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冥土大灾变
无语的看着对方搓动手指，申凯其实很想问，都在冥土了，你还要钱干嘛？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从身上拿出一颗晶石，这是之前与冒险者在一起时，对方赠送给自己的。
“给，这个够了吗？”
看到申凯扔过来的晶石，骷髅眼中的火焰顿时亮了亮。
它走过来一把将晶石抓住后，放在嘴里用力咬了咬，牙齿发出酸涩声，让人担心会不会马上碎裂。
“哎哟，真是好东西...冥土外的就是不一样！”
将因为用力过度而错开的下巴搬回原状后，自称为皮克的骷髅继续为申凯讲解起来。
在它的情报中，冥土中的生命，理论上是有着无限寿命的。
除非被其他更强者击败并且吸收掉灵魂之火，否则再弱小的亡者都会永远活下去。
“当然啦，其实还有另外一种传闻。”
“即便没有被其他亡者击败吸收灵魂之火，当足够长的岁月后，亡者的灵魂之火虽然不会熄灭，却有着逐渐腐朽，最终变成空白的可能。”
“然后，它们的身体还在，但意识已经如同土石一般了。”
“只不过这也只是一种传说罢了，至少活到现在，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一个亡者，在不被其他存在吞噬的情况下，活的久到灵魂之火都成为空白。”
“这种岁月的漫长，已经超出我想象，或许曾经的死亡主宰才能有所了解。”
说到这里，皮克指了指自己，火焰中透露出自豪的情绪。
很显然，曾经亲身经历过千年前那次大灾变出现的它，是存活了足够久的亡者。
“哦，你经历了千年以上的时光。”
“换句话说...你应该有着和这段时间等同的强大吧。”
“毕竟，能活到现在，或多或少都会与冥土的其他亡者争斗，并且吸收它们的灵魂之火。”
听着申凯饱含深意的话，皮克反而露出了尴尬的感觉。
它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对申凯笑了笑。
“我是有吸收过其他亡者的灵魂之火啦。”
“但实际上，我并不怎么擅长战斗...只是最初弱小时，因为其他亡者争斗下两败俱伤，我才能碰巧捡了个大便宜。”
“之后的岁月，习惯使然下，我从来不和亡者中的强大存在战斗，一般都是在夹缝中生存。”
“偶尔吸收灵魂之火，也是去欺负欺负那些连意识都没有的最低端亡者。”
一边说着，皮克眼中的火焰变得有些微弱起来。
明明活了上千年，却一直不得不靠偷鸡摸狗的方式生存，此刻说出来的它，似乎有些低沉起来。
看到对方的样子，申凯眼中光韵闪过，随后一丝饶有兴致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看着对方说。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千年时光之下，强者未必能活到最后，弱者也未必不能苟延残喘。”
“至少当其他更强的亡者已经失去了灵魂之火时，你却能走到如今这个时代，足以体现本事了。”
“毫不客气的说，单凭趋吉避凶这一点，你超过了同代的其他亡者。”
听到申凯的这一番话，皮克先是愣了愣，随后微微低下头自语。
“适者生存吗...说的真好......”
摇了摇头，皮克缓解了下情绪，重新变得活泼搞怪起来，对申凯介绍冥土。
当具体说到大灾变时，皮克停顿了下，露出心悸和惶恐，仿佛千年过去，时光冲洗下，也无法忘记那一天的回忆。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只是一只刚诞生不久的小小小骷髅，连话都刚会说不久。”
“就在我和往常一样，想要碰运气去找小蠕虫的时候，冥土的整片天空，都裂开了......”
在皮克的描述中，那个时代的冥土，虽然亡者之间也有争斗，但总体环境依然偏向于稳定和安详。
在死亡主宰的意志下，整个冥土作为晶壁系无数位面生命的最终归处，应该是带给它们安宁。
“死亡是万物的终结，但黑暗并不是为了吞噬生命，而是给予保护且再度孕育出希望。”
怀着敬畏，皮克说出了这句死亡主宰的信念之语。
可即便是说出了这样话语，整个冥土的唯一主宰，却也在大灾变的当天，永远失去了踪迹。
冥界的天空被染红，直到千年后的今天，依旧存在。
一个庞大到超乎皮克想象的浩瀚星辰撕裂了整片天空，并且重重撞击在了冥土之上。
那一次的可怕冲击，直接让整条贯穿始终的冥河也为之而断流，整个冥土的生命循环因此而摧毁。
随后，就是许多让皮克恐惧的强大亡者，率领它们的死亡军团朝着星辰坠落之地进发。
再然后，不过半天时间，皮克此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了天空中那个仿佛在冥土中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伟大神祗，死亡主宰现身。
可这一次，死亡主宰并没有如过去那般在冥土不可阻挡了。
直到今天皮克也无法忘却，死亡主宰的眼中浮现出震怒和惊恐，随后则是伴随着响彻整个冥土的声音。
“入侵...异端！！！”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后，冥土所有的生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之火在颤抖。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与恐惧感在它们的火焰中浮现。
这代表着，那个强大到只能仰视的死亡主宰，似乎...陨落了......
“再然后，仅仅同一天相隔不到多久，天空又有许多星辰出现，一颗接一颗朝着大灾变的方向落下。”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冥土的震动没有一刻是停止过，那段时期，大量的亡者消逝，身躯化为灰烬。”
“再然后，四种光辉彻底遮盖了冥土的天空，将如同玻璃般四分五裂的冥土修复大半后，同样朝着大灾变的位置落下......”
“又过了好几天，震动逐渐平息下来，但所有还存在的亡者都有种感觉，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或者正在发生改变了。”
荒野中，皮克抚摸着自己骨头上的裂纹，似乎在看向千年前那个脆弱无助的自己。
第五百五十九章 前往灾变之地
听完了皮克说的这些后，申凯久久不语，心中在快速分析对方所说的情报。
从最表面看，冥土的变化自然是成为了一个独立封闭的位面。
从此，任何还活着的生命，都不能像过去那样，有着出入冥土的机会了。
然而这在申凯看来，不过是最表面的现象。
冥土身为这个晶壁系，所有生命死亡后的最终归宿，任何举动，都可以从侧面代表着其他位面的变化。
恐怕不单单是冥土，其他位面之间的联系，也逐渐被切断。
只是作为直接始发点的是冥土，因此影响才最为直观。
同样的，皮克也证实，除了冥土再也无法有生者自由出入外，这千年来，亡者之间的战斗厮杀也越发惨烈起来。
但奇怪的是，如此大规模的行为下，冥土生命却并没有减少的趋势。
或者说，皮克曾经在千年的游历中，见过不断有亡者大量诞生。
与此同时，又有不少曾经的亡者并没有被吞噬灵魂之火，却逐渐失去了亡者的形体，反而显露出生前的样貌后，彻底消逝。
在这种亡者的不断出现与消逝下，千年过后，冥土居然维持出了一种全新的平衡。
“平衡......”
口中默念这两个字，申凯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按照常理来说，西幻世界的诸神作为世界意志的宠儿和触角，祂们才是维持着世界内平衡的基石。
但现在看来，诸神千年不显的情况下，诸多位面，尤其是冥土，居然出现了全新的平衡，这就有些奇妙了。
“换做科技世界，还能说是大自然调控...但超自然世界里，很少会有诸神不再的情况下，发生主观平衡。”
“因为祂们本身的意志、道路以及存在，本身就代表了种种自然或者概念的侧面，两者是一体两面的。”
“尤其是冥土...这里相比起主物质位面，压制要小太多，极容易出现超凡。”
“在这里没有死亡之神时时调控的话，很容易就会走偏，更不用说千年没有神祗的情况下，居然出现新平衡了。”
至于死亡之神的那句话，以及皮克口中落下的星辰和修补冥土天空的四色光辉，他也隐隐有所方向。
“死亡之神临终前所说的入侵和异端...从这一点推测，应该就不是晶壁系中的其他诸神或者地狱大君。”
“难不成，又是和上个世界一样，其他世界入侵？”
这个可能性并非没有，但似乎又有些立不住脚。
与上个世界反应迟钝下被生生拖垮的世界意志不同。
这个晶壁系的意志以诸神为触角，虽然没有主观性，但诸神能够代其行事。
然而在冥土加成下的死亡之神，倘若真是输给了其他世界的入侵，这个世界应该不会维持了上千年稳定，只是诸神消逝而已。
要么晶壁系大胜，那神祗应该更多更辉煌。
晶壁系大败，此刻诸多位面应该是其他世界的生命才对。
至于两败俱伤，也不应该除了诸神外，其他生命以及世界能量，还能够自我发展。
“不考虑这一点的话，后两种现象反而更好理解。”
“诸多星辰出现在冥土，应该是此世的诸神降临对抗大灾变。”
“再之后的四种光辉...放在西幻世界，大概就是地火水风四元素了。”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诞生神上神或晶壁之子，反而是这一类元素古神吗？”
想到这里，申凯觉得，一切还是需要到千年前的事发地点，大灾变之地去亲自看一看。
或许在那里，一切都有答案了。
然而当他向皮克透露出自己想去大灾变之地的意思后，对方却露出了惊恐的样子，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你疯了！”
“那里可是不详之地，连伟大的死亡主宰也出事...即便千年过去，再没有**发生，也不是我们能去的。”
“你想死，我也不想！”
静静的看着对方，申凯撇了撇嘴说。
“可你本来就已经死了啊......”
听到这话，皮克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它敲动自己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我还能走、能动、能说话！”
“要是去了后出什么事，我很可能连灵魂之火都不剩了......”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给你带路的...绝对绝对不会，死也不会！！！”
面对皮克情绪激动的话，申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双方互不相让的对视良久后，只见申凯抬起手露出一根手指开口说道。
“和刚才一样的晶石，一百颗。”
简单一句话，让皮克本来激动的情绪冻住了。
它看着申凯，下巴歪了歪，似乎骨头脱臼了一般。
不过挣扎了两下后，皮克似乎想通了什么，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
“做不到...晶石再好，我要是真遇到危险，连灵魂之火都没了，要它干嘛......”
听到这话，申凯没有意外，再次抬起一根手指。
这次，他的话更少了。
“两百颗。”
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在颤抖，皮克仿佛用尽全身在挣扎一般，终究，它捏紧了拳头，骨头发出嘎吱声。
“这已经不是晶石的数量问题了...你要知道......”
还不等它的话全部说完，就被申凯直接打断了。
“五百颗。”
这一次，皮克的骨头不再抖动，而是脸眼眶中的火焰都凝固了一瞬间。
随后，它难以置信的看着申凯说。
“这不可能...这么多的晶石，你怎么会随身携带......”
又一次不等它把话说完，申凯一挥手，地面浮现出了一颗颗晶石，和之前他给皮克的那一颗同样。
看着满地散发出夺目光彩的晶石，皮克突然跪倒在地。
数量刚刚好五百，不多不少。
与此同时，皮克抓住一颗又一颗的晶石，似乎挑花了眼。
“居然...都是真的......”
