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祖安拳击场
嘈杂的拳击场里人声鼎沸，周围的观众在酒精和暴力的刺激下欢呼、吼叫、疯狂。
观众席的一个冷清角落，布莱特静静地坐在那里，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这是一个叫芬恩的祖安小头目，染了一头黄色杀马特发型和祖安特色纹身。此时，他正有节奏地翻转、叩击着他的打火机。
“吧嗒”打火机盖清脆的合拢声传来，面前的男人似乎终于想好了说辞，缓缓开口。
“布莱特，我想不明白，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又有实力和威望的人，怎么会屈居于希尔科手下？”芬恩“遗憾”道。
布莱特手肘支起下巴，视线穿越一层烟雾，清秀的眉眼和嘴角带起一丝弧度，微笑道“哦？你想表达什么？我听不太懂。”
芬恩叩击打火机的频率逐渐加快，似乎显示出他的焦躁。
“我是说，兄弟，你就从来没想过出来单干吗？你上边有希尔科，然后是他的心头宝贝金克斯，还有跟随了他多年的塞薇卡，你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四把手，什么好事能轮得到你。”芬恩道“可是你我都清楚，年轻人里面，你是最能打的一个，处理各种乱子你从不出错，现在的那帮小子提起你哪个不服？你有这本事，真甘心一辈子浑浑噩噩？”
“那芬恩大哥有什么高见？”布莱特一脸“好奇”道，眼眸中却绽放出一道不易察觉的淡淡红光。
“希尔科已经老了，变得和当年的范德尔一样。”芬恩一副“惋惜”的样子道“是时候寻觅一个英明的老板了，比如说——我。”
布莱特极力压制想笑的冲动，保持表情严肃的样子凝视着对方。
“或许你对我还不够了解，但是我可以向你承诺：等我扳倒希尔科后，可以分三分之一的码头给你，你的身份仅在我之下，我想，这样的条件，那个昏聩的老家伙是不会舍得给你的。”
布莱特宛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眸闪烁了下，看到对方的头顶漂浮起几个红色的幽影【嫉妒】【野心】【欺骗】。
布莱特含笑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开口道“条件呢？”
“不需要你做什么，对付希尔科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只要不阻拦就好。事成之后，我希望你能站出来举旗声援我。怎么样？没有什么风险，却一本万利的生意，错过就很难遇到了。”
布莱特突然有些兴趣索然，他瞟了眼对方视线里的蛊惑和狂热，预感到即便自己拒绝，对方也不会轻易放弃游说，宛如看到血肉的秃鹫般执着。
赶在对方继续开口喋喋不休前，布莱特率先开口道：
“成交。”
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芬恩没想到对方回复的如此迅速，不由愣了一下，随后立刻笑逐颜开，他愉快地伸出手道：
“时间会证明，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布莱特只是点头致意了下，便起身离开了座位，向看台前排走去。
芬恩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掌，脸上泛起阴鸷和嫌恶，对于这个“傲慢”的年轻人，他一向没有好感，如果不是忌惮对方的实力，担心他破坏自己的谋反大业，他又怎会拉下身段去讨好。
原本拥挤的人群注意到走来的布莱特，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通道。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似乎以前只在祖安的实际掌控者——希尔科身上看到过。
布莱特耸了耸肩，在前排找了个相对人少的空位坐下。此刻，他终于能享受片刻的宁静。
身后有阵阵窃窃私语传来。
“哇，他真的好帅啊。”一个少女娇羞的声音传来。
“谁说的，他有我帅吗？”似乎是她的男伴不满道。
“你好不要脸。”少女道。
“不过他确实挺能打的，听说以前和‘猎狗’学过。”
“哪个猎狗？难道是范德尔…….”另一个男声道。
“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坐在前排闭目养神的布莱特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有着一副东方人面孔，俊美柔和的脸庞和立体深邃的眉眼结合到一起，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反倒是完美地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时至今日，还有人猜测他有部分艾欧尼亚的血统。
在祖安这个各色人种混杂的世界，人类、兽人、精灵、机械改装人、生殖移植人等等种族和生物共处一片地沟之中，布莱特这个“艾欧尼亚人”倒是没怎么受过歧视；正相反，他这种有着“异域”之美的相貌对于当地人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从小到大，他没少收到女孩子的情书和搭讪。
直到他跟随了希尔科之后。
一开始，那些混混和流氓以为布莱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没少挑衅和骚扰。然后，布莱特用拳头教会了他们什么叫尊重。
慢慢的，人们都知道祖安多了一号外表温和但极其能打的家伙。
“呼！嘿！哈！”拳击台上，两个壮汉的呼号声吸引了布莱特的注意。
他刚看过去，那个铁塔般的壮汉便一个背摔，将面前的对手掀翻在地。他脚踩在对方的胸前，双手振臂大声欢呼。
面前的人群在他的感染下，也发出兴奋的欢呼作为回应。
一个主持人打扮的人走到场地中央，举起他的手臂，用高亢的语调宣布道“我宣布，本轮比赛，'黑山'获胜！”
在一轮更热烈的欢呼声里，主持人继续道“这是代号'黑山'的选手的第六次连胜，让我们再次恭喜'黑山'！”
“黑山！黑山！黑山！”人群中热潮一浪高过一浪。
布莱特看了眼场中的那个壮汉，虽然对方带着面具，但是他近两米的身高，和一身标志性的黑色“二维码”式纹身，还是让他一眼认出了对方——希尔科的一位老打手。
“现在，还有哪位勇士，敢于挑战'黑山'？今晚我们会见证更加不可思议的七连胜吗？”主持人高声道。
“我来！”一个戴着牛头面具的男人三两步便跳上了拳击台。
主持人本来还想象征性地让双方行礼叩拳，两个战意汹涌的家伙便迫不及待地战做一团。
牛头人战士率先发难，他一个后退，将身体躺向身后拳击台护栏的弹力绳。
然后小腿猛地蹬地，借助自身的爆发力和绳子的弹力，如同一颗弹头冲向“黑山”。
“砰！”
拳头击中肉体的闷声响起。
只见高大魁梧的“黑山”如同一尊石像般默默站在原地。他低头看了看锤到自己身上的拳头，面具后的嘴角咧开了一个笑容。
布莱特也不由撇了撇嘴，对于戴牛头面具的选手表示失望。他很清楚，仅凭这种力道，可破不开“黑山”的防，这不是靠借力和冲刺能取巧的。
在牛头人战士愣神的一瞬间，“黑山”动了。
他一只手攥住牛头面具的犄角，另一只手前探箍住了对方的脖子。
“吼呵呵呵！”“黑山”发出了一连串的怒吼，仿佛一辆战车般推着对方前进。
“砰！”后背撞击到拳击台梁柱的声音传来。
前一秒还豪气干云的牛头人战士，此时因为痛苦，身子弓得宛如虾米。
“不准认输！”战到兴头上的“黑山”大声吼道。
一把攥起跌坐下去的对手，“黑山”另一只手捏住拳头向后一个蓄力，然后猛地击向对方的胸腹。
只一拳，便让对方的身体如同散架般抖动个不停。
“黑山”兀自不满意，势大力沉的第二拳紧随而至。
“噗”一股鲜血从牛头人战士口中溢出。
看见鲜血的“黑山”愈加兴奋，更加卖力地挥出第三拳、第四拳……
“砰砰砰砰”拳拳到肉的轰击声响彻场馆，观众席从一开始的欢呼到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喷洒的鲜血染红了大半场地，牛头面具的挑战者，此时已经是胸腔凹陷，脏腑俱裂，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如此血腥的场面，即便在好勇斗狠的祖安地下拳击场，也是很多年没出现，一时间台上台下都有些呆住了。
终于反应过神的主持人赶忙跑过去制止，几番拉扯才举起了“黑山”染血的手臂，用宣布胜利的方式制止了这场一边倒的虐杀。
兴奋过头的“黑山”走向面目全非的牛头人战士，一把扯掉他的面具，用力抛向台下的观众。
听着台下的惊呼和明显是牛头人氏族的同伴的咒骂，一直默默旁观的布莱特不由低声道“疯子。”
在他看来这个“黑山”一直是希尔科麾下忠实可靠的一员干将，唯一的缺点是打起架来过于上头。所以希尔科后来也向自己手下的部分好战者三令五申，不允许参与地下搏斗，免得惹事生非。
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明朗的多事之秋。布莱特心中喟叹。
“黑山”看到有一撮人对自己不满，双手比出中指予以还击。一边挑衅式地怒吼道“谁不服，站出来！”
之前喧闹的观众席瞬间噤若寒蝉，毕竟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场面过于血腥，谁也不想触怒这尊霉神。
“黑山”嗤笑地环顾全场，将视线投向了牛头人氏族的方向。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布莱特站了起来。
“我来吧。”
他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家伙继续惹事树敌了，还是用自己拳头给他放松下神经吧。
人群瞬间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有惊讶，有敬畏，有期待，有轻视，有同情......
“可惜了，这么好看一副皮囊，待会却要被这个大块头锤个稀烂。”一个披着名贵大衣的妇人，吐了口烟圈惋惜道。
“呵呵，夫人，还请拭目以待。”一个穿着制服，好似地下拳击场管理者的中年人微笑道。
现场中类似的几声叹息响起，大多出是不常观看拳击赛的新观众。
很快，便有老观众站出来科普“你是不知道布莱特的威名，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新观众纷纷露出一脸震惊且疑惑的表情。
此时，场上露出震惊表情的还有已经“七连胜”的“黑山”。
“哦？'黑山'是吗？呵呵，还请多多指教啊。”布莱特笑眯眯地道。
“额，啊，这......其实我今天......”
“哎，不用解释，你我既然第一次见面，那便拳头上见真章吧，请！”布莱特抬手道。
看前一秒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黑山”面露犹豫，布莱特立刻学着对方之前的语气笑道“不许认输！”
虽然他的表情仍然是微笑，但是笑容里已经有了些许冷意。
“怎么？堂堂'黑山'不会还没打就怕了吧，”布莱特提高音量道“大家可都看着呢，用不用我先让你几招啊。”
之前有些摇摆的“黑山”听到这话，瞬间有点来劲了，“打就打，谁怕谁！不过事先说好，真把你打伤了，可不许翻后账。”
“当然，”布莱特笑了笑，“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话音落下，“黑山”便扎紧了下盘，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势，如此认真的样子，在他之前的七场比赛中都没有出现过。
看着没有选择进攻，而是一上来就防守的“黑山”，布莱特不由点了点头，暗叹了一句明智。
布莱特脚步前后交替着晃动，眨眼间便突进到“黑山”面前。
“倏”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布莱特的左拳快得宛如一道残影袭向“黑山”面门。
“黑山”仓皇抬起手臂去格挡，身子重心不由地向后移动，胸腹处也暴露出了破绽。
见机行事的布莱特，立马左手化实为虚，暗藏的右拳一个向后蓄力，然后狠狠轰击向对方的胸腹。
“砰！”身中一拳的“黑山”再没有了上一场的轻松写意，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怒火中烧的他瞪向对手，双拳紧握狠狠砸向对方头顶。
“吼哇哇哇！”他的暴怒一击贯穿至地板，将本就“伤痕累累”的舞台瞬间击碎。
飞扬的烟尘里，他看到那个灵巧的身影宛如一只光滑的鲶鱼，擦着自己的大腿一个流畅的转身，便躲过了自己的致命一击。
“砰！”又是一记狠狠地重击从自己的后腰处传来，剧烈的痛感让他险些跌倒在地。
他恼怒地转身，却没有找到对手的身影。
此时他才意识到双方速度的差距有多么巨大，而对方的力量也明显不输于自己。
“砰砰砰......”连续的几次重击在“黑山”的前胸、后背、大腿、腰腹处响起，“黑山”每次都是将要看到对方的时候，便被对方大胆的欺身走位躲开。
观众席上的众人，看着那个英俊的年轻人宛如戏耍一头蛮牛的角斗士一般，优雅地在台上舞蹈，闪转腾挪间挥出一刀刀致命的“利刃”。
“怎么会？！”前排打扮奢华的妇人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呵呵，夫人，我早就说过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穿着制服的中年人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布莱特的年轻人，现在还保留着祖安地下拳击场第二高的连胜纪录，貌似是十八连胜，不过是很多年以前了。”
台下观众在倒吸凉气，台上的“黑山”嘴角也在倒吸凉气，布莱特的一双拳头可是有着“铁手碎颅”的称号，传言师从“猎狗”范德尔。以前自己还有过质疑，此时真打在自己身上，他才有了深刻体会，确实如同铁锤轰击般令人痛苦。
眼看着自己就要这样被兜圈子活活耗死，他忍不住开口道“敢不敢正面硬碰硬？”
“呵呵，”布莱特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他闪身退到距离“黑山”四五步之外的地方，伸手向对方招了招。
“黑山”用酸痛的手臂抹了下鼻子，然后摆好架势，大吼着冲向对方。见防守无效后，他终于改变策略开始主动出击了。
看着迎面冲来的铁塔般的黑影，布莱特的眸子中没有半点慌乱，眼神中透露出沉着和自信，他双脚前后开立着，一动不动宛如静止般，凝视着对方动作的细节。
近了，更近了。
眼看那堪比布莱特头颅一般大的铁拳，快要挥到布莱特的脸上了，布莱特终于动了。他双脚猛地点地，身子拧转出一个大幅度地侧移，堪堪避过轰来的那记重拳，然后蓄势已久的一记上勾拳轰向了对方的下巴。
“砰！嘎巴！”响亮的一记上勾拳和骨头松动的声音传来。
“黑山”的身体在这一拳的冲击下，腾空而起，本来前冲的姿势在外力的轰击下，宛如被打了一个“静止”，仿佛一个logo般在空中停留了半秒，然后扬起被锤到失去知觉的下巴，向后栽倒过去。
这极富冲击力的画面让整个拳击场暂停了两秒，然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口哨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此时，一个刚刚踏进拳击场的苗条少女，恰好注视到了这一幕，她有着一头蓝色的长辫，绘有类似祥云与涂鸦混搭风格的纹身。
她的目光同样流露出惊异，并且那画面与她记忆中的一个身影完全重合，只不过那个身影的主人，是一个有着一头粉色短发的女孩。
第二章 追逐
布莱特看着在地上哎呦个不停的“黑山”，不由感到无奈。
一开始他都是收着劲打的，最多也就发挥出五成实力，毕竟本来只打算给他涨点经验教训，没想下死手。谁料最后关头，还是力气使大了......
有些无聊地接受了主持人的获胜宣布仪式，布莱特看皮糙肉厚的“黑山”没什么大事，便将视线寻觅向观众席的牛头人氏族，看看能不能安抚下对方，毕竟这种特殊时期，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谁知这时，一个蓝色长辫的少女敏捷地翻过护栏，跳到了拳击台上。
布莱特看到这个身影，立刻感到一阵头疼。
“我来陪你玩玩。”少女狡黠地笑道。
“不打。”布莱特干脆利索地开口道。
“凭什么？！”古灵精怪的少女娇嗔道“你和他打了那么久，到我这里就不行啦。”
“我认输。”
“不许认输！”
双方几乎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此时压力给到了布莱特这边。
他叹了口气，开口道“我还有事，以后再说吧。”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跳下台去。
人群中传来一片饶有兴趣的嘀咕。
穿着制服的中年人，笑着向身旁的妇人道“上一次他的十八连胜，便终结在金克斯身上，好像也是主动认输，所以他才只拿了个第二高的排名。”
“我很好奇排名第一的人是谁？”妇人询问道。
“哦，那是一个已经被底城大佬们除名的家伙，她在七年前便已经拿下了恐怖的二十连胜，至今无人超越。不过很多人传言她早已经死了，或许尸体泡在裂沟的哪一个水坑里。”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妇人遗憾道。
中年人耸了耸肩以示回应。
走下台的布莱特，目光巡弋在观众席间，突然他在最后一排看到一个戴兜帽的男人，他那强壮的身材和黝黑的肤色，让布莱特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他微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出现了一对神秘的重瞳。妖异的红色如潮水般蔓延，瞬间流动、覆盖了整片观众席。视线中的背景变为灰色，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跳动的红色火焰，只有最远处那个戴帽衫的男人除外。他仿佛和灰色的背景融为一体，他的头顶缓缓凝聚出一个灰色的数字“10”。
布莱特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眨了下眼睛，视野中的一切恢复了正常，然后他快步向观众席最后一排走去。
戴帽衫的男人似乎也在刚刚的对视中发现了布莱特，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向着出口的方向移动。
“等等！”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布莱特背后响起“想跑？没门。”
布莱特眉角跳动了一下，没有做声，加快步伐追向那个神秘的男人。
于是，观众席上的众人目视着刚刚闹剧中的男女主角，一前一后跑出了拳击场。
终于甩掉金克斯的布莱特，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他的视线越过肌肉虬结的半人马壮汉、配有精致外骨骼义肢的赛博少女、涂满五彩纹身的街头混混，凝望向距离自己十几米远的那个熟悉背影。
“绝对没看错，一定是他”布莱特心中默念道。
他伸手拨开拥挤的人群，向对方追去，而被追逐者似有所感，心有灵犀地加快了步伐，似乎要维持双方之间的距离。
正当布莱特心中急切，想要再次动用能力时，在前面的一个岔道，对方身影消失在了左边的巷子处。
布莱特快步跑入巷子，看到空空荡荡的陋巷里，兜帽男背对着自己站在中央。
“是你吗，艾克？”布莱特轻声道。
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缓缓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头雪白的短发，和他黝黑结实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缓缓转过身，冷冷看向布莱特，良久未发一语。然后，蓦地，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地笑。
“真难得啊，堂堂布莱特大人，还能记住我这一介贱民的名字。”这醇厚低沉的声音，却诉说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艾克，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布莱特道。
“误会？呵呵呵，”艾克笑道“怎么会有误会？布莱特.菲尔，希尔科的左膀右臂，帮他收拾了无数黑帮团体，拿手好戏便是镇压我们这些底层暴民，我说的对吗？”
不等布莱特解释，艾克接着道“今天又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哦，我明白了，好像前几天我上了希尔科的悬赏榜，你不会是为了我的项上人头吧？那还等什么，快点动手吧。”
布莱特看向蓄势待发的艾克，缓缓叹了口气。他闭了下眼睛，又慢慢睁开。艾克的头顶浮现出几个红色的气泡【怀疑】【猜忌】【敌视】。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相信我，”布莱特语速放慢道“但是我并不是为了什么悬赏来的，你我是小时候的玩伴。你很清楚，我对于金钱一向看得很淡。”
艾克眼神出现一丝波动，他回忆起小时候年龄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布莱特，把自己在福根酒馆打工挣到的钱，无私地拿出来救济艾克和其他条件不好的小伙伴。
“我现在不确定，你是否还是我认识的布莱特，还是已经变成了希尔科的一条走狗。”艾克回答道，一边说，他的目光一边机警地扫视过两侧的房顶和巷子的出口。
“之前的很多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我，金克斯，还有很多人，在那场意外后发生了很多事......”布莱特道。
“提那个疯子干什么？”艾克不满地开口。
“好吧，那就不提，”布莱特道“我只是想说，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最起码，今天来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不用担心什么希尔科的埋伏，或者其他什么人打搅到我们。”
“哼，你还是那么擅长洞察人心，”艾克道“那么，说说你的目的吧，你最好......”
说到这时，艾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掠过布莱特的身后，看到一个蓝色马尾辫的少女一蹦一跳地跟了过来。
“该死！我就不该相信你们这些骗子！”艾克表情变得愤怒。
他猛地从后背上解下一块造型奇特的脚踏板，然后用力抛向远处，一个助跑便跃上了这块能够悬浮的脚踏板。艾克身体倾斜，脚踏板以一个极大的角度蹿到屋顶的高度。
他再也没有理会布莱特的解释和追赶，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另一边，被金克斯环臂“锁喉”阻拦的布莱特，有些烦躁地甩开两条苗条柔软的手臂，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走向自己的住处。
一旁的金克斯见状，双手叉腰道“喂，你搞什么嘛，打架你不打，碰一下你还生气了？你什么时候小家子气得跟个姑娘似的。”
在前边低头疾走的布莱特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然后转身继续赶路。
“喂，真生气了？”金克斯一脸惊诧道“呜呜呜，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是倒霉鬼，我是淘气包，反正都是我不对还不行嘛。”
看着在身旁叽叽喳喳，还装可爱卖萌的金克斯，布莱特翻了个白眼。
“你没错，错的是我。”
“嗯？”金克斯喋喋不休的絮叨停止了一秒“你错哪了？”
“我错就错在，今天出门前没看星向和占卜。今日出门易撞灾祸。”
“喂喂喂，你是不是在骂我。我告诉你不要太过分，能遇到本小姐是你的福分知道吗？”金克斯撅着嘴道“还有，刚才那个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啊？”
“这是我的事，恐怕和你没关系。”布莱特回了一句，便转身不再言语。
“哎哎哎，你站住，你给我站住！”金克斯依旧在身后大呼小叫地追赶。
......
一个纯白简约风格的建筑内，布莱特将外套扔到了沙发，随手拿出了一听椰汁，正准备仰头痛饮。
一只纤纤素手从旁边一把夺了过去。
“感谢招待。”金克斯道。一边说，一边毫无淑女风范地大口咕噜了起来。
几秒后，她晃了晃空荡荡的罐子。
“嗝~还有吗？”金克斯舔了舔嘴角的乳白色汁液，眨着眼睛道。
“这是最后一瓶。”布莱特面无表情道。
“啊，你这么一说我更感动了，布莱特，你人真好。”
“呵呵，谢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布莱特皮笑肉不笑道“那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打算休息一下。”
“哦哦，你随意，不用拘谨。”金克斯道。
“这是我家。”布莱特已经有点“咬牙切齿”道。
金克斯身体向后一仰，两腿交叠，放松地沉入松软的沙发，“哎呀，你别说，还真有点累了。”
“你今天这死缠烂打的，到底有什么事？”布莱特不耐烦道。
“哼，你是不是讨厌我。我就那么招你烦嘛，非要赶我走，原来连你也看不起我吗？好哇，那我走，我再也不回来了。呜呜呜，布莱特讨厌我了，呜呜呜呜呜。”一边说着，一圈泪花已经在金克斯的眼角浮现。
“唉。”布莱特屈起食指指节，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眼睛绽放出一道淡淡的红光。
【委屈】【缺乏安全感】几个淡红色气泡从金克斯头顶浮现。
“你确实今天坏了我一件大事，但是谁让你是金克斯呢？我又怎么会讨厌你呢。或许我上辈子被你救过吧，这辈子活该受你折磨。”布莱特耸了耸肩“说吧，谁招惹你了？让你那么生气。”
“哼。”金克斯又耍了会脾气，便将今天的不愉快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塞薇卡因为金克斯分配的任务完成的太过“糟糕”，严厉批评指责了她。倒不是金克斯没有完成，而是完成得太过“简单粗暴”，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想要找希尔科“诉苦”的金克斯，发现对方也不站自己这一边儿，还告诉自己要成为“完美”的金克斯。心绪难平的金克斯想要到拳击场发泄一番，便撞到了故事一开始那一幕。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完美的金克斯，”布莱特道“别听希尔科忽悠你，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生物，哪怕神灵也会犯错。”
说着，他扭过头直视着金克斯，伸手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晶莹“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什么呀？”金克斯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你总是在过度自卑，和极端自负之间反复波动，你的情绪太不稳定。你完全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明白吗？忘掉那些洗脑的鬼话，接纳你的不完美。自然的你，就是最好的你，爆爆。”
最后那两个字仿佛突然点燃了她的情绪。
“不要叫那两个字，它让我恶心！”金克斯伸手打掉了布莱特的手，有些歇斯底里道“你觉得你比我强吗？用这副口吻来教训我，你和希尔科、塞薇卡他们有什么不同。”
一边说着，她便伸手袭击向布莱特的肋部。
布莱特摇了摇头，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眼眸早已预见到了金克斯的情绪波动。他一把攥住金克斯的手腕，一个娴熟的拉扯，便将冲动得有些失去理智的金克斯反身按倒在沙发，双手紧紧按住金克斯的手腕，膝盖顶在金克斯的后背上。
“哎，为什么每次好好地讲道理，都能变成动手环节。”
“你放开我！松手啊！”金克斯吼道。
“呵呵，等你冷静下来我会松手的。”布莱特笑了笑道。
一番挣扎无果的金克斯，变换了语调“你松手吧，我不生气了。”
“真的，我真不生气了。刚才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
如此“真诚”的表态，并没有骗过布莱特。他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松手。
“哎呀，对不起嘛，我下次发誓再也不会这样了。你抓着我的手好痛，还有你的腿，顶着人家那里......那里有点不舒服......”
