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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暗花溟     金风玉露txt下载     金风玉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六章 妖孽降世

    石中玉心头一凛。

    据说,慕容恪和慕容长天的关系不太好。可既然人家的老爹救过恪恪同学的命,他为什么不对侄子好一些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龌龊事?还是后来关系变了?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或者是求生的本能,一个人挪到火势较小的窗边去。”慕容恪继续沉浸在回忆里,“那时并没有人来救我,烟熏呛得我眼泪直流,除了火舌,我看不到东西也无法呼吸。我对天祈祷,对我的母后发誓,如果有人出现在我面前,我要用一生报答,永远也不背叛离弃。可是,没有人来,倒是梁上一段烧着的木头掉下来,砸昏了我。”

    “砸到你的背吗?”石中问。

    她记得,表弟小时候身上被开水烫过,三岁烫的,可都大学毕业了,胳膊上也有疤痕。何况,是那么严重的烧伤。当时的慕容恪,一定受了很多罪,是那么小的孩子不应当、也没办法承受的。

    可他活了下来,谁能理会其中的苦楚呢?

    “是啊,整块木头掉在我的背上。我到现在还纳闷,为什么我没有被砸死?那时我才那么一点大,只有些许武功根基,却绝没到可以自保的地步。而且天不绝我,当晚本是晴天,却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那火自然熄灭了。可是雨却未停,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整个太府都差点被大雨淹没。后来人家说,那是妖孽临世,天时有异。”

    “你怎么样?”虽然已经知道结局,但石中玉仍然禁不住紧张。

    原来啊,很多人把他归到妖孽那类里,带着绝对的歧视感,所以对他又惧怕、又厌恶、又憎恨。但她说他是妖孽,只是因为他的容貌,他那无法抗拒的男性性感魅力,绝不会把所有的坏事都拜你推卸在他头上。虽然,有时候他是任性狂妄自私残酷无理嚣张自大跋扈可耻欠扁(此处不停气儿的连咒一万字)。

    “父皇亲手把我从废墟中挖出来,我的气息已经快断绝了。”慕容恪苦笑一声,突然转话题,“你知道吗?世人称本王是天下第一高手,但在十几年前,这个位置是夏公公的。他曾在百万军中救过父皇的性命,只是因为肢体残缺,不能封候列相。但他深得父皇信任,在那场大火后,更是命他做了我的伴当。之所以他丢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美名,是因为他几乎耗尽了内力,存续了我的性命。现在他的武功,是后来重新练起来了,但因为失了先天无气,终究无法到达当年的顶峰。”

    石中玉垂下眼睛,心里的震撼无法形容。

    夏老、夏世雄,竟然有那样的根底!怪不得他什么事也不管,赵氏却不敢动他分毫,怪不得他可以在紧急时出入皇宫,请得动专门为皇上服务的才神医。只是,说起来他对慕容恪有救命之恩,为什么现在两人之间如此冷淡?他有救驾之功,到头来,竟然只落得在王府当个没有权势的管家?

    皇上为什么对他这样?裕王又为什么对他这样?这也是个谜啊。

    但是石中玉不敢问,也不想问,因为她明白,那会让她越陷越深。她不是无敌穿越女,她没有力量改变这个世界。就连适应着活下去,都令她殚精竭虑了。

    “可是殿下说……是太子殿下救的您。”见慕容恪突然停住说话,石中玉只好接过话茬。

    他摆明今天要说痛快了,假如不给他个台阶,还不知道他要怎么闹腾。

    “那是因为,夏公公只是拼尽全力,保住我的气息,但并没救醒我。事实上,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慕容恪双手枕在脑后,仰望星空,“父皇为了救我,张贴了皇榜。可是那时城中被淹,百姓自顾不暇,哪有心情管这些。第三天上,眼看我就要不成了,一个醉醺醺的道士揭了皇榜,却说他不能医人,却可以测字,指点迷津。”

    测字?!

    石中玉吓了一跳,脑海里突然冒出以德道士那猥琐的面庞来。不不不,不可能,以德虽然提醒了她以笔墨官司赚钱,但肯定是蒙的。怎么可能是他!绝对不是!太府都可不止他一个测字的,再说那些真正的高人难道不会测字吗?巧合,一定是巧合!

    “那道士叫什么?”她忍不住问。

    “你问这个作甚?”

    “没什么,就是好奇。以后倘若我遇到,让他好好测测我的人生。”

    “这种世外高人,怎么会留下姓名?”慕容恪微微一笑,“就算是想要名誉地位,也得故弄玄虚一番才是。”

    石中玉不知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不是以德,就猜不会是以德嘛。以他的德行,能救了皇子,肯定臭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还能这么潦倒吗?

    只听慕容恪继续说道,“父皇当场大怒,要凌迟处死那道士。只是我那大哥于心不忍,就说让这道士试试何妨?好歹,只要有救我的一线生机,就不能放过。我大哥生来性子仁慈,这一点长天倒是像足了他。”

    “然后呢?然后呢?”听到这儿,石中玉急切了起来。

    “父皇心中悲痛,于是亲手写了个悲字。”慕容恪道,“那道士就说,悲字乃非心。是失了人心的人酿出这场祸事,却非要有心人才可以化解。而所谓有心之人,必是我的至亲骨肉,怀着诚心,方能解了我的灾厄。而且,父皇写下这个字的时候心绪不宁,写非字头的时候,手抖了几抖,结果写得弯弯曲曲,字体略歪,指着东方,于是那道士说,非字头恰似玉带河流,以及水漫的石桥。要我的亲人过河去东城,定能寻到名医。”

    “这么简单?”

    “这才是最难的。”慕容恪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刚才我不是说了?那几天玉带河水泛滥成灾,太府都被淹,河上的几座桥有的冲垮了,有的则没入水下,根本无法通行。就连皇上派兵过河,去东城和南城救助百姓,也不知被河水中的暗流卷走几多。而那时的我,只有一息之命,若不尽快找到所谓神医,必是活不成了。”

    “太子殿下……过河去求医了?”石中玉猜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慕容恪点头道,“我大哥从小就待我亲厚,立即自告奋勇,当然有无数人反对,就连父皇也是不允许的。毕竟,他被立为东宫太子,是未来大燕的皇帝,怎么能冒这个险?而我其他的兄弟亲人却没一个肯主动前往,父皇指派的话,又失了诚心。可是我大哥坚持,还趁着父皇犹豫时,偷偷带人寻了一座只有桥栏杆浮在水面上的桥,腰上系着绳子,一步步的走地河去。我没有亲眼所见,但可以想见当时的凶险。而他才到了东城,就遇到了才神医。当时才神医还是个游方的郎中,正在东城无偿救治在水患中受伤的百姓。我大哥信足了那测字道士的话,也不问才神医的医术如何,只亲自背了他,又顺远路过了河。可是到河边时,他刚把才神医放到岸边,就被水卷走了。”

    啊!石中玉惊叫一声。

    “幸好,他腰上系着长绳,被侍卫们捞了上来。”慕容恪说到这儿,别过头去,不想让石中玉看到他眼中的神情,“才神医果然不同凡响,不仅救活了我,也救活了落水的太子。只可惜,我因为年纪幼小,很快就完全恢复了。我大哥本来身子就孱弱,经过落水之难后,身子就更大不如前,以至于长天像我这般大时,他就……”

    原来,已故的太子是这样死的。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不也有例外吗?太子就是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石中玉不认为这是太子作秀,有谁会拿自己的命来施恩?何况当时他已经是太子了,还会怕一个亲生母亲故去的小孩子吗?

    但是,请注意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石中玉不认为慕容恪是个奸险无耻的小人,虽然他是很坏没错,可他坏得直率高贵,不屑任何龌龊的行为。所以,他不可能忘恩负义到和有救命之恩的夏公公,以及故太子的儿子、皇太孙慕容长天的关系搞得这么僵。当然,也不太可能故意胡作非为,惹他那个疼爱他的父皇生气,更加不可能为了夺嫡争位而暗下黑手。

    那种事对于他来说,是应该被看不起的吧?也许因为彼此间熟悉又陌生,石中玉忽然觉得自己很了解高高在上的裕王殿下,本能地相信他不会那么做。或者,还是女性的直觉。

    那么,为了什么今天是这个局面呢?十之八九,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吧?让他以一种冷漠的态度对待那两个人,即不报恩,也不报仇。

    而且那场大火很蹊跷呀。

    从刚才慕容恪的描述上看,他没说当时的他困倦了,是说突然就睡着了。还说身边侍候的人一个不在,包括夏世雄在内。这件事的定论是他睡着时碰倒了烛火,那就更不对了。如果是他引起的火,应该先烧到他才对呀,为什么会被“生生烤醒”?火大到这个程度,从外面进不了人来救助,像是他被火包围了啊。最重要的,他没说这件事怎么解决的,肯定是以所谓的定论压了下来,处死一大批太监宫女了事。

    皇上,为什么不追查?或者,为什么追查不到?这是皇上纵容自己这第七子的原因吗?觉得亏欠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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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瓶中的魔鬼

    “喂,你还想问什么?本王今天一并告诉你。”因为石中玉的沉默,慕容恪突然恼火地问。

    是你自己想倾述好不好?还要拿桥,要人问了才说,我才不想听哩。石中玉心头暗想,但又怕自己不开口,他又说出什么皇室秘闻来,加重她的参与程度,连忙扯开话题问,“第二回哩?殿下说你的背烧伤过两次。”

    “第二回嘛……”慕容恪冷笑,神态中有些轻蔑,“是我十四岁在战场上,我军中出了奸细,他们诱我孤军深入,然后火烧甘草林。不是种甘草的地方,而是名为甘草的树林。那一天我的亲卫全被伏兵杀死了,我一个人浴血杀出重阵,却被大火包围,冲不出去。这一次我向地狱起誓,如果有人能站在我身边,我愿意把生命和灵魂都献给那个人。可是,仍然没有人出现。”

    “你是怎么得救的?”

    “因我小时候曾受火之荼毒,父皇曾特意寻来一件宝物,据说是防火的外氅。当时连天也不助我,不但没有雨,反而狂风四起,火势更盛。我在地上挖了个坑,披着那件外氅,身子深深伏在里面,吸着土中的潮气,一直等到林毁火灭。那件外氅并没有传说中的神奇,虽然令我免于被大火烧成灰烬的命运,但它也化为焦炭,融在我的背上。后来用了一个月时间,才神医才将它从我的肉里剥离……”

    石中玉伸手抓住慕容恪的衣袖,阻止他更细致的描述。这样的事,她只在电影里看过,专业的消防队员,救山火时被困在火海,也用隔热斗篷包着自己,伏在土坑里。据说,跟被关在烤箱中的感觉差不多,极为痛苦,而且能活下来的人很少。

    这样的情景她只听着就受不了,何况当事人?他那时才十四岁呀,在现代,是上初中的小男生,应该打打小架,泡泡小妞,耍耍酷,跟老师家长闹点小别扭什么的。

    可他呢?不仅走上了冷酷的战场,还要面对自己人带来欺骗与敌人奉送的死亡。当身边的手下全变成尸体,躺在脚下,当他一个人面对从小留下心理阴影的大火,那种恐惧和绝望,就算她明白,却也是不能深刻了解的。

    心理上的伤害,肉体上的痛苦,都是他一个人独自承受,而且那时的他那么小,还在性格成长的期间,真的,很,令人,心疼……

    “我知道一个故事,叫瓶中的魔鬼。”灵机一动,不想让他沉浸在过去中自怨自艾,石中玉突然说道。

    “啊?”因为今夜的气氛,因为身边的人,慕容恪说出了本不想对任何人吐露的心声。可是那些往事,还有那些他说不出口肮脏秘密,令他多多少少有点微微的愤恨,此时石中玉话题一转,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殿下在火中的两次起誓,令我想起一个民间故事。不过不是大燕的,是海外之国的传说。听说熙海联通着更远的地方,我是听一个从熙海来的海外商人讲的。”石中玉起身,先做了个铺垫,不然慕容恪刨根问底就麻烦了。

    “你知道的故事很多啊,讲来听听。”慕容恪哼了一声,表示他根本不感兴趣,让石中玉说出来是一种恩典。其实,他很好奇。

    “一个瓶子从天而降,坠入大海深处,落在最黑暗可怕的地方。有一只魔鬼被法术禁锢在瓶中,寂寞又无助。于是他对天祈祷:若是谁救我出去,我会使他终身荣华。可是他等了一百年,终究是空。于是他又承诺:谁能救我出去,我将替他开发地下的宝藏。但又是一百年过去了,孤独依然没有改变。在第三百年,他想:谁要是能来解救我,我就满足他的三个愿望。可惜,始终没有人来救它。他绝望了,他恼怒了,他诅咒:如果谁救了我,我就立即结束他的生命,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殿下你看,你和那只魔鬼多么相像啊。”

    她这个故事说的是《一千零一夜》中《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对于慕容恪来说,是很新奇的。所以他沉默了片刻,随后微恼,“石中玉,你胆子太大了,仗着本王纵容你,居然敢说本王是魔鬼!那你把皇上置于何地?像你这样口出大不敬之言,就算剐了也平常。”

    “我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石中玉连忙赔笑,“再说这是人家海外之国的说法,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魔鬼,用咱们大燕的说法就是……人心中的恶念。”

    慕容恪嘿嘿冷笑,慢慢也坐起来,扭过石中玉的下巴,纯粹邪恶的眼睛闪闪发光,以那伴随着夜风,显得格外性感的醇厚声音说道,“小玉,你还记得那晚久思院的大火吗?”

    石中玉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但为了迷惑敌人,装傻道,“记得啊,怎么了?”

    “那天本王又被困在火中,当时就想,今天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救本王呢?本王已经没有了感恩和祈求的心,只想让闯进来的人好看。如果本王没有记错,那天是你,硬把本王从火中拖走的。”他又恢复了自称,证明一时软弱的他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仍然是那个把任何人都不当人的妖孽。

    不过石中玉脑子转得快,早料到他这么说,倒也不慌乱,“殿下是把自己的故事,套在瓶中的魔鬼身上对不?”

    “聪明。”

    “既然要套,就要套个十足十,不要四不像。殿下,应该是这样追求完美的人吧?”

    慕容恪一愣,有点发觉自己掉坑了,但石中玉不等他说话,继续道,“可是,那个瓶中的魔鬼可是许愿了四次哦。殿下嘛,遇到我时才许了三次愿。而那个魔鬼的第三次许愿是:要满足救他之人三个愿望。所以我运气好啊,刚好得到了殿下许的三个愿望。”

    慕容恪又是一愣,没想到他问罪的结果却是这样。不但没有修理了这个坏坏的小家丁,反而被他绕进去,还欠了他了。虽然这说法有点勉强,但若论起来,也确实是他自己主动上的套。

    “殿下,您是人中龙凤,不会食言而肥吧。”石中玉咧嘴笑起来。月光下,露出一口小白牙,看起来特别恶劣,特别……可爱。

    “本王想知道,那个魔鬼最后怎么样了?”慕容恪答非所问。

    “一个渔夫捞到了瓶子,打开封印,解救了魔鬼。可惜却是第四次了,于是魔鬼想吃掉渔夫。”石中玉含糊地道,“但是永远不要小看小人物的聪明才智,渔夫骗魔鬼又回到瓶子中,重新把他封印起来。”

    慕容恪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盯着石中玉的眼睛,害后者的心突然跳了起来,感觉两人之间的情形极为危险,好像有一根拉紧的弦,就拉在两人的心脏之间,随时都会绷断似的。好在片刻后,慕容恪放开她的下巴。

    “本王不会吃掉你这条小鱼的。”他突然开口,但声音有些阴沉,似乎整个人都遥远了似的。本来,今晚的他就像妖魔降临人间,有了人气和人味。

    “但是,本王若被骗了,再度被关进瓶子,再度被封印……”慕容恪慢慢地道,“本王不惜毁天灭地,也会报复的。”

    这只是个比喻好不好?

    石中玉感觉很无力。他是瓶中的魔鬼吗?她是解救他的人吗?她不知道。但她明白不能让气氛这样压抑下去,否则会发生不好的事。

    于是,她假装没听懂那语气中的威胁,笑眯眯地道,“殿下,您在顾左右而言他哦。我的三个愿望……”

    “许你!”慕容恪咬了咬牙说。

    虽然他只说了两个字,但对于石中玉而言却是金玉天音。

    这可是意外的收获,天大的收获。慕容恪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就算是死也会办到。她有着身份的秘密,她有太多生命的危险,有了这三个愿望,简直是三个护身符啊。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石中玉很高兴,或者太高兴了,一下子就忘乎所以地跳起来。可她现在是在屋顶上,有斜脊的屋顶,一跳之下就失去了平衡,身子向下倒去。

    慕容恪眼急手快,长臂一揽。

    石中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反身扑向拉住自己的力量。就那么轻松的、突然性的、自然而然的,把堂堂裕王殿下压倒在屋顶上。而且吧叽一声,亲上了那诱人的嘴唇。

    冤枉!她不是故意的。可是意外,总是会发生的对不?再说从技术角度来说,这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以及这个身体的初吻,也不会随便给的。所以她愣住了,贴着人家的嘴唇好几秒也不动,是正常的对不对?

