，摇头接着说。
“这场战争的前期，至少数十年内，双方的永恒阶级有大概率，都不会下场。”
“和过去的战争不同，今后的一段岁月中，整个人道大世界会有两层筛子。”
“第一层是明面上的万族战争，第二层是暗面上的层层大小棋局。”
“普通人也就罢了，对于你们而言，只有在这两层筛子反复过滤中活下来...才有可能，看到那终局......”
说到这里，魏清玄似乎再度痛苦起来，整个人扭曲在地上。
但他仿佛已经说了自己想要说的，脸上露出痛苦和释然两种神色，抓着肖扬和申凯的说嘶吼。
“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别看眼下人族似乎...万族联军...但它们不是......”
“这一切都是...的......”
“万族战争初期，趁着多方永恒阶级...暂时不会下场的这几十年，是你们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快点变强，能有多快就多快...一定要熬过这两层筛子...的...才有...的机会！！！”
原本交代最后的话，但不少关键地方，魏清玄明明说了，申凯和肖扬却听不到一丝一毫。
而魏清玄在说完这一切后，也露出的解脱的笑容。
虽然很多关键地方，他说的都没有被两人听到，但相信以对方的智慧，已经可以联想到很多，足够警醒了。
“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似乎只要不提起某些信息，魏清玄就不会受到影响。
喘息了片刻后，他重新站起来，看着两人告别。
“说真的，我很讨厌你，哪怕现在也不喜欢......”
“但如果我足够强...有办法吗？”
听到一脸复杂的肖扬看着自己所说，魏清玄苦笑着摇了摇头。
反观申凯，脸上微微沉思片刻后，看向对方隐晦的说道。
“下次如果相遇，‘你’...还会是你吗？”
他在说前一个你的时候，着重发音。
而魏清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申凯笑了起来。
“你又联想到了什么？”
“不过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你的脑洞和眼界，不是其他人能比......”
没承认，也没否认，申凯看着对方的眼神，心中逐渐有了方向。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
“记住，真相，往往是足够‘颠覆’和‘相反’的。”
留下这句话后，魏清玄周身符文闪烁，整个人逐渐化为透明，消失在两人面前。
等他完全离开后，申凯和肖扬两人对视，沉默许久。
“你说，我们知道了这么多，会不会突然有什么诅咒或者雷劫，一下怼死我们？”
听到申凯没心没肺的话，肖扬烦躁的回应道。
“不知道！”
“就算有，要劈早就劈了，不用等到现在吧。”
说完后，肖扬一脸丧气的瘫坐在地上，毫无学生会长或者天骄修士的气度，与过去深沉的他相反。
“天知道，我只是想复兴家族，让它成为旁人眼中的不朽大族。”
“怎么就摊上了万族战争，还有种种提心吊胆的麻烦事！”
有些好笑的看着对方，申凯耸了耸肩膀调侃道。
“我还以为你，永远只是一张欠钱脸。”
“话说回来，你不是一向自诩谋略无双，旁人都不过是棋子吗？”
“这样想，你反而应该是最能体会，这种下棋者的心态才对。”
无力的捂着额头，肖扬没好气的回应对方。
“我喜欢拿人当棋子，但不代表我喜欢自己被当成棋子，放在大大小小的棋局中。”
“更何况，以往不过是与人斗智。”
“这次...我们很可能，是与‘天’下棋啊......”