“咳咳”听到对方的话，布莱特立马放下了膝盖，手上也减轻了力道，尴尬道“对不起，我不是......”
话音未落，只见金克斯突然反手抓住布莱特手腕，猛地一拽，身体借力反转，腾空旋转了180度，一双有力的大腿如同剪刀般死死夹住布莱特的脖子。趁着对方的慌乱和惯性的力量，一个用力后坐，将布莱特压了下去。
“噗叽”布莱特的脑袋一下栽到沙发的靠枕上。
金克斯得意地坐起身来，看着身下的布莱特，咧嘴道“嘿嘿，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你太相信我了。现在，是谁说的对？”
“叮咚”门廊处的铃声响起，待命的管家打开了大门。
客厅突然走进了一个古铜色肤色的女人，她惊讶地看了眼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姿势古怪暧昧的一对男女，表情出现了一丝揶揄。
“呦，小情侣又打情骂俏呢？”
一道红霞飞上了金克斯的脸颊，她如同一道残影般从布莱特身上蹦开，同时以远超平日的分贝吼道“闭嘴，塞薇卡！”
第三章 走私飞艇
布莱特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看了眼在一边背过身子、耳根子发红的金克斯，轻咳了一声。
“咳，塞薇卡女士，您有什么事吗？”
“金克斯得和我走一趟。BOSS有事情要亲自吩咐。”
“哦？这可不常见，”布莱特语气平稳道“那我一起去吧，正好我有一些事情也要汇报。”
......
废旧工厂大楼外，遍布着粉色、蓝色交织纵横的微光余迹，仿佛人体经脉和血肉般挤作一团，它们如同有生命一般纠缠、盘绕在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在微光污染和刺激下活似一只沉睡的大号粉色爬山虎，透露出邪异和危险。
漫不经心地瞟过这些司空见惯的景象，布莱特进入建筑内部，站立在满是铁锈味的电梯里，布莱特目光开始发散，他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艾克的猜忌和金克斯的咆哮，他们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可是，有谁能看到自己的内心呢？
“咣当”电梯沉底的声音响起。
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布莱特一行人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这处深藏在地下的实验工厂内，摆满了各种仪器和一排排的微光样品，实验室一侧的玻璃能看到海底的珊瑚和游鱼。
布莱特跟随塞薇卡走入了中央的大办公室。
推开门，布莱特看到一个身材瘦削、穿着黑红色大衣的人正将腿翘在办公桌上。
听到一行人的脚步声，他旋转椅子，将视线投射了过来。
那是一双极具威慑性的眼神，透露出其主人充满压迫力的审视和狂妄的野心，当目光凝视到身后那个蓝色辫子的少女，它瞬间柔软了下来。
布莱特看向那对一只正常、一只眼白乌黑、瞳孔通红的眼睛，轻轻颔首致意。
希尔科的目光扫视过众人的脸颊，缓缓开口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安排明早的一个重要任务。”
希尔科顿了顿继续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渴求打破皮城对我们的经济封锁和垄断，我们在有计划地向那里渗透我们的贸易。明早这批货量非常大，我需要你们亲自运送，塞薇卡你和金克斯一起去，顺便让比尔带一批手脚利落的老手。”
“不，我才不想和她一起。”金克斯立马反驳道。
“听话，你们一起去我才放心。”希尔科劝慰道。
一旁的金克斯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首领，或许我可以参加。”布莱特道“我正打算和您汇报，今天我在地下拳击场，目睹比尔用'黑山'的代号殴打牛头人氏族，于是我小小的教训了他一下，我想明天他可能还下不了床。”
“哎，这个家伙真不让人省心。”希尔科叹了口气，看向后者“也好，有你去我更放心一点。”
希尔科又详细地叮嘱了交接事宜、接头暗号等细节，几个人便领命而去。
临出门前，布莱特见金克斯已经走出门外，故意走慢了几步，折返回来道“首领，我还有事情想要汇报。”
希尔科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嗯，过来说吧。”
看到这一幕的塞薇卡也停顿下了脚步，走到了希尔科身侧。
布莱特看了眼两人，拉出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来道“今天芬恩找过我。”
希尔科面色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他说了什么？”
“他劝我一起谋反，推翻你自立为王。”布莱特低声道。
对面的塞薇卡脸色微变，希尔科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瞬间的惊异，然后他表情恢复了常态，“你拒绝了？”
“不，我答应了他。”
“很好，你做的不错，”希尔科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赞许“如果金克斯能向你多学一分，我也能少担忧一点。”
“还有其他的事要说吗？”希尔科问道。
布莱特沉默了一秒，然后道“没有了。”
希尔科又叮嘱了两句明天的任务，布莱特便推门离开了房间，临走前他眼中的红光缓缓黯淡下来。
对于“出卖”芬恩这件事，布莱特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在他看来，芬恩属于有野心但没半点实力的“白日梦型选手”，甚至连半点脑子都没有，即便侥幸成功，将祖安交给这种尸位素餐的人，才是真的灾难。
希尔科或许确实不是善类，但是对于黑帮和流氓丛生、内忧和外患兼具的底城来说，现在正需要一个铁腕领袖，起码他能给祖安带来暂时的统一和稳定，而且比起其他炼金男爵，希尔科明显更有追求。
仅剩两人的房间内，希尔科开口问道“刚才你也有话想说吧？”
塞薇卡点了点头“是的，芬恩也找过我。”
“呵呵，”希尔科道“那让我来猜一猜，你一定也同意了吧。”
“您那么自信我是假装同意他的？”塞薇卡不由开口问道。
“如果连自己的手下都不够了解，我恐怕早就被同行扔进裂沟的哪条地下河了。不过，你可有过一丝的动摇？”希尔科笑了笑。
“为那种人可不值得。”塞薇卡道。
希尔科眯着眼睛道“布莱特这个人你怎么看？”
“很沉稳，很可靠。”塞薇卡不假思索道。
希尔科眼神中流露出赞同，“嗯，我对他很满意。小小年纪，却有着巨神峰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坚韧心性，我打算将他作为继承人来培养。”
塞薇卡嘴巴微张道“想不到您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希尔科笑了笑补充道“而且，他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能够管住金克斯的人。有他在，即便有一天我魂归冥河，也能安下心来。”
塞薇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这点倒是没说错。”她顺口便将刚刚看到的一幕告诉了希尔科。
希尔科笑了下，眼神变得温和“我还记得当时我收留金克斯的第二天，便有一个东方面孔的小子跑来要做马仔，这么多年，他已经从一个最底层的打手，成长到今天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了。话说，你觉得他们俩合适吗？”
塞薇卡微笑道“这种事情，我想还是交给年轻人来做决定吧，况且那个疯丫头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想要或者看上的东西，拼了命也要拿到，恐怕等不到您开口。”
希尔科想到世人评价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不由笑道“不愧是我培养的孩子，是最完美的金克斯。”
......
半个钟头后，希尔科穿过了一排排的微光产品，来到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前。
“实验进行得还顺利吗？博士。”希尔科问道。
一个戴着口罩、脸上留有疤痕的男人转过身子道“非常成功，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辛吉德眼神中有着抑制不住地兴奋，“我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生物，他的弹性突破了目前所有已发现物质的极限，同时又可以视环境，主动选择分裂成多个个体。最新的实验显示，对方甚至具备初级智能和模仿能力！”
希尔科眼神中流露出感兴趣的色彩“哦？这样的生命体是如何发现的？”
“还要感谢布莱特那个孩子！”辛吉德苍老的皱纹笑作了一团“他告诉我在一处水塘，发现了能够自己扔回石子的奇异现象，他将这个地方命名为“返物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打个水漂都能有这种大发现！”
希尔科面容浮现了一丝惊讶，追问道“是他让你取回了池塘里的河水？”
“是的，”辛吉德道“那个孩子很不错，他对于我的各项实验十分感兴趣，经常跑到我这里来旁观学习。而且才来了几天，我便发现他和我一样拥有很强的生物沟通天赋！”
希尔科再次面露惊讶，这一晚上“布莱特”这个名字带给了他太多惊喜，他愈发坚定要大力培养这个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
夜晚的凉风从耳畔极速流过，艾克熟练地驾驭着脚踏式飞行器，越过了一片四五人合抱的粗壮树木。
眼前是以两棵十余米高的古树为依托修建的城寨，哨塔的顶端，几个带着奇特面具的哨兵正在巡逻，这里正是野火帮的大本营。
看到艾克的身影，门口的卫士急忙升起了寨门，艾克毫不停顿地“驶”入寨内。
一株粗壮高耸得宛如高塔的巨大树木，挺立在寨子正中央，层层叠叠的阶梯依附于其上，充满自然气息和祖安特色的小屋修建在树上。四周一些粗壮的树木上，密布着鳞次栉比的木屋。
艾克的身影一出现，下方的人群便传来一阵欢呼。
“首领回来了，首领回来了！”年轻人在高呼，小孩子们笑意盈盈地跟随着、跑闹着。
艾克怒火中烧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他跳下飞行踏板，单手熊抱起一个可爱的孩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向同伴们打了声招呼，然后道“叫几位长老和分队长来中央议事厅开会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片刻后，在一座宽敞的圆木大厅内，艾克端坐在正中央。他看了看身旁胡子发白的几位老者，和对面几位戴着野火帮面具的年轻伙伴，低沉着嗓子道“接到神秘线人“白头翁”的消息，明早希尔科的人会向上城运送一大批微光，这次的走私量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
“可恶，这群吃人的魔鬼！我们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一位有些娃娃脸的小队长怒吼道。
“首领，交给我们吧，这次我们一定会捣碎他们的阴谋。”一位年纪稍长的队长道。
“明天对方参与的人中，会有金克斯。”艾克道。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叹了口气。
艾克继续道“而且，我今天还遇到了布莱特。”
身旁的众人瞬间都将注视的目光聚焦在艾克身上。
“他，也堕落了。”艾克一字一顿地恶狠狠道。
艾克见众人变得有些消沉，开口道“我有预感明天布莱特也会出现在现场，所以，明早的那趟任务，我和你们一起出动，把所有的精锐都带上。”
“是！”异口同声的回答响起。
......
第二天，巨大的浮空艇按次序停靠在日之门和皮尔特沃夫的繁华港口之间。
飞艇内，布莱特悠闲地斜倚着闭目养神，金克斯则蹲在他旁边，无聊地叼着不知从哪里拽来的一根蒿草，一边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玩；塞薇卡则凑在圆形玻璃窗前，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港口处的任何异常。
“翁翁翁”飞艇停靠的声音传来。塞薇卡立刻向着港口的交涉人员走去。
金克斯伸出手拽了拽布莱特的裤脚，布莱特睁开了眼睛，眼神中的散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谨慎和认真。
用一袋金币收买了港口的安检人员，看到一切顺利，塞薇卡松了口气。此时高空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哨。
十几道造型酷炫、冒着绿光的飞行器如同飞行表演一般盘旋、穿梭在飞艇头顶，一队头戴奇异面具的驾驶者，以迅雷掩耳的速度冲向飞艇甲板。
看到此景，布莱特扭头对金克斯道“你守在这里，我上去看看。”然后，便飞奔到甲板。
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妖异的红色，布莱特看向其中的一名飞行者。
一团团胶状物质抛掷而来，虽然布莱特提前有了预感，奈何对方速度太快，给的反应时间也太短，布莱特来不及提醒，便看到那些奇特的“武器”包裹住了甲板上包括塞薇卡在内的看守者的手脚。
眼中红芒大盛，布莱特在密集的投掷中灵巧躲闪，奈何还是有一发从视线死角投掷而来的胶状物缠住了他的一只左手。
几个头戴面具的野火帮成员没有理会甲板上“丧失作战能力”的众人，看了眼怀表的时间，便向着飞艇舱内走去。
布莱特看着手臂上瞬间变得坚硬如磐石的“手铐”，右手用力成拳，口中轻喝一声，右拳瞬间快如闪电地击向左手。
“砰，噼啪，哗！”钻石般纹理的“镣铐”上迸射出一道道裂缝，布莱特用了不到一分钟便解开了自己的束缚。
布莱特走向身旁的塞薇卡，又是砰砰几拳帮对方解除了限制。布莱特如法炮制，将另外几名成员解放后，便匆匆赶向底层货仓。
第四章 奇怪的狱友
正当布莱特要推开货仓的大门时，突然某种熟悉的感觉让他预感到危险的来临。
多年练就的危险直觉和战斗经验，让他几乎不用思考便就地一个翻身，躲到了掩体后面。
“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密集的子弹扫射洞穿了木板和墙壁，强大的火力压制不仅击溃了敌人，也让甲板上所有的碳基生物蜷缩到角落里。
听着底舱里金克斯发泄般地怒吼，布莱特心急如焚地向内跑去。
此时天空中又出现了二十几名配有飞行器的野火帮成员，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配有夸张面具。仿佛第一轮的袭击只是试探，此时进攻的号角才刚刚吹响。
这一批成员的战斗力明显更加强悍，双方之间装备和技战术实力差距，很快便让本就狼狈不堪的塞薇卡一众手下被驱赶得四分五裂。
戴有夸张面具的领头人，领着十余名手下鱼贯涌入底舱大门。
此时的布莱特，注视着面前的金克斯，她颓然地握着子弹耗尽、浓烟缭绕的机枪，眼神中透露出悲伤和痛苦。布莱特向前几步，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一个粉色头发、神似蔚的女性，心中了然。
他拍了拍金克斯的臂膀想要安慰对方，却看金克斯眼神空洞，似乎仍然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中。
“哒哒哒哒”密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布莱特的神经骤然紧绷，而阶梯处的脚步声也戛然停止。
一门之隔的楼梯上，艾克警惕地握起一只拳头，示意身后的队友止步。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用眼神示意几位队员作为先锋当先冲进去。
猛烈地破门声响起，本就千疮百孔的木门瞬间碎裂了一地。几名持枪或棍的蒙面人涌入底舱，看到了警戒的布莱特，和垂握着空枪、一脸麻木的金克斯。
其中几人似乎发觉了此时的金克斯是一个更好的靶子，将矛头对向了金克斯。
布莱特眼中红光闪烁，及时读到了进攻者们的想法，他挥舞着重拳，快速地逼近着几名以金克斯为目标的敌人。
似乎是没有料想到布莱特速度如此之快，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布莱特击倒在地。
随后陆续涌进来的七八人，先是将目标对准了更有威胁的布莱特，随后简单观察了眼战场，很快判明了形势，纷纷将目标转向了金克斯。
内心焦急的布莱特一边躲避子弹和长矛的飞袭，一边大声呼唤金克斯的名字，同时分心解决想要袭击金克斯的敌人。
往来疲于奔命间，一道道伤口浮现在布莱特身上，一朵朵飞溅的血花在布莱特白皙的皮肤上绽放。进攻者似乎发现了布莱特的弱点，将火力和进攻手段尽数倾泻在了金克斯身上，以此“阳谋”来逼迫、压缩布莱特的走位空间。
“咚！”
当布莱特一记重拳击倒底舱室内的最后一个敌人时，他的膝盖终于因为伤痛而支撑不住，单膝跪地，目视着面前目光失神的少女，布莱特嘴角露出疲惫而无奈的笑意。
“哎，你是想害死我吗？”布莱特笑道。
一阵突如其来的劲风从脑后袭来，布莱特眼神跳动，他本能地想要低头躲避，但是那道劲风也跟着变换了方向。
“咚”一阵剧痛从后脑扩散开来，布莱特感到自己的意识出现了一丝模糊，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回头看了眼身后伫立的那道高大身影。然后，脖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注视到面前摔倒的身影，金克斯的眼神突然从一片灰白恢复了颜色，她如同噩梦惊醒般看向了逐渐失去意识的布莱特，以及他身后那个握着幽蓝色光泽大棒的男人。
“啊啊啊！混蛋，去死！”金克斯发出愤怒地吼叫，掷出一连串的爆炸“猴子”。
戴面具的人轻松地躲过一连串的攻击，然后用那把怪异的武器格挡开了金克斯的飞腿。
甲板和船舱内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面具男和金克斯的拳脚也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飞艇开始摇晃、颠簸，几名还有战斗力的野火帮成员开始掏出火折子点燃成箱的微光走私品，面具男见目标已经完成，且战且退向甲板方向。
暴怒的金克斯紧紧追击在他身后。
“噼里啪啦”
桅杆和吊顶开始坠落，密集的火花开始连成一片。港口上方，注意到这里起火和交战异动的执法官，正大批地聚集过来。
“金克斯！我们得走了！”甲板上的塞薇卡冲着金克斯大喊道。
与此同时，面具男一行人已经跳上飞行踏板。金克斯快步追过去，用一杆敌人处缴获来的长矛，掷向了一名逃逸的野火帮成员，对方后背被击中，立刻坠下了踏板。
“踏踏踏踏”整齐地脚步声响起，一队队执法官和日之门应急部队抵达了事发现场，几名执法官已经攀上了扶梯。
“上面的人，统统站住，不许动！”一名深蓝色制服的执法官高声喊道。
“快走！”塞薇卡抓住金克斯手臂，高声喊道。
“等，等等！”金克斯道“布莱特还在底舱下面，他昏迷了。”
“管不了他了，”塞薇卡焦急道“再不走便一个都跑不掉了！”
“可是......”金克斯眼神中出现泪光。
“走！听我的，”塞薇卡怒吼道“出来前，希尔科命令我护你周全，你不能出事！”
说着，也不听金克斯反对，塞薇卡便强拉着对方逃离了飞艇。
......
几分钟后，一名头戴贝雷帽、身着蓝色执法官服饰的女性走入了这片“断壁残垣”，她听到爆炸的第一时间，便从一旁热闹的进化日盛典赶了过来。
此时的她，一边拿着照相机拍照，一手用纸笔进行犯罪现场的侧写，直到他注意到那个躺在底舱里的清瘦男子。
......
脑袋传来一阵阵抽搐般的疼痛，布莱特用力地挣扎着，他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不见天日的黑暗，如同溺入了一潭黑色的污水中，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啊，啊啊！”他大吼出声。终于从昏睡中清醒。
揩掉额头的冷汗，他大口地喘着气，环视向四周，周围仍然十分漆黑，只是零星的一点微光透过黑暗传来，让布莱特的心情稍微平静。
布莱特静静地坐了片刻，让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片黑暗。他首先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身上的一些小伤口被简单处理了下，脑后有一处钝击已经缠好了绷带，虽然手法有些粗糙，但是自己现在暂时没有大碍。
布莱特看向自己的手脚，此时被束缚着厚重的铁链，身下的枯草有些扎人，几米之外，能看到几道微弱的光线从铁栏杆间倾斜而下。
“哦，原来是在监狱里。”布莱特心中自语道。
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于自己的平静。
布莱特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坐姿。
“最起码不全是坏事，这里好歹是一人一屋的“单间”，比较清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布莱特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他回忆了下之前发生的事，碎片的记忆如雪花般飘来。他想起之前在飞艇上发生的事情，自己赤手空拳和一队野火帮成员激战，自己好不容易解决了所有人，然后脑后挨了一闷棍。
“嘶，这艾克下手竟然这么黑！一直躲在角落里等着阴我。”布莱特抚摸着脑后的伤口，喃喃道。
虽然当时那个人带着面具，但是布莱特临昏迷前回头的那一瞥，还是识破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前一天在祖安陋巷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艾克。
他并不埋怨对方下手太重，毕竟双方分处不同阵营，战场中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不过就像野火帮或许会意外希尔科手下包括布莱特在内的精锐，真的悉数出动；布莱特也意外艾克亲自参与了这次行动。
“也不知道金克斯怎么样了？”布莱特低声自语道“还是要先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有人吗？有人吗？”布莱特向着幽深的走廊喊道。
钥匙响动和铁靴踩踏地砖的声音传来。
“吵！吵什么吵？新来的吧，再吵你今天的晚饭取消了！”一个虎背熊腰、面容却如同大号海牛的狱警不耐烦道，一边说着，一边用警棍敲击着铁栅栏。
“这是哪里？”布莱特问道。
“呵呵，这里是一切罪犯的最终归宿——大名鼎鼎的静水监狱，做好下半辈子在这度过的打算吧，年轻人。”狱警道。
“和我一起进来的人呢？”布莱特看对方有回应，立刻问道。
“和你一起来的？今天不就关了你一号重刑犯吗？哦，你指的是押你来的那个女警吧。”狱警下意识道。
布莱特眼中出现一丝疑问，然后道“吉拉曼恩家的？”
“嗯？”狱警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太多，“你哪来这么多问题？今天你的晚饭取消了！”
说完后，他似乎回忆起今天押送这名犯人的那位美丽女士，那白嫩姣好的容颜，健壮匀称的身姿，还有明显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气质，在这鸟不拉屎的监狱难得一见。狱警擦了下嘴角，晃晃悠悠地走出去。
临走时还嘀咕道“哎，什么时候能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和这帮畜生呆在一起活受罪，我迟早要憋疯。”
布莱特收回眼中的红芒，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贪婪】【欲望】，基本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布莱特强行让自己去思考别的事情，转移愈发强烈的饥饿感。
“看来金克斯没事，艾克和那些野火帮成员估计是跑掉了。”他心中道。
四周似乎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布莱特感到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他的思绪开始漫无目的的发散。
这种饥饿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小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是七年前。当时他又瘦弱，力气又小，在强者为尊的祖安陋巷里，他遭遇过恶棍的欺凌、强盗的哄抢、人口贩子的觊觎......