感受这晶石的硬度，以及最重要，里面所蕴含的能量，皮克眼中的火焰似乎都亮了几分。
撇了撇嘴，申凯心想，自己按照那颗晶石具显后注入能量，当然是真的。
只不过这些晶石相当于自己精神力具显而成，聚散不过他一念之间而已。
“如何？”
看着这满地的晶石，皮克似乎做出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最后整个骨头都放松下来，呈现出颓废的气息。
“成交。”
“真香。”
没有听明白申凯那两个字的意思，但皮克也不在意。
它直接扑倒在一地晶石中，双手划拉下，将这些晶石收入自己腰间的布袋。
看起来不大的布袋，居然在收入了数百颗晶石后，一点鼓胀的意思都没有，显然不是凡品。
等对方做完这一切后，申凯抬手，示意让对方带路。
就这样，一人一骷髅，在荒原中朝着大灾变之地的方向赶路。
第五百六十章 深入骸骨山脉
冥界中没有白天黑夜的变化，天空中永远都是一轮暗红色的太阳高高悬挂。
在骷髅皮克的带路下，申凯一路上经过了荒野、平原、丘陵等各种各样的地带。
时间的流逝在眼下冥土并没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申凯初步估计已经走了好几天后，终于皮克停住了脚步，指着远处的巍峨山岭说。
“好啦，只要越过前面这处骸骨山脉，就能看到大灾变所在之地。”
说到这里，皮克的声音严肃起来，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生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在千年没有活人的冥土出现。”
“但最好你有着足够的实力...否则，这条浩瀚延绵的骸骨山脉恐怕就是你旅行的尽头了。”
听到皮克的话，申凯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山岭。
黑压压的山峰此起彼伏之下，有着诡异云雾缭绕，在山脉的最外围，时不时淡蓝色火焰奔涌而出。
仔细看去，覆盖在山脉边缘的白色脉络，居然是如山如海的白色骨头。
这座覆盖了不知道多远的巨大山脉，似乎是数不清的骷髅和尸体组成，充满了对生命的恶意。
光是看着外表，谁也不知道，这座延绵起伏的山脉中，埋藏着冥土古往今来，多少亡者与尸骸。
“这座山脉之中，有不少强大的亡者？”
申凯的话让皮克笑了起来，它的声音逐渐低沉而沙哑。
“何止是强大？”
“冥土诞生直至现在，已经不知道经历多少岁月。”
“它是诸多生命甚至位面的终结之地，任何存在出现在这里都不用奇怪。”
“生者，可别把路上被我们随手打发的那些弱小亡者，作为冥土的参考。”
对于皮克的告诫，申凯没有感到意外。
甚至一路上遇到的亡者，无论是骷髅或者死尸乃至蠕虫，他反而觉得太弱了。
这些存在放到主物质位面，哪怕是没有一点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只要鼓足勇气，也能够一对一斩杀。
堂堂的冥土，如果所有亡者都不过这种程度，他反而会失望。
“嘿，冥土的规则是，弱小者才会独自游荡，强大者反而会坐拥无数亡者。”
“这并非抱团取暖，而是类似于一个个的领域，亡者中的至强们，谁都不会轻易踏足其他存在的领域，否则必将迎来战争！”
说罢，皮克指向山脉最深处。
按照它的说法，这座延绵不知道多远的山脉，是在大灾变后，这一千年中才逐渐形成的。
最初是那些充满好奇的亡者，被波及整个冥土的震动所吸引，逐渐汇聚。
而岁月流逝下，当初的那一批亡者不断与后来者厮杀、战斗、吞噬。
与此同时，又有至强者从无数尸山血海中诞生。
久而久之，千年过去后的今天，这里已经成为了整个冥土的一处标志性地带。
“你看这里...还有那里...每一个山脉起伏点，很可能就是一位至强者的领土所在。”
“你想要去大灾变之地，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山峰打过去！”
说到这里，皮克再次劝说起申凯。
“生者，话说在前面，倘若你真要进入，战斗方面不用指望我。”
“而那些至强者，在整个冥土已经没有了神祗与半神的现在，可以说是真正位于顶点。”
“我相信一对一，你或许有本事击败其中一位。”
“但，一处处山峰之下，你又能越过几座？”
“在没有诸神的时代，不会有存在能够横扫冥土的诸多不死王者......”
安静听完了这一番告诫后，申凯笑了笑，手中出现一把方天画戟舞动了两下。
“没试过，谁知道呢？”
“大灾变就在眼前了...该走的路，该打的仗，该守的道...哪怕相隔了千年，也始终要面对。”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皮克？”
听到申凯的询问，皮克眼中的火焰闪烁两下，变得有些沉默起来。
看到对方的小子，申凯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朝着山脉走去。
“希望...你能做到......”
看着申凯的背影，皮克低语了一句后，也紧紧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真正进入了山脉。
四周的一切都是由白骨和黑石点缀而成，随处可见各种不同生命的骨头。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骷髅士兵正在游荡，似乎没有神智。
“注意点，生者...这里的王者我曾经听说过，是深渊蠕虫。”
“传说中它原本不是冥土的生物，一次偶然的机会，由深渊和冥土间的缝隙进入。”
“和冥土的蠕虫不同，它更加残暴和嗜血。”
“在这里，它的领域没有任何包括同族在内的血肉生命，即便是亡者的腐肉都会被它吞噬殆尽。”
“因此，在这一块地区，除了它之外，通通都是白骨！”
皮克的话并没有引起申凯的重视。
他拍了拍抗在肩头的长戟，注视着正在朝自己毕竟的白骨士兵说。
“它既然这么喜欢血肉，却始终安分的呆在这座山脉最外围。”
“从这一点上看，我是不是该认为，这条深渊蠕虫是诸多冥土王者中最弱的？”
说完后，不等皮克回答，申凯就挥舞手中的长戟，如猛虎扑羊一般，杀入众多骷髅中。
长戟带起风暴，他的攻击范围不断扩大下，不多时就将接近的白骨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候，整个白骨山峰震动起来。
一条数百米长的巨大蠕虫粉碎山岳，以可怕的速度从地下钻出，带着灰黑色的气息喷出。
“真恶心......”
长戟将气息挡住后，还不等申凯反应，就被巨大蠕虫移动下狠狠的打飞出去。
“砰！”
一路上撞碎了不知道多少山石和骨头，申凯从废墟中爬出来，嘴角有着血迹。
他看着眼前缓缓蠕动，光是看到就会让人恶心和畏惧的深渊蠕虫，露出苦笑。
“皮克，我收回之前的话。”
“这家伙确实和一般亡者不同...有点厉害啊。”
听到申凯的话，再看看他嘴角的血迹，明显受伤了，皮克眼眶中的火焰闪烁两下，似乎在犹豫什么。
第五百六十一章 最后的王者
虽然在皮克的眼中，申凯因为一开始的大意，而被深渊蠕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很快，认真起来的申凯挥舞长戟下，灼热的气息散发，将周围数百米覆盖，与对方有来有往的战斗起来。
深渊蠕虫的攻击范围和速度都远远超过一般亡者。
只是身躯擦过，就有着崩山裂石的可怕力量，倘若在主物质位面，足以比拟十五级的强大职业者甚至龙族这样的长生种。
再加上长年累月身处在这座山脉，方圆千里都是它的领土所在，这里的每一处都被它所熟悉。
如同神祗的神国一般，在自己的领域里，冥土王者的力量会得到明显加成。
反观申凯，则爆发出和冥土格格不入的气血，浑身散发热量，用武器与深渊蠕虫硬碰硬的交战。
双方互不相让的厮杀下，将整个山脉外围的地形都改变了。
最终一番激战后，趁着深渊蠕虫攻击间隙，申凯避开了腐蚀液体后，终于将长戟刺入对方头部，将它的灵魂之火熄灭。
“呼...终于赢了...真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申凯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对从不远处走过来的皮克笑着说。
“这还只是第一场战斗，生者......”
“你有着王者的实力...但此处山脉却有着诸多王者存在，一个一个挑战过去，你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说罢，皮克将申凯扶起来，声音并不大，似乎在想些什么。
看到对方的样子，申凯嘴角莫名浮现一丝隐晦的笑意，随即消失不见，再次变成疲惫的神态。
“放心，之前是我太小看这群诸王，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下一次，我会从一开始就全力出手。”
“别看我现在疲惫，但比起进攻和防守，我最强的其实是恢复和持久作战的能力。”
听到申凯这一番话，再看到对方擦去血迹后，气息确实平缓正常了很多，皮克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何，从真正进入山脉开始，皮克就再没有之前路上不情不愿的感觉了。
反而它相当关心申凯的状态，似乎时刻在思考对方能战胜几位王者。
就这样，等申凯看上去恢复的差不多后，皮克再次走到前面带路。
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特殊方法，皮克仿佛能察觉山脉中诸多王者的分布情况。
它尽力在寻找一条路途最短，王者数量最少的路线。
可即便是这样，一路上他们仍然经过了不少冥土王者的领域所在。
每当这时候，申凯就不得不拿起兵刃作战，而皮克则远远的躲在旁边，保证自身安全。
从翱翔在天空，肆意喷出腐蚀龙息的巨大骨龙，到有着诡异法术让人防不胜防的冥土巫妖，再到指挥成千上万不死军队的死亡骑士......
每一位在这座山脉中有着自己领土的王者，都是独特而强大的存在。
很多时候，比起正面战力，它们近乎不伤不死的恢复力和种种诡异手段才更需要注意。
放在外界，任何一名亡者带领它的死亡军团，都足以在主物质位面掀起混乱，让众多冒险者陷入苦战。
伴随着进入山脉更深处，两人前行的步伐越来越慢，而申凯的伤势和血迹也越来越多，仿佛下一刻就会永远倒下。
每一次斩杀一名冥土亡者后，申凯就不得不坐在原地休息许久，缓缓恢复伤势。
到如今，两人的旅程已经延续许多时日，已经有整整十位亡者，被他经历了激战后斩杀掉。
看着浑身是伤的申凯，皮克从最开始的犹豫、担心，到如今似乎彻底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沉默起来。
“你还撑得住吗？”
听到皮克的话，一直垂下头仿佛在沉睡的申凯，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跟着当他再度抬起头时，却是疲惫中坚韧。
“当然...我们还有多少王者要打？”
看了看远处已经浮现出轮廓的山脉黑影，皮克轻轻摆了摆手说。
“只剩下最后一位了。”
“在这守护着大灾变之地的骸骨山脉中，无论我们选择哪个方向，绕过多少路径，最终都不可避免会遇见它......”