看着肖扬若有所指的方向，申凯也抬起头，看着乌云逐渐散去的天空。
腾华星的雨季，似乎已经真正度过。
“反正棋盘来了，你也躲不了。”
“与人斗其乐无穷...或许与‘天’斗，也是一样呢？”
“只要这无数棋局下的够好...我们，未必不能在那终局降临时，做到‘胜天半子’。”
说完这番话后，申凯转身离去，身上的压力似乎又多了几分，但又似乎不再像过去那样压抑了。
“你这就回去了？”
面对肖扬的话，申凯洒脱的挥了挥手。
“别忘了，现在我还是守孝期间。”
“这局棋的第一颗子...就以我这身‘孝服’开始吧。”
荒野中一阵阵微风吹拂，似乎带起了阵阵凉意，将之前的人事物俱散。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又发生了太多太多。
第六百七十三章 拾荒者
浩瀚无垠的星空中，一艘巨大船只正在航行。
与其体量不相称的，则是船身上大大小小的裂纹、补丁，仿佛经历了无数战火后死里逃生般。
不知道航行了多长时间，就在这艘巨船仿佛喝醉酒的老汉般晃动时。
星空中突然有一道道粒子纹路浮现，将前方的陨石层封锁起来。
“神庭编号羲和星队，第三十五军分部例行检查！”
“前方船只停下，否则视为敌军歼灭！”
伴随着响彻星空的声音，一名骑在天马上的甲士出现，带领着身后数万名军阵将巨船团团围住。
他们居然并没有依靠星船的航行，只是肉身就能够在宇宙太空中自由移动呼吸。
“吕将军啊，真是稀客稀客。”
“没想到在这大老远的荒外星系，都能够遇见你，哈哈。”
听到巨船中熟悉的话语，再看到上方走下来的人，这名甲士的眼神稍稍放缓。
他一边下马，一边朝着对方走去，每一步都让星空中泛起阵阵波动。
“我还想着是谁的船这么破烂，搞了半天居然是你。”
“张柏超，你这老小子在一众拾荒者里，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了。”
“平日里赚的也不算少，怎么对自己却如此苛刻，舍不得将这破烂修补一二，或者干脆换台新的？”
听到甲士的话，为首那名红髯老汉豪爽的笑了笑，带着身边两名穿着防护符文的男女走近。
他一边光明正大的将一张淡紫色卡片塞到甲士手中，一边熟络的说着。
“吕将军，你是有所不知啊。”
“如你等神庭军，在前线奋勇杀敌，扬我人族士气，要的就是一个威武！”
“而我等拾荒者，不过是些发死人财的老鼠，顺手接一些神庭军看不上的任务，算是半雇佣的在野民兵。”
“这种情况下，倘若将自己打扮的珠光宝气，在星路上岂不是自找麻烦？”
说到这里，张柏超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巨船，小声在甲士耳边低语。
“别看我这船破破烂烂，可也不过是伪装罢了。”
“落里面，可全是最新式的符文合金和符文粒子炮呢。”
一边手下对方递过来的卡片，甲士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船只，似乎很感兴趣。
“难怪这一带的拾荒者，近些年来来去去，唯独你这一支越发壮大。”
“算你有独到之处...好了，放行！”
看着解除封锁，散开到两旁的军阵，张柏超对着甲士连连拱手。
正当他准备返回船只，继续前行时，甲士在他身后发话。
“张老头，看在咱们算是旧识，你平日的孝敬也不少的份上，本将破例提醒你一句。”
“最近周遭几个大星系不太平...已经有不少船只遭到袭杀，没有任何活口。”
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张柏超连忙转身，一点都没有忽视对方的话。
他平日里与这些神庭军打交道，诸多孝敬。
除了如关卡放行之类的方便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对方拥有的神庭情报网。
哪怕对方职位不算太高，可就是这样一丝半点透露的信息，说不得关键时候就可以救命。
“还望吕将军多教诲几句，我老张不过老命一条，这船上还有不少好孩子呢。”
手拿着又多出来几张的卡片，甲士犹豫了一瞬后摇摇头。
“具体情况，本将也不算太清楚。”
“只是在前些日子和本部交班时听闻...这种作风很可能是虫族残军所为。”
“虽然眼下负责这几处大星系战线的是太阳王，但前线战事胶着下，偶尔会漏下一些异族残军，也不奇怪。”
“话本将就只能说这么多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后，甲士也不再搭理对方，直接转身上马，与众多军阵站在一起。
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最终张柏超只能拉着男女青年上船，缓缓驶过了两边的军阵。
“将军，就算他平日多有孝敬，但这种货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必与他多言，失了身份？”
目送船只远去，身边几名亲信小声开口。
甲士横了众人一眼，老神在在的说。
“哼，你们又懂什么？”
“人家会做人，谦虚说是老鼠，你们自己又有几斤几两，真把自个当猫看了？”
顿了顿，甲士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巨船，一边指挥军阵隐藏在陨石后布防，一边继续说。
“可别小看这种多年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的拾荒者，有时候，他们会比你们活的更久。”
“甚至单论实力，你们不成军阵下，一对一可未必奈何的了。”
“否则，神庭那些不好动用大军，单个又难以解决的任务，为什么会让这群半雇佣的人去做？”
“别真当他们是拿死人财和捡垃圾的，否则，将来必定会吃个大亏。”
就在甲士和身边的亲信谈论时，已经远去的巨船上，也正在紧张的商议。
留着修长红髯的张柏超自从回到船上后，就一直眉头紧锁。
他取出自己珍藏的老烟丝，大口大口抽着，一点也没有往日珍惜的模样。
看到他的样子，船上的众多修士、船员都面露不解。
之前跟随他下去的一男一女，对众人解释了一番后，女子扶起张柏超的手问。
“义父，你是担心那个吕将军所说？”
轻轻点了点头，张柏超一边抽着烟，一边抚摸长须叹气。
“这消息让我不得不重视啊......”
