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0章 不共戴天之仇
长安城外,八水之一的涝峪河已经变得热闹非凡。
近千名士兵组成的运木队伍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有人在前方牵引着,有人在后方做着助力,有人还站在岸边一个硕大的木架子旁,用两根绳子就轻而易举地将一捆十根木头提了起来。
木架子两侧又各有一人牵引着绳子,将木材牵引到岸边广袤的平地上。
长孙无忌三人走在忙碌而有秩序的人群中,仔细地看去,他们这些人看上去做起活儿来轻而易举,而且还乐此不疲,精神头都十分好。
两岸站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们看到一堆堆壮硕的木材被运送过来,特别是看到又一捆木材从冰面上吊了起来,提吊的人还只是两人,顿时高兴地鼓掌并欢呼起来。
现场热闹非凡,气氛宛如新春佳节之际,观看艺人舞龙灯。
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的是,长孙无忌的脸变得煞白无血丝,浑身已经气得颤抖地不行了。
“冰面运木?他程咬金好手段呢!这样的好法子,我死都不信是他那个猪头想出来的!查!给我查出造此良策的人来,我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询问完周遭士兵的长孙净快速地赶了回来,跟长孙无忌回禀道:“阿耶,查明了,献此良策之人乃府兵文林郎,名字叫作倪土。”
“倪土?”
“倪土?”
长孙无忌和长孙润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这个人你们认识?”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何止是认识啊,他与我们长孙家不共戴天!”
长孙润也咬牙切齿地说到:“夺人之妻,犹如杀人父母,他是我长孙润的情敌,我将亲手将此人碎尸万段。”
“啊?哈哈……”长孙净终于等到了看旁人的笑话了,不跟着阿耶和弟弟悲愤一气,却狂笑起来:“十二弟竟然也会有今日啊,你不是平日里老是夸口,天下小娘皆被你的才色和俊美迷惑吗?怎么,自家的小娘子被人欺负了?哈哈,好玩!好玩!啊!啊呀呀,阿耶,请勿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长孙净被长孙无忌打得求饶不已,快速朝着马车方向奔去。
长孙无忌和长孙润也快步追去,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找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了。
长孙无忌的马车刚驶离现场,程咬金和程政、倪土等人便到了长安城外的硕大空地上。
遥望长安城,程咬金感慨万千:“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陛下,你可要保重龙体啊。”
“阿耶,你想回去看看阿婆,拜见陛下,你便回去,这里有孩儿看着呢。”
“你这是什么话!我等都是军伍之人,既然领了军令前来执行军事任务,就不能私自回京,哪怕到了城门都不能踏入半步。政儿,你今后要记住啊,千万不要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私自离开军营,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孙儿记住了!”
受了谆谆教诲,程政反而趾高气昂起来,因为两岸的百姓都在为他们欢呼叫好:
“卢国公威武!”
“卢国公辛苦了!”
“卢国公真是我大唐的奇才!今日让我等开了眼界了!”
程咬金骑在马上,抱拳冲两侧的人拱手回礼。
望着眼里噙满了泪水的阿翁,程政觉得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件好大的美事。
何为称职的军伍之人?得民心,随民愿,受民拥护爱戴。
“这十几个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士兵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能用一根绳子将一捆十棵树一下子提起来?”程咬金下了马后在现场来回溜达,来到一处满是高架子前时,他掐着腰询问到。
“那个狗蛋能有我的力气大?不可能!每次扳手腕,我只用半分力气就能把他扳倒。”贾二毫不服气地指着一个弱不禁风的狗蛋说到。
“狗蛋儿,你且让开!让俺来试试!看俺的力气大还是你的力气大!”程政往手掌里啐了一口唾沫,来到狗蛋前,伸手就去接绳子。
狗蛋儿笑着说到:“校尉,这个是要用巧劲的,而且需要用足全身的力气才能拉得动,你还要学会平均分配力气,要不然一会儿会累得够呛。”
“别废话,让俺来!”
狗蛋儿不怀好意地笑着将绳子递了出去。
周围的士兵也面露狡诈的喜色。
程政以为大伙儿在质疑他的力气不如狗蛋儿大,于是就铆足了劲去拉绳子。
结果,一用力,没想到,绳子一下子脱开了,程政被诓地猛地扎进了雪地里,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啃爬。
“哈哈……”
现场一阵哄笑。
连程咬金都笑得前仰后合。
程政好不容易爬起来,再去拉绳子,突然觉得只要稍微用点儿力气就能拉动一捆木头,他还能轻松地往前走几步。
程政突然意识到狗蛋儿刚才的话分明是在戏耍他。
“狗蛋儿,你给我滚过来!”
“哈哈……”
“啊!校尉饶命啊!”
程咬金拾起绳子,也反复试了几次,赞不绝口地夸奖一番。
“这上面的轱辘是何道理?怎么能承担地起那么大的重量?”程咬金仰头观察了一番最上方的一串儿奇怪的轱辘。
每个轱辘周边有槽,绳子一扯,那个小轮子还能够绕轴转动。
数十个这样的轱辘成为一组,将绳子来回穿过来,人只要稍微用点儿力气就能拉动沉重的木材。
程咬金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便扭头去问倪土。
倪土笑了笑,回答道:“这是一组滑轮。”
“滑轮?就这几个小轮子就能牵引那么沉重的东西,这是何道理?”
倪土心里明白,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跟他讲老师教的滑轮定义?由可绕中心轴转动有沟槽的圆盘和跨过圆盘的柔索所组成的可以绕着中心轴旋转的简单机械叫做滑轮。
跟他讲老师教的滑轮的作用?滑轮能够牵拉负载、改变施力方向、传输功率。
跟他讲老师教的多个滑轮共同组成的机械称为“滑轮组”?或“复式滑轮”?滑轮组的机械利益较大,可以牵拉较重的负载。滑轮也可以成为链传动或带传动的组件,将功率从一个旋转轴传输到另一个旋转轴。
跟他讲老师教的定滑轮、动滑轮和滑轮组的区别?跟他将杠杆原理?
倪土稍微思索一番,摇头晃脑说到:“此为家师所传独门秘笈,不可外传。”
“啊!阿翁,别打!别打!我招,我全招!”倪土刚刚还在得意,没想到被程咬金单手提溜起来,架在腿上,便是一顿胖揍。
第0031章 仙体借魂之迷
待倪土将备用的滑轮做示范讲解给程咬金后,程咬金突然哇哇痛哭起来。
程咬金在哭,程政也跟着哭。
周围的士兵也在哭。
倪土顿时心慌了。
“哎!阿翁,这件事怪我啊,我不该瞒着您老,应该提早跟您汇报一声的。这个主意是我在第一次跟队时,发现从冰面上很难搬运到地面上,就想起了家师曾经用过的这个小玩意儿。为了保险起见就一下子用了这么多,本来就不是很神秘的事,就不该弄得神神秘秘的,阿翁请赎小辈的不告之罪。”
“你哪里有罪啊!”程咬金抬起头来,流着老泪说到:“老夫不是怪你,老夫是在为数十万的将士们流泪啊。”
“数十万将士?他们怎么了?”倪土突然蒙了,数十万将士跟滑轮有何牵扯,他不明所以然,急忙问到。
“想当年,老夫等人经略巴蜀,与突厥战,征高丽,击败吐谷浑,击灭高昌,哪一场战事都需要庞大的运输队伍,而在地势险要的巴蜀地,或是沼泽,或是冰山,多少人为了将一袋袋粮草扛上战场而累死,或是被砸死,或者坠入悬崖而殒身丧命。”
“那时候若是有这些小东西,也不至于劳苦那么多将士,更不会为了抢救一袋袋米粮军草而置于险地。”
“哎!我大唐最不缺勇猛之士,而缺少像你这般的取巧能术之人。像你这般聪明伶俐之人应该多一些才好。”
众将士听闻这些,都哭得泣不成声。
倪土终于明白了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为何泪流满面了。
“阿翁,莫要悲伤,想要大唐天下儿过上好日子,就得有战争,想要取得胜利,难免会有牺牲。”
“可有些人牺牲地不值!”原本蹲着的程咬金突然起身,一把揪住了倪土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怒目圆瞪地嘶吼着:“你为何不早点儿来到老夫身边,你若是早来十几年,大唐那么多的将士就不会为了混饭吃遭遇不测了!你为何不早点儿来到?”
“阿翁,小的今年才不过十四岁啊,那时候还没出生呢,阿翁请放手,您快勒死我了!”
程政突然感觉到程咬金情绪有些不对,一下子扑了上去:“阿翁,阿翁!您消消气,您冷静一点,您先放手,把倪土放下来,俺们好好跟你解解闷……”
程政努力撕扯着程咬金掐住倪土脖颈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动。
贾二一看情况不对,也急忙窜上去解围。
周围的士兵也发现了程咬金的不对劲,立马也窜上去苦苦相劝。
“卢国公息怒!”
“卢国公请放人!”
“卢国公请您清醒一些!”
……
河边的平地上顿时乱作一团。
太极宫。
李治正细看着两大张纸。
一张纸上画着弯弯曲曲的河流,河流的几处还被特别标注,做了文字说明。
另一张纸上画着一串儿滑轮,旁侧还有细致图,有不少的文字说明。
李治瞧完了,伸手将一件滑轮实物拎起来,拽动小绳子,绳子绕过滑轮,下面坠着一个标有重量的青铜香炉。
“以一当十?用了这个滑轮的小装置,普通人也能做到力能扛鼎了吧!”
李治自言自语一番,猛地抬头询问旁侧站立的一人:“冰面运木,滑轮牵引,袁师,倪土这小子的这点鬼把戏,您老怎么看?”
袁天罡身子一颤,本来他拿这两副图来,并没有告诉李治,这样的功绩出自谁之手,没想到李治还是早已经知晓了。
这足可见圣主暗地里行的风闻言事到底有多厉害。
身为大唐圣主,一人坐定太极宫,却能把眼线撒之天下。任何一处新鲜动向,都能被他尽收眼底。
或许,某位大臣在家中随便说一句:“我要谋反了”这话不出意外,当日便能进入陛下的耳目。
想到这里,袁天罡不由得浑身冷比一阵。
但他立马又给自己一个解释:“事情发生在长安城外,天子脚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圣上,若是此事摊在老臣身上,恐怕会把老臣难为死,也想不出这等奇巧之能术来。”
“哦?袁师竟然称赞这个混小子,难道他果真有此奇才吗?”
“名副其实,堪当大任。”
“户部已经查实,倪土考中探花之后便荣归故乡里,但他的家族遭遇不测,耶娘锒铛入狱,而后一年,倪土竟然失踪一整年,一年后,倪土突然出现在清河县入赘崔家,不满一年便被赶出家门。朕不关心他这些,倒是对他失踪的这一年很是疑惑。”
“陛下可有定论?”
“据他所言,他遁入道家,到了蓬莱仙岛拜入鹤老真人门下,随后陪其师尊到达泰山求仙问道,等到他的师尊化为仙体后,他才回归俗世。朕派人去查验了,确实有一真人名曰鹤老,但倪土此人到底去没去他身旁为学生,确无法查实。此为一大疑惑。”
“敢问陛下,第二个疑惑呢?”
“第二个疑惑……朕想问袁师玄学一脉可否真能求仙成功?”
似乎袁天罡早就知道陛下会有此疑问,便微微一笑,回道:“玄学一脉在乎玄字,能否求仙成功,又能否遁入天界,实乃修为所限制,世间芸芸众生多为凡人,无法到达彼岸也就无从知晓,无知不能称之为不知,更不可妄加评论。此疑问,老臣无法作答。”
“对于倪土遁入道门一事,俗人去查验,未必得到的答案是真的一面,就看询问之人以何问之。若以俗问俗,得到的必然是俗答。若以道问道,得到的必然是道。也是修为罢了。”
李治点了点头,脸色变得精彩了几分:“袁师一向以工于相术闻名,听旁人言,前朝时袁师便与杜淹、王珪、韦挺等游,推断诸人名位,皆如袁师之言。本朝,袁师又为岑文本、张行成、马周等看过相,无不应验。此等神机妙算,世人皆称袁师为荀子以后善于相术的第一人。”
袁天罡微微一笑,回道:“哪有什么神机妙算之说,老臣善于把细致的观察与精致的推理相结合罢了。”
李治也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对于倪土的命运,袁师怎么看?”
