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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孝孝公子     大唐男保姆txt下载     大唐男保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44章 他果然不如我

    站在远处高山坡上的程咬金不由得点了点头:“每一个比赛都很有心意,也确实是训练马术的好法子。一看这手笔就是出自一等一的控马师。”

    不说飞仙揽月和密林穿行这种骑兵训练的常规术,后面的悬崖坠魂却是很有技术含量。

    悬崖坠魂考验的是人马配合的熟练程度,按照固定路线快速通过多道障碍物的能力,还有马匹的弹跳能力,对起跳时机的选择以及骑兵对节奏的掌控能力。

    这个在战场上,非常适合骑兵穿越铁蒺藜、毒沟壑、火油山等障碍物,具有很强的实战训练价值。

    望着长孙润一气呵成,完美无缺地完成了这些科目,程咬金还是伸出了大拇指,对长孙润表示赞叹。

    “长孙家怎么竟出些妖怪,足智多谋还有勇有胆,确实是好兵娃子。这个若是跟俺上了战场,用不了几年他就成被俺摔打成知名的大将。”

    程咬金动了挖人墙角的心思,却又在为即将上场的倪土捏把汗。

    “惨不忍睹,不忍直视,还是别看了,免得晚上做噩梦,尿了床。”

    程咬金转身背对着校马场,去看远处那些层峦叠嶂的大好山川。

    “好!”

    背后骤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程咬金心里一惊讶,忍不住扭头去看。

    他竟然看到倪土早已经两手抱着木球,竟然从马背上站了起来。

    不管马儿跑得多么快速,倪土竟然纹丝不动,逍遥无比。

    “这小子深藏不漏啊!”程咬金赶忙转过身来,看看倪土这家伙是如何做到双腿夹着马背站直了身子立起来。

    距离圆圈还有三米的时候,倪土就已经做好了右手在球低下托举,左手辅助控制方向的姿势。

    “嗖!”

    随着倪土身子一蹲又猛地弹起,右手手臂便扬了出去。

    木球在空中翻滚着,众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瞧着木球飞转。

    大伙儿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木球弄不准,打不到圆圈里面。

    “哐!”

    “嗳!中了!”

    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程咬金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刚才的一幕也把他紧张地不行。

    “这小子真是冒失!明明可以跑到跟前甩手投进去,却偏偏在这么远的地方投射,你以为这是真的战场?投石头就可以慌不择路?”

    飞奔到木桩树林跟前,倪土有些紧张,但双腿的力道却牢牢放在两件神器上。

    前生学车时,教练虽然爱发火爱骂骂咧咧爱动不动就砸车,但倪土却对教练的每一句有用的话记忆犹新。

    其中一句是:“开车要有预判性,这个直接关乎到你未来的生命,混蛋,记住了没有?中午吃饭给我捎一包香烟,不要太好,华子就行,等你考下驾照,一起给你结账……”

    倪土赶忙甩掉这些记忆,看到要往右转弯,就用右腿敲一下马肚子,看到往左转弯,左腿便敲一下……竟然被自己蒙混过关了。

    长喘一口气,身后又传来了雷动的欢呼叫好声。

    遇到最关键的悬崖坠魂了,倪土在马耳旁耳语一番,快要到达高大的障碍物跟前时,倪土直接踩着神器挺直了身子,马儿同时将两个前蹄抬起来。

    倪土不敢看这一幕,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害怕自己跟马儿一起撞到障碍物上,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此刻很是后悔,为何不造一个防摔头盔戴上?万一摔坏了脑袋,自己又穿越回去了咋办?

    那个惊世骇俗的绝世美人上官婉儿,似乎跟自己有什么交集,怎么能轻易舍弃了美人儿,再回到那个满是经济负担和生活压力的前生呢。

    “嘭!”马儿骤然落地,周围又响起了雷动的欢呼声。

    倪土这才睁开眼睛,骤然发现:自己竟然又又成功了!

    高坡上的程咬金竟然眼里流着泪嘿嘿直乐:“这小子,跟处默的骑术不相上下!”

    到了张弓搭箭的时刻了,倪土很是后悔这段时间的营旅生涯,没有好好练习一下射箭之射术。

    这个前生多么渴盼玩的游戏。

    慢腾腾拉开弓,却发现没有箭。倪土尴尬地从后背的箭筒里抽箭。

    摸了几次都没摸出一支箭来。

    弄得现场的人都无比羞愧地捂脸。

    “咦!”学坏真是人的天性,长孙润带头率领他的士兵们对倪土发出了嘲讽。

    好歹倪土勉勉强强抽出了三支箭,急忙拉弓搭箭射出去。

    高山坡上的程咬金很是牢骚:“就知道这个毛小子整日不务正业,荒废了基本操练,那是当兵的样儿啊,从今日往后,你就跟着老夫好好操练操练。”

    “嗖!”

    “嗖!”

    “嗖!”

    倪土知道自己根本射不中,索性就随便射击一通。

    随着三支箭飞落出去,倪土庆幸的是它们都没有掉落到地上。

    “轰……”现场的人顿时沸腾起来。

    倪土还以为两方士兵干起了仗,纵马朝着校场边奔去时,扭头朝人群望去,赫然发现重士兵都鼓起掌来,还高兴地欢呼起来。

    倪土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的三个木板望去,自己射出去的三支箭竟然都统统设在每个木板的最中间位置。

    这……如何说得通!

    “到底哪位神射手躲在暗处帮我作弊了?”倪土十分感激地朝着人群中的程政望去,他的眼里顿时热络起来。

    “好兄长,他这是担心我出丑,担心我失败了,特意安排了神射手躲在暗处,帮我射击了三支箭。而我的那三支箭可能早就飞到雪堆里去了。”

    “这是作弊,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作弊的是自己,而不是长孙润一方。”

    倪土下了马,及时将贾二递过来的麻布盖在马鞍上,快步朝着程政方向走去。

    “好兄弟!真是好样的!”

    倪土边走边稳了稳心神,虽然作了弊,有些心虚,但面子上还是要装出一番高深莫测的模样来。

    “哼!鹿死谁手,甭高兴地太早!等待结果出来吧!”长孙润满腹信心地对倪土一番鄙夷。

    刚才他那抽箭拉弓的龌龊样子,直接充当了他日后笑话倪土的有力佐料。

    “此人果然不如我!”

第0045章 简直如虎添翼

    六名审校官过来了。

    三人向程政抱拳行礼,程政知道这三是营地一方派出去的审校官。

    另外三人向长孙润抱拳行礼,则是长孙润带来的士兵。

    每次擂台赛,若是没有第三方在场给予评判的话,必须由双方各自抽出奇数的士兵充当审校官。

    这个审校官可不是随便就能当的。

    而是要从士兵中选拔出那些刚正不阿,秉正执法的人。说白了就是被一些势利眼视为脑子缺根筋的极其厚道人士。

    他们不讲情面,不会徇私,更不容许舞弊。

    在他们心中,公平才是世上最为珍贵、最为值得尊重的。

    他们奉行的信仰是:生命诚可贵,钱财也很重要,若为公平顾,世间的一切皆可抛。

    “校尉,在小的们看来,飞仙揽月、密林穿行和悬崖坠魂这几环,双方打为平手。”

    倪土很是震惊,心说:这样蒙混过关也算是跟那个小子打了个平手?

    长孙润也很震惊,自己苦苦练习了七八载就跟一个文弱士子打为平手?

    程政对自己的手下能将正义放置在己方十分满意。他撇着大嘴,长长地“哼”一声。那股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还冒着浓浓的白烟。

    士兵继续说到:“校尉,在最后一环,也就是灿若流星的比赛中,我们仨人一致认为,双方虽然都命中靶子木板,但谈论美观度和精准度,文林郎略胜一筹!”

    “什么!”最先表达惊讶的竟然是倪土本人。

    长孙润气得怒目圆瞪。

    程政却咧嘴哈哈大笑。

    “你仨人识大体,甚好!”程政对己方的审校官夸赞一番。

    “我们只相信正义,所以,不管是谁,我们只会实话实话,其他的任何关系都没有,即使我们不是营地府兵,也会这般评价。”

    程政点了点头,又对三人表达了一番赞美。

    长孙润却一下子想通了,是啊,这仨人本来就是人家程政的人,依照程政的破脾气谁还不会迁就着他,说出违心的话也就不甚奇怪了。

    “不过,你有仨人,我这里也有仨人呢,跟我斗,你等着瞧!”

    长孙润重新恢复镇定,询问剩余的三人:“你们三个怎么评判呢?”

    三人也是面不改色,腰板挺得异常直流。他们听闻长孙润询问,便抱拳拱手回答到:“回答少主,比赛结果,同上!”

    “同上?”程政很是纳闷地抬头去看天色,忽然他明白过来了。

    “同上不就是赞同我那仨士兵的评判吗?”

    “哈哈!识时务为俊杰啊!”程政高兴地一拍巴掌,笑得前仰后合。

    倪土很是质疑地皱眉头看望这仨人,心里纳闷不已,“难不成这仨被贾二收买了?”

    倪土转头去瞧贾二,贾二也是一脸的懵逼。

    不知道这仨人到底是傻,还是真的坚持正义。

    三人中有一人却说到:“我等皆是坚持正义,不论远近亲疏,最后一个比赛环节,对方射出的箭均在木靶中间位置,论起精准度堪称完美,而我方射箭完全没有章法,简直就是胡乱射出,足可见其射箭人漫不经心,若是在战场上,这样的射击根本就是命中率极低,给敌手一个杀死己方的时机……啊!”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长孙润一脚飞踹,正中此人腹部。

    此人疼得倒地蜷缩身子,苦苦哀痛。

    “我等坚持正义,绝不屈服!”另一人一见这状况,气得脸红脖子粗,宣告着自己的尊严。

    长孙润气得差点儿吐血:“找死!”

    一脚飞踹,同样踹中那人的腹部。那人不躲也不闪,硬挺挺地接受这一强烈飞踹。

    之后还附和着惨无人道的哀嚎声。

    最后的一人仍旧把头昂扬地更高了:“我誓死也要捍卫正义!啊!”

    倪土看到这些惨状,不忍直视,只能把头瞥向一方,偷笑。

    “尔等都是猪狗不如的饭桶!”长孙润气得暴跳如雷,直接没有了之前的风度了。

    程政却乐得咧嘴大笑,面对着地面上倒地的三人很是赞赏。

    “坚持正义之人都是真君子!”

    程政这般夸奖,躺在地上的一人边蜷缩着身子忍着疼痛边抱拳朝程政拱手:“多谢校尉夸奖!”

    程政越来越觉得此三人甚是可爱了。

    长孙润抬脚又要飞踹此三人时,却被程政一把攥住脖领子提溜了起来。

    “你小子是人不是人?还不给俺住手?”

    倪土也摇头晃脑给予神助力:“他们是坚持正义之人,就算杀了他们,正义也不能被篡改!士可杀不可辱,乃真君子也!抛头颅,洒热血,为了正义而得到永生,乃伟大君子也!”

    受了倪土这般大的夸赞,蜷缩在地上哀痛的三人同时抱拳朝着倪土答谢:“多谢文林郎夸赞!”

    倪土赫然发现此三人的眼里满含热泪。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世间真理和正义爱得深沉。”

    倪土随机吟唱一首诗歌,赫然听到地上的三人哇哇大哭起来。

    而另一旁站着的三人也都痛哭起来。

    “文林郎,乃我墨家的知音也!”

    倪土一愣神,墨家?想不到墨家还有存根在世,顿时对他们的敬佩心油然而生。

    作为诸子百家之一的墨家,曾经在战国时期显赫一时。孟子曾赞叹到:“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证明了墨家思想曾经在我大华夏的辉煌。

    墨家诞生于战事纷乱的战国时期,奉行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但核心还是坚守“正义”为原则。

    在倪土看来,墨家弟子值得尊敬之处,在于他们的紧密团结。团结的队伍有其严密的纪律,其首领为钜子,乃是真正的品德高尚之人。无论是钜子,还是其成员到各国为官推行墨家主张时,所得俸禄都会无私奉献给团体,保证团队运转。

    集体主义深厚,并成为自觉行为。

    这样的团结精神,在这个时期可能也就是能抱起团儿,获得好一些。但经历过民族生死存亡历史教育的倪土深深懂得,一个异常团结的人,其力量能大到创造奇迹。

    战国之后,特别是大汉王朝的建立,天下急需要思想的大一统,思想的奴化。墨家这样不知道官场套路,只认可正义的人,怎能被大一统帝王思想所认同。

    钜子腹朜的儿子杀了人,虽得到秦惠王的宽恕,但钜子腹朜仍坚持“杀人者死”的“墨者之法”,将儿子送上断头台。

    估计,哪朝的帝王遇到墨家剑客都会后背发凉。心里发颤:“这么冷血的家伙万一哪一天看我不顺眼,一定会砍了我。”

第0046章 长孙润受鞭刑

    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墨家不断遭到打压,并逐渐失去了存身的现实基础,墨家思想在华夏逐渐灭绝。

    直到大辫子朝代末期,学者们才从故纸堆中重新挖出墨家,赫然发现其进步性远超他们崇洋媚外学习的所谓西学人性、自由、公平,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孔席不暖,墨突不黔,尤重艰苦实践,短褐之衣,藜藿之羹,朝得之,则夕弗得,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

    倪土对坑杀墨家弟子的罢黜百家活动深恶痛绝。若非,此后的华夏该不会经历那么多惨无人道的浩劫了吧。

    想到这里,倪土弯腰将蜷缩在地上的三人一一服了起来。

    “贾二,去给他们看看疾医!”