“别的族群也就罢了，虫族，那可是完全不讲道理，会把咱们啃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听到这话，青年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张柏超。
“义父，我看你也太谨慎了。”
“别说那只是人家的一面之词，未必能当真。”
“就算是真的，这可不是一个恒星系，而是周遭好几个大星系，咱们总不会运气这么差，就刚刚好撞见吧？”
刚说完，青年眼见张柏超抬手，瞬间如同跳蚤般推开。
这明显是无数次的挨揍阴影下，才形成的本能。
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服输，一边躲在女子身后，一边指着身后的众多修士、船员说道。
“上次就因为马老六他们一群人眼红咱们，私下陷害差点让李叔几个残废，还有小刘他们也都身受重伤。”
“为了治好我们，再加上翻新战船内部，你已经花了不少积蓄...如果不多做几次任务，总有一天咱们会坐吃山空！”
“说到底，人前再风光，咱们拾荒者也是把头别在腰上混饭吃的。”
“如今难道就因为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直接退回去？”
第六百七十四章 十年后的时代
看着眼前咋咋呼呼的义子，张柏超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这小子是他自幼收养的孤儿，性情和他年轻时极像，再加上天赋不俗，可以说是真正和亲儿子没有区别。
他都准备好未来再做几笔买卖后，倾尽所有积蓄给对方谋个好前程。
但眼下这种鲁莽冒失的样子，实在让他太不放心了。
“义父，你也别气了，哥说的虽然偏颇，但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说到底...我们拾荒者，干的不就是这一行吗？”
“若真确定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一头撞进去，但仅仅因为一个情报就返航。”
“那不但这次远航的经费白花，就连其他同行也会看不起我们，甚至还会影响到往后神庭军发布给我们的任务价格。”
“很多时候...我们看似最为自由，其实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女子的话不但让船上的众人有所触动，就连饱经沧桑的张柏超也长叹一声。
他知道，女儿说的从某种方面上，没有任何问题。
拾荒者有时候和狭路相逢的剑客没有区别，人家剑客是为了荣耀，而他们是为了生存。
一旦退了一次二次，或许第三次，就再不会有这种别着脑袋去冒险的勇气了。
“罢了...或许真是我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妹子一样说话好听些，我也不至于揍你，哼！”
知道义父已经消气，青年连忙上前给张柏超捶背服软。
“好了好了，不就是虫族残军吗？”
“想几年前，老子还在神庭军中的时候，又不是没杀过，怕它个球？”
“来来来，大家别闷着了，先吃饱喝足，就算真有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哈哈！”
船上的人群中，一名身上带着无数疤痕的光头大汉，正没心没肺的呼号着。
在他的带领下，船中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众人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做饭、监测、开船、安置器械。
看着这一幕，张柏超心中微微点头。
这名光头大汉是自己的副手，当初也是神庭军的一名四阶老兵，只是因为受了重创而不得不提前退役。
对方和自己算是过命的交情，虽然修为不复四阶巅峰时，但也是如今船上排名靠前的高手了。
很多时候，他身为船长不能说的话，只有对方心领神会下，才是最好的发言者。
两人一内一外，这些年早就有所默契。
“不过义父，话说回来，我真没想到这次，我们来到的这个大星系，居然是太阳王所在的战区！”
“如果能见上他一面，甚至是说上几句话、合影留念，恐怕回到星荒城后，杏儿她们一堆人都会羡慕的发疯！”
看着人群散去后，之前还是一副贤惠端庄样子的妹妹，如今却一副见到偶像的花痴样子，青年不屑的撇了撇嘴。
“又来了，真雅，不是我说你，就你现在这副样子，不清楚情况的人，还以为你都见到他本人了。”
“不就一个太阳王，至于吗？”
“论年纪，他也不过就比我们大了十来岁而已，你却一副捧上天的样子......”
