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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卧生     江山名士txt下载     江山名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力挽狂澜获新生

    治疗疟疾,要点有三,疟原虫,患者,病媒,只要解决了这三方面的问题,就能把整个问题给解决了。

    张勉就是遵循了这样的规则,在不到一月的时间,将河源郡泛滥的疟疾给消灭干净,虽说个别人因此而逝去,但却将数百名患者治愈,让他们重获新生,力挽狂澜。

    这是河源郡的奇迹,也是未国的奇迹,在未国的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而开启这个先例的,正是张勉!

    在这之后,那些曾经对张勉表示质疑的人,如今对他是心悦诚服,这样一个心系百姓,挽救他们生命的人,可称得上是天下名士,也是世间大才,如果不是张勉和吴永年,他们也绝不会活到了今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勉府上每天都会有前来表示感谢的百姓,送的东西几乎堆成了小山,因为张勉每次都婉拒,所以他们就干脆放在府外,一来二去,其他人也就索性将送来的东西放在外面,久而久之,俨然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张勉对此也表示很无奈。

    最让他无奈的是,每次一走在路上,那些人就好像是看到稀有动物一般,围转在他面前,一会对他嘘寒问暖,一会给他送吃送穿,感觉自己的人生自由都快被限制住了。

    最后一咬牙,张勉只得戴上自制的口罩出门,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认得他,自己也落得个轻松。

    而这件事很快在周边郡县传开,经过这事之后,让人们知道,张勉不仅是一位济世名士,而且还是一名绝世医士,在短期之中,能够将那被称为“疾病之王”的疟疾给全部治愈,这是何等的伟功一件,这样的成就足以让人称道。

    更有甚者,民间的诗人还专门为张勉作诗吟曲,虽说不是什么大手笔,倒也算是字正腔圆,颇有意味。

    在连续几日中,四方阁的诗阁都会吟诵各种关于张勉的诗句,隐隐间,他竟然成为了民间诗人口中的歌颂对象,每次张勉一听到那些关于自己的诗句时就有些肉麻兮兮的感觉。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张勉宁愿闭门不出,只要一出去,就能听到关于自己的各种赞美之词,这种东西刚开始都觉得新鲜,时间一长,就像是吃糖一样,刚开始吃都会觉得很甜,但吃得多了,不仅没觉得甜,反而有些苦了起来。

    这就是同样的道理,有些话听得多了,就会腻了,甚至是反感。

    人怕出名猪怕壮,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随着疟疾之症风波的平静,人们也渐渐将这件事遗忘,人总是有忘性的,哪怕这件事影响再大,影响再广,只要过了一段时间,人们也就忘了这件事。

    从这件事情上,张勉就总结得出,一定要做到防患于未然,当一件事情能够做到未雨绸缪的时候,也就说明距离成功不远,至少也能减少损失,做到防微杜渐。

    很快地,这件事情传到了未明宗的耳边,其实在欧阳皇后患上疟疾之后,未明宗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直到后来疟疾彻底在河源郡爆发之后,他的担忧更是多了许多。

    金銮殿。

    文武百官整齐地分站在大殿两旁,手中持着笏板,而未明宗则坐于龙椅之上,目中带着几许威严,仿佛从他眼中能感受到那种帝王家的无上气势。

    大殿之上,全场一片安静,一时间竟无人出声,像是水一般的沉寂,没有丝毫的声响。

    未明宗双目睥睨众人,往他们身上一扫,冷声道“有事上奏,无事就退朝!”

    见到他们这个样子,未明宗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之前一个个都在那里谈笑风生,出口成章,而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听到未明宗想要退朝,众人这才面面相觑,赶紧把话给说了出来“启禀陛下,张子在河源郡将疟疾之症扫除,使得河源郡的万千百姓得以安居,据微臣得知,之前患有此病症的人,共有两三百名,而这都是张子和吴永年两人力挽狂澜才能取得的结果!”

    “臣当以为,如此居功至伟,朝廷应当对他加以敕封官爵方可,不然会冷了对方的心。”

    未明宗哂然一笑,摆手道“并非朕不想赐以官爵给他,而是他坚持不入仕为官,朕也是无奈至极,呵呵。”

    他的这一笑,言语之间,都透着一种极其无奈。

    未明宗自己也时常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动力能让张勉有着如此高风亮节的坚持,难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独善其身,自由自在,不受任何因素的羁绊,光是这一点,就有许多人远远不及。

    人生在世,哪个还没有个发财梦,哪个还没有个做官梦,有钱有权,这是许多人的追求,可往往追求这些,都会不如人愿,倒是那些从未有过期望的人,反而会是上天的宠儿、

    就像张勉一样,无心插柳柳成荫,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他并不想去争取什么,但却总是要给他什么。

    “回禀陛下,既然张子他无心入仕,那便应该赐予他田地或是宅邸之类,方才足以表达陛下滔滔不绝的心意。”

    这话一说出来,未明宗自己都觉得有些油腻,你问油腻是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懂,只是之前听过张勉提起,至于其中的意思他却是记不太清楚了,他总是认为张勉这个家伙脑子里装着各种奇怪的念头和想法。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懂的,但他听着听着也慢慢习惯了,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自己也从有些排斥到慢慢接受,这就是一个过程,一个必然的过程。

    对于张勉这次所立下的大功一件,说什么都不给他这是肯定不对的,但一般的东西他又看不上,像是田地或是宅邸之类的,说实话他也并不缺少,给他带来的吸引力就没有那么大。

    未明宗思来想去,脑海中始终在思忖着这些问题,迟迟没有得出什么有效的结论。

第一百六十四章 寒冬时节裁新衣

    对于张勉的功劳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在疟疾此事上,将欧阳皇后的病症都给治好了,这就不是简单的一件治病救人的事情,于她本人而言,是她救命恩人,于未明宗而言,那就是救江山社稷于水火当中,毕竟在此事上,不少的人牵连其中。

    这么多的人能够安然无恙,这不仅是吴永年的药方作用,也同时是张勉的所作所为,才能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未明宗在其他人身上可以很容易地论功行赏,但在张勉身上,他却迟迟找不到任何可以对他行赏的名义,该赐多少钱帛,该封什么爵位,这些都是难以度量的问题,想得多了,还让他感到头疼许多。

    在朝堂中,未明宗以容他三思为由,还未作出任何的决定,迟迟没有把此事落实,就这样拖着。

    此事一拖,就拖到了寒冬时节,转眼间,张勉来到这个未国,已有年许的光阴。

    未国的冬日银装素裹,到处都是白雪皑皑,人们都身穿着厚实的棉袍,头戴一顶厚毡帽,脚踏一双厚棉靴,走在这漫天雪地的街道上,眉间都被这飞扬的鹅毛大雪给染白了,每人紧紧裹着厚实的棉衣袍,低着头,双手穿插在左右衣袖中,被这连天的大雪给冷冻得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这也是河源郡进入冬季以来的第一场雪,连日来的鹅毛大雪,将整个河源郡几乎全部覆盖,成为了那雪中之城,到处都充满着明丽的白色,既好看又感觉十分寒冷。

    河源郡如今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自从疟疾之症被消除之后,这里的人们变得异常地团结和积极,这是在遭致大难,得以重生后,方才知晓生命的不易,所以让他们倍加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过去那些狭隘的斤斤计较,在后来都自然而然变得烟消云散,相反地,他们相互信任和支持,每人都变得谦和,即便陌生人之间碰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大家也都互相理解,不找对方的茬,时刻以笑脸相迎。

    这在过去根本难以想象,但现在却是事实。

    显而易见,河源郡的民风正在不断改善,而且是朝着好的方向去改变,这些改变与其说是自发的,还不如说是在张勉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去不断改变,经过了那些大灾大难之后,方才懂得生命的可贵。

    张勉正是将这种可贵放大,然后让他们知道珍惜,所以才会有了如今如此和谐的局面。

    银装素裹的河源郡,到处都洋溢着新年的气氛,家家户户都在为此忙碌着,杀年猪,熏腊肉,这些必备的年货都是不可或缺的,门外贴的窗花和对联,也都是新年必备的装饰品,挂灯笼,耍狮子,也是新年的传统娱乐项目,这是在新年中不能缺失的部分。

    从这些来看,张勉也知道了其实这个时代过的新年,也跟后世的区别不大,或许有微小的差别,但若不是那么细致的话,倒也没太大的差别。

    最近的府上都被过年的气氛所感染了,沉鱼他们个个都穿上了新衣,还给张勉做了一件,沉鱼把新作的衣裳交给张勉,让他试穿。

    “少爷,您试试这件新衣,看看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的话,沉鱼就拿去重新裁剪做好。”

    张勉看着沉鱼手中的衣裳,是他喜欢的白色,做工精致,第一印象是好的,至于能不能穿得上去,那是要试试才知道。

    “这是你自己做的?”张勉接过这件厚衣袍,瞧着这柔软的面料,质地确实不错,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选,绝不是一般的边角料所制。

    沉鱼面露绯红,微微低首,脸颊上已经泛起了一抹红晕,轻点了下头,表示承认。

    “手艺不错。”张勉拿在手中掂量,虽然厚实,但却不同于一般面料,瞧那一针一线的缝制,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机械加工,全都是纯手工制作,每作出一件衣袍,都是裁衣者的一番心血,很不容易。

    若是了解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从开始制衣,经过许多道工序,这其中的艰难都是难以估测的。

    而且冬衣比起夏衣则更是难了许多,张勉自问在自己所拥有的冬衣中,目前还没有一件能够比得上现在沉鱼给他做的这一件,不管是从手艺上,还是从面料上,都是一等一的上品。

    听到张勉的夸赞,沉鱼的脑袋变得更低了,面上的绯红深了许多。

    “快新年了,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个平安符给你吧,这是我前些日子刚从弘福寺求来的,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张勉想了半天,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好不容易摸出个平安符出来,于是把此物送给她。

    沉鱼显得很惊讶,面上的表情包含着许多意思,她没想到张勉会送给她东西,不过在震惊之余,她很快变得清醒过来,微笑摇头道“少爷,您不必因为我送给您东西,您就必须还我一样,不必如此,您的心意,沉鱼心领了。”

    “平安符如此贵重之物,少爷还是赠与更加重要的人,或是您自己留在身边,保佑自己平平安安,这才是最重要的。”

    沉鱼说什么都不肯接受张勉赠与的平安符,一直都称此物太过贵重,她如果接受此物,那是万万不合适的,而身为他的侍女,给他做件衣裳是很正常的事情,让他不必太放在心上。

    可张勉不是那种白眼狼,别人对他好,他也要对别人好,甚至要好上几倍。

    “既然这枚平安符你不肯收,那你就说出你的一个愿望,只要我能办到的话,就一定帮你实现,不知可否?”张勉笑道。

    愿望?

    沉鱼听到这话,一开始只是一愣,随后陷入了沉思,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是想办法实现别人的要求,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什么愿望,如果不是今日张勉提到的话,这个话题恐怕这一辈子都跟她沾不上边儿。

第一百六十五章 助其圆梦制衣坊

    沉鱼对于愿望这个词很陌生,她长这么大以来,就没有想过什么愿望,如果真要算愿望的话,那吃饱穿暖应该就是最大的愿望了,在这物质匮乏的时代,人们的愿望就是如此简单。

    “少爷,沉鱼没什么愿望,如果真要说愿望的话,那就是希望少爷可以平平安安,一切顺利,这就是沉鱼的愿望。”沉鱼在说着这话时,紧抿着嘴唇,面上露出一抹涩意。

    在沉鱼看向张勉时,张勉却摇了摇头,苦笑道“人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为别人而活,你要有自己的愿望,不能老是为别人考虑。”

    “我,我……”沉鱼被这么一说,当时难以言语,脑袋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要知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你不可能一辈子就为别人活着,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努力去追寻。”

    “少爷,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沉鱼讪声说道。

    “你看你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制衣,编织或者是其他的都可以,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张勉一直在用言语对她予以引导,让她清楚自己的长处,认清自己并不是附庸别人和衬托别人的,她自己就有自己的价值。

    在当时的观念中,仆人是没有任何的自由,就算有自由,那也是建立在主人自由的基础之上,并且不能超越,这看似公平,实则是一种束缚,让得他们不敢有自己的自由,而只能苟活着。

    沉鱼也同样如此,她可以为张勉尽心尽力,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情,她都会全心全意地去做好,哪怕不遗余力,也要努力完成。

    可当说到她自己的需求时,却变得裹足不前,不知所以。

    在听了张勉的话之后,她也开始思考,自己的长处究竟是什么,制衣,编织还是做饭?