    “喏!”

    “不必了!谢谢文林郎厚爱,我们忍一会儿就好了。”

    看着他们这番痛苦不堪,却又闭嘴忍受委屈的样子,倪土登时对不爱惜士兵的长孙润深恶痛绝。

    “好你个长孙润,老子绕不了你!”

    “长孙润,你输了会怎么着来?”倪土掂量着手中的鞭子冲着长孙润嘿嘿冷笑。

    长孙润挣脱开程政的大手,整了整衣服,愤怒地回复到:“我只说我若赢了,你就把上官婉儿让给我,没说我输了会如何。”

    “是吗?”倪土很是不相信地跟贾二使了个眼色。

    贾二便将那会儿程政跟长孙润签署的赌约文书取了过来。

    果然,倪土只看到长孙润对这边的约束,却没看到对他那边的约束,很是气恼地瞪了程政一眼。

    程政自知闯了大祸,惹得倪土不高兴,赶忙吐了一下舌头,就扭头到一旁了。

    倪土将手伸了出去。

    贾二却那对贼眉一笑,急忙递上一支毛笔。

    倪土在赌约上面快速地刷刷点点一番:“喏!这后面不是有一句吗,输者,受鞭刑!”

    “什么!你……你刚才写上的!”

    “的确是我写上的,不过,下面可是有你本人的亲笔签名啊,你这个可不能耍赖!就断你我打到太极宫金銮殿,你也只能认赌服输。”

    “你……你欺负人!”长孙润彻底崩溃了,直接大声嚎啕起来。

    “不过,算你幸运。我手上的鞭子乃是陛下亲自赏赐的御鞭,名为尚方宝鞭,上可以打权贵王侯,下可以打贪官污吏,欺妄小人。”

    倪土撸袖子就要开打。

    长孙润的家丁们可不干了,厉声怒吼:“你们该动我家少主一根毫毛,让你不得好死!”

    那人一吼,他身旁的人立马刀剑出鞘。

    贾二也不是吃素的,一声“上!”数百名士兵直接端着长矛将这些家丁围堵地死死的。

    他们这些人只能蜷缩在一起,面对着四周举着长矛的府兵。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程政有些激动,他一是长孙润前来的这么一出气得,二是被激将起来,三是担心双方剑拔弩张,长孙家一定会在事后兴师问罪。

    想到这些,程政的胸脯狂跳地厉害,脸上直冒汗。

    第一次的小兴奋,第一次的小确幸。

    幸亏身旁有贾二。

    贾二跟着程咬金走南闯北征战四方多年,手上的刀剑杀的敌手比这些年宰杀的鸡都多,对于这种架势见怪不怪。

    “好生看着这些狗,今日我倪土要替天行道!”

    倪土一说出“替天行道”四个字,原本做审校官的那六位顿时情绪激动起来。

    “好啊,咱们坚持正义了这么多年,用了那么多词去总结,还不如文林郎随随便便张口说出的词儿有高度呢!替天行道,暗含了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正义。真乃我墨家的福音啊!此人可堪称为我墨家钜子。”

    这话,只有在他们小声嘀咕中,若是被倪土听到了一定先是惭愧无比地一番谦虚“惭愧!惭愧!”而后便是冷汗直流,“墨家钜子?你们几个还是歇会儿吧,我刚才有点儿耳背,需要好生睡一大觉。”

    程政到底还是下了最终的决心,朝前一扬手,身后窜出两名士兵来,直接将长孙润的衣服拔了,之后将他的双手捆束在一根柱子上。

    “啪!”

    “这一鞭子打你拿人不当人!府兵是人!家丁也是人!”

    “啪!”

    “这一鞭子打你不尊重女性!上官婉儿是能用‘让来让去’的词儿形容的吗?她是人,不是物件!你喜欢他,可以去追求她,怎么能识她如器物,爱之则收之,厌之则弃之。”

    “啪!”

    “这一鞭子打你欺负我家兄长!欺负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欺负程家!”

    ……

    幸亏程咬金及时派人过来,跟贾二传达了他的意思,这场打斗才宣告结束。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长孙润被流着泪的家丁抬上了马车,仓皇逃走。

    跟着长孙润一起来的三名墨家弟子齐齐地向倪土拜倒:“墨家弟子愿意誓死跟随文林郎。”

    “这……”倪土有些犹豫不决。

    “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如其寄小人篱下,还不如选择待见我们的正义之将!”

    一人急忙解释到。

    程政也纳闷了,担心这是长孙润故意留下的细作。“你们几个就不怕他这个小鸡肚肠之人对付你们的家人?”

    “我等墨家弟子皆是当年钜子收留的孤儿,我们上哪儿去找家人?”

    “你们三个都是?”

    原本站在贾二身旁的另外三个士兵也齐齐跪下:“我等六人皆是。”

    “我们既是墨家弟子,同时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倪土急忙问道:“像你们墨家弟子,咱们营地里还有多少?”

    倪土借机探寻一下他们的底细。

    “墨家弟子本来就稀缺,我们六位兄弟之外,还有两位在尉迟恭身旁,其余的皆散居我大唐王朝满天下。”

    倪土看着他们的实诚劲儿,点了点头。

    “收留下你们不是不可以,但我却无法收你们为家丁。你们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同时又是胸怀广大抱负之人,不该屈尊于家丁,而应该投身戎马,报效朝廷,夺取战绩,拜为大将。只有自身实力硬气了,才不会寄人篱下,受尽欺负。”

    “我等愿意听从文林郎大人差遣!”六人闻言倪土这些发自肺腑的话,眼眶子都红润起来。

    “嗨嗨,好啊,我家兄弟有了家丁了!不过,他现在是白丁一枚,这样吧,俺程政先替他收下了!贾二,带他们去登记。”

    “喏!”

第0047章 彬彬有礼可怕

    袁天罡一路婉转,来到了太极宫的后花园甘露殿前,等候小黄门进殿内通禀。

    阎立本正好路过,与他交谈一二。

    观其身后两个小道童抬着一个硕大的木箱子,便知道阎立本觐见是为大明宫图纸设计一事。

    “大明宫可有老夫与淳风的道学观殿?”

    阎立本微微一笑,“不知袁师想要什么风格的办事殿?愿闻其详。”

    “此处并非详谈之所在,择日观内细聊。”

    阎立本又一笑,计上心来:“前几日,家侄从岭南带来新茶,家中又有清泉水井,可以品茗会友,以解风情。”

    “甚好!明日辰时如何?”

    “甚好!一言为定!”

    两人互相轻轻一礼,便各自散去。

    瞧着阎立本带着两徒弟,朝里侧神龙殿奔去。

    袁天罡轻皱眉头:“今日宣老夫进殿,看来并非陛下旨意,而是武昭仪有事要询我。”

    果不其然,等到袁天罡进入殿内,赫然发现武昭仪正盘坐在龙书案旁侧的一个小几案旁,查看奏章。

    右手旁的奏章垒砌地很高,快要超过她的头顶了,而左手旁却只有三四本奏章了。

    袁天罡一眼便看出武昭仪处理奏章速度之快,效率之高。更难能可贵的是处理政事质量之好。

    虽然对于后宫干政一事大家颇有微词,但对于高宗登基以来,政务上并未出现任何纰漏,大家还是心服口服。

    处理事情之公允,又能常常出现一些意料之资,还是博得了不少人对武昭仪的好感。

    当然,这些人定要除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本来以为李治因为体弱多病,会将政务耽搁,他就能从中渔利,博取一定政令己出的潜规则,没想到李治身后还藏着这么一位聪明伶俐的武媚娘。

    长孙无忌压根恨得直痒痒,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多病的李治需要身边人伺候。

    还有一点,让长孙无忌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是武媚娘目前只是昭仪,而非皇后。

    如今的皇后姓王,又是一个不问政事,又不愿意管理后宫,只愿意追求心灵宁静之人。

    对长孙无忌无害,又碌碌无为一介庸人,长孙无忌便将王皇后直接无视了。

    不过,后宫到底干不干政,对袁天罡而言,毫无痛处和痒处。

    唯一让他关心的是他与不良人李淳风之间的关系。

    两人推演天地神机妙算,保住大唐国运,自从太宗始,便深受李家器重。

    但两人既是师徒,也是朋友,更是对手。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不管是命数演,还是天文星象、大六壬及五行等术数的争锋,两人都在潜在地形成攀比和争斗。

    相对于深谋沉稳的袁天罡,李淳风争强好胜的性格,总是让袁天罡看不惯。

    至于推背图的来历,更是两人斗争的结果。

    当年的太宗想知道大唐国运,于是命令袁李两人一起推算后世的事,两人各显神通,袁天罡使用六壬神数,李淳风则夜观天象,没想到两人一入迷,竟推算到唐朝以后数千年了。袁天罡知道再算下去泄露天机太多,不是好事,便果断收手。但李淳风没有停下的意思,气愤不已的袁天罡于是推了推李淳风的后背提醒他该停下了,这就是“推背图”名字的由来。

    推背之后,李淳风以为袁天罡能力不及,没有自己的功力深,才找借口打断了自己的推演,由此,两人心有嫌隙。

    李淳风做推背图草稿,以干支为序号涵盖了六十象,预言了唐后数千年即将发生的重大事件。

    袁天罡却又易学、天文学、诗词、谜语、图画等元素,将推背图改得面目全非。

    李淳风认为,这是袁天罡借自己之力变成他之智慧。

    由此,李淳风更是嫉恨袁天罡。

    同是玄学翘楚,又同时备受隆恩,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出英雄惜英雄的谐和来。

    因为袁天罡比李淳风大了19岁,所以李淳风拜他为师,并相约颐养天年后,墓葬也要做邻居。

    为此,两人之友谊,更是被那些曲意逢迎之人传为佳话。

    但陛下的亲近之人可是知道两人都是倔脾气,经常为一些事顶牛。

    太宗时,二人跟随皇撵一起出游,看见河对岸有两匹马,一匹黑马一匹红马,于是太宗要他们推算哪只马先入河。

    袁天罡占出一个离卦,离为火,火是红色的,便猜红马先过河。李淳风则认为离卦属火不差,但是黑烟在火之上,便猜黑马先过河。

    结果李淳风猜对了,确实是黑马先过河。

    太宗问袁天罡是否在让贤于后辈。

    袁天罡欣然接受。

    李淳风则认为袁天罡是能力不如自己,趁着陛下给面子,接着鼻子登天罢了。

    此事不再提及便罢,结果李淳风拿着此事逢人便讲,闹得袁天罡也十分恼火。

    不过,两人斗归斗,在服务大唐基业方面,目标还是一致的,能力也是相差不离。

    武媚儿出生之时,恰是黎明前最暗黑的凌晨,袁天罡恰好路过武家宅院,忽见一颗流星滑过夜空,它的后方还托着一个长长的宽尾巴,身后还带着数百颗小流星。

    这难得的胜景,远观像极了一只凤凰率领百鸟遨游天际。

    袁天罡掐指一算,算得凤凰即将降世人间。

    耳畔突然传来孩啼声。恰是从旁侧的府宅内传出来。

    扣响门栓,禀告家仆。

    家主武士彟闻言天师到来,急忙风风火火盛况迎接。

    进入府宅,家主也不知初生孩儿是男还是女。

    袁天罡欣然赞到:“若是女,实不可窥测,后当为天下之主矣!”

    赞叹完便应下武士彟的邀请,等到孩子白岁时,前来点额助其化开灵智。当然,袁天罡当初云游四海,早已将此事忘却。

    武士彟则十分上心,总是以培养天后的标准,滋养武媚儿。

    是天命之,还是后天特意为之?

    袁天罡心知肚明。

    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加上一分的命好,这一致命性的决定因素,武媚儿便成功了一半。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至于先前,袁天罡与李淳风同时算出武代李三百载,又同时劝谏太宗,则是有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味。

    武媚儿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奏章批阅。

    她此时才抬起头来,微笑道:“让袁师久等了!”

    “不敢!老夫刚来。”

    武媚儿说着便绕过几案,来到袁天罡面前,飘飘下拜。

    “武媚儿拜见袁师!”