袁天罡听闻后,脸色骤然变为冷寂。
这样的变化,不得不让李治有些担忧起来。
不过,很快地,袁天罡的脸色便恢复正常,随后他微微抱拳拱手施礼,说道:“陛下,倪土此人命运奇特,老臣也不敢妄下结论。”
“奇特在何处?”
“此人命运有两条,而且反复变化,变化无常,超出老夫的算计。”
“哦?竟有如此奇特?说来给朕听听。”
“老臣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掐算过了,不得不惊讶异常。倪土的命运在两个时段异常,异常到同时存在两个命运,忽善忽恶,忽喜忽忧。”
“哪两个时段?”
“其一,在皇榜发布之后,他看到自己中举之后。其二,他被崔家赶出家门之后。”
“这两个时段奇特,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烈,而精神失常呢?”
“就算他因大喜大悲而精神失常,也绝不会造成逆天改命。除非……”
“除非有仙体借魂。”
“何为仙体借魂?这是什么法术?”
“这只是老臣的一个猜想。可世间从没有听说过有此奇巧事发生。也许他是非异之人,超出玄学的研究范围。”
李治沉吟片刻,说到:“说说他这个仙体借魂之后的变化。”
第0032章 请留下买路财
一主一臣,一言一答。
“他在中榜之后,命运原本是走向短命呜呼,没想到突然被篡改了命运,得以存活下来。”
“哦?有这等奇事?确实奇特!”
“他在被崔氏赶出家门后,原本被冻死在旷野,没想到又骤然变幻为一个十分强劲的运道。”
“奇怪!真奇怪!”
“再到后来,他的命运时好时坏。”
“怎么个时好时坏法?”
“比如说他那会儿还被人宠到天上了,但此刻,老臣掐指一算,他已经被人掐得昏迷了过去。”
“果真有此稀罕事?来人,快去卢国公的营地,查看一位叫做倪土的文林郎,现在是什么状况,一个时辰前又是什么状况。”李治饶有兴趣地派人去看个究竟。
“喏!”
秦岭深处。
热闹了两日的涝浴河重新恢复宁静。
营帐内,倪土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有进气没出气的。
汤疾医正在用灸针往倪土淤青的脖颈上扎针。
倪土真担心汤疾医一不留神,刺破了大动脉,那样的话自己或许就可以魂归原来的地方了。
在汤疾医一番战战兢兢的操作后,将一团团黏糊糊的膏药抹在倪土的脖颈上。
对于这样的形象,倪土担心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冻在这膏药里面,变成膏药木乃伊,泥塑状兵马俑。
“汤师,我教你一个法子,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吧膏药过多浪费掉,还不会因为快速失去水分而降低了药效。”
倪土之法自然是前生经常用的贴膏。
对于这种贴膏药的方式,汤疾医一下子来了兴致,竟然不停地制作,不停地朝倪土身上招呼上去。
三刻钟的功夫,便把倪土裹得严严实实。
甚至把他的面部都给贴满了,只露出两个鼻孔用来喘气,两个眼睛用来狠狠地瞪人,还有一个嘴巴,用来骂人。
清醒过来的程咬金觉得没脸面来看倪土,但到底还是让程政来传话了。
倪土听闻后,心情一下子跌落千丈。
“阿翁说把你妹子许配给我?”
“是啊,我叔叔家的妹子,这个差不了。”
“她长相如何?”
“不怎么样,比我还差点儿。”
倪土瞧着面前的程政,五大三粗,嘴孔朝天,头大如猪头,顿时胸闷异常。
“你家妹子壮乎?”
“壮!把八头牛拴在一起,她都能倒着拽动奔跑起来。”
“啊!”
“你家妹子饭量如何?”
“不如何!一次只能干下五碗米饭。还要在吃的话,需要等一盏茶的功夫。如此三番,她还能加餐。”
“啊!”
“兄长,问你件事儿。”
“说!”
“我能逃跑吗?”
“不能!阿翁提早就说过,府兵也是兵,私自逃走就是逃兵,抓住了就要立地杀头。”
“啊!我死了算了!”
“莫高兴,莫高兴,不久你就能得偿所愿见到她了。阿翁已经休书一封,让人捎回长安城了。”
“我能毁容吗?”
“这个倒不必,俺家妹子会帮你办到的。小时候时常跟她摔跤,每次她摔不过俺,就好用长指甲挠俺的脸,抓得俺跟个叫花子似的。兄弟,你怎么了?不要高兴到这么个程度吧,都翻白眼了!”
“拉我出去,我要出去透透气,胸闷,气短,我抑郁了。”
“啥叫抑郁?”
“有一种抑郁,叫作娶了你妹。”
高高的山坡之上,面前便是宽阔无比的大道。
视野特别开阔。
尤其是今日又是难得的雪后初晴的大好天气,视野能通达百里。
一棵柿子树下,两个家伙站着,偎依着树干,一个家伙躺在担当上,四肢无力地瘫着,只剩几口气苟延残喘。
“俺说,兄弟,刚才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可别当真。俺家妹子可没刚才说的那般好!”
对于前半句,倪土终于缓过气来,结果听到了后半句,倪土就差一口气立马支撑自己站起来,跳下斜坡摔死算了。
“哈哈哈……”
看到倪土这番狼狈样,程政和贾二乐得合不拢嘴。
“叮铃,当啷,叮铃,当啷……”大道远处走来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有马车,有士兵护卫,还有一辆豪华无比的轿车走在最后面。
“快看!长孙家的盐队!上次打我们的人就是他们这一伙人!”
“晦气!原来是这些该死的倒霉鬼带来的!”倪土破口大骂,宣泄着心中的愤恨。
程政和贾二一时面面相觑。这骂声似曾相识啊。
程政心中佩服地五体投地,心说:“果然是俺程政的好兄弟,连骂人都是跟俺一个套路,好!好啊!”
贾二更是觉得倪土这弟弟实诚,可交,确实是自己人。
“兄弟们,操刀,跟着哥哥我去干死他们!”倪土说着将脸上的膏药全都呼啦下来,站起来对着大道上远处的行人大叫到。
“兄弟,你没事儿了?”程政纳闷地问道。
“屁话!我能有什么事!快啊!马车和刀剑伺候!干死他们!”
倪土这么一宣泄释放,程政和贾二也来了兴致。
“好!咱们走!率领全军打死这群蝇营狗苟!”
程政的号召力确实庞大,三人两匹马,赫然截住了长孙家的运盐队伍。
“逮!此山为俺开,此树为俺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程政操着大斧子重操程咬金的旧业,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凛凛,气吞山河。
护送盐队的士兵呼啦朝奔袭到最前面,与三人正面接阵迎接。
“啪,啪,啪!”一人从队伍后面挤出来,拍着巴掌呵呵直乐。
“好一个劫路财的小龟孙。”
这人赫然是长孙净。在他得了长孙无忌的许诺的“太子洗马”一职后,还是按照长孙无忌的吩咐,做好食盐的监造和押车任务。
长孙净为此把去花楼喝花酒的心思都戒除了,一门心思扑在盐场上,专心造盐。
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看到了上次被自己人打跑的贾二,又看到他身后还端坐着一位。
那位便是脖颈处贴满了膏药的倪土。
俩人共乘一马,是他不会骑马,还是程政那里缺少马匹啊。
如此不堪一幕!
长孙净似乎看到了一幕可笑的画面:等一会儿,他们三人便被自己人打得满地滚跑,磕头求饶,随后便仓皇而逃。
想到这里,长孙净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程政跟倪土和贾二面面相觑,突然抬起斧子,高喝一声:“你这孙子,狂笑什么!难道疯了不成?”
第0033章 官盐惨遭截获
长孙净冷哼一声,撇着大嘴说到:“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孙子!你程知节的祖产到底还是被你继承了去!也好!我就做一回英雄,打死你这个小魔王。”
“啊呀呀!气死俺了!你再说一遍,看看俺这斧头答不答应!”程政气得哇啦啦乱叫。
“哈哈!就你们仨?仨鳖孙也是鳖孙!不够我长孙净耍着玩的,你们是不是上次没有被打痛快?这次就给你们个痛快的!”
“来战!”程政提着斧子就催马奔上前去。
倪土和贾二突然感觉大事不妙。
弱不禁风的长孙净可不是程政的对手,万一被他一斧子砍死了,可是要闹大事儿的。
那样的话,长孙家和程家就真的撕破脸干到死了。
倪土急忙催促贾二:“快催马上去!别让兄长失手把那家伙给砍了!”
“坐稳了!驾!”
贾二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便急速窜了出去。
倪土差点儿就从马上摔下来,吓得他急忙抱紧了贾二的腰部。
倪土不会骑马,也只能跟贾二一匹马了。
贾二手里还有长矛对付奔涌上来的敌手。
倪土却没有趁手的兵刃,只能从马厩门口外,将那些用于铺路防滑的青石子儿,揣入怀中。
若是被敌手追赶,撒一把石子出去,也够他们受的。
长孙净那小子也不傻,见到程政挥舞巨斧恶狠狠杀过来时,早已一溜烟钻到一排排众士兵身后躲了起来。
“接阵!高筑城墙,迎接第一斧!”
士兵们高举长矛列队,如排山倒海般朝程政冲杀上去。
倪土顿时在心中慨叹:“今日不会亲眼见到程家三板斧了吧?第一斧劈脑袋,第二斧鬼剔牙,第三斧掏耳朵。”
不管是评书还是电视剧,都会浓墨重彩再现程咬金的三板斧。其实这三板斧的威力在于心理战术。无论对方攻击不攻击他,程咬金就只会这三斧子。就算旁人知道,但巨斧子到了跟前,只要程咬金大发拼命,对方往往方寸大乱,败下阵来。
程政轮起巨斧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弧度,口中还喊着:“鬼剔牙!”
众士兵们齐齐地一愣神。
程家三斧子,第一斧子不是“劈脑袋”吗?
所以,他们才齐齐地高举长矛组成高城墙,阻挡这自上而下劈下来的斧子。
没想到,这小子不按套路来啊。
但再抽回高举着的长矛,迎接脖颈以下的空档显然来不及了。
程政的斧子早已擦着众人胸前的铠甲顺顺利利地划了出去。
“啊……”
惨叫声连连。
铠甲碎裂,口吐鲜血,丢弃长矛,跌落马下。
瞬间功夫,便有十来名士兵溃败下去。
第二排的士兵连忙齐齐地迎接上去。
“组成坚盾!”
这次的士兵长了心眼儿。
我们把长矛阵放在身体的中间部位,不管你是往上还是往下,我们都能轻而易举地变幻阵势,迎接你的攻击。
程政却大叫一声,高喝道:“钻地鼠!”
啥?啥叫钻地鼠?
众人纳闷的时候突然发现程政人不见了,只有他的马匹还在往前突奔。
而当他们胯下的马儿骤然腾空而起的时候,才赫然发现,程政这人双腿紧紧盘主马肚腩,吊挂在马肚子下方,硕大的斧子露出来,一路划过去,正好将敌手的马脖子给划破。
马儿受了痛楚,一下子腾空而起,直接将马鞍上的士兵掀翻在地。
又有十几人跌落马下,又被受伤的马儿的蹄子乱踏一通,哀嚎遍野。
“都给我上!”躲在队伍后面的长孙净吓得急忙朝着马车方向奔去。
剩余的士兵不再搞什么阵仗了,立马打散了,如麻雀一般,四处乱跑,去攻击程政之外的两个比较好欺负的人。
结果冲杀上去,还没招架几个回合,就被贾二的长矛捅杀下去。
更可恶的是,正跟贾二专心厮杀,突然眼前就飞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还没看清楚是何物,额头上便吃痛不已,双眼一黑,就会栽下马去。
“那人会飞石术!大家小心……啊!”有人太多嘴了,被倪土一个石子正中太阳穴,顿时昏死过去,栽下马去。
三人都能打,又因为这些士兵平时养尊处优,顶多是押送兵,吓唬吓唬山贼和老百姓还行,遭遇到如恶犬一般的三个人,顿时溃不成军。
长孙净此时哭爹喊娘都来不及了。
他的马儿被倪土一个石子打中额头,受了惊吓早已逃之夭夭。
长孙净只能在众家将的护送下徒步逃窜。
主子一跑,士兵们自然连爬带颠地匆忙逃窜。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除了满地的长矛就是那十几辆盐车。盐车上的驴儿,他们都没来得及牵走。
“逮!龟孙子,都回来啊,跟阿耶再打几轮,俺还没玩够呢!”程政挥舞着巨斧子冲着狼窜逃跑的士兵们叫嚣到。
叫够了,气也撒得差不多了。程政将斧子挂在马鞍上,便下了马,一一查验盐车:“这东西值钱着呢,他们就这么丢下了?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吧?”