    慢慢地,沉鱼也有了自己的想法,顺着这个方向去想,总是有些收获的。

    “少爷,其实我,喜欢的是……制衣。”沉鱼低首小声说道。

    声音虽小,但张勉却听得很清楚。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因为从她送给他的这件棉衣袍来看,其做工灵活,手法细致,针线走向有条不紊,而且从外形来看,美观大方,就这几点,足可称为上品之作。

    既然这也是她的兴趣所在,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想到这里,张勉微微一笑,说“刚好我这里有些余钱,既然制衣是你的兴趣所在,不如找一间店铺,开一家制衣坊,专门给人量体制衣,如此一来,既不浪费你的这门手艺,也给他人带来更多美观的衣裳。”

    啊?

    沉鱼不由得惊出一声,她没想到张勉会如此说,开制衣坊是她从小梦寐以求的,可无奈家中清贫,连饭都吃不饱,哪有余钱给她弄这些,时隔多年,如今却在张勉的提出下,帮她实现这个从小就立下的愿望,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

    “少爷,您说要帮我开一间制衣坊?”她面上浮出不可思议之色,直勾勾地看着张勉。

    “有问题吗?”张勉笑。

    “这让您太破费了……”沉鱼说道。

    开制衣坊的成本并不低,如果按照当时的市价,租用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铺,一年的租金至少也要十贯以上,再加上初始的投资,合计起来,没有个二十贯是下不来的,这对富贾之人可能只是九牛一毛,但对普通人来说却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有何破费,不过就是把钱投进对的地方而已。”张勉笑。

    “可是……”正当沉鱼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张勉马上就接话道“你还想不想做了?”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那就别说话。”

    “……”

    在之后,张勉马上命人给沉鱼二十贯钱,让她自己去找店铺,面料也由她自己去采购,沉鱼还是第一次得到这么多的钱,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攥着二十贯的钱,开一家自己的制衣坊。

    谢过张勉之后,在接下来的几日时间里,她找了铺面,就在河源郡的当街位置,几番商议下来,原本十二贯一年的租金,最后她只用了八贯钱拿了下来。

    后来又在域外商人那里采买了不少的面料,其中不乏一些稀有的绫罗绸缎,总共花了五贯钱,剩下的钱她就积攒下来,以备日后的急用。

    在新年的伊始,秀秀制衣坊开张了,开门迎客,当天前来贺喜的人有不少,当然了,大多数人都冲着她是张勉的人,所以这么给足了面子,其中也有张勉替她宣传的效果,在这之前,张勉就已经画了许多张海报,张贴在整个河源郡。

    海报的制作标新立异,看过的人也是饶有兴趣,很快就把秀秀制衣坊给记住了,当天就人潮拥挤,刚开张都快把制衣坊的门给挤爆了。

    第一天开张,按照张勉教她的,开业大酬宾,全场买三送一,在这个营销意识还很薄弱的时代,这样的酬宾的策略,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几乎进店的人,都是满载而归,没有一人是空手回去的。

    “这家制衣坊的衣服手工又好,价钱也划算,还有买三送一,真是太好了!”

    “这才是真的制衣坊,店家又温柔手艺又好,真是位贤淑之人。”

    在短短的时间里,沉鱼所开的秀秀制衣坊得到了许多人的赞赏,不仅是称赞她的手艺,对她的人品也是赞赏有加。

    从开张起,沉鱼到处在忙上忙下,一会忙这样,一会又忙那样,不管她如何忙,再苦再累,她也都是保持着笑脸相迎,心里都跟吃了蜜一样甜。

    张勉看着她这样,面上露出欣喜的笑意,这小妮子跟了他这一年,总算是给了她一件满意的礼物。

    虽然这个礼物不是最好的,但却是她最想要的,在这一年当中,沉鱼忙忙碌碌,一切都是为他考虑,却从来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如今有了这个秀秀制衣坊,算是圆了她的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雪纷飞情亦浓

    如今的河源郡商路发达,即便是大雪皑皑,也都能将货物运出运进。

    寒冬时节,厚棉袍卖得最为畅销,而且秀秀制衣坊所制的棉袍,件件都堪称精品,不管质量还是外观,都比其他的坊间做得好得多,在秀秀制衣坊开张之后,几乎就没有门可罗雀的时候,那里人潮拥挤,都争抢着购入。

    张勉还特意交代沉鱼,让她每天少做一些,刚开始她很疑惑,按理说厚棉袍卖得如此之火,应当乘机多做一些才对,可张勉却让她少做一些,每天就只供应一定的数量,一旦卖完,就不再做,只有等到第二天再来买。

    听张勉说,这个方式被称为“饥饿营销”,虽然沉鱼不太懂,但她能够深切地感受到这种方式的新颖之处,而且在实行这种方式之后,每天都早早地有人过来排队,买东西就像是在抢的一样。

    这个现象让其他人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别人家买东西的人稀稀落落,整个店铺几乎没看到一个人,生意凋敝,然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秀秀制衣坊,放眼望去,满眼全都是人,而且排队的人甚至排到了外面,熙熙攘攘。

    很多人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同样是制衣坊,这之间的差别却是这么大,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往往事情做第一次是智者,做第二次就是愚者,甚至是东施效颦。

    其他制衣坊也效仿沉鱼的制衣坊,但最后的结果却很糟糕,甚至就连那仅有的几名消费者都给弄没了。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若论资历,秀秀制衣坊是不如他们的,若论人脉,秀秀制衣坊进入这行也比他们晚了许多,但如今却后来居上,不能不说是一种奇特的现象,不服都不行。

    这些天一直在下雪,地面的积雪越来越多,天气严寒地冻。

    张勉穿着厚实的白色棉袍,坐在酒阁的靠窗位置,手里握着一只酒壶,独自饮酒观雪,看着窗外那飘零的雪花,缓缓落下,屋檐上已经形成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冰柱,那天边漂浮的雪花,就像是一幅明丽的雪景图,让人看了十分赏心悦目。

    在这样的一幅美景下,张勉已经连续饮下数口酒,在酒劲的作用下,顿感身体渐渐发热,原本寒冷的天气,竟觉得全身变得暖和起来。

    “一个人在此处饮酒赏雪,不觉得无聊吗?”

    这时候,忽然一道人声传来,张勉正准备小酌一口,听到说话声后,便是回首看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现在有空了?你不在曲阁忙着,来这里做什么?”张勉饮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整日奏曲也是疲乏,不如留点空闲,看看这外面的雪景也是不错的。”慕容齐微微笑道,手中握着天音笛,轻踱着步子往前走去,来到张勉的对面坐下,自己叫了一壶酒,随后将天音笛放于桌案上。

    待得片刻后,一壶酒上桌,她拿了起来,然后倒入杯中,清澈的酒液直入杯盏,只见其酒液表面十分明净,她端着酒杯,目光同样朝着窗外看去,微微仰首饮下。

    在这一年中,四方阁中的曲阁是四阁当中创造收益最大,张勉已经记不得具体赚了多少,而在曲阁当中,当属慕容齐的贡献最大,她的天音笛将笛音吹奏得完美无缺,其悠扬婉转的音律,吸引了无数的人,在曲阁当中,许多人点名要听她吹奏,每日都是座无虚席。

    “少喝一些,免得影响你吹奏笛音。”张勉笑道。

    慕容齐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我的笛音不是用口吹,而是用心在吹,人醉心不醉,无碍的!”

    说完,慕容齐又喝了一口酒,但凡喜爱曲音之人,大多也是好酒之士,特别是在这样寒冷天气,喝一口烈酒,便可暖暖身子,而像慕容齐这样出身在边塞之人,更是习惯了在冬日里饮酒,甚至还觉着此酒不够烈,喝起来不是那么地过瘾。

    “赏雪景,得喝烈酒才行,此酒性温,还不够烈性。”慕容齐在喝了几口之后,便将酒壶扔在一边,身子倚靠着窗边,目光朝着窗外看去,双眸间皆是那飞雪连天的雪花,隐隐间便能看到她那眼角上的泪花。

    “此时的塞外,想必更是飞雪连天,飘零大雪了吧?”张勉在旁说道。

    “塞外十一月间就已经雪落漫山,更何况是现在,山中必定是白雪一片。”慕容齐不由分说地直接答道。

    “想家了吧?”张勉说。

    沉默片刻,慕容齐还是嘴硬,强装着笑意“早就没有了家,何来的想家。”

    自从慕容齐从大漠国出来之后,为了寻找她的双亲的下落,几乎跑遍了整个未国,都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后来实在是找寻不到,索性也就放弃了,刚开始她还是无法忘怀,直到后来她也就释然了。

    能不能找得到,其实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幸亏这些年有音律陪伴着她,让她不再是那么孤单,可是每年一到下雪天时候,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时候,那时候也是下着鹅毛大雪,自己的双亲忽然离自己远去,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所以现在看到了雪,她的眼角就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泪花,那是一种不可替代的情感,也可以说是一种念想。

    “如果心里不舒服,那便哭出来,憋在心里很难受的。”张勉看她面颊上流下泪滴,便是对她说道。

    “哭什么哭,我可不是那种脆弱之人!”慕容齐抹了一把脸,面颊上的泪珠便被拭了个干净。

    “拿烧刀子来!”慕容齐大声喊道。

    烧刀子酒是一种性烈之酒,喝下去就跟灼烧自己的喉咙一般,喝不惯的人就会觉得特别地难受,但若是喝得惯的,就会觉得此酒十分好喝,甚至沉醉其中,而慕容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从大漠国而来,对于烈性的酒有着特别的喜好,喝上这种酒才对她的胃口。

第一百六十七章 酒劲上头奏雅乐

    远离他乡的慕容齐,只有在喝到这种烧刀子酒时才能感受到家乡的味道。

    浓烈,炙热,奔放。

    这些都是她过去所接触的日常,如今见雪思乡,也唯独有这烧刀子酒才能解除她的思乡之苦。

    雪还在不断地下着,眼前全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北风不断刮来,如那刀子在自己脸上划过,竟有些刺痛起来,一些稚童正在外面的雪地上玩耍,堆雪人,滚雪球,穿得十分紧实,看起来有些笨重,又有些蹑手蹑脚。

    慕容齐透过窗前看向那些孩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种时候,是给人最为放松之时,看着他们,都能感觉到那种天真无邪的快乐,这是其他任何东西无法取代的。

    在喝了不少酒之后,慕容齐的酒劲很快上来了,只见她手握着天音笛,然后慢慢地放在面前,开始吹奏起来,伴着悠扬的笛音传出,窗外飘零的雪花,感觉就像是翩翩起舞,随着微风不断飘扬。

    “看!那不是曲阁的慕容齐吗?怪不得会吹奏出如此雅乐。”路过这里的人们听闻曲声,循着声音的来源之处看去,看到了正在吹奏笛音的慕容齐,众人纷纷停下脚步,驻足欣赏,像这种不用花钱就能听到的之音,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不过一会儿,附近的人都停了下来,就连那些正在玩耍的稚童,听闻此声后,也都不再玩耍,而是席地而坐,坐在雪堆中,聆听着这笛声雅乐。

    这首笛声似是塞外之曲,悠扬当中饱含着沧桑的韵味,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中,这曲声仿佛将人带到了那空旷的塞外,在那一望无垠的土地中,有着冬季的寂寥,随着节奏的律动,让人感觉视野开阔了许多。