    “老夫怎得担当地起。”袁天罡说着便要行大礼。

    武媚儿双手隔空托举袁天罡的胳膊,将要下拜的袁天罡制止住了。

    袁天罡那颗老心脏扑腾扑腾乱跳。

第0048章 一问却三不知

    “袁师自然担当得起。”武媚儿莞尔一笑,回答到:“媚儿时常听阿耶讲,媚儿出生时,袁师路过家府,观襁褓中吾之容颜,便知是天后之凤。阿耶才将武氏家最好的资源给了我。”

    “我本为阿翁次女,观吾姊妹弟弟们,皆是放任自流,唯独对我的教育严苛审慎。若非这些资源,媚儿哪有今日。”

    袁天罡似乎听出了武媚儿浓重的抱怨之色,苦涩地一笑。

    “天命释然,绝非令尊的教诲有加。倘若你放任自流,也是今日之昭仪,只不过,那样的昭仪应该擅长绣花锦簇,争风吃醋,莺莺燕燕,而非今日之昭仪,批阅奏章,助天龙解心闷,福佑半壁江山。”

    武媚儿得了袁天罡的赞许,还是非常高兴地点了点头。

    “袁师,这里无外人,你且安坐。今日之絮絮叨叨,仅为侄女与叔伯之推心置腹,而无宫廷礼仪。”

    袁天罡明白,她这是暗示自己要敞开心扉,无所不谈,便欣然接受。

    两人来到偏殿,在一茶室面对面端坐。

    武媚儿亲自给袁天罡煎茶。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武媚儿边忙边询问到:“袁师为何阻挠陛下召倪土进宫服侍?”

    袁天罡万万没想到,武媚儿竟然是为倪土之事召见自己。

    错愕之时,不免又将倪土的八字掐算一遍,依然算出他那人神秘地似云里雾里。

    “是不是这个倪土的命非我般清晰,而似这煎茶之云烟,云里雾里?”

    武媚儿一句话让袁天罡大惊失色。

    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微微神色变化,被武媚儿看得清晰。

    道人最要修炼的便是面皮子。

    波澜不惊,云波不动。就算是睁眼说瞎话,蒙混骗人,脸色都不要带羞愧的。

    可刚才因为倪土之事,让自己现了真性情,不免觉得自己对这个倪土真是太过敏感了。

    不过,对于这个神秘人物,就算自己大惊失色,也不为过啊。

    “旁人都是五主六神七窍八玲珑,而此人却一团迷雾,似世外人士,不免让老夫有些慌乱不已。”

    “哦?”武媚儿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盯着袁天罡出神。

    “袁师这么一说,我倒有兴致想见他一见,看看他到底是三头六臂,还是红发褐眼。”

    “哈哈,赎老夫直言,眼睛是最容易骗人的。而藏在最里侧的内心才是最为真实的。”

    “人心隔肚皮,袁师说得有道理。”武媚儿将蒸煮好的茶水倒入一盏玉杯端给袁天罡。

    袁天罡抱拳低头算是谢过了。

    亲抿香茶,袁天罡却说道:“老夫空有易学之资,却常感痛苦无奈。知天命,却不能左右之,是之悲也。”

    武媚儿却不赞同他这悲观想法:“可凡人并不知未来,若是知之,那便尽力改之。变则更需为之,不变再为之。如此,人尽善美,世间也就多了许多奇迹。”

    “甚善!”袁天罡向来不愿意与人狡辩,也便顺着毛捋了。

    “袁师还没回答我的疑问呢。”武媚儿继续问到。

    袁天罡再呷一口茶水,沉吟片刻,方说到:“不知其命,为其一。不知其害,为其二。不知其善,为其三。一问三不知,自然便不建议其人来此太极宫了。”

    “非也,不知其命也罢,如同这春花秋枯,谁人会知,又一春来时,何树又一春。不知其害,如同这猫猫狗狗,也不知其何时淘气惹人烦。排除掉这两个,其善自然是可取之处。那么说还是知道一成的。”

    袁天罡捋着胡须哈哈一笑:“善哉!善哉!但此人未尝不可近龙恩,也未尝不可一番大作为,只是还需要一个中间人,则为嘉善之妙。”

    “此人在何处,姓甚名谁?”

    “天机不可泄露。”

    面对袁天罡的高深莫测,武媚儿冷笑视之。

    袁天罡又笑一声:“此人为一女子,才貌皆佳,只要使之不进龙恩,方能牵动倪土此人,为你所利用之木偶傀儡。”

    “哦?才貌佳人?还不能进龙恩,恐怕有难度。这样的妙女子恐怕早就被陛下揽入怀中了吧。”武媚儿有些担忧,有一日这样的女子出现,会不会夺了自己的福利。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武媚儿应该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才对!”

    面对这个姿色和聪慧都好到极致的妙龄女子,袁天罡有些好奇。

    那个数年前,他跟李淳风一起掐算到的“帝传三代,女武代李兴”到底准不准。

    面对谶语,乳名唤作“五娘子”,又被封为了“武连县公”的李君羡成为李世民头号嫌疑对象,借机诛杀之。

    但经两位老道再算之,此女武仍在宫中。

    李世民几度想将当时正值豆蔻年华的武媚儿斩草除根。

    每每视之,心便被这娇羞妩媚的小娘俘获住,完全败下阵来。

    心有不舍,袁天罡便鼓动李淳风用“乃天命,不可改”的命运学说去阻止李世民。

    什么天命如此,什么武姓女子为帝,若强行加害,会有更残暴的篡位者出现,到时候恐怕会将您的子孙屠戮殆尽,后果更不堪设想。

    什么尔等老矣,虽能暂时篡夺皇位,但最终还是会把江山还给李家,唐朝不会因此断绝。

    这些统统都是骗人的把戏。

    算出天命,已经犯了两人的忌讳,又怎忍心让事态一直发展下去,让他们自己先折了寿命呢。

    武媚儿冲着袁天罡笑了笑,继续给袁天罡倒满茶水。

    秦岭深处。

    中军帐。

    倪土和程政,还有贾二跪倒在门口外。

    程咬金哈哈一笑,敲着大肚皮,慢慢踱步出去,问道:“你们哥仨今日是唱哪一出?怎么这么齐整了?不邋遢了?也不睡大觉了?也不偷酒喝了?”

    面对程咬金的奚落,程政很是不服气,仰起头来,瓮声瓮气地说到:“阿翁,俺今日难得这么自觉前来请罪,您老就不能夸夸俺?”

    “好,因何夸你?给老夫说出个豆儿来,说不出来,今夜就跪一夜,也不许吃晚餐。”

    程政一听这话,就十分后悔自己鼓动两个好兄弟前来跟自己一起争面子。

    “俺今日不该逞能,把长孙润那个狗小子给打了。”

    程咬金听了这话,也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到底还是流露出一丝失望。

    “倪土,你来说!”

    程咬金要把肺部气炸了,这个小子敢做不敢当,怎么是一个怂包,完全不随他。

    倪土仰起头来,理直气壮地说:“阿翁,小的不是来请罪的,小的是来邀功的,求阿翁赐赏。”

    “哦?为何啊?”程咬金果然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小子有意思,正合老夫的胃口。

第0049章 小胡椒价更高

    倪土不卑不亢地说道:“理由有三:其一,我们力挽狂澜,打败长孙,为我程家和府兵争得脸面,这是最重要的。”

    程咬金长长地鞥了一声,点了点头。

    “其二,打了长孙润就是等于打了长孙无忌的脸,灭他人威风长我等志气,助阿翁扬眉吐气,解心头之恨,大快人心,此事有风险,但利大于弊,所以是好事。”

    程咬金又点了点头。

    “其三,为程家夺得三名死士,为程家的未来又多了一层保险,此事不管最终效果大小如何,却是一份保险,买了也不亏。万一哪一天就能救自己一命呢。”

    “阿翁,此三条对我等来说皆是美事,自然要前来邀功啊。”

    程咬金听闻,没有笑也没有怒,而是异常平静如水,整得三人顿时有些发呆。

    贾二甚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哥仨要倒霉了,而自己就是那个最能倒血霉的候选人。

    “哪里有卖后悔药的?我贾二批发一艘船的。”贾二欲哭无泪。

    程咬金踱步绕过几案,走到倪土跟前时,却伸手端住倪土的胳膊,将他服了起来。

    随后,又命令程政和贾二起来。

    “你们知道老夫为何没有责罚你们吗?”

    倪土心里有数,但他更明白,此刻的程咬金要考校一下程政的智慧。

    “这个……俺们打败了长孙润,打了长孙老狗的脸,替阿翁长了面子。所以,俺们三个不该受罚。”

    程咬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他旋儿将怒火引向贾二。

    “贾二,你说!”

    贾二吓得哆里嗦索,重新低眉顺首回答道:“小的以为校尉说得非常对!”

    程咬金的鼻息越发粗犷,贾二吓得浑身颤抖不已,就怕卢国公发怒。

    “倪土,你来说,老夫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倪土微微一笑:“阿翁,孙儿没猜错的话,我们以飞蛾扑火之势,引火上身,势必要吸引长孙无忌的注意力,吴王李恪他们或许能有一个好下场。”

    倪土说完,昂着头瞧着程咬金千变万化的脸色。

    程政却听不明白倪土所言为何,直挠头皮。

    贾二却在思索一番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程咬金长叹一口气。“倪土,以你猜测,恪儿更逃过一劫吗?”

    倪土从“恪儿”二字上立马就明白了程咬金对李恪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

    正在思索,程咬金与李恪一起参与了多少远征戎马时,才酿造了这么深厚的感情,程咬金却说到:“恪儿那娃子英武果敢,深得先王宠爱。”

    “先王废益州道行台设益州大都督府,彼时仅次于帝都长安,实为帝国重藩中之重藩,恪儿以皇子之尊、爱子之亲获封此地,却未允其去赴任,一可见先王对恪儿之重视,二亦恪儿尚且年幼,先王便辅以能臣为大都督府长史代为理政。”

    “直至八年后,才亲赴远地,拜益州大都督,开启亲王遥领大都督的先例。但在恪儿去之前,先王念念不舍,几乎每日必让恪儿辅佐身旁。魏征这个老匹夫一时愠怒,指责先王枉顾私情,不顾国体。”

    “他说什么孝行有三种,最大的孝顺,是使得双亲被尊崇。其次,是不使双亲受辱。最下,是能够颐养双亲。先王功业大成,声名远扬,统治整个天下,华夏民族都能安乐康泰,这正是实实在在的大孝顺,远不同于侍奉双亲左右伺候他们饮食的孝顺。而且君主,怎么能与平民一样与子孙时常同处一室,这不是保护国家巩固国本方法。”

    “先王愠怒,却又无可奈何。后来,先王不顾重臣们的反对,赐元亨和恪儿、泰儿等人全部世袭封建。恪儿由蜀王改封吴王。任命潭州都督,却未赴任。”

    “恪儿因游猎过度、损坏庄稼,被御史柳范弹劾。偏袒李恪,先王怒,对身边言语,权万纪辅佐我的儿子,不能纠正他的过错,罪当该死。柳范听闻后进谏道‘房玄龄辅佐陛下,都不能够阻止陛下游猎,怎么能独独怪罪权万纪?’先王大怒,拂袖进入内殿。”

    “过了很久,单独召见柳范道‘你为何要犯颜指责我?’柳范回答:‘我听说人主圣明臣子正直。陛下仁德圣明,我不敢不进自己愚钝的正直。’先王这才打消了怒气。”

    “人人都说先王偏袒恪儿,老夫看来,天然的人情流态,展现的却是先王那份舐犊情深。先王曾不止一次跟我言语:若将来恪儿,可要保他周全。今日遇此情形,老夫却无能为力,实乃愧对先王啊!”程咬金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

    倪土想到历史上的李恪,其结局也不过如此。

    都说穿越到某段历史,就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改变历史,可真正穿越而来,才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么渺小和无助。

    倪土也早就死了能够靠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去劝谏那些人不要做些后悔的事,可每每想到自己这般穷逼的遭遇,哪还有心情去干涉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

    “阿翁,孙儿劝您老人家节哀!”

    “什么!”程咬金一听这话,立马就爆发了。“你不好好替老夫想想办法,却在说这些晦气的丧气话,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三人同时被吓得浑身哆嗦。

    程政和贾二都偷偷瞄着倪土,怪他说话没个把门的,无辜招惹这位老泰山发怒。

    这下子,够他们三人受得了。

    好歹,程咬金砸了半天桌子骂了半天,最后恨恨地拂袖而去。

    三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扭扭酸痛的腰肢,转转长久耷拉造成的脖子疼。

    现在轮到程政的一顿埋怨了。

    倪土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到:“两位兄长休要埋怨了,你们难道还没享受够阿翁的余音绕梁吗?不如,今晚我请两位兄长吃火锅,算是赔罪了!”

    “火锅?何为火锅?”