倪土还没见过此世的食盐到底长啥样呢。
不知道是大颗粒粗盐,还是已经炼化为小颗粒的细盐了。
“兄长,咱们何不拉回大营?等长孙净这厮前来讨要盐车时,咱们再好好地揍他一顿。”
“好!刚才让这家伙溜了,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他,不解气,不解气啊!”
程政说着就一屁股坐在最前头的一辆盐车上,拿起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弧圈,“啪”的一声脆响,驴子得了命令便迈步朝前走去。
倪土坐在另一辆驴车上,如法炮制,牵引驴子朝大营方向奔去。
正在逃窜的长孙净正骂骂咧咧,却听得身后的士兵叫到:“主公,您看,他们把咱们的盐车给拖走了!好像是赶回营地了。他们这不是真的做强盗了吗?咱们把盐车丢了,怎么跟监察院交代?元舅归罪下来,咱们又要吃定板子了。”
“强盗?”长孙净凝眉思索,脸上泛起愁云。
不过,莞尔,他便骤然兴奋起来:“哈哈,就怕他们不抢!他们胆敢责打盐铁使,抢劫官盐。他们就是死路一条!快!快跟我一同去报案去!”
溃败的一群人瞬间变得欢欣鼓舞起来。
“程家算是倒了血霉了!”
“这就是欺负主公的下场!”
“他们活该倒霉!”
众士兵簇拥着长孙净前往临近的官衙去告状。
第0034章 两虎想斗难办
长安户县县衙。
县令汪大年一时头大。
长孙无忌的儿子跑来说官盐被贼人劫持。
汪大年一听说涝峪河周遭有山贼出没,这可把他气坏了。
一方治地上出了匪患,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官盐,简直就是往自己的眼睛上撒盐。
朝廷若是责罚下来,定然会以不作为论罪。
汪大年当即就要拔签子让县尉去找卢国公协助捉贼。
那里正是卢国公的府兵扎营之地,也就可以顺水推舟,将这一责任推给他了。
却听得长孙净指出那匪贼就是卢国公的孙儿程政时,汪大年顿时呆若木鸡。
两大权贵争斗,搞不好自己就要成为牺牲品。
愁苦了半日,还是县丞给出了主义。
“大人,以小官看来,不如您亲自修书一封,将此情况言禀卢国公,让卢国公去定夺一二?”
汪大年皱着眉头思索一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当汪大年的车轿离开营地,程咬金便开始执行起了家法。
程政、倪土和贾二排成一溜,被众士兵按倒在地,退了裤子开始挨板子。
三人中,也就贾二没身份没地位,料定会挨板子挨得最重,结果超出了倪土的预料。
挨板子最重的却是他。
“阿翁,倪土表示不服!”
“不服?好!你说说哪里不服?说出个道道来,俺就不打你了。说不出来就再加四十军棍!”
倪土咬着牙,边挨着板子边大声喊叫道:“阿翁,谁说我们哥仨是强盗了?他有第三方目击证人吗?他们找不到,就意味着他们在血口喷人。”
“何为第三方证人?”
“除了我们仨,除了他们一伙人,还有另外一伙人,跟咱们和他们没有任何利益瓜葛,而且是在现场,从案发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这样的人就是第三方目击证人。”
程咬金拿着汪大年给他的文书看了半日,结果没发现有这样的第三方证人。
“倒是没有。”
“没有第三方证人,他们就是无赖!”倪土找到了文书的破绽便趁机来了猛烈的攻势。
提前就嘱咐好了程政和贾二,打死都说是从路上捡的。
“阿翁你不知道,最近匪患严重,前几日有一伙匪贼还杀了咱们二十几名府兵呢,幸亏校尉率人将此匪患除了。结果,今日又有流窜匪贼打家劫舍,长孙净几人护送官盐不力,被匪贼打跑,还丢弃了官盐不理会,分明是不把朝廷的损失放在眼里。校尉尽职尽责,履行日常治安巡视职责,偶然从路上捡拾数十辆盐车,拉回营地妥善保管,这是以朝廷利益为重,大义凌然,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程咬金听闻后,眼里飞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好!”
“好!”
“好!”
听到程咬金连叫三声好,倪土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
终于可以不用继续挨板子了。
“好你个滑头的倪土,为何不提前将此事由报于我,好让老夫把那个汪大年责打一通?知情不报,就得挨打。你们几个继续打,再打他二十军棍,让他这小子涨涨记性。”
“喏!”
“阿翁,你打死我算了,刚才的话算我没说!”
“晚了!把你自以为是的傲气和锐气杀一杀,好生与我那孙女相相亲。”
“阿翁,你这是以公挟私,我倪土抗议!”
“抗议无效,再多加十军棍!”
太极宫。
就着灯光批阅奏章的李治很是愁苦。
武媚儿领着宫娥托着一盘餐饭进屋来,屏退了周围的侍从,亲自将餐饭放在小小的几案上。
“圣上,喝点儿红枣莲子羹吧,补补身子。”
李治却愁眉不展地长叹一口气,“媚儿,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看看元舅的这份奏章,朕该如何朱批于他?”
武媚儿笑着接过奏章快速浏览起来。
原来,长孙无忌弹劾程咬金,纵容其孙程政,斗胆拦截官盐车队,动武打了运盐队,还私自将官盐运回营地进行扣押。长孙无忌直指这是强盗行为。另外,他还就此指责程咬金私自养军,将朝廷府兵变成了他家的私兵,纵容手下胡作非为等云云。
武媚儿看完后噗嗤一声笑了。
“媚儿,你为何发笑?”
“我笑他们两个一把老骨头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喜欢闹孩子脾气。”
“何以见得?在朕看来,这分明是卢国公管教不严,造成如此恶劣事件,定然会引起朝臣非议和弹劾。”
武媚儿脸色正了正,没有什么话,将奏章放回原处后,便开始操弄红枣莲子羹。
望着武媚儿这番劳作,李治也就放下毛笔,开始净手。
调配好了温度,武媚儿才将玉碗端到李治跟前。
李治捏起汤匙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听说卢国公的风痹症见好了,还是那个叫倪土的给想的办法,说是用了着火的陶罐,拔出了很多湿气,朕也想试一试。”
武媚儿来到李治身后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说到:“卢国公不会轻易让一种新鲜事物进入皇宫的,除非他亲自试验了,且成功了,他才会将此人引荐给陛下。卢国公的小心谨慎,陛下可是知道的。”
“哎!可朕受风痹症之苦实在是难捱,恨不得今夜就能痊愈。”
“陛下的康健,不但奴婢惦念,卢国公更是时常挂念。相信他会有一日帮陛下治疗此疾病的,只是时间问题。”
“嗯!”李治点了点头,将汤匙放下,直接端着玉碗喝了起来。
“媚儿还没回答朕,元舅和卢国公之纠纷该如何处理呢?”
“圣上,您希望两人此番争斗,谁胜谁败?”
“自然是此纠纷能得到和平处理。两位老臣都是托孤大臣,一左一右对朕当初登基之事都有伟绩,这次的板子打在谁身上,于朕而言都是切肤之痛。”
武媚儿微微一笑,说到:“臣妾先给圣上举一个例子吧,庄院里养了两只老虎,都是主人最疼爱的,突然有一日,两虎开始拼命撕咬起来,打得不可开交,完全白热化,你说主人该用木棒立刻将两只老虎驱赶开,还是任其打斗下去?”
“两虎想斗必有一伤,强行驱赶开,会有各种危险,若是两虎的心气儿没有理顺,主人一走,两虎还会打。另外,两虎恶斗到巅峰了,主人未必驱赶地开,还会意外受伤。”
“身为主人的,不如拿着棍子招呼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虎斗争,若是它们的斗争越雷池一步,企图置对方于死地,便立马棒喝开来,若是不甚危及,让它们斗便是了,一方有胜必然有一方败,败者一方颓废了,心服口服了,这个斗争也就结束了。”
“圣上明鉴。所以,两位老臣相斗,陛下就不要掺和在里面了,以免让打斗的危害波及到陛下,况且,拉谁都会被对方以为是偏爱,不如远离了这旋涡,坐在高处,静静观虎斗,伺机而动。”
李治将武媚儿的话咂摸了一番,点了点头:“有气却憋着,难免有一日会爆发,不如稍作牵引,让他们的火气尽早发出来,朕什么置评也不做,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
武媚儿听了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来。
李治抬头呼喊道:“来人,将此奏章原封不动转给卢国公,并传朕口谕‘朕已阅’。”
“喏!”
第0035章 大贼小贼是谁?
大营里的程咬金快把肺给气炸了。
他把大巴掌一下子砸在了几案上,吓得站在一旁侍奉的程政浑身一哆嗦。
“阿翁,陛下给的奏章说什么了?”
“这是长孙无忌那个老匹夫给陛下的奏章,他竟然告老夫的黑状。说什么老夫纵容你们劫掠官盐,无法无天,还私自养府兵,还有养虎为患,助纣为虐,收养山贼,袒护匪贼。老夫就不明白了,前几条老夫都认,后面的山贼和匪贼说的是谁?”
程政一听,双眼瞪大,露出了森森眼白来。
“啊!他说的……啊!他这是胡编乱造!”
一旁正四仰八叉趴在旁侧的担架上的倪土和贾二却低头掩笑。
幸亏他们没有带府兵去,要不然现在军营里早就传遍了混世小魔王的威名了。
此山为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那胡子乱扎扎飞舞的模样,那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架势,活脱脱的一个大匪贼。
程咬金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自然明白了几分,不过还是撇着大嘴,说到:“就算这些都是真的,老夫也不能认!谁让他长孙先欺负老夫呢!”
“阿翁,陛下将长孙的奏章转给您,不知道陛下是何意思啊?那上面,陛下做了什么朱批没有?”
“除了口谕,并未朱批。”
“此事蹊跷啊,从未听说过陛下会让臣子的奏章传给另一位臣子,而且是这奏章的弹劾对象。陛下这操作是啥意思?”程政搞不明白陛下这番操作的寓意。
“啥意思?”程咬金抬头,瞪着程政,心说:啥意思,你小子就看不懂?
等了一会儿,还是很失望地没有等到程政有灵透的时候。
程咬金扭头问另一旁的倪土:“倪土,你小子怎么看这件事?”
倪土听了这话,很没好气地回答到:“还能怎么看?趴着看呗!屁股都被打烂了,坐是没法坐了,只能趴着看了!”
“你小子!屁股是不是痒痒了!”
程咬金刚迈步从中堂上下来,倪土便求饶了:“小的意思是,陛下未作朱批,又未明言责罚,更没有兴师问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陛下自然是端居高位,坐等观虎斗,阿翁跟长孙无忌斗,陛下不好偏袒谁,也不好惩治谁,不如放开手脚,让你们斗个胜负,倘若咱们败了,陛下便会小施恩惠,以示安抚。若长孙败了,同理。”
“小施恩惠?陛下的恩惠能小得了?嘿嘿,在家躺着也能砸下一个奖赏下来。”程政的眼睛一下子闪出了狡黠的光芒来,“阿翁,咱们就认输吧,等着陛下给咱们施加小恩惠!”
“去你的!老夫什么时候认输过?再说了,如果咱们就算真的输了,陛下若是不施以小恩小惠呢?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程政思索一番程咬金的这番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阿翁说得极是啊,像阿翁这般爱面子的性格,陛下的小恩小惠会让您老人家脸红,于此这样弄得尴尬,还不如不给小恩小惠!”
“去你的!老是想着认输,哪是俺程家的孩子!程家的孩子都是个顶个的硬汉子,天塌下来也要挺直腰杆接受苍穹的攻击,被砸死了也是俺程家的荣耀。”
倪土点头赞许,很是敬佩程咬金这份骨气。觉得自己傍上这样的大树,以后不愁没有平步青云之日了。
“不过,能不无辜殒命就不要轻易舍去性命。做人要机警灵敏,凡事不能冲动,要动脑子化解。”
倪土知道,程咬金的这番话是在教训程政。他开始传授御人之术了。
“政儿,对于此事,接下来你该如何操作?”
