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忠烈之家
薛虹忙上前恭身行礼:“晚辈给老将军请安,老将军近来身体可安泰?”
从年龄上,冯唐这接近五十岁的,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有寿了。他之所以与冯紫英之间年龄差距挺大,那是因为冯紫英其实是他的第五个儿子,在紫英之前的四个哥哥,全部都为国捐躯了,如今一大堆的儿子就只剩下冯紫英一个独苗。
冯唐见薛虹还是如此翩翩有礼,心中十分满意,但今日他却稍微侧了侧身子,只受了半礼,乃叹道:“虹儿快别如此,到我身边来坐吧——哎,你可知,接到邸报紫英在前线受了重伤,老头子我也快要心痛而死了。
我冯家世代忠良,老头子我这一辈儿兄弟九个,上战场拼杀下来也就活了我和我七哥两个男丁,就这还是侥幸从死人堆里头刨出来的残躯断骨。
当年,神武将军的爵位就这么一个,但是冯家的香火却快要断了。我和七哥抓阄,谁抓到了谁就袭爵,家里的儿子继续上战场为国效力,而另一个就好好在家生儿子,儿子不可习武,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冯家的香火兴旺起来。
后来……你想也知道,是我老头子我抓到了承袭爵位的那个阄,历史再次上演,我的儿子们……哎……不提也罢。今日,若不是我老头子腿脚早已不利索了,我该给你磕个头的。
是虹儿你保住了紫英的这条腿,也保住了冯家的荣耀。不然,紫英的伤虽不致死,却也同杀了他没什么两样。他若年纪轻轻就有个不测,一辈的儿孙还没有长成,那么冯家前后几代饶牺牲也就白白浪费了。是虹儿你救了紫英和整个冯家啊,老头子该怎么谢你好哇……”
薛虹闻言忙摆摆手:“老将军言重了,别我薛虹同紫英有从一处长大的情分在,从到大,紫英身为兄长,又岂止帮过我一点两点?就算只论同袍之谊,当时紫英何等伤重,我又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其实到底,我不过是尽人事,紫英能复旧如初,也是他的造化,是冯家世代忠良,连老爷也不忍心见冯家后代遭逢大祸,这才令紫英逢凶化吉来着。老将军快别如此,薛虹如何担当得起您这一声‘谢’字?”
冯唐老将军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眼窝子浅得很,方才同薛虹话的时候情绪涌动,几乎就要掉下泪来,如今听见薛虹之言,又是一阵感动:“好,好啊,虹儿是个重情义之人,我紫英与贤婿少游能与你同朝为官,那是他们的福分,如此老朽我也可稍稍放心些了。”
薛虹和冯紫英两个又劝慰了一阵儿,冯唐的情绪才堪堪稳定住。薛虹道:“老将军,您可曾想过,到了紫英的儿子铭耀他们这一代,是不是还要继续习武从戎呢?晚辈儿在此斗胆一句,咱们大清自开国一来,是经历了不短一段时间的战乱,但是从眼下的局势来看,当今皇上广施仁政,下大定,往后也不过就是西北一带稍有动乱,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下更加太平以后,早晚会出现马放南山的情况,本来武官的地位就不如文官,真到了那个时候武将可就没有眼下这么好混了。若是依我拙见,不过是博功名前程,不一定非要让子孙后代埋骨沙场以表忠心,老将军您呢?”
冯唐听了深以为然,不住点头道:“此话虑得极是,眼下与我们从军的时候比,可打的仗就已经少了很多了。沙俄打完了,台湾也收复了,也就是准葛尔还有些不太平,今后的仗只会是越来越少。可是,我冯家一门武夫,连紫英也是考文举有些吃力才转考武举来着,这……能成事吗?”
薛虹听见此话倒是笑了:“老将军,您又不只有一个孙子,紫英将来还会有许多的儿子,那么多的子孙里头,只要有一个博得功名了不就可以了吗?再了,为官而已,又不是只有考上进士的人才能当官,这官场之道可深奥着呢,只要懂得钻营不一定考上进士的就一定能有职缺,翰林院瞧瞧去,一直不得重用的人也太多了些。反之也是一样,也不一定没有进士功名的人就做不得官,这些都是未知之数。晚辈今日斗胆提起,不过是想给您提个醒罢了。无论怎样,冯家这么多年为朝廷浴血奋战,也该到了休养生息的时候了,不是吗?”
冯唐又点零头,口中喃喃道:“极是,极是啊……老朽有儿子,就会有许多的孙子。哈哈,对啊。不过起孙子,我忽然又相见见我那孙孙铭辉了。虹儿也是出征刚回来,想还没有见过紫英的嫡次子铭辉吧?那个子,长得可机灵了,要我看,比他哥哥更加灵智,该是个可塑之才,没准儿你的那话能应在这子身上,他还真能给我们冯家考个什么状元榜眼的呢!”
冯紫英在旁边听了只笑道:“父亲这话可是偏了。铭耀出生的时候您还他是上星宿下凡呢,如今到了铭辉这儿你又这样的话。您就不怕您的长孙铭耀听见了吃醋?到时候他又该,我们这些人只知道喜欢娘亲生的弟弟,不喜欢他了。”
冯唐却道:“我就是稀罕的又怎么样?我还好告诉你了,你这子可要记住多多给我生几个孙子,到时候铭耀习惯了他祖父我如此‘偏心’,就也不觉得如何了。到这里我就有气,我知道你和你的大奶奶滟儿夫妻情深,但是我们府上给你娶了那么多的妾室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开枝散叶!你可倒好,每只知道往嫡妻的房里跑,妾室都好像是摆设似的!爹也不是不让你尊重嫡妻,可只靠滟儿一个人,你就不怕她压力太大了?”
冯紫英无奈,只好投降似的道:“父亲啊,您可饶了我吧,孩儿错了还不行吗?您不是要去看铭辉?正好虹儿也还没见过,咱们现在一起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 薛土豪送礼
谁知冯唐听见冯紫英的话,也不知道这话挑着他哪根麻筋儿上了,老人家一脸的不高兴:“要去你们俩去吧,我稍后自己回去,我可不想跟你这个不孝子一道,哼!”
说罢,冯唐就先行离去了,倒是薛虹这个客人显得有些尴尬。
冯紫英忙解释道:“我父亲这几年年纪越来越大,反而倒越像个小孩子似的了。他这是怪我成亲好些年了,只得了两个儿子。哎,我也理解的。我们冯家在他那一辈儿只剩下他和七伯父两个男丁,而七伯父那边努力了一辈子,女儿倒是生了一大堆,也只得了两个儿子,我这儿又……也难怪他这样了。只是,家里的妾室虽也有几房,可我见了她们反而没有心气儿,只觉得怪腻的,谁都不如我的发妻滟儿,只有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我最舒服最开心的时候。”
薛虹笑着摇了摇头:“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这后宅之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可快带着我去见你的次子吧,你没瞧见竹西手里捧着那么大的礼盒,若再不去,竹西的胳膊可要断了。”
两人说笑着来到了后院,铭辉其实已经快半岁了,乳母正带着他玩耍,知道有男客来,水滟等女眷已经回避了。
六个月大的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只是“咿咿呀呀”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这孩子的确是长得很机灵,一双眼睛大大的,虽然表情看起来是懵懂无知的,可光冲这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叫人看了就喜欢得不得了。这双眼看着不太像冯紫英,想必是像他母亲了。
薛虹酸道:“啧啧啧,紫英啊紫英,旁的不说,刚是你儿子这个长相就已经甩了你十条街了。我看老将军说得对,这孩子啊,将来必有大造化。来,让你薛二叔饱饱。”
薛虹说着就要去接小孩儿,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他的魂儿可不是个毛头小子,曾经也抱过家里亲戚的孩子,所以接过小小的一个宝宝抱在怀内,看起来倒不生疏。
一旁乳母笑道:“瞧薛二爷这个架势,将来若是自己有了儿子,一定会是个慈祥的好父亲呢。”
薛虹脸上一红,却是瞧不够怀里的娃娃。冯紫英也打趣儿道:“可不是,瞧你这模样,倒比我更像是个当爹的。”
薛虹忙打哈哈:“胡沁些什么?小爷我还没成家呢,如何当得了旁人的父亲!只是我们家宝镶小的时候我没少逗她玩儿,这才会抱小婴孩儿。怎么话到了你这儿都不成个调调了?别跟这儿胡说八道的,且看看我给铭辉这孩子准备的礼物吧。”
冯紫英笑道:“你给的,自然是好的。”
如此说着,薛虹便吩咐竹西把带来的礼物往屋里拿,他还趁人不备的时候从空间里头多顺了一个樟木箱子出来。
待人忙活完了,薛虹遣竹西外头等着,只抱着铭辉和冯紫英进来拆箱。
冯紫英笑道:“好家伙,怎么这么多?你送耀儿的东西也不少,可也不似这样……这是做什么?小孩子家,哪里搁得住你这么疼他?”
薛虹笑道:“又不只有你们家孩子是这样的。先珠大哥哥家的,琏二哥哥家的,甚至是凤姐姐家那一对双胞胎,我都是这样送的。你们家铭辉有所不同,洗三和满月的时候咱们都不在京城,这一回全都给补上。”
说着,薛虹把孩子交给乳母,自己一个一个箱子拆开。头几个竹西拿进来的,不过是些小孩子的应用之物,什么长命锁了,衣服鞋子了,乃至文房四宝和各类玩具。随便拿出来一样两样精品,且人家薛虹都是成箱成箱送的,真是符合他们家“土豪”的属性。
不过,这重中之重还是最后薛虹临时起意从空间里拿出的那个箱子。
那口箱子一打开,冯紫英就先愣住了:“这……这些是……?虹儿,你……”
薛虹笑道:“别‘你你我我’的了,你快看看,这可是我早就准备好,打算送给你的。如此这样一箱东西还有几份,是给二郎、琏二哥哥还有宝玉的。今日你的这一份儿,我就接着见铭辉的由头给你送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多好。”
薛虹送的不是旁的,而是一箱子书籍。前儿早就已经说过,在薛虹的那个空间里头,主建筑群中单有一个地方是存书的。那里头的书籍浩如烟海,有薛虹看过的,也有薛虹没看过的。大多数都是至理名言,读了之后于人深有益的书。
更有一些武林秘籍、医术丹方、精妙文章、治世之言……真可谓包罗万象。而薛虹的确也是整理出来了好几份这样的书籍,准备送给几人当礼物。这些书,都是外头没有的,连如意郡主的书楼里头,也没有这么多有价值的藏书。
而薛虹之所以这样做,其目的也是为了传阅。只是,所有好书、奇书都从薛虹一个人手里拿出来,未免太过扎眼,所以他才想出了这样的一个办法。尽可能多的把好书分散给与自己交好的世家,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学习到,那也算是他的功德一件了。
冯紫英虽是武将,却也是识文断字很有些文化造诣的,自然能看得出来薛虹给他的这一箱子书真乃传世之宝。
薛虹拿起其中一本书递给冯紫英:“在战场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丹药的吗?答案都在这本丹方里。只不过,这本书上面写的方子,很有可能是很久远之前流传下来的,有很多药材都是没有听说过,或者是换了名称我却不知道的,所以我只学会了其中一小部分容易找到材料的丹方。也幸亏了这几样丹方,是它们保住了你的腿。我想着,今后你若还是要上战场,这本书对你来说应该也是很有用的,上面记载了许多治疗外伤、止血、消炎、解毒和帮助伤口愈合的丹药。制作方法又容易,又方便携带,正是你用得着的。”
第六百九十四章 登门拜访
“虹儿……”
薛虹见冯紫英面露感慨之色,忙道:“若是要说什么感激的话,就别开口了。好家伙,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和你们老爷子非得车轱辘话来回地说吗?”