听到义兄的话，之前还泛着花痴的张真雅顿时化身母老虎，张牙舞嘴的捏住对方耳朵。
“张晓山，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准污蔑我偶像！”
“人家可是古今最强体质的太阳圣体，以区区三十之龄成就五阶宗师。”
“之后的几年中，更是多次爆发出辉煌战绩，实力已经彻底超越老一辈修士，出道以来未逢一败、纵横无数大星系无敌手，是年轻一辈中首个称王的存在！”
“就算是同时期对比，人家和你一样年纪时，也已经是四阶巅峰，甚至拥有毁灭星辰的伟力。”
“你呢，现在都只是刚刚初入四阶，全力一击下，也不过是区区摧山断流的程度，相差何止千百倍，哼！”
同样的话张晓山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耳朵都磨出茧了。
他不满的挣脱了妹妹的手，一边揉着自己耳朵，一边小声嘀咕起来。
“说到底，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
“我要是有传说中的最强体质，未必就不能做到他这样......”
说道这里，张晓山连忙跳开几步，看着再度激动起来的妹妹，嘴里快速说着。
“更何况，你的偶像太阳王，似乎也不是没有输过嘛。”
“至少我曾经看过纪录片，距今十几年前，他参加的那两届神宵论战中，有一个人，曾经连败过他两次！”
听到这话，张真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咬牙看着对方说。
“什么两次？”
“第一次不过是运气不好，至于第二次...他们根本就没有分出胜负，战斗就被打断了！”
“否则，那个时期的太阳王，必定能以无敌之姿，将对手击败、一洗前耻！”
看着一对儿女的争吵打闹越演越烈，张柏超轻咳一声，拍拍手示意他们安静。
随后，他仿佛也被两者的话触动一丝回忆。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十年吗...真怀念那个时代啊......”
长叹一声，眼中仿佛浮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张柏超看着女儿摇头。
“真雅，太阳王确实古今罕逢敌手。”
“但如果只论当初那两次神宵论战，你义兄说的没错...太阳王他，确实不如另一个人。”
见一向疼爱自己的义父都这么说，张真雅有些不满的噘嘴。
“义父，怎么连你也帮他说话？”
笑呵呵的拍了拍手，让两人走近坐下后，张柏超带着一丝丝回忆开口。
“这不是为父帮不帮这臭小子说话...而是他说的，是谁也反驳不了的事实。”
那个时代，是黄金大世的开端，不沾染一丝鲜血，只属于人族的金色光辉一代。
同时也是张柏超等人，无比怀念和回忆的时代。
当初在大世下展露头角的黄金一代人，如今在十年过去后，有的陨落，有的崛起，有的一路强势高歌。
对于这些远超古今同阶的少年王者，人族已经习惯不用普通宗师来称呼，而是根据各自的名号，加上了王者的字眼。
第六百七十五章 那年那人那些事
“那个时代，你们还幼小，加上很多当初的影像都保留不全。”
“以你们的地位，看不到那些纪录片的完整版，所以才会导致不少人产生错觉。”
“可为父，却是有幸将当年将所有的战斗，都亲眼所见了......”
黄金大世下，第一届的神宵论战新生赛。
那铺天盖地的尸潮、横贯天宇的巨船、纵横无敌的神殿......
阴谋阳谋交汇下，朱家嫡子、太阳圣体、九变仙凰、混沌阴阳的激战......
以及，那个如魔神般，横扫最强天骄，让临渊绝地翻盘的可怕少年。
还有第二届神宵论战老生赛，冲冠一怒为红颜，一人之力压制万校，使得诸多敌手淘汰。
最终，对方与太阳圣体巅峰一战下，一度将其逼至绝境，在燃烧破碎后又再度冰封的星辰上，即将弯弓射日的盖世青年......