“俺觉得,他长孙对咱们不仁,咱们就对他不义,急忙骂过来,咱们就骂回去!”
“好!那你可会起草奏章?”
“这个……嘿嘿,文采的事儿还是贤弟做比较合适,俺做好把关即可!倪土,趴着可否写得了字?你肚子里有墨水,不用白不用。”
倪土真是吃了土了。
趴在地上,努力仰起头,好不容易写好了一份奏章的草稿。
程政拾起来,念给程咬金听:“秦岭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陇元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老臣压阵深林中,督导伐木一事,以期不负大家之重托。”
程咬金听了撇着大嘴点了点头:“好诗句,好气魄,也说明了老夫对大家忠心耿耿,好!”
程政接着往下念:“冷迫交加,湿气凝结,老臣的风痹寒疾再次发作,如万蚁啃噬肌骨,痛不欲生。老臣痛之却不若心痛更甚,为大家的同病而相怜,焦急心切,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程咬金听闻后倒吸一口冷气,想起风痹症的疼痛来,先是害怕,之后便是庆幸。而借此标明自己即使难受地厉害,却感同身受,为陛下的风痹而焦虑,更能表达老臣的忠心。
程咬金再次为倪土的文采表示赞赏。
“幸然然,老臣仿效神农氏,尝百草,试千味,终得一解除疼痛之法,然此疗法尚属罕见,老臣以身试之,待绝无不妥之时,为陛下诊疗,以解陛下之疼痛。”
“臣之心在大家,在朝堂,在百姓,而今日却见一蝇营狗苟绕飞耳畔,言说老臣左不是右不是,臣喜不自胜,只因有人替大家监视老臣一二,又助老臣查纠修为,臣自然欣慰至极。礼记有言曰修身治国平天下,修身在前,足以证其魁首之职,能助老臣修为,实为幸事。”
“灯不拨不亮,锣不敲不响,理不辨不明。长孙无忌之言说,老臣一一严查,均遭否定。盐车一事,乃政儿日常巡逻之时,由荒道上捡拾,因见其标有官字,又考虑匪患多发,恐官盐遭盗窃,损失朝廷钱财,遂牵引盐车回营,加以妥善保管。”
“怎奈长孙无忌兴师问罪,栽赃于老臣。本有一事,不想多言。然被犬咬,焉能不加以责罚,教训一二?经老臣查实,长孙净运盐途中,突遭山贼,稍作抵抗,便弃车而逃,置官盐于不顾。老臣闻知此事,亲率府兵剿灭匪贼,然逃脱一悍匪,杀我府兵二十三名,缉拿榜已发布天下。”
“老臣信奉圣人一言: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无罪却视为有罪,功劳却视为徒劳,焉何不寒将士之心?望陛下严查此事,侦办小人,惩治恶人,当以匡扶正义。”
“此番忧愁,老臣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挂念陛下病痛之苦楚,老臣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尤盼老臣实验火罐疗法大获成功,以奉送大家,康之。老臣知节拜上。”
“好!”程咬金把大巴掌往桌子上一拍,便叫了一声好。
“读书人就是不一般啊,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黑的说成花的,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真是腹黑地很呢!”
倪土听着程咬金发自肺腑的夸奖,翻了一个白眼表示欢喜的回应。
第0035章 大贼小贼是谁
大营里的程咬金快把肺给气炸了。
他把大巴掌一下子砸在了几案上,吓得站在一旁侍奉的程政浑身一哆嗦。
“阿翁,陛下给的奏章说什么了?”
“这是长孙无忌那个老匹夫给陛下的奏章,他竟然告老夫的黑状。说什么老夫纵容你们劫掠官盐,无法无天,还私自养府兵,还有养虎为患,助纣为虐,收养山贼,袒护匪贼。老夫就不明白了,前几条老夫都认,后面的山贼和匪贼说的是谁?”
程政一听,双眼瞪大,露出了森森眼白来。
“啊!他说的……啊!他这是胡编乱造!”
一旁正四仰八叉趴在旁侧的担架上的倪土和贾二却低头掩笑。
幸亏他们没有带府兵去,要不然现在军营里早就传遍了混世小魔王的威名了。
此山为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那胡子乱扎扎飞舞的模样,那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架势,活脱脱的一个大匪贼。
程咬金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自然明白了几分,不过还是撇着大嘴,说到:“就算这些都是真的,老夫也不能认!谁让他长孙先欺负老夫呢!”
“阿翁,陛下将长孙的奏章转给您,不知道陛下是何意思啊?那上面,陛下做了什么朱批没有?”
“除了口谕,并未朱批。”
“此事蹊跷啊,从未听说过陛下会让臣子的奏章传给另一位臣子,而且是这奏章的弹劾对象。陛下这操作是啥意思?”程政搞不明白陛下这番操作的寓意。
“啥意思?”程咬金抬头,瞪着程政,心说:啥意思,你小子就看不懂?
等了一会儿,还是很失望地没有等到程政有灵透的时候。
程咬金扭头问另一旁的倪土:“倪土,你小子怎么看这件事?”
倪土听了这话,很没好气地回答到:“还能怎么看?趴着看呗!屁股都被打烂了,坐是没法坐了,只能趴着看了!”
“你小子!屁股是不是痒痒了!”
程咬金刚迈步从中堂上下来,倪土便求饶了:“小的意思是,陛下未作朱批,又未明言责罚,更没有兴师问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陛下自然是端居高位,坐等观虎斗,阿翁跟长孙无忌斗,陛下不好偏袒谁,也不好惩治谁,不如放开手脚,让你们斗个胜负,倘若咱们败了,陛下便会小施恩惠,以示安抚。若长孙败了,同理。”
“小施恩惠?陛下的恩惠能小得了?嘿嘿,在家躺着也能砸下一个奖赏下来。”程政的眼睛一下子闪出了狡黠的光芒来,“阿翁,咱们就认输吧,等着陛下给咱们施加小恩惠!”
“去你的!老夫什么时候认输过?再说了,如果咱们就算真的输了,陛下若是不施以小恩小惠呢?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程政思索一番程咬金的这番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阿翁说得极是啊,像阿翁这般爱面子的性格,陛下的小恩小惠会让您老人家脸红,于此这样弄得尴尬,还不如不给小恩小惠!”
“去你的!老是想着认输,哪是俺程家的孩子!程家的孩子都是个顶个的硬汉子,天塌下来也要挺直腰杆接受苍穹的攻击,被砸死了也是俺程家的荣耀。”
倪土点头赞许,很是敬佩程咬金这份骨气。觉得自己傍上这样的大树,以后不愁没有平步青云之日了。
“不过,能不无辜殒命就不要轻易舍去性命。做人要机警灵敏,凡事不能冲动,要动脑子化解。”
倪土知道,程咬金的这番话是在教训程政。他开始传授御人之术了。
“政儿,对于此事,接下来你该如何操作?”
“俺觉得,他长孙对咱们不仁,咱们就对他不义,急忙骂过来,咱们就骂回去!”
“好!那你可会起草奏章?”
“这个……嘿嘿,文采的事儿还是贤弟做比较合适,俺做好把关即可!倪土,趴着可否写得了字?你肚子里有墨水,不用白不用。”
倪土真是吃了土了。
趴在地上,努力仰起头,好不容易写好了一份奏章的草稿。
程政拾起来,念给程咬金听:“秦岭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陇元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老臣压阵深林中,督导伐木一事,以期不负大家之重托。”
程咬金听了撇着大嘴点了点头:“好诗句,好气魄,也说明了老夫对大家忠心耿耿,好!”
程政接着往下念:“冷迫交加,湿气凝结,老臣的风痹寒疾再次发作,如万蚁啃噬肌骨,痛不欲生。老臣痛之却不若心痛更甚,为大家的同病而相怜,焦急心切,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程咬金听闻后倒吸一口冷气,想起风痹症的疼痛来,先是害怕,之后便是庆幸。而借此标明自己即使难受地厉害,却感同身受,为陛下的风痹而焦虑,更能表达老臣的忠心。
程咬金再次为倪土的文采表示赞赏。
“幸然然,老臣仿效神农氏,尝百草,试千味,终得一解除疼痛之法,然此疗法尚属罕见,老臣以身试之,待绝无不妥之时,为陛下诊疗,以解陛下之疼痛。”
“臣之心在大家,在朝堂,在百姓,而今日却见一蝇营狗苟绕飞耳畔,言说老臣左不是右不是,臣喜不自胜,只因有人替大家监视老臣一二,又助老臣查纠修为,臣自然欣慰至极。礼记有言曰修身治国平天下,修身在前,足以证其魁首之职,能助老臣修为,实为幸事。”
“灯不拨不亮,锣不敲不响,理不辨不明。长孙无忌之言说,老臣一一严查,均遭否定。盐车一事,乃政儿日常巡逻之时,由荒道上捡拾,因见其标有官字,又考虑匪患多发,恐官盐遭盗窃,损失朝廷钱财,遂牵引盐车回营,加以妥善保管。”
“怎奈长孙无忌兴师问罪,栽赃于老臣。本有一事,不想多言。然被犬咬,焉能不加以责罚,教训一二?经老臣查实,长孙净运盐途中,突遭山贼,稍作抵抗,便弃车而逃,置官盐于不顾。老臣闻知此事,亲率府兵剿灭匪贼,然逃脱一悍匪,杀我府兵二十三名,缉拿榜已发布天下。”
“老臣信奉圣人一言: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无罪却视为有罪,功劳却视为徒劳,焉何不寒将士之心?望陛下严查此事,侦办小人,惩治恶人,当以匡扶正义。”
“此番忧愁,老臣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挂念陛下病痛之苦楚,老臣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尤盼老臣实验火罐疗法大获成功,以奉送大家,康之。老臣知节拜上。”
“好!”程咬金把大巴掌往桌子上一拍,便叫了一声好。
“读书人就是不一般啊,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黑的说成花的,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真是腹黑地很呢!”
倪土听着程咬金发自肺腑的夸奖,翻了一个白眼表示欢喜的回应。
第0036章 秦岭雪盐来了
长孙无忌捏着程咬金的奏章,直接暴跳如雷,跳着脚对着空气骂骂咧咧。
骂够了,长孙无忌这才端坐下来,养精蓄锐。昨夜跟几个小娘子折腾地太厉害,腰有些酸痛。
静候在一旁的长孙润忙上前说到:“阿耶,程咬金这老匹夫既然青天白日胡诌一通,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长孙无忌眯着眼瞧着自己的小儿子,饶有兴趣地问到:“如何将计就计法?”
“我们避开官盐到底是丢还是抢的争议。既然他承认了官盐在他那里,咱们就说净儿上门讨要官盐,却无故遭到毒打,他们不但拒不归还,而且已经官把盐私自售卖掉了,咱们就让他赔钱,赔偿两倍的银两。”
长孙无忌瞧了瞧长孙润,又瞧了瞧旁侧站着的长孙净跟个木头人一样,呆若傻瓜,顿时摇了摇头。
“净儿,你且按照润儿的意思去试试,看他们怎样对待你。”
“阿耶,他们肯定会打我的。”长孙净委屈地说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啊?
当日傍晚时分,长孙净被人用担架抬了回来。
看着满身缠满了布条,由上气没下气的长孙净,长孙无忌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长孙润说:“可以写奏章了。”
秦岭深处,营帐内。
程咬金将长孙无忌的奏章摔在几案上,咬牙切齿地说到:“叫你们莫要动手,莫要动手。看你们把长孙净那小子打了,长孙无忌就借题发挥,说俺们拒不归还官盐,还给俺们扣上了私自售卖官盐的屎盆子,要俺们赔偿他们两倍损失,你们作何解释?”
程政撇着大嘴巴子,冷哼几声,鼾声鼾气地数到:“留他长孙净一个活口,算是便宜他了!还还想跟俺们要疗伤费?要也可以,也不能漫天要价啊!”
程咬金对这个木头疙瘩一样的孙儿很是无奈,他转头询问倪土。
倪土微微一笑,回道:“阿翁,答应他!”
“答应他,俺们赔钱?还是两倍的价钱?你疯了吗?老夫啥时候干过赔本的买卖?”程咬金一听这话就火了。“你小子竟给老夫出馊主意!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程政也觉得赔偿长孙家两倍的盐钱很是吃亏,“要不然俺们把那些官盐给他们送回去?”