    慕容齐精通音律,也对音律有着深入的研究,在这世上,能吹奏出这样的笛声,恐怕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张勉喝了两杯酒,也同样酒劲上头,听着这笛声,他也没有空闲着,将置于身旁的古琴取出,然后放于面前,轻扫琴弦之后,只见他屏气凝神,十指抚其上,睁开眼之后,便将食指勾动,一道悦耳的古琴声同时传出,与这笛声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琴声和笛音两种之声几乎处于一种同步的状态,和鸣之下,其音十分悦耳,琴声可以很好地将笛音的清脆发挥到极致,两种乐器所奏乐曲,没有丝毫的出入之感。

    众人在听了琴笛和鸣之后,面上登时露出惊讶之色,之前能够听到笛音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现在又奏起了琴声,这样的视听盛宴可不是常看到的。

    空灵的笛音,悠悠的琴声,其声仿若直入九重天,是一道难得的和鸣之声。

    雪渐渐地停了下来,偶尔飘落几许雪花,只是落在众人的身上,最后慢慢地融化,深埋在这土地中。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站在原地都不想离开,这道之声对他们有着太大的吸引力。

    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光是外面的人听得认真,就连酒阁中的人也都认真地聆听着,没有一个人突然起身离去。

    在这寒冷的冬季,这一刻,就像是带来一缕春风般,乐曲之声萦绕在众人的心田,久久没有消散。

    “好曲,好曲!”听到欣喜之处,众人拊掌称赞,从他们的眼中看得出来,琴笛和鸣的确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惊喜,尤其在这飞雪连天之时,配上这悠远的曲声,更是多了几分美妙。

    雪景配美乐,这是何等的美事一桩。

    等到一曲作罢,曲声戛然而止,余音在空气流动,散尽之后,众人沉吟片刻后,方才各自离去,各做各的事。

    雪也在这时候停了,一眼望去,只有那一望无垠的白雪覆盖其上,全城都是白雪皑皑。

    “舒坦!”张勉收回轻抚在琴弦上的动作,然后拿起酒壶喝了不少的酒,有琴作伴,再喝上一些酒,这样的生活说有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在这一点上,慕容齐与他相差不多,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这可能就是名士的相似之处。

    慕容齐同样拿起酒壶,往口中灌酒,一抹嘴角,便是兴然感叹道“如此雪景,优美之极,可惜没有诗赋吟咏,对其难以形容,若是得一妙诗,便可足矣!”

    “谁说没有?我现在便可作之!”张勉诗兴大发,借着酒意,便陡然站起身来,遥看着窗外的雪景,出口成诗,吟咏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此诗句一出,慕容齐愣怔片刻,她将手中的酒壶轻轻放于桌上,思忖着张勉所吟咏的诗句。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在她吟咏此句时,自己仿佛回到了大漠国之时,看着那平沙万里的路途,就像是铺上一层皑皑的白雪,还有那如弯钩一般的明月当空,连着绵延不绝的山脉。

    从这诗中半句来看,不就是她在大漠国时的写照吗?

    而当她又吟咏了下半句“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时,便是领会到此句的释义所在,此句之意,说的是何时才能受到皇帝的赏识,给我这匹骏马佩戴上黄金打造的辔头,让我在秋天的战场上驰骋立下功劳。

    此诗句名为咏马,实际上是借物抒怀,抒发自己的雄心壮志和建功立业的抱负。

    慕容齐在思忖片刻,恍然大悟后,才知道此诗的寓意,原来张勉是借用此诗来展示自己的抱负,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首诗赋,其用意之深,是她所远远不及的。

    若论音律,慕容齐不遑多让,但要说到诗赋,她就一窍不通了。

    不过她知道这是一首好诗,这是没错的。

    “此诗取作何名?”慕容齐问道。

    “马诗。”张勉答。

    “是一首好诗。”

    “那是当然。”

    “……”

    慕容齐以为这是张勉所作,心中顿感他的脸皮之厚,当即有些无语,在此之际,她又喝下了一壶烈酒,以解心中的郁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风冷冽难前行

    这一首马诗,给慕容齐带来了不小的震动,她生于大漠,长于大漠,所以一听到这首诗的时候,自然就很容易引起了共鸣,心中颇有触动。

    喝完了一壶酒后,雪也停了,慕容齐以曲阁有事为由,朝着曲阁走了回去,此时只剩下张勉一人在那独酌,他一人从白昼喝到黑夜,困了倦了,就直接倒下睡去,等到实在是凉了才爬了起来,醒来之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外面漆黑一片,只听到蛙叫虫鸣的声响,街道上却是一人都不见。

    他晕沉沉地坐了起来,酒阁已经打烊,可能店小二见他睡沉,不便叫醒他,就由着他睡到了现在,半夜寒冷,张勉被冻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凉,阿嚏……他打了个喷嚏,这都是被冻着的。

    “我喝了有很多?”张勉坐着的时候,不免恍然,可能因为喝得太多,都不太记得刚才的事情,他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朝着酒阁大门走去,把门栓拉开,门刚一打开,迎面就吹来一阵剧烈的狂风,呼呼作响,差点就把他给吹倒了。

    张勉赶紧把门给合上,再次把门栓给拴上,这么大的风,看来今晚上只能在这凑合一晚上了,等明日一早再回去也无碍。

    屋中伸手不见五指,蜡烛这种东西又不常见,所以张勉只能摸黑寻找床铺,他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走,一边伸手去摸,这个样子就跟做小偷似的,他也很无奈啊,如果没事的话,他也不想这样啊。

    这里住的都是酒阁的员工,在酒阁工作,包吃包住,所以四方阁特意开辟了一间员工宿舍,在张勉的印象中,这里不曾住满过,所以他才摸着黑走了进来,以期找到那空着的床铺,随便住一晚上就行。

    可是因为漆黑无光,张勉这样一个个摸黑去试,结果引来阵阵怪叫声,到得最后,床铺都给摸了个遍,也没找到一间空床,反而他自己被当做偷入进来的小偷,被酒阁的员工围成一圈。

    “贼人,居然敢私自闯入酒阁,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兄弟们,打!”

    一声喝下,众人马上从床铺中跳了下来,这种关门打贼的事情,对他们所有人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各位稍安勿躁,我不是贼人,我是张勉!”张勉在黑暗中说道。

    众人一愣,随后大笑起来“你若是张大人,我还是皇上呢,别想唬我们,兄弟们,动手!”

    张勉见说话无用,不禁无语摇头。

    “把蜡烛点了,先看看人再说!”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张勉面上一喜,因为他听得出来,这个声音正是李钟发出的,别的人跟自己交流甚少不知道也就罢了,李钟他肯定是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的。

    “可是……万一点了人跑了怎么办?”

    “傻愣子啊你,如果要跑早就跑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李钟还是明事理的,比起其他人就有这个大局观,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蜡烛点燃,将周围照得通亮,当张勉站在众人面前时,他们方才脸色大变,认出是张勉之后,众人赶紧对张勉歉意道“张大人,刚才是我们的疏忽大意,没能认出张大人来,还请张大人不要介意。”

    “我现在只想找个空床铺睡觉,有还是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李钟更是上前将张勉扶道“当然有,兄弟这边走!”

    李钟把左侧床铺的一人踢了下去,那人讪讪地离开,然后让张勉坐在这张床铺上,其他人不敢有任何言语,只是面带着笑容。

    安顿好张勉后,李钟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其他人小声叮嘱道“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儿,我兄弟要是被吵醒了,我拿你们是问!”

    “是是!明白了!”众人点头如捣蒜,面露骇色。

    张勉躺下之后,就直接睡着了,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可他不知道的是,别人这一晚可都是失眠了。

    次日的清晨,张勉一醒来,睁开双眼时,看了看周围,竟不知道此为何地。

    “兄弟,你醒了。”李钟刚好走过来,见张勉醒了,便是对他说道。

    “我这是在哪?”张勉看向李钟,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昨夜你喝醉了,到此处来寻下榻之地。”

    张勉根本就没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一概不知,看样子是喝断了片儿。

    他使劲地想,却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反而把脑瓜仁都给想疼了。

    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来,张勉也懒得跟自己较劲了,告别李钟后,便是独自从酒阁离开。

    相对于河源郡的平静,上武郡则要多了些动荡,张勉在接到伯俞的密报之后,就连夜赶往上武郡,当张勉乘着马车往上武郡行去时,在路上偶尔能看到西戎兵的出没,看来密报中说的没错,西戎兵对上武郡仍旧紧抓着不死心。

    自从张勉和伯俞击退西戎数百游骑,招降兀图术后,西戎国时不时来此叨扰,只是规模较小,每次都让伯俞给击退了,使得西戎兵没有争得寸许的土地。

    但近来听伯俞所述,西戎游骑又在酝酿着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这些都从一些细节中可以看得出来。

    上武郡在伯俞和兀图术的镇守之下,固若金汤,每次西戎游骑都不能将其攻破,次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也因为如此,西戎游骑更是一条心地想要攻破城池,然后进入上武郡。

    正值冬季,西戎国地处边陲,资源有限,但既要养牲畜,又要养人口,其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冬季草被枯萎,西戎国之所以选择这时候进攻,也是为了掠夺资源,关于这一点伯俞自然是心知肚明。

    当张勉到达上武郡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之时,马车来到伯俞和兀图术的驻处,下了马车后,张勉马上召集伯俞和兀图术两人商议对策。

    外面的雪仍在不断地下着,在不远处,一队队的西戎游骑兵已经在朝着上武郡的路上疾驰而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兵法奇书难一睹

    就在张勉刚来上武郡的这一会儿,伯俞就斩首了三名西戎游骑,在安排好相关事宜后,他才身穿着金甲,背后一面红色披风,英姿飒爽地走进营帐中来,腰间别着长剑,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凛凛,当年的风采也俨然未减。

    “哈哈哈哈!”

    伴着大笑声,伯俞在走入营帐后,还未来得及卸下金甲,就朝着张勉走了过来,敞开双臂,拥向张勉,笑道:“张兄,多日未见,近来可好?”

    “还好,伯俞兄不知如何?”

    这时候伯俞眉头紧皱,把张勉拉到营帐外,朝正前方指着道:“张兄,看到那处山峰了吗?此山名为太峰,是西戎游骑兵常常出没的地方,也因为如此,他们常常屯兵于此,此山峰易守难攻,若是任由他们屯兵于此,一旦人数过巨,会对上武郡造成势如破竹之势,因此造成对上武郡的威胁。”

    “自从上次西戎游骑惨败之后,他们就没放弃过上武郡的争夺,此番集结在此,正是为了上武郡而来。”

    张勉朝着伯俞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他眼前有着一座高耸入云天的山峰,上面覆盖着皑皑白雪,远远看去,感觉就像是一处白色森林,在雾气的缭绕下带着几分神秘之感。

    “的确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张勉在看了看那处地方,位置居高临下,其坡高路陡,山石众多,道路狭窄,若是强攻上去,必将付出高昂的代价,牺牲众多的兵卒。

    占据如此险要之地,的确是占据了地利之便,所以才让伯俞也感到颇为棘手。

    在这样的情形下,攻不能攻,进不能进,始终处于一种比较尴尬的境地,如果长此以往,处处被动,那吃亏的还是自己这一方。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扼,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者必败。”

    张勉脱口而出,就把《孙子兵法》中的地形篇给说了出来。

    伯俞听到这句时,不禁愣了一下,好奇问道:“张兄,此句出自何处,我怎么从未听过?”

    张勉淡然一笑,这个孙大神的兵法,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也可以说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兵法成书,打仗都是靠着经验去打,哪有什么理论的指引,所以当初张勉在把半部《孙子兵法》抄给金成时,他当时就感觉如获至宝,欣喜不已。

    “哦,这是在一本兵书上看到,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可为兄深感此书的不凡,可有完整的字句?”伯俞当时就被兵法中的金句给吸引住了,再次向张勉问道。

    “伯俞兄想听?”