饿了好几天，满身是伤的他，来到了一家名叫福根酒馆的店铺前，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强壮大叔问他是否需要食物，又饿又累的布莱特没有拒绝，但是他还是先询问这里是否需要一些工作。
得到肯定答复的他，尝到了这辈子最美味的一顿晚餐，即便那只是很普通的黑面包和热水。从此以后，他在那家店里从普通的杂役做起，端菜、倒水，打扫卫生，然后开始负责收银和柜台账务。
这期间他认识了很多人，热心的酒馆老板范德尔，以及他收养的几个调皮的孩子——“假小子”蔚、“倒霉蛋”金克斯、“大喇叭”麦罗、“小胖墩”克莱格，他还认识了住在本索店铺里的学徒——“小不点儿”艾克。自己虽然比他们大了一两岁，但是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有了一份差事的自己经常接济自己困难的伙伴们，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那一晚之后，很多人都死了，蔚不知所踪，金克斯则投靠了希尔科。失去了“家人”的布莱特没有犹豫，第二天便加入了希尔科的阵营，一晃就是七年多时间。
“阿嚏”正对面的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打喷嚏声，打断了布莱特的回忆。
布莱特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一个满头蓝色长发，胡子和头发连成一团的老者，在牢房里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他时而疾走暴跳，时而坐在地上沉思，时而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敲击着墙壁，状似疯魔。
“老先生，老先生。”布莱特呼唤道。
“你有什么事？现在不要打扰我！”那个老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语气很冲地没好气道。
说罢，也不理会布莱特，自顾自地陷入了之前动作的循环。
布莱特撇了撇嘴，见对方如此躁动，也放弃了询问的打算。心中不由嘀咕这是不是关太久的后遗症。
他又看向自己斜对角的那间牢房。只见一个金色半长发的青年，背对着自己端坐于室内。皎洁的月光从他监牢的狭小窗口洒下，如同珍珠般镶嵌在他精致的耳廓上，看不清全貌的侧脸和优美的下巴弧线，似乎预示着这是一个百里挑一的美男子。
布莱特暗暗观察了他一会儿，对方似乎沉醉于月色中，隔壁的折腾喧哗根本影响不到他。
“咚！”紧邻的墙壁突然发出一声重响，吓了布莱特一跳。
接着“咚咚咚咚”的响声越发密集，隐隐传出一个女子的呼号声和铁链的撞击声。
“隔壁竟然在打拳？！”布莱特心中一惊。
此时那个端坐着的安静美男子突然转过身，一张英俊潇洒的面孔露出不悦“喂，祖安的红毛怪，大晚上你折腾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闭嘴，皮城的小白脸。如果不是现在有这排铁栅栏隔着，我会让你体验下，什么叫祖安式面部按摩。”
“我呸，吓唬谁呢？谁不知道小爷我的本事，三片大陆上都流传我的传说，就凭你，呵呵。”
听到双方即将开始的嘴臭大战，布莱特没有在意那个年轻男子的反差之大，此时他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因为，那个声音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遥远。
“蔚，是你吗？”
第五章 异瞳
“蔚，是你吗？”
一只缠着白色布条的手臂握住了铁栅栏，随后，一头乱蓬蓬的红色短毛探了出来。她有着一副坚毅的面庞，一双桀骜的眸子直视向来者。
“真的是你！”
“布莱特！”
异口同声的惊呼声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蔚笑着问道。
“这话应该我先来问。”布莱特同样笑道。
蔚的拳头对着空气用力比划了下，似乎有些遗憾不能给布莱特胸口来一拳。
“哦吼，”斜对面的金发帅哥吹了声口哨“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
刚才还对这个皮城佬分外不爽的蔚，此时只是笑眯眯地看向布莱特“哈哈，我真高兴看到你，布莱特，真的。”
布莱特嘴角露出笑意，在他的视角里，蔚的头顶布满了【喜悦】【兴奋】的红色气泡。
“快和我说说，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进来的？爆爆怎么样？”
面对对方一连串的问题，布莱特却陷入沉默。良久后，他徐徐讲述起蔚入狱这几年的故事。
听到布莱特自愿加入了希尔科麾下，蔚用力锤击了下栏杆，怒斥道“你为什么要投靠他？”
布莱特安静了片刻，回答道“为了生存。”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也为了爆爆。”
“爆爆一定是受到了那家伙的蛊惑，她明明是那么善良……”
“不，蔚，是她主动选择的希尔科。在她看来，是你抛弃了爆爆，让她变成了金克斯。人，都是会变的。”
蔚没说话，她似乎一下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过了好一会儿，蔚才沙哑着嗓子道“其他人呢？艾克他们呢？”
布莱特脸上浮现一丝苦笑，他摸了摸脑后的伤口，道“你以为我是怎么进的监狱。”
听完了布莱特的讲述，蔚抬头道“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回去劝劝她，毕竟她是我的妹妹。”
布莱特耸了耸肩“首先我们得能出去。”
“哦，真是跌宕起伏的故事，我都有点同情你故事里的小女孩了，”一旁偷听了半天的金发帅哥道“不过你们放心，等我出去了，可以帮你们带句话或寄一封信。”
“呵呵，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吧，我在静水监狱呆了七年了，还没听说过这里有哪个重刑犯释放了？”蔚嘲讽道。
“你知道什么？我的叔叔在皮城很有些势力，估计用不了几天，他就该派人来捞我了。不出意外，我会是咱们几个中最早出狱的。”皮城青年一脸自得道。
“看看，这就是高贵的皮城人。”蔚阴阳怪气道。
布莱特微笑道“那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
“咳咳，”金色半长发青年咳嗽了两声“我不过是个热爱冒险的探险家罢了。至于为什么入狱？好吧，我发现了皮城初代执政官的墓穴，然后去里面溜达了两圈，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拿！”
布莱特眼角抽搐了几下道“这话你还是留着和执法官说吧。”
此时他才想起面前是个什么家伙，堪称瓦洛兰大陆第一倒斗人——伊泽瑞尔！足迹踏遍几块大陆，掘墓人看见了都得献上膝盖。
你就看看他干的这事，把皮城老祖宗的坟扒拉开，美其名曰透透气，皮城人没给他直接安排个丧葬一条龙服务，已经闪烁着法治的光辉了。
布莱特看向对方无辜的大眼睛和自信满满的神态，实在不忍心打击对方。
“哦，为什么？为什么！”正对面监牢里的长须老者喃喃道。
布莱特惊讶地看过去。
“别理他，”伊泽瑞尔道“这老头脾气古怪得很，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布莱特却是将好奇地打量起对方，虽然老者举止跳脱，但是身上却有着一股奇特的气质。
布莱特闭上了眼睛，重新睁开时，一轮妖异的重瞳浮现。
监牢里的一切化作灰色，墙壁、栅栏、身上的衣物，乃至走廊里昏暗摇曳的蜡烛，都宛如灰色的石像。
一道道流沙状的齑粉从“石像”上飘落，在空气中蜿蜒成丝带，三团跳动的火焰在灰色的世界里静静燃烧。
布莱特看向蔚，她的头顶凝聚出一个灰色的数字“50”。
视线移向对面，伊泽瑞尔头顶出现了灰色的“10”，而那个老者头顶则出现了数字“0”。
布莱特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原来如此！”老者以拳击掌兴奋道。他身子愉悦地晃了晃，倚靠在了墙壁上，似乎沉浸在自己刚刚的发现中。
布莱特突然从视线中发现老者的那一抹火焰消失了，他头顶那个数字“0”也不见踪影。
“嗯？”布莱特心中不解，眨了下眼睛重新看向对方，此时他眼中的世界已经恢复如常。
只见老者端坐在原地，看不出丝毫异样。
“难道是？”布莱特压制住心中的猜测，再次发动能力看向对方，此时一道赤色的火焰在老者的位置轻轻摇摆。“难道是我看错了？”
......
一处悬在高空的石崖上，金克斯坐在那里，双腿悬空，不停地摇摆着。她的眼中透露出悲伤和迷茫。
“哦，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倒霉鬼，谁和我在一起都会倒霉。”
她双手死死抓住头发，粉色的秀气指甲深深地嵌入头发中.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她看向了深不见底的裂沟，身体微微前倾。
“呵呵，你现在在做什么？像懦夫一样一死了之吗？”一团黑影盘旋在她的耳畔，桀桀厉笑道。
“不！我要救出布莱特，虽然希尔科现在还没查到他关押的地方，但是我一定可以做点什么。”
金克斯从悬崖边一跃而起，她站起身，眼眸中闪露出疯狂，步伐急促地来回踱步。
“对！我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那些戴面具的人，还有执法官！”
她露出笑容，随手将几个猴子炸弹扔入崖底，山崖之下回响起连续而密集的爆破声。
......
几个小时后，一道冲天的浓烟在皮城中心闹市区出现，不远处执勤的女警凯特琳目睹了这一幕，和几位同僚急急忙忙地赶往火场。
“喂，别愣着啊，”凯特琳高声喊道“快救火。”
她一边说着，一边端着灭火器冲入火场。
“救救我！救救我！火烫得我好疼。”一个小女孩的哭泣声传来。
“不要着急，你在哪？”凯特琳穿过阻隔视线的重重浓烟，却看到中间处十几个摆放成猴子怪脸图案的炸弹，以及放在中间的录音装置。
“去死吧，执法官们！”一声充满了仇恨的声音响起。
凯特琳瞳孔圆睁，向身边的同伴大声道“是圈套，快跑！”
“砰！”震天响的爆炸声响起，没跑多远的凯特琳被热浪掀起，重重地跌落在地，视线模糊之际她看到一个蓝色马尾长辫的女孩从面前走过。
......
当布莱特从侧卧的睡姿中被人叫醒时，他已经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间，监狱中时间的流逝会不自觉变慢。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几天，但对他并不重要。
“海牛”狱警领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执法官。她站在监狱栅栏外，道“还记得我吗？”
“凯特琳.吉拉曼恩。”
“你知道得还挺多。”凯特琳有些惊讶道。
“我还知道，你今天不会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你希望的收获。”布莱特道。
凯特琳挑了挑眉“那你知道吗？是我将你从那艘飞艇上带下来的，说起来我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哦，是吗？谢谢啊。”
凯特琳扶了扶额头，道“这样吧，我来提问好了。你认得希尔科吗？”
布莱特看着对方，脸上露出微笑，并未回答。
“你在这次爆炸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布莱特依旧不答。
又问了几个问题下来，凯特琳有些面色不悦。
布莱特看在眼里，微微笑道“换我来问你吧。你是否对你的伴侣缺乏信心？”
“你说什么？”凯特琳不可置信道，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来我说的没错了，你面色中隐隐带有忧愁，你最近的感情经历并不顺利。或许你也已经发现你们之间出现了隔阂和不理解，你对他的横加干涉倍感愤怒；你为他的成功而雀跃，却担心他在功成名就后，抛弃你而去；实际上，你已经开始怀疑你们的性格、目标是否相符，甚至对他的品行和忠贞产生质疑。”
“你胡说！你根本不了解他，更不了解我！”凯特琳愤怒道。
“我可没有胡说，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名字是……额，好像是杰斯.塔利斯。”
“我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一个二流的占卜骗子。他成为议员了，想知道他的名字，随便去街上打听下就好。”凯特琳嗤笑道。
布莱特耸了耸肩，收回了眼中的红芒。
凯特琳深呼吸了几下道“如果你帮我找到希尔科，我会帮你争取自由。”
布莱特则伸了伸懒腰“免了吧，这里挺舒服的，主要是难得清净。”
看着油盐不进的布莱特，凯特琳失望地转过身，赌气似的走开。
一句悠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如果你想去祖安找希尔科，不妨做做我隔壁的工作。”
凯特琳脚步顿住，看向传来“咚咚”声响的监牢，几乎同一时刻，那让地面微微震颤的拳击声也戛然而止。
几分钟后，获得了自由身的蔚来到布莱特监牢前，“你为什么拒绝她的条件，是为了把机会让给我吗？”
布莱特抬起头，异瞳闪烁间，只见蔚头顶的灰色数字宛如水面倒影般波动，转眼间凝聚成绿色的“60”。
布莱特笑着打趣道“我记得，你不是这么自恋的人。”
转而他正色道“毕竟当年希尔科收留了我，这么做是不义之举。”
“你们艾欧尼亚人讲究真多。”蔚摆了摆手。
“替我照顾好她，”布莱特低声道“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自责和痛苦中，不要逼她了，她就像一根一直紧绷的绳子，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答应我，帮她走出来。”
说完，布莱特抬起头，惊讶地看向蔚，此时对方额头上的绿色数字“60”进一步变化，变成了“70”。
蔚目光柔和地看向对方道“谢谢，布莱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不是这些该死的铁栏杆，我真想给你一个拥抱。我答应你，会照顾好她的，你也要保重。”
“嗯。”布莱特应道。
蔚伸出了一只拳头，布莱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然后再次变得果决。
他伸出右拳和对方碰了一下，眼中重瞳异芒突现，一重重的波纹从瞳孔深处浮现，比最精密的曲线符号还和谐，比最神秘的魔法咒印还奇诡。那瞳中异象如同呼吸般，有规律地波动着，蔚额顶的绿色数字仿佛收到了感召，也开始同频振动，数字的中心塌陷出一个无形的漩涡，如同黑洞般，将绿色的数字向内吸入、拉扯、压缩，很快，它便凝结成一个绿色“小球”。
在布莱特伸拳相碰时，那个“小球”如同一道流星，飞速从蔚的额头经由身躯、手臂，飞入布莱特体内，电光火石之间，便消失不见，而布莱特的瞳孔中有一道绿色一闪而逝。
摆了摆手，蔚大踏步转身而去，而在布莱特的视线里，她的头顶再也没有数字浮现。
蔚经过伊泽瑞尔身边时，笑着道“看来很不幸，我是咱们中第一个走出静水监狱的囚犯了。”
无视了伊泽瑞尔悲愤的表情，蔚大大咧咧拦住凯特琳的肩膀“走吧，小蛋糕，我带你见识下祖安。”
凯特琳嫌弃地推开蔚的手臂，道“放尊重点。”
“是，长官！”慵懒地摆了下手，蔚戏谑道。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布莱特深吸了口气，盘腿缓缓坐下。此时，他微闭的眼中光芒大作，一股股能量从精神充盈向四肢百骸。
“喝！”轻喝一声，布莱特弹射而起，一拳击向身侧的墙壁。
“轰”的一声巨响，墙壁出现了一道道蜘蛛状裂纹。
看着自己一拳的威力，布莱特嘴角露出满意的神色。
对面的老者听到动静，好奇地抬眸看了一眼，笑了笑，便收回了视线。
伊泽瑞尔则一脸震惊地看向布莱特“兄弟，你也疯了？？？”
第六章 监狱里都是人才
此时的伊泽瑞尔有些崩溃，刚刚安慰了自己，那个打拳的终于走了，未尝不是有有一件好事。紧接着便看到布莱特开始练拳。
“我觉得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怀念你的朋友。再说，好女孩多了，你要是实在难受，出去后我可以介绍你几个，绝对比她温柔漂亮一百倍。”伊泽瑞尔道。
“不用。”布莱特道。
他此时正沉浸在收获能力的喜悦中，哪有心情理这家伙。
“也是，”伊泽瑞尔自语道“论帅气程度，像你这样只比我差一点点的，确实不缺爱慕的女孩子。”
无视了对方的自恋，布莱特用力向空气中挥了几拳，感受着充盈在身体间的力量，他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应该继承了70%的威力，”布莱特心中低语道“而且通过精神和肌肉记忆自动习得了一门招式——天霸横空裂轰！”
这套动作是蔚早年在拳击场的成名技，在监狱中经过七年的钻研，威势更加霸道。出拳时以不可阻挡之势攻向对方，甚至会让敌人产生视角锁定的压迫感，轰击之势，足以贯穿、击飞数人，是以一敌多的强力技能。
虽然这一招式也只有现在蔚70%的实力，但是布莱特心中仍然充满了感激。这是他第三次使用这个能力，也是他运气最好的一次。
如果不是迫于形势危急，他一定会选择再等等。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布莱特便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他“与生俱来”地能够“读”出对方的想法，只要他想，对方的头顶便会清晰地显露出其真实想法。这宛如被动技能一样的能力，一开始让他极为痛苦，因为阅读了太多人心的阴暗面，童年时的布莱特一度远离人群。
直到他逐渐找到关闭的方法，能够随心自由地发动这项能力，情况才有好转。当他看向目标时，眼睛会泛出淡淡红光，而不知为什么，这种变化，在常人的视角里很难注意到。
这项技能也不全是坏处，看遍了人心、历经了苦难的布莱特，也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不久后，他又发现了自己的第二项技能，或者称之为主动技能。当他唤醒重瞳时，能够看到一些特殊的人头顶浮起灰色数字“0”，第一次发现是在范德尔身上，然后是蔚、金克斯、艾克、辛吉德......
慢慢他明白这些数字，独属于某些有天赋的人。数字的含义，类似于自己和对方之间的羁绊，当布莱特第一次看到，范德尔头顶的数字变成绿色的“60”时，他的重瞳不可抑制地“波动”起来，那团绿色的数字瞬间被它吞噬。
他发现自己学了几个月的拳击术，得到了质的飞跃，脑海中还莫名地学来了一招“铁手碎颅”。不久后他便名扬拳击场，成为了少年天才。
第二次动用这个能力，是几个月前，他在送给辛吉德新的研究对象时。看着终于达到“60”的那团绿色，他的眼眸发出了激动的震颤，压制数年的它，几乎是“狼吞虎咽”般吞噬了那团绿色小球，却发现自己只“克隆”了对方的生物沟通技能。
通过这次经历，他充分总结了经验。自己的能力有着极大的成长天赋，虽然前期没什么实力，只有一个方便自己“苟”下去的类似“读心”功能，可后期的上限却难以想象。
而成长的办法便是——交朋友！
没错，这神奇的技能就是通过交朋友来成长的。
自己一个人修炼再刻苦，终究是有限的；大家一起修炼，然后“克隆”共享，才是王道！
虽然是单向共享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社交技能点满，那么便能“真.躺着”升级。只要自己朋友足够强，自己便足够强。只要自己抱的大腿越多，自己便越有可能变成最粗的大腿。
仿佛找到新大陆一般，布莱特立刻加入了寻找英雄级人物的旅途中。
但是祖安这样现存的人物并不多。谨小慎微、生性多疑的希尔科一直就没超过60，总是在几个数字之间横跳；金克斯倒是早早满足了要求，但是布莱特却一直没有下手，一来当时对技能不太放心，二来前车之鉴让他想等数字再高一点。
摸着石头过河的布莱特，在今天，对于数字的含义和功能大概有了些猜测：
1、数字代表的是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度，好感度，或者称之为羁绊等等。
2、“克隆”行为至少要等数字变为60才能发生。
3、“克隆”比例很可能取决于该数字，会按照该数字幅度，继承其能力和任意一项技能。布莱特猜测，抽取技能的优劣，也和数字大小有关。
4、“克隆”技能对每一个个体，只能使用唯一一次。
5、目前没发现“克隆”对被施加方有任何实质影响。
......
过了片刻，布莱特逐渐从收获新能力的兴奋中走出，他开始认真地思考，如何走出当前的困境。
“啧啧，”正对面监狱里的老者自语道“如何能不借用量角仪器，做出一个标准的直角呢？”
布莱特看向对方，发现老者摆弄着手中的几根枯草，忍不住开口“勾三股四弦五可解。”
“嗯？”老人抬起头，蓝色的头发和胡子随着动作带起的微风，蓬松舒展开，宛如一只蓝色的雄狮。
“这是什么意思，详细说说。”老人的头顶闪烁起名为【好奇】的红色幽影。
布莱特详细地讲了下原理，老人依言找出比例关系是3：4：5的三根枯枝，然后实验了下。
“啊？！”老人发出不可思议地惊呼“太神奇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一定是天才的创举！”
布莱特只是耸了耸肩，这可不是他的功劳，是老祖先的智慧。
“哈哈哈，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喜笑颜开道。
“布莱特.菲尔，”布莱特语气沉稳道“还没请教老先生名号。”
“我的名字嘛，”老人思索了片刻，似在回忆“曾经，他们称呼我为基兰。”
布莱特眼眸微缩，他正想开口再询问两句，老人却站起身来。
“唉，年纪大了，坐久了身体都有些僵了，”老人踱步到一团茅草堆上，“我先休息会儿。”
说罢，便躺到了上面。
......
距离静水监狱千里之遥的另一片土地上，此时正传来“轰隆轰隆”的炮响。
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向着天空挥舞着自己夸张的战斧，大声喊道“开炮！”
身后一排排漆黑的炮筒发出此起彼伏的“砰砰”声，天空被橙黄的弹幕所覆盖，数以千计的炮弹飞跃上空，汇聚向前方的那座矮小的城池。
“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里，前方的土城墙裂开了一道道裂缝，部分墙体终于支撑不住，开始轰然倒塌。
看到对面城楼上升起的白旗，手持巨斧的男人却发出一声嗤笑“早干什么去了，杀！”
随着他一挥手，数以万计的诺克萨斯士兵涌向那座飘摇中的城池。
“这是今天攻下的第五座城了吧，”一个手持两把飞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笑着道“依我看，三天之内便可攻下艾欧尼亚首都普雷西典，一个月之内有望攻下艾欧尼亚全境啊。”
持巨斧的男人却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不可轻视你的对手，德莱文，你还有很多要学。”
“是，哥哥。”德莱文应答道。
对于面前这个男人，他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哥哥德莱厄斯，是整个诺克萨斯最能打的男人，更因为他为帝国所立下的卓越战功。
......
距离炮击地点几百里之外的河流前，一队艾欧尼亚部队停在了原地。
湍急汹涌的河流阻断了军队的前进，如果要绕行的话，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斥候部队的小队长，将现场情况，汇报给这支军队的总指挥，一名身上配有银色轻甲、粉色彩缎，长发飘飘的女性。
安静地听完小队长的报告，艾瑞莉娅秀眉微蹙道“我们必须立刻支援前线部队，改道绕行将打乱整个作战计划部署。现在，所有人就地取材，搭建过河的桥梁。立刻在全军，征集有造桥经验者和植物系魔法师。”
小队长立刻领命而去。艾瑞莉娅亲自来到队伍最前线。
她看向前方波涛汹涌的宽阔河流，和身后临时凑出的几百名“修桥工匠”，开口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河水宽度太宽，我们需要测量到对岸的最短直线距离，可是现在没有合适的工具，”一个年长的矮人工匠答道“简单点来说，我们需要做出一条和河流完全垂直的直线。”
听取了几位同僚的讨论和意见，艾瑞莉娅返回帐中。
面向身前的一颗蓝色的水晶球，艾瑞莉娅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缓缓讲出了自己的困惑。
蓝色水晶上，一个年迈的面庞浮现，他的轮廓有一些模糊不清，几乎没怎么思考，很快给出了答案。
艾瑞莉娅重新走出帐篷，在她身侧，祭祀们颂念起植物系魔法，手臂挥舞出的魔法图案，闪烁出莹莹绿光，一棵棵瘦弱的树木，疯狂汲取着土地的养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拔高。
艾瑞莉娅指挥一名士兵走上前来，以他单臂的长度为标尺，分别截取长度为其三倍、四倍、五倍的木材，在紧邻河岸的地方构建出了一个“直角三角形”。接着以直角顶点反向延长，逐渐修建起一条简易浮桥。
身旁的士兵们见状，都发出了喜悦地欢呼。
“赞美先知！”艾瑞莉娅双手合十道。
“赞美先知！”身后的士兵们闻言齐声喊道。
临近日暮时分，一条桥梁终于初具规模，浩浩荡荡的艾欧尼亚军队，义无反顾地向着前线的侵略者方向迎击。
......