    “就是煮鼎,里面放置鲜美的羊肉和鹿肉,还有近日从山上采来的蘑菇,灵芝,最关键的是有本人亲自加工过的美酒一坛。”

    “好哇!好!”程政听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俺今晚给你贡献一两胡椒。那东西可精贵着呢,比黄金等同价值,俺上次剿灭匪贼,从他们缴获的胡商货物里淘来的一些,被阿翁先后送了不少人,俺只剩下了一丁点儿了。”

    胡椒?

    在缺辣椒的唐朝,身为异域贡品的胡椒,极为珍贵。

    它以极其辛辣的身份,一到大唐就被视为罕世珍品,以致身价倍增。很多有钱人都把家产换成胡椒来保值。

    唐朝有个姓元的家伙,因独揽朝政,大肆敛财,遭下令查抄府邸,搜得金银珠宝,房产地契外,竟还有八百石胡椒。

    因此事,天子震惊,大臣们唏嘘,老百姓们称赞其简直太有钱了!

    胡椒之珍贵,可与金银相较。

    听闻此事,倪土长吁短叹,若是前生世界有一胡椒摊主带着仓库穿越到大唐,那还不得富可敌国啊。

    手握程政递给自己的几粒胡椒,倪土为前生没有珍视自家厨房里已经蒙尘的胡椒罐子瑟瑟发抖。

    若是穿越时带来一背包,直接晋升大唐巨富。

    倪土深嗅一口这辛辣香气,赞叹一声:“胡椒诚可贵,快乐价更高。”

第0050章 鼻子翅儿一酸

    程政和贾二早已迫不及待地蹲在火炉旁烘烤身子了。

    倪土让铁匠打造的大肚子炉子就是好用。

    提起铜水壶,丢进一些木炭,不大的帐篷一会儿便暖和起来。

    倪土又用青铜火钳夹出一些木炭丢进土炕,点燃了土炕里的柴火。

    贾二急忙去捡拾了一些木炭,往里面加柴。

    火星子逐渐大了起来,渐渐地烘热了土炕。

    倪土这才端着一盘子切好的牛肉片,拎了一小瓶子高度酒,还有一筐木炭,这才出离了营帐。

    来到程咬金的卧房营帐,将牛肉放在土炕上的小桌子上,用粗布盖好。

    取了酒瓶子放在小木桶里。

    倪土开始点燃土炕下的木炭。

    土炕的木柴燃着了,又去铜炉里添加了木炭。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营帐便暖和起来。

    水儿一会儿烧开了,倪土便浇在木桶里,去烧热酒瓶子。

    程咬金的卫兵端着一盘子菜肴进来。

    他看到倪土早已经把炉子点燃,营帐内的温度已经起来,不由得对倪土多了几分微笑。

    “文林郎,这些粗活还是让小的来做吧。”

    倪土却拜拜手:“这哪里是什么粗活啊,这是孝敬之举。你我做虽然都一样,但感情成分不一样。”

    卫兵点了点头,开始将菜肴一盘又一盘地端到土炕上的小桌子上。

    “文林郎果然是名师之徒啊,以前过冬,俺们都冻得苦哈哈,自从文林郎来了之后,卢国公还有众将士们再也不用挨冻了,就这个能烧木炭取暖的土炕,还有铜炉和烟囱,确实让兄弟们的日子改天换日啊。”

    “这些都是我们那边的日常器具,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神仙的什物,在神仙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在这里却不一样了。以往,俺们最害怕过冬,不但是因为兄弟们在这营地里被冻得怕了,更担心家里的老人熬不过这寒冬。”

    倪土听到卫兵的声音不对,猛抬头,看到他的双眼泛红,竟然有泪水在滚动。

    “前些年,家里老人挨不过寒冬,都是葬送在严寒里。今年却不怕了!卢国公让自家铁匠专营青铜火炉和烟囱,俺用军饷换了两台火炉,都寄回家了。前几日有兄弟从乡里归来,说老人们还孩子们可开心了。家里还有模有样砌了土炕。白日有炉子,夜间有土炕,这冬季就好过了。”

    “文林郎,你真是俺们的大恩人。俺们村里的老人为了感谢您,专门给火炉和土炕封了您的号,泥土炉子,泥土炕。”

    乖乖,确实是需要泥土给炉子塑造内胆,确实需要泥土搭建土炕。

    这封号没毛病!

    倪土抬头看看他,十四五岁娃子那张稚嫩的脸蛋上满是单纯的幸福感。

    没想到自己怕冷,就弄出了土炕和炉子,竟然成了造福黎民百姓的神器。

    误打误撞,自己成了英雄。

    “听说卢国公亲自拍了工匠去太极殿,给圣上也砌了一个豪华版的土炕,还精心打造了一个豪华版的炉子。听说陛下为此非常高兴,赏了卢国公制造炉子的特许批条。”

    特许经营权?

    倪土有一种技术被盗的冷飕飕。

    自己是不是要跟卢国公要点儿知识版权费?

    想想卢国公的拳头,倪土心里铁了一个坚定的主意——还是算了吧!

    “都有特许经营权了,为何卢国公不让在他的中军帐里弄一台炉子,砌一个土炕?那里太冷了。”

    “卢国公说,以前行军打仗多少年了,都没那些玩意儿,都挺过来了,现在也不能太过矫情。”

    卫兵突然四处看看,发觉外面的护卫并没有倾听两人说话,才放心地压低了声音说到:“恐怕卢国公是在用这种冷酷的方式,悼念他以前的老伙计们。他时常念叨,若是倪土这混小子早点儿到军营,几个老伙计就不会被寒冬冻得烙下病根子,也不会那么早一个个离他而去了。”

    卫兵说完,便去忙活他该忙的事儿了。

    倪土却陷入了沉思。

    老骥伏枥,程咬金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为何还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在军营里硬扛?还不是怕一旦自己闲下来就会思念那些已故的老友们?

    倪土知道,他这是病。

    老干部退休以后,十分常见的,抑郁加失落至极的老年痴呆综合征。

    倪土莫名其妙的伤悲,但一向不喜欢低沉的倪土瞬间又点燃了新的激情。

    “或许我还能造出一些新奇的东西,让这个好家伙忙碌起来。比如老年街舞?多找一些漂亮大妈……”

    “小子,在发什么呆?莫非又想什么鬼主意要加害老夫?”

    倪土被程咬金的声音唤醒了,急忙抬头,看到程咬金那张人畜有害的面孔便心生胆寒。

    “阿翁,我是在想,今晚的火锅宴要不要邀请您老过去?”

    “都是些小娃子胡闹的宴席,老夫没心情跟你们掺和,快去逍遥吧,别闹得动静太大,免得因为这特殊待遇寒了将士们的心。”

    倪土知道,一向军令如山的程咬金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网开一面,算是积大德了。

    程咬金也知道今日他们哥仨都太过紧张了,也该舒缓一下神经。

    最重要的是倪土成功战胜了长孙润,没给老程丢脸,自然是要给予倪土一些奖赏的。

    “喏!多谢阿翁成全!”

    “去吧!别闹到太晚!否则军法伺候!”

    “喏!”

    倪土退出了营帐。

    看到自己的桌子上也有一瓶白酒,程咬金已经迫不及待地搓着手了。

    掀开麻布,看到一盘牛肉,程咬金更是喜不自胜。

    急忙脱了长袍,上了暖和和的土炕,盘腿坐下,便将酒瓶子放在鼻子下深嗅。

    抿一小口,发出酣畅淋漓的长叹声:“好酒!这才叫做酒啊!以前的喝的都是马尿!”

    倒上一杯子,程咬金端起来,却朝着长安方向,叹一口气,说到:“老兄弟们,俺老程敬你们唠!”

    说着,程咬金将一杯酒轻轻撒在地上。

    营帐外,倪土听闻到这句话,鼻子翅儿一酸,眼里竟然不争气地滚烫起来。

第0051章 铜火锅生鱼片

    程政和贾二玩象棋,战斗正酣。

    厨子早已将基本佐料用大大的木盆端来。

    倪土看了,唯一可口的便是最近酿制的豆腐干和豆腐乳。

    别指望大唐有何盛宴琼浆玉露、珍馐美味。

    更别凭空想象的要啥有啥,吃嘛嘛香。

    至于大冬天里,唯一可以尽情品尝鲜嫩可口的,便是生鲜鱼脍。

    也就是士兵撬开冰层,捉取到的鱼儿,又在冰雪里冻得邦邦硬的时候,将鱼儿切成薄薄的生鱼片。

    各式爽口野菜?软嫩肉食?还是等到春暖花开季节之后吧。

    过冬季节,干菜算是有营养的食物了。

    吃腻了各种肉食之后,要一盘平平无奇的番茄炒蛋盖饭?

    对不起,木有。

    不是唐朝人看不起这道菜,是真没有食材,木有!

    嚼一口可口的黄瓜?

    对不起,木有。

    或者来一个软糯的地瓜?或者土豆?

    对不起,这个本来可以有的东东,也木有。

    倪土曾经翻看汤疾医手中的一本孙思邀著作的《备急千金要方》,根据卷七九《菜蔬》所列,才知道此时的蔬菜品目撑死才六十种,食用蔬菜在五十种左右,其中以瓜茄品类居多,也包括藕、空心菜、慈菇等,还好有通过陆上丝绸之路从波斯引进来的菠菜、莴苣等进口蔬菜。

    后世所熟知的玉米、南瓜、红薯、土豆、花菜、辣椒、洋葱、土豆、黄瓜、茄子等,那得等到明朝。

    这些遍布美洲的美食,直到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人们将这些奇货带至南亚。随后,通过陆上丝绸之路,传入华夏。

    至于火锅佐料,倪土手上能用的也就是蒜和大葱。

    幸好还有芝麻。据厨子说,这是张骞出使西域时从大宛带回来的。因其味美暖胃,视为佳品,现在长安大面积种植,之后又遍布种植于黄河流域,后逐渐向长江和珠江流域一带传播,直至遍布华夏各地。

    至于姜和辣椒,还是等数百年以后的明朝吧。

    倪土记得,最开始辣椒进入华夏的原因,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看。红艳艳的一串儿辣椒挂在过年的门口两侧,比红灯笼还红艳艳,要多美就有多美。

    直到清朝中后期,不知道是当时的人们饿极了,还是发挥了神农尝百草的精神,竟然发现辣椒这东西不仅可以吃,它带来的刺激也让人忍不住咽口水,于是人们开始发掘辣椒的作用和美味。

    一发不可收拾,华夏人这才开始普遍吃辣,将辣椒融入美食中,有了无辣不欢的华夏美食。

    自此,华夏美食也才真正有了火辣辣的灵魂。

    没有了辣椒,只能吃清汤的涮锅子?

    那怎能行啊。

    倪土幸好发现了一盘花椒。

    辛辣以葱蒜为佐,更兼以兴渠、韭、薤,构成古老华夏的五辛。

    除五辛外,带有辛辣味道的茱萸也会成为入馔美佐料。

    倪土询问过厨子,没有辣味十足的东西,就只能用各种佐料调配。

    世人常把茱萸捣碎成汁,再把花椒研成粉末,用做调料,增添辛辣味道。

    在大厨眼里,最好的麻辣佐料便是这个黄金一般的胡椒。

    倪土取来蒜窝子,决定将程政拿来的胡椒全部捣成沫,搅拌在辛辣佐料里。

    程政等得贾二的犹豫下棋等得不耐烦了,便去看倪土将火锅美食准备地如何了,却看到了让他肉疼的一幕。

    倪土竟然将那把需要用度一年的胡椒全部丢入蒜窝子,敲敲打打起来。

    那个劲头,似乎却不知道他在砸碎万两黄金啊。

    程政有心去劝阻,却还是忍住了。

    “也好,今日高兴,这把胡椒算是对俺兄弟最好的奖赏了吧。”

    程政并未说出口来。

    若是说出来,倪土肯定会将砸碎的胡椒全都丢在他的脸上。

    让他趴在地上将散落一地的胡椒舔干净。

    倪土的火锅是用一个怀抱大小的青铜鼎为基座,又让铁匠打造了铜火锅的铜盆和烟囱。

    青铜鼎是倪土从仓库里淘来的。

    问过了才知道,这些是从山贼窝里缴获来的,看着没啥用便丢在一旁。

    倪土便就地取材,将此作为烧木炭的炭盆,上面又设计了一个硕大的圆形盆和一个非常有弧度的烟囱。

    程政和贾二都放下了棋局,来到桌子前端详起这个器具来。

    “这是干啥用的?”

    “火锅啊!你不是要嚷嚷着吃火锅啊。”

    “不是烤羊肉哈烈酒吗?怎么又多了这么一个稀奇的器具?还要添加这白乳色的汤汤水水是什么?”

    “这是高汤,鸡肉和猪肉,掺杂了大骨,熬制两个时辰以上。你说的烤羊肉那是烧烤,这却是火锅。”

    “火锅?怎么个吃法?”