    “恭耳倾听。”

    于是,张勉便将下半句又说了出来:“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也。故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人是保,而利合于主,国之宝也。”

    张勉一边说着,伯俞在旁一边低声默念,然后将其默记于心,思忖之中,越是觉着这些话的意蕴深厚,简单几十个字,却有着深刻的含义,这是在其他典籍中所不能看到的。

    “张兄,还有其他字句吗?”伯俞对此产生了兴趣,急问道。

    张勉苦笑摇头,他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忘了,像这地形篇,就堪堪记得这句而已,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哎,如此奇书,不能一睹为快,真是此生一大憾事。”伯俞不由得感慨万千,他也算是饱读诗书的人,在当时的条件已经是饱读之士,但却从未读过像《孙子兵法》这样的奇书,因此深感遗憾。

    当然了,这也是对于识货的人才会有如此感慨,如果让兀图术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夫来看,根本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把这样的神书留给他,他也只像看天书一样,两眼直瞪,却不曾了解其意。

    “什么书?你们在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兀图术走了过来,刚好听到张勉和伯俞讨论这个问题,当即有些好奇地问道。

    说来就来,刚才还提到他的名字,现在果然就来。

    张勉和伯俞二人相视一笑,让得兀图术更是感到疑惑不已,心中的好奇更盛了几分。

    “你们二人究竟在说着什么话,也说给我听听啊?”兀图术此时穿着一件银色铠甲,头戴一顶狮头冠,腰间别着一把古朴长剑,这是在归降未国之后才会佩戴的长剑,若是按照以往的习惯,他应该是佩戴大刀的。

    习惯的改变,不光是穿着上的,还有饮食上都跟原先在西戎国完全不一样,在西戎国时,习惯了食用牛羊肉,而在未国则食用米饭和其他菜肴等等,讲究礼仪,而在西戎国时人人都是大大咧咧,没有拘束,即便是面见大王,也一样称兄道弟,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可是来到未国之后,一切生活习惯都要改变和适应,而在这之中,只有伯俞来担任此要务。

    “讨论兵法之事,你可有兴趣?”伯俞笑道。

    他知道兀图术最不喜欢跟人讨论兵法,在他看来,打仗靠的是勇猛,只要兵士勇猛,就无战不胜,无往不利。

    兀图术摆摆手,一屁股坐在草垛上,不以为意道:“我当是在说何要事,原来在说那飘渺之事,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就靠的是拳头,从不靠什么兵法,兵法再厉害,那也是嘴巴一张,说说而已,有这工夫,还不如多杀两个敌兵来得实在!”

    “所以你才输给了张兄!”伯俞笑道。

    “我,我那是大意了……”兀图术被说得百口莫辩,虽然嘴上不同意,但当年被张勉用计将其打败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这就不是光靠勇猛就能做到的,而是靠着计策,最终将其打败。

    “是大意吗?”伯俞哂笑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觉得你能胜过张兄?”

    这句话让兀图术心中一惊,默然地看了看张勉一眼,当年自己不敌,如今张勉的麾下更是有着不少的精兵强将,更是难以撼动。

    “诶,你看你们,尽是欺我,不跟你们说了!”兀图术自讨无趣,马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准备溜走。

    “慌什么,坐下来,有事要说。”张勉把兀图术拉住说道。

    ……………………

    本章标题被屏蔽,汗~标题为:第一百六十九章兵书奇法难一睹

第一百七十章 自受其乱莫急躁

    在皑皑白雪的笼罩下,放眼望去,上武郡也是一片无垠的白色之地,冬季寒冷,西戎游骑肉食短缺,牛羊肉更是难以供应,所以时常从那太峰中突袭而出,抢夺上武郡百姓所养的牲畜。

    对于这点,张勉早就看了出来,西戎游骑的短板不是其他,正是食物。

    他们不习惯食用稻米,不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食用米饭的,但在如此寒冷的冬季,草被枯萎,牛羊无草料可食,这样一来,牛羊的数量势必会急剧减少,此为必然。

    而张勉就从这一点出发,要对西戎游骑强攻已是不可能,他们身处险要位置,居高临下,若是强攻,只会伤及自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张勉概然是不会去做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就这样等着?”兀图术听了张勉的策略后,面上带着几分疑惑,对其问道。

    兀图术是沉不住气的人,你让他三更去做一件事情,他绝不会等到三更,甚至在二更的时候就会去做了,所以当听到张勉说的这个策略后,他才会对此抱有疑问,若是真让他一直等着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的。

    “等,是为了更好的机会,让他们粮草亏空,自受其乱,到那时候再杀他个措手不及,必定大败无疑。”

    但兀图术却持着不同的意见。

    “就这样干等着,会让他们瞧不起咱的,我在那里待过数年,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要打便打,就这样干等着算什么,就这样等着,还让他们觉得是咱怕了他们,所以不敢进攻,我可不想受他们嘲笑,既然你来了,咱们三个一起攻上去,一定可以将他们悉数消灭!”

    张勉和伯俞两人苦笑摇头,看样子这个武夫还是没开窍啊!

    伯俞已经了解了张勉的计策,他也同意此计,但就是兀图术还是不懂,想凭着一股蛮力与对方硬拼,如今对方气焰正盛,如果这样硬碰硬,必然对己方不利。

    报……

    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急忙跑来一名兵士,急匆匆地跪倒在伯俞面前。

    他整了整衣冠,然后急声道“报伯俞将军,十里外有西戎游骑出现,正抢夺上武郡百姓的牲畜,已杀害数名百姓,我方兵士寡弱,还请将军派兵增援!”

    听到这话,伯俞提起头冠,大步往外走去,张勉和兀图术见状,也同样尾随而去。

    “一队将士听令,跟我一同前去,剿灭西戎贼军!”伯俞跨上骏马,手举长剑,头戴金盔,对着一队数十名骑兵喊道,骑兵列队规整,马上跨上马匹,手持武器,跟在伯俞的身后,列队整齐地跟着他。

    伯俞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从未有过畏惧,特别是在面对西戎兵时,那久违的血性更是涌了上来,他双腿夹着马腹,不断扬着缰绳,骏马疾驰,蹄声急促,朝着出事之处快速行去。

    远望而去,只见那些西戎游骑正赶着几头牛羊,而在他们的身后,则赤着脚追逐着的老农。

    “一群贼人!”伯俞面露怒色,驾的一声,扬起鞭子,用力打在马身上,骏马加快步伐,不过片刻,伯俞已经骑着马来到那些西戎兵的身后不远处,就在这时,伯俞双脚一蹬,纵身一跃,猛地朝着那些西戎兵的头顶上跃去。

    砰砰两声。

    伯俞飞脚一踢,直接将两名西戎兵踢落马下,摔了个底朝天,在地上滚了两圈,身上皮衣和盔帽掉落在地,束发披散,吃了两口土,飞出了几米远,方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没有人的管束,那些牛羊被惊得到处乱窜,兀图术急忙上前,来到这些牛羊面前,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它们给控制起来。

    剩下的三名西戎兵,则调转马头,扬起手中的大刀,怒气冲冲地朝着伯俞疾驰而来,那锋利的大刀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得铮亮铮亮,若是一刀砍下的话,就算不残也伤。

    哐当!

    就在这时,从他们侧边闪出一道骑着马的身影,马身横跨而过,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直接将那几人手中的大刀全部打下,那三把大刀从三人手中脱离,直接掉落在地,与此同时,那三人顿感手心吃痛,甚至那虎口的位置上都渗出了斑斑血迹。

    “张兄,动作很快嘛!”

    “伯俞兄也不赖!”

    “我说你们两个别再互相吹捧了,能不能现在管管这些牲畜!”兀图术对赶牛羊没有丝毫的经验,这些牛羊被惊到之后不断往外窜逃,再加上有那些西戎兵不断扰乱,他一人根本就管不过来。

    张勉和伯俞两人相视一笑后,便拍马上前,大杀一方,当场就有数名西戎兵毙命,而剩下的西戎兵见势不利,为保一命,急忙退走,方才得以挽回这些牛羊。

    但在刚才混战中,有几名百姓不幸惨遭敌手,只有两名老农活了下来,见张勉他们杀退了西戎兵,当场老泪纵横,不断地对他们表示感激。

    “几位英雄,老朽多谢救命大恩,若是没有几位好汉搭救的话,老朽今日再无缘见到天日。”两名老农泪湿沾襟,对他们三人行跪拜大礼,见此,张勉赶紧上前扶起两人,说道“两位老人家,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我等应该做的,这些西戎兵甚是可恶,竟滥杀无辜,让得几位无辜蒙害。”

    “哎!乱世如此,能活着一天便是一天。”

    “老人家,你的牛羊是否有丢失?先清点一番吧!”张勉说。

    经过老人清点之后,幸亏他们赶到及时,并没有失去一头牛羊,也没有让西戎兵得此便宜。

    “这些西戎贼人,看来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会放下身段强抢百姓的牲畜。”

    张勉很明白,这些西戎兵最好面子,如若不是走投无路,是不可能主动去抢老百姓的牛羊的,而现在随着兵卒人数的不断增多,吃饭成了大问题,所以不得已之下,他们才会出此下策。

    想到这里,张勉的嘴角微微一笑,化成了完美的弧度。

第一百七十一章 自导自演戏探子

    对于派出的那些西戎兵空手而归,太峰大营的百夫长对此勃然大怒,将那些西戎兵狠狠地处罚,连着两天都起不了身,没有牛羊的补给,加上如今天寒地冻,此地距离西戎国都路途遥远,有着诸多的不便,使得太峰大营的西戎兵更是难以度日,连着十余天没有尝到肉的味道了。

    “可恶的未国人,竟把我等逼到如此地步,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这名新晋的百夫长名为妥尔巴,也是一名年轻的将领,但其资质平庸,论及勇猛不及兀图术,论及谋略不及伯俞,可以说是一位四维平庸之人。

    但这样一个人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能力,但综合能力也比普通人强,反而这样的人没有短板,更是难以找到突破点来对付他。

    再加上他那稳扎稳打的作风,不会像兀图术那样靠着蛮劲乱来。

    为了知道张勉他们的底细,妥尔巴命探子前去打探情况,只有知道了对方的底细,才能做好准备,毕竟以如今西戎大营的状况,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就这样拖下去一天,那他们就多一天的风险。

    探子带着任务,穿着打扮与未国百姓一般无二,悄悄潜伏到上武郡中。

    张勉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这是在西戎兵劫掠牛羊那件事失败后,没有任何动静,他很快就猜了出来。

    “这都是我玩剩下的了,还想用这招。”张勉冷冷一笑,然后故意布置各种假象,混淆视听,让那几名西戎探子得到假的讯息。

    西戎探子躲在上武郡军营的暗处,观察着军营的兵卒,见这里的兵卒稀少,周围的巡逻也很松散,训练场中的兵卒也都懒懒散散,甚至还闹出军粮不够的一幕,这些消息都被探子默默记下。

    经过连续几日的观察,探子一开始有些质疑,可是后来张勉故意演出一出苦肉计,才让他们深信不疑。

    话说当日,张勉和兀图术两人故作不和,为调拨粮草的问题大吵一架,当时还闹得挺凶,甚至还拔剑相向,引得军中的兵卒上前劝说,费了不少的力才将两人说和,为了表现出真实性,还让兀图术受了皮肉之苦。

    等到这场苦肉计演完的当晚,兀图术在屋中叫苦不迭,身上已经变得青一块紫一块,趴在床榻上,哀嚎不已。

    “行了,不就是点皮外伤,至于鬼哭狼嚎吗?”张勉将一副跌打药按在他的背上,兀图术当即痛得大叫不已。

    “张兄,这哪是一点皮外伤,您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吗,我这都快变得内伤了。”

    兀图术一想起刚才被张勉用藤条鞭打的情景,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不做得真一点,那些人怎么会相信?”

    假打和真打有着很大的区别,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况且那些探子哪个不是人精,专业刺探二十年,他们有着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洞察力,如果不假戏真做,他们就算闭着眼睛都能察觉出来。

    “那也不用下手如此重啊,就我这伤势,怕是只能躺两天了。”

    “没事,训练要务交给伯俞兄就行,你就好好躺着吧!”

    “……”

    兀图术这样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都被张勉打得起不了身,可想而知其伤势是有多重。

    “我演得还不错吧?”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那第二是谁?”