布莱特单手托腮，注视着对面监牢里名为基兰的老者。
“他一定不是普通人，我刚才看得很清楚，他的灵魂之火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布莱特心中自语道。
有些百无聊赖，他和斜对面的伊泽瑞尔攀谈起来，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布莱特，伊泽瑞尔一下找到了倾诉对象，话匣子瞬间打开。
布莱特听着对方讲述自己遍及瓦罗兰大陆、恕瑞玛大陆的一次次倒斗经历，感觉倒也有些趣味。
听他回忆着，在危机纵横的紧要关头如何化险为夷，历经艰辛后取得了多么丰收的回报，布莱特感到自己的冒险之魂似乎也要被激发了。
不过不同于伊泽瑞尔，作为一个务实派，他更看重的不是过程的刺激，而是最终奖励的丰厚与否。
正当伊泽瑞尔开始大谈自己的下一次冒险计划时，布莱特注意到，他隔壁的基兰悠悠转醒，轻轻翻了个身，从茅草堆里坐了起来。
此时布莱特的瞳孔再一次放大，因为在重瞳能力的加持下，布莱特惊讶地发现，基兰头顶的那个数字从“0”飙升到了“50”！
“竟然效果如此显著，看来他对数学或者自然科学感兴趣，或许可以投其所好，早点触发克隆的条件。”
基兰抬起头，态度和之前天壤之别，他笑眯眯地看向布莱特，语气温和道“年轻人，你帮了我的大忙。我该怎么感谢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布莱特摆了摆手，随即又道“如果老先生实在介意，不知您对魔法可有了解。”
看着布莱特眼中的试探，基兰笑笑道“这点我无需隐瞒，我原来是艾卡西亚王国的一名名誉议员，同时是一名大魔法师。年轻的时候，我走遍四方，寻觅、收集了各种魔法，不仅掌握了除黑魔法、空间魔法之外的全部元素魔法，而且发明了操纵时光的时间魔法。”
“时间，空间……”布莱特呢喃道“那么，我是说假如，同时掌握了这两种能力，能够进入到另一片时空吗？比如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基兰沉思片刻，笑道“首先，目前发现的时间、空间魔法，都只能回溯到不久前的一段时空，而不是毫无限制；
其次，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天才无数，还没有见到过同时掌握这两门高阶魔法的人；
最后嘛，如果真有你说的这种能力，那一定是神灵才具备的威能，当然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
看着布莱特眼神黯淡了一瞬，基兰宽慰道“其实魔法虽然玄妙神奇，但是也暗含风险和隐患，稍有不慎，便容易酿成灾难。上个纪元无数城邦的覆灭已经说明了这点。倒是你出众的数学思维和科学素养，没准能帮你走得更远。”
布莱特露出苦笑，他当然知道在这个时代，魔法是多么得罕见：
毕竟德玛西亚全面禁魔，魔法师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皮城在大头一派的打压下，魔法师也几乎绝迹；隔海相望的恕瑞玛大陆，黄金圆盘沉沦的悲剧近在眼前，当地人民对于魔法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只有在古老的艾欧尼亚，以及武力至上、不择手段的诺克萨斯，魔法师才有些许生存空间。
知晓魔法力量难得的布莱特，更不愿放弃这宝贵的机会了，至于所谓的数学天赋，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七章 笼中对
“可是我还是想学习魔法。”布莱特目光平静地坚持道。
祖安的童年经历告诉他，这里不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而是信奉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混乱国度。
魔法作为一种禁忌，无疑是力量的代名词。
在双城，向来是谁的拳头大，谁才有话语权。
基兰看向对方，嘴角掠起一道弧度“好吧，既然你坚持如此，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但是魔法师是最尊重知识和传统的人，我已经数年没带学徒了。”
心思敏捷的布莱特立刻心领神会，基兰是想要破例收自己为徒呢！
于是两个人隔着一道监狱走廊，完成了最简易的拜师仪式。
礼毕，基兰轻拂衣袖，一道流光从他的袖中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坠入”布莱特头顶。
“不出意外，你有可能是我的最后一任弟子，这点东西就当做是见面礼吧。”
一道幽蓝色卷轴在布莱特头顶浮现，扩散出一团团涟漪，还没等布莱特仔细观察，随着一声“砰”的轻响，那团奇异卷轴如同烟花般炸裂，簌簌落下的光点瞬间沁入布莱特的颅顶和四肢血肉。
“这是？”布莱特面色诧异道。
“这是为师独创的魔法吟唱方法和呼吸术，以及各类元素魔法的入门阶心得。还不好好领会感悟。”
“是，多谢师傅。”闻言，布莱特赶忙收敛心神，用心去体会。
身体内一团光点在他心神的牵引下，融化、流动向四肢百骸，一道道记忆浮现在心底：
如何通过呼吸和情感共鸣，去捕捉自然中存在的各种元素；如何通过吟唱，激发体内的魔力，或勾连天地间的威能，释放出完整的魔法技能；如何分辨不同元素魔法的魔力波动，如何处理魔力暴涨期的魔法暴动……沉浸在精神世界的布莱特，在这海量的知识包裹下，逐渐呆住……
......
一缕阳光穿透监狱的狭小铁窗，投射从布莱特的眼皮上。布莱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伸手遮挡了下这刺目的阳光。
此时他看向了监狱四周，这个世界再一次变得不一样，经过一昼夜的消化理解，布莱特基本掌握了基兰老师传授的知识。
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和心率跳动，他都从那一花一草、一砖一中感受到元素的流动。
轻轻撷取下地板缝隙间一朵矮小却倔强的白花，布莱特轻嗅了一下。伴随着阵阵花香，一种植物系能量也在体内应孕而生。
“天地万物皆可为我所用！”布莱特心中惊叹道“不愧是艾卡西亚最有名的魔法师！真正的英雄级人物！”
魔法的神秘让布莱特即使身处陋室，也仿佛看到纷繁万象。
心中震惊于这套入门魔法的功效之强大，布莱特又向老师基兰询问了几点自己的困惑和理解。
基兰看着这个“好学又乐于思考”的徒弟，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旁沉默许久的伊泽瑞尔，看向折腾了一通宵，却仍旧生龙活虎的布莱特，不禁道“完了，这回除了老怪物，又要多个小怪物了。”
布莱特闻言，看向对面的基兰，不由相视一笑。
......
萧瑟的寒风，掠过遍布岸防炮的界河。立在桥头的希尔科，看向今天私下会晤的皮城代表——新晋议员杰斯.塔利斯。
一个是饱经沧桑、刀凿斧刻的中年大叔，一个是年轻气盛、满脸荷尔蒙和胶原蛋白的小鲜肉；一个以阴狠歹毒著称，一个以乐观自信、风度翩翩的谈吐闻名皮城；一个是底城的绝对统治者，一个是皮城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这样反差极大，代表不同势力的两人聚在此地，如果被有心的皮城狗仔记者抓拍到，一定会上最劲爆的头版头条。
“我以为你会带着锤子来，毕竟这里很适合设伏。”希尔科微笑道。
杰斯看向对方，施展起自己引以为豪的话术，从双城昔日的联合，到一旦开战，祖安毫无胜算的打压，最后开诚布公地提出和平的“价码”。
读了希尔科早已准备好的一纸交换筹码，杰斯不可思议道“让渡日之门使用权，祖安永久自治权，你哪来的自信提出这些条件？”
“可能还要再加一条，”希尔科道“引渡静水监狱的祖安囚犯。”
“呵，你是为了那个名叫布莱特的年轻人吧。”杰斯嗤笑道“我之前打听过了，他是你的得力助手。”
希尔科耸耸肩，并未否认。
“我的条件只有一条，用金克斯来交换，我要在中心广场公开处决她和布莱特，这是我给皮城人的交代。其他条件我一律答应。”
“不可能！”希尔科立刻反驳“他们是受了我的命令行事的。”
“这便是和平的代价。”杰斯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心中所想却是“如果不拔掉毒蛇的两颗毒牙，又怎能放心地让它在脚边酣睡？”
看着远去的杰斯，希尔科从远处迎来的管家手中，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杖，低声吩咐道“通知塞薇卡，谈判破裂，向执法局局长马克斯施压，准备劫狱计划。”
......
此时布莱特在监狱中却是难得自在，在双城的世界，不仅有相对清静的环境，而且一个顶级的魔法老师随时指导的机会，也十分珍贵。
“布莱特，你对于诺克萨斯的政治体制有什么看法？”在一旁沉思的基兰突然开口问道。
“诺克萨斯？”布莱特面露惊讶，他一直以为基兰的兴趣只在科学和魔法领域，想不到对于人文政治也有涉猎。
仔细思索片刻，他开口道“典型的三权分立式政体。自从“乌鸦”斯维因，推翻前任皇帝勃朗·达克威尔上台后，他成立的号称代表远谋、武力、狡诈的的“崔法利”三人议会，实际上将权力分为三份，或者说三个领域，主管立法权、司法及军事权、行政及外交权。”
基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布莱特为其所下的定义。
“从某种程度上讲，它比曾经的贵族世袭式统治要先进，比起瓦罗兰极北的弗雷尔卓德，那种古老的奴隶制度更是领先了数个世纪。三权分立极大的避免了权力集中、腐败在一小撮人手中。但是它也有弊端和不足。”
“哦？说来听听。”基兰好奇道。
“其一，权力的三个领域分散在不同的机构之中，在战时拥有高度凝聚力的情况下还好，时间一久，分散的权力互相掣肘，导致政令不出，组织臃肿，效率低下；
其二，权力之间互相勾结，很容易形成“新贵族”和政治利益团体，为了统治和选票，不惜制造虚假的繁荣表象和弥天大谎，以人民利益为代价，攫取自己的政治筹码。”
布莱特说到这停顿了下，微笑道“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其实还有一种更好的政体——代表全体人民利益的政府体制，不仅有完善的监督机制，而且能充分反映民众诉求，人人都能自食其力地从事自己热爱的劳动。”
“真的存在这样的国度吗？”基兰问道。
“一定会存在的，”布莱特笃定道“随着魔法和科技的进步，知识和技能普及到每一人手中，生产力极大提高，各种物资丰富到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需求时，那时的劳动，已经成为新人类摆脱无聊和空虚的一种消遣。人们的道德素养也因为物资的充盈而提高，不会有偷窃和战争，所有人共处一片天空下，每个人只需到共有的“仓库”中取出自己需要的材料，去完成自己渴望实现的“创作”。”
“很美好的画面，”基兰点评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呃，”布莱特一时语塞，之前为了博老师好感，一通即兴发挥，此时却露出马脚，只能含糊道“是我家乡的一些先贤哲人提出的，当然，我也期待着那一天。”
“我怎么不记得，艾欧尼亚有哪个思想家提出过这么惊世骇俗的观点？”基兰小声嘀咕道，看到学生不愿回答，基兰也未强求，“如果这是你的梦想，那么你打算如何实现它？”
布莱特沉默了几秒，其实一开始的他，并没有多么宏大的梦想，他只是一个俗人，他最初的愿望只是——活下来。
随后他从范德尔的酒馆，辗转到希尔科的麾下，成为了一个祖安小头目。他见识了祖安太多的黑暗，人性的卑劣他深有感触；他也认识了许多他爱或尊敬的人，范德尔、蔚、金克斯、艾克......
“我只想让祖安变得更好，没有战乱和毒沼，没有内忧和外患；我只想让我关心的人能够活得有尊严。如果这能算作一个梦想的话。”布莱特答道。
“当然，这当然可以称作梦想。你的梦想或许会让许多人自惭形秽，但是梦想无贵贱，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的梦，不要让它轻易破碎。”
基兰笑了笑又道“而且，人的野心是会膨胀的，很多人一开始只想要自己温饱，然后便对权力产生兴趣，从一城到一域，进而到一国。好男儿志在四方，难道你的梦想只局限在这小小祖安吗？”
布莱特不由呼吸加快，他差点产生错觉，以为拥有“读心术”的是基兰而不是自己。一种名为权力的渴望在他心底发芽。
自己的话似乎为基兰打开了视角；而基兰的话又何尝不是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看着基兰眼中的质疑和期待，布莱特不用发动技能便知道基兰的意思。
他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道“是的。我的目标不只在祖安。还有皮城。”
一旁假寐的伊泽瑞尔微睁开眼眸，用一副看魔鬼的眼神看向对方。
基兰却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终于说出了潜藏心底的想法，布莱特如释重负道“我看惯了祖安人的凄惨生活，他们明明比皮城人付出数倍的辛劳，却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障，甚至整日忍受毒雾的摧残。”
“同样是人，凭什么皮城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祖安人的身上吸血，可以懒散地享受父辈的庇佑和祖安的供养。皮城把控了所有商道，祖安人的食物、日用品，要经过皮城和祖安两道关税的盘剥，更不要提其他祖安财阀的囤积操纵。用不到皮城人十分之一的薪水，去购买皮城物价数倍的粮食，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祖安的经济、能源供应、外交话语权完全被皮城把持的一天什么时候结束？”
“所以，我的目标从来不只是祖安的独立；要做就要一统双城！重新划分资源分配，重新完善立法和晋升机制。”
“很好。”基兰道，“双城可以成为你的起点，而未来的布局都将以此为楔子展开。”
“老师可有高见？”布莱特问道。
“双城占据海上和空中要道，南北勾连瓦罗兰大陆和恕瑞玛大陆，东西联结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两大帝国，有着得天独厚的商贸和战略价值。”基兰拂了拂长须。
“在双城站稳脚跟后，要逐渐向外部世界伸出触角。北边的诺克萨斯国力强盛、四处开战，东边的艾欧尼亚底蕴深厚、与世隔绝，但是终究和诺克萨斯有些差距。若双城独立，觊觎已久的诺克萨斯，必然趁机染指，此时一定要联合艾欧尼亚，共御强敌，维持住短暂的和平局面，以此争取时间，发展壮大生产、科技、教育、军事等诸多方面实力。”
“三足鼎立之势？”布莱特低声自语道。
“不错。”基兰赞许道“只有北方诺克萨斯的威胁除去，双城才有安然存在的底气。南部的恕瑞玛可以视情况短暂地拉拢，但是绝不能完全相信，星灵狡诈，飞升者污染，虚空后患，不可不防......”
布莱特认真倾听，频频颔首。
末了，基兰道“而这一切，都要从你掌控双城开始；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你拥有魔法和科技的力量开始，所以，布莱特，努力修炼吧，未来的路还很长。”
第八章 最后的晚宴
手掌交叠伸向前方，伴随着一句句晦涩的咒语，一团无色透明的“球体”从布莱特的掌心浮现。
似乎是因为对魔法掌握尚不熟练，原本应该笔直击向前方的法球，却如同蠕动的“泡沫”，挤牙膏一般从布莱特掌心缓慢钻出，只扭动、匍匐了不到半米就轰然解体。
“嘿，”露出一个笑容，布莱特并未气馁，虽然失败了不下十次，但是终于凝聚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魔法。
这个无色法球，是布莱特运用这段时间在监狱中捕捉的各种土元素、水元素、风元素、木元素等混合而成的试验品。
不过似乎是储存的魔量还不够，又或者是技术过于粗糙，效果并不出色。
看到自己的学生这么快便能释放出魔法，基兰也很欣慰，于是出言指导了几句。
这两天，布莱特除了吃饭、休息，其他时间都用来练习魔法，偶尔和基兰聊一聊政治、文化、各国风俗和趣闻，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见多识广、博学强记的基兰讲述自己的见闻和感悟，让布莱特受益良多；而布莱特的各种奇思妙想和出格观点，也让基兰忍俊不禁、心情舒畅。
二人的话题越聊越广，都有相见恨晚之意，隐隐视为知己。
自打那天布莱特无所顾忌的讲出自己的心里话后，基兰对布莱特的好感度也与日俱增，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当布莱特动用自己重瞳的能力时，能够看到基兰头顶的数字早已变为绿色的“60”。
“师傅，”布莱特看基兰心情不错，开口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哦？什么问题，你问吧。”基兰和颜悦色道。
“师傅既然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会困在小小的静水监狱？”布莱特不解道。
按理说，基兰这样的大魔法师想要走，当世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拦住他，更别提皮城这种，因为长久未处理过魔法事件，连禁魔石和封印措施都没有的普通监牢了。
“恐怕你想问的是我因何入狱吧，”基兰捋这胡子道“其实我没有犯皮城任何律法，我是自愿进监狱的。”
“自愿的？”布莱特一脸惊讶道。“和你一样，我也喜好清净。在这处皮城最森严的监狱，没有什么人可以轻易打扰到我，我可以专心沉浸在学术和理论的研究中，而且不会分心到其他我感兴趣的领域。”
布莱特微微咂舌，对于老师的这种隔离闭关式学习法深表钦佩，同时捕捉到一个细节的他，立刻问道“老师的言外之意是，您可以随时离开这里？”
基兰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果然！”布莱特心中暗道，自己之前观察到的灵魂之火波动，可能就是老师穿梭来往于监狱的异象。
一旁偷听的伊泽瑞尔，表情也一阵变换。
这几日，他已逐渐习惯了这一老一少两个疯子的日常，多少有点神经免疫。
听他们一会儿要一统双城，一会儿又满口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和学术词汇，偏偏这两人还表情无比地认真和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整日和这两个精神亢奋的疯子相伴，伊泽瑞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渴望自由，但自己叔叔那里却一点消息都没传来，明明连那个可恶的暴力红毛怪都先自己一步出狱了，这让伊泽瑞尔内心愈加烦躁，直到他听到基兰可以随时离开监狱。
此时他双眼放光地打量向，那个他之前认为平平无奇的老头，然后用同样炽热的目光看向布莱特。
布莱特被他这如饥似渴的目光吓了一跳，几乎应激性地启动了“读心”能力。
“你干嘛？”布莱特一脸警惕地问道。
“嘿嘿，额，那个，”伊泽瑞尔有些尴尬道“布莱特大哥，你看咱们好歹一起当了这么久的舍友对吧。”
眼中红芒大盛的布莱特开口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别套近乎。”
“额，你觉得兄弟我人怎么样?”
布莱特瞳孔“地震”道“我不喜欢男的。”
“额，不不，你误会了，”伊泽瑞尔汗颜道“算了，我直说好了，如果你能出监狱……”
“你之前不是说你叔叔会捞你吗？”早就看出伊泽瑞尔目的的他故意笑着道。
“嗨，”伊泽瑞尔叹气道“我都进来快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这个叔叔怕是不打算要他这个侄子了。”
看着一语不发，满脸笑眯眯的布莱特，伊泽瑞尔想了想自己未来的冒险梦想，只得硬着头皮道“布莱特大哥，如果您师傅他老人家，哪天呆闷了想出去透透气，请务必带上我！”
布莱特忍住笑意，一脸严肃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我知道，可是沙滩、美女、班德尔城的佳酿还等着我，还有那么多名胜古迹没有探险，我可不想一辈子荒废在这个监狱里。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过越狱的想法吗？”
“越狱？”布莱特呵呵笑笑道。
“从我进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越狱的打算！”
看着伊泽瑞尔一脸惊讶和激动的表情，布莱特缓缓补充道“当然，还需要等待时机。”
不过，其实布莱特现在越狱的念头并不强烈，毕竟在外边，可找不到这么好的提升自己实力的机会，说来好笑，他反倒有点“舍不得”。
“咳咳，”基兰此时咳嗽了一声道“忘记说了，我主修时间系魔法，空间系只是摸到了一点门槛，原则上来讲，不仅时间有限，而且移动得并不是肉身。当然，更不能带人操作。”
看着一旁傻眼的伊泽瑞尔，布莱特耸耸肩，道“所以说，还需要时机。”
......
一道道烟雾弥散在模糊的视野里，蔚猛然惊醒，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四周，却感到身体无法动弹。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正被绳子束缚在一张椅子上。
“哦吼，你醒了。”一个留着蓝色长马尾的少女从面前走过，手中端着一套精致的餐具。
“爆爆，是你。”蔚脸上浮现出惊讶“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请你们享用大餐了？”金克斯表情变得顽劣和荒诞，隐隐透露出一丝疯狂，“现在让我们有请下一位演员。”
蔚很快看到长桌的正手位，希尔科也被绑在那里。
金克斯眸中闪烁着微光的紫色光芒，表情逐渐癫狂。她随手化解了从阴影处冲出来的凯特琳，并将她也绑缚在了座椅上。
嗯，演员又增加了一位。
可恶，怎么如此吵闹？！
眼前和耳畔，一只只黑影在歇斯底里地诉说，嗡嗡的噪音，让她感到世界正在变得混乱、扭曲。
“安静！别吵！”金克斯大吼了一声，她知道，或许是之前和艾克在桥上决战后，辛吉德手术中为自己注射的微光，仍然影响着神经。但是，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她希望自己是清醒的。
“砰砰砰砰砰砰！”
她向空中射出了一连串的子弹，试图驱散脑中的声音。
“骗子，都是骗子！”她愤怒而失望地看向在场的几位演员。
一个是“抛弃”她而去的姐姐，如今却再次“欺骗”她，带着执法官要将她绳之以法；一个是自己相信了这么多年，却为了所谓的交易“出卖”了自己。
听着蔚对希尔科的控诉，她多么希望自己变回那个，躲在她身后的善良怯懦的爆爆！可惜啊，回不去了，正是她铸就了今天的金克斯；
听着希尔科对蔚的指责，是啊，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伤害自己，七年前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她的出现打破了自己的生活，如果她从未出现呢？
可是希尔科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都在尽力去成为你期望的样子，去满足你，甚至去“讨好”你，我不惜抛弃过去，成全你渴望的完美，可是你却轻易地将我作为必要的牺牲，拱手让人......