倪土摇了摇头:“若是他一口咬定,说咱们将他们之前的官盐掉了包,以次充好呢?还要讹诈咱们呢?”
“那样的话,岂不是……岂不是……”
“赔了夫人又折兵!”
“对!就是这个意思!”程政很是欢喜,倪土能够很是了解他的心思。心里面自然就认定这个兄弟果然是自家的好兄弟。
知我者,倪土也。
“卢国公,校尉,文林郎既然这般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妨听听他的主意?”贾二不失时机地说到。
程咬金和程政同时看向倪土。
倪土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拔开木塞子,倪土将里面的白色晶体粉末倾倒在桌面上。
“这是啥?”程咬金伸出手指头蘸取了一点让在鼻子前嗅了嗅,并无味道,便放在嘴里一咂摸,顿时惊讶地叫起来:
“盐?你哪里来的盐?”
“老夫说的是你哪里来的这白如雪、小如晶体霜粒子的食盐?”
程政听闻,也忙上前用手指蘸了一些放在嘴里咂摸。
“这盐好啊,没有官盐的苦涩味道,也没有辛辣的酸涩味道,贤弟,这么好的盐你从哪里弄来的?”
倪土微笑不语。
一旁的贾二却挑着笑眉瞧了瞧倪土,又看着正惊讶不已的程咬金和程政,回道:“卢国公,校尉,不瞒你们,这是文林郎用那些官盐烧制出来的。”
“这些白雪食盐,就是用那些黑不垃圾的粗粒子官盐烧制出来的?”程咬金瞪了眼睛,觉得此事简直不可思议。
“的确是小子亲手弄出来的。”倪土也就不再卖关子了,红着脸勉勉强强回答到。
“怎么制作的?快让老夫一观!”
等看过了整个制作流程后,程咬金点了点头:“好啊,一直以来,食盐无法提炼的问题就困扰朝廷,工部聘了那么多巨匠都弄不出来,没想到被你小子轻而易举就给破解了。”
倪土回到:“此番小技巧也是家师传授的。他老人家在蓬莱仙岛时,还时常将海水煮了,加上海带海菜等物,让食盐含有碘酸钾。”
“何为碘酸钾?”
“一种自然什物,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哎!此制盐之法,老夫要禀明圣上,将此神技推广之!”
贾二一听这话,顿时急得眼泪快要流下来了。当初,倪土煮盐所需器具都是他亲手操办的,作为回报,倪土当着他的面将粗糙食盐制作成为细细的白雪盐,贾二便知道此等稀罕物一定价值不菲,只要保证秘而不宣,一定能将此神技作为程家的有一发财进项。
作为程府的家臣,贾二对家族事业,可谓忠心耿耿。
“不可啊,卢国公,此等神技乃我程家独有,岂能宣扬出去,结果只能便宜了长孙无忌那个老匹夫。不如小的率领众家臣前来,秘密学之,并严密封锁奇异制法,以此作为程家的产业之一。还望卢国公三思啊。”
程政也来了劲头:“是啊,阿翁,俺们可不能便宜了长孙家。他不是要银两吗,咱们给他便是,反正不吃亏。”
程咬金思忖起来,不过还是有不少疑惑。
“倪土,你小子估摸一下,这白如雪、粒儿如霜的食盐能卖什么价钱?”
“物以稀为贵,咱们就将白雪食盐的价格定在普通食盐的十倍。”
“十倍?”
“十倍!”
“十倍的价钱?你疯了?”
倪土面对震惊当场的三个人,微微一笑。
“像我大唐自立朝以来,以民为本,匡扶天下,休养生息,百业待兴,百姓早已能吃饱饭,穿暖衣,食盐之缺更是等到弥补。而我等白雪食盐却非百姓必需品。他们可以选择物美价廉的官盐食之。而这白雪食盐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唯有高官士族方能食之。”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白雪食盐就是奢侈品了呗?”程咬金听出了倪土的意思。
“可价格如此之高,会有人购买吗?”
“小的愿意打赌,不但不会愁没人买,还会出现抢购断货的情况。”倪土信誓旦旦地说到。
“当真?”
“自然!”
程咬金、程政和贾二一听这话,兴奋地无以言表,都是满脸的兴奋色,就差高兴地跳起来,舞之蹈之了。
“不过,还要稍稍做一些包装。”
“何为包装?”
“就是给它取一个好名字,还要赋诗一首,给它一种身份的定位。”
“老夫愿闻其详。”
“这食盐,就叫雪盐,既然产自秦岭府兵营,就叫它秦岭雪盐,而赋诗一首,就这般说话‘要想身份好,秦岭雪盐离不了’。”
“混小子,这哪是诗,分明就是顺口溜!你小子就是爱耍滑头,老头早就看不惯你了!”
“啊!阿翁饶命啊!”
程咬金心中那高兴的劲儿,终于以责打倪土数十板子的形式,完美地发泄出来了。
第0037章 白如雪粒如霜
看着程咬金送来的银子,长孙无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打下一个回合了。
“程知节这个老家伙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啊,这次怎么这般轻易就服软了呢?”长孙无忌纳闷不已。
长孙净却高兴地手舞足蹈,搓着手,完全不顾脸上青紫的伤口,龇牙咧嘴地说到:“阿耶,我有一个好法子,既然他们能付得起双倍盐钱,那我以后运官盐的时候就多拉一批货,送到他那里,看他们还怎么接招。”
长孙无忌没想出其他的迎对法子了,也只能由着长孙净折腾去了。
房遗爱谋反案正如他所愿,势如破竹。房遗爱被他假许诺的条件答应下来,将吴王李恪也牵连进来。
正在排兵布阵,缉拿李恪之时,长孙无忌怎还有心思扑在这官盐之事上。
李恪向来英武果敢,身旁又有一大帮武将拥护,长孙无忌担心早有风声跑了过去,牵扯起吴王的叛乱,最终又查出是自己故意挑拨房遗爱做假证陷害李恪,到时候将无法收场。
想想大汉王朝,太子刘据被江充、苏文陷害,结果导致巫蛊之祸,长安城内太子派与皇帝派在长安城内厮杀数日,血流成河,长孙无忌的后背便渗出不少冷汗来。
当务之急,便是尽快神不知鬼不觉现将李恪捉拿起来,事后再向陛下禀明。
太极宫。
李治的眉头终于有所舒缓了。也许是得到程知节的禀奏,说他的风痹症在倪土的诊疗下,渐趋好转,原本肿大的脚踝竟然有些好转,关节的疼痛也止住了。文末,程知节央求陛下再忍一忍,待他将灸针、火罐、拔罐、药泥都反复试验后,确认无误后,方可敢敬献给陛下。
更也许是长孙无忌与程知节的斗争终于告一段落了,让他的扰心有些缓解。
“长孙净每日多运送一批官盐,以高于坊市价格的两倍售于程政,每每程政必欣然接受。”
李治读到这条风闻言事的奏章,皱起了眉头。“卢国公真是识大体之人,为了缓解他与长孙无忌的关系,竟然以高价收购官盐的方式,不过这方式似乎有些不妥,有输送利益之嫌疑。”
一旁的武媚儿却笑了笑,不作置评和回应,而是笑了笑,将两个奏章放在李治的手旁。
“圣上看完了这两个奏章再下结论也不迟。”
李治翻开一个奏章,快速浏览一遍,说到:“盐铁使汇报昨日的盐铁数据,特别提了一句,程怀默购买一处私营盐场,昨日做了备案。办理人为孙氏。”
“陛下再看看这个奏章。”
“太府卿奏闻长安东西两市,以及洛阳南北两市,有数家裕泰盐铺出现一种白如雪,粒如霜的秦岭雪盐,其价格为普通食盐的十倍,请示此等奇货赋税是否应该按奢侈品类加征。”
“媚儿,这两则奏章有何联系吗?”
武媚儿微笑着回到:“圣上应该将这三个奏章综合起来评判。”
李治听闻了,口中念叨:“程政两倍价钱收购长孙送去的官盐,孙氏购买一处私盐矿场,裕泰盐铺售卖的秦岭雪盐价格高于普通食盐的九倍?”
“朕能看出的共同点,这些奏章都与盐有关。”
武媚儿微微一笑,回答道:“陛下,这个孙氏就是卢国公的正房妻子,程处默和程处亮都是她所生的嫡子。这个裕泰盐铺背后的金主也是这个孙氏。”
“你是说,卢国公不但以高价收购官盐,还买了盐矿,最终制造出了这个白如雪粒如霜的秦岭雪盐?”
“圣上明鉴!”
“哈哈,朕早就说过了吗,卢国公一向精明,怎么会干赔本的买卖呢。两倍价钱购买官盐,却卖出官盐的十倍价格,到底还是赚地盆满钵满。”
“卢国公好手段!”
“哈哈,不知道元舅听说了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看着李治心情大好,武媚儿的心思也好了不少。
“只是朕就不明白了,白如雪粒如霜的食盐到底是什么样子?”
“卢国公早已送进宫内不少呢,我取了一些给陛下一观。”
李治从武媚儿手中接过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瓷罐儿。
这个瓷罐儿太过精美,以致让李治忘却了食盐的事儿。
白地青花的釉下彩瓷,上面飞染着松树、祥云和仙鹤,图画勾勒地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有几个豆大的字:“秦岭雪盐。”
一旁还有较小的字:“程府造。”
而在背面却有两行隶书小字:“要想身份好,秦岭雪盐离不了。”
李治差点儿笑出了猪叫声。
把玩着这个精美的青花瓷瓶,李治赫然发现瓶底竟然有几行行凸起的小字儿,看仔细了才认出这十几个字:“纯正秦岭雪盐,认准程府造防伪标志,谨防假冒。”
“卢国公的脑袋里竟这些蹊跷玩意儿,没想到卖盐也被他卖出很多学问来。”
“圣上看看那雪盐,就会更为惊叹了。”
李治拔开青花瓷瓶上的木塞子,将里面的食盐倾倒在一张纸上,赫然发现一些洁白如雪粒的东西铺在眼前。
“这……这是食盐?而不是雪?”
“这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倪土。”
“又是倪土!”
“这几次的奏章文书都是出自倪土之手。另外,挑起程家与长孙家事端的也是这个倪土。”
“出谋划策,贡献雪盐制法的也是倪土。最终化解两家纠纷的还是倪土。”
“听闻雪盐一出现,已经出现了排队抢购雪盐的盛况了。在长安和洛阳的裕泰盐铺门前排队的人太多,以至于出现了倒卖排列次序号码的贩子。这伙人还自诩是‘为消费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黄牛。”
李治越听,眉头皱得越高,最终发出一声慨叹:“如此足智多谋的人才,又身负我大唐探花功名,为何不到朕的身边来,为朕解忧?甘愿屈尊于府兵之基层,钻营于银钱铜量?”
“圣上还是多打磨打磨他为妙,臣妾担心他的锐气太盛,倘若得了陛下垂青,必然会锋芒毕露,过犹不及啊。”
“速宣袁天罡觐见。”
……
第0038章 劈腿骑马好苦
鉴于上次跟长孙净战斗时的狼狈样,程政决定拿出一个月的时间,教会倪土骑马。
倪土很不情愿。
骑在肥壮的马背上,需要将两腿努力劈开。
而文弱的倪土似乎只将双腿稍微分开一点,双股间便会传来撕扯的疼痛感。
“要想骑马,先要把下盘扎结实了,扎马步这是必须的。”
从此,倪土便在程政的监督之下,扎着马步,欣赏着千里冰封的状况场景,吟诗歌赋个没完没了。还时常瞥头,跟树上的鸟儿鸟语一番,聊得甚是开心。又或者仰着头,看没有被污染的大自然用白云勾画着美丽图卷。
双腿终于能够分开了。倪土甚至觉得自己能跟一字马小姐姐们来个劈腿比赛,论论劈腿的功夫谁之厉害。
等再次上了马,要从识马儿习性,与马儿交流,到如何操控马儿寻找方向感,倪土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到要下马休息片刻的时候,倪土习惯性地将脚往马肚腩上蹬去,结果脚儿一脚蹬空,整个人摔落下来。
贾二和程政急忙下马去搀扶倪土。
倪土却躺在雪地上,瞧着空空的马肚子,哈哈直乐。
“完了,校尉!校尉,完了!”贾二愁眉不展地嚷嚷起来。
“你特么的说谁完了?”程政一脸烦恼,生怕自己的智多星摔成了傻瓜,那样的话,对自己以后的军旅生涯简直是致命打击。
“不是,我是说文林郎摔成傻瓜了!”