    “喏!”倪土说着将几十盘子肉片卷从食盒里摆了出来。这是早上,倪土切好后,放在外面冻好的。

    “将兔肉、牛肉、羊肉、鹿肉、熊肉、虎肉切薄片,用料酒、酱油和花椒稍腌三日,现在我们要点火炉。架小锅,待汤烧沸将肉片一一放入汤水中氽熟,之后用筷子夹出,蘸芝麻酱佐料而食。”

    “听你这么一说,这东西不就是个豓斗吗!”

    “何为豓斗?”这次轮到倪土纳闷了。

    贾二急忙回答到:“那是一种陶或铜制的炊具,底部有三只脚,腹部有一握柄,用以放在火盆中以炭火温食,这和兄弟所说的火锅吃法简直如出一辙。”

    “哦,这么说来豓斗便是最早出现的铜火锅,这个或许是家师根据豓斗改进过来的。”

    望着满桌子的肉食,还有各种腌制的食物,程政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添汤水,加火炭,起火。

    一股股浓香奔涌出来。

    “青菜?你这里竟然有青菜?”倪土杀猪一般的嚎叫,差点儿把倪土吓得从凳子上跌落下去。

    还好有贾二在身旁,及时扶了倪土一把,才不至于他跌倒摔落。

    倪土刚要冲程政发火,贾二却嘿嘿一笑:“莫要生气,习惯,习惯了就好!”

    倪土很是怜悯地冲贾二皱了皱眉,抬手拍了拍贾二的胳膊,以示安慰。

    “喂喂,俺问你话呢!这青菜哪儿来的?”

    倪土却不以为意,懒洋洋地回答:“上次冰上运送木材的时候,我偶然发现,河道中,背对北风,面朝南阳的洼地里,竟然有绿草丰盈,还有一些野花竟然在冬日里开得十分灿烂。我便偶有感悟,便将那片背风之地开垦地广大一些,将萝卜、白菜、芹菜、芫荽种子撒入,又将荒草编织的席子覆盖在上面,这几日过去查看,竟然发现这些青菜都长得旺盛,便采来解解馋。”

    “这……俺们不能独吞!”

    程政说着便抱起那个满载白菜和萝卜秧苗的大木盆,快步出离了营帐。

    留下倪土和贾二尴尬地一逼,愣在原地。

    铜火锅里的汤水孤独地翻滚,没人理会。

第0052章 俩神秘靓妹子

    “文林郎,校尉估计是端着青菜去孝敬人去了。”

    “哦,给卢国公?应该的!应该的!”倪土说着打开了另一个木桶盖子,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捧翠绿的青菜,放在一个大木盆子。

    “文林郎,你行啊你!这神仙变幻之法,真是我等自愧不如!”

    “呵!何谈神秘!我种了那么多青菜,不吃的话,再来一阵寒流,恐怕都会被冻坏!”

    “亏校尉拿刚才的一盆当宝贝,却不知道这里还有好几桶!可怜!”贾二望着堆满墙角的几个木桶摇头叹息,对程政表示深切哀悼。

    “不管他!汤水开了,咱们先涮!”

    “你们俩莫要着急!”程政夺门而入,见到桌子上还有一盆青菜便要端走。

    倪土及时止住:“要想多拿一些,那边的木桶里都是,何苦端走我的木盆啊。”

    程政一听乐了,急忙窜到墙根,一一掀开木桶盖子查看。

    “来人,将这些统统带走!”

    “等等!阿翁一下子吃这么多会闹肚子的!”倪土好心相劝。

    “什么啊!这些都是要献给陛下的。陛下苦哈哈了一冬了,吃了甘邦的大白菜,却尝不到任何青葱葱的鲜菜,这下好了,终于可以尝到这稀罕的美食了!”

    贾二深情激动。

    倪土却深深叹息:“还是做老大好啊!吃喝拉撒睡都有人惦记着。”

    等众士兵搬走了这些木桶。

    程政又去安排了忠实牢靠的家将们,护送这些青菜拉去太极宫。

    倪土和贾二早已将菜蔬准备妥当。

    汤锅里又丢了不少红枣、枸杞等干果进去,提提味道。

    程政一屁股坐下,却有些泄气地说到:“咱们稍等会儿吃,一会儿,贾二的两个妹子要来。”

    正在品尝烈酒的贾二听到这话一口气便把嘴里的酒水喷了出去。

    “咋了?瞎了我这些烈酒了!你要知道一大坛子泔水酒才提炼出这么几瓶烈酒出来呢!”

    程政也是狠狠地瞪了贾二一眼。

    贾二这才会意,忙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此事怪俺,一会儿俺先自罚三杯酒!以示谢罪!”

    “你想得美!”倪土和程政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到。

    贾二一看两位少郎都得罪不起,赶忙起身道:“俺先去营帐门口接一下两个妹子。按照卢国公的先前接到的信件推断,未时出发,现在应该快到了。”

    为了等待贾二的两个妹子,倪土和程政两人只能先拽一些熟肉,闻着火锅汤料味解馋了。

    倪土现将干蘑菇、干灵芝、松子等干货丢入锅中,煮个菌汤。

    还好,功夫不大,营帐外便听到了贾二那异乎寻常的爽朗笑声。

    倪土和程政又异口同声地说到:“见色忘义!”

    两人为这难得的默契哈哈大笑。

    “两位兄长,你们在笑什么呢?”

    一位模样俊俏,身材却很矫健的十五岁小娘站在门口,双手掐腰问道:“啊,花儿妹子来了啊,快进屋,快进屋!”

    程政有些脸红,竟然不由自主地起身前去拉扯门口的妹子。

    这样的场景,让倪土有些想入非非了。

    他俩关系不一般啊。

    那气势彪悍的妹子跨着方步进了营帐,便直奔倪土而去。

    此时,贾二站在门口伸手施礼,对门外的另一人说到:“妹子,快快请进。”

    这么客气地对待自家妹子?

    倪土对贾二这俩妹子的身份表示怀疑。

    门口闪进一人,一下子抓取了倪土的眼神。

    “这位俊俏美丽的小娘子怎么这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位楚楚动人的柔弱女子朝着倪土盈盈一拜,又朝着程政一拜,口中说到:“小婉儿见过政兄,见过文林郎大人。”

    程政憨憨一笑,竟然抬手摸起了后脑勺,引来前一位彪悍花儿小娘子的白眼。

    倪土本来还想着跟着两位汉子胡吃海塞,一通吹牛,酣畅淋漓莫不过于如此了。

    但两位小娘子的加入一下子打破了这种汉子聚会的乐趣,变得拘谨起来。

    “这位是……”名叫婉儿的女子询问贾二。

    还没等贾二介绍,倪土抢先说到:“在下倪小俊,文林郎小官职,底层人士一枚。”

    现场有些尴尬,贾二和程政不知道倪土为何隐瞒自己的名字,但想不通便不去追问了。

    “哇!这里竟然有这么多青菜!婉儿姐,咱们可以美美饱餐一顿了!”

    终于开始涮锅了。

    倪土先将菌汤每人一碗盛出来,又多盛了一大碗,让贾二给程咬金送去。

    这一举动让程政,还有那两个唤作婉儿和花儿的美丽小娘,对倪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暧昧之色。

    倪土那颗老心砰然一动,不过,一想到这两位妹子来历不明,倪土觉得还是别招惹为妙。

    看她们吃东西那份豪爽劲头,倪土断定,这两位不是宫里来的公主,就是哪个大家族的大家闺秀。

    在她们面前,程政这么一个豪爽汉子吃东西都由海塞变成了小口紧抿,文雅至极。

    花儿姑娘和婉儿姑娘吃得带劲。

    不过,在听贾二一番吞吐唾沫星子,对倪土的卓越功绩汇报一遍后,两个小娘对倪土的态度有了变化。

    “一个大男人竟然鼓捣什么美食、火罐啊,净是些伺候人的活儿,这哪有几分汉子的英勇气概!男儿当力战沙场,杀敌当先,勇夺猛将功勋。”

    花儿对倪土充分表示了鄙视。

    婉儿虽然什么话没说,抱着一个碗正在细嚼慢咽,但也是附和地点了点头。

    贾二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程政却微笑着瞥眼瞧着两位妹子,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倪土怎能不知道,自己当前这般巴结附庸程家爷孙俩,明显有做奴的可恶嫌疑,但自己这么一个唐突之人,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就算那个探花郎的身份,在没有钱财关系的基础上,自己只剩下了一个名分。

    靠着从基层慢慢干起,倘若遇到战事,一起度过,慢慢熬资质。几场战事下来,捞取功绩,就能把名分和钱财赢取了。

    有此打算,又如何跟两位陌生的小娘顶嘴呢。

    倪土微微一笑,给两位小娘也各自倒了小盅酒,递给两人。

    “谁说会做饭就不是高雅之人了?老子所言治大国若烹小鲜。油、盐、酱、醋等调料放得要恰到好处,不能多不能少。能做出一番美事,治理国家的道理也就熟能生巧了。”

    婉儿听闻这话,眼光一亮,对倪土投去了欣赏之色。

    花儿却把眉头一皱,撇撇嘴,不以为意。

    “都说士子风雅,当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其实最隐晦的当在吃上。要吃得健康、吃得清新、吃得脱俗,绝非一件易事。真正的美味,远不在山珍海味和大鱼大肉里。那些最寻常不过的食材,经过细心的雕琢,恰恰能演绎出人世间最真的滋味。”

    “人间有味是清欢。心中有美食,绘就了不仅仅是一本食谱,也是一本能够从侧面反映出世人风雅生活的图鉴。”

    “一饮一食,皆是艺术。一饭一蔬,皆是品味。由吃而诗文,掌故而品行。”

    婉儿听闻,微微点头:“文林郎真是奇人,你所制作的菜肴,不但名字十分清雅、独特,做法更是别致。品尝此舌尖的美味,也不枉此生了。”

    瞧着婉儿朝自己投来了妩媚的眼神,倪土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一个熟悉的时刻。这个时刻在哪里,倪土已经找寻不到了。

    倪土轻抿烈酒,回味到了久违的香味。

    还有那些过往的岁月,似真似幻地出现在眼前了。

    现场一阵尴尬,婉儿和花儿起身,表示要去跟卢国公请安,便离去了。

    程政和贾二便主动献殷勤,要送两人过去。

第0053章 醉酒道破天机

    遭遇两位绝美小娘子的讥讽,倪土欲哭无泪。

    不过,幸好自己没打谱这么早就想着成家生孩子,也就不再理会旁人的这番唏嘘。

    坏心情来自于一个记忆的觉醒。

    “记得程咬金要把他的孙女嫁给我?叫什么程花花?哼!想想程家爷俩的粗犷模样,我倪土的后半生也真够苦的。”

    “若是这个程花花有这个花儿或者婉儿一半姿色,我倪土死也无憾了!”

    “大男人怎么动不动就死了死了滴?”程政和贾二回来了,一进门听到倪土的嘟囔便瓮声瓮气地回应到。

    本来被程咬金思念老臣的悲情弄得难受,刚才却又被两个漂亮的小娘子一番鄙视,倪土的心情有些不爽,便大杯大杯地喝起了酒。

    “兄弟,这么好的酒可别让你独吞了。”

    程政进屋里,急忙从倪土手中夺了一个陶罐子过去,以防倪土将两坛子酒全部侵占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但人郁闷到了一定份上,也就不管不顾了。

    一杯又一杯烈酒下肚,愁苦翻涌起来,让嘴中陡然发苦发涩。

    倪土便再用这酒水去浇灭。

    贾二往青铜鼎里添加了一些木炭,又把土炕下新增了一些木炭。

    火锅的蒸汽和土炕的热气一旦蒸腾起来,倪土的头逐渐发蒙。

    贾二叹口气,说到:“刚才两位妹子跟卢国公提到了房遗爱一案,着实令人唏嘘啊,最可怜的当属荆王和吴王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这一遭。”

    程政很不以为意,撇着大嘴说到:“荆王是陛下的叔父,吴王是陛下的兄长,依照陛下的仁慈,一定会保全其性命,不过王侯之位应该是保不住了。”

    倪土冷哼一声,回道:“房遗爱之案,原本就是长孙无忌的好手段之一,他怎么会容忍这一好手段半路而废呢?你们且放宽心……”

    “放宽心?你的意思是他们都会没事儿?哎呀,太好了,俺应该这样子好好劝劝阿翁莫要为此焦虑了。”程政激动地瞪大了眼睛问到。

    这一下子立马激起了倪土心中的愤恨:“的确没事了,一个不留地全都归于土下,世界就安宁了。”

    “什么!你是说他们都会死?”程政大呼小叫起来。

    贾二急忙拉了一下程政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

    “永徽四年腊月,牵连房遗爱谋反之案,吴王李恪为太尉长孙无忌所害,以吴国公之礼,葬于高阳原。神龙元年,得以平反昭雪,追赠司空,恢复吴王爵位。”

    “什么!”程政和贾二听闻,手中的筷子陡然落地,两人的脸色同时大惊,抬起头来,奇怪地看望倪土。

    醉酒的倪土见他们这种惊弓之鸟状,更为欢喜,一时兴致更为高亢,便操着逐渐僵硬的舌头,开始了他的历史故事解说……

    醉酒之后便是昏睡。

    倪土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口干舌燥。

    不过,当他一睁眼的时候,赫然发现炕头前站立着三个人。

    一人是程政,双手不停地搓着,瞧着倪土发愁。

    一人是贾二,频频摇头,叹息。

    一人却是程咬金,背着手,抬着头看着帐篷外的雪景。

    “文林郎醒了!”贾二看到倪土睁开眼睛来,急忙大叫起来。

    倪土倒吸一口冷气,问到:“我昨晚怎么了?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那两位小娘子什么时候走的?我没有喝醉了酒对她们动手动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儿吧?”