“原来一切，才仅仅过去了十年吗？”
心中再度浮现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张柏超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复杂的笑着。
“真雅，在十年前的那个时代，可谓是一群未来王者的盛宴。”
“才初出茅庐的他们，相互比拼智略、战斗，爆发出让老一辈人都震惊恐惧的光辉。”
“曾几何时，千百年才会一现的天骄都仿佛不再稀奇，当中的一批人，被冠以最强天骄名号。”
“而你一直仰慕的太阳王裴宣灵，就是在那个时代中，被称为最强天骄的其中一人。”
听到义父的话，张真雅轻轻点头，露出向往的眼神。
那个时代她还没有遇见义父，幼年时挣扎在温饱线上，根本不可能观看到神宵论战。
也因此，作为当初的在神宵古城开店的见证人之一，她更想从义父口中，多听听太阳王的事迹。
然而张柏超话锋一转，却直接略过太阳王的种种事迹，说着。
“太阳王、战王、阴阳王、虚空王、剑王、转轮王、仙凰王、万法王、先天王、青莲王、大明王、大猿王、圣法王......”
“当初那一代的天骄、最强天骄等，可谓是百舸争流。”
“放在如今，他们各自成长起来，战斗在宇宙各处，抵御异族联军的最前线，可谓是双王两两不相见。”
“即便是当年那个时代，他们之间究竟谁强谁弱，旁人也各有争论，难以定夺。”
“毕竟，他们彼此之间差距实在太小，或许这一场胜负分出，下一次又会逆转。”
“身为王者，谁都比谁弱多少呢？”
说道这里，张柏超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仔细倾听的儿女笑了笑。
他深吸一口烟丝后，吐出来的白烟中，仿佛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形象，一闪而逝。
“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当年那个时代，却还是有那么一个特殊的人存在。”
“那个人的存在，打破了最强天骄间，难分伯仲的惯例。”
“其他人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最强天骄，而那个人...却仿佛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外面，能看到更辽阔的世界......”
“在那个时代，对那个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天骄之首。”
嘴巴微微张大，张真雅对于义父说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脑海中又不经意的回想起了过去曾经看到的纪录片，在零碎画面中，曾经有这样的一幕。
这个身穿临渊黑色校服的青年，在一片白茫茫的地狱中，对着苍穹的太阳弯弓引箭。
“他...那个天骄之首...真的这么强？”
“如果当初的决斗不被打断，让他射出那一箭...太阳王，真的会败？”
对于女儿的疑问，张柏超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人族当初的老辈强者，甚至后来的太阳王本人，其实都已经承认了。”
“至少在那个时代的同阶血战中，其他人争的是最强。”
“而他，是无敌。”
神色有些恍惚，张真雅似乎无法相信，在自己心目中，同阶所向无敌的太阳王，居然上面还有这样一尊魔神镇压。
犹豫了许久，她口中缓缓说出这个陌生到第一次当众吐露的名字。
“天骄之首...申凯......”
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妹妹，在一旁听了半天的张晓山反而有些不忍心了。
他连忙竭尽所能的安慰对方道。
“可就我后来听说的，额，那个申凯不是传闻中遭遇了亡父之痛，从此一蹶不振了吗？”
“甚至后来他重新振作后，也和昔日爱人分道扬镳，毅然决然的加入了神庭军。”
“随后的这些年，但凡我听到的只鳞片爪，都说这个人已经废了，再不复昔日荣光......”
“由此可见，还是你喜欢的太阳王赢到了最后嘛！”
看着安慰义女的义子，张柏超眼神微微暗淡。
或许如今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已经很难明白，当初他们那一代人，对于那个存在的仰慕和敬畏。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让张柏超心中叹息。
“明明，你早就应该成就五阶，作为人族新生代英雄般的存在，纵横宇宙与万千异族血战的......”
事实上，这些年有着无数人曾经关注过申凯的消息，当中有不怀好意者。
但也同样有张柏超这样，对其抱有莫大期待者。
然而，无论哪种人，在仔细探听后，所得到的情报，都无一不在表面一件事。
申凯...废了......
并不是道基有损或者重伤之类，而是更类似于心魔或者执念。
众多传闻中，当年正直巅峰辉煌的申凯，遭遇了神宵古城一战后，被传送至遥远星域。
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到临渊时性情大变。
随后而来的，则是其亲生父亲战死的噩耗......