    张勉指了指自己,兀图术差点没从床榻上滚下来。

    “那第一呢?”

    “自然是影帝了。”

    “何为影帝?”

    “呃,说了你也不懂。”

    “……”

    太峰大营营帐中。

    那名探子果然在回去之后向太峰大营的百夫长如实禀报,并且将当时吵得如何不可开交,如何激烈的场景描绘得声情并茂,入木三分,让妥尔巴都相信无疑了。

    “如此说来,那兀图术真的跟张勉闹矛盾了?”妥尔巴摸着下巴,思忖片刻后问道。

    “大人,在下说的句句属实,绝无一句谎言!”那名探子恭声道。

    “还有,如你刚才所言,他们的粮草也不足了?”妥尔巴双眸直视着他,问道。

    这句“也”字,带着妥尔巴心中的意思幸灾乐祸之意,如果情况真如这名探子所说的那样,张勉的上武郡大营也面临着粮草不足的问题,这对他们西戎兵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在同等的情况下,西戎兵的吃苦耐劳精神是出了名地强。

    哪怕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熬个十几天是没问题的,一来他们体格强壮,二来他们耐力好,这是一种来自基因的作用,有着天然的优势,不具有可比性,就好比同样是花,梅花就比其他花要耐寒,这就是天性。

    所以妥尔巴在听到探子所说的,张勉的军营中兵士为抢夺吃食而不惜大打出手时,他心底就乐了,只要能在这方面拖垮他们,然后再截断上武郡的栈道,不让未国其他郡县运粮进来,就能将上武郡的所有兵士给活活饿死,上演当年伯俞所走过的老路。

    妥尔巴对探子得到的讯息很满意,给了他几个赏钱后,探子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这次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妥尔巴紧紧攥着双手,手臂上的青筋很明显地突出。

    这一次是妥尔巴孤注一掷的最后机会,如若得胜,则他做了十余年的百夫长很有可能更进一步,有可能升迁为千夫长,可若是此战一败,早已下了军令状的他,不仅会丢掉目前百夫长一职,还有可能面临杀头之罪。

    这是无法逃避的命运,就像当初兀图术一样,只不过兀图术最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所以躲过了一次厄运,但妥尔巴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要么活得更好,要么死得其所,这就是现实。

    西戎人没人会临场退缩,兀图术是这样,妥尔巴也是这样,只不过他们选择的道路不一样而已。

    几日下来,太峰大营的食物越来越少,没有及时的补给,光是吃着原来的存货,渐渐地,西戎兵每日的口粮越来越少,兵卒的积怨也是越来越深,甚至出现了好几次因为吃食的原因闹出了不少的矛盾。

    妥尔巴眼看着这样的状况不能再这样持续下去,再不出手的话,最后自取灭亡的是他们自己。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袭不成反被捉

    星夜之下,妥尔巴带着手下众人,悄悄地潜入上武郡,越过高墙,却空无一人。

    “大人,今日如此安静,感觉有些不太正常啊!”手下一人说道。

    “这有什么,他们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再者说了,如今夜半时分,那些看守之人一定都呼呼大睡去了,走!”妥尔巴手持大刀,步伐矫捷,在月光的映照下,身后跟着众人,一步步地下了城墙。

    根据探子之前的情报,他们一行人往上武郡军营的粮草所在地行进,按照妥尔巴的计划,他们先将这里的粮草烧光,然后让张勉他们困在这个上武郡中,以逸待劳,最后再将其剿灭,这个计划确实有着可行之处,看得出来,妥尔巴是个有勇有谋的人,能当上百夫长的确不为过。

    之所以派遣妥尔巴,这也是西戎大王对他寄予了厚望,期望他能够一举消灭伯俞等人,夺取上武郡的主导权。

    夜半寒冷,众人冒着风雪,行走在这天寒地冻的路上,一个个被冻得面红耳赤,手脚冰凉。

    “还有一会,就快到了!”妥尔巴呼着热气,脚底板已经快被冻成了冰糕,当时的皮靴其实并不厚,踏着雪地上更是漏风的,头发上结着白色冰晶,这种被冻着的感觉确实比较难受。

    身后跟着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哈着热气,手搓着手取暖,忍着寒冻,奔走在路上。

    片刻之后,妥尔巴把手一举,众人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总算见到了这里的粮仓。

    “嗯?怎么还有如此多的粮食?”妥尔巴仔细察看这里的粮仓,发现这里不仅仓廪充实,甚至粮食还从粮仓中溢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粮草不足的样子。

    “大人,要去点了那些粮仓吗?”一名随从兵卒问道。

    妥尔巴站在原地,陷入了思索,他思前想后,总感觉哪里不对。

    “大人?”随从再次问道。

    如果不烧掉上武郡粮草的话,以这么充足的粮草,随随便便都能把他们拖垮,让他的西戎兵给活活饿死在太峰上。

    “烧!”妥尔巴沉声道。

    得到命令后,他的随从兵卒马上点燃携带的火把,登时火光四起,正当他们准备将火把投向粮仓时,忽然嗖嗖声迸发而出,一道道急促的箭镞朝着那些随从兵卒冷不丁地射了过来,当场就有数名兵卒应声倒地,手中的火把也同时掉落在地。

    “未卒!”

    “有未卒!”

    西戎人在见到自己同行的人被乱箭射杀之后,当时方寸大乱,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奔逃,可越是奔逃,就越是逃不掉,眼看着自己的随从一个个倒下,妥尔巴当时心中大怒,循着箭镞出现的地方陡然前去,然后抡起手中的大刀,朝着射箭之人猛然砍去。

    哐当一声,金铁相触,登时闪出几道耀眼的火花。

    “是你!”

    妥尔巴吃了一惊,因为跟他兵刃相向的不是别人,正是兀图术,此时的他也手持着大刀,与之相对,面露着淡然的笑意。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妥尔巴惊讶非常。

    张勉背着双手,同时出现在兀图术的身旁,面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们!怎么会?!”

    妥尔巴面露讶异,他记得,在探子的情报中说过,张勉和兀图术两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大打出手,张勉用藤条将他打得皮开肉绽。

    可是现在怎么又聚在了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吧?”兀图术笑了笑,转首说道“张兄,看来你的苦肉计果然奏效,料事如神,兄弟佩服!”

    苦肉计?

    妥尔巴虽不知道此计,但从他们的话语中,感觉自己是被他们给骗了,到了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探子所说的粮草不足,张勉和兀图术两人闹矛盾,这些都是他们故意做戏给他看的。

    “原来这些都是你们计划好的!故意为之!”妥尔巴双眼变得赤红,面上露出怒色,指着他们怒意出言,气得脸色通红,差点没岔过气去。

    “你现在才知道?”兀图术面露笑意,随后又露出难堪之色“就是你,害得我白白受了一顿打,到现在还痛!”

    “看刀!”兀图术大喝一声,扬起手中大刀,朝着妥尔巴猛地砍去,妥尔巴现在已知自己中了他们的圈套,心思全无,再加上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被乱箭射杀,不过片刻,就只剩下他一人。

    他提刀遁走,纵使他再勇猛,也敌不过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

    “走走!”妥尔巴对那些负伤的随从大声喊道,翻身上马,拉动缰绳,双腿夹着马腹,带着随从掉转方向,朝着出口的方向返回。

    早已经等在那里的伯俞,命令两名兵卒埋伏在出口两侧,手拉着一根麻绳,蹲在暗处,一旦妥尔巴路过此地,就将麻绳拉直,将他的战马绊倒,如此一来,便能将妥尔巴生擒。

    “快到了,准备!”伯俞一直注意着妥尔巴的一举一动,此时的妥尔巴心乱如麻,被圈套所害的他,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在这大营中不断奔走,他现在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驾,驾!”妥尔巴双腿用力夹着马腹,嘴上不断喊道,目光却老是回首看去,生怕追兵压上,可是让他奇怪的是,追兵居然没来,这让他又惊又喜,不禁仰头大笑“这张勉看来也不过一匹夫耳,无勇无谋,等本大人回到太峰大营后,必定带着万余游骑,踏平这里!”

    刚说完话,没走几步,妥尔巴座下的战马忽然嘶声传出,登时失去了平衡,砰的一声,连人带马一同翻滚在地,妥尔巴更是吃了几口泥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才停了下来。

    当时的妥尔巴心中恼怒,正想怪自己这匹马时,却刚一爬起来,几道寒光四射的刀刃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十分瘆人,让他当即脸色大变。

    “西戎贼人,感觉如何?”伯俞背负着双手,面露笑意地走了出来,对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妥尔巴笑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笑中带泪却无奈

    妥尔巴被捆缚在地,他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始终昂着头,眼中带着怒意。

    “卑鄙小人!尽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有种光明正大跟本大人干一架!敢还是不敢?”

    “你懂什么,张兄说了,这叫兵不厌诈!”兀图术抱着双手,站在那里笑着说道。

    “你也别挣扎了,纵使你有天生神力,也挣脱不开这麻绳的。”伯俞也站在那里,冷笑道。

    “兀图术!你这个叛徒!居然向未卒投降,你真是丢尽了西戎人的脸!”妥尔巴朝兀图术大声骂道,说话时都感觉口水乱喷,白花花的唾沫喷得兀图术一脸。

    这一举动把兀图术给惹恼了,扬起拳头往他脸上打了过去,砰的一下,妥尔巴的面门登时被那碗口大的拳头给轰个正着,当场就流下鲜红的鼻血,面上也开始发肿了起来。

    “草他乃乃的,敢跟我在这叫板,你还没这资格,看我不打死你这蠢货!”兀图术满脸怒意,还想再朝他打去。

    “行了,再打就打死人了,留个活口在。”张勉出手制止。

    “也对,留你一条狗命,免得太便宜你了!”兀图术最恨别人说他是叛徒,所以当妥尔巴说出刚才话时,兀图术那暴躁的脾气就上来了。

    “良禽择木而栖,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张勉意味深长说道“当初兀图术走投无路,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但他最后作出了正确的选择,生逢乱世,只要能活着,就一定会有出头的机会,就看你会不会抓住。”

    “你比老兀强点,至少还会偷袭这一招,当初老兀他可没这个能耐。”张勉笑道。

    话音刚落,兀图术朝张勉瞪了一眼,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

    张勉却莞尔一笑“怎么,还怕丢脸啊?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吗?”

    妥尔巴冷哼一声,冷笑道“来吧,无需多言,要杀要剐,随你便!”

    说完,妥尔巴闭上双眼,什么也不做,视死如归的样子。

    张勉见状,冷冷一笑,指着他的随从,说“去,把那些人都给杀了!”

    “是!”兀图术领命之后,昂首大步朝那几名被绑着的随从走了过去,手提着锋利的大刀,对他们上下打量了几眼后,指着其中一名,说“好,就你了!出来出来!”

    兀图术直接上前把那人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给拎了出来,那人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断求饶道“大人,大人饶命啊!看在是同族的份上饶了我吧!”

    “妥大人,求求您,我还不想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您给说说,让他们饶了我一命吧!”

    “乃乃个呆皮,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还有工夫帮你,行了,认命吧,跟了这家伙就只有这下场,来生再投个好人家吧!”兀图术在把他抓出来后,马上挥动手中的大刀,铮亮的刀刃看起来十分锋利,一刀下去,必然会带来一场血光之事。

    “大人,大人,饶命啊!我还不想死啊!”那人哭着哭着,裤子竟变成了湿漉漉的一片。

    “哎呀,我说你这软骨头,吵吵吵吵,烦都烦死了!”见状,兀图术把高举起来的大刀又放了下来,实在是受不了这人了。

    于是,他又大步走了过去,在人堆中扫视一番,指着另外一人,勾着手指说道“你,出来!”

    我?

    那人面色仓惶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以兀图术这虎背熊腰的模样,无论谁看到了都会为之感到心颤,于是那人讪讪地走了出来,虽然没有刚才那人那般一惊一乍,但面色已经变得铁青,浑身颤抖,俨然不像是西戎人该有的样子。

    不过这也说明,不管是谁,在生死面前,谁都会怕,甚至是胆惧。

    “你,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来生再好好做人吧!”说完,兀图术大喝一声,手中的大刀朝着那人身上挥去,刚一准备动手时,那人也是如出一辙地求饶道“大人,我愿归降您,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兀图术嘴角一咧,将手中大刀赫然收回,大声道“还有何人愿意归降的,现在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没有,本大人将统统杀掉!”