    程政急忙问到:“兄弟啊,昨日的事你都不记得了?都是说了什么话,你还有印象吗?比如什么废王立武?”

    倪土的头一下子再次痛了起来:“哎呀呀,我又酒后胡诌了!那些只不过是家师驾鹤西去时,帮我下山入世,简单提醒的一些事,都是些唬人的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说完这句话,倪土的脊背直冒冷汗。

    这话若是被武媚娘听进去了,还不得以妖言惑众的名义将我诛杀了。

    哎!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倪土决定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酒与多言相碰,真是会害死人。

    多少历史证明,多言自毙,事儿坏在嘴上的,太多了。

    嘴上得有个把门的,管住酒,不说话,这样的明哲保身才能在大唐留下活口。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夹起尾巴来闷声发大财,这是倪土来到此世的格言。

    当什么出头鸟,自己倒酣畅淋漓了,但面对这些玩弄权势的人精,还有不把人当人看的封建社会,除了皇帝本人,普天之下皆为草芥,死一人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而自己呢,只不过是炮灰罢了。

    程咬金常常地叹口气,说到:“你的家师确实是高人呢,能够窥探到未来之变化,不得不令人佩服!”

    晚了,这天机泄露了之后,最怕的便是有人会相信。

    程咬金对此深信不疑。

    他对长孙无忌的小鸡肚肠太过了解了,所以,对于房遗爱案的结局,也就不足为奇了。

    倪土所说的完全在意料之中。

    “神龙元年?小子,那得多少年之后?恪儿那小子蒙尘之事得意昭雪,得等多少年?”

    倪土尴尬地一笑:“呵呵,这都是家师随口说的,小子当时没有在意!”

    “没在意?这么天机的事情,在你看来就当耳旁风了!”程咬金气急败坏,发怒起来。

    老虎不发威还好,一旦发威起来,谁人都会被吓得颤三颤。

    “阿翁息怒,让小的好好回忆一下。”

    永徽四年,历史纪元653年。神龙元年,历史纪元705年。

    这个世界的事如果跟历史没错的话,也得五十二年之后才能被平反。

    “什么!五十二年?那样的话,恪儿的四个孩子岂不是要充军发配至岭南,早已客死他乡了?”

    程咬金情绪更为激动起来。

    倪土很想说,长孙无忌没有六年活头了。

    随着武媚娘被扶正,他长孙无忌会倒台。他经手的案子全都会被翻案。

    到那个时候,李恪的几个儿子也就能昭雪,恢复官爵了。只是李治碍于此事由他经手,才只是暗地里照顾李恪的家人,等到他死后多年,才被人提及,宣告天下。

    但倪土不敢多嘴,生怕泄露天机太多,会遭天谴。

    “你说你有什么好法子!你要么说出来,出谋划策,要么把这个东西解释清楚!否则,老夫让你好看!”

    程咬金说完将一样东西丢在了炕头上。

第0054章 孙思邈来学医

    马镫,自然是有助于骑乘的。

    当倪土解释清楚了马蹄铁的作用,萦绕在程咬金心头的疑惑才被解开。

    在骑行中,小小的马镫对马背上的骑手起到支撑作用,是马术运动中不可或缺的元素。骑兵时代早期,没有马镫的战士们无法很好地将自己稳定在马背上,人的力量、马的力量和武器的力量就不能合而为一。马镫的出现解放了骑兵的双手和身体。

    “怪不得你这个娃子用了半日功夫便把马术掌握地如此精到,原来是这么一件宝贝。”程咬金捡起马镫,对此滋滋称奇。

    贾二也不失时机地进行吹捧:“有了马镫的加持,骑士与马匹之间巧妙配合,时而轻盈缓行,时而悦动起舞,骑士与骏马配合时展现的张力与韵律、细腻与敏锐、协调与奔放,在举手投足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咬金却一皱眉头,问到:“马镫?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有如此巨大的作用,真是神奇啊,神奇!不过,你为何不早点儿弄出来?”

    自己无偿贡献了马蹄铁和马镫,不但得不到褒奖和夸赞,甚至是恭维,结果却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倪土心里真不是滋味。

    别小瞧了马镫和马蹄铁,看似是简单的两块小铁片,但两者的发明在最初帮助了欧洲封建制度的建立,使得中世纪的欧洲进入了骑士时代。从此后,征战和开疆拓土变得迅猛起来。

    这两者都是划时代的神器,面前的程咬金、程政、贾二三人这般兴奋,自然是难以掩饰了。

    程咬金当即下令,命贾二派遣家将工匠铸造两件神器。

    另外,每一件都做好编号备注。还要给马匹和骑士做好登记。

    每次出行或者战争都要严格进行统计。

    程咬金担心这样的神器落入敌手,到时候可是会起反作用的。

    两件神器能帮助己方如虎添翼,也能帮助敌手强大。

    后者,程咬金才不愿意看到呢。

    解决了此事,程咬金又对正在洗漱的倪土说到:“你小子,还没告诉老夫,恪儿一事该如何破解啊。”

    “啊?阿翁,你不是说道出马蹄铁和马镫的所以然来,就不追究此事了吗?”

    “老夫说了吗?鞥?”程咬金一瞪眼,环顾四周。

    程政和贾二纷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子。

    倪土认栽了,不过,他心里是抗拒的。他心里嘀咕着:“救李恪?除了杀掉长孙无忌,之后就是夺皇权,把李恪捧上皇位了。”

    “能有什么法子啊,找一个跟吴王一模一样的掉个包!赶紧的吧,案子一结,软禁起来的吴王马上就会被赐死。”

    倪土漫不经心地嘟囔一番。

    洗完脸,一抬头,却看到程咬金正陷入思索。

    倪土一顿腹诽:“这老家伙不会真的要施行此计谋吧?”

    程咬金沉思一番,问到:“可现在重兵把守,如何才能进到里面,见到恪儿?”

    “求皇上啊!这个事儿求谁都白搭,长孙无忌那个老家伙绝对会加以阻拦。”

    程咬金长吸一口气后点了点头,“此事容我考虑考虑。”

    随后,程咬金皱着眉头踱步出离了营帐。

    …………

    生活如河面,偶有涟漪波澜,但多半是平静异常。

    倪土还是隔三差五给程咬金拔火罐。

    程咬金的风痹症也慢慢减缓了。因为此事,程咬金跟李治来往的奏章和信件也多了起来。

    每每读到李治亲切地询问程咬金风痹症治疗情况,程咬金就感动地哭一抱。

    “大家真是爱护老臣啊,时时挂念于心,老臣愧对大家的护爱。”

    此番话,引来倪土一番藐视。

    李治那家伙哪是关心你啊,他是关心他自个儿的风痹症,看看你的疗效如何,仅此而已。

    今日奇怪的是汤疾医却不在。

    以往,每次倪土给程咬金诊治时,他总站在旁侧,观察地细致入微,还时常喋喋不休,不耻下问。

    倪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么一个认真的小学生,平时他还能帮忙搭把下手,今日他突然不在一旁守着,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哈哈!老夫倒要看看这个娃娃如何实施火疗法。”有人说着话迈步进了营帐。

    闻听此人言,躺在床上正睡大觉的程咬金突然醒来,抬着头一抱拳,冲着跨进门来的鹤发童颜老人施礼:“活神仙,老夫没法起身了,就此施礼,得罪了。”

    那位老人哈哈一笑,捋着长长的胡须说到:“老程不必多礼,今日老夫前来不是看你,而是看这位妙手回春,解决疑难风痹症的小伙计。”

    “哈哈,此竖子甚好,老神仙可要多多关照。”

    不用脚指头思考,倪土就从这位仙风道骨的相貌,又备受程咬金尊敬的态度上,可以断定,来者不是旁人,而是大名鼎鼎的孙思邈。

    不得不让倪土赞叹不已,孙思邈虽然已高龄,但其精神却矍铄,眼神炯炯有力,比年轻人的活力还旺盛。

    “晚辈拜见孙神医!”倪土抱拳举过头顶后一躬到底。

    “哈哈,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老匹夫一个,也曾经失手治死过不少人。”

    孙思邈弯腰攥住倪土的胳膊,微微用力便将倪土扶了起来。

    “孙神医过谦了,《备急千金要方》一册,若没有精湛的医术和成千上万次的临床试验,可写不出这一部巨制。大医精诚、大医习业,总结了前人之经验,犹如飞尸鬼疰归入肺脏证治,霍乱因饮食而起,附骨疽好发部位归结处,消渴与痈疽的关系理论,可谓我华夏中医学伦理学的垫脚石。其妇科与儿科,走前人之未走之僻静,开创单立科目,真乃前人为所未闻。‘五脏六腑为纲,寒热虚实为目’的论调开创了脏腑分类方剂的先河。”

    “哦?你读过老夫的千金要方?”孙思邈眼神一亮,对倪土顿感兴趣。他说着问着还转身用眼神询问旁侧的汤疾医。

    汤疾医微微一笑,躬身道:“师父,徒儿曾将您的千金要方示于文林郎。”

    “哦?哈哈!老夫的拙见而已,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孙思邈虽然这般谦虚,但脸上的兴奋感甭提多厉害了。

    “只可惜缺了针灸孔穴主治的论述。”倪土及时补充到。

    “哈哈,除了针灸疗法,还有火罐呢,老夫这不是前来向小友讨教来了。”孙思邈捋着胡须高兴地说到。

    在他眼里,能够帮他弥补这两大医学缺憾的人就是神奇的存在,就是福娃的存在,自然就十分地欢喜。

    “不敢当,晚辈有什么知道的尽管奉上,绝不保留。”

    “如此甚好!来,让老夫一观!”

    “好!晚辈同时将灸针之法说于孙神医。”

    倪土和孙思邈同时贼眉鼠眼地瞧着躺在床上的程咬金。

    程咬金闻听此言,身上的肉顿时猛地哆嗦起来。

    似乎为即将到来的乱针刺下,兴奋不已。

第0055章 奔向尉迟敬德

    “阿是穴?同身寸?老夫还是不甚了解,到底人体穴位有几处,每一穴位的效用在何处,只是在诊治过程中,会偶然发现心脏难受,手上食指会有疼痛反应,咯吱窝旁也有所疼痛肿胀反应。”

    “那是心包肌。人体内脏若出现病症,会在相应穴位有所征兆体现。所谓头痛医脚,这样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孙神医,请看这四个火罐,分别围绕在肚脐眼四周,分为心、胃、肝、肾,经过外火驱离,内湿便会随着穴位涌动出来。最上方为肝部,卢国公已经多次经火疗后流出淡黄色脓血,这便证实了他的肝部受损较重,酗酒,生气,熬夜,最重要的湿气。”

    “哦?如此神奇?”

    “除了这个部位外,手上有肝经穴,脚上有肝脏穴,若两处穴位生疼,则证明内脏出了问题。平时,或可用灸针针灸,或可用食指按揉,可以舒缓疼痛。按揉疗法有奇效,可以依照疼痛,一一找相应穴位按揉。针灸的话,需要组合多个穴位同时操作。”

    ……

    倪土和孙思邈一问一答。

    汤疾医则拿着一个本子在一旁边观看边聆听边记录。

    按照倪土的吩咐,汤疾医分别绘制了双手和双脚的轮廓。

    倪土将手上、脚上的穴位一一指出,并让汤疾医以器官描绘。

    画了人体部位图,又把全身的穴位一一指出。

    倪土太清楚这些了,前生的自己自小便多病,吃药太苦,便时常要经历按摩、针灸、拔罐的遭遇,没想到自己神领神会,成为了半个郎中大夫。

    如今,竟然教导起了伟大的孙神医。

    当把扎地跟个刺猬似的灸针一一取下,躺着装死的程咬金才缓缓吐口气,疲惫地再次进入昏睡。

    倪土和孙思邈又来到倪土的营帐。

    两人彻夜详谈,直至孙思邈彻底弄懂火罐和灸针的一些疗法。

    倪土倾囊相授,统统告于孙思邈。

    “有机会,我一定要解剖一下,做一下求证。”

    倪土怀着不安的心送走了两位,这才将土炕下的木炭添满了,托着疲惫的身子上炕裹被子睡觉。

    一觉睡到了后半夜,点燃灯,起床想弄点儿吃的,赫然发现案几上有一封信。

    打开来,却见是孙思邈的信。

    上面说的是他对倪土的无私表示感谢。

    还说他这段时间不去云游四海,救助黎民百姓了。

    这次回来是奉旨给一位大人物治病。

    有机会去长安的话,两人再促膝相谈,关于他还不知道,倪土却知道的事儿。

    倪土挠挠头,不知道孙大神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或许是萨斯病毒?也或许是冠状病毒?