    火,似乎从身体的最深处烧起。

    石中玉猛地用力,从慕容恪身上翻下来。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嘴,慌乱地道,“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我我我……”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抛下了屋顶。但是她平稳落地,没有伤到一丝一毫。而当她的脚才踩实,立即就撒丫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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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皇太孙的邀请

    她亲了殿王殿下!何况她现在是男的!这怎么是一个乱字,外加一个囧字可以形容的。

    而屋顶上的慕容恪也很懊恼。

    他是正常的男人,喜欢女人,讨厌同性!更讨厌好男色的人!因为他被强烈的恶心过。可是刚才,滋味颇为不坏。但是石中玉是什么意思?擦嘴?嫌他脏!这简直不能容忍。但是,算了,他以后不能和这个小家丁太亲近,因为他不能让自己落到那种肮脏的境地。

    绝不能!

    想到这儿,慕容恪感到心里有些纷乱,干脆也跳下屋项,回房间去打坐。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才平静下来,回复到原来那个样子。

    第二天,石中玉等人仍在田庄里逗留,慕容恪却一早就回太府都了。为此,石中玉还暗中松了口气,总觉得现在见面会尴尬,如果暂时分开,时间长了,彼此间淡一淡再面对,就会自然多了。

    不过,她干嚎了一曲喜羊羊之歌后,从王府出来的人都隐约觉得她和裕王殿下的关系不一般。倒说不上多亲近,却总带着那么点暧昧的意思。因为,从没有人在那位喜怒无常的殿下面前如此放肆,如此自由。这令大家都处于一种古怪的感觉里,不知道如何对待,不知那暧昧具体是什么?于是,干脆就都装不知道。就连最迟钝的牛蛮也有所觉察,犹豫半天,非要她教唱那首歌。当然,也没忘记逼着她继续讲《侠客行》。

    石中玉被逼得紧,决定把那部书干脆写出来,虽然文笔修辞上她不能默写,但因为故事情节已经看得烂熟,以自己的方式讲出来还是可以的。

    耽美小说要写,其他也能写。钱嘛,哪有嫌多的道理。

    而回到王府后,她感觉慕容恪对她一下子冷淡下来,不再把她带进带出,只让她在小道场那边的内书房侍候。不过她怀揣着三个愿望,又怕彼此发展出不应该的感情来,倒乐不得两不相见。回想起两人在屋顶上的相处时光,虽然短暂,却不能说她完全不动心。

    她想念在现代的父亲,她落泪,而他温热的掌心,轻轻的触摸,那一刻眼里的温柔……

    还有,对着那样一个男人,看到他强悍外表下的软弱,是个女人就会产生异样感吧。好在她的理智仍在,知道两人之间根本不可能有发展,那就不如把那点小苗头掐死在摇篮里。她现在是个男人,就算是女人,两人的地位相差也太悬殊了。而她,是绝不会给人当妾的。

    所以那晚的温馨,只是个意外。

    她要牢记。嗯,要牢记。是意外。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多月,期间因为玉顺馆斗殴事件,皇上派人来训斥慕容次,并抽了三鞭子,并叫全府的人来观看行刑。

    为此,石中玉远远地见到过慕容恪一次。当时来执行皇命的太监软绵绵的念斥责书,哪有半点严厉劲儿,不在意辞藻的话,简直和唱赞歌没什么两样。那三鞭子也抽得不痛不痒,别说威慑作用了,到头来所有的下人都明白,自家这位殿下只要不出大格,是万年无忧的。

    除了这一次,慕容恪都没召石中玉去侍候过。进王府这么多日子来,石中玉头一回感觉尘埃落定……屈忽昀等人看起来比较有前途,兰望在庄子上努力,也一定会有回报。而她,终于有了空闲,终于可以提笔开始写一部耽美小说,取名为《深宅梦里人》。顺便,把《侠客行》也写上二十回,丢给屈忽昀他们自己去读。又因为每天独自守着慕容恪的内书房,笔墨纸砚随便用,倒省下了她的投资。

    这天,她正写得带劲儿,在道场做洒扫的小丫头小紫在门外叫她,“小玉哥哥,二门上送来一张请帖。”

    石中玉连忙放下纸笔,快速收好,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她写书的秘密。

    “是宴请殿下的吗?”当她收拾停当,就走出内书房的门,对小紫笑得灿烂,“先交给我吧,待会儿我回久思院的时候交给银盘姐姐。”

    小紫才十三岁,看到石中玉时,精致的小脸立即浮上红云,羞怯怯地说,“不……不是给殿下的。二门上的人说,是给小玉哥哥的。”瞄向石中玉的眼神全是爱慕。

    若放在平时,石中玉定要说两句甜言蜜语的。既然当了慕容恪的刀,就算他不见她,她也会执行好自己的职责。作为少年,她符合这世界的一等审美,就是面如冠玉,文质彬彬。作为女人,她懂得女性心理,在现代时也见识过泡妞手段无数,俘虏大把小丫头是手到擒来。

    不过此时她太纳闷了,只啊了声,就把请帖接了过来,面色凝重。

    她只是个家丁而已。虽然已经晋升为高级家丁,可还是个奴仆。有人想找她,支会一声就行了,还用得着特意下请贴吗?再者,如果外人要带东西进内院,二门上不会随便放行的,还要登记什么的,很麻烦。

    疑惑中,她发现那请贴竟然十分华贵,素兰雪笺,外面是压金海兽葡萄纹缎子面。这种程度的材质,她在慕容恪的内书房见过,是极为珍贵的,不是邀请特别重要的客人,不会用。

    “小玉哥哥,谁请你啊。”小紫鼓足了勇气问。

    石中玉总觉得请帖这么华丽,内容也必是重大的,所以没当着小紫的面打开,只笑道,“说不定是哪家的小姐看上我了,给我写的情书,那我可得保密。”

    小紫看到石中玉的笑容,听到她的话,脸儿更红了。可当小紫明白这话的意思,不由得又是失望,急施了一礼就跑掉了。

    石中玉见左右无人,这才打开请帖,结果惊讶的发现竟然是皇太孙慕容长天请她赴宴,就在明天晚上,申时末到太府都最有名的宝和轩。

    什么情况?一时之间,她有点混乱。

    因为是皇太孙的请帖,所以二门上不敢拦吧?但这么大张旗鼓的,恐怕现在已经传遍了全府。裕王殿下和皇太孙不和,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那么慕容长天此举是什么意思?

    若他们叔侄两个角力,为什么每回都拿她当因头、当采头、当倒霉头?!

    去不去呢?去吧,怕慕容恪不高兴。不去吧,怕慕容长天不高兴。这两个人,她谁也得罪不起。相比起来,更害怕慕容恪一点,因为慕容长天看起来比较宽厚。但他毕竟是皇长孙,被驳了面子,能放过她吗?

    关键是明天正好是休假日,她还没有借口不去。本来,她是打算去南城的西山堂走一趟的。

    “谁这么客气,连本王的贴身小厮都高看一眼,居然下了贴子来请。”正犹豫,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

    石中玉抬头,又那么一瞬的失神。

    那张脸,她似乎忘记了。他长什么样子,她居然感觉模糊。可他的一举一动,曾经说过的话却深深记得。那是一种古怪的感觉,极不真实,可却发自心底最深处。

    慕容恪穿着大红遍地金龙绣的蟒袍,白绫挑丝裤子,墨锻薄靴,墨色纱冠,腰横秋水连波的玉带,整个人像被一团火包围了似的。

    很少男人能穿好红色,要么就显得土气掉渣,要么就滑稽无比,要么就娘娘腔,唯有他,容颜似乎把那红色全压了下去,令他仿佛是火焰花中的苍松般,挺拔夺目的美。

    “拿来给本王看。”慕容恪伸出手。

    他突然说话,吓了石中玉一跳。本能的,她想把请帖藏起来,可又不敢违背命令,手忙脚乱中,请帖好巧不巧地掉落在在慕容恪脚边。

    慕容恪想也不想,一脚踩上去,然后就施施然进了书房。

    他故意的吧?这么多日子没来内书房,偏偏皇太孙下请贴,他就来了?慕容长天到底是什么意思?激怒他皇叔?那能得到什么好处,结果还把她陷进去了。可是为什么,慕容长天会以为宴请她就会激怒慕容恪?难道外面的传言,慕容长天信以为真了吗?

    她犹豫了下,还是把请帖捡起来,迅速放到怀里。把那请帖丢在地上是不敬,让慕容恪再交看到就会倒霉,她还真难做啊。

    “殿下,今天怎么有空来书房?”她走进屋,给慕容恪倒了茶,讨好地说。

    慕容恪眉毛也没抬,“本王有一批公文需要抄写,既然你会写字,就交给你办吧。”

    “很多吗?”

    “不少。”

    好吧,明白了。他不想让她去,于是替她找了借口。那她不如就坡下驴,对皇太孙那边也好交待了。

    只是她在悄悄动心思,言语和行动的反应上就慢了些。慕容恪以为她很想见慕容长天,不禁心头火起,冷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当小倌的料,除了赵了凡,又来了一个爱慕于你的人,地位还如此之高。石中玉,你了不得。做本王的小厮,岂不可惜?”这话,就有点侮辱的意味在其中了。

    石中玉大为恼火,不过她却没有发作,只笑眯眯地道,“殿下,小的首先是王府里人,不管可惜不可惜,反正是你的下人。所以,自然要为王府做事。您要我抄写什么公文,尽管送过来就是了。”

    她本来不想赴约,因为感觉得罪了慕容恪更可怕。但此时,她却赌上了气,非去见慕容长天不可。说她是小倌,这名声是谁造成的?这么多天不理人,一来就找茬,什么意思?

    奴隶也是有自尊的!

    以为弄一批公文就能阻止她吗?以前为了应付父亲的检查,只要她不精心于字体,就是有名的快手。一手簪花小楷,能写得顺溜儿极了。

    她暗中咬牙,却没有想过。她本不该反应这么激烈,这只能说明……她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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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本章中,丫头小紫由超级群的紫墨苋月扮演。

    还有啊,昨天我为了大家高兴,是两章连更的,结果好多读者跳订,只订了后一章,是没注意到吗?

    如果是特意跳订的,66得说,不看前面的铺垫,后面会看不明白的。66精心设计的小情节,也就完全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放心,66的书不水,不会来个下人见礼也写写,每个物件和装饰也描写的。

    谢谢。

第五十九章 诱饵

    公文堆堆积如山,有不少上面还落着灰尘,摆明不知从哪里扒出来的陈年旧货,都一古脑的塞过来了。

    石中玉犯了倔劲儿,活了两辈子也没这么认真过。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再加上运用了现代的统筹学,硬生生把这些无关紧要的公文抄写完毕,并整理归类。

    慕容恪以为石中玉绝对做不完这些,所以根本就没有露面,于是石中玉张着两只堪比白兔的红眼睛,换上那身青年文士服,出门叫了马车,去往宝和轩。

    她很准时,到达的时候正是申末时分,不过她很快发现对她的招待未免太隆重了些,宝和轩这座达官显贵最喜欢出入的酒楼居然被整个包了下来。

    “石公子里面请,我们殿下有点事耽误了,怕要晚来片刻。”店小二和掌柜的也不在,倒是一个年轻的太监在一边侍候着。

    不过石公子?这称呼还真陌生啊,令石中玉浑身不自在起来。

    石中玉本来有点打退堂鼓,可有谁敢放皇太孙的鸽子?何况她已经来了,就再回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那太监进了酒楼。奇怪的是,并没有进三楼的包间,而是留在二楼。

    偌大的楼面,能摆几十桌酒席,可此时只空荡荡的坐着石中玉一个人,场面格外奇怪,而且令人隐约的不安,连大声呼吸也不敢。只是她一个小民,别说等待皇太孙殿下一会儿,就是在坐等得烂掉,也是不能有怨言的。

    这时候,她突然有些埋怨那个少年。她记得起,她为他烤过一次红薯,他承诺欠她一顿好饭,但那不过是个好玩的说词,再说至不济赐一桌御席就行了,弄成这样哪里还像感谢,简直是让她受罪好不好?而当时与慕容长天约定时,也不知道他和慕容恪叔侄关系这么差,不然她也不会多嘴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石公子,不然您先喝杯茶?”那年轻的太监殷勤地问。

    “多谢公公。不过……皇太孙殿下日理万机,如果实在没空的话,小的在这边遥遥拜谢就好。”石中玉笑答,意思是让慕容长天别来了,她现在回去,这顿饭就算吃过了。

    说话间,她已经从申末等到了戌时中,差不多三个小时了,约晚上八点左右,就算夏天里日照长,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而酒楼内虽然灯笼挂了不少,照得亮如白昼,但空落落的仍然怪瘆人的,特别是那个太监不说话的时候,站在她身边就像个蜡人似的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这让她想起《恐怖蜡像馆》,本来困得要死,却半点睡意也没有,心中的埋怨不禁又深了一层。哪有这样的,还人家席,迟到一会儿半会儿的也没什么,怎么能让人干等一个半时辰?

    “石公子,咱家听吩咐办事,皇太孙殿下不发话,也只能是侍候您在这儿候架,哪敢自作主张?”那太监阴阳怪气地说。

    石中玉语结,但她无意间抬头,瞄到那太监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心头立即紧缩,直觉地感到无比危险,从麻木的等待状态下瞬间清醒,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处处透着古怪。

    第一,虽然她和慕容长天并不熟悉,但感觉上,那应该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慕容恪不也说,慕容长天继承了他父亲、也就是已故太子的仁慈吗?那样的人,怎么会在还席时,让别人等这么久呢?

    第二,皇太孙请客,应该在三楼雅间才是啊,何必包下整个酒楼?本来他那种看起来很低调的人这么高调的下贴,就已经不同寻常了。话说回来,请帖确实是以皇太孙殿下的的名义送来的,送贴人也是东宫的太监,但这真的能证明,今天约她来的人就是慕容长天吗?

    第三……她就是感觉不对,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不合常理,而且被第二个想法吓了一跳。

    但是,如果这是个陷阱,是什么要针对她一个小小的家丁?赵碧凡?那死女人还不可能有这样的大手笔,也没胆子挑衅慕容恪。

    “这位公公,是这样的。您也知道我是裕王的贴身小厮,如果在外面逗留得太晚,裕王殿下怪罪下来,我吃不了兜着走。不如,您带我到皇宫外,我磕个头,拜谢皇太孙殿下。”虽然知道于理不通,石中玉还是硬着头皮搬出慕容恪这尊煞神来,希望能管点用。

    哪想到那太监板着脸道,“裕王殿下嚣张跋扈,没想到连侍候他的人也如此无理。皇太孙殿下是国之正统,未来的君主,岂容你小小一个奴才怠慢?”一边说,一边往前半步,挡住石中玉的去路。而且他提及慕容恪时,语气相当无礼。

    石中玉生长在和平社会,就算重生到这个地方就遭到追杀,也是懵懵懂懂间。但此时,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就好像小羊看到屠夫磨刀。那是无法形容的滋味,就是莫名其妙间,身上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她微笑着听那太监说话,露出谦卑和惊吓的表情。但心里、还有身体却全绷紧了,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现在可以肯定这是场鸿门宴了,只不知为什么找上她?这个太监明显是杀人的刀,那幕后主使人又是谁?而且,这个太监如果想要杀她,为什么这么久也不动手,在等什么?现在看起来,对方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她要怎么做呢?

    拖延时间?她不知对方要什么,没有筹码。

    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借机逃走,这个太监又像个武功高手的样子,她走不出十步就会血溅当地。

    那么,既然躲不过,不如干脆挑明了说,左右是个死,不如来个痛快的。顺便,如果能刺激到对方,说不定还有机会呢?当然,也可能因为表现出知道对方的所图,死得更快。

    可是,没人来救,她就相当于是个死人了。

    等等……要人来救?这是这个死太监并不动她,是押着她等了一个半时辰的原因吗?难道说……她是个诱饵?那么是想让谁上钩呢?

    慕容恪!

    她能想到唯一的人就是他!虽然她又觉得不太可能,甚至是不可思议。堂堂的裕王殿下,怎么会为她一个小人物涉险?难道是因为外面传言,裕王殿下迷恋着一个小倌,所以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信以为真?以为慕容恪会不顾一切地来救她?