    “大人,我愿意归降!”

    “我也愿意!”

    “我愿意!”

    …………

    话音落下,他们争先恐后地喊道,求生欲不是一般地强。

    “你们!你们这些软骨头!是要气死我是不是?”妥尔巴见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着要归降,当时就气得脸色变得铁青,恨不得现在马上把他们一个个嘴巴给打烂,可无奈他还被绳子捆缚得死死的,除了能动动嘴巴外,其他根本什么都动不了!

    兀图术笑了笑,将大刀扛在肩上,走到妥尔巴的面前,说“怎么样,刚才都听到了吧,你的那些手下都答应归降了,你还等什么?”

    “西戎国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早晚都会被未国所取代,识时务为俊杰,希望你能够认清自己的处境,作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张勉在旁说道。

    这句话妥尔巴不是第一次听到,在成为百夫长时,他就已经听过一些风声,说是如今的未国比起以往要强大许多,军民齐心,共同应对许多大灾大难,并且在秋收时节还喜获丰收,仓廪实,民富足。

    比起连年多灾多难的西戎国,缺衣少食,民生凋敝,征战不断,积下多年的民怨,却不曾调解,表面看似无碍,但内部已经变得腐朽,就算不是因为战争,迟早也会因此分崩离析。

    特别是从这次屯兵太峰,他就可以看出,因为匆忙集结,造成食物短缺,后继不足,让得万千的西戎兵卒饿着肚子打仗,甚至沦落到靠劫掠未国百姓的牛羊来度日的地步。

    这是何等的落魄,如果放在过去,高傲的西戎游骑兵是不会干这种有辱名声的事情的,但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这里,他就感到十分可笑,都落魄到了这副田地,还打什么仗啊,拿什么来打仗啊!

    哈哈哈哈!

    妥尔巴仰天大笑,笑中却带着无奈的泪花。

第一百七十四章 深入敌营巧夺马 一

    经一番劝说无果,妥尔巴誓死不降,兀图术就将他关了起来,这名太峰大营的百夫长突然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也因为如此,太峰大营不战自溃,当即马上解散,剩下的西戎游骑回归西戎国,上武郡的威胁自然而然被解除了。

    这一次,张勉他们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对方的威胁击溃,可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上策也。

    伯俞对这句话暗暗记了下来,他对张勉时不时蹦出来的金句予以记录,然后写在简牍上,就像上次张勉说的地形篇,也被伯俞给记在了简牍中,他时常拿出来温习,获益不少。

    当兀图术听说张勉还藏有三十六计时,当时他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他已经深刻领会到了苦肉计的厉害,而且只是以此一计,就将妥尔巴轻松擒获,若是习得三十六计,那岂不是成兵法之神,军中第一谋将。

    从那以后,兀图术都缠着张勉传授给他三十六计,时常用各种东西来引诱他,美女,黄金,银两,兵器,可张勉从未因此心动过。

    这让兀图术犯了难,除了这些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张勉,让他可以传授三十六计。

    “你别给我尽整些没用的,去给我养马去!”张勉对兀图术呵斥道。

    “我要养马养得好,你能把那三十六计传给我么?”

    “你给我弄出一万匹马来,我就传给你。”

    “一万匹!”兀图术差点当场吐血身亡。

    要知道那时的马可比人值钱多了,常规的骑兵队也就百来人,千余骑已经算是大规模了,若是弄个万骑,我滴乖乖,西戎国的国都都给它一次性踏平了,所以说万马奔腾不是谁都可以驾驭的。

    这得靠钱,也靠资源,没有这两样,甭说一万匹战马,就连一千匹都困难,看看西戎游骑就知道了,堪堪几百骑,就敢在那里叫嚣,最后落了个又饥又穷的地步。

    当兀图术听到一万匹马的要求时,他当时整个人是崩溃的,就算把他给累死,卖了,都不知道从哪弄来这一万匹马啊!

    张勉就是故意把要求提高,让他折腾去,要是让他轻易得到三十六计,反而不懂得珍惜,人就是这样,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懂得珍惜。

    越不容易得到的,反而倍加珍惜。

    “张兄,您看,这一万匹马的要求实在是有点高了,要不降一降?”

    “降多少?”

    兀图术思忖片刻,最后很认真地沉声说“那就折半算,五千匹吧!”

    “不行!就一万匹,一匹都不能少。”张勉摇头摆手道。

    听到这话,兀图术简直欲哭无泪,让他上哪找一万匹马去,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张勉见他满脸颓丧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然后用手指,在他手背上写了一字。

    “借?”

    兀图术当时一愣,没懂张勉的意思,迷茫的眼神闪烁迷离。

    “张兄是让你去借,你还不懂吗?”伯俞在旁提示道。

    “我上哪借啊我,这么多的马,又不是一匹两匹,我上哪借啊!”兀图术一脸的丧气,蹲坐在石台上。

    “听说过草船借箭的故事吗?”张勉笑。

    ………………

    数日之后,兀图术带着麾下一众人,悄然来到西戎国专门屯扎马匹的赦尔特,整个西戎国几乎八成的马匹都屯扎在此处,放眼望去,赦尔特草原上有着数不清的马厩,辽阔的草原上,时不时奔腾着各种毛色的骏马。

    这里是马匹的天下,谁要是能够控制此地,那半个西戎国也就能控制了,但话是这么说,这里因为要看守如此多的马匹,西戎兵分布了重兵把守,想要取代这里,谈何容易!

    兀图术带着众人躲在暗处,一直在密切观察,看着这里来来往往巡逻的西戎兵,几乎每隔一里就有一队,就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没有任何的破绽。

    “这个狡猾的张勉,把我骗到此处,还说要借什么马,这哪是借,不就是偷吗?”兀图术心中嘀咕,就在这时,面前突然跑过几名骑兵,兀图术赶紧趴下,方才躲过了他们的巡察。

    呼……好险。兀图术暗叹了一气,刚才差点就被对方发现,幸亏反应及时。

    巡察的骑兵在附近查了一下,再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离开了这里。

    这时候兀图术引着众人,从另一处小道悄悄潜入,躲过了巡察骑兵的视线,这个地方是他曾经待过的地方,所以他对这里的地形情况特别熟悉,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巡察的骑兵想要发现他的踪影,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兀图术从小道潜入之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打晕一个巡察小队的人,接着换上他们的衣着,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反正这里的巡察骑兵是两日一轮,除了巡察之外,相互间也没什么交流,自然也就互不认识,看谁谁都是面生。

    兀图术带着众人,穿着西戎兵的衣着,骑着高头大马,大摇大摆地走在草原上,大家都跟没事人一样,各走各的路,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按照张勉的安排,兀图术他们只需要来到各个马厩前,将马厩中的锁子打开即可,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这就让兀图术感到很奇怪了,因为他知道这些西戎马,个个性子刚烈,只要锁子一开,根本就管不住它们,一眨眼的工夫就会朝着四处狂奔。

    说是借马,有这么个借法的吗?简直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但张勉也一再交代过,让他照办就行,剩下的就交给他,其他不用管了。

    “不管了,就这么办吧!”兀图术一咬牙,每经过一处马厩时,他就悄悄地将锁子打开,说是锁子,其实也就是拴着铁链而已,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复杂的钥匙锁。

    想要打开马厩的门,只要将那拴着的铁链松开即可。

    一间,两间,三间,四间……

    兀图术安排众人,每人将马厩门的铁链一间间地松开,这些马厩中的马还在吃着草料,根本没意识到门已经被打开了,直至打开到五十间的时候,有其他正在巡察的西戎兵注意到了,于是马上上前询问。

    “你在此处做什么?”他盯着兀图术,兀图术则保持着镇定,打着哈哈笑道“哦,我是看这里的马有没有吃好,想给它们添加些草料。”

    “草料的事不用你管,这有专门的管马的人,快回去巡察!”

    “知道了。”兀图术笑了笑,然后跨上马,双腿夹着马腹,马蹄声一响,其身影便消失在视线中。

    那人在回去的路上,不时在思忖,眉头紧皱,然后对旁人问道“你有没有觉着刚才那人有些面熟?”

    “嗯?好像是有一点儿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两人试图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

    不过片刻,他们恍然大悟地面面相觑,忽然想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他就是那个叛徒兀图术!”

    “对对,好像就是他!”

    两人想起前段时间里到处张贴着关于兀图术投降未国的布告,还附有一张画像,所以他们才会留下这样的印象。

    “追他!”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扬起皮鞭,调转马头,朝着兀图术所在的方向追去。

    可是现在的兀图术早已离他们好几百米远,等追上他的时候,他都已经不知所踪了。

    “来追啊,你们这些蠢货!哈哈哈哈!”兀图术难得在这草原上驰骋,这种放飞自我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然而,就在他得意之时,其他的巡察骑兵就跟疯了一般,居然全都朝他追了上来。

    兀图术得意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见那一窝蜂的人朝着自己追来,他赶紧用力夹着马腹,扬起马鞭,一直在喊着驾,驾声,心想着让这匹马跑得快一些。

    “马兄,你就快一点吧,别让他们给追上了!”可无论兀图术怎么说,这匹老马就是跑不快,别人的马膘肥体壮,一步顶它的两步,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跑得过他们。

    兀图术也无语了,自己这运气也真是够背的,选什么不好,居然选到了这头老马,在关键时刻连逃命都逃不过。

    “张勉啊张勉,要是老子今天死在了这里,你要不给老子多烧一点钱纸,你就对不起我!”兀图术一边拉动着马缰,一边回首看向后面的追兵,密密麻麻的一片,个个手持利刃,凶神恶煞。

    “他乃乃的,反正都是一死,大不了拼了!”兀图术知道以自己这匹老马的速度,想逃根本就逃不掉的,还不如就跟那些人拼命,能拉几个垫背的就拉几个。

    想到这里,兀图术调转马头,手持着大刀,朝着身后的追兵跑去。

    “他要干什么?自己找死来了?”那些追兵见兀图术如此模样,便是哈哈大笑起来。

    “狗急跳墙,不过一人之力,蝼蚁还想撼大树?简直做梦!兄弟们,大王说了,谁要是能取得此叛徒的首级,大王封百夫长!”

    此话一出,众人面露狞色,纷纷挥动着手中的大刀,拍马朝着兀图术疾驰而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深入敌营巧夺马 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封赏面前,众人都是干劲十足,要知道这百夫长不是谁都能当,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巡察兵,其地位不过比平民稍高一些,但无任何实权,更别提什么厚禄,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但百夫长就不一样了,且不说拥有许多实权,光是每年分配的牛羊就足以就够吃好久了,更不用说金银钱财,美女宅邸,更是难以估量,这是一个在西戎国待遇非常高的职位,用抢破头来打比方都不为过。

    人往高处走,谁都想自己的地位更进一步,钱财更多,而百夫长这样的职位,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取得兀图术的首级,就可封为百夫长,所以才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谁都想率先拿到兀图术的项上人头。

    “哈哈哈!想不到我兀图术的人头还这么值钱,居然有这么多人争抢。”兀图术苦笑摇头,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曾经他为了争取百夫长,苦练武艺,在沙场上勇猛过人,屠敌无数,可以说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经历多少血雨腥风,方才成就了百夫长一职。

    可现在别人只要取下他的项上人头,就可青云之上,直封百夫长,想来也是够讽刺的。

    兀图术冷笑一声,随后抡起手中的大刀,夹着马腹,伴着大喝声,须发倒竖,朝着那群追兵陡然冲去,兀图术的勇猛不是儿戏,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特质,别人是模仿不来的。

    “看刀!”兀图术大喝一声,每落下一刀,那些人就感觉如大山压上,虎口的位置都裂了开来,渗出了丝丝血迹,兀图术的力量刚劲猛烈,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的。

    甚至有些人在抵挡他的大刀时,就连其座下的马匹,都支撑不住其神力,马腿都跪了下来,痛苦的马嘶连连,不断传出。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兀图术的可怕之处,终于明白了取下兀图术首级,就能封百夫长的含义,这是一个需要冒着极大风险的任务,一个不慎,甚至还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都小心点儿,这家伙太过凶猛,别跟他硬碰硬!”