“贾二,说什么废话,快扶扶我,扶我起来。”倪土迫不及待地嚷了起来。
“喏!小的马上就来帮你扶扶。”
“打铁,就是要打一个这种模样的东西,要打一对儿,别忘了啊。”倪土将画好的纸张递给了贾二。
贾二连忙将此纸张保管好,还望周遭瞧瞧,发现营帐内并无旁人后才仔细端详。
上次制盐技术让程家的产业腾飞奠定坚实基础后,程府夫人程孙氏高兴地大笔一挥,就赏给了贾二一百两银子,外加三十亩田地,还有两头牛。自己的娃儿这一生算是饿不着了。
程孙氏之所以这么大度,还不是因为贾二提前做了准备,将程府家将拉到营地,专心跟倪土学习雪盐的提炼之法。
用了自家的人,还保证秘而不宣,贾二这一维护家族利益的意识自然是要受到主母大当家的奖赏的。
当然,对于造福者倪土的奖赏也不可少——将程咬金的孙女程花花许配给他。
贾二担心,将这一惊喜消息告诉倪土后,倪土会乐得光想小娘了,从此不务正业,敬献不出更多惊奇想法来,便将此消息隐瞒起来,没有告诉倪土。
但贾二自从被主母表扬过之后,便树立起一个坚不可摧的意识来,那便是倪土的惊奇想法不可对旁人说到。
为了避免被旁人窃取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好东西,贾二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他将营地里的厨子、各种工匠,包括给倪土站岗的人,全都换成了程府家将。
程咬金曾看出了变化,询问贾二时,却被贾二一句“主母吩咐的”给噎了回去。
倪土是程府的摇钱树,更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天梯。对于倪土的安危,贾二更是上心了。所以,刚才倪土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贾二的心都蹦到嗓子眼儿了。
生怕倪土有个好歹。
幸好倪土还能写写画画,贾二便在旁侧小心伺候着。
等到倪土画完了这神奇器具后,贾二更是仔细地研究一番。
这纸上赫然画着一个拱形器具,看上去像个门,门上面还有一个方孔。但奇怪的是拱形门下方还有一个圆形的片片。
贾二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便问道:“文林郎,不知此物作何用处?可否告知一二,小的好跟铁匠解释清楚,以免被他们误解了,做得走了样儿,耽误文林郎大人的要紧事。”
倪土放下孙子兵法,将大小、形状等细节给他解释一番,但到底作何用处,倪土并没有说。
贾二再问,倪土不耐烦地说到:“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你会破财的。”
贾二一听这话,赶紧夹紧了耳朵,拿好那张图纸溜之大吉。
“什么破财?哪儿要破财了?”程政跨步进来,没好气地将马鞭子丢在倪土的桌面上,一屁股坐在木墩子上,端起陶瓷碗来便股扥估扥喝了起来。
“干喝水有甚么意思,俺说,贤弟还是抽空再弄一些那次你弄的烈酒,给俺小魔王解解馋。”
“那是医用酒精,喝不死你!”
“嘿!你可别小瞧了俺,那样的烈酒喝一坛子,俺也没事儿!不信你造一坛子,咱们试试!”
“试你个大头鬼,上次说这话的人,此刻,他坟头上的草已经黄了好几个冬季了。”
程政一听自己的激将法不管用了,顿时泄了气。
“不给弄就不给弄,说什么晦气的话。俺就是心里难受,就想着还喝你上次给弄的酒,一碗下去,立刻醉倒,呼呼大睡一觉,第二日醒来,么事都忘却了,烦恼更是烟消云散了。”
“咋了?你把谁家小娘子的肚子搞大了?”
“嘿,那是好几年的事,这次不是!”
倪土抬头,很是无奈地剜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读孙子兵法。
“有事儿求我是吧?有事尽管说,何必绕弯子!一向直肠子的人怎么还玩起了绕花花。”
“嘿嘿!”程政很不好意思地抬手摸摸后脑勺。“确实有一件事要让贤弟给想想办法。”
“说!”
“哎!”
“阿翁今日一早让俺统计军营里的马匹数量,俺查了数,两千三百的府兵,共有五百骑兵,马儿却有五百三十二匹。”
“这不是好事嘛。”
“数量上倒是好看,但每半年就要更换掉一匹马儿,这次俺查看了一下,因为大雪伤痛,竟然弄残废了三百多匹马,淘汰掉,再新购置一匹,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两啊。”
“银两嘛阿翁会解决的,但一时半会儿又凑不出那么多的马儿。若是要即刻补充这一空缺只能去找长孙那老匹夫,大唐一半的马匹都掌握在他长孙家的手里。”
“你也知道自从上次官盐相斗一事,长孙吃了大瘪亏,正找机会寻俺们的茬儿呢,他们不来闹,就是在等俺们残废的马儿淘汰的时候,顺便宰俺们一刀。”
倪土将目光从书本上挪开,瞥了一眼程政,见他满脸黯然神伤,不由得想笑。
这个整日吊儿郎当的家伙竟然也有认真的时候。
“噗嗤!”
“你笑啥?”
“笑你那多愁善感。”
“能不愁吗?那么多马残废掉了。”
“今日一早放马的时候,我见它们都活蹦乱跳啊,怎么残废了?难道它们有内伤?”
“我才有内伤!被你气得!”
第0039章 给马儿喂铁皮
来到硕大的马场,倪土才发现,有数百匹马儿已经被圈进了被栅栏围起的地方。
有不少士兵流着泪抱着马脖子在痛哭。
“他们哭什么?”倪土问到。
“嗨!还不是因为它们这些残废的马儿要被拉走砍了变成马肉,这些士兵都舍不得自己的坐骑。刚刚熟悉了老伙伴的习性,却又要跟他们分手了,每半年都会有这么一遭,士兵们心里苦着呢。”
“这些马儿不是好好的吗?没看出哪里有残废的地方啊。”
“这样看,当然看不出来,你待会儿来出一匹马儿骑一下就知道了!”
倪土正在仔细观察这些马儿,看看它们到底哪儿出了毛病。
此时,有一痛哭的士兵突然发现了倪土,便对着其他人喊道:“活神医来了!活神医来了!咱们去求求活神医,看看他能不能救救咱们的伙伴儿?”
这名士兵这么一招呼,其他数百名士兵急忙围拢上来,快速奔跑到倪土跟前。
有那个招呼的士兵率先跪下,其他人也纷纷跪倒。
“文林郎,闻听您治好了卢国公的顽疾,真乃当世活神医,俺们一干人等斗胆求您救救俺们的好伙计们,求您啦!”此人说完就开始磕头。
众人纷纷附和。
“这个,磕头使不得,众兄弟快请起!请起!都起来!”
“神医若是不答案俺们,俺们就一直跪着。”那人说完,便低头继续流泪。
倪土没办法只能扭头求救身旁的程政。
这一看不要紧,却看到程政也是一脸的泪水汪汪。
他不能忍受士兵与马儿的分别,其实他每年也会跟自己的坐骑也会来这么一回。
自然感同身受,深陷痛苦的分离情绪之中。
无奈,倪土只能自己应对这些士兵了。
“我不能完全保证给你们治疗好马儿,但我会尽全力去想办法,这样,各位兄长看如何?”
“好!活神仙答应俺们了,俺们谢过活神仙!”
众人又是一番磕头。
倪土赶忙将这些人请起来。
倪土心里愧疚不已,“我小小年纪可受不起旁人的磕头,折寿啊!还是文明社会好,人人平等,自由自在,没这些繁文缛节的规矩。”
“到底这些马儿哪里出了问题?”
倪土很是纳闷,随着众人的引导进入栅栏包围圈内。
“文林郎,您看,毛病处在这儿!”那名打头的士兵走到一匹枣红色的马儿跟前,伸手往马后腿上拍了一巴掌,那个马儿就自动地提起了后腿。
那名士兵一把攥住,扣掉雪粒子,便让倪土仔细端详。
“文林郎,随着这些马儿逐渐长大,体重增加,再加上俺们时常骑它,它的蹄子会受到很大的磨损。没想到今冬的雪儿特别大,受到积水的腐蚀,有些已经开始脱落了。马蹄子一旦脱离,就受不了身体的重量,出现一瘸一拐的现象。”士兵越说越难受,最后竟然又失声哭了起来,“它们马上就要被拉走了,俺知道它们残废后的下场,只能是被宰了变成马肉,一想到这个,俺心里就心疼地难受,堵得慌!”
倪土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残废原来指的是这个。
倪土立马装出了高深莫测的神医模样,气定神闲地命令道:“这里可有马医?”
“有的!小的马顺流便是!”
人群中钻出一个矮小的士兵,边走向前边回答到。
“你带工具了没有?”
“带了!小的随身带着呢!”矮小士兵马顺流将药挎的一个小布包拽起来,端给倪土看。
“把这个马蹄子清理干净,让我看看这活体角质磨损到什么程度了。”
“文林郎大人,何为活体角质?”马顺流问到。
“你且将马蹄子清理干净便是。”
“喏!”
待马顺流将马蹄子清理干净了,倪土才发现那层活体角质还能承受地住长钉子,便点了点头。
“这些马儿都是这种情况吗?”
马顺流急忙回答到:“回大人,基本情况都差不多,有一些比较严重,但数量不是很多。”
“拿纸笔来!”
“活神仙开药方了!太好了!咱们的马儿有救了!”众士兵欢欣鼓舞,顿时欢呼起来。
交代完铁匠的贾二一时找不到倪土,正好听到了马场上有不少士兵在欢呼,马上寻找到了倪土。
有士兵朝这边跑来,贾二忙问到:“校尉和文林郎在那里干什么?”
“给马儿治病呢!大人让小的来拿纸笔。”
贾二一听就火大了,守着那么多人给马儿治病,这不是明摆着要泄密吗,但守着校尉和文林郎,他又不好意思上前将众士兵驱赶掉,正在着急地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
“文林郎要纸笔?”
“是的!”
“你且回去,我去取来!”
“喏!”
贾二亲自蹲下身子,让倪土将纸张垫在自己的背上,让倪土勾勾画画开出药方。
众人见了不知是何物。
贾二却不等他们研究清楚,将纸张迅速叠了起来:“此事为军机,任何人不得透露出去,否则,杀无赦!”
“喏!”
虽然看不明白倪土给马儿开的药方是什么,但他们唯一确认的是神医总是有办法治好自己的马儿的,他们顿时欢喜起来,纷纷向倪土道谢。
“贾二,还不快快先制作这两样东西,我等再次等候,亲自检验一番良药的效能,记住了,两个大的东西每样弄一对,小的东西越多越好。速去速回!”
程政很是高兴,能够看到倪土竟然对这个困扰军营许多年的难题有破解之法。
心里那个高兴啊,顿时也附和道:“贾二,听明白了没有?听明白了就速去速回!”
“喏!”
走远了,贾二才嘟囔起来:“给马儿开良药?就是这些铁片片?要给马儿吃?它们能吃得下吗?难不成文林郎给这些马儿来个痛快的?天呢!为所未闻,为所未闻啊!”
贾二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张,仔细观察,发现就是两个近乎圆圈的圆弧钩子,上面还被凿穿了六个窟窿,旁侧还有几个小钉子模样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还是快速向铁匠铺跑去。
第0040章 谁人瞧不起我
马顺流按照倪土的吩咐,将马蹄子清理地干干净净,又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圆弧铁环按在马蹄子上,之后将一枚铁钉塞入孔中,这才哆嗦着拾起了小锤子。
“这个,这么长的钉子砸在马蹄子上,马儿不会疼得要命吧?”程政担忧地说到。
其余人也都表达了这份忧愁。
倪土见马顺流犹豫不决,便笑着说到:“你咬咬你的手指甲和脚指甲,你能感觉到疼吗?”
程政很是听话地抬手咬了咬手指甲,恍然大悟道:“不疼啊!”
“屁话!刚才我提到的活体角质就是马蹄子上的指甲。”
倪土蹲下身子,便夺过锤子给马儿钉钉子,便普及知识道:“马的蹄子有两层构成,和地接触的一层是一层大约两三公分厚的坚硬角质,最上面的一层便是活体角质。”
“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钉上这个马蹄铁主要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马蹄铁?这个东西好啊!”程政大叫了起来。
贾二急忙有所领悟,对身边的一人命令道:“你将在场的人的名字登记一下,待会儿按照顺序给他们的马儿治病。”
“喏!”