冯紫英顿了顿,笑道:“也是,正所谓大恩不言谢。来,今儿你是来我家玩儿的,可有什么吩咐的,我莫有不从。”
薛虹闻言哈哈大笑:“既如此,那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吩咐,只把你的儿子再抱过来让我们爷俩亲香亲香罢!”
薛虹在冯紫英家里看了半日的孩子,然后就回了府。其实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去拜访林如海的事情,所以便也回家做了一番准备。其实所谓准备,也不过是好生沐浴更衣,打扮了一番。至于带去的礼物,那自有薛王氏做出,只是寻常登门,怎么也不会失礼的,哪用他自己蝎蝎螫螫,胡乱忙一气?
不过就是奇了怪了,林府从前也是常去的,可偏偏这一次,薛虹总是感到莫名的……紧张。
好容易熬到这日,薛益带着他亲登林府大门。林如海也是提前带着林堂玉在门口迎接了。
薛虹见到堂玉,只觉得眼前一亮。好小子,才多久没见,竟是长了这么高?算起来林堂玉今年也十二岁了,初见他的时候还不过是襁褓中的一个小婴孩,时间也过得太快了吧……
薛虹上前同林如海行礼,如海笑道:“听说你平安回京,我们都为你高兴,快进来吧,太太等着见你呢。”
林如海和薛益在头前走着,薛虹同堂玉落后一步,林堂玉因笑道:“姐夫这次出征,可有什么趣闻告诉我的?前儿我因实在好奇战场上的事情,去找了琏二哥哥一趟,只聊了半日,他却说只顾着陪二奶奶和侄子侄女儿们,却生生冷落了我。我想着,你是我未来的姐夫,又还没有同我姐姐成亲,想必是可以跟我好好说说的,是吗?”
薛虹笑道:“你这个鬼灵精,我可是听说你缠着你琏二哥哥到后半夜,人家离开家那么久,本想着回来好好团聚,享一回天伦之乐,不曾想时间全都让你占去了,你反而不知足,还在这里抱怨?可见你琏二哥哥疼你也是白疼。他给你带来的礼物你可收到了?”
林堂玉点了点头:“自然是收到了的。琏二哥哥知道我喜好武学,给我带的宝剑可真是成了我的心头好。只是,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男丁,我每逢练武,母亲只说强身健体就好,断不肯让我上战场的。男儿家,若是不能征战沙场,那岂不是一生的遗憾?”
薛虹给了他一个榧子:“你才多大就想着上战场?我可告诉你,你父母疼爱你更甚与别的父母心疼子女,原因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让你练武,的确是因为你生来比旁的孩子身子骨弱些,倒真没想着让你在武学上有什么大的造化,做多足以自保也就是了。
你从小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了,人都说那宝玉聪明乖觉之处,万人不及他一人,我倒是觉得你的聪明是百万人都抵不过的。若你真想着什么事儿都遂了自己的心愿,要去做那些冒险的事情,可得先想一想,你的命可是你母亲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的,我知道你现在人大了,心也大,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大不了,在能够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我陪着你出去逛逛也是可以的,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林堂玉的确是比旁的孩子聪明。这太过聪明的人他也有臭毛病,那就是总有那么不同程度的自视过高。林堂玉这种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平日里他也懂得尊重人,和什么样的人也都能交往,不过是谁若想劝他些什么,或者指点、告诫他什么,你看他表面上也算是认真地听着,其实一点儿也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
除了他家里的人说他,他能听进去,也就是薛虹说的话,他会听。
可方才听见薛虹又在那里老生常谈,也同他父亲母亲一样,不许他干这个,也不许他干那个,林堂玉不知不觉地就把小嘴儿撅得多高了。后面听见薛虹说愿意带他出去见识,这才重新展开了笑容。
“知道知道!只要姐夫愿意带着我,我保证听姐夫的话,绝对不给姐夫惹祸。”
薛虹看着林堂玉高兴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却是没想到,他今日说的这句话,将来有一日会让自己把肠子都悔青了。不过,那是后话,如今薛虹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想着贾敏正在后院等着见自己呢。
众人来到后院,李如海自把薛益领到了书房待茶,派了身边的两个小厮进酒和言欢两个把薛虹带到了贾敏处。
贾敏早就已经等不及了,在二门口翘首以盼,好容易看到薛虹,她才笑开:“虹儿,可算来了!快,屋里坐!”
丈母娘疼女婿那是一点儿都不带掺假的,更何况薛虹又是个这么能干的,小小年纪已经是进士出身,上了一趟西藏战场,官职一路攀升,更令人欣喜的是他对自己的女儿黛玉可谓温柔小意,有时候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想不到的事情,薛虹都能想得到。眼下二人还未成亲呢,今后若是成亲了,只怕他会更好地照顾她的宝贝黛玉的。
薛虹一落座,便看出贾敏准备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自己爱吃的,完全是配合了他的喜好,忙站起来行了个礼:“多谢太太。”
贾敏因笑道:“你快坐下吧,咱们都是自己,家无常礼,何必拜来拜去的?我不过是尽我的心罢了。只是,听你管我叫‘太太’还真是觉得疏远了,倒不如从前那样叫我姑妈亲近些。可现在啊,我是既不想让你叫我太太,也不想让你叫我姑妈,我只想听你叫我母亲呢!”
“我……”薛虹是没有想到,一进门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被贾敏这话闹得自己一个大红脸,嗫嚅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 难得害羞
眼看薛虹窘态,贾敏都乐出声儿来了,而被逗乐的可不只贾敏一人。薛虹只听见屏风后面“噗嗤”一声,便传来低低的一声娇笑。他疑惑抬头看了看屏风,上面有个女孩子的剪影,一瞧那身段,薛虹便知是谁,不禁心中突突跳了两下。
而屏风后面的女孩似乎也察觉到薛虹可能是知道自己在这里,忙把莲步轻移,躲到后头去了。
林堂玉早已知道姐姐是躲在那里的,这主意还是他给姐姐出的呢,见此,便偷着乐了一回,还悄悄打趣道:“姐夫你一向都是能说会道的,如今怎么倒没话了?”
“我……那个……嘿嘿……”
这里薛虹干笑了两声,贾敏却道:“好了,我不过是想瞧瞧你。如今见过了,知道你安好却也罢了。你先同老爷商量正事儿去吧,我这儿准备了些小玩意儿给你们家的女眷们,你只叫人装好,一会儿回去了别忘了给她们就是了。”
薛虹应了一声,进酒和言欢两个就在门口等着,要引他去林如海的书房。薛虹都已经走到门边了,却还是忍不住看了那八宝琉璃屏风一眼,明知道佳人已经避走,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屏风煞是好看。
待到薛虹来到了林如海的书房,到房门口就听见林如海和薛益亲家两位相谈甚欢,薛虹撩帘子进去,林如海便道:“你是来晚了的,我已同你父亲谈好了婚礼的细则,你呀,只管准备着当你的新郎官儿吧!”
薛虹一愣,心说什么你们就商量好了?这是我的婚礼好不好?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比不得现代,这是个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既然两位父亲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他的意见也的确不是十分重要,左右无论是薛家还是林家,财力上都算雄厚,办出来的婚礼不会太寒酸就是了。
但是薛虹明知道不合时宜,却还是说了自己的一点要求:“两位长辈在上,这婚礼之事本该两位做主,虹儿不敢多言。只是……荀子有云,故尚贤使能,则主尊下安;贵贱有等,则令行而不流;亲疏有分,则施行而不悖;长幼有序,则事业捷成而有所休。虹儿素知两位长辈疼惜虹儿,只是,这婚礼一事,万不可出兄长薛蟠之右,虹儿不想违悖君子之道,如此于心不安。”
李如海和薛益两个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孩子竟还记得这个?薛虹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想当初,薛蟠娶贾迎春的时候,薛家的那场婚礼,办得那叫一个热闹,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就没有不提的。那阵仗、那排场、那宾客,光是这些表面上看到的东西就够大家伙儿说上好长一时间的,更别提那些嫁妆、聘礼,乃至宾客们送的贺礼。凡是民间可用的,能想得到的好东西,在薛家的那场婚礼上就没有找不到的了。
对于这一点,薛虹是显得很无奈的。薛家自老太爷发家致富之后就一向是这个行事作风了,那叫一个壕气满满。那次还不过是娶一个袭了闲爵且没有任何官职的镇国将军之女,就已经是那个派头了,这一回要娶朝中二品大员的嫡长女,他薛家还不把金山银山都搬过来?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这样行事,太过扎眼,实在不符合薛虹一向低调的性格。其实说真的,倒也不是薛虹太过小心谨慎,而是他自己知道,他追随的这位雍亲王是这样的个性,所谓上行下效,为了让雍亲王看自己顺眼一些,他也不得不这样。
只不过,虽然薛虹要求婚礼不可比薛蟠的更加隆重,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委屈了黛玉。寻常婚礼该有的东西也都要有,暗地里他给黛玉准备的东西,他的那些私产,这么多年特意为黛玉准备的结婚礼物什么的,那可海了去了。
林如海他们家打从祖上起就是读书人,世代钟鼎,最在意的就是这君子之道,听见薛虹这样说,他不禁点头:“不错。我们两个只顾眼前孩子们的婚事儿,倒是把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都给淡忘了。我说亲家,我们家这边如何发嫁闺女那是一回事儿,你们家娶儿媳妇可得慎重了,千万按虹儿说的办。不论我的玉儿是何等出身,虹儿又是何等官职,到底他是嫡次子,有些事情上的确是不能越过嫡长子的。别到时候令蟠儿和他媳妇心里不平衡,那可就不好了。”
薛益点点头:“可说的是呢!我这个当爹的岂能忘了这个?真是令亲家见笑了。”
林如海和薛益两个,左一句“亲家”右一句“亲家”的,倒是令薛虹实在是尴尬不已。怎么这一回来林府倒不像是串门,倒是像来找不自在的?怎么不自在?害羞呗!
又同林如海闲聊了一会儿,薛家父子才回府。可薛虹刚到家,本还想等宝钗回来聊一会儿黛玉的事情,竹西忽然来报:“二爷,雍亲王府来人了,让你即刻赶往雍王府。”
薛虹一愣,问道:“即刻?怎么了,是王爷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竹西一脸为难:“这个,我本来也是问了的,可是那人却说事关重大,让二爷先过去再说。”
薛虹心下一凛,再不敢耽搁,只是吩咐竹西一声:“你替我去告诉父亲母亲一声,我这就去雍王府。对了,还有大姑娘,等她回家之后你告诉她不用等我,王爷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还不知要留多久呢。等我忙完了回来再找她吧。”
“好嘞,二爷,您快去吧,雍王府的马车还在门口等着呢。”
薛虹急忙忙来到了雍亲王府,见其他一些亲近雍亲王的臣子都到齐了,且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雍亲王抬头见薛虹来了,苦笑道:“若不是有急事,本王也不想打扰你,筹备婚事,很忙吧?”