    一想到前生那两场浩劫的疫病灾难,倪土后背发凉。

    前生的自己生活在一个伟大的时代,生活在一个伟大的国度。若没有那些英雄级的华夏人们,没有那些英勇无畏团结一致的华夏百姓,怎能扛过两次人类灾难。

    倘若发生在眼下,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存活吗?

    倪土朝窗外望去,幸好此时的某个旮旯角,一个毒国还未出现。

    ……

    在茫茫雪原之上,一辆牛车正在缓缓前行。

    敞篷式样的牛车车轿,两位老人更喜欢被暖暖的太阳晒着。

    车上坐着的是孙思邈,他正盘膝而坐,双手捧着徒儿这几日整理的灸针法和火疗法要点。

    “师父,您为何不在此地多待几日,倪土小友的学问似乎滔滔不绝,能对我们的医术大有帮助。”

    孙思邈放下了那一大摞纸张,抬头眯眼瞧瞧白茫茫一片的雪原,叹口气说道:“你没发现越是跟他在一起待得久了,就越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你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说的完全是正确的,不容置疑。”

    汤疾医听闻后,略有沉思,随后点了点头。

    孙思邈继续说到:“好听点儿,他的魅力叫神力,但实际上却是蛊惑。任何他的言语,都会让你觉得是真实的。但我们医术贵在什么?实践。切切实实用到病人身上,能够帮助患者解除痛苦,诊治好病根。否则,任何说法只是邪术,不但对人无意义,而且有害。”

    汤疾医叹口气,说道:“是啊,徒儿这段时间跟随倪土小友也确实是太久了,从来没有想过对他所说的话产生怀疑,这确实是徒儿的失误。这段时间总是他在说,他在做。而徒儿从未产生过质疑的心思,这太可怕了!也不符合医德。不该!不该啊!”

    孙思邈微微一笑:“徒儿不必自谦,不过倪土小友的法子貌似不会有差池。他的灸针法和火疗法,看似稀奇古怪,而这次为师却找到了这两种疗法的根源,那便是人体的穴位。这才是最关键的。以往我们尊崇的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实际上,头痛也亦可以医背医脚。这是他的神奇之处。”

    “倪土小友说什么来?人体就是一台机器,分解开来就是一件又一件小小的零件,每一件零件都不可或缺,都不能少,又都有紧密联系。为师虽然听不懂什么是机器,但或许那就是这牛车,有轮子有车轴,有主体有牵引。想想确有道理啊。”

    汤疾医一听自己对倪土的痴迷没有受到师父责怪,反而他也陷入其中,便洋洋得意起来。“徒儿觉得他最为经典的言论便是血脉之说,老祖宗留下来的把脉、闻问切,从倪土小友那里或许找到了理论根据。听他的血脉流动之说,似乎眼前就看到了血脉的流动,如同春日田间的沟渠,历历在目啊。”

    “倪土小友的学术,的确发人深省。让人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孙思邈点着头说到,不过,他到底还是有些忧郁之色:“这次我们奉命给陛下诊治风痹症,我们看眼到的只有老程,这其中或许有倪土小友的藏手之处。试想,这么机密的疗法怎能毫无顾忌地全部奉献给旁人嗯?”

    汤疾医略一沉思,回到:“旁人或许会藏匿机要之处,但倪土小友或许并非这些人。仙人之徒,率直而为,这就是让我为之敬佩之处。试想,他手中的哪一件什物不是惊天之物?马镫,马蹄铁,豆腐,火疗,针灸,哪一样不是可以私藏之物,但在他眼中却是平常之物了。”

    “呵呵,徒儿这是被他俘虏了。”

    “并非如此,而是我相信他的豪爽为人。”

    “未必如此,那日路上碰到的程花花和上官婉儿,不是很是气愤倪土的冷淡吗?”提及那两个一向以捣蛋成名的小娘子,在倪土那里吃了瘪,孙思邈就开心地不得了。

    “一物降一物,倪土这小子可并非傻瓜那么单纯,而是城府很深呢!”汤疾医附和道。

    “所以,我们还有多找几位风痹症患者,一一诊治,一一做记录,等到我们的标本多起来,验证起有效性,我们再进宫给陛下进行诊治。”

    “好!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去尉迟老儿那里!他这家伙最近因为风痹症都下不了炕了,咱们正好下重手实验一番。”

    孙思邈一想到有患者替自己对新疗法进行验证,神色就兴奋地不得了。

    汤疾医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好来!咱们大显身手一番!将灸针、火疗、血脉一起加持!看看疗效!”

    汤疾医兴奋地一扬鞭子。

    鞭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骤然“啪”地发出一声脆响。

    牛儿的步伐加快,载着两位兴致勃勃的老人奔向他们的猎物。

第0056章 妖言惑众可怕

    终于得了阎立本的邀请,袁天罡带着徒儿前不久进奉的岭南香茶,奔向阎家大院。

    热水沸腾,香茗萦绕,坐于土炕上的两人犹如身在云里雾里。

    袁天罡瞧着正趴在跟前,翘着身子,给土炕炉子塞木炭的女仆出神,半日才道出几句话来:“倪土小子的确聪明,能够将炊事之火炉融入到居室内,让很多人不必再遭受寒冬之苦了。”

    “都说道中之人不食人间烟火,看来袁天师准备要遁入俗世了?”

    袁天罡听出阎立本话里的讥讽,便冷冷一笑,说道:“不食人间烟火,那是仙人。我等皆是凡人,不食不喝,怎能度日?”

    阎立本听闻后哈哈大笑起来。

    女仆给两位斟茶后便退出了居室。

    阎立本先是一番道歉:“并非我有意躲着袁天师不见,这几日每每早朝后,陛下必宣老夫觐见,也就索性每日清晨便在太极宫前等候了。”

    “圣上对大明宫一事有些急切了。”

    “确实啊,从贞观八年停滞,到如今已搁置二十八载,再耽搁下去,原本打下的地基可就要腐烂了。”

    “要说呢,长孙那老家伙又纷纷邀功了,他说一直替陛下挂念此事,要不然也不会在上月令卢国公率先砍伐十万棵粗壮树木。”

    “惩治人的法子,谁人都看得分外清楚。他却摇身一变成为先见之明。可耻至极啊!”

    袁天罡呷一口茶水,冷眼瞧了阎立本一眼,“最近他追这大明宫修建之资,追得要紧,看来是打定了这几十万两黄金的主意了。右相兄可要当心了。”

    阎立本冷哼一声:“他长孙无忌的手伸得很深啊,今日还上折子讨论更正大明宫之名,被陛下驳回了。”

    “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文王,武王相承,其明德日以广大,故曰大明。明宫如同未央宫之名也出自《诗经》一样,都是以周王的勤政贤明作为榜样的一种自我的鞭策。长孙老夫改此名,难道是想把大明宫改为长孙宫吗?野心倒是不小。”

    阎立本冷哼一声,说到:“大明宫想要易名,可绝非易事。名字所在在于陛下对先帝和贤臣的寄思。”

    “此话怎讲?”

    “今日陛下已经言明,大明宫初建之时,从工地上曾挖掘出过一面古铜宝镜,魏征认得是秦始皇曾经用来清除异己的镇国之宝,叫秦镜。传说它能照见人体内的五脏六腑,纤毫可见。更重要的是它还能照出群臣的忠奸、国运的兴衰。”

    “陛下言说,此宝镜被安放在先帝的宝库内,等到大明宫竣工之后,秦镜就要被悬挂在朝堂上震慑妖邪,明镜高悬之妙,在于有宝镜镇守,自是一派的正大光明,所以大明宫也就理当有此名号了。”

    “甚妙,有机会,老夫想要去亲眼看一下这枚秦镜的妙处。”

    “还是等长孙老匹夫把宫殿盖起来再说吧!”

    袁天罡对阎立本的失落表示同情,便转移了话题。“老道想要的观星楼可否加上?”

    “已经有了!”

    “有了?圣上真是爱溺老道啊!善哉!善哉!”袁天罡对李治的暖心之举表示出异常的欣慰感来。

    “哪是你我的功劳啊,是卢国公老程说服陛下的。”

    “程咬金?他为何主张建造观星楼?”

    “程知节在奏文中曾有言,文林郎倪土在潜心制作一种可以一望万里的神器,使人具有千里眼之神技,圣上对此甚有兴趣。武昭仪则借机言说可以建一座高达十层楼的观星楼,等到神器一出,便可观天象测我大唐运势。”

    “善!没想到倪土不经意的一个神器便说服了圣上。老道曾不止一次进言,却没能说服陛下,没想到倪土这小子帮老夫解决了大麻烦。心事已达成,老道是否要亲自前去道谢,另外看一下他言及的神器是否能够制造出来。”

    “哈哈,道谢是假,窥探是真啊!”阎立本对虚伪的袁天罡一番嘲笑。

    袁天罡也不失时机地用笑来化解这一尴尬。

    解决了心头事,袁天罡心里自然开心不已。

    想想能在以后住进一个高约十层楼高的观星楼,每日夜间,星空灿烂之夜,手可摘星辰,简直要多美就有多美。

    袁天罡端起茶杯,喝着茶水也觉得是人间美味。

    “袁师,不知废王立武的传言是否是真实的呢?”

    阎立本这么一问,将正在喝茶的袁天罡一下子给憋住了。

    他惊恐地抬起头来询问:“谁说的?”

    “甭管谁传出来的,但我知道最开始出自谁之口。”阎立本双眼狠毒地看着袁天罡。

    袁天罡内心狂颤,脊背也在阵阵发凉。

    要知道能说出“废王立武”预言的,除了李淳风便是他袁天罡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醉酒后对谁说出了这一惊天大密,竟然透露出去了,遭天杀的厄运马上就会降临。

    李治或者武媚娘,抑或者是长孙无忌,再或者是王皇后,会为了息事宁人直接砍了自己。

    以此昭告天下,这是老道别有用心地蛊惑人心。

    想到这里,袁天罡从头顶一直凉到了尾巴骨。

    浑身一哆嗦,手中的白玉杯子直接滑落,掉落在桌面上。

    剩余的茶水都撒了一桌子。

    阎立本一皱眉头,为他那心爱的白玉茶杯差点儿被摔碎而心疼地霍霍的。

    不过,看到这个一向神秘莫测的袁天罡,竟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方寸大乱,到底还是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袁师,怎么了?身体不适吗?听说孙神医最近研制了一种新的摸骨疗法,以火为武器,以人体的穴位为基本,可以做到治未病,除病根。目前整个长安城的权贵们,都在花重金邀请孙神医上门疗病呢。老夫派老管事前去探寻,听说排队的已经排到一千号以外了,若想加塞,得花千金。”

    袁天罡为了掩饰刚才的惊慌,重新自斟茶水,捏起一小盏茶来,吹一口气,呷了一口,随口取笑道:“从未听说孙神医有这诀窍,难不成又是那个倪土小鬼的怪招?”

    “正是!听汤疾医说,之所以受费用是给那个倪土赚取知识产权费。”

    “噗!”袁天罡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听说孙神医去了一趟营地,跟倪土学到了很多稀奇医术,而废王立武也是出自倪土之口。”

    袁天罡高悬着的担忧之心这才放进肚里。

    不过,他到底还是纳闷了:“他一个竖子怎么会知道这个机密?”

    “哦?难不成这是真的预言吗?”阎立本看待袁天罡的眼神里多了一份质问。

    袁天罡一下子又呆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第0057章 错怪那个冤家

    深夜。

    一间闺房内,一截白娟正铺在桌面上。

    白娟上赫然写着“倪土”,“探花”等字样。

    上官婉儿正在一张白纸上,用细小的毛笔书写她心中的一首诗歌。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

    写完这些,上官婉儿便托着腮帮子陷入沉思。

    她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那个满是白雪纷飞的世界。

    她正策马扬鞭急奔,没想到被一人呼喊,猛回头,看到了一位俊美,却因为满布沧桑而尽显男儿气的郎君。

    郎君眼神里的坚毅一下子攫取了她的芳心,让她如醉如痴。

    更何况在那个风雪交加的严寒之地,自己坠马受伤,是他用坚实的臂膀和宽广的胸怀温暖了自己。

    粗狂而豪迈的歌声,似流星,穿越了时空,钻入少女的芳心,久久回荡。

    门儿执拗一声响动。

    一位老者迈步进来。

    上官婉儿起身施礼:“阿翁,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上官仪愁眉不展地踱步进来。

    上官婉儿急忙拿了一卷书将刚才书写的诗笺压住了,以防止被阿翁看到,以为自己春心涌动了,再遭质问。

    “听程花花讲,你今日去了大营?”