听见皮克的形容后，申凯露出好奇的神色。
“听你这话...最后一个王者，似乎很有名气？”
沉重的点了点头，皮克看向远处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已经近在咫尺的领域说。
“冥土的任何亡者，都很难不会知道这位存在吧。”
“距今千年之前，诸神尚且散播荣光的时代...它曾经是死亡主宰的副官，同时也是其最信任的部下，协助死亡主宰共同管理冥土。”
“距离点燃神火仅仅一步之遥，作为万千亡者与凡物的最顶点存在。”
“甚至凭着死亡主宰赐予的权能，曾经在这冥土之中，普通微弱神力的神祗，也奈何不了它。”
“在这浩荡冥土的尽头所在，死亡主宰神座之下...众多不死者的君主、千古不易之王...冥骨科尔夫。”
皮克所念出的名字，似乎带着特殊力量一般，从口中说出的瞬间，整座山脉都变得寂静起来。
天空的云层逐渐暗淡，无数在暗中窥视充满恶意的目光散去。
面前阻挡着道路的白骨与尸骸自动散去，让出了一条宽广道路，仿佛在指引着申凯他们通行。
眼前的场景，在申凯看来，就如同通关到最后，即将有关底boss出场一般。
“走吧...它在前面等我们......”
“不得到它的许可，或者干脆打倒它，我们绝对无法前往大灾变的所在地。”
看着一反常态，主动走到最前面带路的皮克，申凯吹了吹口哨，也跟上去。
当两人跨过一道屏障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领域一般，万千青蓝色火焰燃起。
在它们的照应之下，两侧的道路上似乎浮现出无数亡者的景象。
它们中的强大者甚至不输给一路上的其他王者，然而此刻却拜服在通道两边，似乎等在某位存在。
最终，在这条漫长骨道的尽头处，如同深渊一般黑暗之地。
一个身着紫黑色长袍的白骨骷髅手持权杖，端坐在由骨龙装饰而成的王座上，注视着两者。
第五百六十二章 让路
“经历了近千年的流浪，你终究回到了这里，选择了这条路......”
白骨之王庄严而浩大的声音在整个山脉中回荡，最终传入面前的皮克和申凯耳中。
听着对方的话，皮克再没有之前不正经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后开口。
“皮克，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有些事，躲不了...更何况，这是我的责任。”
皮克的话并没有引起白骨之王的愤怒，眼前两者的力量和体型都相差巨大，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然而白骨之王对皮克的态度却很平和，甚至有种莫名熟悉和友善的味道。
就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他不行。”
微微移动了下巨大的身躯，白骨之王看向申凯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轻视。
“你们在山脉中的战斗我一直有观察。”
“或许这个生者在凡物之中已经算是强者...但却依旧不可能实现你的愿望。”
对于白骨之王的言外之意，以及隐隐传达出的劝阻，皮克并没有同意。
它摇了摇头，坚定的看着对方说。
“他只需要将我带到那里就足够了...这是只有生者才能做到的事。”
“而冥土现存的任何亡者都不可能办到，强大如你也一样。”
“只需要他将我带到那里...接下来的事，有我。”
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权杖，白骨之王从王座中站了起来，显露出数十米的巨大体型。
它一步一步走近，而皮克抬头注视对方，目光中没有一丝退让。
“我曾目睹你做过无数决断。”
“然而这一次...你一定是判断错了。”
“千年的流浪让你失去了过去的智慧...或许，你可以再等等，等到更强的生者......”
白骨之王的话还没有说完，皮克就挥手打断。
它看向对方，轻轻的开口说。
“科尔夫，也许你是对的...但我等不起了......”
说着，皮克回过头，看了一眼露出无辜和不解样子的申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封锁了千年的冥土会突然打开，并且进入的生者还是一名其他大陆的无信者。”
“但他是生者，同时有拥有接近凡物顶点的力量，这点毫无疑问。”
“可以说，这已经是上千年来，命运给我的最好机会。”
“倘若错过这一次，我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
“科尔夫，我已经等待了一个千年...但我知道，自己很可能等不到下一个千年了......”
就在皮克与白骨之王互相交流时，申凯突然上前一步。
他脸上露出了懵懂和单纯的样子，对着两人大吵大嚷的说。
“拜托，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我压根听不懂的话好吗？”
“还有，皮克你不是说这是我们最后要对付的王者吗，怎么你好像和它很熟的样子？”
“该不会是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坑我的吧！”
原本就带着忧虑和伤感的情绪，此刻突然被一个生者打断谈话，白骨之王更加不满起来。
他将手中的权杖往地上重重一顿，瞬间地面震动之下，无数不死生物出现。
“住口，凡物，这里不是你能插话的地方！”
“或许在主物质位面，你的实力已经站在顶点，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这样可怕的命运......”
随后，伴随着白骨之王的意志，无数不死者嘶吼朝申凯冲杀过来。
看到这一幕，皮克急忙对着白骨之王大声说。
“科尔夫，我们不是敌人，他在之前的战斗已经受到许多伤势了！”
然而这一次，白骨之王却没有赞同对方的话。
它认真看着戒备的申凯，摆了摆手说。
“皮克，如今的你不但失去了过往的荣耀和力量，连眼界也变得狭隘起来。”
“这个凡物，我感觉他体内还有隐藏力量存在。”
“并且如果连这种程度的考验都无法通过...你就更不用指望后面他带你进入那里了......”
白骨之王的话让皮克不得不停住脚步，无奈的回头看向被众多不死者包围的申凯。
它暗叹一声，科尔夫一旦执着起来就很难说服，眼下恐怕只能靠这个生者自己的力量来通过考验了。
而反观被众多不死者包围的申凯，一边挥舞方天画戟做出艰难抵抗的样子，一边闪过念头。
“基本可以确定...这家伙不是幕后黑手类型的存在了。”
“那么，就稍微掀开一点‘底牌’，让这自作聪明的傻骨头对我的实力安心。”
随后，申凯高高跃起，将天上的骨龙横扫下来，身上有着许多雷电闪耀。
“该死的亡者，让你们看看，我全部的实力！！！”
说完后，伴随着雷电，申凯与众多不死生物战斗，爆发出强大的冲击。
在击碎那些围攻的不死者时，申凯口中也时不时咳出几口鲜血，露出疲惫的样子。
仔细观察对方的战斗后，白骨之王微微点头，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态。
“他果然还有些许隐藏的力量...雷电，这对于冥土的负能量生命而已，具有相当大的克制。”
“或许你说的对，他真是命运选择的人...虽然命运之神也早已陨落了......”
说完后，白骨之王再次让权杖击地，顿时所有的不死者通通散去。
站在原地，申凯用方天画戟支撑着身体，气喘吁吁的等着对方，一脸愤慨的怒吼起来。
“什么不死者之王，只会以多欺少，有本事和我单挑啊！！！”
深怕因为申凯的话，两人再度发生战斗，皮克连忙跑到两人中间劝和起来。
注视着申凯，白骨之王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
“通道就在旁边，你们自己去吧。”
“皮克...吾友，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冥土，乃至这个世界的未来，拜托了......”
听出了告别之语中夹杂的伤感，皮克沉默的点了点头，拉着申凯离去。
至此一路上再没有任何阻碍，一路攀爬之下，他们来到了山脉的出口处。
眼前浮现的，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以及，平原最中央，一座斜插入大地的浩瀚陆地。
第五百六十三章 各有所隐
仔细观察这遥远处，这座仿佛贯穿了大半个冥土平原，甚至将中央冥河截取断流的浩瀚陆地，申凯眼睛微微眯起。
和虽然具有色彩，但显得发暗且单一的冥土明显不同。
这座大陆有着五颜六色、光怪陆离，远远看上去如同一颗富有活力的星球一般，甚至如同跳动的心脏，时时在汲取养分。
在看到它的一瞬间，任何人都会觉得，这大陆与冥土，两者之间的格格不入。
就仿佛，是天外而来的存在，硬生生嵌入冥土一般。
“这就是此世诸神陨落之因啊...终于让我找到了......”
心中想法略过，申凯收回深邃的目光，重新变成大大咧咧的样子看向皮克。
对方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眼眶中的火焰飘忽燃烧着，似乎有着回忆、恐惧、厌恶与一丝坦然。
“异端...时隔千年，我又回来了...为了弥补过往的罪孽......”
同样心中升起许多想法的皮克，骨头微微颤抖，仿佛在深吸了一口气后转头看向申凯。
“走吧，生者...那里，就是大灾变的起因之地。”
面对似乎变得有些低沉和急促起来的皮克，申凯反而不着急了。
他侧开身子，拦住皮克说。
“在去那里之前，不先把一些话说清楚吗，皮克？”
说完，申凯往后方的石壁上靠着，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对方。
“这一路上，你的变化实在太明显。”
“从一开始看起来被晶石诱惑，不得不给我带路，到如今的白骨之王和你的态度转变。”
“如果我没猜错，其实一开始你的目的，就是想要带我来到这里，帮你进入大灾变之地，对吧。”
“倘若当时我没有对这里感兴趣，你也仍然会想方设法的驱使我来到这里。”
“只不过恰好目的一致下，你就摆出了渴望晶石的样子，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听到申凯的话后，皮克沉默了许久。
片刻后，一个有些深邃的语气从它嘴里发出。
“那么你呢，生者？”
“大灾变降临后，诸神陨落，冥土首当其冲，原本不可能再对其他位面开放。”
“时隔千年，你是如何进入到这里？”
“按理说，只凭借你此刻表现的实力，哪怕是凡物顶点，也绝对做不到。”
“并且，为什么你会对大灾变之地，如此感兴趣？”
面对气质逐渐变化的皮克，反过来质问自己，申凯笑了笑。
“这样看来，我们彼此都有着秘密。”
“能这样一路平安无事的走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眼眶中的火焰微微收缩，皮克似乎有些歉意。
它看着申凯，微微弯腰做出了一个标准的主物质位面贵族礼仪。
“抱歉，生者...我此刻至少在力量上，是真的所剩无几。”
“科尔夫虽然眼下强过我，但千年跌落之下，再加上靠近大灾变，不可避免的也受到了侵蚀。”
“因此，它认为你只是接近凡物顶点...但在我眼里，你应该已经越过这条线了吧。”
“倘若在千年之前，此刻的你早已点燃神火，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新生的神祗了。”
“没有你的帮助，我根本无法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皮克诚恳的话说完后，申凯耸了耸肩膀，对于它的观点不置可否。
有求于人，却又不能把话说全的皮克只能试图继续说服他。
毕竟它接下来要做的事，绝对少不了对方的帮手。
“生者，对于我的真实身份和目的，眼下还无法告诉你。”
“这不是隐瞒或者不信任...而是，很可能会被.......”
皮克的话隐隐约约没有说完。
但申凯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远处大灾变的那块陆地，心中思路渐渐理清了。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情况下，我真的不希望你是一名无信者......”
“但眼下已经是千年来我唯一看到的机会...我皮克恳求你，带我进入大灾变之地！”
看着深深对自己鞠躬的皮克，申凯眉头皱起。
直到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在反复提及无信者，必定不会是涉及到歧视或者厌恶。
恐怕，对方针对的，不一定是没有信仰这个行为本身。
“而是...绝大部分无信者...听闻是海对面大陆的黄色皮肤人种！”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么大灾变，那块贯穿冥土的大陆，以及里面的存在......”