薛虹忙摇头道:“王爷这是什么话,为王爷分忧是臣下的分内之事。”
第六百九十六章 表格计算法
雍亲王略点了点头:“现在连薛虹也到了,咱们该说说正事儿了。”
张廷玉知道薛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解释道:“九爷那里不知道是请来了个什么人物,只进了户部几日,就查出了户部许多错账、漏账,这折子已经递给了皇上,皇上看过之后只觉得不可思议,命我们户部在三个月之内就要把所有错漏的旧账全部算完,否则就要开罪户部一应官员。那可是要从康熙四十年年开始算,到今年几乎二十年,涉及十几个司的账目。三个月?这怎么可能算得出来?”
“什么?!”
薛虹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问题,难怪所有人都愁眉苦脸的,那么多的账目,三个月就要查清楚有无错漏……呃,听起来就是一件不小的麻烦。
一旁冯紫英撇撇嘴:“可是知足吧。户部的账册再早一点的不是保存的不好烂掉了不少就是已经销毁了,对不上了。不然要从康熙元年开始算,只怕是算死人也算不出来的。”
张廷玉摇摇头无奈道:“不过就是九爷找来的那个人像皇上回报了好几个错漏比较大的账目,惹得皇上生了气,故意刁难咱们王爷,才下旨说要王爷三个月之内查清楚二十年前的账目罢了。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这么生咱们王爷的气,从前类似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比起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件事情,皇上对咱们王爷的态度会不会有所改变,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薛虹不解:“怎么会这样的?九爷到底找来了什么样的人?既然此人进入户部并没有多长时间,他怎么就能在短时间之内查出那么多的错漏?”
其实户部的账从来都是这样的,你要说完全都是一点不错,一点不差,那根本就不现实,只不过是大差不差罢了。至于原因,这个就不必说得那么清楚。大清最后是如何灭亡的?监守自盗不就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吗?
胤禛冷冷道:“不过是一个善于数术之人罢了,只不过,他用的计算方式比较特别,鬼画符似的写了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有些类似于咱们所用的算筹,却又很不一样?”
鬼画符似的东西?
薛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跑到胤禛的书桌前,以笔蘸取墨汁,写下了阿拉伯数字的0到9,吹了吹墨迹,拿到了胤禛的面前:“王爷您看,是这个吗?”
胤禛眼前一亮:“真是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虹笑道:“这东西并不稀奇,乃是阿拉伯数字,跟咱们惯用的算筹乃是一个道理。那些洋人传道士们都是用这些字符来计数的。只是咱们的算筹更加好写,也用了好些时候了,大家更习惯而已,所以这阿拉伯数字并没有在大清普及。只不过,运用阿拉伯数字计算,会有很多有趣的算法,若是遇到那种精通数术之人,计算起数据来自然是更加快一些,倒也不足为奇。”
若是往常,大家听见薛虹对这冷门的知识都这么了解,定要好好夸奖他一番,可是今天,倒是谁也没有那个心情。若真的是像薛虹说的那样,那么九阿哥胤禟找来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个会用阿拉伯数字,又精通各种奇妙算法的数术大师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反倒更加凝重了几分。薛虹也在那里冥思苦想,无论对手是个怎么样的人,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能够顺利地把皇上设置给王爷的这个大难题给解决了,刁难也变成了机会,可若是解决不来眼下这三个月的重要任务,到时候无论皇上怎么处置户部,八爷党那面都一定会施压,王爷就显得被动许多了。
薛虹想了半天,忽然大喊一声:“Excel表格!”
“什么?”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听明白的,也是,他们要是听明白了也就有鬼了。薛虹自知失言,忙圆道:“表格,就是一种神奇的格子,它的纵向和横向都标有不同的名称和数据,用来计算账目一目了然。就是……我看我还是一边画出来,一边同大家解释吧。”
薛虹说要画,众人就围到了书桌的边上。他拿起毛笔来,在宣纸上笔走龙蛇:“这方方正正似棋盘的就是表格,表格上面标明了项目,数据,这样……大家来看,这样横着就是需要计算是每一个项目,竖着就是每一个数据,然后彼此相加或者相减,算出来的结果是在这里,所有的得数和总和,再对比账目,如此看来是不是更加清晰了些?”
薛虹耐心地教了几遍,能够追随雍亲王的,都不是草囊饭袋,薛虹讲解地又这么细致,不一会儿,众人就已经明白了这表格的具体用法。
薛虹笑道:“一共是二十年的账目,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也就分成二十个组,每一组负责把重要的数据都整理成表格。这表格上面的项目,自然是涉及到户部的内容,咱们就用带词,每一组设置了什么样的带词每一组就写到专门的本子上,这样,经过了加密的表格就可以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计算。任务虽然繁重,如此分成许多的部分,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即使咱们没有什么数术神童,三个月的时间,这些繁重的账目也不是没有可能查完。”
“这……”
众人说不出话来了,薛虹他……大概是脑部构造和一般人不一样吧?不然为什么只有他能想出这么多不同凡响的好主意,而他们这些人就做不到呢?
胤禛对于薛虹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却是一点也不意外的,他只是十分高兴,这个法子的确可行,若是这样一来,皇阿玛给自己的这个刁难也不算什么,反而还会因为这个新的算法给自己赢得赞誉和褒奖。
胤禛畅快大笑:“哈哈哈哈哈,薛虹啊薛虹,为难了本王整整一日的盛情,没想到你又让问题迎刃而解了,可见老天爷还是眷顾我胤禛的!”
第六百九十七章 家族企业太累人
之后的时间里,雍亲王果然就按照薛虹的说法,把自己手底下的人分成了二十组。这些近臣连日来都宿在雍亲王的府上,把所有的数据全部都初步整理成表格,至于计算核对,都还没有进行,眼看就要年关了。
按照皇上给的时间,应该是过完年二月份就要把结果交上去了,所以凡是雍亲王手底下的官员大臣,乃至各府信得着的幕僚,凡是会数术的,全部都在加紧计算那些户部的旧账。
随着计算的结果一天比一天多,发现的问题也是一天多似一天。而雍亲王就负责思考这些错漏之账,要让谁来背锅。
户部虽说大部分都是雍亲王的人,但是其中也不乏一些信不着的,或者明显就是其他阿哥的手下,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一锅端了,也省了好些的事情。
而所有人都在忙着,薛虹自然也不能例外,只是他不用住在雍亲王府,大部分的时候是帮着众人计算,把一大堆表格拿回家来,然后再钻进空间里头慢慢算。
空间里面的时间流速比外头慢多了,所以薛虹完成的计算量也相对多一些。
这一日,薛虹照常一回家就钻进了自己的书房,也不留人伺候,只是还没进空间一会儿,竹西就在门口敲门:“二爷,老爷和太太让您过去一趟呢。”
薛虹闪身出了空间,就去了薛王氏上房。
“父亲,母亲,唤孩儿来是有何事?”
薛益笑道:“知道你最近忙,若不是大事儿为父也不忍打扰你。只是,今冬你的烧烤铺子生意异常的好,你哥哥已经做主给你招了许多个伙计,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一会儿你哥哥来了,让他告诉你吧。”
正说着话呢,薛蟠就进来了,他一进门先是哈哈笑了一回,道:“虹儿你最近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是没有看到你的店铺有多么火爆吧?经过前两年的宣传,今年有了坚实的群众基础,北京城里已经开了五家你的烤肉店了。员工培训和店面管理商队这里给你找了合适的人选,这些是账务,你得空的时候看一下。至于致美坊今年的分红也算出来了,都在这里了。还有……”
“大哥大哥,”薛蟠还未说完,薛虹就出声打断了他,“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些事情全部都由你来做主就好了,做什么又要专程来告诉我,还做了账目给我看?不是说好了,凡是家里头的商业事宜全部都是你负责吗?”
薛蟠嗔道:“那哪儿行?你这小子就知道躲懒。从前因为你要读书,父亲母亲说不要拿这些事情让你分心。如今可好,你小子都考上进士了,即使再要读书,它也不是你生活中最紧要的事情了,还不趁你没领官职之前来帮帮哥哥?虽则说起来哥哥负责经商的事情,而你负责读书和朝堂上的事情,可终究当个穷官儿能有几两银子?哪怕是做到了朝廷一品大员兼一等公爵,一年的俸禄银子也不过才千把两,还不够你一间烧烤铺子一个月的进项了,难不成你娶了媳妇儿以后就指望那点子俸禄银子过活不成?”
薛益也道:“你哥哥说得有道理,朝廷也没有规定说做官的不能经商是不是?你最近一段时间把王爷的事情忙完,也该接手家里头的一部分生意了,或者你若是有新的想法,想要开什么店铺,也可以放手去做,这些应该都难不住你。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要把烧烤铺子做成全国连锁的吗?我觉得这个也是可行的。横竖王爷那里的意思是暂时要把你们几个好好保护起来的,越是利器越要用在最紧要的关头,等几年厚积薄发也是好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薛虹点点头:“父亲,孩儿明白的。只是……”
薛虹看了看薛蟠,薛蟠只一眼就明白了薛虹的意思,忙道:“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咱们薛家这几年的生意越做越大,你可真不能只是指望我一个人,很累的啊!再说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可都是你的,难道你就不应该让薛家的生意越做越好么?若你担心我会因为你加入管理薛家的生意而心生不平或者不满,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完全不用这么想。我反而觉得,有些事儿有你盯着,我还能稍微轻松一点,不至于这么累。我也好在家多陪陪你嫂子。”
说起这个,薛虹才想起来,薛蟠和迎春成亲之后膝下一直空虚。说起来薛蟠在家里的时间的确是很少的,有时候一年十二个月,他都能待在外头十一个月,实在是很辛苦。就连薛蝌也是回来没几天就又要到处奔波,这家族企业,真真是磨人得很。
薛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薛虹只有苦笑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一直享清福了,该做的事情也是要做的。只是眼下,还是王爷的事情重要一些。”
父子三人又简单地聊了一些薛家商队的事情,薛虹惦记着拿回来的表格还没有算好,便匆匆回房了。
一进房门,青樱便捧来一个盖着丝巾的托盘,笑道:“二爷您回来了?这是方才大姑娘过来给您的东西,还有一封信。”
宝钗来过了?