实际上贾二是担心将这个马蹄铁的宝贝透露出去,好生管束这些人,以保守这个天大的秘密。
四个马蹄铁钉完了,程政便骑上马儿亲自跑几圈实验一番。
等他跑累了,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哈哈大笑。“马儿穿了铁鞋子,跟人穿了鞋子一样,跑得更带劲了!有力量,有速度,有激情!好啊!这个马蹄铁太棒了!”
众士兵一下子围拢上去,纷纷抬起马儿的蹄子仔细研究。
贾二却急得紧皱眉头,他附耳到程政耳旁耳语一番,程政这才瞪大了眼珠子,露出了为难之色。
“众士兵前来听令!”程政下了命令,众将士纷纷聚拢上来,按照队形站好。
“今日马蹄铁之事乃我军的机密,谁人也不准透露出去!违者斩!”程政立马想到了,有了这个马蹄铁,不但减少了马匹更换的频次,保存了马匹的质量,使得训练更能熟能生巧,稳扎稳打,更能增强他这支部队的战斗力。
程政兴奋地浑身颤抖起来,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率领神兵天降,迅疾地飞入敌阵,将敌手斩于马下。
“校尉,您放心吧!此等神器乃文林郎大人为我等的马儿制作的,岂能传扬出去,万一被敌手们获悉了,我等是要吃人命陨落的大亏的,谁给自己的命叫板啊!”
“是啊,校尉大人请放心,我等愿意立下军令状,保守这一天大的秘密。”
“好!你们敢血书画押吗?”
“喏!”
望着这些气吞山河、信誓旦旦的悲怆氛围,倪土有些无奈。
“哎,不就是马蹄铁吗?再过一些岁月,等到丝绸之路达到鼎盛时期,罗马人前来,马蹄铁就能被带入华夏。”
据说,马蹄铁可能是罗马人的创新。
常见的马蹄铁是铁制的,相当轻,从一边冲压出一个穿透的钉孔。马蹄铁的边缘经常呈波状的轮廓,未固定的两端弯成一个防滑刺。它与钉头一起,像在中世纪的马蹄铁上一样凸出,使马蹄坚实地踩踏地面。
在罗马社会,最为常见的便是那些奇特的马凉鞋。
所谓马凉鞋就是一种光滑的铁盘,在每端弯成环。
它是系在马蹄上,起到保护马蹄的作用。
少数马凉鞋带有尖钉,能帮助马抓牢地面。多被用于鹅卵石的或其他坎坷的地面。
从用于牛的细茎针草鞋到使用紧扣的蹄铁,马凉鞋延续了很长时间而很少改变。
倪土曾经见过一篇关于公元前一世纪罗马的考古遗址发现,马凉鞋的装订是使用钉子将马蹄铁固定在马蹄的角质皮上,也就是将马蹄铁片烧铸成形,然后垫在马脚下,然后用锤子,钉子,把这块厚铁钉进马的脚底,并利用铁钉的倒钩使其固定在马的踝骨上,避免脱落。
现代的办法是用螺丝锁上去。这是永久性的。所以如果马蹄铁磨损了,一般很难卸下来重新打一副,顶多是在下面加一层新的固定。
而马蹄铁比起马凉鞋来,相对方便一些,而且也经受地住颠簸,不易掉下来。
贾二将马顺溜单独叫到一个地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绢帛,展开让马顺溜签字。
马顺溜本来很是害怕,这个首长会为了保守马蹄铁的秘密,将自己杀了灭口。
马顺溜瞧着那绢帛上黑乎乎的满是字,却一个也不识得,才难为情地说到:“旅帅大人,俺不识字。”
“不识字?那就好办了!”贾二露出了狡黠的目光来。
“本帅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成为卢国公的家丁?”
“想啊!草民做梦都想!”
“那就是了!在这里签个字画个押,你从此刻起便是卢国公的家丁了。”
“真的吗?不骗人!”
“本帅的话难道你还不相信吗?”贾二面露凶相,吓得马顺溜急忙低下头去。
“相信!相信!只是草民不明白,草民一无特长二无长相,怎得入了将军的法眼,要收草民成为卢国公的家丁?”
“就因为你手中的马蹄铁!校尉刚才也说了要保密,而能够懂得如何给马儿钉马蹄铁的,除了文林郎,你却是第一人,嘿嘿,到现在你还没明白本将军的意思吗?”
“啊?马蹄铁?”
“你到底签不签?不签也可以,本帅有办法让你从此张不开嘴。”
“我签我签!”马顺溜吓得急忙咬破了手指在最末尾处画押。
贾二十分满意。
“今晚酉时三刻到本帅帐中,本帅有规矩给你讲,另外来取你的三亩良田地契,不来的话那就甭想要了!”
“草民……老奴遵命!”
贾二瞪了他一眼,扭身就走,还吩咐到:“今日必须全部把这些马蹄铁给钉好,哪一匹马被钉坏了,就从你的月俸中扣除。”
“老奴定不辜负旅帅的重托。”
贾二大踏步走了。
马顺溜如猴子一般一下子蹿高蹦起来。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马顺溜来服兵役前就是兽医,舍不得缴纳兵役钱也就硬着头皮来充当府兵了。
没想到这趟来竟然意外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嘿嘿,俺家宝儿可以直接跟驴子他家的小娘提亲了!”解决了心头难题,马顺溜走起路来也大摇大摆起来。
“谁人还瞧不起我?”
“嘭!”不知道马顺溜怎么回事竟然踩到一匹驴子的尾巴。
驴子疼得一抬后腿,直接把马顺溜给踹飞了出去。
第0041章 长孙润的挑衅
“一个破片片就解决了病马的大难题?”程咬金左右瞧着马蹄铁难以置信地问到。
站在一旁邀功的程政嘿嘿一笑,说道:“阿翁,确实如此!孙儿亲自试骑了,那些本该要处理掉的残废马儿不但没事儿,反而更精神了。那些钉了马蹄铁的马儿跑在地上还‘格挡’‘格挡’地作响,听起来就非常有气势。”
“不管马儿跑多远,马蹄铁牢固不掉,重要的是马蹄儿就不再受磨损了,这个小铁片还真是稀罕物。”
程咬金点了点头:“甚好!老夫要将此消息禀明陛下,好让陛下在全军推广。”
“卢国公,莫要啊!”贾二快急哭了。
“主母千叮咛万嘱咐,吩咐小的一定要盯住倪土,他的一切新鲜事物,一定要严加看管,切实做到保密,机密,绝密,小的不敢有任何违抗。每一种泄露都是对咱们程家的大损失。”
“再者,这个马蹄铁刚刚弄出来,具体效果如何,还有待检验,万一盲目之下推广至全军,结果效果不尽人意,岂不是给我大唐将士造成莫大的灾祸?陛下万一怪罪下来,咱们担当不起啊。”
程政听了贾二一席话,猛拍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是啊!”
不过,旋儿他又一皱眉头:“不对,臭小子!哪能怀疑俺贤弟的能力不行啊!到目前为止,你见他哪一个奇思妙想没有成功了?你举出来,俺把这个马蹄铁给吞了!”
“校尉莫要动怒!小的也是担心嘛,嘿嘿。”贾二急忙赔着笑捋吧着正在怒火中烧的程政,“说这马蹄铁若是神器的话,俺心里有谱,文林郎的智慧绝对是没问题的,但若是直接普及开来,这个话宁可低调一点儿,行事稳重一点,也不好提早传扬了出去。这个犹如让泼出去的水儿收回来一样,覆水难收,难于上青天!”
“这……你也不能随便怀疑俺兄弟吧!”
程咬金将马蹄铁放在桌案上,捋着胡须沉吟一番,方才说道:“贾二的话不无道理啊!政儿的话也丝毫不差!”
贾二和程政都得了程咬金的肯定,纷纷仰着头,表示自己的伟大。
“不过,虽然老夫对倪土的能力也是深信不疑,但是担忧过早将此事散布出去了,会让敌手过早地获悉,这样对我大唐将士就非常不好了。”
程政和贾二听了也纷纷点头。
“马蹄铁到底效果如何,还要经过实战检验了才好下定论。当务之急,现在俺们府兵的部分马匹上实行一下,看看怎么样,倘若来一次真刀真枪的拼杀,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句话说得程政和贾二热血沸腾。
程咬金看到了两人的高涨情绪后,很是担忧地打消他们的积极性:“这种实战还是空想,还是先看看效果,之后,老夫会写信给处亮和处弼,让他们实行一部分,看看实战效果。若是效果奇佳,那就全军推开。”
程政听得热血沸腾,心里那个乐啊:“若是全军都推广了这种马蹄铁,将士们一定会念念不忘:嘿嘿,这是程家的法宝,武装了俺们大唐的马儿,踏遍五湖四海,扫光那些蝇营狗苟。”
贾二却在心中盘算一笔账:“一匹马儿能赚百文钱,一百匹马就是……俺们又发了!这样的好事,我要尽快告诉主母去!”
“嘿嘿!”程咬金也十分兴奋,“若是全军推广开来,那得杜绝多少马儿变成残废,又能给朝廷剩下一堆又一堆的金银。良将易得,宝马难求,这可是利国利兵的大好事啊!老夫现就只禀明了陛下,暂且求他保密,待实验成功了,便直接普及开来!哈哈!”
程咬金端起倪土给他酿造的高度酒,呷一小口,便长着大嘴长喘一口气:“啊!痛快!”
程政和贾二馋得直咽唾沫星子。
军营管束极其严格,他俩根本不能从倪土那里求到任何一点这种高度酒。
每次跟倪土索要,他搪塞说,担心两人喝酒误事。
不就是喝一点儿小酒吗,耽误什么狗屁事儿!
两人心知肚明:营地里压根没有女人,喝了酒直接撂倒睡大觉,怎么会耽误那些什么正经事儿呢!
“报!”一名士兵拉着长音奔跑到营帐门口。
“报告卢国公,营门外有一名唤作长孙润的前来,他说是要讨要份子钱。”
“长孙润?长孙无忌的十二子?他来干什么?什么份子钱?”程政鼾声鼾气地问道:“他说是卖给咱们用来制作雪盐的官盐钱!”
“什么!买他们官盐的钱不是给他们了吗?还是双倍的价格!这个时候又来讨要什么份子钱!谁跟他们合伙做生意了!”程政一听就怒了,吼叫声一下子窜了起来。
“政儿,遇事不要急躁!你且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定下策。且勿因为急躁落入对方圈套,坏了大事!”
“喏!”
程政领了程咬金的命令,率领众人朝营门口走去。
路上还不忘派士兵去寻找回营帐睡大觉的倪土。
来到营门口,赫然看到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风景。
“来者可是程政?我与你阿耶同辈,娃子还不快来拜见叔叔。”长孙润先发制人,要给程政一个下马威。
程政一瞥他这个弱鸡样,便想着爆粗口吓唬吓唬他:“嗳!俺说这娃子是谁?没大人看护,跑这里来干什么?小心把你当成细作,抓紧营牢剁了喂狗!”
长孙润却不怒也不喜,一脸肃穆地将程政上下打量一番,淡淡地说到:“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子必有其孙,论憨痴的模样,阁下继承地相当不错。”
程政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几句话将他、他阿耶和他阿翁一起给骂了,顿时火气就要窜出来。
一旁的贾二小声嘀咕道:“校尉,莫要冲动,小心着了他的道儿,这是激将法。”
程政这才恍然大悟:“你小子有什么要来求俺的,直说便可,莫要花花肠子拐弯抹角,人有眼睛,但刀枪无眼啊,擅自闯营地,格杀勿论!”
程政一摆手,身后营地城墙上的士兵纷纷将手中的长矛端刺起来。
长孙润嘴角上扬,露出几丝冷笑:“我是奉阿耶之命,带些慰问品前来犒赏大伙儿的,闻听程校尉亲率众兵剿灭了一伙胆大妄为的匪贼,以保附近大道的通道与安宁,特遣我来给你们送些肉蛋菜,怎么?不欢迎吗?”
程政一拳打出去,却打到了雪人身上,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校尉,让他们进来吧,这里有元舅的签字的犒赏信件。”
程政极不情愿地挪动身子,说了一句:“请!”