与上一个世界有些相似，那块大陆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甚至正在改造冥土，影响延伸到此世无数位面。
但这个世界虽然作为世界触角的诸神曾出手，然而世界或者说整个晶壁系的意志，反而没怎么过多干涉。
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申凯的神色逐渐变得古怪和凝重起来。
他定定的看了皮克许久后，嘴里轻轻说着。
“原来如此...这样，就终于说得通了...被割裂的线索可以联系在一起。”
“只是这样一来，等下大概会有一场苦战吧。”
不知道申凯想了些什么，皮克听到他的话后，给出一个放心的语气说。
“不用担心，生者。”
“只需要你带我进入那里...余下的，我可以解决！”
听到这话，申凯不但没有放心，反而嘴角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意。
“你确定，里面的存在，真的会如你所愿被解决吗？”
“如果我没猜错，千年前你就带着类似的天真想法，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吧。”
“也正是因为你的大意，才造成了太多不可挽回的后果，皮克。”
猛地抬起头，皮克眼眶中的火焰剧烈跳动起来。
它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申凯。
对方刚才的话，它不敢确定是真的猜到了当年往事以及自己身份，又或者想岔了甚至在诈自己。
面对有些惊疑不定的皮克，申凯摇了摇头，率先越过山崖，朝着下方的平原过去。
“走吧，不论如何，我们两个还是要到那里去。”
“一会...恐怕真的要认真起来才行了......”
严肃看着申凯离去的背影，皮克点点头。
不管对方此刻看出了什么，它也只能选择走下去，直到再次回到那块大陆。
第五百六十四章 道士
行走在广大平原上，申凯与皮克距离那块大陆越来越近。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再遭遇任何袭击，但无形中的气氛却越来越压抑，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般沉闷。
“这条干枯的巨大水渠，前身大概就是冥河吧。”
听到申凯的话，皮克站在如同深渊般的峡谷前，看着下方轻轻点头，似乎有着怀念。
“全盛期的冥河贯穿了整个冥土。”
“在死亡主宰的掌控下，它可以将无数位面的亡者进行洗礼，判断出灵魂的重量。”
“最终哪些沉沦于河下，哪些要被刺在无信者之墙上，哪些可以作为冥土居民，哪些是神祗的信徒能够升入神国......”
“这一切，都是死亡主宰按照冥土的规则来进行判断，无数年来从未改变过。”
听完这些后，申凯看着皮克挑了挑眉头，而后者有些心虚尴尬的笑了笑。
而就在两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那块浩瀚的大陆已经近在眼前。
脚下的平原与泥土，也逐渐从冥土那种暗沉色泽，变得鲜艳起来，一些细小的青草花瓣在脚下绽放。
“皮克，说句老实话，你觉得这场大灾变后，冥土乃至这个世界的走向如何？”
“就如你我脚下这些花朵一样。”
“我想，在这大陆没有出现之前，冥土大概是不会有这么漂亮的植物吧。”
看着申凯将地上一朵花瓣拾起，随后轻轻吹走，皮克轻轻摇了摇头。
“生者，这是错误的。”
“冥土的存在，代表着整个晶壁系的安定和沉眠之地。”
“万千色彩对于冥土而言，太过于繁杂和喧嚣，那是应该属于生者的世界。”
“倘若所有位面变得一样，看起来是相互包容，实际上却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存在特点乃至意义。”
说到这里，皮克将天空中飞扬的花朵接过。
跟着它弯下腰，将花朵在地上放置，小心翼翼的用泥土包裹起来，动作十分轻柔。
“冥土封锁已经千年，我不知道包括主物质位面所在的其他位面是什么情况。”
“但至少，在这一千年中，冥土已经逐渐走向了失控。”
“生的力量与死的力量相互冲突下，乍一看似乎走向人为的平衡。”
“但最终诞生的，就是那些具有血肉，实际上却依然不算是生者的亡者......”
“它们和灵魂不同，无法得到安宁，只是越发渴望血肉，互相征伐厮杀。”
“这样的冥土，已经不是死者安眠之地，而是如深渊、地狱一样的永世战场了。”
“或许冥土总有一天需要改变，正如这一代的死亡主宰，取代了当初的死亡三神一样。”
“可这不应该是激烈且无法回转的，由不属于这个晶壁系的存在不讲道理的强行干涉，后果则更加严重......”
皮克的话还没有说完，申凯就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看着皮克，若有所思的说。
“因此，在无法确定一种制度究竟是走向更好还是更坏之前，你宁可先选择眼下还不错的方式继续走下去，对吗？”
听完申凯的话，皮克先是愣了愣，虽然安静的点了点头。
看到对方的样子后，申凯没有在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嘴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
“本土的保守变革派和他界的激进改造派......”
不等皮克仔细听到他的话，申凯就摇了摇头，朝着前方继续走了过去。
不多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大陆所在，眼前的深坑之上，是一望无际的岩壁，直入天宇。
“生者，这里我必须有你的带领才能进入。”
“自从大灾变后，这块地方已经无法接纳单一的亡者或生者。”
“必须两者之间建立脉络共鸣，一起进入才有可能。”
听到皮克的话后，申凯皱着眉头，将手深入坑洞所在的范围，似乎在感受什么。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露出无奈的笑容。
“建立脉络共鸣......”
“按照对方体系的说法，应该是平衡生死或者阴阳二气才对。”
“果然，我没猜错，皮克，抓稳了！”
说完后，申凯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直接就抓住了皮克的脊椎，将它整个提起来。
随后申凯没有直接踏空而行，反而是双脚用力下，猛地飞跃出去，凌空踩在岩壁上，稳稳的停留上去。
“哼！”
当他接触到岩壁的一瞬间，一股冥冥中的压制以及莫大承受出现，甚至眼中浮现出了些许幻想。
“无聊的玩意。”
“或许对这个世界存粹讲究力量的土著有用，但拿来对我，你当是仙门收徒的考验不成！”
话音刚落，申凯所踩的岩壁，万千雷霆出现，种种奇异妖魔幻影正对着他张牙舞爪。
与此同时，整片岩壁似乎难以立足，每一步都有火莲浮现而出。
“抓稳了，皮皮克，我们走！”
大喝一声，申凯垂直着身体，朝着上方如同攀爬天柱一般，急速向上而去。
同时他每一步落下，热火岩浆才刚出现时，脚步已经向上踏前。
远远看去，如同步步生莲一般。
至于逐渐随着高度上升，而越发真实，渐渐幻化为真正五方雷霆以及冥冥大力，则被申凯用肉身抗住。
当逐渐接近大陆最顶部时，云雾忽然散开，一种仿佛能吹散钢铁的烈风浮现，如同千刀万剐般袭变全身。
反观被申凯提着的皮克，没有什么影响，唯独申凯在独自承受这些，显然是此处的主人特意针对。
“先是幻象，然后是五方雷霆，再然后是罡风...有本事你直接让我三灾九难降临，那我还算佩服！”
说完后，申凯手中具显出方天画戟，涌现出一丝丝雷霆，对着上方猛地打去。
“砰！”
一阵激烈碰撞之下，他脚步一蹬，顿时冲入了大陆最顶端。
随后就是强烈的天旋地转。
当回过神来是，两人已经是平地站在一处花圃之中了。
这是一种明显的视觉落差。
要知道，这块大陆远远看去是斜刺入冥土。
然而，等申凯他们进入后，下一秒居然变成了一块方圆占地不大的花圃，让两者稳稳站立。
花圃最中央处，一名面容刚毅的道士正盘膝而坐。
第五百六十五章 传销现场
“外道，时隔千载，你又来了。”
道士眼神平静的看着两人，尤其是皮克，用淡漠的语气说着。
听到这话，皮克让申凯放开手，步伐坚实的走向道士，注视着对方认真的说。
“异端，整整一千年，我回来了。”
随着两人的对峙，整个花圃之间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时而天花乱舞，时而雷声轰鸣，隐隐炸响。
仿佛从皮克的眼眶火焰看出了些什么，道士忽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
“可惜，如今的你，回来又能做什么？”
“千载前，本尊初临此方天地之时，你这外神作为幽冥主宰，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尚且奈何不了我，被我革去神职。”
“随后你错估形势，将本尊的身份告知此方天地的其余外神，妄图让祂们镇压于我。”
“却不料本尊这一脉最擅长遣神封术之法，虽天地已然不同，却也依旧被本尊一一扫落。”
说到这里，道士大袖一挥。
顿时，整个花圃外面的种种浓雾遭遇狂风吹熄，瞬间散去。
浮现在申凯和皮克面前的，是一座座修筑整齐的墓碑，每一座墓碑上都有着不同的形象。
“祂们...居然真的......”
只是看到的瞬间，皮克眼中的火焰就激烈跳动起来。
它来之前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仍然没有想到，整个晶壁系的诸神，居然真的被对方一网打尽！
眼前的墓碑中，它还可以感受到部分神力存在，却很明显，在对方的镇压掌控之中。
至于更多的微弱神祗，则早已被彻底磨灭。
“祂们当初和冥土的我不同...怎么会真身前来，最后被你镇压？”
看出了皮克的震惊，道士露出不屑的表情看着对方说。
“呵，区区身外化身之法，虽然机巧，却也算不得什么大道。”
说罢，道士手掌一抬之间，浮现出一把戒刀，气息看似祥和，却在看到的瞬间，就有种让人回忆起前尘万事、因果追溯的感觉。
“本尊一身所学，融合佛道、贯通因果。”
“按照此方天地的说法，虽然你等外神真身藏于神国之内，平日都是化身出行。”
“但佛道自有大法，能追溯因果，即便是化身，也能将尔等真身牵引出来，一同镇压！”
虽然道士口中的个别术语，皮克没有听懂，但它的前身眼界还在。
原本它以为当初的诸神只是为对方所伤，不得不封闭神国休养生息千年。
然而如今看来，就和申凯之前所说的一样，自己太过于想当然。
千年前轻易冒进下，导致权柄被分割，让对方有机可乘之下，冥土大权旁落。
随后又在惊怒之下，贸然用剩余不多的力量，号召诸神前来冥土讨伐异端，导致被对方一网打尽。
此刻一切种种，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种下。
或许，自己这一千年的流浪与等待，注定只是一场空罢了。
心中的思绪莫名升起，再也不受皮克的控制。
此刻在申凯眼中，它眼眶里的火焰逐渐开始飘忽不定，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看到这一幕，道士微微一笑，手向上抬起。
瞬间花圃之上绽放万千金莲，身后有种种光辉升起，整个人显得庄严而又神圣。
“外神，正所谓万劫阴灵难入圣。”
“千载前本尊初入此方天地，误会之下与你做过一场，毁你神位修持，此乃因缘际会，未尝不是一番缘法。”
听着对方的话，皮克似乎有些迟钝和迷茫的抬起头，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表达什么。
“现如今，千秋大劫已过，诸神洗涤往日业报，回归正统，本尊也已彻底融入此方天地。”
“因此，本尊欲在此方建立天庭，光大我道佛一脉。”
“尔历经千年劫数，尚且可以来到此地，可见福缘不浅，此时皈依于本尊，他日天庭成立之时，你可继续为天庭正神，冥府之主。”
听着道士的话，皮克眼眶中的火焰越来越暗淡，整个人似乎痴了一般走过去。
但随即，心底的某个声音又让它犹豫挣扎起来。
看到对方这样，道士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冷厉，随后大声喝道。
“孽障，此时你还不皈依本尊，更待何时！”
道士的声音如同惊雷，又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禁制般，如同无形的绳索，逐渐困扎在皮克心头。
就在它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一片深潭之中，不管怎么挣扎想要逃脱都无济于事时，一个拳头狠狠的敲中它的后脑勺，发出清脆声音。
“乓！”
如同大梦初醒般的皮克回头，还带着几分迷茫的看着申凯。
“不好意思，生平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洗脑传销现场，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不过如果再晚一些，这个傻骨头大约就真被你给忽悠瘸了。”
“所以我不得不打醒它，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此时场中的气氛，随着申凯的话而尴尬起来。
道士眼中闪过惊讶和愤慨，皮克则是感激的看了一眼申凯后，回头看向道士说。
“异端，你暗算我！”
面对皮克的质问，道士不屑的笑了笑，似乎没有在意。
“要怪就怪你们此方天地，不修心持，本尊不过区区小道，便让如今的你难以抵抗。”
说罢，道士反而用欣赏的眼神看向申凯。
“倒是你这小辈，一身修为与心智，在此方天地也是难得的异数了。”
“你可愿为本座弟子，届时本座高居九重，与道和真之后，你或可为天庭之主。”
安静听完了道士的话，申凯轻轻叹了口气，摇头说着。
“前一个是天庭正神，后一个就是天庭之主......”