是了,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忙着雍亲王府的事前,宝钗那里还真是疏忽了。想想自己也都有快一个月没同她好好说话了。原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忙,眼看到了年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如今都是迎春和宝钗姑嫂两个张罗,薛王氏不过是在旁边看看,略有一二处不合规矩的她再指出来。
只不过今天姑嫂二人配合默契,各处该注意的也都拿捏到了尺寸,薛王氏越发满意起来,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只一心去安排薛虹的婚事去了。想来,薛家这几年的人情来往,只能是越来越广的,宝钗能帮着嫂嫂把事情料理得这么好,实在也是难得。
薛虹笑着揭开丝巾,看到里头的东西不禁眼前一亮:“这是……”
第六百九十八章 龙颜大怒
托盘里头放着的,是一顶华彩万丈的凤冠。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其实这个时候是满清统治,只有皇室女成婚凤冠上才可用凤凰,像黛玉和宝钗这样的朝廷大官儿家的女儿,出嫁的时候所戴的虽然也叫做凤冠,但那上面那只点翠衔珠的鸟儿不是凤凰,而是形似凤凰的孔雀。
薛虹见到的这一顶凤冠,上面那点翠的孔雀口中衔的是镂花的珊瑚,那也是二品官员顶戴上使用的宝石,正是二品官女儿出嫁的仪制。
而那凤冠模样虽说是与传统汉人成婚时新娘子佩戴的凤冠款式相同,却在细微处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那上面并没有繁复的花纹,反倒是每一处赤金勾勒的的纹样内,都嵌上了十分名贵的宝石。就以薛虹这么对年对宝石的了解来看,这顶凤冠连设计带材料,价值绝对不会低于万金之数,所以才一打开来,在屋子里昏黄的烛火映照下显得炫目璀璨。
展开那封信看了看,果不其然,这顶凤冠还真是宝钗亲自设计,选了致美坊里头最上品的材料给黛玉特质的凤冠。薛虹露出了会心一笑,这可算是一件特殊的礼物了。
薛虹第二日果然让竹西把这凤冠送到了林府。竹西带着东西来到林府,乃是贾敏亲自接待的,竹西磕头行礼毕,便把那东西拿了上来:“回亲家太太的话,我们家大姑娘特意设计了一顶凤冠,是送给未来二奶奶的成婚礼物。我们二爷收到之后很是喜欢,特让小的给二奶奶送来。”
竹西说着就把那凤冠亲捧了上来,贾敏见到耀目的凤冠,自然是欢喜非常。她和林如海夫妻两个,对黛玉的感情很不一般。在没有堂玉和楚玉这两个小家伙之前,黛玉就是他们的全部。加上这个女儿聪明伶俐,慧根深种,说什么都是一点就透,自然更加得二人的疼爱。
如今养在身边千般娇贵的女儿就要嫁人了,虽说因为国丧反而得以多留她三年,却终究是要成为人妇,即使是同在京城,但嫁了人之后,吃住都在薛家,哪里能像如今这样常伴他们夫妻左右?做父母的又怎么会不难过?
可是他们林家是最知道薛虹对黛玉的好的。从小的时候见她身子不好,四处求医问药,到现在快要成亲了,那些世所罕见的宝贝一件又一件地往林家送,甚至连出征在外,问候的信件也是隔三差五地就能见到,可见他是真心。
既然女儿横竖都要嫁人,到底是嫁给薛虹这样知根知底的,有真心待女儿好的比较好吧?
贾敏看了看凤冠,笑着点点头:“果然是好东西,你们家大姑娘和二爷都有心了。可见是我的玉儿有福气,旁人家姑嫂关系紧张的多着了,只有她和宝钗两个,这么多年来情同姐妹,如今又有了这层关系,越发的亲香了,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也高兴。”
竹西反笑道:“亲家太太说的哪里话?旁的我们不知道,只亲家太太同您的嫂子贾府大太太也不是几十年来都和睦有加吗?正是因为有您做榜样,我们二奶奶和大姑娘才能这么要好,言传身教嘛~”
贾敏听了“噗嗤”一笑:“你个猴儿,可见是从小就跟着你们二爷大起来的,怎么说话也跟虹儿似的,嘴儿甜得很。既这么着,你巴巴送这么好的东西来,我们也不能叫你空去了。”
说着,贾敏随手抓了一把银瓜子给竹西:“拿回去买些蜜糖,可要叫你这张油嘴一天到晚儿地甜着我才爱听你说话呢!”
竹西忙接过银瓜子,笑道:“是是是,得了亲家太太这么贵重的赏赐,赶明儿回去小的早晚刷牙都不用清水了,只用蜂蜜就是了。”
竹西的话逗得众人都乐了,贾敏忙道:“那还了得?方才给你的那些可不够,你过来我再抓两把给你。”
这下可好,竹西不过去送一趟东西,逗乐了亲家太太,差点儿赚来了自己一年的月钱~
而薛虹这里知道派竹西去送那凤冠一定不会出错,他就又躲回了空间里头继续算拿回家来的表格。
自然,他可不用什么算筹,而是用的阿拉伯数字十进制计数法。他也不是什么数术高手,有的不过就是靠着空间的流速打掩护,也算得十分辛苦。别说家里头怎么忙着过年,怎么安排人情往来,他忙得连李知行那里送年礼都不曾去得,更别说旁的了。
眼看就要年根儿,这些属于雍亲王派系的官员也好,学着也好,甚至门生也好,没有一个好生过得年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在家里埋头苦算。待过完年,这二十年的账才算出来第一遍,又细细筛查了一整个月的时间,把出现重大错漏的大问题找出来,找最合适的人出来背锅,这些事情做完,正好快要到最后期限。
这一日早朝,康熙皇帝还没出声询问,雍亲王便主动上奏:“回禀皇阿玛,户部从康熙四十年到现在的账目现在已经查明白了。这其中的确是有很大的错漏,幸亏发现得早,如今所有错漏的账目和账目记录时负责的官员都已查清,儿臣已写了一份详细的奏折,还请皇阿玛过目。”
胤禛递上去一沓厚厚的奏折,足有寻常奏折十倍那么厚。康熙爷就这么坐着看,站在金銮殿上的臣工一个吭声的都没有。往日早朝最晚也就是辰时下朝,而今日因为这份奏折,到巳时末皇上还在那儿看呢。朝廷上有些上了年纪的大臣,两条腿儿都有点儿打颤儿了。
此时,康熙爷才重重放下那奏折,怒道:“这还真是胆大包天,这些人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亏空国库,当大清是他们自己的吗?”
好家伙,这句话也未免太重了些,康熙爷一说出口众臣工就吓得赶紧跪下:“皇上息怒!”
“传朕旨意,雍亲王的这份儿奏折,着三司好好研究研究,里头提到的账目一旦查清,主犯一律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入京。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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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忧心忡忡
这一个早朝下来,众官员啧啧称奇。手机端
皇上给了雍亲王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他偏偏就是完成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眼下这些官员们不知道的是,雍亲王不仅想办法算出了这难以解决的难题,更是借着这次机会达到了铲除异己的目的。自然,在今后的几天里头,这些常年混迹官场的人还哪里有看不出来的?
想来雍亲王既然已经能够把这笔账算清楚,还堂而皇之的给皇上呈上了这样一份儿奏折,哪里又能不做好准备?
三司那里一接到这案子就着手展开了调查,每一项雍亲王指出来的账目,无论三司那里怎么复核,答案都是一样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至于账目错漏相关的负责人,那也是一查一个准儿,获得的证据皆是再实捶不过的铁证。
虽然说以三司的各部门负责官员多年来断案的经验来看,这一次他们所查到的证据实在是太过可以,很明显就是有人刻意为之所致。可待要更进一步地挖掘,却发现后面不管三司想要做什么,都会莫名其妙地被人提前获悉行动内容,使得任何形式的深入调查都无法展开,最后也就只能把那些刻意的证据整理出来,上报给皇上,也按照皇上的吩咐,很是流放了一批官员。
就这么着,这一个有人刻意挑起来的账目错漏案件,又在有人的刻意引导之下,很轻易得就破了案。
不用问,之前的起因是八爷党中九阿哥胤禟故意为之,而之后事情的发展就不是胤禟能够控制的了。有薛虹提出的表格计算法和雍亲王一党所有人的不懈努力,还有玄衣楼的势力暗中相助,令三司什么可疑的地方都查不到,最后不得不把所有按键按照雍亲王的意思结案。以至于后来流放的那好些官员都是雍亲王的异己。
所以对于八爷党的成员来说,这一次的事件虽然是九阿哥挑起想要让皇上对雍亲王大失所望,但是单看结果,倒真是应了那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俗话,这反而是把自己给坑了。派出去流放的那些官员,很大一部分是八爷党最后仅存的,最靠近雍亲王势力范围的钉子,这下可好,一下子全部都叫人家给拔了。
九阿哥胤禟自责不已,对着皱眉沉默的胤禩一个劲儿说道:“八哥,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给了胤禛那么大的一个难题,竟然没有难住他,还让他们给钻了空子。我……”
胤禩长叹一声:“好了,老九,你就别这样了。说到底,即使是失败了,你也不用同我道歉。眼下的形式于我已是十分不利,皇阿玛对我也彻底不待见了。这一次失败虽然对我们的打击很大,但不代表我们没有机会。老十四这一次在西宁立下了赫赫战功,受到了一同出征的将士和官员的一致好评。只要等老十四回京,咱们便下重本,扶持老十四……”
胤禩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早就知道皇阿玛即使再考虑立储,之前那几件事情在自己的父亲心中还是十分介怀,他这个曾经的八贤王,只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为将来计,与其明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还不肯面对现实,倒不如扶持如今呼声一片又从小就对自己十分亲近的老十四。如果将来是他当皇帝,那么自己,和追随过自己的那些人才能结束眼下这提心吊胆的日子,这是胤禩最后的祈愿了。
只是,谁知胤禩的话还未说完,已经察觉出他要说些什么十阿哥胤礻我就开口打断了他说的话:“八哥你想说什么?你快别这样消沉,从前英明神武的八贤王哪里去了?即使老十四回来,我们几个心中最后能够有资格做皇帝的那一个,永远都只有八哥您,绝对不会做他想的。再说,他老十四再怎么样,那是胤禛的同胞兄弟,如果真的扶持老十四,那个偏疼老四的德妃娘娘,最后还是不站在老十四这一边可怎么办?别白忙活一场,最后替他人做了嫁衣裳才好!”
“老十!你在说什么?!”
“哼!”