    普通人以为那小倌是玉顺楼的戏子,但若有权势的人查一下,就会立即知道,裕王的所谓新宠其实就是她,新晋的贴身小厮。

    只是,什么人要让慕容恪上钩呢?皇家的人?还是江湖人装扮?那家伙得罪人非常多,可怕的是送请帖的人是东宫的。但东宫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事吗?当今皇上,那是非常宠爱他的皇七子啊。天子脚下,明面儿上的国之正统,怎么可能随意出手?

    乱了!全乱了!

    石中玉从来觉得自己不是个聪明的,除了有点小狡猾,要理清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还真是有点脑筋不够用。她只是知道,这事十之八九是冲慕容恪来的,而那个妖孽未必会上当。如果他不来,她这个饵就死定了,敌方不会放任她回去,然后泄了幕后人的底。

    想到这儿,她把心一横。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她抢着上前进陷阱的,慕容恪还想办法阻拦她来着。虽然,慕容恪未必未卜先知,但却是她胡乱堵气造成的后果。既然如此,她有什么权利和脸面让别人承担?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不寻求一个痛快,只怕后面有巨多零碎痛苦,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公公,据我想,皇太孙殿下仁厚守信,不可能把我扔在这儿快两个时辰不管。”她笑眯眯的,右手悄悄抓紧凳子边缘。

    虽然她坐的不是七种武器之首的折凳,而且实木凳子也很重,但只要拼命轮起来,也能防御或者攻击。也许只能延长她一秒钟的生命,但她绝不束手待毙。鸡蛋碰石头,死也要洒对方一身奶黄子!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呢?”那太监冷笑着说。

    “今天不是皇太孙叫我来的对不?你们想借我来伤害裕王。”石中玉心里怕得要命,但还是咬着牙大声说。

    “那你再说说,结果会如何呢?”

    “你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裕王殿下是不会来这里的!”

    “也未必空吧,至少能捞到一条小小的死鱼。”那太监轻蔑地看了石中玉一眼。

    “那又如何?你的主子要的不是小死鱼。”石中玉以冷笑奉还,“你们太高估我在裕王殿下眼里的位置,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放了我吧。”

    那太监一愣,没想到前面石中玉说得那么硬气,后面却突然泄气。然而,就在他愣神的工夫,石中玉突然抄起凳子砸了过去,然后哧溜一下钻到一张桌子底下,打算等这个死太监打过来,就向窗边移动。

    从二楼跳下去的话,也未必一定会死。

    那太监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孱弱的石中玉,也知道她没有功夫在身,因而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暴起动手,居然差点着了道,肩膀上还被扫了一下。按照他主子的吩咐,再等片刻,就应该宰了这个裕王府家丁了,现在盛怒之下,也不在乎这片刻的早晚,杀机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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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火烧宝和轩

    这太监是从小训练的死士,石中玉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家丁一名,两人的实力简直是天差地远。不过石中玉仗着谋定而后动,又身形灵活,也堪堪躲过三四招。可是眼看她就要靠近窗子了,身后的冷风已至。

    会不会穿越回现代呢?会不会见到父亲呢?这是她绝望中的唯一想法。

    “啊”的一声惨叫,却是那死太监发出。

    本能中,石中玉一回头,就见慕容恪站在她身后,手中长剑还滴着血,那个太监的右手连同右臂已经脱离本体,掉在了地上,看着恶心极了。

    “别对人家说,你是我裕王府的人。”慕容恪侧过脸来,“没出息的东西,向敌人讨饶,让人家放了你。人家不放,你就跳楼吗?”

    “殿下英明,看出我的意图了。”慕容恪一到,石中玉心下放松,连忙大拍马屁。而这一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么害怕,冷汗瞬间湿了衣服不说,双腿一软,现在站也困难。

    而且……而且……他居然来了!为什么?她不敢自作多情的想,他是为了守护她。但那是为了什么?又怎么会现在才出现?但不管为什么,她心底有点小小的窃喜,发甜。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尖利的叫声传来,有点类似于跆拳道选手那种声嘶力竭的叫喊。那独臂神监是个狠的,竟然用尽力气突然跃起,揉身向慕容恪撞去。

    慕容恪冷冷的笑着,一袭白衣胜雪,片尘不染,手中细细的长剑亮闪闪,好像银两发出的光芒。没有人能够,石中玉坚信没有人能够,连杀人也这般优雅美丽,气质超然,好像在花丛中舞剑似的。而当她眼前一花,那太监真成了死太监。

    “别看。”慕容恪抬手,宽大的袍袖正好挡住石中玉的视线,挡住了那狰狞可怕的死状。

    确实,石中玉很害怕。不管在现代多么见多识广,亲眼见到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但她仍然会感到害怕,只不过硬顶着罢了。只是,没想到慕容恪这样细心体贴。

    “面朝墙蹲着,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许看。”慕容恪又吩咐。

    “为什……”

    “快点!”石中玉还没问出口,慕容恪就严厉的暴喝。

    石中玉连忙照做。

    就算她再迟钝也发现了,这酒楼里不止那死太监一个杀手。大红灯笼造成的光影中,有很多很多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慢慢缩小包围圈。

    她太没有战斗经验了,应该提前就想到,对方既然做了圈套,放了饵料,就不会只布置一个杀手这么简单。慕容恪是谁,世人称的大燕第一高手,是随便可以杀掉的吗?

    好吧,有这种绝世高手在身边,她怕个甚?干脆全心信任,不让动就不动,把自己当成众多凳子中的一员。

    而另一边,约摸二三十个杀手正警惕又戒备的靠近慕容恪。他们没有蒙面,摆明今天不死不休,所以不怕露脸给人看。

    若他们败,就死。

    他们胜,慕容恪死。

    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啧啧,原来传言是真的,裕王殿下果然好男风,放着娇妻美妾不要,为了这个小小的家丁,连危险也不顾了呢。说起来,我倒是不舍得与殿下相拼,毕竟是同道中人。”为首的是个白白胖胖的人,笑得满面春风,但眼如冰线,透露出残忍和疯狂。

    慕容恪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持剑垂下,连话也懒得说。对他来说,这群人就是垃圾,都不配他看一眼的。

    这傲慢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白胖子,他嘿嘿笑着,“裕王殿下,我知道您是咱们大燕第一高手,不过此次我青门精锐尽出,您想脱身是不可能的。何况,还带着您的小宝贝儿。您是神仙一样的人儿,绝代佳人也没有您的美貌,何必做打打杀杀这么不风雅的事,损伤了您艳若花娇的脸,岂不是罪过?不如咱们两个送作堆,风流快活,也不知是您死在我身上,还是我死在您身上。至于您的小宝贝儿,看着青涩得很,不是我的菜,但我门中不少男女通吃的兄弟,送去享乐享乐,也亏不了他的。”

    白胖子这话极尽污辱轻佻,而且淫邪,别说慕容恪是皇子身份,天生骄傲,换作平常的男人也会受不了的。当然这白胖子不是凭白的油嘴滑舌,刚才他在暗中看到了那太监的死法,心下有些迟疑不定,想激怒慕容恪。这样,己方的胜算更大些。

    可是没想到,慕容恪并没有发怒,反而淡淡的笑了。那绝世的容颜令本就好男风的白胖子瞬间沉迷,很后悔自己看到那么多黄金的份儿上,接了这单生意。

    “花蝴蝶,本来,死的只会是今天来的人而已。但可惜,你的话太多,本王誓将青门连根拔起。”慕容恪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还很疲倦似的,可他的话却令在场的人都心紧一紧。

    其中一个人不由得叫道,“这妖孽没带人来,今天非要宰了他不可。不然,往后大家没有好日子过。上啊!”

    石中玉窝在墙角里,只听叮叮当当之声、惨叫声、武器刺入肌肉、砍断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血腥之气更是汹涌而来,害她差点吐了。好几次,她想回头,却都硬生生忍住。甚至,她感觉到有武器带动的风声袭向她,也死死保持着原姿态。

    她帮不了忙,至少,她不要去添乱。

    “宰了慕容恪的兔儿相公!”一个人大喊。

    是说她吗?石中玉愣住。接着,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直击过来。

    石中玉缩紧身子,却仍然不动,直到一个极低的闷哼声在耳边响起,并伴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后颈中。

    在这种情况下,她像被烫到一样,蓦然转身。入眼的,是慕容恪咬着牙冷笑的脸,邪佞而俊美异常,合成了惊心动魄的美丽。他的右掌和手腕都被利器穿透,点点血花溅到他的如雪白袍上,凄艳无比。

    为了救她,他受了伤。

    “现世报,来得快呀。刚才你毁了那太监的右手,现在自己的右手完了,看你拿什么跟我们打。”白胖子身上带了几次伤,却咧着嘴狞笑,眼神中闪烁着变态的快感。喵的,看起来还是个M。慕容恪应该活捉他,一天抽个百八十鞭,说不定他更快乐。

    “左手屠狗,就已经够了。”慕容恪笑笑,那双略显灰蓝的眼睛,此时更为深幽。他脚尖一挑,那长剑就落到了他的左手中。

    “别看。”这句话,却是慕容恪二度对石中玉说的。

    众贼再度围攻。

    慕容恪的左手显然不及右手利落,但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残酷和无畏,杀气森森,长剑有如狂蛟,宝和轩二楼早已经遍地尸体,此时更是血流成河。

    石中玉忍着要干呕的感觉,并没有闭上眼睛,心底里,生怕慕容恪再受伤。好在,那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并没有延续多长时间。很快,众多杀手有如被砍倒的庄稼,只有那白胖子一个人还站立在那里。

    青门是大燕的杀手帮,以狠毒和悍不畏死而著称,所以价钱才高得离谱,朝廷也一直未能将其剿灭。但此时他们面对的不是分管治安的衙门中人,也不是江湖中的白道中人,而是从战场上、从尸堆中走出来的精兵悍将之王,怎么是同档次可比的呢?所以,那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头目,面对着杀神一般的慕容恪,终于懂得了死亡的可怕,已经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了。

    “慕容恪,裕……裕王殿下,青门今天认栽。不过您若是放我一条生路,我也指一条明路出来。不然,大家一起死!”白胖子色厉内荏地叫。

    慕容恪也不说话,虽然微微笑着,但仍然杀气腾腾。

    他看似闲庭信步地向前走着,白胖子则不住后退。但他人高腿长,那白胖子却却哆嗦着躲闪,所以很快拉近了二人的距离。接着,长剑一吐,贯穿那白胖子的心脏。

    “死吧。”慕容恪轻声道,那语气里的嘲弄像一阵风,把那白胖子吹倒在地。

    但白胖子在死亡的刹那间,眼神里闪过同归于尽的光芒,伸手按动了腰间的一个机关。立即,一朵小火花从精刚所制的筒子里射出,正中酒楼的窗棂。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眨眼间,嘭嘭声四起,火苗有如隐藏在暗处的凶猛毒蛇,一下子窜了出来。而且不是一点一线,而是连接成片。

    火烧宝和轩!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夏世雄还说过,慕容恪是火体,难道他命中犯火吗?

    “跟我走!”这一刻,石中玉反应奇快,拉起慕容恪就往楼下冲。

    从窗户,是断然走不出去的。因为火一燃起,火苗就迅速向里翻卷,违背物理常识,肯定有人在外面推波助澜,令出口处火势泛滥。虽然楼下肯定也会烧起来,但火是向上烧的,整个酒楼像个拔火罐,越往上走,火势越猛。而且,屋顶几乎同时噼噼啪啪响起,显然对方布下了火阵,现在的他们跟被扔在炉子里没什么两样。那么也只有向下,才有一线生机。

    慕容恪没有反抗,就这么被动地被拉着跑。然而,楼下的情况不比楼上好多少,那火像是瞬间燃起,而且相当彻底,根本半点出路也不给。

    本能中,石中玉把慕容恪拦在身后。她忽然想保护他,虽然,她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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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今晚,他输了一招

    火,越烧越大,偌大个宝和轩在大火中呻吟,摇摇欲坠。

    石中玉挡在慕容恪的身前,心里充满着恐惧。水火无情,她因为溺水而来,却因为酒醉而没有经历太多痛苦。但,这一刻不同。

    听过慕容恪的往事,她曾揣测过被大火围困的绝望心情,可如今她身临其境,才能深深体会那种惊恐的滋味。不仅是炙热、是焚烤、是无助、还有被火焰带走的氧气,窒息令她快要发疯了。她忽然明白那种感觉,听得到遥远的救火声,可近距离处却死寂一片。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来救她,她也愿意用一切报答。

    而她,在死神如此临近时,是有人陪伴的,不像当年那个五岁的孤独孩子,也不像那个军中袍泽死绝的十四岁少年。

    古龙说得好:不怕死,是不知道死的可怕。

    现在她知道了,她怕得要命,惶惶无助中,她猛地反身,紧紧抱住慕容恪。人,在死亡面前需要彼此给予最微小的力量吧。

    慕容恪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像一张弓那样拉满着,似乎在与什么对决。而当石中玉投入他的怀抱,他忽然彻底放松了。

    是的,他怕火。尽管,他从不对别人承认,也不对自己承认。但是,他怕火。那是从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那是他少年时,从死亡中爬出来的胸口伤痕。所以他才经常放火,不是因为任性妄为,不是因为古怪恶劣,只是因为他不允许自己有弱点,他强迫自己面对。

    可是,一直不成功。

    每次看到火焰燃烧,虽然他硬逼着自己从容,不要惊慌失措,甚至立在火中不动,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有个人来救他。上回石中玉冲到他的面前,而这一次,他明显感到这小家伙害怕得要死,他忽然从被拯救者变成了拯救者,从无助的人,变成了别人的依靠。也不知怎么,那心头压着的石头,一下就消失了。

    他,不再怕火了。甚至,他觉得火是天下间最美的东西,变幻万状,摧毁一切,把生命中全部的力量都释放出来。

    于是他仰天长笑,极为快意,就像他生平第一次在战场打败敌人的感觉。他知道,以后他会一直胜利下去!

    “拿着剑。”他把握在左手的剑递给石中玉。

    石中玉已经被他的大笑吓着了,以为在两人就要被烧成焦炭的时刻,他先一步疯了。可当她撞进他那双略带灰蓝的眼睛,那纯粹邪恶的眼神,几乎迷迷糊糊就照做了。而这样一来,她就等于放开了慕容恪,于是后者以未伤的左手牵住她,直接绕到柜台后面。

    “我们逃吧。”慕容恪笑了起来,瞳仁被火光映得像红葡萄酒那样呈酒红色,闪闪发亮。

    “啊?”石中玉愣了。

    被慕容恪一闹,似乎死亡不那么恐惧了。但火势却更大,她感觉发尾都要灼得卷曲了。

    慕容恪也不说话,伸手到还没有烧着的柜台后,不知用什么手法扭了几扭,地面突然露出一个大洞来。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地道口。

    石中玉更惊,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笑眯眯的,看似心情很好的男人。

    可是那男人却不解释,伸臂把她夹在肋下,另一掌向上打去,令本来就要塌倒的楼板直接砸了下来。

    在石中玉的惊叫声中,慕容恪以极快地速度带着她跳入地道,并反手一挥,有石板迅速合拢,挡住掉落的、着了火的房梁楼顶。

    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

    黑暗中,石中玉目不能视物,完全靠慕容恪牵着向前走。那种逃出生天的感觉,真的很幸福,但也让她浑身无力。

    “有密道你不早说!”冷静了下后,她突然很火大,也顾不得身份地位,直接指责。

    “本王救了你,两次。”慕容恪忽然放手,令石中玉有些惊慌,“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还给本王大声嚷嚷。”

    “殿下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道?”既然不想讨饶,又不敢硬气,只好转移话题。

    “因为宝和轩的幕后老板,正是本王。”

    石中玉暗吸了口气,倒不是惊叹宝和轩原来是慕容恪的产业,而是她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也又令自己进入危险的境地。人活在世上,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做的不做,才能长命百岁。不过算了,她已经陷入一个看不到权利中心,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爱咋咋吧。

    她感觉慕容恪没有再拉她一把的意思,连忙摸索着牵住他有衣袖。太黑了,她分辨不出哪只是他没有受伤的手,不敢硬抓。

    慕容恪怔了怔,想把那只小手甩掉,但忍住了。

    刚才拉着石中玉是紧急关头的不得已,可现在……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他讨厌好男色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和这小家丁做出暧昧之举。但是,石中玉不会武功,不能在黑暗中视物……算了算了,就当体贴下属了。

    两人沉默地走着,好在不久就看到了亮光。等石中玉被提上地面,才发现她是从一口枯井里出来的。不远处,火光熊熊,他们居然站在了宝和轩一街之隔的医馆的后院,名为生生堂。

    这么说,这间在太府都最有名、并且全大燕都有分店的医馆药铺子,也是慕容恪的秘密产业喽?他每年俸禄这么多,打仗时还能顺便发财,更不用说还被赐了很多土地肥沃的皇庄,居然还做着生意。他到底要干什么呀?那么需要钱吗?