    在经过数个回合的交手,他们领略到了兀图术的威猛,开始渐渐拉开与他的距离,不再和他正面相抗,而是伺机而动,寻找最好的机会进攻。

    兀图术战得正酣,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飞乱舞,一道道冷冽的刀风在他们耳边猎猎作响,手臂的青筋一根根突出,肌肉轮廓鲜明,看起来十分骇人。

    “一群怂货,要战便战,哪来这么多磨磨唧唧!”兀图术将大刀往地上一立,地上瞬间凹出一个大坑,众人见状,面上更是露出骇色,驻足不前,毕竟谁都不想主动送命,哪怕百夫长这个爵位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但也要有这个命受才行。

    不远处的树下。

    坐着三人。

    分别是张勉、伯俞和慕容齐,正倒着酒畅饮,一边喝着酒,一边观赏此战。

    “兀图术这家伙,还是本性难移,就靠着自己一股蛮力。”伯俞饮酒一口,说道。

    “不过也因为有此蛮力,众人才不敢上前一步对他出手。”张勉也抿了一口酒,笑道。

    “你们说的这个兀图术,不就是一名武夫,我看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大老远叫我过来,就让我看他们在这打架?”慕容齐朝那边瞟了一眼,随后不以为意地说道。

    “诶,叫你来自然是有要事,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别急,先喝点酒,此酒是吕况兄留下的佳酿,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张勉笑。

    “哦?”慕容齐轻咦一声,然后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回味之余,此酒甘甜可口,甚合她的心意。

    反观兀图术,此时的他手持大刀,披头散发,朝那些人不断挥刀,一把大刀在他手中宛如翻飞的游龙一般,寒光四射,刀风猎猎作响,锋利的刀刃让他们面露寒色,谁也不敢靠近,一旦近前,可能就连自己是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治不了他一个?”那些西戎兵心中如此想到,面对兀图术一人,他们人多势众,总能想出些办法来。

    “你去准备这样,这样……”那名为首的西戎人,悄声在旁人耳边交代些什么,旁人听后露出诡笑,然后转身离去。

    兀图术看着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少,以为是那些人都怕了他,冷笑之余,便是翻身上马,提着大刀。准备从中打开一个突破口,冲出此处。

    “你可以做准备了。”张勉朝慕容齐看去,嘱咐道。

    嗯。慕容齐的手中已经现出了天音笛。

    就在这时,正当兀图术挥动手中大刀,往那人群中劈开一道口子时,他刚把大刀举过头顶,忽然嗖的一声,一条麻绳突然将其刀柄拴住,紧接着,几乎与此同时,几条麻绳同时伸出,分别拴住他的双臂,双腿,让他动弹不得,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兀图术也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招,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竟敢跟老子耍这些阴招,快松开!不然等老子挣脱开来,看不把你们这些小虾米碎尸万段!”兀图术满脸愤怒,朝他们大声吼道。

    “呵呵,别痴心妄想了,这麻绳你是挣脱不开的,你啊,就老老实实呆着吧,我现在就来取下你的项上人头,就可以拿去献给大王,封为百夫长了,哈哈哈!”为首的这名男子手里提着一把锋利大刀,诡笑着朝着兀图术走来,兀图术现在被捆缚得死死的,想动也动不了。

    “啊呸!你这垃圾算什么东西,想动你爷爷的项上人头,你还没这个资格!”兀图术朝他吐了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他的脸上。

    “给我把他嘴巴封上!”那人一抹脸,结果手心全是兀图术的唾沫,当即恶心至极,勃然大怒,对旁人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张勉打了个响指,接着一道悠扬的笛声缓缓传来。

    不知为何,那马厩中的马匹竟开始变得有些狂躁起来,嘶声不断,然后用那马蹄踢着马厩边的围栏,本就拥挤的马厩,这些马群互相挤拱,这时就显得更加拥挤不堪了,紧接着,砰的一声,马厩中的马匹竟从门中挣脱出来,朝外狂奔而去。

    砰砰砰……

    一间,两间,三间,四间……

    这些马就像是洪水倾泻一般,从各个马厩中奔逃而出,根本拦都拦不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西戎兵眼睁睁地看着马匹从马厩中狂奔而出,当时就懵了,全都哑然地站在原地,过了几秒钟后,方才反应过来,急声道“快!快去把马给追回来啊!”

    看着这么多的马一下子全都逃跑出来,那名负责养马的人登时瘫坐在地,双腿直打颤。

    若是这些马全都给逃走了,就算给他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众人应声之后,不管兀图术了,放下手中的麻绳,全部朝着四处狂奔的马追去。

    “嗯?”兀图术顿感压力大减,将绑缚在手脚的麻绳甩开,朝那些人奔去的方向看了过去,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也把他吓了一跳,“这是?万马奔腾吗?”

    他看到无数骏马往同一方向奔去,似乎是朝着笛声的方向,马蹄声疾疾,在这些骏马狂奔的过程中,都感觉这地面甚至产生了震动。

    “笛声……难道是那慕容齐吹奏的?”兀图术一听这笛声,感觉有些熟悉,因为他也在曲阁听过这个笛声,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有着相似之处。

    笛声确实是慕容齐所吹奏出来的,她的天音笛有着许多神奇之用,上可指引飞鸟,下可吸引禽兽无数,只要她想,就能吹奏出吸引动物的笛声来,而这个笛声,正是吸引了马厩中的那些骏马,加上兀图术之前松开了那些铁链,所以这些骏马才如此容易地逃出马厩。

    而导演这一些的,就是张勉本人,这就是他的“草船借箭”之计。

    那些西戎兵拼了命地追赶,可无奈马匹数量众多,算下来至少也有数百匹,甚至上千匹,这可是他们西戎国几乎全部的家当了,若是全部给弄丢了,他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他们越是慌张,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渗出,身上的衣裳全都湿透了,可依然收效甚微,根本就阻拦不了。

    “你们注意到没有,是这笛声!这些马都是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的,一定是笛声在作祟!”

    经过一番折腾后,这些西戎兵才反应过来,知道了笛声有着吸引这些马匹的作用。

    “走!找出吹奏笛声的人,就能阻止这些马了!”一边说着话,他们一边循着笛声的传来之处,快马加鞭地找了过来。

    早已等在这里很久的张勉和伯俞,将最后一口酒喝完,站起身来。

    张勉提剑笑道“伯俞兄,该我们上场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深入敌营巧夺马 三

    此时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如柳絮一般飞扬,伴着寒风呼啸,近千匹马狂奔数里,此幕十分壮观,而更加有趣的是,那些西戎兵跟在其后,想要阻止这些马匹。

    这些骏马在慕容齐的笛声吸引下,正朝着慕容齐行进的方向奔去,慕容齐一边吹奏着天音笛,一边骑着马,其行进的方向正是河源郡,这是他们早就打算好的了,就将这些马带回河源郡,将其收入囊中,化为己用。

    “看!就是那家伙在吹奏笛声!快追!把那家伙拿下!”西戎兵在追赶的过程中,发现了慕容齐的身影,于是用力扬鞭,加快速度,想要一举将慕容齐拿下。

    可早已做好准备的张勉和伯俞,则提剑陡然出现在这些西戎兵的面前,挡住了他们前行的路。

    “尔等何人?快快滚开!别挡着路!”他们见张勉和伯俞在挡路,便是扬起大刀来,指着张勉和伯俞两人,面露狞色地呵斥道。

    张勉和伯俞两人只是按剑而立,冷冷一笑,一动不动。

    “咦?你们两个,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快滚开,免得本大人动刀了!”那人面露狞色,挥动手中的大刀,伴着一声清脆的刀响,带着冷冽寒光,赫然朝着张勉砍去。

    张勉撇嘴冷笑,仍旧不动,待得快要接近其身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他的龙渊剑,只听得哐当一声。

    剑在,刀却已飞。

    那人也伴着一声哀嚎,整个人倒飞出去数米之外,在雪地中滚了好几圈之后,才好不容易地爬起来,双手却在不断颤抖,虎口的位置裂开出一个伤口,鲜血直流。

    他吃痛地咬着牙,面上看起来痛苦不已,而在他旁边的西戎人,看到这一幕后,全都目瞪口呆,呆立在那,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勉转首一笑,将龙渊剑别回腰间剑鞘中,然后朝他们走了过去,那些西戎人刚才目睹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又哪有人再敢惹张勉,张勉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往前走两步,他们就后退两步。

    “不过一装腔作势的匹夫耳,怕他作甚!”

    另一名西戎人见伯俞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穿着一身的白衣,好似一文弱书生,以为他好欺负,便是手握着大刀,朝伯俞猛地砍了过来。

    “蠢货。”张勉见状,冷哼一声,自语道。

    伯俞的剑术通天,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人不自量力,居然主动招惹他,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果不其然,在对方的大刀还未触碰到伯俞时,他的项上人头竟无声无息地滚落而下,连声音都还未喊出,整个人便是直接倒下。

    啊!

    西戎人见此惊悚的一幕,当时脸色大变,慌乱成了一团,哪还有心思再战下去,纷纷弃刀而逃。

    为首的西戎人,见到这一幕,当时也是看得瞠目结舌,握着手中的大刀发出一阵阵剧颤,脸皮不时抖动,面上变得煞白一片。

    他第一次见到有着如此高明剑术之人,居然仅仅一剑,就让其人头落地,连肉眼都无法探寻,可想而知,这人的出剑之快,远远抵过肉眼的观察,所以那人在倒下之时,伯俞手中的剑都没有沾上一滴血。

    可怕,这是一名极其可怕的剑客,至少在场的所有西戎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对于这样的人,要么是与他交好,要么就离得远远的,不然一旦动起怒来,就连自己都自身难保。

    为首的这名西戎人,遥看着不断远去的马匹,他欲哭无泪,现在正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动又不能动,打又打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匹渐渐消失的身影,数年来,对这些马匹的精心照料,付出了多少心血,一朝之间,竟为他人作了嫁衣。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两眼露出绝望之色,万念俱寂。

    这时候,兀图术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张勉设的局。

    “好啊,你个家伙,居然拿我当诱饵,原来你要借马,是这么个‘借法’!”兀图术感觉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在这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张勉会想出什么妙招出来,原来他说的“草船借箭”是这么个意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再说了你也没什么损失。”张勉笑道。

    “我还没什么损失?差点命都给丢了!”兀图术想起刚才那些人对付他的时候,就还心有余悸。

    “丢不了,丢不了!”张勉揶揄地笑。

    “走!回去吧!”张勉见大功告成,叫上伯俞一起,扬起马鞭,夹着马腹,朝着上武郡的方向行去。

    按照之前计划的汇合地点,等张勉他们到达时,慕容齐早已安排人将那些马给圈了起来。

    “你们动作还真慢,马都给圈好了,数数看吧!”

    慕容齐刚说完,张勉他们分开数马,看着这一匹匹的高大骏马,每头马鬃毛细密光滑,膘肥体壮,神采奕奕,看来这些马的确是经过精心照料的,现在把他们的马给抢来了,要是让西戎国的大王得知的话,恐怕会气得晕过去吧!

    “啧啧,这些都是上等的好马啊!”兀图术用手摸了摸这些马身上的鬃毛,感觉得出来。

    兀图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好马劣马,他一看便知,而对于这一批马,他还没有发现一头劣马,都是上等的好马。

    “禀报大人,这里总共有六百七十八匹马。”未卒报数说道。

    “你确定?”

    “小的确定,已经数过三遍了。”未卒坚定道。

    哈哈哈哈!