对于胤礻我来讲,即使老十四再怎么亲近和尊重八哥也好,终究和老四是同一个娘生的,同胞兄弟,那可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怎么样他都不相信老十四能真的一心一意同八哥站在同一战线。
即使是现在,众人都把老十四当做八哥一党的成员,也难保在最后关头,他不会听他那个亲娘的话,反水再去帮自己的亲哥哥。
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的确是这样的。关于这一点,老八和老九是很相信老十四的,而从小就因为生母出生高贵而格外娇蛮跋扈的老十却总是藏着这样的心思,绝不肯相信老十四。这一点老八和老九也是知道的,只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他的想法罢了。
不过好在,老十自知自己是个莽夫,生母温僖贵妃去世之后,他的地位也直线下降,虽然皇阿玛还看在钮祜禄家族的份儿上对他有所封赏,但他比谁都知道,那个位置是轮不到自己的。再说他对胤禩也是打从心底的敬服,多年来的蛮横使得老十对谁都跟对仇人似的,能看到他好脸色的,除了皇帝,也就是胤禩了。
胤禩叹道:“我知道你对八哥的心意,八哥心领了。只是……眼下八哥还是收敛锋芒的好。总之,一切都等老十四回来再说吧。他此次入藏居功至伟,皇阿玛十分满意,等他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是啊,对于八爷党来说,也许老十四胤禵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可是,雍亲王可不是这么希望他回来。
这一次的户部错账时间虽然雍亲王占了大大的便宜,但是他也不是聋子,自然能听见朝廷上对于老十四为储的呼声还是很大的。这简直快要成了他的一块儿心病了,他也知道,老十四若是回来,以他那样的功劳,再加上朝廷上的呼声,很有可能让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第七百章 德妃生病
所以雍亲王他想出了很多的法子,大概都是以藏区局势很不稳定来做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在当地人和大清臣子心目中都十分认可的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胤禵留在了西宁,而京中八爷党剩下的人明明个个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却因为朝廷六部里头大部分都是雍亲王的人,所以只能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胤禛的这一举动,直接气得生母德妃娘娘卧床不起。
雍亲王府。
今日一大早,身为儿媳妇的雍亲王福晋乌拉那拉氏便入宫探望德妃娘娘,众人都以为她是一定会留在宫中侍疾的,谁知道还未到午膳时分,她就已经回府了。
府中协理府务的李侧妃奇道:“福晋怎么这早晚儿就回来了?是宫中有什么事儿吗?”
李侧妃算是最早一批入府的女人,她这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看福晋的脸色,不用问就知道,应该是在宫中没得到德妃娘娘的好脸色。
李侧妃正尴尬着呢,此时年侧妃进来,瞧着这架势,她原本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见福晋坐在上首,手撑着额头,一脸疲惫,只得问道:“二位姐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拌嘴了?”
雍亲王福晋苦笑一声:“都这个岁数了,难道还少不经事,又有什么事儿值得我们伤了多年的姐妹情分的?是方才在宫里,德妃娘娘生了好大的气,我方知道,这一次她的病也是因着咱们王爷。”
李侧妃最是不问朝政的,只是惊讶不已:“娘娘不是时时处处都替咱们王爷着想的吗?又怎么会生王爷的气?”
福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那天生聪慧过人的年侧妃却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不用旁人告诉她,她也猜到应该就是为了十四阿哥的事情。两个都是自己亲生的,却反目成仇,德妃娘娘心气儿能顺才奇怪了!再说,虽然大家都知道德妃娘娘总是在皇上面前替雍亲王说话,但她更加疼爱小儿子胤禵的这件事情也是众人周知的。据此来看,别说是福晋前去侍疾,就连他们家王爷亲自去,德妃娘娘都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的。
只是这位年侧妃知道的,可从来不会与王府中其他的女人分享,此时又岂会道破?
想起自己入府以来,几乎就是专房之宠,只有那个姓贾的,总是能钻到空子勾得王爷去她那里,如今正好趁着德妃娘娘生着王爷的气,叫她往枪口上撞一撞。娘娘虽不至于拿她怎么样,但让那狐媚子去承受一下婆婆的怒火,碰一鼻子灰回来也是好的。
心中计定,年侧妃便道:“福晋不用苦恼了,不管是什么事情,就算咱们王爷真的惹了娘娘生气,亲母子之间,哪里又有隔夜的仇?只是娘娘那边虽然心气儿不顺,但是咱们王府可不能谁也不在娘娘身边伺候,这样反落人口舌。依我看哪,倒是派个人再过去一趟合适些。”
李侧妃也点了点头:“妹妹这话不错,无论娘娘怎么发咱们脾气,这样的时候,她的身边断不能少了咱们雍亲王府的人。只是,娘娘那样气盛,派谁去好呢?”
年侧妃道:“除了福晋,其他的几位姐妹有孩子在身边的,自然是分身乏术。倒是宋姐姐、武姐姐还有贾妹妹得空一些。不过,宋姐姐常年吃斋念佛,身上太净,去给娘娘侍疾恐怕冲撞,武姐姐的那个性子,平日里娘娘没病的时候她也常惹娘娘生气,如今倒是……别去的好。只有贾妹妹,她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娘娘也很喜欢她,不如让她去吧。”
一旁的李侧妃虽然是陪伴胤禛多年,也生下过好几个儿子,为雍亲王府立了大功,但她终究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从跟随胤禛的第一天起她就十分敬畏自己的婆母德妃娘娘。德妃出身乌雅氏,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自然是让李侧妃仰望一生也不可及的。
如今听见年侧妃说她们这些身边有子女的人入宫侍疾,实在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忙顺着年侧妃的话说:“甚好甚好。贾妹妹虽年轻,但是识进退、明是非,从来都是个省心的,而且她又有耐心,性子沉静,娘娘素来就很喜欢她,那就叫她去吧。福晋您觉得呢?”
年侧妃听见这李侧妃着实把贾元春夸赞了一番,立刻就翻了个白眼给她看,口中却还是说道:“不错呢,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福晋意下如何?”
雍亲王福晋想起方才永和宫中德妃娘娘的怒火,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终是叹了一声:“哎,好吧,去叫贾妹妹来,就让她替我给娘娘侍疾去吧。”
元春被叫来之后,福晋便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也说了自己早上去过,倒被德妃娘娘给轰出来了。
“其实我也不知为何这次娘娘会生这么大的气。皇上他老人家圣躬违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德妃娘娘又忽然病倒,即使是娘娘生气,咱们雍亲王府也不能不去人服侍,所以这才叫了贾妹妹你来。这阖府上下,也就只有妹妹的性子最好,娘娘平日里最喜欢你,不管怎么样,你去劝劝娘娘也是好的,尚在病中,何苦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贾元春一边听着,心中却是冷笑不已。我最得娘娘喜欢?若不是我做了娘娘和王爷的棋子,给年侧妃这个有个嚣张哥哥的主儿下了那么缺德的药,试问德妃娘娘是否能看得上我这个六品工部员外郎的女儿?
可元春命知道此去不过是去当炮灰,可她却没有拒绝的理由。若是连尽孝道都不愿意,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忙屈膝行礼:“元春愿为福晋分忧。”
当天也就罢了,因为福晋刚刚被德妃娘娘轰出来,再没必要巴巴派人过去,于是众人便商定,让元春第二日一早就入宫。
当天晚上,办完公务回府的胤禛先去了福晋房里,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眉头一皱,略带抱歉地看着福晋:“母妃竟然……你没事儿吧?”
第七百零一章 嫉妒之心
福晋笑了笑:“王爷这是哪儿的话?从嫁给你的那一起,我们两个夫妻同心,这么多年来什么事情不是一起经历的?额娘她待我也一直像待亲生女儿一样,今日她是因为病了。病中的人心情难免不好,冲我这个儿媳妇发发脾气又怎么了?只是,我倒是担心额娘,她这次似乎病势很重的样子,比从前任何一次都……王爷最近若是有时间,就去看看额娘吧?”
雍亲王无奈苦笑:“本王倒是想去,只是额娘现在似乎并不想见到我呢。”
福晋自然听出了雍亲王话里有话,只是一叹:“我倒是派了贾妹妹明儿去见见额娘,额娘素来疼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在她的份儿上多吃几口东西。”
雍亲王挑了挑眉:“哦?元春吗?……嗯,本王知道了。既如此,那我便去她那里看看,好歹叫她有个心理准备。若是实在不行,本王明儿便和她一起去看看额娘好了。苏培盛,你去安排。”
雍亲王着就已经站起身来,等他这些话完了,人也走到了门口,却忽然顿住,回过头来跟福晋了一句:“你早些休息,府务上也不要太操心,多找几个人帮手。本王先走了,明日回府就来看你。”
福晋没有什么,只是笑着行礼送他。待雍亲王走远了,她才幽幽一叹:“你上一次也是这么的……”
而贾元春这里正在愁苦呢。其实往常德妃娘娘也是有生病的时候的,但从来都是恙,并没有什么病重的时候。所以侍疾这种事情,从来也都轮不到自己。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福晋或者是年侧妃去的。可是如今……
抱琴在一旁都要急死了,可是自己家主子却还是坐在那里出神。半晌,抱琴道:“格格,咱们还是去找王爷吧。这个时候让您去永和宫,不是让您往枪口上撞吗?”
元春叹了叹:“这样的事情,去找王爷又有什么用?王爷最近都很忙,看邸报,听他刚刚解决了一个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刚得以喘口气,我可不想拿这样的事去烦他,倒不如我自己去面对的好。我能为他做的本来就很少,若这么点儿事都解决不了可怎么行?”
抱琴不服气,还要些什么,却听见院门口传来一声朗笑:“哈哈哈哈哈,本王没有想到,原来你为了本王竟然能如此深明大义,实在是难得。”
“王爷?!”
元春和抱琴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胤禛回来。毕竟他之前忙了好长一段时间,连整个正月都没怎么在府上待过,最几日好不容易闲下来了,谁都以为他不是会去福晋那里就是去年侧妃那里,怎么会大晚上的忽然跑到元春这儿来了?
而元春见胤禛果然进来了,刚开始的惊讶便成了羞涩:“王爷……今晚又是临时起意不成?”
胤禛摇摇头:“并不是。本王是在福晋那里听明日你要去永和宫看额娘,怕你承受不了额娘的怒火,所以想着来同你聊聊,明日一早下了朝,本王在宫门口等着,同你一起去给额娘问安。”
“王爷,这……”
元春露出了颇为担忧的神情,胤禛的心思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宠得她心中暖暖的,又一消失就消失好长一段时间。弄得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她在这个雍亲王府里,到底是受宠呢,还不是不受宠呢?
胤禛见她那个样子,便道:“本王知道你要什么,你是想连福晋都没有获得本王陪同的待遇,你这样未免有些逾越的意思,所以你有些不安是不是?”
元春点零头:“王爷知道我的,这样子我的确会觉得……”
而元春没有完,胤禛便打断道:“我原也不是特意要陪你,而是真的有话要同额娘,你别多心就是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只要你不胡思乱想,本王不信旁人敢对你指指点点。不是了,拿出点自信来,做本王的女人可不能一直如此心翼翼的,总是这么着,将来怎么做后宫里的女人?”
胤禛一边着,一边把元春拥进了怀里。软香暖玉在怀,连日来的疲劳似乎都一扫而空了。其实,胤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总是觉得一见到元春,自己的身心都感到了宁静的感觉,之前那样的繁忙,别的他都不想,只想念这样一个柔软的拥抱。所以方才福晋提到元春的时候,他才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福晋那里又折返来了元春处。虽然是有些对不起福晋,但那一刻他倒是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难以置信,元春的人儿,竟然能带给自己这么大的能量。
而抱琴早就已经笑呵呵地退了出去,帮他们两个把房门关上,留下了私密的空间给二人。
元春害羞了,红着脸声道:“王爷……”
第二日清晨,两个人都起得很早,元春亲自服侍胤禛梳洗,目送他去上朝,而自己又好生收拾了一下,自去给福晋请安。
福晋见了她还似平常一样,只是落座之后格外关怀了她几句,落后又道:“论理,你入府也好些年了,怎么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呢?”