她感到自己的头好痛，似乎有两个小人从相反地方向拉扯自己的灵魂，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听着面前两人激烈地吵闹，她感到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相信谁。
要是布莱特在就好了，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看透自己的内心。这些年，每当自己坚持不住时，总是那个让人“痛恨”的家伙，用辛辣刺骨的话语让自己摆脱阴霾。
或许，除了他，没有人在乎自己，他们都想害死我。对，他们都巴不得我死，因为我是灾星，我是金克斯。
这时，她看到桌子对面的希尔科握住手枪缓缓抬高。
“想让我一个人死，不可能，要么大家一起死，全都给我陪葬！”一个黑影在金克斯耳畔尖叫道。
在多年养成的条件反射和肌肉记忆驱使下，希尔科手臂尚未完全抬起，金克斯的火炮便抢先攒射出一束束火花。
“砰砰砰！”
“不！”神智清醒些的金克斯，发出痛苦地叫声。
她冲到希尔科身边，摩挲着他的伤口，声音颤抖着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希尔科笑道“你是最珍贵的，最完美的金克斯。”
回忆起一起度过的这七年时光，想起这个男人一直以来的期盼，金克斯感到心中一阵绞痛，似乎某些东西破碎了，她感到自己胸口空落落的。
紧紧地抱着那个男人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金克斯长久地跪坐着，直到脸颊上的最后一滴泪干涸。
然后她站起身来，眼神中没有了犹豫和迟疑，从今天起，她只有一个名字，那个人期待的名字——金克斯！
高高的脚手架顶端，金克斯扛起自己的伙伴鱼骨头，装填入自己最新破解后的海克斯宝石，感受着情绪中的悲恸和愤怒，将准星瞄向了皮城最高耸、最繁华的那栋建筑——议会大厦。
“倏！”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究极死神飞弹划破了漆黑的夜幕，如同死神的锋利镰刀，斩向那些往日里轻易决定他人生死的大人物。
......
正在议事厅侃侃而谈的杰斯，突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在他和梅尔的主导下，祖安独立几乎已成事实，让皮尔特沃夫更加伟大的未来，仿佛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进步之城的名号将再次响彻世界。
这时，他突然看到远方一个小黑点正在急速地逼近。
接着，他这辈子都不会遗忘的画面出现：那个黑点越来越近，几乎要震碎耳膜的音爆传来，空气中甚至被挤压出一团白雾。很快，杰斯看到了那颗弹头上绘制的鲨鱼头涂鸦，鲨鱼浮夸的嘴角，似乎在嘲笑他们死期将近。
“噼里啪啦，哗啦!”
坚固的落地窗玻璃瞬间被高温熔化，杰斯冲向梅尔，一把揽过对方的腰，另一只手臂握紧了随身携带的锤子，一道橙黄色电光浮现。
“轰隆隆！”
令大地震颤的轰鸣声响起，这座象征着皮城荣耀的建筑顷刻间被浓浓黑烟包裹，密集地爆炸声中，一团团红色的火焰玫瑰在其间翻滚、膨胀，最终向上凝聚成一簇小小的蘑菇云。
直入云霄的大楼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它从中间折断，上半部分缓慢地向下坠落。
空中，一大块向下坠落的硕大岩石上，层层电光包裹住了一个男人和他怀中的女人。
本该暴躁灼人的电弧，此时却神奇地围拢在那个男人身侧，似乎形成了某种奇异的电场。
椭圆形的闪电领域中，那个男人眼眸中似乎也充斥中橙黄的光芒，身处半空的他，俨然化身为一个执掌雷霆的天神。
巨石即将坠落到地面时，他猛地踩踏脚下的石块，身子凌空翻越，右手的锤子狠狠轰击到远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双脚落地，他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将目光打量向自己怀中的女人，只见梅尔后背处已是一片乌黑，一道道鲜血从她的衣服渗出，沾染在杰斯的手臂上。
杰斯握着锤子的手一阵颤抖，他低声呼唤着怀中人的名字，眼神出现阵阵波动。
一只纤细的手温柔地抚过杰斯的脸庞，梅尔嘴唇轻颤道“杰斯，我没事。你要冷静，要继续推动我们的计划，千万后不要意气用事，导致功亏一篑......”
话只说了一半，梅尔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杰斯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神中充斥着无尽仇恨。
“祖安人，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第九章 暴动
“砰！啪叽！”
一团土褐色的魔法球，旋转绕过一道大角度的弧线，准确命中了布莱特身后一米的墙壁。
“很好！你是我见过进步最快的魔法学徒。”基兰微笑道。
不足半天时间，布莱特已经能够随心放出各种直线、曲线轨迹的魔法球，法球的纯度和释放速度也有所上升，不再是多种元素混杂，已经能凝炼出相对精纯的单一能量体。
“轰！”远处的一声巨响传来，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震颤声。
“发生了什么事？”伊泽瑞尔睁开惺忪睡眼问道。
“可能是某些不太好的事情。”基兰面色沉凝道。
......
皮城，中央议会大厦处，此时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往日高耸的议会大厦，在飞弹轰击下，断裂为两半，上半部分如同第一块倾斜的多米诺骨牌，将周围的一座座密集的建筑群相继推倒。
四处都是熊熊的烈火和飞溅的碎石，地面剧烈的震动绵延数十公里。
一群蓝色制服的执法官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奔走，尽力维持着秩序。
街上布满了哭喊的人群和趁机作恶的暴徒，标榜文明先进的皮城，此时宛如一片人间炼狱。
“咚！”
一块巨石击穿了不远处的静水监狱，监狱传来轰隆隆的晃动和囚犯们的咒骂。
“咚咚咚！”
又是几块巨石飞射向监狱方向，其中最大的一块笔直地贯穿监狱穹顶，向下深深地嵌入地底，只留下一道黑黢黢的深坑。另一块直径两三米的巨石，从空洞位置进入，倾斜着砸向囚犯区。
一层监狱的某处牢房，先是传来一声惊恐地尖叫，接着便却是一片狂喜的欢呼。
只见这块体型较小的岩石，击穿了两个相邻监牢的隔墙和栏杆，只留下了破损变形的半扇栅栏。
两个监狱的囚犯口中一边赞美着神灵，一边狂喜地涌出囚笼。
几名反应不及的狱警，被鱼贯而出地囚徒们击倒在地。
囚徒们殴打着狱卒，发泄着往日的屈辱，更有几人抢过了狱警的武器和钥匙，释放了这一层更多的同伴。
越来越多的囚犯冲出了监牢，怪叫声、殴打声、枪声此起彼伏。
一个脸上带着刺青的光头壮汉举着枪高声喊道“杀了这群该死的执法官，皮城的金钱、美女、豪宅在等着我们！”
身后一群穷凶极恶的暴徒纷纷举起抢来的枪支、警棍，在欲望和仇恨的刺激下，呼喊着向前冲锋。
监牢里的暴动愈演愈烈，阴暗的廊道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声音传递到了最底层布莱特等人处。
......
听到监狱被巨石轰击的震动声传来，伊泽瑞尔先是面露惊慌，“悲伤”地叹息道“一代伟大的探险家，难道还没有谱写自己的传奇，便要命丧于此吗？”
随后听到楼上的欢呼和密集的脚步声、哄抢声，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眼睛放光地看向布莱特道“是不是时机到了？”
布莱特没有立刻作答，看了眼仍在闭目养神的基兰，冷静开口道“再等等。”说着继续沉浸在魔法的练习中。
伊泽瑞尔看着这对“慢性子”师徒，也是没办法，只能在牢房里来回踱步、宣泄不安。
......
十分钟后。
上层的监狱暴动已经接近尾声，仓皇组织起来的囚徒队伍，对上训练良久、装备精良的执法官精锐，结果只有一个。
眼看大势已去，部分囚徒干脆放弃正面强攻，溜出大部队，打算浑水摸鱼、趁乱跑路。
囚徒本来就没什么道德素养和军事服从性，出现了第一个后，马上有第二个、第三个。乌合之众的囚徒“联军”瞬间被执法官队伍冲垮，分散的囚徒如鸟兽状四散而逃。
一个小胡子执法官站在台阶上高声喊道“堵住前后大门，一个都不要放跑。如有胆敢还击者，一律格杀勿论。”
密集而喧闹的枪声响起，一层监狱附近很快被鲜血涂满。
“咕嘟咕嘟，哗哗哗！”
监狱之下，阵阵响声传来。靠近底层的一名执法官，刚刚举枪击毙了一名慌不择路的囚犯，奇怪地看向身旁的同伴。
“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身旁的同伴看了眼走廊一角蜷缩的逃犯，笑着道“可能是他们尿裤子的声音。”
他抬起枪口，瞄向浑身发抖的囚犯，准备结束其罪恶的一生，突然，他好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般，僵立在原地。
本以为死期将至的囚犯，看向发呆的狱警，然后顺着对方的视线，扭头看向背后，眼球瞬间爬满了恐惧。
只见一人多高的巨浪，沿着狭窄的监狱甬道汹涌而来。
下一秒，两名狱警扔下枪，头也不回地冲向大门方向；反应慢了一步的囚犯，被滔天巨浪瞬间吞噬，身体如同一片脆弱的枯叶，被漩涡裹挟着，狠狠砸向天花板方向。
上层激战中的执法官，看到疯了一样跑上来的同伴，想要开口询问，只听到含糊地几句“水水……快跑！”便被甩在了身后。
乱做一团的执法官队伍，也逐渐向着监狱出口处逃窜。
监狱深处，一直闭目思考的基兰猛地睁开眼睛，两道幽蓝色冷光从他眼中划过。
他站起身，对布莱特和伊泽瑞尔道“看来我们也该走了。第一块坠落的巨石，击穿了监狱，可能引起了海水倒灌。”
伊泽瑞尔瞬间想起静水监狱周围有着一片静湖，湖水向外不远连接着一片近海。
此时基兰周身闪烁起神秘的蓝光，他整个人微微漂浮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向一面墙壁，幽蓝的光幕如水波般从基兰指尖的触点扩散。
被魔法辉光覆盖的墙壁，似乎进入了另一片时空，表面影影绰绰出现了无数面闪烁着蓝芒的“墙”，它们形态相似，却并不相同，有的崭新如初，有的已经发黄掉漆，它们似乎共同组成这面墙的“一生”。
随着蓝芒变得明亮、耀眼，无数面“墙”被压缩、贴合在一起，而原本的墙体，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迅速残损破败，表面绽出了一道道裂缝，直至轰然倒塌。
伊泽瑞尔和布莱特目瞪口呆地看向这“神迹”。
基兰挥了挥衣袖，袖口中几道呈线条状流动的符咒，盘旋、缠绕住几人的监牢铁索，很快蓝芒一闪而逝，几副铁索瞬间布满铁锈，“铛啷”几声坠在地上。
看着三扇敞开的牢笼铁门，伊泽瑞尔仍然不相信这几秒中发生的事情，布莱特眼中也充满了别样的神采。
基兰当先走过倒塌的墙壁，回头看向两人“快点跟上了，年轻人，在这里丢了性命可不值得。”
脚踏过遍布着碎石和鲜血的上层甬道，伊泽瑞尔不由感叹“刚才还羡慕上面的家伙运气真好，现在却看着他们变成了一地尸骸，命运真是无常。”
“哗哗哗”的水流声在附近盘旋，基兰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四周。
片刻后，他走向其中一面墙壁，将一整只手掌贴了上去，一道强劲的幽蓝色能量从他的手臂迸射，钻入墙壁之内。
不久后，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正当伊泽瑞尔面色微变时，面前的墙壁裂开了一个一人宽的裂口，其中一条幽深的隧道浮现，不知通往哪里。
“从这走吧，正门那条路已经被水淹没了。”基兰淡淡道。
三人沿着幽深的隧道不清楚走了多远，每当道路不通时，基兰再次用手掌“开路”，反复三次后，终于在冗长的隧道尽头，看到一道亮光。
布莱特和伊泽瑞尔脸上都浮现出发自心底的笑意。
此时基兰回头道“就到这里吧，沿着这条路出去，便脱离了水患的范围。后面的路我就不陪你们一起走了。”
布莱特连忙追问道“老师有其他事情？”
基兰点了点头“嗯，要去见一些老朋友，不用担心。”
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叮嘱道“布莱特，不要浪费了你的天赋，还有，牢记你昨天的话。不久后的将来，当你需要我时，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说完，他又不厌其烦地强调了几点魔法要领。
布莱特重重点头记下。
想到外面战火连天，祖安也急需力量去发展壮大，布莱特抬起眼眸看向基兰。眼神出现了一丝犹豫，但是想到“克隆”对老师不会有任何伤害，现在又是急需力量的时刻，于是咬咬牙，发动了重瞳。
经过几日的相处，基兰和布莱特的关系日益加深。此时在布莱特的视野中，基兰头顶的绿色数字已经变为“70”。眼中红芒乍现，绿色的小球被诡异的重瞳一口吞噬。
一股强劲的魔法力量灌注入体内，布莱特感受到无数关于魔法的知识和技巧于脑海中浮现，同时掌握了一门名为时光发条的技能。
他可以对某一人或事物的时间进行操控，可以人为地加快该物体周遭的时间，或者减慢其时间流逝，不过对人释放时不能像对物体一样，只能小范围的操纵时间变化，当然技能的威力也只有基兰的70%。
虽然没有掌握基兰关于时间魔法的终极奥义，布莱特仍然非常庆幸，毕竟刚刚在监狱中见证了基兰的“堪比神灵”的手段，布莱特感到这个技能的适用范围应当非常广泛，他甚至有一种迫不及待去验证的冲动。
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布莱特看到基兰在和伊泽瑞尔闲谈。
“待我向你叔叔问好。”基兰道。
“您认识我叔叔？”伊泽瑞尔惊讶道。
“是啊，早年打过些交道，”临分别的基兰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不耐烦，劝解道“在你没有绝对的把握前，还是保住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你父母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和两人寒暄了几句，基兰身体化作一道蓝色幽影，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看着宛如超越了人体极限速度的基兰，布莱特不由心生向往，时间魔法，真好用！
看了眼陷入沉思的伊泽瑞尔，布莱特随口问道“伊泽瑞尔，你的手套呢？”
“什么手套？”伊泽瑞尔表情一愣道。
“没什么。”布莱特反应过来，淡淡道。
他这时更加确定了一点，此时的伊泽瑞尔还没有前往耐祖克之墓，得到神秘的恕瑞玛护手，也就是说，此时小黄毛还是个普通冒险家，对他采用克隆能力也并不“划算”。
如果强行“克隆”，极有可能会重蹈辛吉德那次的覆辙。布莱特估计，现在最多能得到，厚脸皮搭讪女孩子的能力、吹牛皮不打草稿的能力......
就当两人走出隧道几十米后，四周的景象展现在面前，碎石和焦土遍布四周，他们身处在一片略显荒凉的山丘，可以遥遥望见远方火光冲天的静水监狱。
“走吧。”布莱特看了两眼，便向前走去。
“等等。”伊泽瑞尔道。
“再等那些执法官把你抓回去吗？”布莱特笑了笑道。
“不，你看下面那是什么？”伊泽瑞尔声音响起。
布莱特回头，看到伊泽瑞尔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山下，那里有一道裂沟，底下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布莱特道“哦哦，希望不是第二个水患爆发点。我的建议是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毕竟现在我们的身份是逃犯。”
“不不不，”伊泽瑞尔连续摆手否定道“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发誓，那里绝对不是什么巨石撞击出来的出水点，那是一处本来就存在的天然遗迹。”
看着布莱特怀疑的眼神，伊泽瑞尔激动道“真的，相信我，你是在质疑一个伟大的探险家的专业和直觉吗？”
看着掉头就走的布莱特，伊泽瑞尔几步追过去，拦住对方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里的地势在撞击发生后发生了改变，使原本下方的空洞裸露了出来，底下一定有东西，而且我记得皮城志记载过......难道你真的忍心让财宝从指尖溜走吗？”
“那你去啊，我又没拦着你。”布莱特不耐烦道。
“额，”伊泽瑞尔道“刚才基兰大师的话点醒了我，现阶段对我来说，保证自己的安全确实是最重要的。两个人总比一个人保险，何况你又得到了魔法大师的真传。”
“可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布莱特摇头笑道。
“额，”伊泽瑞尔一愣，思索着道“要不战利品我分一半给你？”
看着马上又要掉头走掉的布莱特，伊泽瑞尔立刻改口道“等等，你分六成怎么样，不能再多了，毕竟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再加上我的优先挑选权。”布莱特眼中绽放出红芒，补充道。
“成交。”伊泽瑞尔一口答应。
第十章 探墓
一条长长的绳子从裂缝上方垂下，伊泽瑞尔、布莱特相继跃下，很快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伊泽瑞尔拽出一根冷光源，绿色的幽光照亮了这片地方。
布莱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搞到的，当初又是怎么躲过了监狱的检查？”
伊泽瑞尔面露得意道“这些可是一个探险家忠实的战斗伙伴，我有的是办法把他们藏在身上，而且不被发现。”
布莱特摇了摇头，打量向四周，这里真的是一处墓室，不得不说，在盗墓这块，伊泽瑞尔果然是专业的。
穿过一处狭窄的甬道，前方顿时别有洞天，一处宽敞的石室显露在二人面前。
“看着还挺气派的，看来怕不是一个将军或者皇亲国戚的墓葬？”布莱特猜测道，一边说着，就要踏进去。
伊泽瑞尔立刻拉住对方，小声道“小心。”
说完，他找来一颗石子，扔入空荡荡的室内，发出了一连串的回音。
预想中凌空的飞矢、地下暗藏的倒刺没有出现，四周静悄悄的。
布莱特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伊泽瑞尔有些尴尬道“小心总没错。”
两人继续前行，走到石室一半时，伊泽瑞尔突然感到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赶忙向身旁的布莱特喊去，可惜已经晚了。
一道几乎透明的丝线悬挂在石室的中央位置，似乎就是为了让潜入的盗墓者没有回头的机会。
碰断了丝线的布莱特，立刻反应过来。他身体向后退了两步，想要返回进来时的位置。
“嗖嗖嗖！”
一连串的飞刀从入口处的墙壁上激射而出，墓穴的设计者似乎算准了潜入者的心理。
好在伊泽瑞尔和布莱特都不是普通人，两人施展起灵活的身手，于飞舞的刀锋中辗转腾挪，尽可能地躲避着暗器的偷袭。
布莱特见伊泽瑞尔面露疲惫，手指弹出一道加速魔法，一道流动的符文缠绕在伊泽瑞尔身畔，伊泽瑞尔顿时感到自己的移动速度变快了数倍，原本堪堪躲过的飞刀，竟是如此的缓慢。
两人一边躲避，一边移动，很快躲到了飞刀攻击范围覆盖不到的石室两侧。
一手按住石室墙壁，伊泽瑞尔喘着粗气道“这墓穴的设计者实在是太阴损了，这起码有几千把飞刀，把整个地板都快插满了。”
布莱特虽是第一次“参观”墓室，也是感到这个设计者似乎十分熟悉盗墓者，更是善于揣测人心。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伊泽瑞尔道“等等，别碰墙壁！”
话音出口，为时已晚。
在伊泽瑞尔手臂离开墙壁的一瞬间，整个石室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从中间裂为两半。
布莱特和伊泽瑞尔只感觉脚下一空，便向着下方坠去。
两道减速魔法符咒萦绕在两人身侧，下降速度顿时放缓。布莱特双手交叠，向着地面释放了一枚棕黄色的魔法球，法球向下飞去，在接近地面处碎裂，一座细长的石台拔地而起。
布莱特稳稳地站在石台上方，看向了另一边的伊泽瑞尔。
只见伊泽瑞尔的钩锁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双手娴熟地一撑，优雅地落在了布莱特身侧。
“帅不帅？”伊泽瑞尔挑了挑眉毛道。
布莱特翻了个白眼道“下次我不给你释放减速魔法的时候，你也能这么潇洒就好了。”
伊泽瑞尔不满地争辩道“在别的故事里，像我这么帅的，一般都是主角啊好不好。”
布莱特手掌搭在石台上，刚形成的石台瞬间化为粉末，一道道魔法元素被布莱特及时回收。
猝不及防的伊泽瑞尔，一个踉跄差点摔坐在地上。
看向学着自己刚才姿势落地的布莱特，伊泽瑞尔吐槽道“下次动手前，能不能提醒我一声。”
见布莱特没有理会自己，伊泽瑞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的一幕让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也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石宫”，上百座黑色的石棺如同阶梯般鳞次栉比地排列在“石宫”内，石棺摆放地极有规律，整体呈现出一座黑色金字塔形状。
布莱特回头看向伊泽瑞尔“这种墓穴......你平时常见到吗？”
伊泽瑞尔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没见过......不过可以肯定，这下面埋得绝对不是一般人。”
看着脸上浮现出兴奋和跃跃欲试的伊泽瑞尔，布莱特叮嘱道“你可别乱来，我们刚才连着吃了几次亏。墓穴设计者仿佛早有预料一样，猜到了我们会触碰丝线、会反身逃跑、甚至会躲避到两侧触发墙壁机关，这里不知道还藏着什么陷阱。”
伊泽瑞尔露出自信的微笑“放心吧，我是专业的。这里既然出现了棺材，那么离看到主墓室也就不远了。”
伊泽瑞尔向前走了几步，道“我们先走近检查下石棺，看看有什么线索。”
看着伊泽瑞尔越走越近，布莱特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等等，好像有动静。”布莱特立刻道。
伊泽瑞尔也停下脚步，认真倾听。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上方水滴落下的声音。
“你确定没听错？”伊泽瑞尔问道。
“刚才确实是有。”布莱特坚持道。
又等了几秒，见仍然没有变化，伊泽瑞尔又向前迈了几步。
“吱吱吱”几声模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又出现了！”布莱特立刻道。
伊泽瑞尔停下脚步，声音立刻消失不见。
伊泽瑞尔回头，与布莱特狐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向着石棺的方向又迈近了几步。
“吱吱吱，咔嚓！”
此时，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不仅是布莱特，伊泽瑞尔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如同野兽摩擦爪子的声音响起，声音变得连贯，不管伊泽瑞尔是否动弹，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惊悚。
“快回来！”在后方的布莱特立刻喊道。
伊泽瑞尔快速后退几米，那声音果然变小了不少，当他退出某个范围时，周遭恢复了安静。
“你看到声音从哪传来的了吗？”布莱特问道。
伊泽瑞尔此时脸色不太好看，他停顿了几秒，指着前方的石棺道“好像......好像是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
布莱特闻言，面色凝重道“你确定？”
“我确定，”伊泽瑞尔道“刚才我离得很近，那声音就像是，里面关着的东西要跑出来了。”
回忆起刚刚刺耳的噪音，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象着封印在石棺内的怪物，它或许有着锋利的獠牙和爪子，一对赤红的双眼和沾满涎液的细长舌头......