    “殿下,您没事吧?”孙福珩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紧张地问。

    慕容恪摇摇头,也不多说别的,只干脆利落的吩咐,“第一,从今天晚上开始封府,任何人、任何消息不许传递出去,对外就说本王病了,但不找大夫,不提生死。第二,宝和轩的秘密不能被发现,重盖是必然的,但不能让人混进来,查出密道的事。第三,盯紧各方人马,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迹,明白吗?”

    “属下这就去办。”孙福珩应着,瞄了一眼慕容恪的手,“您的伤……”他们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有一点血腥味就感觉得到,不可能忽略裕王殿下手上的伤。

    “无妨。”慕容恪对自己的伤很漠然,“四大铁卫呢?”

    “看到宝和轩着火,我们就猜殿下会从这里脱身。”孙福珩道,“四大铁卫在门外守着,待会儿掩护殿下回府。”

    慕容恪点了点头,抬步就走,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他平时看起来就是一纨绔子弟,这时候才显示出军人的铁血凌厉的气质来,杀伐决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眼见慕容恪的身影消失,石中玉连忙要跟上,却让孙福珩拦住,“殿下的伤……”

    “为救我。”石中玉快速回答,“一个什么青门的白胖子,已经死了。”说完,就急急追去。

    孙福珩看着石中玉消失的方向,皱起了眉头,心道,“殿下不好男色,而且还很厌恶。可他对石中玉,总是那么不同,这回居然为了一个小家丁而伤了自己的千金之体,到底是怎么啦?”

    且不说孙福珩这边百般不解,石中玉跟着慕容恪在四大铁卫的保护下迅速回到王府后,立即着手侍候他。因为他没回久思院,而是直接到了小道场去,四大美婢一个没叫着。

    “殿下,您怎么会到宝和轩的?”石中玉迟疑地问。

    “路过。”慕容恪没好气地说。

    本以为,那些公文足能困住这小子,哪想到他这样快手快脚。发现后,他相当火大,本想不理这小子,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像长草一样不舒服、不踏实,所以才晃过去,并没有带着四大铁卫,感觉到异状时才发出信号通知。现在想想,真有点后怕,如果他晚一步,这小子就身首异处了。

    人的生命,在他看来一钱不值,有如草芥。可一想到石中玉可能会早死,他忽然觉得生活中少了不少趣味,挽救,几乎纯出自然。

    而最初,他只是不希望石中玉和长天太接近,却没料到宝和轩之约是个针对他的陷阱。是什么人这么胆大,敢直接刺杀他?他心里有怀疑,但需要证实,所以他吩咐孙福珩做三件事。

    对方行动了,就会期待结果。假如结果不明,没找到他的尸体,却也不知道他的伤势,肯定就会不安,会有新的刺探行动。而动,就会有破绽留下,孙福珩方能顺藤摸瓜,查出问题。

    只是这些天不能出门,不有做事,会很闷哪。好在,有石中玉……

    “我命真大,殿下正好路过,救了我。”石中玉假装诚恳地说,心中却不以为然。

    路过?也太巧了点。但若说为了救她,她不太敢相信。或者,是知道陷阱的事了吧?

    “记着你的命是本王给的就行,哪天本王不高兴,会讨回来的!”慕容恪冷冷地说。

    石中玉正在为他清理伤口,因为垂着头,露出雪白一片后颈,在烛火的照映下,那肌肤像是闪着莹光似的,害他差点伸手去触摸。这冲动令他非常烦躁,他可不想成为自己所鄙视的那种好男风之人,可这小子为什么总诱惑他呢?而且,总是会成功。

    其实细想之下,就会明白暗杀他的人拿石中玉做诱饵,有很深的试探之意。刚才他冒然出手,足以证明他对石中玉的看中,除非以后他都不再管这小子了,不然石中玉就成为了他的弱点。他才摆脱了怕火的梦魇,身上却多了个软肋。

    从某些方面说,今晚,他输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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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莺莺燕燕

    往后要怎么办呢?抛弃这个弱点,不管某人的死活?他以为这样做对他是容易的,可他明显感觉到心底那丝不情愿。难道说,要把石中玉妥善保管好,永远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吗?一想到这个,他又很心烦,于是情绪变化剧烈。

    石中玉并不知道慕容恪内心的挣扎,只以为他的喜怒无常是个性使然,也不以为意,只小心整理着慕容恪右手上的伤口。

    两处全是重伤,虽然没有伤到筋骨,肌肉却被穿透,血染得整只手掌都红了。好在不知什么时候,他自己止了血,但那血肉模糊的伤处,仍然令石中玉心惊肉跳。

    她拿着软巾,沾着温水,一点点洗去血污,然后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把金创药厚厚的敷上一层,再细细用干净的白布包裹。做完这些,她已经满头是汗,并不知道自己那心疼的表情溢于言表,令慕容恪看得心里又舒坦了起来。

    “本王的手伤了,沐浴的时候会不方便。”他咧了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牙齿。

    “殿下,我听说中医学的理论,洗澡太多会伤气的。”石中玉咽了咽口水,脑海中浮现出慕容恪健美的裸体,只好胡说八道以转移注意力,“江原的乡下有个老者,活到一百岁,就是因为他每年只洗四回澡,春夏秋冬各一次。还有个人,活到一百五十岁,是因为他每年只洗两次,上半年和下半年。有一回,他不小心掉河里了,也算洗过,于是当年只过年前洗了一次。”

    慕容恪哈哈大笑,因为石中玉明明不想侍候他洗澡,却偏偏瞎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来。而这一笑,他心中的郁结和阴沉之气扫荡一空,心情格外好了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慕容恪怕过什么?多少生死走过来了,再说他已经做了那么万全的准备,就算不能赢,也绝对不会输。至于石中玉,他一定只是觉得这小子好玩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嗯,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那么,过几天舒服清净日子好了,要知道置身事外才能静观其变哪。

    慕容恪是裕王府的天,他封府、称病,整个王府就是愁云惨雾兼之人心惶惶,好在他积威仍在,没有人敢暗中八卦或者传递小道消息。倒是小道场这边,因他心情多云间晴,没有阴天下雨,日子倒还好过,只是他老人家把王爷的谱摆了个十足,只可怜了唯一的贴身奴仆石中玉。

    “小玉,给本王倒茶。”

    茶杯就在手边,你自己不会倒啊。

    “小玉,水果!”

    你没有手啊,干吗让人喂。

    “小玉,本王要睡觉,打扇。”

    小道场建在湖上,凉爽舒适,哼,让你受风,嘴歪眼斜。

    “小玉,这道菜不错,晚上继续做。”

    喵的,吃吧,诅咒你帅哥变胖子!可恶的,为什么他吃什么也不胖!

    “小玉,帮本王研磨。”

    左手也会画两笔破画有什么稀奇的。咦,怎么一个字不提?

    “小玉,陪本王沐浴。”

    这个……呃……直接逃走……

    连日来,石中玉被慕容恪支使得团团转,可算是疲于奔命,焦头烂额。可有什么办法,偌大个道场里,只有她一个人近身侍候,四大铁卫充当了粗使杂役。除此外,只有孙福珩一个人可以出入,其他人全体立行禁止。

    她的厨艺不错,但仅限于家常菜,可不知是不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慕容恪对她做的饭菜很满意,每天都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芹菜鸡蛋饼棒棒串,明明是小儿铺食,他却餐餐都要。

    至于沐浴……小道场内有一眼地热温泉,其上修建了一个对于古代来说,设备先进的白玉池,慕容恪每天都要泡一会儿,倒不用特意烧水。至于陪浴,他也只是逗逗石中玉罢了,大约知道她有“残疾”,倒没强迫过。但是,帮他换衣梳发、叠被铺床什么的,石中玉是避免不了要做的,也难免有肢体的接触。

    慕容恪还好,他催眠自己说对石中玉种种的情绪,不过是觉得这小家丁好玩,能哄他开心罢了。可石中玉明知道自己是男皮女心,天天面对着这么妖孽一般的美男,心里没想法才奇怪。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哪。心理是二十多的大姑娘,身体是快十五的小姑娘,哪受得了这般的美勾引,特别是,对方还貌似无意。

    于是,这日子对她来说是度日如年。每天恨不能离慕容恪远一点,偏偏完全办不到。她死守着自己的心,不要它沦陷,但结果如何,她自己也说不清。最要命的是,她还要充当门神。

    自慕容恪称病的那天起,外人自有孙福珩打发,但府内中人却只有她来阻挡了。而所谓府内中人,不过是慕容恪的那几个妻妾。至于慕容恪的奶娘戚老夫人,据说年前在佛前虔诚发过宏愿,要理佛三年,除了贴身侍女外谁也不见,所以现在只是派了大丫头苏叶来问候。

    苏叶本来就对石中玉大有好感,后来因为慕容恪一句戏言,还真想把石中玉当她的小女婿了,只是后来府内疯传,殿下和石中玉是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着实伤心了阵。她再泼辣,再想跟人抢,也是不能和裕王殿下抢的。

    这次来问裕王殿下的伤势,是她过年后第一次见到石中玉,结果发现不管这清秀的小少年是不是裕王殿下的房里人,自己还是很喜欢他。

    石中玉不知苏叶心中的念想,虽然不能放她进去,面见慕容恪请安,却甜言蜜语、腻腻乎乎地拉着人家聊了好半天。她现在女扮男装,心理很有压力,因而见到女的就高兴,无意中倒好像勾搭了大小丫头们似的。

    “小小年纪,居然这般风流。”送走脸蛋红扑扑的苏叶,石中玉才转回屋内,就听到慕容恪讽刺的声音。

    “不是殿下吩咐我对丫头们要亲切吗?”石中玉耸耸肩,“我这是奉命行事,殿下还来怪我,我多不容易啊。”

    “你越来越无理了。”慕容恪见石中玉不怎么怕,哼了声。

    “这也是殿下允许的。这里就咱们两人,何必那么拘束呢是不是?”石中玉嘿嘿笑起来。

    “你那些甜言蜜语都是跟谁学的,说得这么利落。”慕容恪看着石中玉的笑脸,又觉得刺眼,又觉得顺眼,矛盾得不行。

    “天生的,因为女人天生值得赞美。她们是母亲、是姐妹,是心上人,难道不值得吗?”

    “你就是天生的登徒子。”慕容恪敲了石中玉的头一下,“最没出息的男人,就是你这样的。”

    刚才,听到这小子和苏叶那丫头亲亲热热的挨在一起说话,他心里不知怎么有点不爽,十分不喜欢这小子和别人接近。而此时,石中玉的言论颇新奇,但他却没有在意。他是封建社会的男人,受的封建教育,尊重女性这套于他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

    “我是泡妞高手。”石中玉反正不是男人,也不觉得被这样说有什么羞耻,反而有点得意洋洋,“殿下如果看上什么女人,又不愿意麻烦,或者不好意思,我可以代泡的。”

    “泡?”

    “就是追求。”

    “本王要女人,不用追求。她们自己会主动上前,求本王垂怜。”

    石中玉干呕了下。夸张、自恋、恶心、大水仙!

    “你怎么了?”

    “没事殿下,我就是中午吃的没消化。”

    慕容恪弹了石中玉额头一下,自己歪到塌上去,却对石中玉说,“本王要睡一会儿,你快出去,把那些莺莺燕燕给本王打发了。”

    啊?又来了吗?

    石中玉也很烦,垂头丧气的往外走,看得慕容恪心中暗笑。两人都没发现,因为连日来的朝夕相处,他们彼此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虽看似微不足道,却是很自然的亲近,仿佛外人插不进来似的。

    “殿下还是不肯见我吗?”才到小道场的曲径桥,就看到赵碧凡带着白芍和白芷站在那儿。

    武功高手的耳朵都比狗还厉害,离这么老远,慕容恪就知道有人来了,实在很神奇。

    “凡夫人,抱歉,殿下他……还在静养。”这是官方说法,石中玉每回都拿这个挡架。

    “殿下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凡夫人是侧妃,难道都不能看一眼吗?”白芍怒道。

    “这是殿下的命令,小的不敢违背。”石中玉不温不火地说。

    切,赵碧凡特意带了能叫的狗来,看来今天没这么容易打发。白芍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这个作用,所以叫得这么大声吧。可她怕什么,慕容恪下的命令,谁敢不从?就算赵碧凡也只能用这种手段吧?了不起她被打翻在地,让她们冲进去好了。

    石中玉假装谦卑的低着头,偷瞄了白芷一眼。这个姐姐跟她见面虽然不多,但对她一直很好、很温柔的。倘若一会儿有冲击小道场的行为,她要想办法拦下白芷才行。

    “殿下生病,我们侧妃连人都见不到,是好是坏,还不是凭你一张嘴说。”白芍表现得痛心疾首,好像真的关心慕容恪似的,“万一你侍候得不周到怎么办?我们凡夫人只是悄悄看一眼,又不会吵到殿下静养,你在这儿拦着,算怎么一回事。”

    石中玉有很多道理可讲,但她什么也不说。倘若她回一个字,这些嘴仗就没完了。所以她不冷不热的重复说,“这是殿下的命令,小的不敢违背。”

    喵的,赵碧凡会养狗,可她会学刺猬,让她们无从下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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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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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说一句,刚在女频的论坛看到我书迷群的管理员,我的朋友们发的贴,关于有读者看盗贴,还明目张胆的问题。

    在这里,谢谢看正版的朋友们。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网络环境这么恶劣,朋友们还能正版支持,66真的感谢了。

    有句不恰当的比喻,君子不欺暗室,是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不做坏事。看正版的朋友,你们全是好人,会有福报的。

    谢谢。

第六十三章 本王给你揉揉

    白芍不说话了。

    毕竟,她份量不够,一个妄图爬上慕容恪床的丫头而已,自动给赵氏当枪使是可以的,但也不敢踢到铁板。有的人,就连她的主子也得罪不得。

    “既然如此,就请转告殿下一声。”赵氏很懂得适可而止,她估计里面的慕容恪听到了外面的情况,干脆把话带回来,“就说赵氏自得知殿下贵体有恙,心中担忧不已,茶饭不思,请殿下恩准一见。”

    “小的谨记。”石中玉规规矩矩的行礼,力图不被人抓出错来。

    赵碧凡点点头,转身欲走,可身子却晃了几晃,似乎气力不佳的样子。白芍和白芷立即上前搀扶,白芍表现得非常夸张,还搭配着惊恐地叫了几声。

    石中玉插不上手,就支愣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结果慕容恪什么表示也没有。而赵氏这番做态,似乎也不是为了引起慕容恪的注意。他们成亲多年了,如果连自己老公的冷酷程度也不了解,她真是白活了。

    好像,她在等……

    果然,还没有片刻,又一个人影通过湖面上的曲径桥,走了过来,却是慕容恪另一个侧妃宗政弥也,后来因犯错被贬为妾的。

    她之前也来过一次,但不像慕容恪的妾室卫氏和顾氏那样软语相求,而是在听说慕容恪闭门不见客后,高傲的哼了声,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么,她现在干什么来的?赵氏怎么知道她会来?说是两人商量好的吧,又听说这二位水火不容。说是没商量吧,这也太巧了。

    宗政弥也是北魏那边的胡人,最大宗族族长的女儿。年纪比赵碧凡还大两岁,却是四年前北魏大败时送来和亲的,被皇上指给了慕容恪,但只是个侧妃。她是北魏有名的美人,据说当年她很是受过宠爱,但因为恃宠而娇,惹恼了慕容恪,不仅被夺了侧妃之位,连半点面子也不留,还从此像打入冷宫似的。

    从这一点上,更能看出慕容恪的冷情来。他的女人,可以宠,但绝对不能触到他的逆鳞。

    和慕容恪一样,宗政弥也五官深邃,眼睛的颜色不是纯黑,一头浓厚闪亮的棕发。因为不是正室,不能穿她最爱的大红颜色,偏她又爱艳丽的服饰,所以此时穿着玫瑰紫的窄袖紧身胡服,腰束金带,高盘凤髻,两边各插一只云鬓花颜金步摇,正面的发上别着一朵极其逼真的牡丹状挑金丝绢花,颇有大唐女子的风范,艳丽逼人,还带着些许外族的野性。

    慕容恪的妻妾还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啊。

    石中玉心里有点小小的不舒服,但很快被她忽略过去,因为宗政弥也快步走了过来,高傲的扬着脖子,谁也不看,问也不问,干脆直接就往里闯,见石中玉拦住,还推也她一把。

    “你给我让开,下贱的东西!”宗政弥也喝道。

    本来,石中玉打算意思意思拦一下就算了。慕容恪让她打发他那些妻妾,她尽了力却阻拦不了,慕容恪也没话说,反正不是她失职就好。但宗政弥也骂她下贱,态度嚣张,令她有点恼火,于是快速往前一步,拦在前面,“宗政夫人请留步。”大燕王室成员的妾室,都是称为夫人的。不知道赵碧凡为什么自降身价,不自称侧妃,而是叫凡夫人。

    “你还敢拦我?”宗政弥也瞪大漂亮的眼睛,又推了石中玉一把。

    不得不说,这外族女人力气很大,石中玉这身体才十四岁多点,被她推了一个趔趄。但这举动让她犯了倔性,努力站稳,死死拦在前面,“不是小的拦您,是殿下的命令!”