元春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只是低头道:“是妾身无能。”
福晋叹了叹:“咱们做女饶,这头等大事就是替夫家传宗接代,无论如何,都要花开蒂落,尝过做母亲的滋味才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想来,你倒也不算年纪太大,正是适合生育的时候,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众人听了福晋这话,都觉得奇怪得很。平日里,她最是个大方得体,有容人之量的。今日怎么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就这么不给贾格格台阶下?即使是昨儿晚上王爷临时改变主意去了贾元春处,这也不是头一遭了,福晋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而众人虽然都在怀疑,贾元春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第七百零二章 同去永和宫
不止一次,胤禛已经不止一次得从福晋的房里到自己这里来了。元春知道,无论是怎么好脾气的女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丈夫三番五次从堂堂嫡妻的房里去往妾室的房里。
且不论这样做会不会伤一个深爱丈夫的女人的心,光是身为正室嫡妻的面子那都是过不去的。
虽然说严格来讲福晋的话里面都是关心元春的意思,但这话里头夹枪带棒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福晋是生了气的。关于这件事,就连胤禛也是没理的,所以元春有能说什么呢?
她只好低眉顺眼地低下头:“妾身谨记福晋教诲。”
福晋似乎是出了一口气,深深看了元春一眼,才道:“好了,今儿就这样,散了吧。贾妹妹你也回去准备准备,进宫去吧。”
元春在这王府里,明明是位分最低的,但是胤禛对她总是与旁人不同,以至于她总是或多或少的遭到别的女人的嫉妒。平日里是年侧妃和其他几人也就算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今日连福晋也……
元春苦笑,但她的心境已经不似刚入王府时那样单纯了,她知道即使自己不去争,不去抢,有些事情也是逃不过的。既如此,倒不如做些什么,至少让自己处于一个相对高一些的位置,也不至于这么容易让人欺负,连句话都不敢说。她倒不希望如年侧妃那样,有个那样的哥哥撑腰,既成了王爷的好帮手,也成了王爷要防备的人,所以对于年侧妃,王爷即使不喜欢也要装作喜欢,即使真喜欢也不能太喜欢,这样就不好了。
元春如今有了她自己的所图,也自然是因为在娘家看到了希望。本来她是实指望不上自己那个没有什么真本事的父亲的,但如今贾琏已经算是混出来了,非常得雍亲王爱重,还不引人猜疑。再加上无比珍视的弟弟宝玉也有了功名在身,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所以自己只要再耐烦一段时间,等到娘家的兄弟们成长到了值得依靠的时候,那么到时候不用她开口,王爷也会升一升自己的位分,自己在王府中的日子也就好过了许多。
元春心里打定了主意,再去看年侧妃满是讥嘲的一张脸,心里瞬间松了许多,竟能够重新挂上柔和的笑容,回了自己的院子。
抱琴见她受了福晋那样的话竟然还能笑着,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跟在自己家主子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她的脾气,见此,抱琴不肯多言,只是静静帮她重理妆容,又换了一身进宫的衣服,收拾停当,就坐上了马车。
到了宫门口,胤禛早在那里等着了。
今日元春穿的一身富贵紫的衣衫,这紫色最能抬皮肤,元春本来就白里透红的皮肤,显得更加娇俏了。
胤禛笑着跳上了车:“走,我陪你这个俊俏的小媳妇儿进宫去。”
元春脸一红:“王爷,这可是宫门口,您这是……也不怕人听见了笑话。”
“呵,本王不是都把车帘子放下来了吗?再说了,你是本王的女人,谁敢笑话?”
元春嗔道:“好好好,王爷说的是,您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马车内传来胤禛爽朗的笑声,宫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心说这位雍亲王不是冷面石佛吗?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吧?这……这雍亲王也会笑?
可说呢,他也是人,当然会笑了。只是,那样的笑容恐怕只有那车里的女子才能时常见到吧?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二人坐着王府的马车来到永和宫。永和宫里还住着一位勤嫔,她原本是德妃身边的宫女儿,因为长相出众,被康熙爷看中,生下了十七阿哥胤礼,封为嫔位。她当年之所以能得康熙爷的青眼,其实也多亏了德妃,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勤嫔对德妃还算是情谊深厚的,见雍亲王带着元春来了,她忙一脸焦急地走了过去。
元春一见了她便行礼道:“勤嫔吉祥。”
勤嫔反一把拉起了她:“格格,现在不是讲这些虚礼的时候。王爷,您终于来了,快去看看娘娘吧,她好像比前儿更加严重了些。”
“什么?!”
胤禛听了这话,什么也顾不上了,径直前往德妃的寝宫。永和宫的奴婢们都认识雍亲王,知道他着急,也就不曾阻拦他,只是默默行礼而已。
躺在床上的德妃越发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还要喝那么多的苦药汤子,真是觉得活着是一件非常无趣的事情呢。想自己已经活到了这个岁数,又是皇帝的女人,一生荣宠,即使就这样死了,也算是不枉来世上走一遭了吧?
正躺在床上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就看见胤禛的脸。
“额娘,您怎么了?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太医怎么说的?”
胤禛看见德妃的时候也是暗暗吃了一惊,他这个母亲,平日里身子骨还算硬朗,就算偶然有个什么小病痛,也是很快就能好了的,可是今日……看她的脸色如此憔悴,连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胤禛就明白了为什么勤嫔会那样着急,原来素日神采飞扬的德妃娘娘,真的病得很重。
而德妃一见到胤禛,本来已经消下来的火气又一下子燃了起来,她怒道:“你这个不孝子,还来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走!”
满清行仁孝,康熙爷就是个再孝顺不过的人,德妃一句“不孝”几乎可以要了胤禛的命。若是这话传了出去,胤禛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部都要化为泡影,他直接就会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
于是胤禛“噗通”一声跪倒:“额娘,您这是什么话?孩儿可万万受不起这样的指控啊!”
元春落后胤禛一步,但她一进门就看见胤禛跪倒在德妃的床边,倒是愣了两秒,随后便被吓得花容失色,难不成是娘娘她……
元春用手捂住了嘴巴,好容易压制住情绪,没让自己叫出声儿来,只颤巍巍问道:“娘娘,王爷,这……这是怎么了?”
第七百零三章 德妃的请求
德妃听见动静,转头来看见元春:“昨儿带来了福晋,让本宫给轰了出去,今儿把她带来做什么?是想让你府里的人轮着番儿过来听本宫骂人吗?你们俩赶紧给本宫回去,本宫今儿精神不好,不想跟你们废话。”
元春听见德妃的声音,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娘娘还活着,不过听她说的这些话,应该是气得不轻啊。
元春反应了过来,忙过来一同跪下,还劝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连皇上都夸赞娘娘是后宫中最温柔娴淑的人,今日怎么深了这么大的气呢?”
德妃躺在床上,脸都气红了:“这可要问问本宫的好儿子了!”
雍亲王一脸苦涩:“额娘,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出来我也好死得明白啊。”
“哼,你自己心里明白!为了你的前程,额娘这么多年来是如何帮你的?可是你如今又是怎么回报额娘的?你是想活活把额娘气死?如今你的翅膀硬了,额娘如何,你还用管吗?”
“额娘!”
胤禛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性子也挺急的,德妃向来柔婉,因胤禛从小没有养在自己身边,她总觉得亏欠这个儿子的,所以也不曾对他说过什么重话,可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地连续数落,胤禛从来没有受过母亲这样重的话,心里也是不好受。
元春见胤禛似乎动了真怒,忙在一旁轻轻拉了胤禛一下,口中劝道:“娘娘,您别动怒了,当心身子。王爷,您倒是听娘娘说,别着急啊。”
见元春一个劲儿跟自己使眼色,胤禛才想起来今儿是来求和的,忙闭了闭眼睛,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才道:“额娘,我知道现在外头有很多传言,有关老十四的。他们都说我是为了自己而不打算让老十四回来,一而再的找理由,找借口,您是为了这个生气吗?”
德妃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亏你还知道!”
胤禛随即苦了脸:“额娘,外头传言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吗?那您怎么不信我这个亲生儿子呢?”
“你?你难道能拍着胸脯跟我说,你弟弟到现在都没有回京,这里头没有你的事儿吗?你说本宫不信你,你倒是同本宫解释解释,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旁的元春听了这样的话,战战兢兢的,她偷眼瞧了瞧胤禛的脸色,忙道:“王爷,娘娘,妾身……妾身还是到外头候着吧。”
胤禛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元春的提议。元春立刻逃也似的离这母子两个远远儿的。他们方才说的话,还真不是她能听的。元春时刻都记得“不得干政”四个字,因为胤禛曾经告诉过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年侧妃自以为是地跟自己探讨她的哥哥,和朝廷上的一些所谓“趣事”。
元春退出去之后,胤禛方说道:“额娘,您知道十四弟在西藏打了胜仗,立了大功,可是你不知道边境的情况。若是不趁着咱们大清打胜的这个劲头好好的压制蒙古叛军的气焰,他日老十四回来,蒙古叛军再死灰复燃,那么大清将士这一次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也就全部白费了。您希望这样吗?”
德妃眨了眨眼睛,虽然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她素来是个聪慧的女子,更何况西藏的事情关乎到她最喜欢的小儿子,所以德妃不可能一点情势都不了解。
听了胤禛这话,德妃沉默一会儿,却又道:“那就非得是老十四待在那儿吗?满朝文武这么多人,非他不可?”
胤禛点头:“额娘您可真是说对了,还真就是非他不可。老十四这一次居功至伟,在藏区的威信何其之高,这样敏感的事情,自然是由他来做最为合适。再说,这件事情并不是儿子起的头,而是皇阿玛本来就有这想法,是他先提了出来,朝廷上的臣工们都一致同意了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儿子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件事情就能以讹传讹,说是儿子主使,不让老十四回来了呢?”
德妃娘娘听了胤禛的话,深深地看着他,胤禛也不躲闪,也直直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子两个一个半躺着,一个跪在床边,静静交汇的眼神中有旁人难懂的情愫。
德妃终究叹了口气:“哎……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吧。额娘到了这个岁数,其实能干涉的事情实在是不多,论理也不该管了。你要理解额娘,不要同额娘计较。额娘一辈子,生了六个孩子,眼下还好好的就只有你和老十四了,所以听见这样的话不免就有些不过脑子,冲动了起来。老四,你要答应额娘,无论如何,你将来一定要善待你的亲弟弟老十四,知道吗?”
胤禛见德妃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禁发寒,他的母亲,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是这个世界上最知道老十四胤禵这个好弟弟有多么不拿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当回事儿的。
从小到大,他在胤禵那儿根本就得不到身为亲哥哥的待遇和态度,反而他想从胤禵那儿得到的尊重和爱戴,这个该死的胤禵全部都给了老八胤禩,就好像是天生要来同自己对着干的一样。
私心里,他根本就不想答应德妃这样的请求。但是,生母病重,在病榻上仅有的愿望就是希望看到他们兄弟和睦,难道他就真能这样狠心,视而不见吗?