如果说，在众人眼中，神宵论战前的申凯，正直人生的炙热夏日，无可争锋。
那么随后接连不断的消息下，仿佛让他的整个人生都蒙上一层阴影，犹如寒冬。
在这种氛围下，申凯低调的回到出生地，守孝七日后，人生第一次放肆饮酒，整个人在大街小巷悲痛哭嚎。
似乎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将一个儿子的丧父之痛，彻底爆发出来。
随后的日子里，申凯回到临渊学府，外面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再与他无关。
毕业前的最后一年很平淡的度过，申凯在外人眼中越发沉闷，就连传闻中，身为他爱侣的姜天依也难以见到。
当真正毕业后，他居然当众不顾姜天依的苦苦挽留，毅然决然的加入了神庭军部，投身于亡父的旧部之下。
至此，一对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分道扬镳......
第六百七十六章
?回忆起自己收集到的众多消息，张柏超长叹一口气。
众多传闻中，申凯加入神庭军后并没有一展所长，反而郁郁不得志。
他曾经多次主动请缨，希望带兵围剿人族疆域的虫族大军。
但军方则以不为整体的虫族不过小患，还有更多的要地和族群需要战斗，将他的请战驳回。
而申凯则仿佛入魔了一般，不信邪的一而再再而三请战剿灭虫群。
有人称，他曾经一夜之间，连发十二道请愿书，目标直指盘踞在各个星系的虫群。
但也因为他的这种行为，让神庭军方不少对他寄予厚望的人，心中深感不满和失望。
虫族虽然没有回复为一个整体，但确实算是不大不小的威胁。
而杀父之仇更是不可不报。
但申凯这般行为已经太过明显，分明无视了神庭军方的整体战局，想要借着军部的力量去公报私仇。
如此公私不分又满目仇恨的人，很难受到上面的喜爱。
最终，足足耗了一年，神庭几次会议后，暂时决定不再将培养重点放在申凯身上，选择观察一段日子。
仅仅从他亡父的残军中，拨给了一只小分队，就算是将其打发走了。
但申凯似乎并不觉得受到冷落，反而欣喜若狂的率领小分队，如狼似虎的在各个星系游荡。
期间除非遇到人族星系刚好遭遇攻击，否则他一概不理会异族，目光只放在虫群身上。
更加骇人听闻的，是申凯一旦遭遇虫群，整个人就会状若疯狂。
他常常独自抛下身后部队，一个人厮杀在亿万虫群中，浴血下如同魔鬼般骇人。
而凡是跟不上他步伐的人，每次战斗结束后，都会被他责骂，随后赶走一部分。
久而久之，整个部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满，甚至主动申请调走到其他分部中。
毕竟在他们眼中，虫族原本就不好杀，甚至杀了也只是一堆碎肉，不像其他异族有财宝、装备、法器等，捞不着任何好处。
这种情况下，念着对方父亲的一点情分，才勉强跟着申凯，对方既然如此不为人将，自己等又何必跟随？
如此反复下，最终申凯率领的残军，居然从最初的十万人，到数千人，再到几百人。
最近一次听说，围绕在他身边的，不过区区十余人了......
这样的笑话在人族神庭军，可谓是多年不曾出现。
但只有申凯，仿佛无视了这些，依旧我行我素，一刻不停的征战在不同星系，灭杀虫群。
这一杀，就是整整十年。
隐隐中，神庭部分人对这位昔日的最强天骄，居然取了个‘杀虫将军’的诨号。
而神庭不少高层元帅，在目睹了其他天骄彻底成长，一尊尊王者浴血诞生后，也真正对申凯失去了耐心。
一个十年都满心仇恨，再没有任何进步的四阶修士，已经不再值得他们关注。
“此子执念心魔太深，已无法回头...要么杀尽寰宇虫群后，才能大彻大悟、破而后立。”
“要么，深陷泥潭之中，此生沉沦苦海，都再也不会寸进，五阶无望。”
这是一名神庭军的六阶神祗对申凯的评价，也是伴随着对方的话，人族对他都彻底失望了。
虫群纵然不再是一个整体，但遍布宇宙下，绝对不可能有完全灭绝的一天。
对方既然这样说，几乎等同于下了诊断书...申凯，此生都再不可能突破到五阶了。
而一个昔年的四阶最强，就算再能打善杀，轰爆星辰，放在眼前的万族战争背景下，又能算的了什么？
至此，仿佛相隔了一个时代，仅仅十年岁月后，过去风光无限的申凯，彻底淡出了大部分人族的视野中。
“父仇可报...但其在天之灵也一定更加希望，你能超越其昔日的成就。”
“曾经深谋如你，怎么就是悟不透这一点呢，唉......”