    “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不男不女的贱种而已,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哼,你不过是蛊惑殿下,当真以为本夫人办不了你吗?”她说着,第三度推向石中玉。

    石中玉有准备,气沉丹田,力贯又腿,扎好马步。可是,她还是被推了出去。而且因为宗政弥也这回下了死力气,她被推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尾骨生疼,一时没能站起来。

    宗政弥也得意地看了看赵碧凡,又轻蔑地看了看石中主,哼了声,昂首阔步的向屋子那边走去。可就在这时,破空之声响起,一个物件以极快的速度从大开的窗子飞出来,掠过宗政弥也的脸庞,落在地上,摔得粉粉碎不说,居然把青石板的地面砸出个小坑,可见这一掷是带了内力的。

    众人大惊,从那物件的碎片上,看得出是一只茶盏。显然,屋里某位正在喝茶,他并没有说一个字,但这行为已经表明他在发火,让冒然前来的人别找不痛快,有多远滚多远。

    他这一掷已经留了情面了,以他的武功来说,怎么会打偏?若那把地面都毁了的茶盏落在某人的脸上,结果不言自明。

    宗政弥也蓦然站住,一张俏脸就像调色板,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发青。她是野性的蛮族女子,就像一匹烈马,但早就让慕容恪这个主人驯服,此时竟然不敢反抗,犹豫片刻后,一跺脚,转身走了。

    赵氏的眼睛里闪过莫名的复杂光芒。

    殿下对宗政贱人没有恢复心意,她很满意,但此举也说明他有多么护着石中玉,她又很纠结。事实上,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高兴还是愤怒。宗政弥也再也不是她的敌人,但她的竞争者中居然多了一个少年。是让自己的丈夫爱女人好呢,还是干脆爱男人?

    如果殿下爱男人,那么她就极可能坐上正妃之位,毕竟他不能娶男王妃。但若真如此,她还能怀上殿下的孩子吗?而且殿下和一个少年在一起颠鸾倒凤,只想想就够恶心了。

    她抬起头,挑衅的瞄了宗政弥也一眼。这贱人也不过如此,仗着是北魏大族长的女儿,就算被贬为妾,依然趾高气昂。但,大燕和北魏照打无误,她这个棋子根本没有效果,现在又失了殿下的宠信,还能蹦跶什么?

    她的敌人,以后是石中玉了。可能,只有他了,因为她没见过殿下这么护着过任何人。

    赵碧凡慢慢转身离开,一幅弱风扶柳的模样。而宗政弥也在接收到赵氏的眼神后,心中气愤不已,忍不住又转回来。

    此时,石中玉才慢慢起身,冷不防宗政弥也突然凑近,吓了一跳。

    她的新身体,应该是个高挑个子,但现在还没长成,就算长成,预计也不会超过一六八的样子,但宗政弥也足有一七五,现在两人离得近了,绝对居高临下。不过石中玉不卑不亢,没有半点退缩,腰杆笔直地站着,笑道,“宗政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给我听好。”宗政弥也咬着牙,低低地道,“跟本夫人抢男人,你会死得渣也不剩!”

    原来是为这个,看来她被坐实是慕容恪的兔宝宝了。

    石中玉心头冷笑,脸上却还笑嘻嘻的,“夫人说得哪里话,在这裕王府里,一切都是殿下做主,任谁也折腾不出花来。再者,人的种性无分贵贱,王侯将相宁有种呼?但是,上赶着让人讨厌就是犯贱了。而犯贱,是贱中之贱。”

    哼,刚才宗政弥也骂她的话,加倍奉还。反正自从她被认定为兔宝宝的那时起,她就是慕容恪全体妻妾的敌人了,她们欲除她而后快,若有机会,没一个肯放过她,那她夹着尾巴做人也没用,何不就嚣张了,就小人了!

    宗政弥也被气得哆嗦,可刚才慕容恪掷杯警告,她不敢有其他动作,只冷笑着点头,“好呀石中玉,本夫人记得你。”

    “谢谢夫人惦记。”说完,石中玉也不理宗政弥也,直接转身走回屋里。

    “平时只知道你滑头,哪想到还伶牙俐齿的。哈哈,上赶着讨人厌是犯贱,犯贱是贱中之贱,这话说得真是毒啊。”一进屋,就见慕容恪笑眯眯地站在那儿。他的妾室被骂了,他倒好像看戏看得挺开心。

    石中玉尾骨撞伤,很疼,再加上心头有火,就没好气地反驳道,“还不是为着殿下。我好好一个淳朴少年,生生变成奸邪小人,将来要找殿下讨回名誉损失费的。”

    “就知道你喜欢钱。”慕容恪坐在窗台上,一手托着腮,兴味地看着石中玉,“而且,本王就喜欢你坏。”

    说后半句时,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毛毛的掠过空气,掠过石中玉的心尖,害她的心脏漏掉了一拍,好难受。于是她转过身去,借着在水盆中洗手的机会,平息突然乱了的呼吸。身后,却听慕容恪幽幽地道,“但是有些话,你只能在本王面前说。王侯将相宁有种呼?这话被有心人听到,会说你有反意。继而说是本王教的,到时候,你可就惨喽。”

    石中玉一愣,心下突生悔意。

    这个世界,与她所熟悉的毕竟不同。尽管她已经适应了一年多,却还是会无意中流露从前二十多年的生活轨迹。以后,她要提醒自己更加小心,她明明知道慕容恪就站在一个漩涡的边缘,怎么还可以为一时痛快,给他惹事?

    她转过身,想说些什么,可是忘记尾骨受伤这回事了,扭身之下疼得叫了一声。

    “屁股受伤了?”慕容恪一脸诚挚,但眼神邪恶,“要不,本王给你揉揉?”

    “不用了。”石中玉突然涨红了脸,“我去看看给殿下蒸的鲜虾蛋羹好了没?”说着,她强忍疼痛跑了出去。

    慕容恪望着她纤细瘦弱的身段,懊恼地皱起眉。为什么开那种玩笑?心头还隐约喜悦?难道真的喜欢男色了吗?不行,太恶心了!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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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绝不能爱上他!

    就这么一连过了个把月,裕王府终于解除了封府令,“重伤初愈”的裕王殿下也走出了小道场。~

    那一天,众星捧月,举府欢腾,终于自由了的眼泪和八卦的唾沫齐飞。

    而石中玉,则趁乱溜了。

    这些日子她过得不容易,每天不停的侍候慕容恪不说,还要时时在自己的心防外加上厚厚的堤坝,以免失了心。倘若慕容恪表现恶劣就罢了,偏偏因为周围没人、或者日子清闲了的缘故,他流露出一些善良的本性来,一个邪恶残酷的人突然变得风趣多情,那反差……

    石中玉并不羞愧,因为她知道没有女人受得了这个。再加上慕容恪那近乎于妖的美貌,爱上他是一件超级容易的事。事实上她很自豪,因为她只是小心肝乱动,却真的没有陷下去。

    不过日久生情这种事也要注意才行,慕容恪的性感魅力本来就具备令女人一见钟情的杀伤性,再加上长时间的相处,实在是……太危险了以后,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实在躲不了就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好了。

    总之,绝不能爱上他

    正巧,开府的转天是水局院的休息日,石中玉去看过夏公公后,就约了屈忽昀等人第二天去南城玩。其实,她是想去一直向往的西山堂书局,卖文发财的大计,她可是没忘。

    到了水局院,看到那三个开始长胡渣并变声的少年,她的心情一下就开朗了。没压力真好啊慕容恪给了她太多心理压力,她都感觉透不过气来了。

    “没写故事给我们看吗?”牛蛮问她。

    她跳起来,毫不留情地打了牛蛮的头一下,“我天天侍候裕王殿下,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写故事给你看。”

    “是啊,小玉累瘦了。”屈忽昀关心地道。

    “更像姑娘家了。~”康涵柏贼笑。

    可能吧?唉,她总感觉等不到她五年出府,她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似的。前世的时候,她没有注意过身体的变化,这一世因为要格外小心,她也就格外留意。

    说起来,女孩的成长真的像花朵一样。刚生出花苞的时候是那种很突然的变化,好像一夜之间都不认得自己了。然后,就慢慢伸展了开来……腰肢变细,臀部渐渐丰满,自然的线条优美柔软,就算那种五大三粗的姑娘也是一样,何况她这身体的底子本就纤柔高挑。

    还有,她胸前的小白兔开始发胖,她自己亲手做的那个裹胸,每天早上都很难扣上。她打算再重新做一个,而且要吃胖点。不然怕胸部更丰满后,裹是裹不住的。如果,大燕的全年都是冬天就好了。

    再说长相,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皮肤细腻的程度。儿童时期男女一样,但到了少年期,就算再美的少年,皮肤和女孩子也不同。好在,她现在被认为慕容恪的兔宝宝,很多人认为她生理上一定有问题,所以倒没有人怀疑。

    现在她的下巴尖尖的,五官线条柔和,眼睛不十分大,鼻子不十分高,嘴巴不十分小,眉毛不十分多情有,就是皮肤雪白雪白,眼神灵活闪动,倒生就一幅美人相。又因为外人只道她是男的,于是她名声更盛,因为裕王殿下“迷上了”个比少女还少女的“少男”。重伤在床也只放那小兔子在跟前侍候,妻妾全部不见,实在宠上了天。

    “查清楚了吗?”正当石中玉在水局院与屈忽昀等人玩笑的时候,孙福珩正在久思院密报慕容恪。

    孙福珩点了点头。

    “东宫?”

    “东宫”

    慕容恪笑起来,“那两个女人就是见不得本王活着。不过,本王倒佩服她们的胆量、决断力和谋略。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表面上东宫嫌疑最大,可所有人都认为不是她们做的,毕竟为了名声,为了皇上,她们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可偏偏,她们就是利用了人们的这个心理。真真是了不起哪。”

    “殿下,此事没那么简单。对我们来说,是万幸,可也是警告。”孙福珩低声道,“赵尚书前儿来的书信也没说错,有的事不能退让,不然就没了生机活路。”

    “你以为这件事他没插上一脚吗?”慕容恪轻轻用折扇敲着额头,“本王把自个儿关起来一个多月,各方小丑才能跳出来。你想,猎物突然消失,打猎的能不急吗?本王问你,东宫可最缺什么?”

    孙福珩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殿下说的是青门?”

    “没错,东宫的人脉和朝中势力都很深,加上又是所谓正统。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只因为我那个太子哥哥不重商,那两个女人的手又伸不了这么长。”慕容恪冷笑,“青门要价那么高,一次尽出好手,其钱财花费之巨,东宫或许筹措得出来,但绝舍不得全扔掉。”

    “是赵尚书?”孙福珩难以置信。

    “别忘了,他那一系的人马可秘密掌握着金矿,富可敌国。就连本王,在财力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为什么要刺杀殿下?”孙福珩不明白,“他是保殿下这一派的呀。若殿下有个闪失,将来东宫上位,他还有好果子吃吗?”

    “他想逼我做决定。”

    孙福珩想了想,突然懂了。

    朝中事说起来复杂,但简单解释,其实也就是站队的问题。这个队不能轻易站,因为站错了就万劫不复,就算后来转舵,也未必能得善终。所以,很多人一条道走到黑,赌的就是眼光。

    赵知信选了裕王殿下,更把女儿嫁了过来,还因为要做七皇子派的先锋人物,狠狠得罪过东宫。倘若东宫最后入主那个最高的位置,依着那两个女人赶尽杀绝的作风,还有那两个女人对裕王的忌惮,他的倒霉日子就来了。

    他女儿可以不受宠,但只要地位在、有个孩子就好。何况,他有财权,还有兵权,裕王必仰仗他不可。说白了,他是裕王这条线上的蚂蚱,裕王倒,他就活不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裕王得到天下。

    偏偏,对于争位这种事,裕王殿下的态度不明确。于是赵知信急了,他需要一件事情来向裕王证明,东宫不会放过裕王,不争,就是死。

    东宫策划了这场刺杀,或者只是为了试探和寻找裕王殿下的弱点而已。东宫知道,那个太监的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杀了裕王的,那太监也是明了死志的。而赵知信也深知就算青门倾巢而出,裕王殿下也能脱身,于是加了一把火,栽到东宫头上。

    赵知信只是没想到,殿下为了石中玉涉险,差点着了道。

    至于赵知信怎么知道东宫要动手,东宫又知不知道赵知信借刀杀人之计,皇上会不会看出端倪,如果看出来了,为什么根本不插手,只是赐了大量物品给“重病”的七皇子,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孙福珩想通了后就不再多嘴,“宝和轩已经开始重盖,那些尸体也处理得干干净净,世人只道宝和轩不慎烧毁,再无半点消息泄露。”

    “做得好。”慕容恪微笑夸奖,“本王还要沉一沉再说,谁爱急,谁就跳出来吧。别的……你把外院的事都交给窦永,情报来往的事交给戚长贵,你自己亲自保护石中玉,不要限制他的行动,暗中保护即可。”

    孙福珩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待遇啊?这是给了石中玉等同于殿下的待遇殿下为什么对那小家伙那么好,难道传言是真的?殿下真的不爱女人,改为爱男人了,而且还这么珍之重之。

    “为了本王的事,把他卷进来了。现在各方都知道他是我的人,只怕打鬼主意的不少。唯有你,才能护他周全。也好……看看是谁动的手。”慕容恪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是他这样本身就很反常,因为他做事是从来不解释的。可这次,他解释了,还很仔细。

    孙福珩心里五味杂陈。

    他年纪比慕容恪大很多,却对慕容恪怀揣着崇敬之情,以这位殿下为主,把生命献给了殿下,认为殿下什么都能做到。就算是天下之主,也可取得。

    但现在,他有点茫然了。倘若殿下真的改为喜欢男人了,那他要怎么办?殿下传宗接代的事虽然不归他管,可他也挂心着呢。难道,他要插手?不然,如何对得起已故皇后的嘱托?

    陵王、宁王、建王可都孩子一堆了,殿下一直没有子嗣,固然是殿下故意的,但今后怎么办呢,可愁死人了。

    “那小子跑哪儿去了?”见孙福珩不说话,慕容恪突然觉得别扭,开口问。

    “去了水局院。”孙福珩知道殿下问的是谁,只得回答,心中决定先静观其变再说。

    “他跟那边倒好,我记得有几个跟他同时进府的家丁,他们……关系很亲近?”

    “小玉才来时受欺侮,是那几个家丁护着他。小玉是个知恩图报的,因而倒处得像是亲兄弟似的。”看出裕王殿下有些不爽,似乎对屈忽昀等人很有意见,有可能随意处置时,孙福珩连忙解释。

    果然,慕容恪面色一松,“这些天为照顾本王,小玉累得不轻。干脆连放他几天假,让他到兰望那里去看看。想必,他很想去吧?”

    孙福珩心头哀叹:完了完了,从来不在乎别人感受的殿下,开始为人着想了。

    反常即为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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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初潮

    因为慕容恪没有说具体日期,孙福珩干脆自作主张,给石中玉放了十天假。孙福珩觉得让裕王殿下冷一冷也好,免得他对石中玉太上心。

    说不定只是一直好奇好玩呢?这种三分钟热度的事情,以前殿下做过不少。石中玉那小子确实是男生女相,又天天和殿下腻在一处,加上殿下久没有找女人了,难免,难免。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的季节,慕容恪被皇上叫着,陪着去城外行宫狩猎了,因而也没顾得上管管石中玉的超长假期。而石中玉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光拿钱不干活,所以皆大欢喜。

    不过首先,石中玉还是去了一趟西山堂。

    西山堂门面不大,但装潢简单优雅,内间广阔,一进门就似闻到了书香。最近门处的架子上,摆的是一些文人学子们常用的书籍、诗稿、美文什么的,随后就是很多才子墨客、大家圣手的文集和书法贴子。再往里,有不少佛道经典和野史游记,最里面就***类了,这其中就包括**。

    若要春宫类的,就得向老板亲自购买,因为据《大燕律》,春宫类的书不能明典购买,而且如果卖给未及弱冠者,是要斩掉双手的。

    从这一方面看,大燕的文化系统比较开明发达,毕竟**也可大行其道,春宫也可直接购买,至于年龄要求和贩卖要求,更彰显出人性化的管理。

    西山堂书局的老板苏仪,是个美男,中等个头儿,皮肤微黑,质地细腻。五官中最突出的是那双眼睛,甚本上黑的多、白的少,玛瑙似的,看人的时候特别温柔小心,总似一眼一眼瞄你,又好像怕伤害你,带着很浓的风情。

    看到他的那一刻,石中玉就知道他是个弯的,因为他让人觉得温暖舒服的外貌,因为他体贴的举止,还因为他表现出了对屈忽昀的强烈兴趣。屈忽昀这小子生得浓眉大眼的,这一、二年长开了身板,实在虎虎实实的很可爱,绝对的青壮一棵小苗。

    “这部书还没有写完,能快点后续吗?”石中玉把**书稿和《侠客行》的默写版交给苏仪后,又带着屈忽昀三人去逛南城了。等他们快晚饭时回到西山堂,苏仪就对石中玉说。

    “苏先生已经看了吗?”石中玉有些惊喜,“感觉如何?”