两人迅速甩了甩头，正所谓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无处安放的想象，会酝酿出最恐怖的怪物。
布莱特冷静了下心神，分析起当前的局面。
他们从高处的石室坠落进这个“石宫”，肯定是没法原路返回了；如果向前，便绕不开这些拦路的棺材，这肯定又是“石宫”设计者的阳谋。
“难道真的要和这几百副棺材里的怪物，打声招呼才能离开吗？”布莱特低声自语道。
布莱特的目光环视整座建筑，直到停留在身旁的伊泽瑞尔身上。
一道灵光从心底浮现。
“你的绳子还在吗？”布莱特开口问道。
“在，”伊泽瑞尔拿出两条绳子道“你想做什么？”
布莱特单手抵住下巴，沉思道“现在我们退无可退，前进的路又被堵塞，那么第一种办法是，开出一条路来！”
布莱特学着伊泽瑞尔的动作，将钩锁在空中挥舞成圈，然后用力掷出，铁钩稳稳搭在石棺一侧。
伊泽瑞尔打趣道“我发现你学习能力确实很强，怪不得老怪物那么喜欢你。”
布莱特轻轻拽了两下，确保钩子抓稳了，然后用力一扯。
石棺纹丝未动。
布莱特不禁面露诧异，石棺的重量远超他的想象，不知道是因为采用的材质特殊，还是里面装的东西太重。
布莱特膝盖微微弯曲，双脚用力抓地，手臂上肌肉和青筋冒起，远处的石棺和地面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看着一点点缓缓挪动的石棺，伊泽瑞尔双手相击道“妙啊！站在极限范围外，始终保持安全距离，既不用担心触发石棺中的怪物，又可以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
布莱特在一旁喘了口气道“别光站在那儿说废话，过来搭把手。这棺材出乎意料地沉。”
他已经动用了自己本身的和继承自蔚那里的全部力量，但依然觉得十分艰难，也不知当时的建造者，用的是什么办法堆叠出这座石棺“金字塔”。
伊泽瑞尔走到布莱特身侧，两人合力拉拽一根绳子，眼看石棺半个身子被拖了出来，一声“嗤！呲啦”的响声传来，只见那根用于攀援的绳子从中间崩开，断为两截。
抓着半截绳子，布莱特再次无言地看向伊泽瑞尔。
后者摆了摆手道“没办法，不能怪绳子质量不好，实在是太重了。”
布莱特想了几秒道“没关系，其实就算这座金字塔修建的严丝合缝、承重极好，我们也用这个办法成功开凿出了一条通道。等我们通过时，还是容易触发上下左右的石棺，到时候还要考验我们逃跑的速度。”
话锋一转，布莱特继续道“那就只有采取第二种办法了，从上面走。”
伊泽瑞尔不解道“上面，哪个上面？”
布莱特指了指头顶，微笑道“既然此路不通，那我们便绕过去。就用你最擅长的方式，我们悬挂绳子过去。”
两人将绳子拧成一股长绳，伊泽瑞尔将其缠在肩上，找了下合适的落点，助跑了一阵，然后用力一抛。
绳子向上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落回了地上。
伊泽瑞尔回头无奈道“绳子长度不够啊，你那个石台魔法拿来用用。”
几秒后，伊泽瑞尔站在一个只有二十厘米见方的细长石台上，原地开始了第二次抛物运动。
然而钩子一如上次，再次和着力点失之交臂。
“你这技术行不行啊？”布莱特不由道。
“高度还是差一点。话说你这石台不能宽一点吗？这么窄的距离，我站上去都担心踩空，根本没法助跑啊。”
“那没办法了，”布莱特道“我成为魔法学徒还不到两天，体内魔素最大容量有限，释放的魔法保持了高度，就没法保持长度宽度，这已经是最大高度了。”
“那怎么办？”伊泽瑞尔无奈道。
“你不是专业的吗？你问我，我问谁？”布莱特逐级收回石台的土元素魔法，目光看向远处，突然笑道“有了！”
他指着远处一级级高耸的石棺“金字塔”，开口道“你看对面那个高度怎么样？”
伊泽瑞尔眼皮狂跳了几下，面色僵硬道“你在逗我吗？我们不是为了避开石棺，才想到用绳子的吗？”
布莱特摇了摇头“既然躲不掉，不如早点面对，也让我看看，棺材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
几分钟后，准备就绪的两人重新来到了第一块石棺的极限位置处。
“准备好了吗？”布莱特看向伊泽瑞尔道。
见后者点了点头，布莱特率先冲了出去。
石棺里的东西似乎感受到了活物的接近，立刻响起了刺耳的抓挠声。
全神贯注的布莱特，此时完全进入了沉浸状态，摒弃了一切负面情绪干扰的他，非但没有犹豫，反而加快了冲刺速度。
看着“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地石棺，布莱特一个跃起，稳稳踩到了上面。
石棺中的声音停止了一秒，它似乎没有料到，这个扰人清静的外来者，竟敢如此放肆。
下一秒，更加猛烈地扑打声、抓扯声传来，石棺开始不受抑制地剧烈晃动，似乎关在里面的家伙要愤怒地爬出来。
看着脚下起伏摇晃的石棺板子，布莱特向伊泽瑞尔道“快点！”
冲到近前的伊泽瑞尔向布莱特伸出手。布莱特用力抓住后者，一个挥臂大回旋，将对方甩向上方的石棺。
身体轻巧的伊泽瑞尔瞬间上升到第三排石棺的位置。
布莱特见对方已经跟上，甩开步子向上跑去。
他之前一直踩踏的石棺，此时终于从中央破裂，一颗惨白的骷髅头从破裂处冒出，空洞的眼眶里飘动着绿色的鬼火。
布莱特并未回头，抬手一记时光发条技能，给自己和伊泽瑞尔按下了加速键。
一排排的石棺，此时竟变成了二人攀爬的阶梯。
周围受到感应的石棺，纷纷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轰鸣，石棺从最底层向上依次破裂：一只只身高两米的巨大骷髅伸手向上攀爬，一条条皮肉腐烂的伪龙伸出了墨绿色的舌头，几只腹部流脓的亡灵屠夫挥舞着手中的锯子......
耳畔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爪子摩擦声和怪物嘶吼声，脚踩着一座座晃动着即将破碎的棺材，伊泽瑞尔感到心中一阵惊惧。
流着几代探险家血液的他，直觉地知道不要惹这些石棺，天知道他刚怎么鬼迷心窍，上了那个疯子的当。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如同吹到耳畔的喘息声，伊泽瑞尔本能地想要看向身后。
“别回头！”布莱特大声喝到“现在高度够了吗？”
他们现在已经位于第九层石棺，身后紧随着密密麻麻的亡灵军团。
“足够了！”醒悟过来的伊泽瑞尔立刻道。
听到对方答复的布莱特，停住脚步，转过身子，向着下方最近一排的亡灵释放了一个群体减速。
虽然他现在对于活体的大范围施法，效果并不出色。但是，哪怕争取到一秒，都至关重要。
伊泽瑞尔趁机甩动钩锁，绳子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稳稳扣在了石壁顶端。
布莱特看已经成功，用力抓住对方伸来的手臂。
两人如同空中飞人般，飞速掠过一排排石棺，甩开了身后的追兵。
“哦吼！”伊泽瑞尔发出了一声爽快和发泄的欢呼。
看着下方蚂蚁般密集的怪物大军，伊泽瑞尔甚至高兴地调侃道“下次你们动作快点，就能摸到我的屁股了。”
布莱特听到对方如此骚包的发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刚才谁被吓得愣了神。
空中的两人越过最高的第十八层石棺，眼看就要飞跃这座恐怖的亡灵“金字塔”时，最顶部那座异常巨大的石棺突然猛地被打开。
一个粗壮的白色骷髅手臂闪电般伸出，正好抓住了伊泽瑞尔的脚踝。
第十一章 破局
一个粗壮的白色骷髅手臂闪电般伸出，正好抓住了伊泽瑞尔的脚踝。
前一秒意气风发的伊泽瑞尔，表情瞬间凝固。
从那具石棺中，冒出一个足足有伊泽瑞尔三个脑袋大的硕大骷髅头，他那双猩红的眸子此时死死地瞪向伊泽瑞尔。
宛如骷髅王的怪物，头顶着一副苍灰色战盔，另一只手从石棺中拖出一把巨大的宽刃剑。
他口中嘶吼出古老的巨人语。
“入侵者，都得死！”
眼看巨型阔剑就要斩向伊泽瑞尔的大腿，布莱特伸出了一只手掌，掌中一团白色的亮光逐渐汇聚，很快变为一团纯白的法球。
“倏！”那团法球以迅雷掩耳之势，击打向面前巨型骷髅的眼睛。
瞬间炸裂开的光元素法球，刺痛了他的双目，让他松开了抓住伊泽瑞尔的那只手。
“趁现在！”布莱特立刻喊道。
他一把接过伊泽瑞尔手中的钩锁，重新选择了前方一个新的锚点，用力投掷出去。
眼睛被击伤的“骷髅王”双手胡乱地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两只令人厌恶的苍蝇。
布莱特、伊泽瑞尔二人用力拽紧绳索，调整角度，从“骷髅王”挥舞的手臂间隙，险之又险地窜了出去。
仍不放心的布莱特，给绳索施加了一个加速魔法，绳索如同一个被悬挂了重物的钟摆，飞速远离“金字塔”顶端。
几分钟后，布莱特和伊泽瑞尔，瘫坐在一个宽阔的大厅里喘着粗气，眼看着远方躁动的“骷髅王”挥舞着手中利剑，泄愤般砍向一条条爬上去的伪龙。
“谢谢啊，刚才真是多亏了你。”伊泽瑞尔仰躺在地面上道。
“客气什么？大不了最后宝物再多分我两成。”布莱特语气轻松道。
刚才还满腹感谢之辞的伊泽瑞尔，憋了一秒，然后悄然转移话题。
“我看那大块头，说不定是那支骷髅军队的领袖，话说你是怎么知道如何对付他的？”
“亡灵怕光，这不是常识吗？”布莱特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弱点是眼睛的？”
“我不知道，”布莱特道“但是当时情况紧急，看他那皮糙肉厚的样子，一发法球轰到他手臂上，可能不会起太大效果，倒不如攻击明显更加脆弱的眼睛，逼他撒手防御。”
“那要是攻击眼睛没效果，你打算怎么办？”伊泽瑞尔忍不住问道。
“那没办法，反正我尽力了。”布莱特耸耸肩道。
伊泽瑞尔瞬间有点牙痒痒。
布莱特回头看向身后，那座雄伟却诡谲的“金字塔”，只见潮水般的亡灵尸潮，在寻不到活物后，逐渐恢复了安静。
一只只亡灵或怪物，如同有组织一般，井然有序的爬下“阶梯”，沿着裂缝钻回了各自的石棺。
不仅“金字塔”处的一切尽可能地恢复了原貌，连第一座石室处的下坠地板和机关，也在缓慢恢复。似乎这里的“机制”判定，度过了“骷髅王”这一处的入侵者，只有死路一条。
最上面的那只巨型“骷髅王”，遍寻不到入侵者，呆呆地在“金字塔”顶端“眺望”了一阵，然后缓缓坐入那具加大版“睡袋”，平躺了下来。
过了两秒，他伸出硕大的手掌，轻轻捏住石棺板子，缓缓盖严了石棺。
布莱特两人目瞪口呆地看向这离奇的一幕，那些亡灵似乎再只是出来转悠了一圈儿，然后继续陷入沉眠，等待着下一波入侵者的到来。
“伟大的大探险家，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率先走出震惊的布莱特打趣道。
伊泽瑞尔坦然接受了对方的称呼，打量向四周，兴奋道“不出意外，我们现在正位于主墓室。”
一道整齐的台阶指向高处，两旁的墙壁上绘满了彩色壁画。
伊泽瑞尔好奇地凑过去，逐一研究了起来，只见壁画上遍布着战争和祭祀的场面，一名手持法杖的男人率领着身后的追随者，冲向一个又一个战场。
“在皮城，我竟然见到了一名法师的墓葬？”伊泽瑞尔不可思议道。
“这......这竟然是巴赫.昆顿的墓葬！”伊泽瑞尔又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他是法师的传闻是真的。”
“不过想不到他的墓穴，比霍尔王的规格还有高。”伊泽瑞尔继续嘟囔道。
看到布莱特不解的目光，伊泽瑞尔详细地科普起来。
原来墓穴的主人是双城的开国功臣巴赫.昆顿，是开拓大军的智囊和军师，在他的指挥下，开拓大军驰骋沙场，无往而不利，建立了如今的双城版图，甚至军团的铁蹄蔓延到其他大陆。
正是在他的辅佐下，第一代皮城执政官霍尔.门罗顺利登基。
“巧了，这对君臣的墓你都盗过，”布莱特道“算是凑齐了。”
别人耳中的一句调侃，在伊泽瑞尔听来，却是最好的嘉奖，他嘿嘿笑了两声，沿着阶梯向上走去。
波澜壮阔的壁画归于平淡，伊泽瑞尔的目光被眼前的一幕吸引。
在最高处的平台上，地面和天花板，都用镜面般光滑的水晶铸就。五座巨大的棺木侧立起来，呈五芒星状，拱卫着中间一座镶满宝石的华丽棺椁。
伊泽瑞尔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状，布莱特眼中也满是期待，他们此时都看到了一个几乎确定的事实：前面被包围的便是巴赫.昆顿的棺椁！
伊泽瑞尔眼神有些苦恼地看向周围，那五座硕大棺椁，每一个大小都和之前的“骷髅王”石棺相当。
“难道这里面藏着五个刚才的大块头？”伊泽瑞尔忍不住开口道。
布莱特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很确定。如果不经过这几座棺椁，我们怕是碰不到那座主棺了。”
伊泽瑞尔晃了晃手中的绳索道“这次不能用绳子直接吊进去取出宝贝吗？”
布莱特接过钩子，在地板上戳了几下，只留下浅浅的划痕，他又抬头看向和地面相同材质的天花板，宛如镜子般透明的水晶倒影出两人的影子。
“恐怕不行了，这水晶材质异常坚固。”布莱特道。
“看来只有硬冲了，”布莱特道“待会不管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由我来吸引注意力，你趁机进去开棺取宝。”
伊泽瑞尔认真地点了点头。
当布莱特的身影靠近到“五芒星”处时，一圈侧立的棺椁同时发出闷响。
五副棺椁的盖子几乎同时打开，五道紫色的身影将视线投向了最前方的布莱特。
布莱特看到自己成功吸引到了“仇恨”，向着一个方向快速跑去，五个紫色蝎子状生物，眼中冒着幽幽绿光，机械般地追赶向布莱特。
伊泽瑞尔收到布莱特眼色，迅速跳上中间的棺椁，争分夺秒地“破解”起来。
感受到另一个入侵者逼近主棺，后面的几只紫色水晶蝎想要回身防御，眼中红光大盛的布莱特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哪能乖乖任由对方回防。
他一个减速魔法，扔向最后一排的几个想要转身的紫色水晶蝎，然后捏起拳头，暴喝一声，挥拳击向它们。
“叮叮铛！”
三声宛然钢铁锻造的声音响起。
后面猝不及防的三只水晶蝎被打了个踉跄，布莱特则是揉了揉酸痛的拳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大号蝎子，防御竟如此坚硬，让一向对力量自信的他吃了个闷亏。正所谓力气越大，反弹的力道也越大，布莱特感觉自己拳头上，好像也挨了两拳一般。
水晶蝎们看到这个人类，竟然胆敢在他们的地盘如此挑衅，嘶吼着扑了过来。
布莱特见伊泽瑞尔的开棺工作，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索性一咬牙，暗暗提了一口气，手臂向后蓄力。
看着面前聚集在一起的五只水晶蝎子，布莱特拳锋指向中间的一只，一招蓄势待发的【天霸横空烈轰】怼脸释放了出去。
强势的冲击力将五只水晶蝎向后推行了数米，爆裂的威势将锁定的那只水晶蝎狠狠击飞，然后又深深砸向地面，留下了一个蝎子状的坑洞。
另外四只蝎子同样被冲击力击飞或眩晕，东倒西歪地软在地上。
布莱特此时也不好过，强大的冲击力，在五副坚硬外壳的反弹下，直震得他胸腹一阵翻转，挥出的左拳上隐隐渗出鲜血，此时的布莱特，即便握紧左拳也十分艰难。
“成了！！！”
不远处传来伊泽瑞尔兴奋地欢呼。
只见敞开的华丽棺材内，洒满了黄澄澄的纪念金币和黄金首饰。一枚枚拳头大的珍珠随意地摆放在棺内。
一位面容瘦削的老者“躺”在棺中，他身着一件黑色带兜帽法师袍，一手握着缀满玛瑙的权杖，一手怀抱着胸前散放的五枚晶石。
身体疲惫的布莱特露出一丝笑意，伊泽瑞尔突然喊了一声“看后面！”
布莱特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身后那只水晶蝎尾蛰的致命袭击。
眼看几只水晶蝎似乎恢复好了体力，准备再次围攻过来，布莱特高声喊道“赶快收拾宝贝，我们得撤了。”
伊泽瑞尔闻言，拿起一颗晶石和一把金币揣入临时充当袋子的法师袍。
此时异象陡生。
四只水晶蝎从麻痹中苏醒，挥舞着双钳，张牙舞爪地冲向布莱特；其中一只却如同石化了一般，呆立在原地，背后的尾蛰如同街灯般高高竖起。
似乎猜到了什么，布莱特立刻向身后的伊泽瑞尔喊道“是那些晶石，它们能控制这些蝎子！”
反应过来的伊泽瑞尔，一把从沉睡的巴赫.昆顿怀中揽起另外四颗晶石。
冲刺的四只水晶蝎立刻停在原地。
伊泽瑞尔又挥舞了几下晶石，几只水晶蝎竟如臂使指般，被伊泽瑞尔指挥着前后左右移动起来。
伊泽瑞尔拿起几枚闪烁着绚丽紫光的晶石，凑到眼前细细打量，浓郁的能量从中逸散而出，将他的脸庞映照的忽明忽暗。
布莱特心中刚刚舒了一口气，看到被飞扬的金色发丝遮挡住面孔、看不清表情的伊泽瑞尔，突然心中紧张起来。
说起来，虽然一路上相互扶持着过来，可是自己和对方认识时间也不过几天，对于彼此的品行并不了解，何况又是在监狱这样的地方结识。
现在自己体力耗尽，且有伤在身。而对方体力充沛，又刚刚掌控了五只水晶蝎的强大战力。
宝物虽然足够多，但是却要凭空分出一半。如果对方此时起歹念，想要独吞......
“唰唰唰！”
几条尾蛰突然从四面八方伸来，刁钻的角度几乎封锁了布莱特所有逃逸空间。
布莱特双腿肌肉瞬间紧绷，几乎下意识就想跃起躲避。
然后他看到，几根尾蛰如同麻绳般纠缠在一起。几只水晶蝎滑稽地将布莱特围拢住，一边跳舞一边学着螃蟹步移动，其中一只在伊泽瑞尔的操纵下，伸出一只巨钳，在布莱特脸前晃了晃。
“要玩划拳吗？”伊泽瑞尔一脸坏笑地看向布莱特。
收敛起眼中红芒，布莱特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并没有看错对方为人，也不枉自己之前救了他那么多次。
布莱特也发现，伊泽瑞尔虽然是一个职业摸金校尉，并且还因为业绩过于出色，被特别嘉奖了一套小屋子和银手镯。
但是好歹有基本的底线，正所谓盗亦有道，对于冒险同伴，伊泽瑞尔并不会轻易背叛；更不会因为贪婪而失去理智，这点倒是和自己不谋而合。
握住伊泽瑞尔伸过来的手，布莱特右手用力，一步跃上了华丽的主棺。
“按照之前说的，你先来挑，然后我挑。”伊泽瑞尔十分大度道。
布莱特目光穿过这一箱“金碧辉煌”的华丽棺椁，思索了两秒，然后收回视线，指了指伊泽瑞尔手中用来充当“临时袋子”的法师袍。
“我要这件。”布莱特道。
“啊，呵呵，”伊泽瑞尔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棺材中，被自己“借”走衣服的巴赫.昆顿，双手合十道“刚才实在匆忙，见谅见谅。”
接过伊泽瑞尔手中的法师袍，几枚晶石被挪了下位置。
不远处的几只被“捆”成小帐篷形状的水晶蝎，立刻又“活”了过来。
只不过尾蜇被缠绕在一起的它们，有的要向前，有的想向右，彼此牵拽着，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布莱特好奇地认真打量起了这些奇特的生物，眼中红光闪过，布莱特在它们的头顶读到了【痛苦】【仇恨】【悲伤】【麻木】......