回忆着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张柏超再次深吸了一口烟，重重吐了出来。
“船长，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就在这时候，张柏超耳边传来讯号，让他整个人回神。
抖了抖衣服，将手中烟丝掐灭，张柏超神情严肃起来。
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儿女的慈父，也不再是感伤昔日天骄的仰慕者，而是负责这艘巨船，带着众人在星海中披荆斩棘的船长！
走到观测台，张柏超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陌生星系，正有一颗庞大星辰缓缓旋转。
其体量超过了普通的类地行星百倍，几乎相当于小半颗恒星了。
在他花重金买到的情报里，这里不久前曾经发生过一次遭遇战，人族和异族联军双方围绕这颗星辰血战数日之久。
“传闻中，这里曾经是人族在和平时代的兵工厂，因此有着特殊防护措施，才没有在双方交战下摧毁。”
“正好，星荒城接去的几个任务里，有在这里寻找幸存者的情报，再加上双方交战下，遗漏的法器、装备，可谓一举两得。”
摸了摸胡子，张柏超看着越来越近，面前那颗庞大的暗红色星辰，抬手发令。
“全船戒备！”
“先放下探查器，观测星球的大致环境、状况。”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一刻钟后，全体落锚登星！”
多年默契合作下，伴随着张柏超的话，整艘巨船如同苏醒的巨龙，彻底动作起来。
一颗颗炮弹般的侦查器被打出，向着星球表面推进，很快就突破了大气层。
上方的观测台，则通过侦查器传递的数据，详细计算着星球的重力、气体成分、环境影响、生物反应等。
纵然这艘巨船中，大部分都是四阶修士，已经很大程度上无视了这些。
但料敌先机，在登陆陌生土地前，先了解清楚情况，是张柏超一贯做法。
也正是这种小心驶得万年船，才让他在一众拾荒者里脱颖而出。
“义父，这是之前侦测器传回来的数据，一切正常。”
“这里毕竟曾经是我们人族的行星，对于整体环境的容差都会尽量朝着人族靠拢，问题不大。”
手中接过义子张晓山的情报，仔细看了一遍后张柏超点点头。
随后，十道巨大的波动自巨船中透出，它们是通过引力锚的方式，让巨船仿佛乘坐电梯般，稳稳当当的进入下方星球。
一旦中途环节发生意外，只要断开引力锚的波动，巨船就能如浮出水面一样，瞬间脱离星球引力圈。
第六百七十七章 幸存者
“话说回来，看之前星球的颜色和侦测器传回的数据，我还以为这颗星球会很炎热。”
“结果居然到处是植被，温度也远比想象中的要低啊......”
赤红色星球上，已经着陆的众人分为几个小队，以巨船为中心点，分别搜索这颗星球。
张晓山和张真雅带领其他年轻人一队，正在低空飞行，看着下方的草木感叹。
听到义兄的话，张真雅无语的摇了摇头。
“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红色的星球就一定代表了灼热？”
“照你这看法，那蓝色就是温度低液态多，绿色就是植被覆盖，黄色就是沙土遍地喽。”
“之前李叔都已经交代了，这颗星球曾经因为生产赤血土和磁沙，才作为了神庭一处小兵工厂，我看你完全没听进去。”
就在张真雅数落对方时，张晓山突然停下动作，神情严肃起来。
“等等！”
“有血腥气...就在不远处！”
听到义兄的话，张真雅不敢怠慢，连忙让后方的队伍放慢下来。
虽然平素都鄙视兄长大大咧咧的性格，但其修为和资质，毫无疑问在巨船年轻一代中最高。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就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哥，你觉得会是任务中，要寻找的神庭军幸存者吗？”
轻轻摇了摇头，张晓山缓慢朝着前方落下，同时说道。
“不清楚，不过在没有看到对方真正身份前，我们绝对不能大意，你带着其他人做好准备。”
“我先去前面探路，一旦有事，你们随后接应。”
纵然平日开玩笑时像个二愣子，但张晓山独当一面的情况下，也不乏谨慎。
他们终究是常年混迹在生死线上的拾荒者，如果不够谨慎或者没有眼力劲，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张晓山小心翼翼的进入前方草丛，赤红色的植被将他的身形彻底掩盖住。
不多时，他的声音传出，让以备不测的张真雅等人松了一口气。
“真雅，幸存者我找到了...但他们......”