    “如若不好,我怎么会催你?”苏仪笑道,“实话说,我开了这书局,看得书可不少,很少能入我的眼了,但小石先生的文风独特,瞧着颇为清新有趣。”

    石中玉有点脸红。

    在古代写书,她实在是小白中的战斗机,外加VIP。那本路上捡到,后来又失踪的《衷心词》,被她在小道场找到了。当日慕容恪因一碗酒酿圆子醉倒,她拿那本书挡胸来着,结果不但被摸光了,书也被他拿了。最惨的是,当事人还不知情,只剩下她一个人郁闷。

    《衷心词》被找到后,她晚上睡觉前必会翻翻,发觉那书的情节不怎么样,但文笔着实华丽,而且还配着yin词艳赋。虽然她老爸从小子着写字画画儿,但她诗文的造诣很差,欣赏一下还行,根本写不了。不得不说,那些虽是艳词,却写得极佳,她在现代背的唐诗宋词则一律用不上的,文不搭题嘛。

    现在说她文风独特……

    “苏先生,我没学过吟诗作对,不过用寻常的话讲个故事,如果您觉得不合适的话……”

    “不,我说的是真话。嘛,自然以故事感人,文字只是工具。”苏仪认真地说,“你的看哭了我,这就是我要的。如果要文辞华美,那边有诗册和文集,何必呢。不过嘛,这书中还是有些诗词的好,够唬人,你如果写不出,我可以来代笔,不另收你银子。而且,你的字写得相当好啊。”

    石中玉一听就乐了,这位苏先生不仅诚恳,还没有酸儒气,没有看不起白话,加之风趣可爱,真是个好玩的人。

    “这个故事不长,十天左右我可以结稿。”石中玉想了想,“那本《侠客行》的话,可能要久一点,我没办法推算时间。”她明天就去庄子上,除了享受秋收的喜悦外,余下时间都可以写书,如无意外,时间很充裕。

    “很好,五十两银子的润笔费,如何?”苏仪很直接地说出价钱。

    屈忽昀等三人听到,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发过财,两千两,不过那是过眼云烟。而这五十两可是实打实的呀,他们三个的月例银子加在一起,也要快一年半才赚得到

    小玉发财了

    石中玉听到这个价钱也很心动,而且知道这里面没有虚头,讨价还价没有意义。但她还是不喜欢这种类似于买断的稿费标准,于是提出了现代的新主张,首印加版税制。她知道大燕的人比现代中国的人讲究诚信多了,至少不会吞她销量的。

    一切都谈好,晚饭时间早过了。苏仪大约是觉得不好意思,请石中玉等四人上酒楼吃了一顿。大家都很开心,因为他们都没下过馆子,石中玉上回上酒楼,还差点被人烤了,这回总算吃了个畅快。

    不过他们都没注意,一行人的举动都被一个极美貌的男子看在眼里。而在这个美貌男子身后,还有一位孙姓大叔。孙姓大叔对美貌男子很好奇,于是违背了某位殿下的旨意,放下石中玉不管,追踪那男子而去。然后发现这男子是玉顺馆的头牌名旦,名叫张秦。

    是,他跟着石中玉干什么?

    而这些事,石中玉当然不知情。西山堂的事解决,她算是了一桩心事,第二天一早就往庄子上去了。夏世雄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叫屈忽昀和牛蛮护送她。

    现在石中玉是有钱途的富婆一名,于是雇了一辆舒服的小马车,三人很快就进了庄子。

    兰望一家子看到石中玉都很高兴,但兰望把石中玉叫到屋里,严厉的训斥了一通。大意就是要洁身自爱,如果有辱及人格的事,就算是裕王殿下也不要害怕,大不了他去拼命。

    石中玉这才知道,她是慕容恪兔宝宝的事,居然传到了偏僻的庄子里,而且这庄子名义上是夏老的,真是奇之怪哉。什么人嘴这么欠,这么八卦

    “姐夫,你不相信我的为人吗?”石中玉正色道。

    “就是,我就说他是瞎操心。”兰望家的在一边道,“不过,你姐夫是心疼你年纪小,不懂事,被人骗了就不好了。”

    “这个人是指裕王殿下吧?”石中玉听到暗指说慕容恪不好,有些不开心,“其实殿下是个好人,不过大家都怕他、躲着他,所以他总要搞出事来让人关注罢了。姐姐、姐夫放心,裕王殿下虽然喜欢我,可我们很清白,裕王殿下根本不是好色的人,特别还是男色。这说是那些脏心烂肺的人胡说八道,别人不信我就算了,如果连你们也不信我,我真是委屈死了。”

    石中玉哭了。

    其实,不是因为生气或者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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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江原陵王

    之前她每天紧张,怕被发现女儿身,可大约是当了太久的男人,她几乎忘记女人会有一些麻烦事,加之这身体的初潮有点晚,刚才肚子翻拧着疼时,她根本没往那方向想。

    也幸好有这么一回事,不然她可能发生性别认知错乱吧?特别是她还得奉命勾搭大小丫鬟。

    “小玉,你……你……”兰望家的吃惊不小,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把门带上。

    兰望家的刚看到那片血迹时,以为是石中玉受伤或者生病,但毕竟同是女人,直觉的东西是很奇妙的,她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石中玉种种不像男人的举动,慌乱中,本能地想掩盖秘密。

    “姐……姐姐。”石中玉也慌了。

    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她懂,但她一直期望可以把这把火包到五年,不,应该说三年半之后。那时她恢复了自由,就算给兰望夫妇知道也不打紧的。但现在……

    “脱了上衣给姐姐看看。”兰望家的短暂失神后,心中有了计较,咬着牙上前。

    石中玉为了睡着舒服,是脱了衣服的,只穿着白色中衣中裤,此时兰望家的上前一拉她的衣襟,她本能地往床里缩。

    兰望家的气得拍了她大腿一巴掌,“都这时候了,你瞒谁也不能瞒姐姐呀!要是真的……”

    石中玉愣住,说实话是有点茫然。初潮这种事虽然正常,可对她却是很有打击力的。

    而就在她闪神的功夫,兰望家的已经眼疾手快地拉开她的中衣,露出里面的裹胸来,她的秘密第一次、瞬间的暴露了。

    兰望家的盯着那裹胸,眼都直了,是吓的,是惊的,因为在她的意念里,这根本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好半晌,她回过神来,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你这个……你这个丫头实在太胆大包天了,你……撒下这弥天大谎,今后要怎么办哪!如果被别的人发现,知不知道是死的罪过啊你!”

    “姐姐……我有苦衷的……”石中玉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兰弟在外面喊,“小玉哥哥在吧?看到我嫂子了吗?我哥问饭好了没啊。”

    见有人要来,两个女人都慌神了,到底兰望家的是此间的主人,所以胆气壮些,对着门外大声道,“让你哥等会儿!真是的,我跟我兄弟说几句体己话儿也不行。快去厨房看看水烧开了没有,敢进来打断你腿!”

    门外的兰弟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家嫂子怎么这么急赤白脸的,应了一声就跑了。

    两个女人这才松了口气,兰望家的看了石中玉一眼,“我就给你拿换洗的东西,你给我待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石中玉点头,心想这节骨眼儿,她能去哪儿啊。

    兰望家的飞快拿来了很落后的卫生用品,是柔软的细布袋里装着草灰,然后,她又教石中玉怎么用。除此之外,她还细心的端来一盆热水,供石中玉擦洗身上、并换上干净的衣服。

    “弄好后先出来吃饭,晚点儿你再给我说个清楚!”兰望家的看着石中玉,又是气、又是恨、又是心里翻腾,“插上点门!把被子先卷起来,回头我来拆洗。”

    石中玉应了,兰望家的这才心事重重地走了。

    接下来那顿饺子,本来是石中玉最爱的,却因为心里有事,吃得极其不是滋味。兰望家的极力控制情绪,但她的反常也被全家人感觉出来了。不过之前兰弟说过,石中玉“姐弟”在屋里说过悄悄话,所以大伙儿都以为是姐俩说呛了什么,也不敢插嘴。

    就兰望借机拉了老婆一把,低声道,“你不是打听到小玉有什么隐疾吧?你真是,这种话叫男人怎么说出口?肯定伤了他的面子了。你给我老实点,当不知道算了。”

    兰望家的嘴唇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一边的石中玉看到他们夫妻的私下举动,一颗心跟堵在嗓子眼儿里似的,更加吃不下去了。

    “回屋躺着吧,一会儿我给你送姜糖水去。”兰望家的以为石中玉又肚子疼,冲口说道。

    桌上的人都愣住了。

    “小玉怎么了?”兰望纳闷地问。

    “她……她受了寒,姜糖水不是暖肚的吗?”兰望家的支吾过去。

    “我说小玉哥哥吃这么少呢?”兰妹小脸红红地笑道,“平时他一个人要吃一大盘的。小玉哥哥你放心,我给你多留几个,等你肚子舒服了再吃。”

    石中玉勉强道谢,又告了罪,这才回自己屋。

    过了会儿,兰望家的拿了两件簇新的衣袍找来了,其中一件的针线还没做完,显然是以此为幌子,其实是让她交待事实来了。

    石中玉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因而也不用兰望家的多问就全部坦白,先争取个好态度。不过她没说海上被追杀,哥哥死在自己面前的事,只胡乱编造说自家在江原得罪了权贵,父母和哥哥都死了,自己还被追杀,不得已才女扮男装进王府避祸。

    这话半真半假,所以听起来可信度高。开始时,兰望家的对她冒充男人的事还因为担心而生气,听到后来,只抱着她哭,心疼得一塌糊涂。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哪?”哭完,兰望家的又发愁。

    “会混过去的。”石中玉很坚定,尽管她心里不是十分有谱,“这还有三年多时间,眨眼就会过去的。”

    “可是裕王殿下和你……”

    “我和裕王殿下真的没有什么。”石中玉违心地说,因为撒谎,心头小跳了一阵,“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不过裕王殿下看我机灵,使唤着得力罢了。还有,他不爱写字,让我帮着抄写公文。姐姐也知道,有些公文是不能外泄的,所以殿下就拘着我点,没别的事。姐姐想,殿下的哪个妻妾不是美人,好男风什么的,全是别人泼他的污水。”

    但凡说起慕容恪,石中玉总不知不觉地带着点愤然,结果倒显得她的话可信度极高。兰望家的纠结了会子,就有了九成信,但随后又愁,“你今年十五了,再过三年多,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找婆家呀。”

    “我不找婆家,我就跟姐姐、姐夫过了。”石中大撒其娇,“难道姐姐嫌我碍眼,要跟姐夫自己过小日子?”

    兰望家的没好气地轻打了石中玉一巴掌,心下却有了计较。这个庄子其实是小玉的,他们夫妇本来就打算小玉出了王府,就把这个调理好的庄子还给她。既然现在这种状况,将来把庄子卖了,一家子远走高飞,到了别的地方,谁知道小玉女扮男装过,到时候找个家资差一点的人家,只要人好,懂得疼小玉也就行了。

    弟弟变妹妹,说实话,对她来说更感觉亲近了些,而且怕小玉娶不上老婆的烦心事也解决了。刚才兰望还悄悄跟她说,小玉如果真有隐疾,就只能把兰妹嫁给小玉。这样做虽然对不起兰妹,可小玉于兰家有大恩,也只能委屈兰妹了。况且,兰妹似乎对小玉有了点小心思。

    但转念一想,又有点发愁。这三年半的时候说起来很快,但一天天过下来,也很长呢。如果小玉被发现身份怎么办?那可是天大的祸事。裕王府那位殿下,从来不是个饶人的主儿。

    心思纷乱之下,她又想起一事,把自个儿吓了一跳,“江原是陵王的封地,你们石家有那么大的冤屈却无处诉,不是得罪了陵王吧?”

    石中玉低下头,心里琢磨着这个陵王是谁。随后想起陵王是皇三子,因为太子病故、皇二子早夭,现在诸皇子中陵王年纪最大,表面上是以他为尊的。

    而她的沉默被兰望家的误以为默许,不禁更是心疼。被高高在上的皇子追杀,也确实只能躲进裕王府才行。毕竟,自家那位殿下是谁也惹不起的。

    “姐姐,我求你点事。”石中玉想了想说。

    “自家妹妹,说什么求?”兰望家的白了她一眼。

    石中玉一摊手,“你看,这个称呼就错了,不能叫我妹妹,要叫弟弟。这个秘密只能咱们姐妹,不,姐弟知道,连我姐夫也不能告诉知道吗?不是我把姐夫当外人,可你知道姐夫那个直脾气,认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他若知道了我是女人,十成十会去裕王府,舍了这条命也会把我弄回来。”

    兰望家的心里一凛,知道石中玉说得有理。可是,把她弄回来也没错吧?

    石中玉看兰望家的犹豫,连忙抓紧她的双手道,“当时我卖身进王府时想,要避的那祸事不是一年两年能过去的,至少要四五年。再加上过得几岁,我的容貌会变化比较大,这样才能终究无事。若现在出了王府,只怕还是会危险,不如躲在裕王殿下的保护伞下。既然这事必须要经过漫长的等待,现在就告诉姐夫,让他白白担心受怕又是何必。我有姐姐疼我、知我,心里已经很轻松了。”

    兰望家的想来想去,觉得石中玉说得有理,就郑重点了头。石中玉知道兰望夫妇都是说话算话的实诚人,略放下了心,又道,“还要求姐姐给我新做一个裹胸,这件有点小了,每天勒得我很疼呢。”

    “屋里没人,你先解下来,姐姐瞧瞧。”兰望家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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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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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第六十七章 联姻是个不错的方法

    石中玉照做,兰望家的本来就是管针线房,手艺好得没话说,此时拿着裹胸看了看说,“还要多浆个几层,这样就如同硬壳般,万一被人碰到也不打紧。现在天气渐凉了,明天夏天我给你做个细罗的,还要透气才好,不然不捂痱子吗?”

    石中玉大喜,伸臂抱住兰望家的,“世上只有姐姐好,有姐的孩子像个宝。呵呵,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至于痱子什么的,她今年夏天已经捂不出不少了,刺痒得很。

    “就会嘴甜。”兰望家的打下石中玉的手,瞪她一眼,“自己是个女孩儿家,没事别对我家兰妹眉来眼去,她看上了你可怎么办?还有,以后你每月的那日子又怎么办?”