“空头大饼一个接着一个...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你像是在搞传销了。”
虽然不知道申凯口中的传销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道士知道，这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冷喝一声，顿时无穷威压浮现，此时的花圃如同另一片天地，无时无刻不再压制着两人。
天空中的雷霆化为电龙，地面上的金莲化为火莲。
前一刻还是洞天福地的场景，下一刻，如同火宅佛狱一般降临在申凯与皮克面前。
第五百六十六章 千载谋划
在可怕的景致之下，道士逐渐站起身来，冷眼看着无所畏惧的申凯说。
“你这孽障，当真是冥顽不灵！”
“可知道，你这一脉原本是此方天地机缘巧合之下诞生，原本就不受此世诸神青睐。”
“祂们将尔等笼统的归类为无信者，就连死后也无法获得救赎。”
“若非本尊点化之下，你以为另一块大陆上，尔等能自由发展起来，呈现出万千气象？”
说话间，道士长袖挥舞之下，天空中顿时浮现出另一幅光景。
仔细看去，里面不是别的，正是主物质位面另一块大陆中，无数黄色皮肤的人种。
他们正在不断强大，与矮人和部分少数种族联盟，逐渐有统一另一块大陆的趋势。
看着与自己相似的样貌，申凯嘴角似有若无的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此，尔等即便称呼本尊为圣祖也无不可。”
“千载之前，是本尊为尔等开民智，传大道，否则焉能有你千年后这般修持？”
听完了道士震耳欲聋的一番话后，在皮克担忧的目光中，申凯拍手鼓掌。
“阁下这嘴遁的功夫，当真了得。”
“只是...这些海对面的无信者，当真是因你而兴盛...或者说，你真的这么好心吗？”
说罢，申凯看着眼神变化的道士，冷笑一声继续说。
“若这一切真是你安排，可为何千年前诸神陨落后，世间从未有过什么显圣？”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确实横扫了此世诸神，但同样也被晶壁系的意志困锁在冥土之中。”
“充其量，不过是以神人入梦之类的形式，传授此世土著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
随着申凯的话，道士脸上逐渐浮现出惊讶的神态。
并非是他城府不够，而是这些秘密，在没有诸神显世的如今，居然由一个区区凡物顶点看穿，让他难以置信。
不理会对方神色，申凯自顾自的说。
“并且还不止如此......”
“诸神所在的大陆，那席卷了近千年的兽人之潮，恐怕也是你的暗中手笔吧。”
在主物质位面时，申凯就已经觉得，无论是兽人的机械堡垒，或者强者使用的力量，都有着出入。
明显和这个晶壁系有着格格不入的冲突感。
恐怕，对方一次下足两枚棋子，海对面的无信者是其一，这些兽人也是同样。
只不过，在神人入梦之下，这些兽人显然将对方传出的东西，进行了相当大的魔改。
佛门金刚和黄巾力士变成了战争堡垒，符咒之术成为了兽人萨满，其他也和这个晶壁系原本的力量结合，成为了新的变种。
“但，这也正是你的算计所在。”
至此申凯已经彻底看穿了对方的心思，毫不犹豫的打破说到。
“让此世的原住民接受你的传承，随着他们魔改和使用的越多，你的道和此世原有的力量，就会越加模糊，最终混为一谈！”
“届时，当主物质位面的两个大陆，到处都是修炼了你的力量，将原本晶壁系力量的种族屠戮一空时，就是你冲出冥土之时！”
“恐怕到时候，即便是那些接受了你传承的无信者或者兽人，也不过你的食粮，等待收割罢了。”
“因为从头到尾，你从来没教给过他们休养生息、发展文明。”
“反而只是不断传授战争、杀戮、侵略之法，宛如没有根基的游牧民族一般！”
正是有着这些判断，当时的申凯才如此主动出手，不惜杀戮。
一来验证猜想，看能否打入冥土。
二来兽人的力量体系熟悉又古怪，他想看能否引出什么幕后黑手。
三来魔改后的体系，与晶壁系原有体系并没有出现任何融合趋势。
两者反而互相为敌，这一点从千年来的兽人之潮就可以看出。
在这股新力量的影响下，兽人更加好战且敌视其他种族，久而久之，情况只会更加恶化。
最终要么原生种族被屠戮一空，要么兽人全族中受到影响太深的存在皆不能放过，近乎灭族。
因此，当时申凯没有任何留情。
即便还没有来到冥土了解这些情况，也果断出手下，将数十万兽人斩杀，与上一个世界射杀岛国民众类似。
“人体得病，尚且可以通过药物来徐徐图之。”
“但你这方药下的太狠太猛，一点都不像是在为此方世界改良，反而让无信者和兽人，如同癌细胞扩散一般。”
“因此，我可以断言。”
“你这道士从头至尾，都压根没有在此方世界建立天庭、与道和真的意思。”
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此时的道士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惊讶表情。
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杀意充斥整片空间之中。
“所以呢。”
听到道士清冷的三个字，申凯笑了笑后开口。
“所以，答案就很简单了。”
“此世的一切，上至诸神，中至各大位面的种族，下至魔鬼、恶魔...这一切你都没有打算放过。”
“你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建立天庭，而是让此世的一切，都成为你晋升的资粮。”
“道士，你来此世，并非为众生带来福音，而是为了让大地上复起刀兵。”
最后一句话说完，外界的天空中，有着雷鸣和宏大声响，仿佛在响应申凯的话语一般。
而这道士也察觉到了外界的声音，皱眉抬头看了看后，突然咧嘴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小子，你猜的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由此可以看出来...你要么和我一样，是其他世界打入的探子，要么就是放逐者。”
“否则，凭着此方天地的土著，哪怕那些外神，也很难有这番见识，极短时间内猜出这些！”
说完后，道士突然抬手，对着申凯一指点出。
瞬间一股威压浮现，如同一方小天地浮现，春去秋来、沧海桑田的意境之下，可怕的光辉闪过。
申凯刚刚抬起方天画戟，雷霆与光辉碰撞下，整个人被狠狠的打飞出去。
紧接着，花圃中无数蔓藤延伸而出，将他牢牢的束缚在地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可惜，知道的再多，终究也只是个有些见识的蝼蚁罢了。”
“本尊来到此方天地已有千载，一身道行修为突破地仙，直达天仙之境界。”
“你就算能看出本尊种种算计，又能如何？”
说话间，地上的蔓藤不断扩散下，带着特殊的法门和禁制，将申凯包裹起来，再也露不出面容。
第五百六十七章 诸神之王
看着蔓藤之下，时不时闪烁电火，却逐渐停止了挣扎的申凯，道士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笑容。
“原本还担心你有什么隐藏底牌。”
“不过现在看来，终究也只是此方天地的凡物顶点，区区人仙之境罢了。”
“虽然还不清楚，你究竟是偶然下来到此方天地，又或者是其他天地的探子，但这都掩盖不了你弱小的事实。”
“很快，要不了一时三刻，你就会成为本尊洞天之中的肥料...或许能借此破译你所在世界的秘密，哈哈！”
说罢，道士扫了一眼走近的皮克，手指虚握下，将对方整个人凌空拔起。
瞬息间，一股禁制笼罩下，让皮克无法摆脱，同时无数淡青色火焰浮现，烧灼着它的全身。
不多时，皮克下半身的骨头已经彻底化灰，眼看着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外道，你历时千载，费尽心机才找到这么一个小子带你进来面见本尊，难不成就是送死？”
虽然看起来大势已定，但道士并没有丝毫松懈大意。
他知道，眼前的白骨虽然在千年前因为大意之下，被自己击败，却并没有被镇压。
就这一点，此方天地的其他诸神都有所不如。
对方既然敢过来，必然有什么自以为的制胜法宝。
果然，就快只剩下头颅的皮克眼眶中火焰跳动。
它在火焰中艰难回头，看了一眼快要停止挣扎的申凯，轻声说。
“我的朋友，感谢你带领我前来。”
“放心...你会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后，皮克看着戒备的道士，发出一声轻笑，说到。
“异端，我知道，来自其他晶壁系，眼界开阔的你一直瞧不起我们这些土著神祗。”
“不得不说，你口中的遣神之法天然克制我们，即便在这个晶壁系被极度削弱后，也仍然能够令诸神陨落......”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等大意之下，错误已经铸成。”
“在失去了作为触角的诸神后，晶壁系的意志也陷入了迟缓思考。”
“祂在这一千年中，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暂且将你封困在冥土。”
“然而你同样有着自己的办法，借着被磨灭的诸神权柄，伪装自己为新神，试图欺骗晶壁意志。”
“也因此，意志左右摇摆之下，整整千年中你的影响力，在整个晶壁系不断扩大，并且更植入各个位面中......”