犹豫了半晌,胤禛自己同自己也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斗争,就连德妃都以为他是不会答应到了了,谁知道胤禛叹道:“额娘……好,我答应你。只要今后老十四能够尊敬我这个做哥哥的,我一定不会为难他,还会好好照顾他,让他这一世都安然度过。”
德妃听见这句话,舒了一口气:“好,好。我知道你终究不是个无情无义的孩子。等老十四回来,为娘的一定劝他。那老八有什么好的?哪里及得上自己的亲哥哥?”
胤禛又是一阵苦笑,心说,您若是能劝得动那头牛,他早就不是今儿这个样子了。
第七百零四章 有苦难言
不过,好在方才自己是那样回答的,额娘望着自己的眼神又变得温暖起来,胤禛的心也不再揪痛着了。
德妃叹了一声:“好了,别在这儿跪着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先回去吧。这儿……你就留元春伺候着吧。”
胤禛的确是有很多事情,如今康熙爷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在户部的事情之后,康熙爷对这个四儿子更加信任了起来,自然交给他办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胤禛并没有推辞什么,只是说道:“既如此,额娘要好生休息。元春是个细心的人,一定能照顾好您的。”
胤禛走到了德妃的寝宫外面,见元春坐立不安地焦急等待着,他便迎上去嘱咐两句,元春点点头:“王爷不用担心,娘娘这里有妾身在呢。”
“嗯,如此,本王就先走了。”
“恭送王爷。”
送走了胤禛,元春就返回了德妃的寝宫,仔细问清楚了德妃几时吃药,饮食上要注意些什么。服侍德妃服了一回药,吃了一回饭,她自己也去吃了些东西,就陪德妃聊了一会儿。
德妃慈祥地看着她,说真的,贾元春的确是德妃喜欢的那个类型,话不多,却很有智慧。再加上,她是个很听话的女孩儿,上一次让她给年侧妃献药的事情就办得不错,所以德妃对云春一向都是和颜悦色的,当然,今日这样也不是针对她的。
“忙了半天了,累不累?”
元春笑着摇摇头:“能伺候娘娘是妾身的福气,哪里会累?”
德妃也笑了笑:“你这个孩子,只知道挑好听的说。怎么样,最近还是没有动静吗?”
元春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情况?今儿这几位是商量好了要提这件事情的吗?
见元春面露尴尬,德妃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几年了还是这样?别告诉我是因为怀不上,据我所知,你是拿得出速孕的方子的,只是一直不肯用罢了。怎么?是有什么顾虑?”
“娘娘……我……”
德妃的话还真是让贾元春无言以对。其实也不能怪福晋和德妃轮番提起她生育的事情,入了王府多年,眼看着别的人接连有孕,只有贾元春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
关于这一点,元春心里也是一片苦涩。
其实有件事,元春一直都没有说过。当年为了让年侧妃取信于自己,她献上德妃给的那缺德药给年侧妃,让她能够正常地怀孕生子,甚至比别的女人更加容易受孕,但是她生下来的孩子们都是体弱多病难将养的。为的是不让年侧妃那个好哥哥年羹尧仗着一个有着爱新觉罗家血脉的外甥兴风作浪,做出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是那时,年侧妃刚刚入府,连福晋她都不放在眼里,哪里又瞧得上汉女贾元春?又哪里能轻易地服用她献上去的药?所以,贾元春为了顺利完成德妃和雍亲王交给她的任务,不得已的情况下,喝下了一碗年侧妃赏下的避子汤药。
之后,元春并不是没有找人看过,只是所有的大夫,哪怕是妇女千金科的圣手看过之后,都说她曾经喝了极寒凉的东西,已经损伤了女体,这辈子想要有孕,只怕是难了。
这件事情,是贾元春最深的伤,她甚至连母亲都没有说。按理说,母亲贾王氏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但正因为如此,她深知道贾王氏的为人,所以才不敢告诉她,生怕她会鲁莽地去找年侧妃算账,若真如此,只怕德妃和雍亲王的计划就要泡汤,到时候不管雍亲王多么喜欢自己,她这个无法生育的女子都是再也不可能在王府立足的了。
如今德妃提起这件事情,她有能说什么呢?只有低着头,不肯搭茬。
德妃叹了叹:“本宫也是女人,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些什么。你是打算等天下大定的那一天再生孩子,想要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是不是?”
元春一愣,但一瞬间心念电转,心说不如就坡下驴,就顺着德妃的话往下说,也是个很好的说辞。
于是元春苦笑道:“没有娘娘看不透的,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
德妃叹了叹:“本宫当初生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不也是康熙盛世?如今又怎么样?皇上的儿子那么多,个个斗得六亲不认,有几位阿哥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胤禛他什么都好,就是于子女之福上缘分太浅。想那李氏那么争气,一连给他生下好几个儿子,不是也只有弘时一个养活了吗?所以,要是依着我,你可就少些顾虑吧。再等个几年,生孩子最好的时候就过去了,倒是你自己受罪得很。”
贾元春一边听着,一边觉得心头异常苦涩,她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了。
于是她只得说道:“娘娘说得很是,是妾身一时心窄了。今后……妾身一定会尽一个女子应尽的本分。”
德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才像话。你知道,虽说你是汉女,但你怎么说也进了雍亲王府,是王爷身边的女人,将来若是生下了个一儿半女的,不仅自己在王府里的身份会抬上去,就连你的家人也会沾你的光。到时候你父亲和兄弟的官职都好说了,贾家想要回复昔日的荣耀也不是不可能。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贾元春轻轻点了点头:“皇室后宅的女人和娘家总是分不开的,妾身的荣宠能给娘家带来荣耀,娘家兄弟子侄的官位越高,将来也能成为妾身的依靠。妾身虽愚笨,但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德妃点了点头:“既然你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你先去休息吧,今日你也辛苦了,本宫这就要睡觉了。”
“是,娘娘,您好好休息,妾身告退。”
其实这一日,元春是挺累的,心累。现在算是德妃给自己松绑了,于是她赶紧退了出来,去到自己的房里,准备好好沐浴、休息。
第七百零五章 元春偷听
而就在元春去沐浴的时候,德妃却是唉声叹气。
老嬷嬷红枫是从小跟随德妃的婢女之一,今晚轮到她守夜,她一进来看到本该睡觉的德妃还把眼睛睁得圆圆的没有休息,便道:“娘娘,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太医说您的身子骨还弱得很,这一次病势来得猛,嘱咐您好生休息,这些话您都忘了不成?”
德妃又叹了一声:“红枫啊,你说本宫怎么可能睡得着?”
“娘娘……”
“红枫啊,本宫现在真的是好后悔。”
红枫嬷嬷皱起了眉头:“娘娘,您不是说您这一生决不允许自己后悔吗?如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德妃顿了顿,自嘲一笑:“本宫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你的记性一向很好,你既然记得,那本宫也许真的这么说过。年轻的时候谁不气盛?本宫是大清开国以来,乌雅家唯一一个入了后宫,又被封为妃位的女人。为了这份荣耀,本宫年轻的时候从不允许自己失败,在本宫的字典里,除了要做那笑到最后的人,几乎没有别的内容。所以这一句不允许自己后悔,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红枫啊,本宫现在老了,后悔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本宫后悔在温宪公主还在世的时候没有多和她说几句话,后悔没有好好补偿该给胤禛的母爱,最后悔的,是没有让胤禛和胤禵兄弟两个关系紧密,反倒让胤禩这个鬼头鬼脑的小子夹在他们两兄弟之间,让他们俩明明是同胞骨肉,却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哎……”
主仆二人在屋里正说这话,彼时沐浴完了的元春换好了衣服准备睡觉,却在路过德妃寝殿的时候听到里头有说话的声音。
虽然很多人都告诫过行走皇宫之人一句话,叫做“知道的秘密越多,那就死得越快”。但是身为皇室的女人,又是像自己这样除了夫君的宠爱基本上没有什么倚仗的女人,似乎是不介意听一听墙角的。
还好今夜穿的寝衣是蜜合色的,在夜色下原没有白色扎眼。她便赶紧撩起衣裙,把自己的身影隐藏了起来,悄悄躲在寝殿门口偷听。
寝殿内的主仆二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异样,仍旧自顾自聊着天儿。
红枫嬷嬷劝道:“娘娘,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到底是亲兄弟,他们俩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止于此。”
德妃摇了摇头:“红枫啊,你是看着老四长大的,难道不知道他的心肠有多硬吗?他小的时候是养在孝懿仁皇后身边的,那时候,本宫想念幼子,又不能陪在他身边,心中十分痛苦。当时听照顾他的宫人说,他喜欢孝懿仁皇后养的京巴,但是那只狗十分认主,只肯让孝懿仁皇后抚摸,他是亲近不得的。本宫念他年纪小,特意找人寻了一只品相好的京巴幼犬来给他,让他从小养着,小狗就能亲近他了。谁知后来孝懿仁皇后看见了,说他年纪尚幼,养狗容易玩物丧志,他就……他就亲手杀了那只狗。
红枫你还记得吗?那孩子那时候才只有六岁啊,本宫永远都忘不了他捧着小狗尸体的时候那样荒凉的眼神,才六岁的孩子就懂得那样杀伐果决,他明明是那么喜欢本宫送给他的小礼物,明明那么宝贝那只小狗,却能因为孝懿仁皇后的一句话就……
身为孩子的母亲,那个时候本宫只道这孩子异于常人,也知道他是为了让孝懿仁皇后更加重视他才下定决心杀宠明志,心中只是赞叹不已,觉得他将来必成大器。所以后来他和几个兄弟们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本宫联合各方势力,不遗余力地帮他。
那个时候老十四才刚刚成年,今后的路还长着呢,本宫只想着他有一身的武艺,将来自己的亲哥哥若是登上了帝位,他这个做弟弟的能为哥哥守土封疆,做个将军也就罢了。
谁又能料想得到,老十四不知道喝了那老八胤禩的什么迷魂汤,竟然半点不把自己的亲哥哥放在眼里。后来每一次我看见老四瞪着老十四时候的眼神,都会让我想起那只惨死在胤禛手里的京巴狗。
老四他即使再怎么跟本宫保证不会伤害老十四,本宫都不会相信他的。况且这一次,本宫觉得自己这一病,倒是与往年不同,皆说是病势太过凶狠,需要好好将养,可本宫知道,若是能熬得过这一病,本宫就算是有大福气的,若是熬不过,这条命也就这么几年了。所以……有些事情,本宫不得不下定决心……”
德妃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似乎是有些累了,她停了停,半倚在靠枕上微微喘息。
红枫的一双眼睛已经开始泛红,自己追随主子半辈子了,若不是这一次真的病得不轻,她这么外柔内刚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
见她累了,红枫忙把一旁温着的参茶端了过来服侍她喝几口。补充了一些元气之后,德妃忙道:“红枫啊,按照本宫的口气给前朝几位大臣写封信,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老十四给本宫弄回来。无论老四要做什么,只有老十四在本宫身边,本宫才能好好儿的保护他。”
红枫一愣:“娘娘,你这是打算舍大取小?”
德妃坚定地点了点头:“不错!若是老十四登上了帝位,他那个孩子心热,一定不会对他哥哥赶尽杀绝,可若是让他哥哥当了皇帝,老十四的下场可就不好说了。两个都是本宫的儿子,哪怕只有一成的几率,本宫也不能冒这个险。老四,信不得!”