一连串的负面情绪吓了他一跳，不知道这些水晶蝎经历了什么，让它们宛如堕入深渊般痛苦。
布莱特看向它们后背，发现每只水晶蝎都宛如被做了开脊手术，背后留着难看的伤疤，一道道绿色的亡灵魔法印记，如同最难看的针脚被“缝合”在狰狞的伤口上。
“这......这是？”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伊泽瑞尔惊呼道。
“我想起来了，”布莱特道“它们是来自恕瑞玛峡谷深处的壳人族，这些水晶正是它们的能量核心，承载着他们自身和数代祖先记忆以及全部能量的——原初水晶。”
布莱特不由想起，皮城的菲罗斯家族，当年就是到恕瑞玛盗猎壳人族的水晶发家的，传言它们拥有着整个祖安第一块，也是现存唯一一块原初水晶，此时正躺在卡蜜尔的身体里。借助这一步先发优势，即使在今天，他们也掌控着皮城绝大部分水晶复制品——海克斯水晶的贸易。
而这里，竟然随随便便便找到了五块原初水晶！
看来传言并不完全准确。
“他们死了吗？”伊泽瑞尔问道。
“毫无疑问，是的，”布莱特道“不过在亡灵魔法的控制下，它们将如同行尸走肉般，永远受控于水晶的拥有者。它们的灵魂历经千年，仍未凋零，只是被困在了自己坚固的躯壳里，看着自己变成侵略家园者的附属，变成残忍刽子手的犬牙。”
布莱特缓缓走上两步，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贴到了一只力竭的水晶蝎额头，轻轻抚摸起来。
一旁惊讶地伊泽瑞尔慌忙想要拿起水晶，以防不受控制的水晶蝎暴起伤人。
“没事的，放轻松。”布莱特像是在和伊泽瑞尔说，又像是在和那只千年前的壳人族战士说。
眼中绽放红光的他，能够“读”出对方的情感；触发了从辛吉德处继承来的“生物沟通天赋”，布莱特能够向其他生物传递自己的情绪。
似乎感受到布莱特没有恶意，眼前挣扎的昔日壳人族战士逐渐安静下来。
“我能感觉到你的痛苦，其实，你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结束这一切，对吗？”布莱特缓缓道“那么，让我来帮你吧，安息在属于战士们的荣耀天国。”
他的手掌中一团白色的光球浮现，那名壳人族战士发出了一声哀伤的长吼，其间充斥着太多的愤恨，太多的悲伤。他没有反抗，反而主动将头凑向布莱特的手掌。
光球化作一道流动的白光，顺着壳人族坚硬的身体，流淌向背后的墨绿色咒印。
在白光的作用，那一道道咒印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很快被汽化成了一道青烟，失去了亡灵魔法封印的躯体，很快阻挡不住灵魂的泄露，一道幽紫色的强大灵魂从伤口处逸散，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布莱特看向那名壳人族战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个解脱的微笑。
几分钟后，布莱特依次释放了五名壳人族战士的灵魂。
两人罕见地沉默了几秒，似乎在为这些保卫家园的战士们默哀送行。
第十二章 人类的悲欢
送走了五位古老的壳人族战士，布莱特和伊泽瑞尔重新走到华丽棺椁前，继续进行布莱特最爱的“分赃”环节。
此时棺椁背面几幅彩色的绘画，吸引了伊泽瑞尔的注意，画中皮城大名鼎鼎的霍尔王，竟然手握权杖跟随在一个人的身后，那个人一手持有法杖，头戴彩色战盔，身后跟随着无数皮城战士，迎战向山谷中一群壳人族，好不威风。
再定睛细看，伊泽瑞尔才注意到，画中的人虽然面目并不那么清晰，但分明和棺椁中躺着的这位极为神似——正是巴赫.昆顿。
视线移动，巴赫.昆顿手中握着的那杆权杖，不正是画中霍尔.门罗的王族权杖？怪不得之前在霍尔王的墓穴中遍寻不到他的权杖，原来在这里。
“嘶！”伊泽瑞尔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属于王族权力的象征，竟在开国功臣巴赫的墓中？
历史中一直被称为祖安第一谋士的巴赫.昆顿，竟然是手握法棍，执掌千军的武力派？
最最讽刺的是，一直标榜建立一个没有魔法、崇尚科技的进步国度的皮城，缔造者之一，竟然是位不折不扣的法爷？！
感觉这里面的水有点深啊！
“喂，你选好了没有？”布莱特有点不耐烦道。
他最烦那些抽奖时磨磨蹭蹭的人了，一点都不爽利。
伊泽瑞尔闻言，一把握起那杆嵌满玛瑙和宝石的黄金权杖道“就它了。”
“好，这次该我了。”布莱特道。
他略一沉吟，拿起了五块原初水晶道“我要它们了，这些对我很重要，其他的全都给你了。”
“你当真？”伊泽瑞尔惊讶道“这几块水晶已经失去了控制水晶蝎的能力，而且之前不是说好的你六我四？”
布莱特笑着摇了摇头，伊泽瑞尔还不知道这些水晶的强大威力；对于钱财，他倒是并不在意，从小到大，他都是物欲极低的人。对他来说，钱只要够用就行。
看对方坚持，伊泽瑞尔也没什么好说的。哼着小曲收拾起了这满满一棺椁的金银财宝。
半小时后，伊泽瑞尔将打包好的无数财宝放在地上。摩挲着地板，伊泽瑞尔后悔身边没有合适的工具，不然他肯定不会放过地面和天花板这样优质的蓝色水晶。
看着伊泽瑞尔惋惜的表情，布莱特不由觉得好笑。
“你倒是可以考虑下壳人族的外壳。”布莱特道。
“嗯？”伊泽瑞尔道“对啊！那些大家伙外壳如此坚硬，做成甲胄一定刀枪不入。”
正要麻利地拆卸下水晶外壳，伊泽瑞尔想到什么道“你刚才还为他们临行送别，现在这么做，不会觉得不太地道吗？”
“这有什么？”布莱特道“人死灯枯，神魂俱散，如果能把这些外物再次利用，何乐而不为呢？我们......我们艾欧尼亚人，不信这些。”
“也对，”伊泽瑞尔道“想必那些壳人族，也不想继续留在这监牢里，陪着仇敌发烂发臭；倒不如和我们出去探险，经历勇士们的二次人生！”
过了一会儿，布莱特从五副未加工的水晶铠甲中领取了两副，剩下的都留给了伊泽瑞尔。
“话说我们怎么出去？”伊泽瑞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还能怎么出去？”布莱特道“当然是原路返回。”
伊泽瑞尔闻言，立刻面如死灰“你认真的？那片棺材山，我可不想再走一遍。”
“放心，”布莱特道“这次我们有这个。”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黑色法师袍。
“这有什么作用？”
“嘿，它的作用很神奇，”布莱特道“还记得刚才你用法袍包裹住了原初水晶后，壳人族们便原地不动了吗？那是因为这副法袍拥有隔绝气息和能量的作用。断绝了与水晶之间的联系，那些失去能量供应的壳人族，当然只能陷入沉眠了。”
“哦！我懂了！”伊泽瑞尔双手击掌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法袍隔绝活人的气息，顺利通过那片“金字塔”？”
“聪明。”
掌握了关窍的伊泽瑞尔，立刻开始实际操作起来。
他身披法袍，利用绳索，循环搬运了几次战利品，最后和布莱特共披一件法袍，坦然走出了恐怖的石棺“金字塔”。
似乎没想到，能够这么轻松地步行通过石棺，伊泽瑞尔心情大好。
站在整个“金字塔”的最高点——“骷髅王”的石棺上，伊泽瑞尔甚至即兴来了一段舞蹈，用以感谢这位热情的客人。
看着又要整出幺蛾子的伊泽瑞尔，布莱特赶紧拉着对方通过了此处。
二人重新触发机关，返回石室，最后沿着入口返回了地面。
重见天日的两人，看着远处即将消逝的灰暗中，一缕喷薄的红日正在冉冉升起。
......
皮尔特沃夫东区，一座通体纯白，嵌着金边的类巴洛克式建筑内，一个个医生和护士忙碌地穿梭在走廊中。
面色焦虑的杰斯在一间病房外来回地走动。
一位执法官小跑到杰斯耳边耳语道“塔利斯议员，DC区所有的祖安人都已经逮捕或驱逐出境，真的要把这项措施推广到皮尔特沃夫全境吗？”
杰斯看向对方，语气僵硬道“当然！事到如今，祖安和皮尔特沃夫已经不可能共存。现在，必须找出每一个潜藏在我们身边的祖安人，宁可抓错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面对强硬的杰斯，执法官只能诺诺点头，领命而去。
走到转角处的时候，他的一位年轻搭档不满道“这新来的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刚才应答的中年执法官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上次爆炸事件中，几位议员全部遇难，梅尔女士也受了重伤，只有他活了下来。现在他是皮城唯一能指挥的议员阁下。何况，我听说几大家族都和他有着良好的关系。”
紧闭的病房突然被打开，“梅尔女士醒了！”一名护士大声道。
杰斯闻言，立刻冲了进去，他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嘴角努力凑出笑意。
身着病服的梅尔有些虚弱的伸出手，杰斯赶忙握住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医生道“多亏救治及时，梅尔女士性命并无大碍。只是之前失血过多，身子会有些虚弱，近期最好顺着病人心思，好好调养，切忌劳心费力。”
杰斯连连点头，向医生表达了感谢。
医生走后，杰斯扶起梅尔，将枕头立起来，垫在梅尔身后。
“那天的一幕总是在我脑海里重现，如果没有你……”梅尔呢喃道。
或许是当时杰斯关键的护盾保护，或许是军人世家的米达尔达.梅尔身体素质过硬，总之当她度过了危险期，此时精神状态称得上非常好。
“都过去了，别想那些事情了。”杰斯搂住对方，温言安慰道。
“最近皮城上下怎么样？”梅尔问道。
杰斯刚想习惯性地向对方倾诉现在的困境，立刻想到之前医生的叮嘱。
“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没问题，”杰斯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倒是你，生病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梅尔将额头靠在杰斯宽阔的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笑着道“那好啊，我现在想听音乐。”
一向以女强人面目示人的梅尔，在重伤之后，罕见地卸下重重伪装，向最爱的人露出了小女人姿态。
杰斯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梅尔如此可爱的一面，不由呆了一秒。
找出一部珍藏已久的唱片，随着唱针划下一道优美的曲线，安静的音乐流淌在静谧的病房。
依偎在杰斯的身畔，梅尔道“很久没有放松下来听音乐了，说起来，好怀念小时候在诺克萨斯听音乐会的时候，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听一场音乐会吧。”
看向梅尔抬起的眼眸，杰斯从中窥到，往日那个如同女王般统御皮城百万生灵的风采。
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想到这似乎是高傲的梅尔，第一次向自己提出一个要求——只是想听一场现场的音乐会。
杰斯点了点头“好的，我来安排。”
“一定要最好的音乐会，我的耳朵可是很挑剔的。”
“嗯。”杰斯微笑着轻声道。
......
炮火声、嘶喊声响彻皮尔特沃夫整个西区，中年妇女在一名戴着袖章的皮城执法官的拉扯下，被迫和自己年幼的女儿分开。
她跪在地上，向那名执法官哭着哀求道“请不要把我和女儿分开，求求你，她还那么小，我们没有做任何坏事！”
“走开！”那位执法官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妇人，脸上显露出厌恶，从女人手中扯过啜泣的小女孩。
“所有祖安人分开管制，等待发落！”他面无表情地宣判道。
“你在做什么？”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撑着拐杖的摇晃身影，此时却如此高大。
“你是什么......哦，大人！”刚要出言不逊的执法官，看到了维克托手中的令牌，慌忙行礼道。
“放开这对母女吧，她们交给我来处理。”维克托轻轻咳嗽两声道。
“是。”执法官毕恭毕敬道。
此时他已经想起了对方是谁，心中却在嗤笑：不过是一个得了势的祖安人，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
维克托看着执法官远离，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语调温柔地“你和妈妈从哪里来？”
“我们从祖安来，在黑巷那边。哥哥，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
“不客气。”维克托笑道。
安慰了这对母女几句，他亲自将她们护送过不远处的界桥。
站在那座爆发过无数次战争的大桥上，听着河岸两侧的哭声和喝骂声，维克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心目中的双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他可以救下这一对母女，可是又有多少人是他帮不到的呢？
......
祖安的一处微光仓库，剧烈的火光染红了天空，四处响起化学试剂爆炸和枪械的对射的声音。
良久后，四周归于安静，一群戴面具的祖安年轻人，簇拥着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走出了掩体。
一道道踩着飞行器的驾驶者穿梭在战斗后的残骸，几名队员押解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妇人，来到男子处。
人高马大的男子走出浓浓硝烟，转过身子，摘下头上的奇异乌鸦面具，露出了一头雪白的头发，和乌黑健壮的体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艾克！是你？”那名妇人嘶哑着嗓子吼道。
“荏妮夫人，我听说你的儿子，最近刚刚因为微光走私去世，我以为你会低调一些。没想到希尔科刚死，你又在扩张微光买卖。”艾克摊手道。
“艾克，你不得好死！”被戳到痛处的妇人大声咒骂道“你会下地狱的！”
摆了摆手，艾克示意几名手下将妇人带了下去。
“工厂封闭，所有微光制品，一律烧掉！”艾克道。
一名队员走上前来，兴奋道“首领，算上今天捣毁的荏妮夫人据点，祖安半数的地盘已经掌控在我们手中！”
艾克点头道“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这些分裂出去、独占一方的炼金小头目，而是希尔科的那些余党，尤其是继承了他绝大部分遗产的塞薇卡等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艾克问道“金克斯还没消息吗？”
“还没有，像消失了一样，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那名队员道。
艾克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金克斯，之前恨她恨得牙痒痒。可是此时她枪杀了希尔科，确实帮了他大忙；炮击皮城，更是被许多祖安的小年轻视为反抗的偶像。
对于这位一直在制造麻烦，狠起来自己人都杀的家伙，艾克感到十分不理解，或许只能用她自己起的名字来评价——“金克斯”，真正的灾祸之源，彻头彻尾的疯子。
““白头翁”后来有消息吗？”艾克又问道。
“一直没有。”那名队员道。
艾克表情不由出现一丝凝重，他只能祈祷对方没事。
......
一天后，在皮城DC区的金色音乐厅，召开了一场规模盛大的音乐会，皮城的几大家族和几乎所有的商界名流纷纷到场参与。
不仅是因为这是中央议会点名召开的盛会，更是因为这次的主角是享誉双城的年轻杰出歌唱家
——萨勒芬妮！
第十三章 战火中的音乐会
布莱特和伊泽瑞尔漫步在皮城的街头。这段时间，他和伊泽瑞尔在简单地打扮、掩饰身份后，通过询问和实地考察，搞清了大概的状况。
布莱特震惊于皮城的混乱程度，竟然没比祖安强哪儿去。一向洒脱的伊泽瑞尔，也懒得挽救前者破碎的滤镜。
这几天的日常就是——逛、吃。伊泽瑞尔带着布莱特，从秩序崩坏的皮城西区，走过繁华的中心区，最后来到皮城东区。
靠着兑换的几件黄金首饰，几个人过得是分外潇洒。
布莱特这几天寡淡的味蕾得到了充分地满足，不得不说，身为商贸中心的皮尔特沃夫，汇聚了全世界的美食，总能契合到布莱特的某项吃货基因。
不过到后面几天，搞清事情脉络的布莱特，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他现在迫切地想回到祖安，只是目前所有的通道都被官方严密封锁。
“哎，你来都来了，着急走干什么？”伊泽瑞尔道“难得来一次，不好好招待你一下，说出去人家都以为我伊泽瑞尔不够朋友。”
布莱特淡淡地看着这个，成为“暴发户”后，撒币欲望高涨的“屌丝”，揶揄道“哦，我这个朋友来了，你都不带我到家里坐坐，就这么满大街地瞎逛？”
“嗨，”伊泽瑞尔转了转眼睛道“去我家有什么意思？今天我带你去皮城最豪华的宾馆，喝最烈的酒，上最......”
“咳咳，”布莱特轻咳一声，打断了对方愈发离谱的发言，“但是我现在有很急切的事情，需要尽快回到祖安。你叔叔那里有办法吗？”
叹了口气，伊泽瑞尔道“说实话，现在我都没想好借口，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
“而且，即便我通过了他的那一关。我想在这种特殊时候，即便我叔叔也不能让那些发疯似的执法官通融。”
布莱特陷入了沉思，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伊泽瑞尔看对方情绪低沉，拉着对方道“走，别一脸垂头丧气的，我们好不容易从那两个鬼地方出来，还是先放松一下吧。我看前边那里有很多人，不如一起去看看。”
说着，两人走向那座人头攒动的金色圆顶音乐厅。
......
披着黑色法袍伪装的布莱特，和戴了一顶大号遮阳帽的伊泽瑞尔，顺利地混进了这座音乐厅，代价是用三倍的价格，从其他观看者那里买下了门票。
“你没事干听什么音乐会？”布莱特道。
“这次的演唱者可是萨勒芬妮哎，那位传说中用歌声沟通灵魂的美少女歌手，她的每一次演唱会，都火爆到可以刷新双城的记录。再说，这可是艺术，你懂吗？”
“不懂，”布莱特道“小时候穷，没钱培养艺术细胞。”
伊泽瑞尔翻了个白眼，正要继续出言嘲讽布莱特，突然看到整个观众席都响起了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舞台中央。
只见一位留着齐腰粉色长发的少女，款款走了出来。
她那头瀑布般的长发，和娇小秀美的脸庞形成了鲜明对比。白皙的肌肤、精致的容颜、匀称的身材，无疑不在表明这是一个未来的美人胚子。
萨勒芬妮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眼角亮闪闪的星星状妆容，和眸中的明亮的笑意交相辉映，只见她用清脆的嗓音开口道：
“感谢今天到场的各位嘉宾和朋友，下面，请欣赏萨勒芬妮献上的歌曲——星光。”
缓缓走到幕后，等待各位伴奏老师和乐团做最后的调试。萨勒芬妮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能在皮城荣誉最高的金色音乐厅举办独家演唱会，她是一直十分期待的。而且也已经精心准备了一年多时间。
可是即便在萨勒芬妮看来，在现在这样的动荡时期，确实不是召开音乐会的时候。如果不是议会那边点名要求，加上机会难得，萨勒芬妮一定会到西区那里支援灾后的同胞。
“或许现在的市民们，也需要我的歌声来抚平心中的创伤吧。”萨勒芬妮如是安慰自己道。
随着大幕重新拉开，观众们看到萨勒芬妮踩着钻石般闪耀的海克斯小型舞台，漂浮在吊挂着星星装饰物的半空中。清越悠扬的歌声，从高空中飘荡向观众区，如同一阵温柔的晚风，包裹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诉说着夜的故事。
看着舞台上空，似乎和星光融为一体的萨勒芬妮，坐在上方贵宾区的梅尔，眼神中满是陶醉。
“真是如梦似幻的音乐，这样美丽的人儿，这样醉人的音乐，不知是哪位造物神塑造了这样的珍宝？”她看向身边的杰斯，轻声道。
“确实美妙，可是在我心中，那个睿智优雅的米达尔达.梅尔，才是我心中的唯一。”杰斯搂着对方腰，笑着道。
“呵呵呵，你是不是和每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梅尔道。
今天的她，相比于以往的冰冷和高贵，更多了一丝女人的妩媚。
杰斯只是笑了笑，两人便相拥着享受这一瞬间的安宁。
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贵宾区的楼梯口处，原本被抽调过来，负责音乐会期间安全的执法官凯特琳.吉拉曼恩，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默默地看着自己曾经最爱的那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脑袋依偎在一起，说着那腻人的情话，凯特琳感到自己的血液似乎已经凝固。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想冲上去狠狠质问对方，甚至想掏出自己最熟悉的伙伴——那把特制的狙击枪，一枪打爆这两个人的脑袋。可是最后她还是克制住了，用力地捏紧拳头，以至于指甲前段已经逐渐发白。
她猛地转过身去，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人。虽然现在的皮城需要他，一向明白轻重的凯特琳，也一直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候苛责对方，可是她还是无法原谅杰斯。
她的脑海中此时突然回忆起，监狱里那个清瘦的男子的话“你已经对他的品行和忠贞产生质疑。”
摇了摇头，凯特琳逃也似的跑出了音乐厅，此时她突然感到很难受，很委屈，一向坚强、从不落泪的她突然想哭。
一个红色短发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她的脑海......
“如果她在该多好啊，如果是她......该多好啊！”凯特琳叹了口气道。
此时人生巅峰的杰斯，哪里知道自己的“前女友”看到了自己的香艳一幕，依旧沉醉在美人香里。
坐在后排的伊泽瑞尔，和戴着法袍帽子、隐匿自己气息的布莱特，也在享受这场绝妙的音乐会。
“嗯，不得不说，要颜值有颜值，要才艺有才艺，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样？我这边初步可以给到九分，”伊泽瑞尔学着布莱特的动作，摸着下巴点评道“如果她非要来追我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斟酌下。”
无视了伊泽瑞尔的日常自恋，布莱特目光巡弋整个音乐厅，不自觉地开启了“重瞳”。
很快，他便发现了台上的萨勒芬妮，贵宾区的达官显贵中最瞩目的杰斯，从走廊匆忙跑出去的凯特琳......他们身上都有着一簇鲜艳的火焰，头顶一个个数字“0”格外醒目。
“皮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想不到小小音乐会，竟然藏了这么多英雄级人物！”布莱特内心感叹道。
此时他的目光猛地一缩，他发现在贵宾区外，一个被保安阻拦的瘦高男子，正一手拄着拐杖，似乎在争论什么。而他的头顶同样出现了一个数字“0”！
......
舞台上的萨勒芬妮一曲完毕，接受了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这首《星光》是她生日时，恰巧看到美丽的流星，临时起意写下的一首歌曲。看到那么多人喜欢，她感到由衷地开心。
踩着海克斯舞台，萨勒芬妮轻轻的绕场一周，在半空中优雅地向观众欠身致意。
她看向舞台前排的一群观众。
从一名染着紫色长发的贵族少女那里，萨勒芬妮听到【她真的好美！像发光的星星一样！好像成为她那样的人啊(〃'▽'〃)】
贵宾区，那位黝黑皮肤、却有些虚弱的女士，灵魂深处响起【好美的音乐，让我的心逐渐安静下来，真想永远都不要停下来，和他一起】
一个龅牙男子的灵魂高吼道【我的女神，我愿意喝你的洗脚水！！！】
一位大腹便便、装扮得分外阔气的中年人，【真是个尤物，比我家里的黄脸婆强多了，如果让我得到她，我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男人的魅力，喏，我想想，起码要一整天......】
萨勒芬妮强行收回目光，看向舞台另一侧，并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几乎毫无瑕疵的笑容。
这种事情她已经遇到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能够听到其他人灵魂深处的声音，这种能力一开始曾让她倍感恐惧。可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逐渐掌握了这种能力，这让她能够听到观众的心声，能够更好地共情，无数人灵魂的歌声更是赐予了她无穷无尽的灵感和素材。
而脚下的这个倾尽全家人资产购买的海克斯小型舞台，是由曾经的壳人族宝石提取制作的，这帮助她能够增幅这种能力。潜藏其中的那个壳人族朋友，也是一位热爱音乐的歌者，更是她唯一的朋友和老师。
“干的不错，萨勒芬妮！”海克斯舞台中，一个熟悉的声音鼓励道。
萨勒芬妮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在心中道“嘿嘿，嗯，我会继续努力的！精彩的表演还在后面呢，一定会让大家惊掉下巴的！”
前排的少男少女们，看到萨勒芬妮回眸间露出的那一抹甜美笑容，不觉看痴了。
......
音乐会逐渐进入后半程，几首独奏和乐团协奏后，终于来到了最后的压轴高潮——另一首由萨勒芬妮原创的歌曲。
“这是我最近几天，行走在皮城的城市中，眼中所见和内心思索后创作的歌曲，我还没有想好名字，只是希望把它献给皮城和祖安的所有人！”萨勒芬妮深鞠了一躬道。
萨勒芬妮的一番话立刻引起了全场观众的兴趣，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向舞台。前排贵宾区的杰斯，却是蹙起了眉头，一种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乐声随着伴奏逐渐响起，不同于之前那空灵纯净的音乐，洗涤人的心灵，这最后一首音乐的开篇，却分外低沉悲怆，似乎让人如鲠在喉。
随着音符的跃进，乐曲进入中间部分，萨勒芬妮的声音骤然变得洪亮高亢，如同疾风暴雨般的乐声，不由让人联想起，几天前那栋被祖安的邪恶势力瞬间摧垮的议会大厦......
歌声一个急转，四周归于安静，随后如泣如诉的低吟如同呜咽般在每个人的心底回响，许多观众的视野中，似乎看到了这几日徘徊在街头的祖安游民，那一幅幅人间惨剧，恰如此时此刻......