“这是我的罪，也是此世诸神的错误。”
貌似不经意的听着对方说话，但道士却早已全力戒备。
并非不愿意杀对方，而是道士知道，此方天地和神祗和仙道不同，类似于神职般往返存在。
就算他此刻直接杀了对方，皮克剩下的部分权柄也会轮转到他处，继承这意志与自己为敌。
同样的，他一千年前虽然扫落诸神，却都没有直接灭杀，而是整个镇压在自己的洞天之内。
只有借着洞天彻底解析、同化、收纳对方的所有力量和权柄，才算是胜利！
否则他今天草率的杀一个神祗，过一段时间，在晶壁系意志下，继承这个神职的存在又会诞生，反复不断。
和彻底伟力归于自身的仙道不同，神道长存而神职流转。
若这样杀一批又来一批的拼消耗，他必然比不过整个晶壁系的底蕴。
因此，反而不如囚禁诸神，缓缓磨灭吸收对方的权柄。
最终自己成为此方天地的唯一神时，就算晶壁系也无法在阻止他的步伐了。
正如眼下，他等待着皮克使出最后底牌，毫无反抗之力被自己镇压磨灭。
那个时候，什么力量权柄都不剩的皮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被洞天吸收。
而对方的前身...只要获得了祂的权柄，自己就离破开冥土之日不远了！
“想要我使出最后手段，然后毫无顾忌的吸收我的权柄吗？”
皮克也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却依然笑了起来。
因为这也是它想要看到的，无论怎样，这也是它最后的手段，能否成功在此一举。
此后，无论胜败，这个晶壁系的未来，都将不再是它所能判断了......
“那么，异端啊，就让你看看，我这土著外神，最后的权柄吧。”
说话间，皮克的头骨散发出金色光辉，随后裂开。
从头骨里面浮现的，是一尊透露出伟大气息的女性虚影。
看到她的瞬间，任何人心中都会有着敬畏。
眼前的虚影，存在本身就会让人联想到女神和主宰这样的词汇。
“吾名沃尔娜，乃是死亡主宰、冥土女神。”
虚空中，似乎不再受到火焰和束缚。
恢复了真身的皮克用自己仅剩下的力量，大声呼唤出自己的神名。
随后，她遥看天空，目光仿佛穿透苍穹之外，在以整个晶壁系为单位，寻找着什么。
“在晶壁意志见证下，吾以此世唯一幸存神祗之名，登上诸神之王座，诸神殿堂降临！”
皮克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震撼宏伟的光柱瞬间连同无数位面。
这道光柱折返穿梭之下，如同落雷一般打入封闭的冥土之内，最终甚至贯穿了道士的洞天。
看着眼前庄严宏伟的殿堂，道士咬牙。
过去因为诸神轻率的前来冥土，导致他可以打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最后靠着佛门因果之法，追本溯源下，一度将此方天地的诸神本体，都从神国中拉了出来。
这也是当初刚刚来到这里，凭着地仙修为，自己却能够横扫此世诸神的一大理由。
除了天生克制信仰神祗的遣神之法外。
诸神大意下本体出现，不能在神国中发挥全力，也是重要因素。
“这不可能...诸神之王、神上神...无论是力量或者支持者，你都没有达到这条底线，额！！！”
千年来已经了解此方天地太多秘密，原本正说着的道士，眼睛突然瞪大，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到对方的样子，皮克遗憾的笑了笑说。
“想到了吧......”
“确实如你所说，诸神之王或者神上神，即便我全盛期的力量，甚至整个晶壁系的神祗、古神，都没有哪位达到。”
“但，这不代表没有另一种...投机取巧的办法。”
没有露出忌惮和害怕，道士一边暗中控制自己的洞天，全力压制降临的诸神殿堂，一边又冷声说。
“诸神表决......”
轻轻点了点头，皮克的眼中有着戏谑和讽刺。
第五百六十八章 第二次表决
正常情况下，凭着自己的道路和实力，将力量拔高到神上神的层次，确实是千难万难。
但换成让诸神投票表决，拥护和承认哪一位神祗为诸神之王，则更是不可能！
原因很简单，任何晶壁系的诸神之间，力量有大小强弱之分，但论起身份却不会有贵贱。
即便是强大神力，倘若没有信仰和道路冲突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爆发神战，见到微弱神祗也会称呼为殿下，并且交好拉拢。
唯独诸神之王，是名义且实际上，整个晶壁系的诸神共主。
祂的存在，陛下与殿下，天然在身份上彻底与其他诸多神祗，拉开了一条界限。
试问，又有几位神祗会愿意投票和承认祂们当中的某一位神祗，成为诸神之神、万王之王？
更不用说，当表决确定后，那名诸神之王甚至有着裁决整个晶壁系众神的权柄。
只要愿意和付出代价，这名诸神之王可以将其余诸神的神职和神格剥夺，打落为凡物！
因此，即便是事关生死，其余诸神也不会投出这样的票决。
这是理论上存在，实际上却几乎永世无法通过的选举！
“但千年来，你将整个晶壁系的诸神一网打尽。”
“祂们如今要么陨落，要么也在你的镇压磨灭中苦苦支撑，不能自主。”
“因此，当我呼出自己的神名，唤醒自己最后的力量时，我就是整个晶壁系唯一且最后的神祗！”
说到这里，已经站在诸神殿堂之中的皮克，脸上露出了一丝轻笑，看着下方冷着脸的道士。
“然后，就是你眼前所看到的了。”
“我身为唯一神祗，自己投了我自己一票，成为了诸神之王，完成了这原本永远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可能。”
安静听完了皮克的话后，道士冷笑着抬头看向对方。
此刻在他的眼中，对方已经从最初微不可查的神力，变得空前强大起来。
获得了一票成为诸神之王后，皮克身份坐实，晶壁系意志重新苏醒沸腾。
虚空中，浩瀚而庞大的死亡原力灌注在她身上，一度可以与道士的洞天相抗衡。
看到这一幕，道士居然并不紧张，反而放下心来的样子。
“呼，你最后的底牌终于落地，本尊也可以放心了。”
话音落下，整个洞天扭转起来，与站在诸神殿堂之上的皮克碰撞。
两者的力量互不相让下，逐渐朝外界扩散。
不但整个冥土开始爆发恐怖震荡，甚至就连相临近的位面，也开始受到影响。
“本来就知道你不会白白送死，这最后的底牌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现在本座反而心中大石落地了。”
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道士的洞天中一道道法则浮现，居然再度开始压制诸神殿堂。
“若你千年前有这份机缘和决断，本尊确实要被你反杀。”
“可惜啊可惜...你走到这一步，晚了整整一千年！”
“如今本尊一身修为，已经扩散开来，大半和此方天地融合，不再受到削弱影响。”
“你如今看到的洞天，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罢了。”
“真当本尊这一千年，都是在吃白饭不成！”
说罢，道士以自己身处的洞天为基点，将这些年被他逐渐影响和渗透的位面力量调动起来。
甚至此刻的主物质位面中，无论是兽人族或者海对面的无信者，无数人开始疯狂起来。
在冥冥中的影响下，他们开始混乱和杀戮，想要吞噬眼前的一切、毁灭目光看到的所有。
在无数力量激荡之下，回馈到洞天之中，渐渐让诸神殿堂抵挡不住。
看到这一幕的皮克了然，并没有惊慌。
“正如你没有小看我，等待最后底牌一样...我同样不会再小看你，犯下一千年前的错误了。”
说完后，皮克张开手，身上属于诸神之王的光辉散发。
一缕缕光线之下，道士惊讶的发现，那些原本被他封困在墓碑中，缓缓磨灭的残余诸神，逐渐苏醒过来。
“沃尔娜...你...竟然成为了诸神之王？”
“原来如此，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哼，这该死的禁制！！！”
墓碑中，还残活着的少数中等神力，与那些强大神力的神祗都恢复了意志。
双方连通之下，顿时通过皮克的光辉，了解到了这千年来的变化以及眼下的种种情况。
“你这又算是什么意思？”
“唤醒了一群残神，以为一起联手就能击败本尊？”
不慌不忙的将力量分为两股，一股继续冲击着诸神殿堂，另一头则压制墓碑里的诸神。
道士看着皮克，冷笑说道。
“千年得不到回应，祂们的神国早就崩溃了。”
“如今被你唤醒归来，又能发挥出几分力量？”
面对道士的质问，皮克摇了摇头，露出了回忆的神态。
“这一千年来，我日日夜夜思考该如何对抗你...最终我认识到了一点。”
“你已然成为整个晶壁系的毒瘤，迟早会将祂彻底吞噬殆尽。”
“因此...任何试图完胜或者取巧苟活的方法，大约最后都会被你给破解。”
“想要彻底消灭你，唯有做好同归于尽的觉悟！”
说罢，皮克身前似乎浮现出一座金色的圆形桌案，无数光辉牵引之下，顺着墓碑中的诸神意志而呈现形态。
“吾名沃尔娜，此时已整个晶壁系诸神之王的意志发起表决。”
“罢黜整个晶壁系，超凡之上的神祗力量，无论是半神、微弱神力、中等神力、强大神力者，皆受到制裁！！！”
原本过去一千年中，皮克也曾想过，将范围限制在冥土之中，这样效果或许会更强。
但此刻真正再次见到对方后，她才清醒认识到了，对方在这一千年中，影响力已经渗透到各个位面。
即便眼下打落对方在冥土的力量和权柄，但靠着其他位面的影响力，要不了多久，恐怕就会重新恢复。
“如此，就将整个晶壁系，所有超凡之上的力量打落！”
“哪怕只是短短一刻时间也足够了...连超凡都没有的力量，你将影响不了任何位面，届时会自然被位面排斥出去！”
“别妄想逃走...从你吸收那些弱小神祗，甚至于整个晶壁系同化后，你也算是这里的一份子......”
“想吸收所有神祗，成为唯一神之前，先承受这次共同的诸神表决！！！”
第五百六十九章 神与仙
直到这一刻，皮克才终于掀开了她最终且最后的底牌，打出了图穷匕见的一击。
原本千年来，随着其余诸神陨落，被道士镇压在自己的洞天中，她早就可以在外界发起表决，成为诸神之王了。
之所以拖到千年后的今天，让申凯带自己进入，一切都只是为了彻底根除这颗晶壁系的毒瘤。
倘若只是她一个诸神之王，在估计中最多与对方平分秋色，甚至搞不好还会落在下风。
唯有节省力量，等进入对方洞天后，里应外合下召唤诸神殿堂，成为陛下，接着这股贯穿于晶壁系的力量，才能扰乱洞天。
与此同时，在洞天中，倘若诸神尚存自然好，即便意志被消磨大半，皮克也不相信一个神祗都不剩下。
否则，对方也不会到现在，还变相的本体被困在冥土，早就打出来了。
此刻，于道士的洞天之内，面对其本体发起第二次诸神表决，罢黜整个晶壁系超凡之上的伟力，是皮克能想到最稳妥的绝杀！
果然，看出了眼前诸神之王的真实意图后，道士的脸色终于变化起来。
“你疯了！”
“以诸神之王的身份，联合众神发起这一次无理表决......”