    “嘿嘿,你弟弟我魅力无敌,男女通杀,最多姐姐假装无意的告诉兰妹,说我有了心上人了。少女怀春嘛,时间一长就过去了。”石中玉嬉皮笑脸地说,“至于大姨妈来嘛,我想办法回家就是了。”

    她说的家是指庄子上,而她说的大姨妈经她解释,兰望家的也明白了那是代表什么。

    “姑娘家家,什么都懂,也不知你是怎么长的心肝。”兰望家的笑骂道。

    这天整整一晚,兰望家的都没回房,跟石中玉彻夜长谈。兰望家的自感知道了石中玉的秘密,就觉得更加负责她、保护她,而且自然的多了几分亲昵,要知道姐弟的感觉和姐妹的感觉是不同的啊。

    兰望虽然觉得自己的老婆和异姓弟弟说了一夜的话有点不合规矩,但大家都是心底坦荡的人,庄子也没有外人,倒也没怎么太介意。

    对于石中玉而言,她从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突然放松了下来,似乎身上的担子分给了自己的干姐姐一半似的。加上肚子疼了一天后,身体状况好转,就开始积极写书。

    她很喜欢这种田园生活,身边是比亲人还亲的兰望一家子,早上在小鸟的叫声中醒来,下午散步时看到田梗上农忙的人们,晚上能看到满天星斗。最重要的是,没有压力,没有慕容恪。

    如果说有什么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似乎……也是因为没有慕容恪。什么时候,那个妖孽成为她生命中的常态了?她不知道,为此她很烦躁。

    而此时正在围猎场的慕容恪也心里老大不高兴,因为这回随架的现皇后娘娘有意寻找名门贵女,要嫁给他做正妃。他那皇帝老子的意思是,他胡作非为,就睁一眼闭一眼装没看见,但他已经快二十五岁了,必须有一个正妃才行。不然,就扶正一个,反正不能这样下去了。

    对于他那几个妻妾,他没有特别的想头,卫氏和顾氏的出身不够分量,宗政氏是外族,赵氏虽然合适,但他可不想让她那个爹做大。难道真要再娶一个?女人,他无所谓,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关系,可他真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若抗旨?他那皇帝老子会胡乱给他指一个硬塞过来。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宗政弥也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每想到身边要多一个陌生的女人,他心里就很不爽。其实以前不会这样的,最近有点奇怪。

    难道,他真的好男风了?这想法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小时候那件恶心事,他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长天十八岁了吧?”他突然想起,问跟在自己身边的四大铁卫之首孙军,“别的皇室子弟这时候应该也娶正妻了,可是长天似乎连屋里人也没有。”

    孙军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这回找的人,都是东宫一系的。皇太孙殿下的婚事,只怕会用于拉拢那些摇摆不定的重臣。”

    慕容恪没说话。

    娶正妃也许他该答应,反正是摆在家里嘛。这样的话,东宫会放心一点,他行事就自如一点。而且,反间计也不错呀。

    “长天在做什么?”他又问。

    “被皇后娘娘叫去了,听说要他陪着一起吃烤鹿肉。”

    “昨儿本王打的那只?”慕容恪微微冷笑。

    皇后肠胃积弱,本来不该吃那不好克化的东西,偏偏把他打的猎物拿走,以这种方式示威吗?或者,他应该听取赵知信的建议,变得更强,别人才不敢乱动。

    联姻,是个不错的办法。

    “盯着点那边,但别着了痕迹。”慕容恪突然感觉有点疲惫,心里又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把石中玉打扮成侍卫的样子带来,有那小子抬杠拌嘴,日子会很好过。

    想到石中玉,他的脸上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他自己没有注意,孙军却假装没看到,应了一声就去做事了。

    而此时,在皇后身边的慕容长天,正沉默的跪在地上,被皇后训斥。

    “那件事瞒着你,就是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皇后气得拍了拍圈椅的扶手,“不成器的东西,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皇家不是民家,讲不得你说的亲情道理!”

    慕容长天不说话,但脸上的不满和气愤却遮盖不去。

    皇后叹了口气,站起来。

    她大约五十多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身上穿着绯罗蹙金刺五凤长尾凤袍,发髻高耸,插着几只凤纹金簪并一只累丝嵌红宝凤头钗,举止华贵,威严迫人。

    “天儿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因为你的身份,你注定和你的几位皇叔不能相得。”皇后慢慢开口,“你是君,他们是臣,你可以恩宠他们,却不能和他们讲情面,你懂不懂!”

    “皇祖母,那您也不能把七皇叔……”慕容长天说不下去了。

    “把他怎么?把他杀了是吗?这里没有别人,为什么你连说也不敢说!”皇后痛心疾首地道,“为什么你就随了你那父亲的温厚性子,不能狠一点呢?他有福早死,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跌下东宫之位会怎么样?你那几个皇叔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尤其慕容恪,他若真起了反心,十个你也不够他一口吞的!你嫌哀家对他狠?那是哀家要保着自己的孙子!你要明白,有的路你走上去就退不得,因为身后就是万劫不复,就算你不是自动踏上去也一样。谁让你是故太子唯一的儿子,谁让你叫慕容长天!”

    “皇祖母!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可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可不可以不要借助我一个小朋友的名义,设下陷阱!”

    “你懂什么?”皇后斥道,“你以为,身为天下间最高贵的皇家,所有的手段就都摆得上台面吗?告诉你,越是看似高贵的地方,桌子底下来来去去的事就越多。站得高,就要讲究体面,而体面,却是要靠暗地里的东西支撑的。皇家的体面,更是建立在血雨腥风之上。你只看到你皇祖母今天高高在上,母仪天下,你可曾见识过哀衣从十三岁进宫,是怎么熬过这几十年的吗?但凡有一点心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这样和七皇叔撒破脸,就有好处吗?”慕容长天仍然耿耿于怀。

    皇后冷笑,“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东宫,因为太明显了,反而没有人会相信的。至于利用了你所谓的小朋友,那个叫石中玉的……你要明白,坐在那个高位上的人没有朋友,何况他还是个下贱的奴婢、一个肮脏的男宠!当时你母妃说起你与那石中玉有约,又说起慕容恪宠信那贱奴,哀家就和你母妃订了这条计策。”

    “您和母妃是想试探七皇叔?”

    “你七皇叔冷酷嚣张,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软肋。哼,毕竟年轻识浅,居然不爱女人爱男人,为了个贱奴,连命也要舍了。”皇后又冷笑起来。

    她很想说,慕容恪不愧是那外族贱婢所生的孩子,天生妖孽,不遵人伦。可在自己的孙子面前,她要保持高贵端庄的形象,生生忍下了那句话。她好不容易得到今天的位置,绝不能让那贱婢的儿子取代她的孙子,得了这大燕的天下!

    “我懂了,您是在逼我。”慕容长天很沉痛,“逼我和七皇叔势不两立。因为我的关系,他差点被刺杀于宝和轩,今后,我与他之是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皇祖母,非是孙儿不孝顺,可这天下,非得一家子骨肉的血才能铺平吗?七皇叔一直没表现出反意,这不是摆明并非你死我活不可吗?”

    “你怎么知道他暗地做了什么?”皇后阴沉下脸来,“事关我们娘仨个的命,事关我们夏氏全族和一众老臣的生死,哀家不能冒险。你七皇叔是你登位的最大绊脚石,必须踢开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的书全白读了!”

    “那我三皇叔陵王呢?是不是也要除去?”慕容长天闷喊一句。

    他性格宽厚善良,从小就孝顺,没有一次忤逆皇祖母,可今天,心中翻腾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着实让他忍耐不住。

    他还敢信任身边的人吗?他不过和那小小的石中玉有一饭之约,他只是想赐一桌御席给那小家伙,可就被人告诉了母妃,然后在瞒着他的情况下,被利用来做了陷阱,刺杀七皇叔。

    幸好石中玉和七皇叔没事,不然叫他怎么能安心?没人知道七皇叔养伤的期间,他心里所受的煎熬。虽然只是一饭之恩,可他是未来的天子,也不能负人才对。

    而且他听说那天的事,其后被化解的干干净净。所以他很怀疑不是那么简单,能让七皇叔受伤,刺客不会只是一人,最后连宝和轩都烧了。

    这些,母妃和皇祖母难道不知情吗?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争执下去了,他心里只是充满着无尽的悲凉和无奈,真恨不得没有生在这世上过。他逃离了皇祖母,逃离了行宫,生平第一次任性的消失,随意跑到一个地方去。

    他想静一静,却不知道这个小农庄,正是属于他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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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露营

    他很郁闷地低着头,随意走着。而石中玉,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闲极无聊,正追着几只蹦跶的蚂蚱。于是不欺然的,两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发现对方时,又都是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慕容长天惊问。

    而石中玉却惊愕地叫道,“皇长孙殿下!”然后还用力眨了下眼睛,以确定自己不是幻视。

    “这是夏公公的庄子,我来玩两天的。”当她发现眼前的人是实实在在时,连忙解释,“可是殿下您怎么来这儿了?也没个侍卫跟着。”

    “我……孤……”慕容长天屏住气,半天才颓丧地说,“孤也不知道。就这么……来了。”

    “您这是从哪儿来?”石中玉看了看慕容长天的一脸疲色,还有身后牵着的那匹都快口吐白沫的帅马,“听说皇上到城外行宫秋季狩猎,您不是随驾了吗?”

    “孤……回来了。”

    石中玉险得问为什么,幸好她管住了自己的嘴。皇家的事与她无关,一个慕容恪就够瞧的了,绝不能再沾上慕容长天,何况这两位是水火不容的。

    可是,既然她这么倒霉的撞见了,也不能扭头就走。那样的话,虽然她不太懂得有关大燕的礼仪规矩,但应该算大不敬吧。

    “殿下要到哪儿去?”这个不会也不知道吧?

    慕容长天却还是摇头。

    她哪里知道,慕容长天的性子温柔敦厚,实在不适合皇室斗争,却因为皇太孙的身份,不得不身处漩涡的中心,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但是他不愿意违背母亲和祖母的意愿,所以尽管大部分时间很不情愿,却强迫自己照母亲和祖母说的去做,心里极为压抑。而因为知道了母亲和祖母利用他那一顿饭的约定而陷害七皇叔时,他的不满和愤怒彻底暴发。可是他又不能忤逆不孝,于是只得自我放逐,没有目的、没有想法,只是一路跑……跑……跑……

    似乎,想把一切肮脏的阴谋全甩在身后。现在祖母大约知道他不见了吧?肯定特别焦急和担忧,派出很多人找他。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些,他心里有些罪恶的畅快感。

    “孤很累。真的很累。”看着石中玉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那柔和的眉目,慕容长天恍如回到那个烤红薯之夜,心头一松,自然就说出最本能的话。

    “您……殿下您不会是骑马不停地跑过来的吧?”石中玉瞪大眼睛。

    一直摇头的慕容长天,这下终于点了点头。

    天哪,他能不累吗?事实上没有被累死,这一人一马可算得很万幸了。要知道皇上的行宫是在太府都的另一侧,如果不通过内城而直接从城外绕过来的话,怎么也得十个时辰左右。现在大约是申时末了,她正要回家去吃晚饭,难道……他从凌晨就一直没有休息过?怪不得人困马乏的。

    看这样子,是皇太孙殿下是翘家了吧?这么踏实稳重的少年也会这样?而且他的叛逆期是不是晚了点啊?但无论如何,少年离家出走,古今中外都没什么区别呀。或许,慕容长天的原因会复杂点,会重要点。

    那现在怎么办呢?放着他不管又不行,太热情了又会闯祸,真是让人为难死。

    “殿下,您这么累,可是我不能请您进庄子。”石中玉一咬牙,干脆老实说。

    慕容长天不像他那个无良可恶的七叔,不会让人为难,或者强迫别人做些不情愿的事。他是谦谦君子,不是恶魔转世。

    果然,慕容长天苦笑道,“孤明白。孤这就走。”说着就转过身,可田间的地不平,他居然就那么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石中玉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无意中看到慕容长天悲伤无辜的侧脸,心头大为不忍。

    “殿下,您听我说完哪,怎么这么急脾气啊。”她故意轻松地笑笑,没有大小尊卑地责怪,“我是说,我不能请你进庄子,自有我的苦衷。毕竟,我是裕王殿下的贴身家丁。您懂的哈。但是出了庄子,我怎么也得招待您呀。”

    带慕容长天进庄子,要让慕容恪知道,估计得闹翻天。但如果在庄外照顾一下落难的皇太孙殿下,慕容恪就没有话说,这种情况下她的两难,他就算再蛮横,也会理解的。

    “你不怪我……呃,孤?”慕容长天冲口而出。

    他正处于凄惶无助的状态下,石中玉一点小小的善意,都让他倍觉温暖。他如何看不出这小家伙本来很为难,却动了恻隐之心呢?他很想拒绝,他不想带给别人麻烦,他本来就是想躲到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可现在,突然又希望有人靠近他,守着他。

    “殿下是不知情的吧?”石中玉笑道,自然知道慕容长天指的是什么。

    刺杀事件后,她被慕容恪支使得团团转,但闲暇时也想过那件事的前因为后果。虽然她不懂得朝政,但她却感觉慕容长天与此事无关。相由心生,关键在于会不会看。一个眼神那么纯净的少年,怎么可能陷害别人,还用的是火攻,不惜波及宝和轩附近的无辜店铺和民居的?何况从他现在的态度看,更说明他不是主使,他也是被利用的人哪。

    其实她有时突发奇想,觉得那些所谓的朝廷大员,那些个勾心斗角,实在不及一个女人的直觉来得准确。这世界如果是女尊的,说不定清静得多。

    “我相信殿下。”见慕容长天在发愣,她又补充了一句。

    慕容长天的眼圈都红了。

    他惭愧,因为他是知情的,哪怕是在事情之后,可是他却没办法补偿石中玉,就连今天见到这小朋友,若传扬开去,也会对人家不利的。都说他是天下的贵人,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是不吉祥的人呢?沾上他就倒霉,他已经尽力不交朋友,可心里的寂寞,谁懂?

    “石中玉,谢谢你。”他哽着嗓子说。

    “您以后叫我小玉就行了。”石中玉笑着说,心中却想,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慕容恪,伤不起啊。

    可是自己是怎么了,干吗一直想起他啊。真是,不许想!

    她在那纠结,慕容长天却觉得她的眉眼都带着笑意,让人一直甜到了心里去,不禁看得有点眼睛发直,自己却并没有觉察。

    石中玉也没发现,脑筋飞快的转动,想着要把慕容长天怎么办。思前想后,突然心头灵光一闪,立即拉着慕容长天的衣袖,问道,“殿下,您没有行军打仗过吧?”

    慕容长天沮丧地摇头,“年前我……孤本想和七皇叔去的,可是皇上不许!”

    “没关系,我们可以模拟。”

    “模拟?”

    “就是假装了,嗯,类似于过家家。”石中玉连比划带说,“夏老这个庄子有口大井,井边还有两棵四五人没办法合抱的大树,因为两棵挨着生长,纠缠不清了,乡人叫它夫妻树。”

    “夫妻树?”慕容长天来了兴致。

    “嗯,没错,就像恩爱夫妻那样的大树,就在麦田那边。因为有点偏僻,平时没什么人去的。我们在那边搭个行军的帐篷,然后由我来就地取材,生起篝火做饭,就和行军时一样,可好?”

    其实,这就是现代的露营,什么行军云云,不过是哄着慕容长天开心的。上回慕容恪来的时候,虽然把四大铁卫请进庄子住了,但他们习惯带着野外用的帐篷,大约是提防在外的时间过长,错过宿头或者遇到恶劣天气所备。虽然只有一顶,走时却忘记收了,今天正好用上。

    还有,慕容长天毕竟是皇太孙,虽然他翘家成功,偌大个行宫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逃了出来,因而也没人跟着,但毕竟他是大人物,想置他于死地,或者想从他身上得到某些东西的人不少,安全问题不得不考虑。

    劝他回城?一来天太晚了,到太府都时,估计城门已关。二来守城门的官兵哪里会认识皇太孙,也不会为他开门。

    收留进庄子?直有个三长两短,她陪葬就算了,可不能连累了兰望一家。再说进了庄子也没有用,真来了匪徒,庄子上的人还不够人家垫牙的。

    去找官兵来保护?这地方处于太府都与熙海的中心地带,官道旁边,两边够不着。还是那句话,即使她找人去找官兵报信,估计连衙门都进不去就被打出来了。看慕容长天周身,显见出来得匆忙,没有信物在身。

    各种主意在心里打了好几转,最后只得选择最危险的一个。只希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谁让她赶上这倒霉事了呢?而且,虽然这帐篷是四大铁卫带的,却不是军用的,是商人常用的帐篷,如果这样宿在野外,谁会知道里面住着皇长孙哪。

    对于石中玉的提议,慕容长天略有兴奋和好奇的答应了。于是石中玉先把他带到大井的那边,放了马儿吃草休息,然后回到庄子上,把事情大略一说,就急忙准备了东西,打算尽快回到慕容长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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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正版订阅。

    顺便,感谢╭ァ廢m朋友,两天来打赏不少。

    预报,咱家小玉要倒大霉啦!

    敬请期待。

第六十九章 你是女人?!