    张勉朗声大笑,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六百多匹马,这可让西戎国大出血了,如果换算成银两的话,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再者说了,在这个乱世中,马匹如此紧缺,它可比银两实在得多,就算你有银两,别人未必卖给你马。

    有了这六百多匹马,足可组建一队中等规模的骑兵了,而且这西戎马不同于普通的马,这种马耐力十分强,因为体格健壮,特别适合持久的作战而不会疲乏,其体力之强悍,相当于普通马的两倍。

    张勉可以想象到西戎国大王那一张颓丧的脸,对失去这些骏马后大发雷霆的样子。

    可以说,这六百多匹马给上武郡带来了不少的底气,与其说是马匹,还不如说是实力的增强。

    最为诧异的还是兀图术,别人不知道六百匹马意味着什么,他却很清楚,在当时西戎国扩张疆土初始,他曾率领一百骑就能拿下一些小国,稍微大一些的属国,两三百骑也能将其收入囊中,由此可见,这六百多匹马是何等重要。

    西戎马的生长慢,周期长,这些西戎马可是众多养马人的心血之作,花了数年,每天每夜精心照料,才有了今日的这点成效,可就在转眼间,居然被张勉他们掠走一空,这些养马人当时就心痛不已。

    然而这就是现实,如果张勉不把对方的马匹夺来,他们自然会用这些马匹来对付自己,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将萌芽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里真有六百多匹马?!”兀图术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你要不信,就自己数啊!”张勉说。

    兀图术还真就自己数了起来,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浓郁的笑意,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真有六百多匹!哈哈哈哈!”

    “张兄,你这草船借箭的招数还真是别具一格,太佩服你了!”兀图术高兴起来就跟个孩子一样乐呵呵的。

    而伯俞则显得平静许多,只是淡淡地问道“张兄,这六百多匹马,你可想好何人来照料,如何照料,草料何来了吗?”

    不得不说,伯俞果然是一位将才,考虑事情如此周到,在别人还在为得到某样东西感到高兴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接下来如何做的问题。

    他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问题,马匹是带过来了,但也要有人每天照料才行,马匹不是机器,只用加油或是充电就行,它必须要有人来管,而且要有熟悉其习性的人来管,例如每天该准备多少草料,该用哪些草料,多久修剪一次毛发,有哪些禁忌等等。

    这些都是一门学问,一般人还真做不来,这要是那些懂得养西戎马的人来做才行。

    兀图术听到这话,马上笑了笑,说道“此事好办,我再回去把那些养马的人绑回来就行了!”

    说完话,兀图术带了些人,翻身上马,还没等张勉说话,他就消失在了眼前。

    张勉无语叹气道“这家伙,总是冒冒失失的,做事还是这么冲动。”

    “行了,我也一起过去,把那些养马人带回来,张兄你就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伯俞也同样翻身上马,说完话后,扬起马鞭,夹着马腹,其身影也同样消失在张勉眼前。

    有了伯俞的相伴,张勉自然放心无虞。

    天上还在下着白絮之雪,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白色地毯般,有着独特的魅力。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对马弹琴释解惑

    西戎国国都大殿。

    “什么?!六百多匹马被未卒劫掠一空!!”

    西戎大王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时气得须发倒竖,差点没晕过去。

    他扶着虎皮椅,登时头痛难忍,紧锁着眉头,面色变得铁青,低着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传医士!”

    大殿中的文臣武将,顿时有些慌乱,忙唤医士,后在医士的一番诊疗后,其头痛之症方才减轻了许多。

    西戎大王缓缓地坐了下来,他手扶着虎皮椅扶手,脸上渗出些许冷汗,刚才的头痛的确将他折磨得够呛,这也是他多年积下的病症,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对于此症还没有治愈的方法。

    文臣武将全都低首面朝着他,无人敢作言语。

    “哎!本王驰骋沙场半生,今日竟落到如此田地,病魔缠身,马匹被劫,征战连连失利,本王是有多久没收过前线传来的捷报了,哎……”他不断叹着气,紧皱的脸庞上,全是失落之色,昔日的意气风发,全都被落魄所取代。

    众人沉默。

    大殿之中,没有丝毫的声响,仿若落针可闻。

    “你们,你们为何不说话,谁给本王解释一下,本王六百多匹骏马,是如何被未人掠走的!”

    最后这句话,西戎大王故意提高了音量,其声响彻在大殿之中,让得众臣为之一惊,相互间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说明此事。

    西戎大王震几而怒,面前的桌案被他猛地拍下,怒目扫视众人。

    “尔等是欺本王患病之体,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吗?”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跪下,叩首道“大王,此事并非我等不说,而是难以说出口啊!”

    “如若不说,尔等全都发配边塞劳役去!”西戎大王是真的怒了。

    话音刚落,众人面色剧变,在场的人都是西戎国的核心要员,哪个不是享尽福乐,一听说要被发配边塞服役,众人赶紧争抢着说话。

    “吐尔巴,你来说!”西戎大王指着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说。

    吐尔巴是西戎国的千夫长,其世代食官禄,祖上更是有一位万夫长,权力极大,后在一次战功中得以封为千夫长,是西戎国当世较为年轻的一代骁将。

    吐尔巴身高八尺半,体壮魁梧,身穿着深色皮甲,面阔环首,大步朝前走来,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叩首道“禀报大王,此事要从一名叫做张勉的未人说起……”

    之后,吐尔巴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还未说完,西戎大王面色震怒,气得他抓着虎皮椅的扶手,用力过度,甚至其上都留下了一道明显的抓痕。

    “此等竖子,竟敢戏耍本王的人,简直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可恶!实在是可恶至极!”

    “回禀大王,此人不仅将我等六百多匹骏马劫走,而且还是囚禁太峰大营妥尔巴百夫长的人!”

    啊?!是他!

    之前就在西戎国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有一名百夫长被囚禁在未国,却不曾知晓囚禁在何处,没想到的是此事居然如出一辙,竟出自同一人的手中。

    西戎大王气极,屡次遭到张勉的戏弄,他身为西戎国君,根本难以咽下这口气。

    “此等竖子,屡屡无视我西戎国,将本王放在何处!如此贼人,本王定当将其铲除,以绝后患!”

    “吐尔巴听令!”西戎大王面露肃穆之色,大声喊道。

    “属下在!”吐尔巴双手抱拳,单跪在地,低头叩首应下。

    “尔等亲领两百游骑,前往上武郡,将那名叫做张勉的人生擒回来,本王要亲自拷问他!”

    “生擒?”吐尔巴面露难色。

    “怎么?有何问题?”

    “大王,您可能有所不知,这名叫做张勉之人,其武艺高强,一人可敌我西戎兵卒数人,甚至更多,其实力不可小觑,如若要生擒其人,恐为不易。”

    “凡事都有不易,尔等身为千夫长,世受西戎王恩,此等小事,还要推三阻四?”

    “属下不敢!”吐尔巴赶紧回道“属下现在就去安排!属下告退!”

    说完,吐尔巴转身疾走,生怕大王的怒火烧身,他只是一名千夫长,难以承受其重压。

    ………………

    上武郡。

    自从得到那数百匹马之后,再加上兀图术后来把那些养马人给带回,这些马匹都被养得好好的,每天给它喂食固定的草料,还有定期给它刷毛等等,这些都只有养马人才懂,要是让普通人来养马非得搞砸不可。

    兀图术对这些马匹也是十分地爱护,自己亲力亲为,时不时给它们喂食,刷毛,清理马厩的秽物等等,在一番精心照料下,长势越来越好,看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膘肥体壮。

    而张勉也对这批马很是重视,这些可都是难得之物,就算用钱都很难买得到的,所以给它们的待遇也是十分丰厚的,不仅给它们喂食充足的草料,喂饱它们,而且还单独给它们弹奏乐曲,促进其生长。

    这种做法在后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对于兀图术这样的粗人就不懂了,当他看到张勉给马弹曲时,甚至觉着有些荒唐好笑,不禁好奇问道。

    “张兄,我不太懂,你为何要为这些马匹弹曲,难道这些马匹还听得懂乐曲?”

    “为何听不懂?人有两耳,马亦如此,别以为你听不懂的东西,这些马也都听不懂,你别小看它们,它们可是有灵性的,是懂得这些乐曲的。”

    “不信的话,你现在就跟我走,我马上弹给它们听,你到时瞧仔细了。”

    兀图术听得一愣一愣的,跟在张勉的身后,张勉背着古琴,往马厩方向走去。

    见到张勉和兀图术两人的到来,这些马就像看到老友一般,响起了几道嘶声,算是打了招呼。

    而他们两人也用手轻抚了这些马的鬃毛,有的乖巧地低头,任由他们的亲昵。

    之后,张勉找了老位置坐下,将古琴轻轻放下,双腿盘在一起,双手十指按于琴弦之上,微闭着眼眸,将心神慢慢地静了下来,待得心境平复,他的右手食指勾动琴弦,一道悠扬的琴声随之传出。

    兀图术则坐在旁边,仔细观察着这些马匹的反应,他想要知道这些马匹究竟是不是能听得懂乐曲的。

    但凡人在听着乐曲的时候都会安静下来,什么都不做,只管聆听乐曲,但他不知道这些马是不是也一样,如果有着类似的反应,那就意味着是在认真聆听乐曲了,如果不是,在弹奏乐曲之时,仍自顾自地地吃着草料,或是嘶声不断,那就意味着这些马匹听不懂乐曲。

    对于这个实验,张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轮到自己来做这个测试,人生还真是变幻无常,无奇不有。

    琴声渐渐传出,这时候有的马匹在吃着草料,有的则东张西望,有的嘶声不断,还有的在马厩中不断走来走去,其动作不一,各有各的精彩。

    张勉根本不在意这些,仍旧用那灵活的十指在琴弦上不断翻动,琴声由慢转快,由缓渐急,刚开始这些马匹的确是不在意,可是后来兀图术竟然发现它们的动作有了变化。

    当张勉弹奏的乐曲开始慢慢变快的时候,它们的耳朵微微抖动,吃草料的,忽然停了下来,嘶声不断的,也停了下来,不断走动的,同样停了下来,然后挤弄着脑袋往张勉所在的方向抻了过来,那许多双晶莹透亮的眼眸,都朝着张勉看了过来。

    很显然,它们这是被琴声吸引住了。

    兀图术很惊讶,心中不免犹疑,自语道“难道它们真的听得懂?”

    如果听不懂的话,为何会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然后安静地聆听琴声,那神态,那眼神,带着一种享受的感觉,和人在欣赏乐曲的时候何其相像。

    张勉弹琴也很投入,双手十指不断翻飞,琴声如倾泻而下的瀑布一般,不断在空气中陡然传出,其声悦耳动听,悠扬空灵,他并不因为听众的对象不同而敷衍了事,对他而言,听众是人或是其他都不重要,哪怕听众是一块石头,那也是听众。

    但凡只要是听众的,他都会竭尽全力,将最悦耳动听的琴声弹奏出来。

    兀图术也被动听的琴声深深吸引住了,整个人沉浸其中,在这有着数百匹马的马厩中,竟没有其他丝毫的杂音,只有悦耳动听的琴声。

    仿若的琴声,在空气中不断传出,悠扬,动听,让人沉浸,不,应该是所有的事物都为之沉浸其中。

    一曲作罢,张勉收音之后,场中仍保持着空旷,安静得没有丝毫的声音,甚至只听到呼吸声而已。

    “好听,实在是太好听了!”兀图术连着拍了几手,他现在终于相信张勉说的话。

    马,也是能听懂乐曲的。

    “对牛弹琴,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因为琴声真的能够给这些牛马带来更好的生长,让它们长得更快,长得更壮,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张勉说。

    “啥是科学?”兀图术又是一脸懵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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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名士介绍:
未朝初年,江山如画,名士辈出。
先有誉满天下的伯俞,立志治国,平天下的仲志,宽厚大度的富平和左右逢源的史才。
后出玄学造诣极高的怀仁,痴迷音律的慕容齐,天生好酒的吕况。
身处在这个王朝动荡,内忧外患,王与马共天下的时代。
张勉也开始思考,在济世与独善,功名与天性之间,如何寻到一条适合自己的安身之道。江山名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名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名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