“算了，你们都一起过来看看吧。”
听到义兄的话，张真雅微微皱眉，两者十分熟悉，她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对劲。
连忙带着人降下草丛，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横七竖八的昏迷者。
无视对方的衣衫不整和满身伤痕，哪怕是张真雅，面对这些也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然而当她走近看去时，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些明显不是神庭军的着装打扮。”
“似乎是好几批不同人马...而且这种感觉，怎么倒像我们拾荒者一行的？”
听到妹妹的话，张晓山连连点头。
他刚才看见对方就觉得奇怪，没有一点神庭军的装备打扮。
甚至这种零碎的衣着，加上各种小机关和储物袋，反而像是拾荒者的作风。
“难道是其他地方的同行，也接到任务过来，寻找神庭军幸存者？”
“可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全都昏迷不醒，而且这身上的可怕伤势......”
一边自言自语，张晓山的神情一边严肃起来。
“真雅，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你们分几个用治疗符文，争取看能不能救活他们，你快点通知义父，将我们碰到的情况告诉他！”
察觉到事态发展确实不对，张真雅连忙按照义兄的话去做。
但过了片刻后，她无奈的转过头看着对方。
“不行，刚才我试了好几种通讯，无论是电子传送还是光轨波动，甚至符文也用了。”
“好像有一种很强的干扰，让通讯范围大大缩短了。”
听到这话，张晓山眉头越皱越深，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逐渐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不是神庭军幸存者，而是疑似拾荒者的存在。
以及莫名开始失灵的通讯。
这一切都让他有种踏入了陷阱的味道...前方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
不等两兄妹讨论出办法，被安排去治疗昏迷者的人，高声呼喊起来。
“头，这有个还活着的，已经醒过来了...啊！！！”
原本就心中压抑的张晓山，听到自己人的惨嚎声，连忙冲上前。
仔细一看，居然是刚刚救醒的昏迷者，对自己这边的人撕咬攻击，仿佛野兽般狰狞。
“来啊来啊！”
“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一眼看出对方是神志不清，张晓山真气运转下，强行分开几人，对着苏醒者来了一巴掌。
“啪！”
“看清楚，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耳光后，苏醒者似乎清醒一点，但随之整个人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不想被抓回去......”
看到对方仿佛疯癫的样子，张晓山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没有时间等对方缓过来，直接提着衣领，双目对视下用真气稳定对方的内息。
“看清楚了，我是人，是来救你们的！”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哭嚎恍惚的苏醒者，在张晓山的动作下，似乎又清醒了几分。
他看着面前的青年，突然感到一丝熟悉，随后过往的回忆涌入脑海中。
“居然是你...我认得你。”
“逐浪刀张晓山，你在星荒城十大英杰中，也是有名有号的...对，我没认错人！”
听到对方的话，张晓山不但没有一点自得，反而神情更加严肃。
“你认得我，再加上这身打扮，你是星荒城的拾荒者？”
看着惨笑点头的对方，张晓山知道这人已经真正清醒过来，于是放开他后仔细询问。
“这样说来，你们应该也是接下了和我们一样的任务。”
“那神庭军幸存者呢？”
“不，那已经不是重点了...这颗星球有什么危险，让你们变成这样？”
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幸存者，因为张晓山的话，眼中再度浮现出刻骨铭心的恐惧。
“幸存者...呵呵，早就没有什么神庭军幸存者了，他们确实还活着，但比死更痛苦！”
“你们仅仅晚来了三天，却完全无法想象，我们这些人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颗星球，是真正的活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