“本尊或许还能抵挡，但你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诸神，却是首当其冲会受到晶壁意志的制裁！！！”
“就算这道无理指令仅仅通过一瞬，但在不分敌我的打击下，将会是席卷整个晶壁系的清算，你的权能和神职必然不保！！！”
一边说着，道士手中的力量没有停止，反而加大了镇压墓碑诸神的力度。
此刻情况危急，他必须先压制一方才好。
比起靠着诸神之王的身份，获得了晶壁系灌注的皮克，墓碑中刚刚苏醒的诸神则更好压制。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这一次表决通过，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面对终于变色的道士，皮克没有丝毫得意，而是神情肃穆的再度发出声音。
“吾名沃尔娜，此时已整个晶壁系诸神之王的意志发起表决。”
“恳请诸位殿下，回应吾之意志。”
咬牙看着天上逐渐成型的会议虚影，道士眼里闪过一丝决断，对着皮克说。
“你这样做，只是有可能灭杀本尊，而自己失去诸神之王，甚至神祗的权能，却是一定！”
“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为诸神之王，统领各大神系与主物质位面。”
“我则为冥土之主，有生之年两者互不干涉、互不侵犯，如何？”
“本尊以道心起誓，绝不违背今日所言，否则大道沉沦，天人共诛！”
然而，道士的这一番话，却仿佛给瞎子抛媚眼般，丝毫没有让皮克犹豫的意思。
这时候，他才真正有些着急起来，大声嘶吼。
“你这样做，最好结果也只是同归于尽，有什么好处！！！”
这一句话响彻寰宇，如同律令一般在苍穹上反复回转。
终于，皮克微微低下头，看着对方说。
“对我没有好处。”
“但对整个晶壁系，清除你这颗毒瘤，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说到这里，皮克眼神中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倘若对方将这个晶壁系视为根基，加入不同世界的元素后，开出更加绚烂的花朵。
那么皮克作为失败者，或许会遗憾和沮丧，但终究也承认，这是于整个晶壁系有益。
然而，这一千年的流浪，种种所见所闻，她知道，眼前的强大存在压根没有与晶壁系共生的意思。
掠夺、吞噬，彻底壮大自身，这才是对方掩藏之下的本质。
“异端，正如这一千年来，你不断了解晶壁系一样，我也逐渐清楚了你的部分事情。”
“你所在的世界，称呼为仙道的强大文明，乃是更加超越我们晶壁系之上的存在。”
“但除了能级上的巨大差距外，我们两者最大的不同乃是理念...仙道乃是夺天地之造化...应该是这么念吧。”
说到这里，皮克露出了自嘲的神情，看着下方的道士清冷说着。
“你们的理念似乎是人有不足，就必须得到补充，没有补充就去抢夺晶壁系的。”
“最后获得了自身伟力，却什么也不会搭理...好像叫做逍遥...仙道逍遥......”
说到这里，皮克抬起手，上面如水晶般散发光辉，似乎因为权能，可以聆听整个晶壁系的祈祷声。
“而我们这边的理念...至少我的理念是，神祗与神职，这既是荣光，也是约束和责任。”
“诸神身为伟大者，理应引导众生，引导整个晶壁系，走在正确且强大的道路上。”
“即便是黑暗神系或者狂乱神祗，一旦神职确定后，也必须遵照祂的道路和信条，去回应自己的信徒，否则必将陨落！”
不等皮克说完，下方的道士就一脸愤慨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所以，你所说的理念，你口中的伟大者，难道就是众生蝼蚁的奴隶不成？”
“苦修千年万载，最终不得逍遥，反而背负众生，从个人的苦海，进入到另一个更大的苦海！”
“本尊的天地中，这些繁琐杂事，自有天庭赐下符箓，交给土地、山川等毛神去做，干我等仙道何事！！！”
然而听完这些话的皮克，脸上却露出了嘲弄的表情，似乎眼前的道士变得可笑起来。
“你等，当真能永世逍遥？”
简单一句话，却仿佛戳到了什么痛点一般，让道士脸上阴云密布，整个人沉默下来。
“千年前，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的接触，短暂到你们的晶壁系，只来得及派出你独自前来，随后两个晶壁系就再度分开。”
“但作为直接接触点的冥土，我当时依然察觉到了......”
“你们的世界是如此强大，伟大者不知凡几...可为何祂却仿佛在混沌中发出悲鸣？”
说到这里，皮克摇了摇头，回忆着当初那震撼的一幕说。
“不可思议的世界，强大的仙道...然而如此伟大的组合，里面却给我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你们的世界，早已不堪重负，无力承载过多的仙人，开始走向迟暮了......”
第五百七十章 席卷晶壁系
虽然已经很难回到曾经的故乡，但自己的仙道乃至理念受到质疑，道士依然不会有任何妥协。
他铁青着脸，一字一顿的看着上方的皮克说。
“仙道之贵、之强、之大，浩瀚延绵、深邃高邈...岂是你一个小小天地的土著毛神能够侮辱！”
“或许天地一时失衡，但自有道祖与天庭把控。”
“千年一次神仙杀劫、万载一次天道量劫...层层把关下脱颖出了多少能人志士？”
“如此盛景，万仙汇聚的辉煌气象，你再过百万年也无法想象！”
然而道士的话，在皮克耳中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已经要靠着人为发起劫难的方式，来强行削减仙人数量......”
“本应号称无灾无劫的仙道，一千年中有超过一半时间准备用来渡劫...这就是你们的逍遥？”
“不得不说，你们的晶壁系，真可怜。”
皮克的这番话，如同点燃火药桶一半，彻底让道士震怒起来。
“贱婢，安敢放肆！！！”
说罢，无数雷霆生灭，带着五行五方的力量，将诸神殿堂笼罩起来，一刻不停的轰击着。
看到这一幕，皮克轻叹一声。
“我为冥土主宰，自当带给死者宁静与安息。”
“我为诸神之王，自当将晶壁系引往正确的方向，斩去毒瘤。”
“我为神祗，自当做我该做的，行我该行的道，将之贯穿直指尽头......”
似乎被皮克的话有所触动，金色的巨大圆桌之上，一个个虚影终于成形。
看着祂们，道士冷冷一笑，半是威胁的说。
“尔等可想清楚了，臣服于本尊，乖乖贡献出神职，彻底晋升后本尊自不会为难你们。”
“但发起这次投票表决...本尊身死的可能不过一半一半，这贱婢至少七八成。”
“至于尔等，以虚弱垂死之躯，则必然不会幸免！”
对面道士的话，个别神祗虚影之上出现了犹豫之色，不过更多的却露出坦然。
“我等为神祗，自当遵循我的道，行于此道直至尽头。”
最终，整个金色圆桌之上，晶壁系仅存的神祗开启了对于皮克这个提案的表决投票。
“战神科洛弗，赞成诸神之王提案。”
“精灵神拉尔佛斯特，赞成诸神之王提案。”
“龙神爱尔奎林，赞成诸神之王提案。”
“光明神泰勒夫，赞成诸神之王提案。”
......
随着越来越多的神祗发起投票赞成，道士反而不再压迫祂们。
他缓缓收回力量，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和隐含的赞赏。
眼前的一切，自己已经无法再阻止，倒不如留住力量应对接下来整个晶壁系的这道指令。
至于这些毛神...虽然愚蠢，但能贯彻自己的大道到最后，也不算是毫无可取之处。
至少...比自己世界那些已经彻底没了骨头，整日只会卑躬屈膝的土地、神奴、天官之流要强。
就在道士心中念头闪过时，投票已经接近尾声。
“吾等地火水风，原初古神于此，赞成诸神之王提案。”
最后四名女性的声音响起后，整个金色圆桌之上，顿时出现了一颗璀璨的晶石。
一阵阵超然的波动从上面发出，所有存在都知道，这一次的表决通过了，并且晶壁意志决定发出指令。
“外道，这或许是你我最后一次对话了。”
“倘若这条指令过后，本尊依旧活着且保留力量，你又准备怎么办？”
道士站在原地，暗中全力戒备起来，洞天中的力量流转，急速收拢来自各个位面的影响，以面对接下来的大清扫。
同时，他看着投票通过后，露出释然神态的皮克，冷淡说着。
“无所谓了。”
似乎对道士的突然问话愣了愣，随即皮克轻笑起来，容颜超过了凡物的认知。
“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一切，之后再无法根除你，也不是我能管的。”
说到这里，不经意间皮克回过头，看了看被藤蔓死死包裹住，拱起来的一团。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句话。”
“我打了该打的仗，也一直行走在我该走的路上，并且将之贯穿到尽头......”
“这就足够了...结局，我不在乎。”
听完这些后，道士也看向一旁被藤蔓包裹的存在，若有所思的闭上了眼睛。
“如此，就看谁能活到最后吧。”
话语刚刚落下，整个晶壁系中，两者都感到一个宏大的意志苏醒过来。
无数位面在震动，流淌在晶壁系中的各种原力，此刻无论类别都强烈沸腾奔涌起来。
最终，金色圆桌上的晶石，被这道宏大意志收取，一股冥冥中的波动，瞬间喷涌而出，席卷向整个晶壁系。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此刻身在冥土的道士与诸神。
一股无形的伟力伴随着宏大意志扫过后，所有在场超凡以上的存在都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消融。
仿佛冰雪被火焰融化般，甚至到最后，连体内无分彼此的神格、神职也开始打落。
“再会了...沃尔娜，此世最后之神，你无愧于诸神之王......”
几乎所有中等神力的存在，在这股扫荡之下都瞬间消逝而去。
少部分强大神力中，有些存在尚且多支撑了一段时间，随后也缓缓暗淡。
当中有一个已经分不清面目的存在，看着皮克留下了这句话后也闭上眼睛。
看着对方，皮克点点头，眼角一滴晶莹泪水滑落。
然而这场真正的神祗浩劫却并没有停止。
整个晶壁系中，一个个位面下，波动不断扩散席卷开来。
地狱、深渊里，常年交战的双方此刻都停止了杀伐，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随后，力量堪比神祗的地狱大君与深渊领主痛苦哀嚎起来，不少被消散的力量影响下爆体而亡。
紧接着，无数位面下，隐藏起来的古龙、位面星灵、神孽、位面旅行者...他们惊恐的发现，晶壁系在消耗他们的力量。
除了个别古老者判断出这个晶壁系的制裁外，其余存在只能在惶恐中被扫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这是一场晶壁系中，谁也无法逃避的劫难。
第五百七十一章 后面交给我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这场席卷整个晶壁系无数位面的浩劫，波动终于停滞下来。
此时的大灾变之地，贯穿冥土将整条冥河都截断的大陆洞天，已经碎裂开来，呈现出破败之象。
道士全身裂痕，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血汗的看着面前景象，惨笑了起来。
“千载之功，毁于一旦。”
他费尽心思，在这方天地好不容易渗透的各个位面，联系都被斩断。
与此同时，洞天也几乎彻底摧毁，甚至连本体也遭受重创。
“不过，无论如何...本尊也终究活下来了。”
“此情此景，你作何感想呢，外道？”
说话间，看着瘫倒在地上，额头出现了破碎痕迹的皮克，道士露出嘲弄的样子。
对方虽然也撑过了这次清扫，但神格与神职破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本尊意料之中的事。”
“你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发起了这次表决，但此方天地意志最为针对的，始终还是本土的神祗力量......”