    兰望夫妇听到这个意外事件后,非常吃惊。

    他们本就是底层的人,很少遇到这种事。但他们毕竟是裕王府出身,多少见过点世面,很快就镇静下来。

    他们提出要来拜见皇太孙殿下,以免失了为民的礼数,却被石中玉拦下,“东宫与咱们王府不合,姐姐和姐夫不要出头,不然带累了夏公公就不好了,只装作不知吧。我是因为正好遇见,若不管,治下来就是大罪,倒不如说偷偷从庄子拿了东西去侍候。你们放心,皇长孙殿下是极温和的人,我们之前有过一饭之缘,相处起来完全没问题的。”

    听她说得在理,兰望只得答应。但兰望家的知道她的秘密,就特别不放心,暗中拉她到一边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好说不好听。将来你出了王府,可怎么找婆家啊?再说,万一皇太孙殿下发现你是女的……”

    “姐姐,你不是说,等我出了王府,咱们一家就搬到姐姐的家乡,明镜去住吗?那时候谁知道我是谁,我做过什么呀?”石中玉安慰兰望家的,“至于说我的真实身份,裕王殿下阅人无数,眼里又从不揉沙子,他都没发现,何况傻乎乎的皇长孙殿下。听说他至今连房里人也没有,懂得什么女人哪。”

    “这孩子,什么都敢说”兰望家的责怪。

    但她也知道,除此之外没别的办法,只道,“你在裹胸里面再加一件那什么……你让我做的,叫什么吊带背心的东西,保险些。”

    石中玉应了,回屋换好衣服,这才出门。

    之前,兰望已经指挥兰弟、兰妹套好了一辆小驴车,车上装着帐篷和新鲜的蔬菜、水果和肉类、外回几桶清水和炊具、洗漱用具,连饮马的铁桶也没忘记带了一只。

    这哪里是行军,纯粹就是露营,而且是准备充分的那种。如果有几袋方便面和榨菜,石中玉会觉得回到现代的大学时光了。

    支帐篷是个力气加技术的活儿,石中玉自己是绝对做不了的。可能因为骨子里没有对皇室权贵的真正惧怕和尊敬,于是她也不和慕容长天客气,拴好小驴子,又打好水饮马后,就招呼皇太孙殿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足折腾到天色全黑才做好,石中玉累得满头大汗,慕容长天倒是很高兴。毕竟是少年人,情绪变化快,遇到石中玉之前还觉得了无生趣,这才多一会儿,心中的抑郁之气就一扫而光,觉得生活无限美好起来。而在石中玉生好了火后,又笨拙的帮着打水烧水。他虽然经常出宫,探访民间,但哪里做过这些,新奇之下也不嫌苦累,被石中玉支使来支使去,更没感觉屈辱或者石中玉以下犯上。

    真好孩子啊看着慕容长天忙前忙后的,石中玉心想。皇家,特别还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能保持这种性子,实在也是人类的奇葩。

    “殿下,尝尝这个。”石中玉一边翻动着烤架上的烤肉,一边把凉拌蔬菜递给慕容长天。

    所谓烤肉,根本不是打来的野味,而是从自家拿来的,在支帐篷前就以作料腌好,现在挂在木柄的铁叉子烤。这年代的肉没有瘦肉精,也不是有添加剂的饲料喂大的猪羊和鸡鸭,滋味自然鲜美,属于一家子炖肉,全村人都闻到香的那种,现在被火熏烤得滴滴流油,油脂落入火苗出冒出阵阵轻烟和滋滋声,还没吃呢,就已经让人口水直流了。搭配着烤肉的蔬菜也是纯天然的,由她精心焯制,放了麻油和盐酱等物拌好,自然一等美味。

    慕容长天感觉从小到大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来确实美味,二来气氛良好,三来他实在又饿又累,于是吃得很是尽兴。石中玉从家里带来的食材并不少,最后却被扫荡一空。

    饭后,在满天星光之下,石中玉带着慕容长天小小逛了一圈。其实,她只是怕慕容长天存了食,让他活动活动而已,哪想到居然发现,月下的田野自有一番描绘不出的美丽,倒害得她流连忘返。还好早准备了驱蚊的药水,不然秋后的蚊子非咬死他们不可。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亥时初、一更末,晚上约九点了。古代人睡得早,何况是在乡间,除了他们点的篝火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四周都已经沉浸在甜美的夜色中。

    石中玉见差不多了,就先用驱蚊草熏过帐篷,然后恭请皇太孙殿下就寝。他们的帐篷依着夫妻树而建,虽然还是不怎么规范,但住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小玉,谢谢你。”慕容长天诚恳地说,可心里却有点难受,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一生也不会有多少,而且,他没有办法表示感谢。

    上一次,他许诺了还席,可结果呢?但是这份情他会记在心里,倘若以后有用着着他的地方,不用石中玉说,他也会伸出援手的。这话并不需要说出口,有很多事都不必言明的。

    “殿下别跟我这么客气啦,我给殿下讲个故事好不好?”石中玉微笑。可怜的孩子,出来郊游一趟就开心成这个样子。

    “好啊,没想到小玉还会讲故事。”

    石中玉笑笑,心想一本安徒生童话就够她讲些日子的,更不用说一千零一夜,还有无数个中国传统神话故事了。但对方是皇太孙,讲个独立的,哄哄他就好了,一千零一夜那种,是给慕容恪那样的恶魔听的。

    她先讲了一个丑小鸭,又来一个小红帽,全是低龄化的,哪想到慕容长天先是听得津津有味,随后还认真的思索了起来,似乎要从中找出人生意义似的。石中玉在心中又叹一声,皇室教育真是有够彻底,把童真都磨灭了。可想了想,这就是所谓皇族吧。慕容长天从小就被当成未来的君主教育,那慕容恪呢,从小就被人当成妖孽的慕容恪呢?

    “这颗夫妻树是怎么回事?”慕容长天问。

    因为问得突然,石中玉随口答道,“乡民们说是通灵的树,他们的前世就是一对情侣,死后化为树体,保护天下有情人。传说在树下度过一夜的人,就能受到保护,成为恩爱夫妻。”

    “幸好你是男的,不然孤岂不是要娶你做妃子吗?”

    慕容长天难得开个玩笑,却把石中玉给吓到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皮儿和馅是不一的。

    “殿下快睡吧,您的眼睛都红了。”她打哈哈,绕开这个话题,“从昨天开始,您就没好好睡,对不对?”她说着,就把被褥在铺了厚毡子的地面上展开。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个筷子粗细长短的、浅褐色的小东西突然跃起,顺着她的衣袖钻了进去。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就感觉肉而软的东西在她身体上游走,伴随着刺痛和冰凉,令人毛骨悚然。

    她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本能的,她想摆脱那东西,用力脱着手。可是那东西已经爬到她背上去了,并且还有乱窜,她抓不到,吓得又跳又叫。

    “怎么啦?怎么啦?”慕容长天也被惊到了,完全不知所措。

    不过当他看到石中玉想甩脱那件外衣,想也不想的冲上前,一把帮着石中玉将那件外衣扯下,伴随着布帛的撕裂声,一条小蛇掉落在地上,顺着没有包严实的帐篷底缝,窜了出去。

    “别怕,它比你还惊吓呢。”慕容长天试着开玩笑,安慰石中玉。可抬头间,眼前的景像让他目瞪口呆,完全傻掉了。

    纤细的身段,两条白生生的手臂全露在外面,在灯笼光芒的照射下,似闪着光,穿着像背心一样的细绸里衣,胸前……胸前包着一块厚而僵硬的粗布。尽管如此,那被挤压的……微微的隆起……

    胸前……

    隆起……

    慕容长天被骇住了,石中玉也是。突然到来的意外,突然的暴露让两个人全僵在那儿,动弹不得。最后还是慕容长天先反应了过来,蓦然转过身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是……

    “你……你是女人?”他冲口叫出。

    石中玉只感觉五雷轰顶。她的秘密,她苦恼保守的秘密,为什么突然就……这几天是她的受难日怎么着?才被*姐姐发现女儿身,现在又是皇太孙他是皇太孙啊

    怎么办?怎么办?这里不是竹林,为什么会有小蛇的?明明洒了驱虫粉了呀。都怪她太马虎了,为什么不把帐篷包严实点呢?现在这情况,叫她怎么解释?难道,就此曝光身份?

    “殿下,求您当什么也没看到”慌乱中,她首先想到的是哀求。

    “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长天气愤地转过头。然而这时石中玉还没穿上衣服,他一眼撞见,就又猛得转回身来,心里呯呯乱跳着,脸也开始发烧,感觉血液不住上涌。

    这是什么感觉?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了。像生气,但又有几分惊讶。又像神不守舍,又有点莫名的好奇。而这风云突变般的情况,令石中玉和慕容长天都是备受惊吓,刚才温馨平和的好气氛一下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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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咱们小长天知道了小玉的身份,肿么办呀?

    还有,这两天小粉好少,大家忘记投了咩?

    谢谢*

第七十章 夜袭

    “殿下……我……民女这么做只是要生存,想活下去而已。”石中玉叹了口气说,并慢慢穿上外衣。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穿越而来,也不能把骗兰望夫妇的话原封照搬,那样的话,说不定慕容长天会去找那什么陵王的晦气,可是她连人陵王长得是扁是圆都不知道。所以对付皇太孙,只能从所谓民间疾苦入手。

    “活着就要隐瞒身份,把大家全骗了吗?”慕容长天三度回头。

    这一次,石中玉虽然穿上了衣服,但那衣服是被扯破了,有点衣不蔽体的意思,结果慕容长天也第三度再转过身去。

    不知为什么,他有点生气。可这愤怒就像肚子里拱着一团温热的气息似的,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并不很难受。

    他想了想,把外衣脱掉,向后丢给石中玉,“穿上这件!”

    石中玉没有争辩,不过慕容家的人都是高个子,才十八岁的慕容长天,身高也以一和八为主,所以她仔细整理了半天,才不至于让衣袍给绊倒。

    “殿下,请您先坐下。”石中玉向后退了两步,给出慕容长天足够的空间。要知道人站着的时候,情绪容易对立,坐着就会好很多。

    慕容长天小心地回头,发现石中玉终于衣着整齐,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对上她的眼睛,脑海中就又出现她脱掉衣服的模样,虽然裹脸中还有一件背心,但两条手臂却全露在外面……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裸身的模样。母妃塞过女人给他。可他觉得,心里不喜欢,就不应该做那种事,所以从没有沾过。可现在如今的情形,也不算裸露,可他心里就是突然长出野草来。

    “说吧。”他试图威严,但脸却涨红了。

    “殿下明鉴。”石中玉委委屈屈地跪下,虽然她不喜欢这种礼节,但这个时候却是表明诚恳态度的好方法。而且,她因为焦急而落了泪,倒成全了她柔弱少女的形象。

    慕容长天看到她这样,话还没问,心倒软了一半。

    于是石中玉发挥她网络小说编辑的能耐,诉说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女孩,如何流落到太府都,有多么饥寒交迫,还差一点被人贩子别卖到那种场所去。结果老天垂怜,恰巧遇到裕王府招家丁,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女扮男装、卖身王府。然后,在被众人欺侮的情况下,凭着一笔好字受到了裕王殿下的垂青,成长为了一名高级家丁,仅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真是满嘴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啊。

    她讲得声情并茂,慕容长天深深同情了。本来,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位者,尽管他的性情温柔敦厚,却仍然容不得别人欺骗,何况还是事关男女大事。但此时,慕容长天却转愤怒为愁苦,“你今后要怎么办?难道这样一直下去?”

    “只要殿下肯帮忙隐瞒,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反正,还有三年多时间,我就会离开裕王府……”石中玉不怎么确定地说着。

    慕容恪说过,长不出苹果树,结不出蛇果那样的果子,就不放她离开王府。可是,那棵期待中的苹果树连一个小芽也没钻出土过,她想作弊却还一直没有机会。那么,她在契约结束后真的能离开吗?她很怀疑,而且……心里有些奇怪的不舍得,好像有什么牵挂似的。

    “不行!”慕容长天斩钉截铁地道,“事关男女纲常,孤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就不能放任下去。”

    “殿下,您想拆穿我吗?”石中玉心里顿时更急,不明白这样善良的人,固执起来却这样可怕,“您真的非要逼我到死路?”哼,不通融?就拿大帽子扣死他!

    “石姑娘,并非孤逼你,而是……而是男女有别,这样下去终非道理。你每日要跟在孤的七皇叔身边贴身侍候,若万一被发现……”

    “殿下。”石中玉打断慕容长天,“一人做事一人当,倘若我被发现,不管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如果您念在我对殿下那么尊敬的份儿上,就请您君子勿言,成全了我吧。”

    这少年,才十八岁就这么迂腐。还石姑娘?听起来真难适应。虽然他是好意,虽然她也确实是个姑娘,但这么强迫也不好吧?话说他要能负责她到底也行,可是他明显不能,那插这一脚干什么呢?绝对会害死她的。

    她好不容易重生,心底暗暗的对那个世界的父亲发过誓,一定要好好活一场哩。

    “石姑娘!”

    “拜托您叫我小玉,不然像公公们那样,叫小玉子也行。”石中玉心里有火,语气有点不客气起来,“我知道殿下是好意,但好心办坏事的多了。很多事一动不如一静,这么冒冒然就拆穿我,您可想过后果吗?”

    慕容长天一愣。

    他从不是个莽撞的人,所受的教育也是让他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可是石中玉是个姑娘的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居然慌了神、乱了心,根本什么也没有考虑。此时略静下,也发觉强行插手这件事是多么的不合适和令人为难。

    七皇叔性子狷傲,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他的事,就算是皇祖父,也经常让他几分。若七皇叔自己发现石中玉是个姑娘家,她就还有存活的机会。顶多,收了进房就是,女扮男装云云,可以看做是两个人耍的小花样,说不定还能传出段风流佳话。可惜石中玉的出身低贱,只是个家丁,那样连当皇子的妾室也够不上格。

    可如果这件事由他捅出来,估计石中玉九成九活不成了。若挑在明面儿上,七皇叔会觉得受到了欺骗和污辱,石中玉就是个死。若他直接求了皇祖父,把她带到东宫……七皇叔是什么人?什么事又是他不敢做的?十之八九,他会送石中玉到东宫,不过却是尸体或者头颅。

    说不定,七皇叔还会以为石中玉是东宫派去卧底的,那样他和七皇叔之间的疙瘩就解不开了。不管皇祖母和母亲怎么说,他心中都有计较,那就是不要和七皇叔兵戈相见,你死我活。

    总之,这事只能让七皇叔自己发觉,不然结局都是一样的。或者,最好让七皇叔一直蒙在鼓里,真的像石中玉所说,乖乖待到三年多后出府。那时,他再帮助石中玉才是可行的。

    看到慕容长天突然失望和平静下来的眼神,石中玉知道他想通了,连忙趁热打铁道,“请殿下答应我,帮我保守秘密,我以那顿烤红薯的情分来交换!”她知道慕容长天一直放不下那件事,故意给双方都找到台阶下。至于今天晚上的情分,她要等机会换更好的。

    她算看出来了,慕容长天没有形成上位者该有的那种坚韧又狠绝的心智,也没有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唯我独尊。相反,他心肠柔软,有君子之风。至少,目前的他是如此。

    只希望,她在取回今晚之债时,慕容长天还没有变,让这世上多了个合格的皇帝,却少了一个可爱的男人。

    慕容长天是个很敏感的人,他觉察出石中玉提及红薯的情分是为了让他心里好过些,因而对石中玉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郑重点头道,“孤答应你。”

    之后,两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于是只好躺下睡觉。慕容长天本想让石中玉自己回庄子里的,但石中玉不肯,而他越多说话,就越觉得帐篷中闷热,却又不好出去睡,只得闭嘴,死死守在帐篷的边上打坐。膝头,还横着他的长剑,看得石中玉想笑。

    怎么着?还怕她扑倒他吗?所以打算以剑自卫或者自杀?

    石中玉本来对这种事无所谓的,毕竟从现代来的嘛,但为了让慕容长天自在点,就把住对面的角落,两人之间留下很大的空档。当然,灯笼也没有吹熄。

    在慕容长天看来,似乎有光线,就证明他和石中玉之间是清白的一样,完全没意识到石中玉身上穿着他的衣裳,他却只着中衣。这情形被人看到,那是说不清的。

    不过渐渐的,随着夜色更深,帐篷内绷紧的气氛放松了。别说石中玉个没心没肺的睡得格外香甜,就连慕容长天也慢慢进入了梦乡,因为之前他累了太久了。

    然而就在丑时、约四更天的时候,石中玉突然惊醒了过来。不是听到什么,更不是看到什么,而是神奇的第六感,她忽然觉得有人在靠近帐篷!

    蓦然,她睁开眼睛。不期然的,与慕容长天目光相撞。他的眼神非常清澈凝重,似乎更早她一步发现了异状。人家武林高手,比她这靠本能的当然更高级。

    她很害怕,因为瞬间就意识到可能发生的事。这一片地区紧邻官道,又没有穷山恶水做掩护,全是中富人家的田庄土地,治安一向良好,连盗窃事件都很少发生,现在突然令她感觉到危险,危及生命的危险,不用说是拜慕容长天所赐。

    夜袭!有人夜袭皇长孙!

    之前,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现在不知哪方人马要不利于皇长孙,未来的君主,她跟着陪葬就算了,就怕连整个田庄都要受连累。当时就不应该心软,应该任慕容长天灰溜溜的伤心而去,或者直接逼他回太府都。哪怕被关在城外,也比连累了田庄的人要好。

    可是,她做不到那么心狠,虽然心狠能够长命。而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自怨自艾不如立即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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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介绍:
宅门里,夫人吵小妾闹,小小家丁可笑可笑。
朝堂上,你也争他也抢,叫声王爷提防提防。
某女:(得意洋洋)学了一身泡妞的本事!
某王:(长眉微挑)如何?
某女:(垂头丧气)自已是个妞……
某王:(不怒自威)还不给我过来!
某女:(双手抱胸)干吗?我不要!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某女假扮男装,卖身王府,从最低等的家丁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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