杰斯“腾”地站了起来，看了一旁的梅尔一眼，又缓缓道“我们今天已经呆得太晚了，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见梅尔没有反对，杰斯便在保安的护送下，和梅尔从后方的贵宾通道离开了音乐厅。
而此时在贵宾区外的阶梯处，那名瘦高的拄拐男子，仍然在向保安抗议“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不是已经出示了令牌了吗？”
保安回道“对不起，维克托先生，这是贵族和议会成员的座位，您的特许通行证恐怕不适用于这里。”
“杰斯是不是在里面，这次的音乐会是他召开的，他一定在里面。”
保安叹了口气道“塔利斯议员提到过，他这段时间不会见任何人，您还是请回吧。”
维克托怒道“让他出来见我！他以为可以躲我一辈子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维克托和杰斯之间的争执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封桥事件，到议会爆炸后对祖安人的政策问题，现在他已经完全找不到杰斯。
曾经互相拯救、引为知己的好朋友，已经逐渐形同陌路，甚至走上了对立面。
所谓的忙只是借口，或许现在作为“唯一的议员”，杰斯的担子很重，但是他也确实在躲着自己。
他知道杰斯的回避，是为了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但是维克托还是不能接受，因为这对解决问题于事无补，来到皮城发展的祖安市民仍然露宿街头，双城之间依旧处在剑拔弩张的状态。
“朋友，可以认识一下吗？或许我能解决你的难处。”一个沉稳冷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维克托回头，看到一个东方面孔的俊美男子站在身后，缓缓揭下头顶的斗篷帽子，他嘴角扬起胜券在握的微笑，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神采。
一个金色头发、相貌英俊的阳光大男孩，跟在他身后走来。
“重新介绍一下，布莱特.菲尔。这位是我的小跟班，伊泽瑞尔。”东方面孔的人道。
第十四章 战争与和平
面前有着忧郁气质的维克托伸出手掌。
“维克托。很高兴认识你，布莱特先生。你说你能解决我的困难？”
布莱特眼中红芒一闪道“您的直接需求是，找到塔利斯议员；而更深层次的困扰是，如何处理两座城市的矛盾。对于前者，很不幸，我只能说塔利斯议员已经走了。”
之前布莱特坐在最后排的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排贵宾区的杰斯和梅尔已经先行离开了，而处在贵宾区隔断外的维克托显然并不知情。
“该死！”维克托懊恼道，随即他想起对方的后半句话“您是说，对于现在的局面，您有破解的办法？”
布莱特神秘地笑了笑，摇头道“这种事情谁也不敢说百分百解决，但是我确实有一些想法。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问，维克托先生为什么如此关心在皮城的祖安人？”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祖安人，或许你可以说我狭隘吧。这么多年来，我的梦想一直是用科技改造环境，造福家乡的人民。”维克托道。
“可是实际的状况却是，皮城人的生活条件翻天覆地，祖安人却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还有大批我的同胞，被驱逐出境；甚至未来的某一天，我参与研发的武器装备，还可能应用到对祖安的战争中，用来收割他们的生命，你能明白我心中的痛苦吗？”维克托眼神中流露出焦虑和挣扎。
“我十分明白，也能体会您想要挽救这种局面的心情。因为某种程度上讲，我也算是一名祖安人。”布莱特道。
维克托脸上露出惊讶，他不可置信于，对方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如此大方地在公开场合袒露自己的身份。
“而且，我也并不认为您的想法有任何狭隘。在我看来，您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科学家，一个纯粹的人。我十分乐意成为您的同行者，并献上我的一点帮助。”布莱特真诚道。
“介意借一步说话吗？”布莱特看到周围人好奇的视线，开口道。
四周一片坐着的观众，注意到了这几个“鹤立鸡群”的人，尤其是其中两位帅哥：一个金发碧眼，完全符合皮城人审美的美男子，一个是有着东方之美、和皮城人气质迥异的异域男子。
看着周围引起的阵阵骚动，以及一些年轻女性窃窃私语和探寻的目光，维克托点了点头，几人走向后面的看台护栏处。
台上的萨勒芬妮刚刚结束了一个高音，注意到观众席上一处传来罕见的骚动，不由将视线移动了过去。只一瞬，她的视线不由定住。
几位在大多数人眼中，称得上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穿行在观众席过道。但是萨勒芬妮吃惊的点倒不是在于对方的颜值，毕竟再英俊多金的追求者，她都见过，而他们的结局几乎都一样，被自己的父母用雨伞把撵出去。只是那个男人——
她竟然无法看到！
她观察不到对方的灵魂歌声，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宛如一片真空的空白。
萨勒芬妮心中此时掀起了万丈波涛，她从那一天起，能聆听到每一个人的心声，不论是尊贵的议会长，还是街边的乞丐；不论是强大的武士，还是羸弱的婴儿。
这么多年，她已经努力适应了这点，适应了它带来的便利和后果。便利自不用说，后果便是：毫无保留地接受到了所有人的真实想法，让她倍感痛苦；她已经见惯了那些表面上对她亲热关心，灵魂中却唱着诅咒之歌的人；那些眼神和语气中充满了真挚，心中却遍布谎言和欺骗的人，甚至包括她的亲友、父母；更不要提那些貌似绅士做派、得体谦恭的追求者，脑子里高唱的不堪入耳的粗俗荤调......
萨勒芬妮看遍了人心的黑暗面，早已经认定了自己会永远是一个孤独的人。而此时，偏偏出现了意外。
“难道她和我一样，都拥有这种能力？”萨勒芬妮心念一闪道“不，怎么可能，那也太巧合了，我还从没有见到过......”
萨勒芬妮心头突然一阵紧张，这种情绪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她身上了；同时她又满是雀跃，她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认识对方，问问他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可是如果对方不理自己怎么办......
此时布莱特注意到有人注视着自己，他回过头来，看向萨勒芬妮，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啊，他冲我笑了！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便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个我期待已久的“看不透”的人？”
“萨勒芬妮，你到底怎么回事？”感到心跳有些快、脸上有些发烫，萨勒芬妮在心底质问自己，“你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要像一个小女孩一样！”
看到对方只是礼貌地致意了一下，然后便转身和一名拄着拐杖的男子走开了，萨勒芬妮心中升起一阵没来由的失落。
倒是他身边的那个金发男子，看到萨勒芬妮看过来，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贵族欠身礼，然后便是一个自认为魅力十足的飞吻。
周围的观众似乎也注意到了萨勒芬妮的不对劲，此处的高音后，确实应该有一段时间的停顿，可是已经足足超出了三四秒，萨勒芬妮还未开口。
前排的观众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几人，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嫉妒。
及时反应过来的萨勒芬妮，立刻调整了节奏，开始了第三乐章的序幕。凭借纯熟的技艺，她瞬间将全场的氛围重新凝聚了回来，可是她的余光却总是忍不住想要看向那个男子的背影。
“待会结束了，一定要找他当面问问。”萨勒芬妮心中暗暗道。
布莱特经过观众席出口时，拿出了一张空白纸条，刷刷写下了一行字，交给了一名工作人员。
随后布莱特和维克托来到了音乐厅的出口通道。
此时的布莱特，注意力并没有在舞台那边，因为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摆在了他面前。
“所以您打算如何帮我？”维克托看周围没了太多围观的人，迫不及待道。
“你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和杰斯共同创造了海克斯科技，造福人民；在灾难之后，奔走游说，希冀于保障每一个公民的生命权。可是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吗？”布莱特循循善诱道。
“我......我确实不知道，我已经尽力了。”维克托苦恼道。
“因为您努力的方式错了。您想要改善祖安的环境，造福双城的人民，却一直将海克斯科技局限于皮城；您渴望平等和变革，却寄希望于皮城的议员贵族。”
“为何不投身于祖安？将科技成果直接应用在实际中。为何不采用另一种路线，相信那些市井市民和贩夫走卒，他们才是这两座城市的主人，他们同样能够改变城市的命运。”
看着维克托惊诧的表情，布莱特心中不由叹息，思想的启蒙何其重要，维克托同样是祖安底城人民的儿子，可是却从来没想过普通人的力量汇聚到一起，要远远超过那些贵族。
当然，布莱特也知晓对方的难处，毕竟之前祖安的环境并不支持他进行研究和发明，而启蒙的春风还未吹向这片“干涸”的大陆。不过，从今以后，都会不同了。
“额，我确实从没有想过，你说的这一切对我来说太过不可思议，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做呢？”维克托道。
毕竟在维克托的印象里，国王的帝位刚刚从皮城律法中取缔，一些荒凉落后的国度，甚至还有奴隶存在。他一直觉得皮城就是世界上最开放、最先进的地方了，可是面前的人却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就是你错误的第二点，你没有权。”布莱特道“你掌握了改变世界的力量，却没有掌握使用它们的权限。你的造物没有惠及祖安人，相反，成为了加速皮城掠夺、倾轧祖安的利剑。它被牢牢攥在了皮城高层的手里，这一点上，杰斯比你要精明的多，他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而你却妄想说服一个和你处在不同阶级、三观迥异的人。在他心中，祖安人都是愚昧、多余、危险的人，他永远不会理解“异族人”的疾苦。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维克托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不得不承认布莱特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无法欺骗自己，杰斯已经不是那个他在天台遇见的想要轻生的固执年轻人，也不是那个和他在实验室的黑板上，挥洒创意和热爱的研究狂人。他，已经变了。
“可是我从来不是一个热衷权力的人，我的爱好是那些奇思妙想的发明，难道这样便无法改变这一切了吗？”维克托道。
“有，那便是在一个正确的地点，采用正确的方式，信赖一个正确的伙伴。”布莱特道。
看维克托陷入沉思，布莱特道“地点会是祖安，方式会是一场自下而上的革新，一场祖安包围皮城的武装起义，而那个帮你执剑的人，正站在你的身前。”
维克托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不知道面前是一个真正的智者，还是一个沉迷幻想的疯子，他只能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已经多次介绍过我的名字了。我相信，很快，我的名字也将写到杰斯的通缉名单榜首，后面的备注是，祖安真正的领袖！”
此时，大厅里的音乐逐渐激昂起来，似乎是到了高潮的片段，嘹亮的声音，让维克托想起了十数年前，那场渡桥作战中英勇不屈的战士们，而那种磅礴欲出的自信和坚定，恰如眼前这个男人眼中的神采。
“怎么样？选择的权利交给你，”布莱特道“如果你相信我，愿意和我共同开启一场新的征程，那么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在大桥的入口碰头，我也将为战友送上一份礼物；如果正相反，你不信任我，那么你大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杰斯，我想这样他也不会躲着你了。”
看似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却让维克托陷入了沉吟，他不明白对方的自信因何而来，更不清楚对方为何会甘于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维克托忍不住道。
“因为我相信我看人的眼睛，我更相信你有一颗高贵的灵魂。”布莱特淡淡道。
说罢，他便转身而去。
大厅中的音乐恰到好处的中止，结尾的一段舒缓的清唱，如同一杯热腾腾的清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温暖和希望。
倾听着晚风送来的最后一缕音符，维克托看向那个男人远去的背影，良久的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
......
“很不错的音乐，不是吗？”布莱特看向趴在护栏上，眼巴巴地瞅着舞台的伊泽瑞尔。
“嗯，是啊，又细又白......啊不，确实感情细腻、深刻直白，想不到你很有艺术天赋嘛；话说你刚才和那人谈什么，用了这么久？”伊泽瑞尔心不在焉道。
“呵呵，”布莱特笑了笑“我把出城的事情谈妥了。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回祖安发展下？”
“不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又脏又破，我干嘛跑到那里受罪，是在皮城当个首富不香，还是去各地冒险不爽啊？”
“哎，你爱去不去，”布莱特道“你这人也就这点追求了。”
“嘿，谁之前在墓葬里数钱数得起劲啊？谁之前和萨勒芬妮眉目传情啊？谁啊谁啊？”伊泽瑞尔立马来劲。
“别胡说，我哪有？”布莱特道。
......
晚会结束后，萨勒芬妮没有理会一排记者的追击采访，甚至没有心情理会等着排队献上鲜花的粉丝，她提着长长的裙摆，跑到了舞台的最后一排。
可惜，她还是来晚了一步，那个让他如同猫爪挠心般、好奇了一晚上的神秘男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甚至查询他们的票据，发现也是其他人代买的。
萨勒芬妮不由叹了口气，心中充斥着失望，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时，一个服务人员走上前来，道“萨勒芬妮女士，刚才那位先生说，如果您找过来的话，让我把这个字条给您。”
萨勒芬妮接过字条，小心地展开。
只见外在娟秀圆润，内里却锋利刚毅的字体写下了这样一行话：
令人享受的音乐，我读出了你对战争的厌弃，和对和平的渴望，不如就取名叫做《战争与和平》，怎么样？
一抹醉人的微笑浮现在萨勒芬妮的脸颊，她轻声道“谢谢你取的名字，我很喜欢。”
第十五章 家
日暮时分，一轮橙红的夕阳，将余晖洒满大桥。
布莱特和伊泽瑞尔漫步向，通往祖安的唯一界桥。
“话说，你真的就这么相信那个家伙？”伊泽瑞尔不解道“明明你认识他时间也不久。”
“一个人的语言可能说谎，但是他的眼睛不会说谎，灵魂更不会说谎，”布莱特道“你呢，真的不打算和我去祖安吗？”
“算了吧，还是皮城更适合我，如果你以后在祖安混不下去了，倒是可以来皮城找我。不管是烈酒美人的快意生活，还是想夺宝探墓的刺激冒险，我都没有问题。”
布莱特笑了笑“放心吧，以后需要你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而且我预感，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次见面，只不过那时候我们的身份，都将不同于今日。”
两个昨日的逃犯，互相微笑地看着彼此，伸出手，用力的握住对方的手掌。
“保重。”伊泽瑞尔收起了往日的玩笑，一脸正经道。
“你也是。”布莱特平静道。
几分钟后，布莱特目送着那个金色飞扬半长发的男子远去。在对方的身影逐渐沉入地平线时，他看到那个男人背对着自己，挥了挥手。
布莱特转过头，在大桥的一侧，一个清瘦的身影穿过了落日的薄雾，步履坚定的走来。
他扔掉了往日用来“伪装”的拐杖，从步行，到快步行走，到恣意妄为地奔跑，最后停到布莱特的面前，伸出瘦削的手臂，用力地和对方碰了个拳。
“我做出了选择。”
看着对方因为缺乏运动而苍白的脸上，闪烁着兴奋和喜悦的红光，布莱特道“看来你恢复的不错，而且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改变我的家乡，去实现我儿时的梦想。”
布莱特微微一笑道“不急，一点点来。先把这件东西拿着，他是我为战友准备的“礼物”。”
维克托狐疑地看着，布莱特从黑色法袍中取出了一个包裹严实的箱子。
接过来仔细一看，只见造型古朴的黑色箱子四周，一道道紫色的光芒抑制不住地向外泄露。
见维克托看向自己，布莱特道“你可以打开看看。”
轻轻扣动锁扣，一道浓郁的紫色能量，瞬间照亮了维克托周围几米范围。
“这是......这难道是？”维克托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伸出指尖触碰向那个紫色的水晶，一股强大的力量立刻将他激荡开“传说中的原初水晶！”
“是的，没错。”布莱特点头道“贮藏着上千年的传承和生命力量，每一颗都拥有堪比数万颗，同等重量的海克斯水晶的能量。听说你的机械飞升之路上，缺乏一个稳定的能量源，我想它十分合适。”
维克托此前私下和希尔科、辛吉德见过面，并用海克斯水晶交换来的微光药剂作为“麻药”，强行撑过了机械飞升的蚀骨痛楚和精神折磨，可是过程只进行了一半。
这桩交易，当时祖安只有布莱特在内的五个人知晓。
“很棒的“礼物”，我很喜欢，不过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完成这件事。现在，让我们回家吧。”维克托饱含期待道。
布莱特点了点头，和维克托一起走向大桥的岗哨处。
“祖安，我回来了。”
布莱特轻声道。
......
祖安，希尔科曾经的大本营。
一扇白得刺眼、不停闪烁的吊灯，照亮了会议室内众人阴晴不定的面孔，室内的气氛格外压抑。
“所以说，我们还要忍艾克那小子到什么时候？他今天打下一个码头，明天突袭一家工厂，现在半个祖安都由他说了算，我们就这么干看着？”一个戴着鼻环的年轻人抱怨道。
坐在主座的塞薇卡，抬头看了他一眼“生面孔？你是谁？”
“我是第二分队新晋队长，古斯特。”
塞薇卡脸上流露出一瞬间的悲哀，老家伙们不是跑去分割希尔科的遗产，就是在几股势力的对抗中消耗殆尽，以至于这样鲁莽的毛头小子，也能掌管现在仅有的三只主力之一。
“还不行，”塞薇卡认真道“现在我们只占据了祖安三到四成的势力。先不说不是艾克和蔚的对手，即便我们想打，面对那个数年来善于东躲XZ、搞小范围偷袭的艾克，我们怎么找到他们的主力部队，我们甚至到现在都不确定他们大本营的具体位置。”
“更何况，皮城那边还迟迟没有放出态度”，塞薇卡心中暗道“为今之计，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等待事态明朗的时刻。”
名叫古斯特的分队长，正要站起来继续争论。突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边猛地踢开。
“哐！”一声巨响传来。
会议室里的小头目们，纷纷从座位上跳起来，握住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看向门的方向。
然后他们看到一个，让他们熟悉到起鸡皮疙瘩的年轻人，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不好意思，没控制好力道。好久不见啊，诸位。”
只见一个东方面孔的俊秀青年，微笑地走进了会议室，如同进自己家一眼，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此人正是让无数希尔科前手下胆寒的存在——“笑面杀手”布莱特.菲尔!
刚刚一刹那，差点以为是艾克突袭大本营的塞薇卡，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没想到你竟然自己跑出来了？”
“怎么？难道你们不欢迎我？”布莱特看众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由提高音调道。
前排几个往日受惯了布莱特“淫威”的老打手，立马挤出了难看的讨好笑容。
塞薇卡看到这一幕，也不由逗笑了，这家伙还是一点没变。
“行了，你也差不多行了。这几天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还好你回来，我们也是有了主心骨了。”塞薇卡道。
作为前希尔科“团伙”中资历最老的一员，她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因此，她也笼络了大部分忠于希尔科的成员，继续驻守在希尔科的大本营。
可惜，不论是武力值，还是指挥才能，她与蔚和艾克相比，都还有很大差距。而作为希尔科指定接班人的布莱特，却在这两方面颇有天赋。
“金克斯呢，怎么没看到她？”布莱特环顾一圈后道。
“提那家伙干什么？”塞薇卡挑起眉毛道“她已经背叛了希尔科。”
周围的一圈人，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布莱特仔细询问，了解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也就是说，从那天起到现在，你们都没有她的行踪？”布莱特问道。
看众人沉默不言，布莱特转身道“那我去找她。”
塞薇卡终于有些忍耐不住，发飙道“找她干什么？让那个灾星把我们都害死？她已经害死了范德尔，还有希尔科，你自己不也差点丧命吗？”
布莱特倏然回头，眼眸中闪烁着森然的红光，一字一顿道“她是我的家人，是金克斯，但不是什么灾星。我不希望再从你们任何一个人口中听到类似的话。”
看到空气陷入凝滞，布莱特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道“而且，从当前局势出发，我们现在也必须找到她。她不仅对我们重要，而且对祖安所有人都无比重要，可以说，金克斯决定了祖安的今天！”
看到大家陷入了思考，没有人阻拦自己后，布莱特径直走向大门。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口向塞薇卡道“对了，帮我照顾一下这位先生，他是我的朋友，叫维克托。”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在门侧立着一个瘦削的青年，他有着宛如诗人一般的忧郁气质，不知道是不是慑于布莱特之前的气场，他似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刚刚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看塞薇卡面露惊讶，布莱特补充道“他是祖安的未来！”
维克托看向布莱特道“你去哪里找她？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布莱特微笑地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就可以。至于她在哪里，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
警惕地行走在破旧的烂尾楼里，布莱特眼中再次浮现出一轮怪异的重瞳，世界变为一片灰暗，他在寻找视线中所有的生灵之火。
鞋底踩过地板上破碎的玻璃和碎木屑，布莱特尽量保证不发出声音。
虽然以他对金克斯的了解，大致有些猜测，但是现在正处于祖安最混乱的时刻，任何程度的小心都很有必要。
走到接近楼梯处的地方，布莱特看到了半空中，那条悬挂的印有猴子脸涂鸦的吊床。
微微松了口气，布莱特一跃站上了楼梯，沿着级级台阶向上走去。
四周布满了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一直无人打理。
当他走到最上面一层时，停在了一扇木门前。
这里不是昔日蔚和爆爆的家，而是她成为金克斯后，在几年前于一片旧城区买下的烂尾楼，这里的一切都尽可能1:1地还原了她们曾经的家，金克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树洞”，总是在心情不好时来这里独自倾诉。连希尔科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布莱特也是偶然中发现，不过他一直佯装不知。
“吱呀！”布莱特推开门，生锈的门轴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声音。
正当他以为自己今天来错了地方时，一杆造型夸张的机枪对准了他的额头。
眼前的金克斯，面露吃惊地看向来者，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沉默了一会儿，她无力地放下机枪，坐回了那张充满了童年色彩的小床，墙两侧的涂鸦，似乎讲述着尖钉螃蟹怪和鼻涕虫的故事，一如当年范德尔在时那个温馨的家。
金克斯蜷缩在那张狭小的床铺上，双手抱膝，将头深埋在双膝间。
“你为什么要来管我？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金克斯肩膀微微颤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道。
布莱特没有说话，从她身上看到满满地【需要安慰】，他只是站到对方身畔，伸出手轻轻按住对方的脑袋，然后将它贴到自己怀里。
金克斯的身体停顿了一秒，然后再也忍受不住，她激动地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为什么不能让我一个人活下去？我明明害死了那么多人！我总是会把事情搞砸，过去是，现在是，未来可能还是。所有人都讨厌我，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我就是坏女孩，我就是一个该死的麻烦！”
“不！”布莱特双手捧起金克斯的脸颊“那些都不是你的本意，都是该死的意外，你从来没想要害死过他们。却宛如被神灵诅咒一样，被无形的手操纵着去经历灾厄。”
“不要再骗我了，我就是灾厄，就是金克斯！”
“不!不管你是不是金克斯，你都是我的——家人。”最后两个字，布莱特轻轻地吐了出来，音调的变化却出卖了他的情绪波动。
这两个字一出口，金克斯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江河，再也控制不住，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坠落在布莱特胸膛。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来？你知道这段时间我多么需要你吗？”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喃喃道，随即她想起了之前的事，忏悔道“都怪我，是我害得你去蹲监狱，你不记恨我吗？”
“怎么会呢？”布莱特笑着道“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我爱着的人，我又怎么会恨你呢？毕竟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寄托啊。”
金克斯在听到“爱着的人”时，愣了几秒，然后侧过脸庞道“你说的爱......你说的家人，是指那个家人吗？”
布莱特有些莫名奇妙道“当然是了，我们一直都是家人不是吗？”
金克斯想到自己之前的糗态，都被布莱特目睹，不由有些脸庞通红，别过头强行转移话题道“那假如......假如有一天，我又差点害死你怎么办？”
布莱特嘴角咧开了一个微笑道“没关系，我命硬。”
说完，便被金克斯羞恼地锤了下胸口，看着脸哭花的金克斯，布莱特心中不由感叹“她永远都是那个时而怯懦，时而要强的金克斯，是那个躲在洞穴里的小女孩。人原来是如此矛盾的生物。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此时放松下来的布莱特，利用重瞳能力，瞥了一眼金克斯，才惊讶地发现对方头顶的数字，悄然变成了红色的“90”！
虽然不理解原理，但是这起码是一件好事。
两人沿着破败的楼梯向下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布莱特感觉今天的金克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粘人。
他又想起刚才金克斯那个问题。
指的是那个家人吗？这不是废话吗？从他第一次用糖果逗笑爱哭鼻子的爆爆时，他就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