说着，道士指了指自己满是伤痕的身躯，笑了起来。
“不错，你这决死一招，确实让本尊遭遇重创。”
“千年来本尊同化和吸收的神格、神职都被彻底清空，甚至洞天都半毁了。“
“可别忘了...本尊这千年虽然在此方天地走神祗之路...但论起根底，仙道才是我的大道与根基所在！！！”
也因此，在之前席卷整个晶壁系的大清扫中，无论如何消磨，自己的洞天和本体，依然顽强撑了过来。
直到这股意志削无可削之时，他也仅仅只是遭遇了重创而已。
并且接下来，道士没有去找皮克麻烦，而是盘膝坐在地上，手中捏出繁杂的印记。
随着道士的动作，他身上乃至整个洞天，逐渐散发出一种活力，在缓缓恢复着。
“我仙道最重长生、逍遥，三灾九难之下，历代仙人不知道研究出多少避灾之法。”
“只要一口气还在，事后总有办法恢复伤势，重建洞天！”
“否则，你以为本尊凭什么活过千年一次的神仙杀劫？”
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皮克没有露出遗憾和悔恨，只是嘴角有些苦涩的笑容。
“哼，也亏得你将此方天地，超凡之上的力量全部扫落。”
“等本尊彻底恢复后，这里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存在可以威胁到我了，哈哈。”
“至于你，还有那四个古神，虽然撑过了这一次，但作为投票发起人，直到此刻你们都还在受到晶壁意志的影响。”
“这股冥冥中的力量，会不断反复的折磨你们，直到彻底化为乌有为止！”
说到这里，道士微微停顿了一下，露出了大获全胜的笑容。
“可惜啊可惜...按照你眼下的情况，这股削弱反复下去，撑不到一时三刻就会真正泯灭。”
“就算本尊愿意，你也看不到我主宰此方天地，吸纳祂所有精华的那一日了，哈哈！”
就在道士自认为此方天地再无敌手，露出肆无忌惮的笑声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确实，她看不到你称霸这个晶壁系的一天。”
“只不过彼此位置需要换一换，她活着，自然不会看到你灰飞烟灭后该如何称霸。”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道士和皮克都一脸震惊的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存在。
不是别人，正是理应一直被束缚在藤蔓中，由洞天镇压的申凯。
“是你...生者，他此刻还在疗伤...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快逃！！！”
听到皮克急促的声音，申凯微微摇头，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后，走向盘坐在地的道士。
“哼，因为洞天遭到打击后，再加上本尊受伤，所以封印削弱，让你小子侥幸逃出来了？”
看着若无其事向自己走过来的申凯，道士微微皱眉。
“不过现在的你又能做什么？”
“本尊就算遭到重创，从天仙境界跌落下来，靠着仙道之力，也不是你一个区区凡物顶点能奈何。”
“倒不如听那外道的话，早早滚开，本尊也不会和你一般见识。”
面对道士毫不客气的话，申凯好笑的看着对方说到。
“不过是装死一波，看看你们两边究竟谁忠谁奸，剧情又是如何发展而已。”
“到底谁给你的自信，靠着洞天加一堆破藤条，就能将我镇压的？”
说话间，申凯每一步踏出，气势和威压就陡然太高一层。
不过第一步时，便已经达到此世的凡物顶点。
第二步过去，划分超凡与凡物界限，困住了晶壁系无数生命的勾勒，就被他轻松越过。
第三步，申凯带给道士和皮克的感觉，已经超过此世的半神。
眼前绝对不是什么接近凡物顶点的存在，而是隐藏极深，一尊行走在冥土的神祗！
甚至就连反复遭到了重创虚弱不堪的冥土，都再度轰鸣震动起来，仿佛在响应申凯终于显露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
“为防止阴沟翻船，本尊还反复探查过，你应该就是凡物顶点的实力而已！”
眼前的骇人变化，不单单是道士脸色突变，咬牙切齿。
更重要的是，在之前席卷整个晶壁系的浩劫下，对方却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依然保持可观实力，这才是最让他想不通的。
就连倒在一旁的皮克，眼中也浮现出震惊和难以置信。
“生者...你的力量......”
“原来如此，根本就不是什么命运或者晶壁意志的指引，让你碰巧来到这里被我遇见。”
“从头到尾，你都是靠着自己的力量，硬生生打入冥土的！”
说着，皮克的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
她之前虽然一再高估对方的实力，认为还有所隐藏。
但在心中也只认为是个凡间异数，机缘巧合下达到了半神左右。
可如今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半神？
整个冥土因为一人而轰动，破开了晶壁意志的封锁打入其他位面......
哪怕没有成为诸神之王前，这也需要自己身为死亡主宰全盛期的实力才能做到。
换句话说，光是眼前申凯展现出来的力量，也至少和她过去相当，毫无疑问的强大神力了！
这放在道士没有出现前，就是此方晶壁系的最顶端力量！
第五百七十二章 战地仙
看着申凯，皮克想要开口说什么，但随即露出痛苦神色，额头的蹦碎进一步扩大。
虽然晶壁系的扫荡已经过去，但身为直接发起人，一股无形的气机始终围绕着她的核心。
这种发自灵魂和神格的痛苦削弱，比起身体的千刀万剐更加可怕，会逐渐让她泯灭。
看着对方的样子，申凯取出天意刀，对着皮克的头颅凌空一斩。
瞬间感到清明，皮克惊讶的发现，那股本应该将自己折磨至泯灭的气机，已经彻底不再。
“抱歉了，你之前心意已定，不让你打这么一场也对不起你千年的准备。”
“况且上一个世界，我才刚被那所谓的意志赖账过一次，暂时不想主动合作...毕竟，对于这个晶壁系的诸神而言，无论这道士或我，其实都是外来者。”
“因此，你做完自己该做的事，现在，交给我来就好。”
看着仿佛有许多话想要对自己说的皮克，申凯抬起手制止，重新看向道士。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尊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我眼皮子底下，漏了你这样一条大鱼！”
面对道士的话，申凯微微摇头，无所谓的说。
“倒也不是看不起阁下，只是如果连你都能彻底看穿我，呵，那我也不用在自己的世界混了。”
听到这话以及其中隐含的讽刺，道士眼角动了动，咬牙笑着说。
“小子，别以为如今本尊看起来重伤，此方天地的外神也全军覆没，就轮得到你造次！”
“本尊如今终于看清楚了。”
“你修为虽然强大，但放在此方天地中，也不过是一强大神力罢了，放在我的世界，更不过是与刚刚褪去凡体，寿有五百的人仙相差仿佛！”
“而本尊，来到此方天地之前，就已经走到地仙之境最深处。”
“如今千载过去，更是在此方天地成就了天仙之境，即便此刻身负重伤，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说着，仿佛在印证自己的话一般，整个洞天再度爆发出可怕力量。
这里如同另一方天地，无时不刻不再排斥和镇压着申凯，无形的力量似乎要将他撕裂。
面对这一切，申凯环抱着双手，抬头看了看头顶浮现的五方雷霆，笑着说。
“这位道长，修道者讲究清虚守拙，这么急躁可不好啊。”
“再说，我可从来没否认过，你全盛期的实力比我强那么一点。”
说到这里，申凯稍微停顿了一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肩膀，饶有兴致看着对方继续说。
“不过嘛，反复强调自己是天仙这一点，就未免太当我孤陋寡闻了吧。”
“之前躺在蔓藤里小睡的时候，我还是听了你们双方的谈话，收集到不少有用情报的。”
“如果我没分析错的话，你们世界的仙道，走的并不是金丹、元婴这样的路子。”
“大概是练气筑基，然后沿着人仙、地仙、天仙这样的路线修行。”
“或许之后还有什么太乙、大罗一类，不过我猜那大概更多类似于天地加持的位格，而不是自己本身的力量和境界了，对吧？”
听着申凯脸带笑容的一番话，道士脸上的神情突变。
地仙天仙这些还好，不过是自己嘴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无关紧要。
但之后那些，自己在此方天地，却从来没有说出过，对方凭什么分析出来？
要么，眼前这小子和自己类似，在一个仙道昌盛的天地。
倘若这样还好，如果是其他更坏的可能......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道士，申凯就知道自己想对了。
“按照这个方向，你们世界不走金丹路线的话...再结合这个大陆，应该就是走凝练小天地的方法了。”
“人仙内含五气，还是依靠肉身，最多找到什么福地延缓衰老。”
“到地仙大约就是大道具显之下，小天地初步成就，成为与自身一体的洞天了。”
“接下来的天仙就更好猜，洞天经历天劫或者明悟什么大道之类的，最终升华为仙天，自成一方小世界为仙人自己掌控。”
看着被自己掏出老底一般，面色严肃起来的道士，申凯笑了笑。
“所以，我并不觉得你这洞天有进化为仙天的趋势。”
“按照当下流行的说法，阁下最多也就是个什么半步天仙而已，何必自夸呢？”
话音刚落，道士的前方出现一道印记，化为金色雷霆朝着申凯冲击而来。
与此同时，洞天上方，早早准备着的五方雷霆落下。
顿时风云变幻，整个小天地中万千雷霆遍布，整个洞天仿佛成为了雷电的海洋一般。
这些雷霆在道士的控制下，化为了雷龙、电蛇、鸟雀、凶兽。
它们伴随着雷池的波浪，夹杂在可怕的力量中翻转朝着申凯厮杀而来。
倘若放在外界，这一击爆发的力量，就足以移山填海，将数百上千里彻底摧毁。
然而申凯却好整以暇的抬起手，整个身体上散发出白金色光辉。
如同沐浴在雷霆之中洗涤全身一般，申凯转瞬将一只只雷兽撕裂，同时一道雷柱反向撑起，与雷池正面碰撞。
“轰！！！”
可怕而强大的威力下，原本就遭受到重创的洞天，此刻更加不堪重负，逐渐再度崩裂开来。
“混账！！！”
洞天与自己一心同体，遭遇到损伤的瞬间，道士嘴角留下血液，怒吼起来。
反观申凯，则手持方天画戟，如同哪吒闹海一般，将脚下不断蔓延，如同一片宽阔海洋般的雷池搅动起来。
全身气血爆发，穴窍中的力量震动下，申凯凭借着肉身，让整个洞天都开始摇晃。
“道长，可别把之前的电丝当做参考，论起玩雷，我不一定就比你弱。”
说话间，申凯踏空而起，裹挟着白金色的雷霆，将洞天上方的五方雷霆震碎。
同时，他力量爆发下，摇晃中似乎将头顶的苍穹都打碎了，露出真实冥土的景象。
“噗！”
再次吐出一口鲜血，道士强忍着伤势站了起来。
眼前的小子，已经不是他能够一边疗伤一边随时镇压的存在了，必须全力以赴。
“这样才对嘛。”
凌空站在高处，申凯看着被道士掌控下，换了天地一般的洞天，神色认真起来。
“按照我之前的观察，你所在世界的仙道，确实远胜这个晶壁系。”
“不过，天仙或者半步天仙我打不过，眼下重新跌落到地仙的你，我自认还是可以打一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