长孙润很是得意地瞥了他一眼,率领众人和众多载满货物的车辆浩浩荡荡闯入大营。
第0042章 与情敌决死战
没有进营帐,而是直接站在外面观看府兵接收犒赏物品。
程咬金托病,并未出来。
长孙润也懒得去招惹程咬金那个人精,担心自己斗不过他的心眼儿,还不如捡眼前这个软柿子捏地痛快。
“程校尉,咱们之间的份子钱是不是也该结了?”
“啥份子钱?”
“程校尉这是跟我装糊涂啊,秦岭雪盐一事,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吗?我们负责提供官盐,你们缴纳订金,等秦岭雪盐上市后,再把剩余的四分利再给我们。”
“啥?俺以普通市场价格的两倍买你的官盐,辛辛苦苦弄成雪盐了,你们还要跟俺要份子钱?这是何种道理?”
程政一听就气炸了,“这是谁提前说好的?俺怎么不知道?”
长孙润见自己的话成功将程政气毛了,顿时心里欢喜不已,但他的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你我都不是当事人,当然不知道内情了,这个或许是阿耶与卢国公之间达成的协议也未可知。”
程政气得刚要迈步去军营询问阿耶,却被贾二一把拉住了:“校尉,别上了他的当。此事绝无存在的事儿,若是他再说需要阿耶跟长孙无忌当面对证,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没有协议为证,口说无凭,不必理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这次来一定有什么目的,且听他怎么说再做定论。”
程政听了贾二这话才恍然大悟。
一想到自己不小心着了这个鬼小子的当,顿时气得越发毛躁了,恨不得一拳将眼前这个刷诡计的小子给打得满脸是血。
长孙润见程政被旁边的一个小子说服了,顿时有些失落,但他的眼神将贾二上下打量一番后,脸上充满了疑惑:“这个小子不像是探花郎啊,完全一个粗人,这样的一个粗糙汉子跟我抢上官婉儿?我都感觉有这样长相龌龊的情敌,是我长孙润的耻辱!”
没想到程政一声喊,解开了长孙润的疑惑。
“贾二,你去看看俺家兄弟在鼓捣什么,怎么还不过来?”
“来了!催什么催!午觉睡得好好的,都不让人安生!”倪土打着哈欠,慢悠悠走来。
因为刚睡醒,并未穿军装,而是一身儒雅的士子装扮。
长孙润一见倪土的模样,一下子惊呆了。
万千将士中,倪土犹如完全枯燥的荒草里一个新发的笋芽儿,那么耀眼夺目,光彩照人。
倪土见面前站着一个小子,有些不耐烦了:“兄长,你跟你的小伙伴玩耍,叫我干什么?我还是回去睡我的大觉吧!”
长孙润一见这个强劲的情敌对自己表现出了完全的蔑视,更重要的是在他面前,自己相形见绌,那颗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更重要的是,他联想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上官婉儿投怀送抱给面前这位士子,醋意更甚,立马就激发了他的无穷斗志。
“竖子无礼,怕是跟我来一次打赌吧!”
“打赌?”倪土一愣神:“你们赌什么?兄长,你跟这个娃子在玩什么小孩过家家的游戏?你们继续,我就不掺和了,走了,睡大觉去,梦回玉枕头,双臂搂美月,且问她是谁,我就不告诉你。”
程政不敢言语了,生怕哪句话说不好,又上了那个鬼小子的当。
闭着嘴直摇头。
倪土无心的一句烂诗,没想到一下子戳中了长孙润的脆弱之处。他骤然大声吼叫起来:“你小子敢不敢跟我赌一把?赌赢了,你且把上官婉儿让给我,从此后,你离她远远的。”
本来,长孙润得到了长孙无忌的真传,要以征收秦岭雪盐份子钱打乱程家的阵脚。
无中生有,倒打一耙,有枣没枣打三竿。
等程家狡辩不清,十分气恼时,再逼迫倪土跟自己决斗。
以此打败这个倪土。
这样的计谋能一箭双雕,不但打击了程家,也排除了倪土这个骚扰上官婉儿的祸害。
想得很美,但他没想到倪土一出场,无意中竟然惹得长孙润先乱了方寸。
倪土和程政面面相觑。
程政的八卦心一下子被撩拨起来了:“你小子果真让上官婉儿怀了你的骨肉?”
程政这句没心没肺的话,不但让倪土很是委屈——鄙人没做啊,这么美好的事情我怎么没印象。
这句话还瞬间点爆了长孙润的醋坛子——“倪土,是个爷们的话,就跟我比试!”
程政一撇大嘴巴子:“比就比,谁怕谁!”
倪土望着面前这俩冤家,真想眼睛一闭,双腿一蹬,暂时欧沃过去。
“比什么比,你问什么内容了,就接了这挑战书?”
“哈哈,忘了!”程政将手掌一拍大脑瓜子,骤然想起来这事儿。“不过,不管比什么,俺们绝不能输!要知道程家自帮助太祖太宗打下江山开始,什么时候认怂过?再者说了,上官婉儿那个世间美人儿,虽然俺是没希望了,不过她这颗鲜嫩嫩的小白菜被你这头猪给拱了,说到底你也是俺自家兄弟,俺也甚是开心。”
“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媳妇,都是自己人!”程政说着意味深长地抬手拍拍倪土的肩膀。
倪土很是烦闷地一甩胳膊:“得了吧,关键是我不认识这个上官婉儿。”
一旁的长孙润顿时火了:“好你个浪荡子,欺辱了上官婉儿,还死不认账了?今日我便代替上官婉儿将你斩于马下。”
倪土一听自己无缘无故被当成了陈世美,心里那个委屈,比窦娥冤还要冤,心里也来了气。
“男子汉大豆腐,怕什么!比就比!”
现场的人顿时一愣,“大豆腐?”
程政知道自家兄弟平时爱好诙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程政心里顿时有了数儿:“这证明俺兄弟心里十分放松,对这次比试他心里有底儿,俺就不怕了!”
“比试什么?我这边出俩人,你那边出俩人,白纸黑字,按下手印为证,别想刚才一进门就要勒索人。”程政这么说也是防止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子反悔。
“甚好!”
“比试什么?”
“飞仙揽月,密林穿行,悬崖坠魂,灿若流星。”
长孙润说完,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
程政和泥土却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这些都是啥玩意!”
第0043章 老子就不服输
等长孙润一方的士兵在校马场上搭建好了机关,程政和倪土才恍然,这比试的分明是恐马术。
倪土心里顿时有了警惕:“该死的,不知道这个营地里谁是长孙润的奸细,竟然对自己的软肋这么了解。”
贾二的脑门也渗出了冷汗,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更担心马蹄铁和精盐制造之法有悲泄露的可能。
不过,倪土想到这个时代的威威皇权,立马就想到了各种可能。
今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下午的时候,陛下的龙书案上就会有详细记录了。
作为朝廷重器的府兵,怎能不被天下第一老板的皇帝陛下牢牢监控起来呢。
看着校马场上的布置,程政都为之捏把汗。
不说倪土这种控马小白,就算他这位控马达人上场上跑一圈儿未必能成功将阵仗穿越过去。
“兄弟,今晚哥哥会摆酒设宴,为你解闷。”程政一面惭愧地跟倪土嘀咕道。因为刚才他不该那么轻易地在对赌协议上签字画押,没想到为了逞一时英雄,将兄弟一生的幸福给葬送了。
那份悲壮,那份懦弱,让倪土恨得牙根痒痒,让一旁的长孙润十分开心。
倪土有点儿怀疑,这个程政到底是不是自家好兄弟,或者是对方派来专门糟践自己的小猴子?
倪土不去管他,而是独自来到铁匠铺,跟铁匠要了之前让他打造的一对器具。
套在脚上试了试,觉得很是舒适。
随后,倪土找来两根结实的绳子,将两个器具分别束在马鞍两侧,在马厩后方的一片平地里,骑着马试了试纵横、蹲俯、直立、控马。
一番尝试,倪土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骑术提高了好几十个噔次。
尝试一番后,倪土这才下了马,将一个大麻布盖在马背上,牵着马走往校马场。
场上的比赛器具已经搭建完善。
程政焦急地迎面追上来问到:“刚才你去了哪里?他们讲了比赛规则,俺看着就很难,要不,兄弟你就直接认输吧,就不上去丢人了。”
倪土望着面前的程政,咬碎了牙花子想喷他一脸豆腐渣。
“丢人要丢大法的,要不然怎能对得起我倪土的大名号啊。”
“兄弟还有名号,对了,你叫什么名号来?”
“鄙人名号‘老子就不服输’。”
程政听了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才是俺的好兄弟!婆娘被人家抢了,还能趾高气扬,高兴不已!”
“去你的!”倪土一脚飞踹在程政的大腿上,破口大骂,“能不能把后面两句给吞回去!”
长孙润开始扬起鞭子打马屁股。
一匹枣红色高大骏马驮着他奔向比赛场地。
他带来的人嗷嗷叫个不停。
倪土将贾二叫到身旁,告诉他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已经这些声音起到的良好效果。
贾二贼眉鼠眼地嘿嘿一笑,便下去吩咐众围观比赛的士兵。
不一会儿,有一个瘆人的声音由一小片逐渐蔓延到一大片,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
“咦!”
数百士兵扯着脖子发出嘲讽声。
直接压过了长孙润众士兵的呼喊声。
场上的长孙润一时乱了阵脚,心儿烦躁,手儿慌乱,竟然带错了节奏,马儿也变得不安起来。
长孙润的士兵一看不妙,顿时扯着嗓子大声助威起来。
贾二更是来绝的,直接将自家的府兵,除了巡逻站岗的,其余近一千四百人全都列队拉了过来,随着站在高处的他举着双手上下挥舞,众士兵发出了非常有节奏的声响:
“咦……”
场上的马儿受惊,长孙润愤恨。
此时,有人跑上场地,将两个耳堵子给马儿塞上。
马儿先是不适应,四蹄不安地来回踢踏。
长孙润好不容易才将这马儿安抚下来。
重新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这次,长孙润铁定了心,不管场外发生任何事,哪怕地震了,雪崩了,都要凝神静气对待场上的比赛,要知道一场比赛输赢可是关系到他下半生的幸福。
“上官婉儿,我长孙润来了!”
“驾!”
如一匹神马飞窜出去。
贾二的府兵发出的嘘声更为惨烈了。
马厩里的数百匹马儿听了,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自己的主人是否在喊自己要准时尿尿?
长孙润的士兵们却都在为自己主子捏把汗。
不过,还算比较顺利。
望着长孙润干净利落的动作,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倪土却发现这场上的比赛其实就是前生军训时的一点内容,还有的是自己从小就跟玩伴玩的游戏,唯一差别就是胯下有一匹马儿。
飞仙揽月,无非就是跑到百米的地方,双腿夹住马肚子,身子探下去将地上的一个木球捡起来,随后恢复坐姿,再飞奔百米,人便站直在马背上,将木球丢进一个圆圈。
这特么的不就是投篮嘛!
你小子近距离投,我还会远程投射呢。
想当年我可是从中学一直打到大学,凭借高高的个头和帅气逼人的长发,将汗水撒播在美女同学之中——呃——那个围堵的篮球场内,每次都是靠着自己精准的远程投篮帮助球队翻盘。
科比说过:“谁人能识得早上四点钟的洛杉矶是什么样子。”
倪土可以非常坚定而自豪地说:“我见过四点钟的清晨,还有篮球场什么样子,但就是没见过洛杉矶的样子。”
专心于练习远程投篮,其命中率之高,被美女同学们红着脸称呼为射篮高手。
倪土测量了一下,自己的马儿并不高大,但恰好自己的身高弥补了这一缺憾,完全可以借助弯腰伸出长臂,将木球拾起。
密林穿行,无非就是纵马高驰的时候,在丛林似的木桩子中间快速穿行。
这个完全靠双腿夹击传导给马儿的讯息。
没有那两样新神器的时候,倪土会直接认栽,但现在却信心满满。
悬崖坠魂,无非就是前生的马术场地障碍赛。
灿若流星,则是张弓搭箭,在快速飞马途中,用三根弓箭射中三个大靶子。
不知道是长孙润过于自负,还是他觉得倪土根本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只是竖起了三个木板,而没有在木板上标注圆圈和白色的靶点。
长孙润每一步都完成地华丽无比,引来士兵们的欢呼声。
甚至连贾二队伍里出了叛徒,不由自主地叫起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