    “是!”

    “未出阁的女子不要轻易抛头露面。再者说,长孙润前不久跟程政比试,刚被打败,你又去那里,岂不是让长孙家以为你故意去捡拾长孙之辱的。”

    “孙儿没那个意思,只是受程花花之邀,去瞧瞧她未来的如意郎君的。”上官婉儿攥起小粉拳给上官仪敲打起了肩膀。

    “哦?知节给花花寻的郎君?那人如何?”上官仪一下子就有了八卦之心。

    说起这些,上官婉儿就笑了起来:“程花花的夫婿貌似是一个伙夫,一心做男保姆,这样的格局可把程花花给气死了!本来去的时候,她还跟我吹嘘,她未来的夫婿是如何如何地勇武,如何如何地足智多谋,没想到见了面竟然是一个以仆人自居的小人物,可把程花花给气死了。后来去见卢国公的时候,她死活不答应这门亲事。”

    “啊哈哈……”上官仪听了也觉得好笑。

    “到底还是不如程政啊,听说那次长孙润前去兴师问罪,还斗不过程政那个混小子。对了,你对程政那个小子感觉如何?”

    “政兄长?呵,他就是一个闷葫芦,三鞭子打不出一句诗文来,怎能配得上婉儿啊。”上官婉儿明白上官仪的心思。他想着趁着长孙家没有逼迫的时候,给上官婉儿寻找一个好夫婿嫁出去。

    “是啊,知节家的文学底子到底还是弱了一些。不过,当前能与长孙家对抗的也就知节了。”

    “长孙家何惧之有?在政兄那里时,那个文林郎曾言语,长孙家犹如秋后蚂蚱。”

    “秋后蚂蚱?何意?”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哈哈……果真那样的话就好了。长孙的淫威已经触犯了众怒,旁人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呢。”

    “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与旁人比试时败下阵来了,可见世间还是有不少人不惧怕他们的。”

    “确实啊!婉儿,其实我听说了,那日,长孙润前去营地与程政打赌,对赌契约除了要程家缴纳秦岭雪盐的利润,还有另一个赌约。”

    “什么赌约?”

    上官仪细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瞧着上官婉儿,摇了摇头却不在言语。

    “阿翁,说吗,快说!你把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言语了,到底什么意思啊?”上官婉儿停止了给上官仪敲打背,变成了抱着他的膀子摇晃。

    “好,好,老夫告诉你。他们对赌的便是你婉儿。”

    “我?赌我什么?”

    “赌什么若是摆下擂台,长孙润胜了,便让一个小子放过你。若是长孙润输了,便让给那个小子。”

    “哪个小子?他叫什么?”

    “好像是程政的手下,叫什么来着……”上官仪尽量想着。

    “对了,想起来了,叫什么倪土!”

    “倪土?哪个倪土?”

    “应该是大地的泥土吧。”

    “泥土?泥土?倪土!”上官婉儿骤然睁大了眼睛,想起了那个满脸忧郁的俊俏少郎。

    “怎么了,婉儿?”上官仪突然觉得上官婉儿的脸色不对劲,急忙询问到。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此人的名字好有趣。”

    “这人不可小觑,听说就是他出马战胜了长孙润,替程政打败了那个狂妄的小子,替我们婉儿挽留了名誉。所以啊,我觉得你跟程政还是蛮般配的,关键是他能为了你的名节下死手,对付长孙润,完全不惧怕他的淫威。有骨气,是个汉子!”

    上官婉儿的心复杂无比,久久无法平静,早已将阿翁的话挡在心房之外了。

    等上官仪走后,上官婉儿手捧着那块绢布,叹息道:“原来是你,原来你的桀骜并非瞧不起人,而是孤寂使然。一名堂堂的探花郎却委身于兵营底层,甘愿为人牛马,到底是心里凄惨无比。”

    “受了我们的讥讽,你的内心深处一定很是痛苦吧?在你的眼里,我却成了一个借助权势摆谱的女子,一个势利心眼的女子,这跟一个俗人有何区别呢?”

    “我误会了你,你也误会了我,难道那个风雪交加的邂逅就不能挽回一份天定的缘分吗?”

    “有缘无分?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经历吗?”

    轻哼那名少郎的歌曲,才懂得他内心深处的无助、彷徨和忧虑……

    红尘高倚在鸿门

    不如梦不破不供奉红人

    红楼梦不颂与共的明不冲破

    孰能识是非彼此日后再识人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娴静犹如花照水

    行动好比风扶柳

    眼前分明外来客

    心底却似旧时友

    ……

    大雪纷飞的那个画面永远定格在上官婉儿的内心,被一人用粗犷而厚实的臂膀所护佑。

    她感觉那时的她是世上最安全、最幸福的一人。

    躺在他的怀中,就是拥有了一切。

    那种感觉,久久地让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第0058章 废王立武传说

    整个长安城都飞染着“费王立武”的所谓预言,只有深处舆论旋涡的李治、武媚儿和王皇后装作不知。

    李治暗暗分析过,如果按照传言所述,的确是绊倒长孙无忌的好法子。

    同为托孤大臣,程咬金选择了远离朝政,李勣明哲保身,剩下的两个都沆瀣一气,简直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李治越想越气,但顺着谣言思考下去,身边除了武媚娘能够倾心辅佐自己外,还真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长孙无忌并不忌惮王皇后。

    那个女人一心向禅,主修清静无为,待在宫里,跟待在寺庙相差不大。

    但武媚娘辅佐自己一事,却遭到长孙无忌不下十次的弹劾,说什么后宫干政,颠覆祖训,不利于朝堂公正云云。

    朝堂公正?就是你长孙无忌的公正吧。

    如今,李治并不喜欢顺毛的臣子,反而喜欢那些能够惹炸毛的浮躁臣子,尤其是能够违逆长孙无忌,并惹他发毛的人。

    实践证明了,能够惹毛他的唯一人选就是武媚娘。

    李治自从有了这个心思,看待武媚娘的眼神都多了一些柔情。

    武媚娘也心知肚明,但好好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势力,明着投靠自己的没几个臣子,倒是像李义府等人却只是偷偷表态。

    自己的实力太过单薄,若是骤然冒头,恐怕自己离死就不远了。

    自小,师父曾重点言及:势单力薄不可作为,只可韬光养晦。

    现在的自己还是先保全自己,暗暗壮大自己的势力。

    不过,圣上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这就让武媚娘心中的一棵小树苗有了长大一点的欲望。

    “媚儿,朕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了,以后这些如山的累牍文书,你就多替朕看一些吧。”李治看似无甚表情,但他的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武媚娘看。

    武媚娘专门跟师父学过识人相貌,观其心,自然明白李治话里话外的含义。

    “陛下,小思儿进来多有恙,妾身还要多分些心思照顾她。朝堂之事还是陛下多上心一些,免得有些臣子再说些闲话,惹得陛下生气。陛下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若再惹怒上身,对龙体不好。”

    武媚娘说完便收拾李治吃完的茶点,一番盈盈下拜后,慢慢退步下去。

    李治望着虚空的殿门,失神了一段时间。

    “陛下,该上早朝了。”黄门在催促了。

    李治这才缓过神儿来。“哼!媚儿这是在跟我撒娇吧,好吧,等等就等等,时机不到,强扭的瓜果也不甜,还涩。”

    这个早朝上得很是郁闷。

    长孙无忌当着众臣子的面,将一堆公文抬了上来,宣布房遗爱谋反案到此已结案。

    其实,一堆文书中,也就一卷案宗有用。快速浏览完,李治的心痛如刀割。

    里面牵扯人数之众,皆是些纨绔子弟,不足为虑。

    房遗爱、高阳公主、巴陵公主、薛万彻、柴令武等人,密谋拥立荆州王李元景为帝?可笑至极!他们还以为是小娃娃过家家吗?

    胡闹!

    而让李治震惊的是赫然出现的两个名字:荆王和吴王。

    李治皱了皱眉头,挥挥手说到:“此事重大,容后再议。”

    黄门的尖嗓子“退朝”都未能将陷入沉思的李治唤醒。

    稀里糊涂地回到承庆殿,不料长孙无忌跟随而来,咄咄逼人地央求李治将此案了结。

    褚遂良见李治流露为难之色,便在犹豫再三后,还是从袖子中掏出一本折子:“回禀陛下,卢国公有本劳臣代为启奏,请陛下过目。”

    李治展开卢国公的折子,一改往日的嘘寒问暖,吐血沁泪的文字,满纸的焦虑,追思先王对几个皇子的点点滴滴。尤其提到先王对程咬金的嘱托,一定要他照顾好李恪。

    “老臣愧对先王,没能守住恪儿之清白,也未能保全其性命,老臣当死,死不足惜。”

    李治看完,潸然泪下。

    长孙无忌很是怨毒地瞪眼瞧着褚遂良。却见他眼光盯着地面,不去跟这个老狐狸触碰。

    长孙无忌生气的是褚遂良事前并未跟他透气,提及程咬金竟然有奏本跟陛下。

    不让看倒也合情合理,却不告诉此事,怎能不让他生气。

    李治泪流满面,慨然长叹不止。

    长孙无忌说到:“陛下,对待食人的猛虎,不能心慈手软。倘若有半点妇人之仁,老虎会越加嚣张,我等皆会成为老虎口中食啊。”

    李治抹把眼泪,说到:“荆王是我的叔父,吴王是我的兄长,我想赦免他们的死罪,可以吗?”

    长孙无忌一皱眉头,瞟眼去瞧一旁的兵部尚书崔敦礼。

    崔敦礼会意,说到:“陛下,陛下重情重义,当天下的楷模。但法度不可违,即使骨肉亲也不可谋情。过去周公诛除管叔蔡叔,汉景帝平七国之乱,然后是汉昭帝的时候,燕王刘旦和鄂邑长公主谋逆,都以国家法度处以应有的刑罚,这些前事都不远,陛下怎么能改动法律就为了施舍恩情呢?”

    李治长叹不止。

    当晚,李治来到大牢,召见房遗爱:“你是我的姐夫,已是血肉至亲,享受的功名利禄也是旁人无法比拟,你为何又要谋反?”

    房遗爱却镇定自若,回答道:“我包藏祸心,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倒也罢了,你为何还要告发荆王和吴王?他们确实要谋反吗?你跟朕说实话。”

    房遗爱猛地一下子抬起头来,惊恐地瞧着李治。

    站在旁侧的长顺无忌咳嗽一声,顿时吓得房遗爱再次将头埋下去,匍匐在地。

    李治终于明白地点了点头。

    “我告发吴王李恪是希望赎罪。贞观年间,纥干承基、游文芝一起与侯君集、刘兰共同谋反,后来承基告发侯君集、游文芝和刘兰,自己得以保全首级并得到了官爵。”

    “哼!你承受了尚公主的尊荣,怎么能与承基相比?现在告发李恪谋反已经太晚了。”李治回了这么一句便直接转身走了。

    是夜,宫中雷雨交加,雨雪倾盆。

    “春雷滚滚坟成堆。这次浩劫真的无法避免了吗?”李治长吁短叹,一脸的憔悴。

    武媚儿小心尝试着药汁,却回道:“有人要搬到眼中钉,有人便要做这眼中钉,犹如春雷与火木,雷下来,劈到的必然是火木,事难违矣。”

    “可朕一想到荆王和吴王便心痛不已。他们都是朕的血肉至亲啊。”

    “陛下若有什么话,就托卢国公去看看他们吧,代陛下了却了这桩心事。”武媚儿劝慰到。

    “也罢!眼下,能替朕说说心里话的也就卢国公一人了。”

    当夜,李义府派人快马加鞭奔向秦岭大山深处的营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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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男保姆介绍:
大唐车轮滚滚驶向盛世时代,一个耀眼的帝国即将到来。
看到李治逐渐懦弱下去,武氏的雄心慢慢崛起,倪土很想按下暂停键,率领士族小混混们取而代之,来过一把真实世界的帝王争霸赛游戏,可是程咬金、尉迟恭、李勣、薛仁贵这些剩下的大唐璀璨之星们一致认为“男保姆”的身份比较适合他。好吧,在殒贵们的富贵堆里混吃等死也是一种本领。
要做那大唐万千众生的看客,看尽人生繁华了又没落;要做那大唐最不起眼的人儿,却不料纠缠着众多狠角色,影响了大唐的走势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倪土,泥土,培养大唐基业铁树再次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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