“娘娘!”红枫是德妃的心腹,见德妃已经决定了,她也跟着坚定起来。这么多年来,跟在德妃身边,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偏差的时候。于是她赶紧落座,由德妃口述,一共写下了七八封的信。
而这些信的内容,都被躲在门外的元春给听到了,云春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七百零六章 窥探机密
就从德妃口述的这些内容来分析,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潜伏在朝廷和后宫的势力实在是庞大得令人无法想象。原来一个女人若想要在后宫得到高位,仅凭借漂亮的外表和柔婉的性格那是不可能立足的。
元春原本还以为只要像年侧妃那样,娘家有个本事的男人得王爷重用,却又不张扬跋扈,那自己在胤禛的后院自然会有不可动摇的位置。可今日蹲在德妃寝殿门口的元春被彻底刷新了三观。
看德妃娘娘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竟然整个皇宫里到处都是她的眼线,从皇帝身边的人、御书房行走的人、内务府当差的人、宫门口守门的人、御膳房做菜的人、太医院看病的人、工匠所种植花草的人,再到朝廷上为皇商办事的列位臣工,这样的人脉简直就如同一张大网,紧紧网住了无数人的命运。
这还只是为了写这几封信而提到的人,冰山一角就这么令人吃惊,那德妃手中所有的人该是多么庞大的一支队伍?
至于那些信的内容……如果说雍亲王杀死一只小奶狗以明志算是心狠手辣的话,那德妃刚才口述的内容,几乎要把雍亲王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彻底毁掉,要让自己这个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儿子在康熙爷面前从最值得托付的人变成什么都不是的人,只为了保全他自己的小儿子。这样的人算不算丧心病狂?
即使胤禛的性格里有残酷的一面,估计大部分都是遗传自德妃吧。怪不得雍亲王的许多难以解决的事情到了德妃这里就轻轻松松迎刃而解了,人家可是实力雄厚呢!
好不容易等到德妃主仆两个谈话结束,趁着室内红枫在收拾东西,元春站了起来。蹲麻了的双腿几乎不能支撑简单的站起来的动作,咬牙扎挣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刚才沐浴完半干的头发已经冻硬了。
元春害怕被人发现,赶紧顺着墙根溜回了自己房间。
一进门,抱琴就迎了上来:“格格,您到底去哪儿了?方才沐浴完了就忽然不见了,这深宫大院,比不得王府熟门熟路的,又是深夜,奴婢也不敢张扬到处去找您。您可算是回来了,如今虽然说寒冬已过,可这春寒料峭的,您身上穿的又那么单薄……哎呀,这头发还冻冰了!格格,您没事儿吧!”
抱琴这个小丫头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情绪激动的时候特别爱说话。她找不到元春,又不敢随便出去喊人,正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盼来了元春,又见她穿得单薄,懂得肌肤青白,嘴唇发紫,连头发都冻冰了,忙上前去给她披上裘皮披风,焦急地打量着她。
元春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她只是一味发抖,冻透了的身子骨进到室内温暖的环境里,一冷一热之下元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忽然觉得头痛起来。
抱琴见此,忙半扶半抱着把元春馋到了床边,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又把屋子里所有能搬过来的炭盆都搬到了床边。
元春难受得闭上了眼睛,抱琴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忙问:“格格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成了这样?莫不是黑夜间在这宫里遇到鬼了?”
元春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才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些暖意,但却是没有力气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说道:“没什么的,抱琴,你再多抱几床被子过来,我觉得冷得很,咱们家里薛姨妈送来的那些惊寒丹,你有带在身上吗?我方才出去一趟,一定是冻着了,现在觉得很难受呢……”
抱琴咳声叹气:“咱们入宫是为了侍疾,哪里会带着药出来。这可怎么办呀?深更半夜的,又不好去惊动太医,可若是就这么放着不管,格格一定会发高热的呀!”
元春静静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就这样吧。你去多烧些热水,咱们好歹熬到明天早上在做打算吧。”
刚刚说完这句话,元春就觉得头越来越沉,只想睡觉。可这刚一睡着,果然就发起了高热,口中胡乱说着一些抱琴听不懂的话。一会儿是“王爷”,一会儿又是“娘娘”,一会儿又饶了他,一会儿又放了我的,说得抱琴一头雾水。
但对着病得这么严重元春,抱琴心疼极了,一夜都不曾睡,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好不容易天色亮了,抱琴才找到了永和宫里的领事太监,要他去找太医来给元春瞧病。
元春因是冻出来的病,所以发得也很急,太医过来诊脉的时候皆说她是风邪入体,病势汹汹,需得好生静养。
德妃因在病中,便派红枫过来瞧瞧,红枫见元春病得这么重,忙道:“格格病势沉重,还是回府好生调养为妙。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王府上的人,便然他们派车来接格格吧。”
元春虚弱地躺在床上,听见红枫这样说,扎挣着半坐起来:“多谢嬷嬷替妾身周全,妾身病着,恕妾身不能起身给嬷嬷行礼了。”
红枫笑道:“格格哪来的这么大规矩,您是贵人,老奴受不起,快别这样说了。一会儿等接您的马车来了,老奴再来请您。”
元春点了点头,吩咐道:“抱琴,快送红枫嬷嬷。”
好不容易回到了王府,元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还未及吃药,胤禛就回来了。
元春吓了一跳:“王爷,这早晚儿,您不是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么,怎么回来了?”
胤禛道:“听苏培盛说你病得厉害,本王不放心,这才回来看看你。瞧你,一张小脸儿都没有血色了,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额娘为难你了不成?”
元春无力地摇了摇头,叹道:“没有,娘娘并没有为难我。可是,我倒是宁愿让她为难我,这样也比现在这样的状况要好得多。”
胤禛皱眉:“到底是怎么了?你只去了宫里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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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从德妃口述的这些内容来分析,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潜伏在朝廷和后宫的势力实在是庞大得令人无法想象。原来一个女人若想要在后宫得到高位,仅凭借漂亮的外表和柔婉的性格那是不可能立足的。
元春原本还以为只要像年侧妃那样,娘家有个本事的男人得王爷重用,却又不张扬跋扈,那自己在胤禛的后院自然会有不可动摇的位置。可今日蹲在德妃寝殿门口的元春被彻底刷新了三观。
看德妃娘娘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竟然整个皇宫里到处都是她的眼线,从皇帝身边的人、御书房行走的人、内务府当差的人、宫门口守门的人、御膳房做菜的人、太医院看病的人、工匠所种植花草的人,再到朝廷上为皇商办事的列位臣工,这样的人脉简直就如同一张大网,紧紧网住了无数人的命运。
这还只是为了写这几封信而提到的人,冰山一角就这么令人吃惊,那德妃手中所有的人该是多么庞大的一支队伍?
至于那些信的内容……如果说雍亲王杀死一只小奶狗以明志算是心狠手辣的话,那德妃刚才口述的内容,几乎要把雍亲王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一切都彻底毁掉,要让自己这个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儿子在康熙爷面前从最值得托付的人变成什么都不是的人,只为了保全他自己的小儿子。这样的人算不算丧心病狂?
即使胤禛的性格里有残酷的一面,估计大部分都是遗传自德妃吧。怪不得雍亲王的许多难以解决的事情到了德妃这里就轻轻松松迎刃而解了,人家可是实力雄厚呢!
好不容易等到德妃主仆两个谈话结束,趁着室内红枫在收拾东西,元春站了起来。蹲麻了的双腿几乎不能支撑简单的站起来的动作,咬牙扎挣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刚才沐浴完半干的头发已经冻硬了。
元春害怕被人发现,赶紧顺着墙根溜回了自己房间。
一进门,抱琴就迎了上来:“格格,您到底去哪儿了?方才沐浴完了就忽然不见了,这深宫大院,比不得王府熟门熟路的,又是深夜,奴婢也不敢张扬到处去找您。您可算是回来了,如今虽然说寒冬已过,可这春寒料峭的,您身上穿的又那么单薄……哎呀,这头发还冻冰了!格格,您没事儿吧!”
抱琴这个小丫头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情绪激动的时候特别爱说话。她找不到元春,又不敢随便出去喊人,正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盼来了元春,又见她穿得单薄,懂得肌肤青白,嘴唇发紫,连头发都冻冰了,忙上前去给她披上裘皮披风,焦急地打量着她。
元春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她只是一味发抖,冻透了的身子骨进到室内温暖的环境里,一冷一热之下元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忽然觉得头痛起来。
抱琴见此,忙半扶半抱着把元春馋到了床边,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又把屋子里所有能搬过来的炭盆都搬到了床边。
元春难受得闭上了眼睛,抱琴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忙问:“格格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成了这样?莫不是黑夜间在这宫里遇到鬼了?”
元春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才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些暖意,但却是没有力气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说道:“没什么的,抱琴,你再多抱几床被子过来,我觉得冷得很,咱们家里薛姨妈送来的那些惊寒丹,你有带在身上吗?我方才出去一趟,一定是冻着了,现在觉得很难受呢……”
抱琴咳声叹气:“咱们入宫是为了侍疾,哪里会带着药出来。这可怎么办呀?深更半夜的,又不好去惊动太医,可若是就这么放着不管,格格一定会发高热的呀!”
元春静静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就这样吧。你去多烧些热水,咱们好歹熬到明天早上在做打算吧。”
刚刚说完这句话,元春就觉得头越来越沉,只想睡觉。可这刚一睡着,果然就发起了高热,口中胡乱说着一些抱琴听不懂的话。一会儿是“王爷”,一会儿又是“娘娘”,一会儿又饶了他,一会儿又放了我的,说得抱琴一头雾水。
但对着病得这么严重元春,抱琴心疼极了,一夜都不曾睡,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好不容易天色亮了,抱琴才找到了永和宫里的领事太监,要他去找太医来给元春瞧病。
元春因是冻出来的病,所以发得也很急,太医过来诊脉的时候皆说她是风邪入体,病势汹汹,需得好生静养。
德妃因在病中,便派红枫过来瞧瞧,红枫见元春病得这么重,忙道:“格格病势沉重,还是回府好生调养为妙。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王府上的人,便然他们派车来接格格吧。”
元春虚弱地躺在床上,听见红枫这样说,扎挣着半坐起来:“多谢嬷嬷替妾身周全,妾身病着,恕妾身不能起身给嬷嬷行礼了。”
红枫笑道:“格格哪来的这么大规矩,您是贵人,老奴受不起,快别这样说了。一会儿等接您的马车来了,老奴再来请您。”
元春点了点头,吩咐道:“抱琴,快送红枫嬷嬷。”
好不容易回到了王府,元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还未及吃药,胤禛就回来了。
元春吓了一跳:“王爷,这早晚儿,您不是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么,怎么回来了?”
胤禛道:“听苏培盛说你病得厉害,本王不放心,这才回来看看你。瞧你,一张小脸儿都没有血色了,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额娘为难你了不成?”
元春无力地摇了摇头,叹道:“没有,娘娘并没有为难我。可是,我倒是宁愿让她为难我,这样也比现在这样的状况要好得多。”
胤禛皱眉:“到底是怎么了?你只去了宫里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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