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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暗花溟     金风玉露txt下载     金风玉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一章 不再是鸡胸脯了

    忐忑不安的过了几天,石中玉身份的秘密仍然保守着,甚至都没人怀疑。于是她觉得,以德的测字术未必那么可信,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而且,她已经回了水局院,现在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比以前方便和舒服多了。虽然已经春暖花开,夏天就在眼前,她也不怎么担心。她自己还发明了一种裹胸术,虽然那对小白兔渐渐长胖,但她把那种上桨过几层的粗布做成裹胸,侧面做成结实的搭扣,穿着方便,摸上去也硬邦邦的,完全感觉不到柔软。

    这时候夏世雄身上的伤也好了一半,能自由走动了,就开始训练起水局院的四个救火小家丁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对屈忽昀等三人很严格,对石中玉却很放松,石中玉乐得清闲,当然不会自己加码努力。

    她有别的事情要忙,而且是很多事。

    范通违反王府的禁令,滞留在太府都的事情曝光了,被大义灭亲的魏锁亲自拎来,打了四十板子,去了半条命不说,连范嫂子和范丽都被驱逐出府。眼瞅着这是永无可能再进王府管事了,有范嫂子在也不能进范家门,玉娇干脆自奔前程,把房子细软卖了,卷款走人。

    对于石中玉来说,这是意外之喜。

    她火中取栗,拿走了范通藏在外面的私房钱,事先考虑过被发现的后果。就算范通因为这钱来路不明而不敢声张,就算她突然暴富是通过“赌博”得来,并且有充分人证,但这一切也太巧了,魏锁肯定会怀疑。

    她做得手脚干净又如何?魏锁没有证据又如何?她这个眼中钉会更碍眼的。不过当时她是豁出去了,也想过事后要如何周旋,这是她在中级家丁这个地位上所能做的最好的打算了。现在玉娇把那个贼名全顶了去,她可就轻松多了。

    想必玉娇也很憋气吧?只是她没办法和范通联络上,又怕范嫂子这一闹,她连那点小钱也保不住了,只好逃跑。别小看人家只是个从事低级娱乐事业的,这壮士断腕的情怀还是很伟大。

    而石中玉所做的这些功课,都是为了应付王府高层调查的。高层不动,她当然也不会主动露白或者坦白,分脏的行动全在暗中进行。

    给范嫂子的一百两,她只说是范通平日克扣家丁们的,就藏在外帐房中,被她无意中发现了,现在拿来给他们做回乡的路费。范嫂子自是知道自家男人往常的德行,却从没见过他往家拿过一分钱,早就猜测他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就是私藏了。此时自然不疑有他,很感激石中玉没有贪墨,还“物归原主”,感动得差点把范丽许配给石中玉。范丽自然是千肯万肯,却吓得石中玉连说自己在老家订了亲,就不耽误小丽妹妹了。

    她没想到,在终于解决了她在王府的第一个敌人时,还伤了一颗如花少女心。看着那与年轻少女不符的哀怨眼神,她尴尬地选择无视,并转向范嫂子,面授机宜。

    “嫂子你有那么好的厨艺,又在裕王府待过,只是被自家男人牵连而已。就凭这,不管到哪儿,都能有饭辙,而且没了你男人胡乱花用,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她这一说,范嫂子的愁眉苦脸有渐缓的趋势。

    于是她趁热打铁,“一个家,掌握银子大权的就是老大。如今范通的腿落下残疾,嫂子撑着一个家,自然要硬气些。这男人嘛,手里没钱就不会折腾,嫂子往死里管着范通,他想吃饭活命就得听嫂子的话,这个家就安稳了。”

    她没劝范嫂子和离什么的,古代女人,还是很有三从四德的意识的。但只要范嫂子照她说得做,这日子就能勉强安稳的过下去。而对她而言,既然斩断了魏锁一臂,就要让这臂再回不来,就像兰望的腿一样。范嫂子管死范通,范通就再也不能蹦哒了。

    范氏一家走后,石中玉又给王老十家送去一百两。她不是圣母,如果自身没有钱,自然不会因为可怜对方而为难自己。可她既然有些不义之财,还是能帮就帮一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也无大恶,如果就此毁了,谁都会动恻隐之心。

    这一次她是以夏老的名义,还有大家的捐款。王老十的父母不管其他,只千恩万谢,但王老十却一个字也没说。石中玉反正不是为了被感激才这么做的,自然也不介意王老十的沉默态度,把这件事很快就扔到脖子后面去了。

    而因为兰望的医药费还够,石中玉暂时没把那三百两拿出来。兰望两口子是真拿她当自己的亲人,又都是正派的,倘若知道她上了赌场,为了防止她以后学坏,总惦记不劳而获,说不定一分不用这个钱。她为此很为难,觉得要想个好办法,或者等兰望身子再强健些再说。

    令她欣慰的是,屈忽昀等三人一点也没打这笔“巨银”的主意,每天该干嘛干嘛。发月钱那天领了中级家丁的一两银子,一个个乐得屁颠屁颠的。听说,各自在家里的地位也急增。

    “蛐蛐可以向你们村秀才的女儿提亲啦。”她开玩笑,康涵柏和牛蛮也跟着闹。

    倒是屈忽昀只红着脸,不出声。

    以前,他觉得秀才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识文断字,长得漂亮。但现在,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小玉更有学问,长得更漂亮,只可惜是个男的。但尽管如此,他感觉对秀才女儿的心,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烈了。

    而就在这些纷纷扬扬的小事件中,传来了一个大消息:裕王殿下要从北疆回来了。

    全府喜气洋洋,唯石中玉心思繁乱。

    她不明白,慕容恪从来没给任何一个下人带来过福利,他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很自在,为什么他回来的消息会令人快乐。在她看来,这是个噩耗好不好?她很难忘记,她还有两条命攥在他手里,一是打碎了御赐的茶具,二是蛇果之约。如果她是猫,现在还剩下七条命,感觉完全不够被慕容恪算计的。

    她现在只有盼望那位不靠谱、任性得近乎妖性的裕王殿下把她忘了。本来,她在他眼里就是取乐的玩物不是吗?如果他有了新玩具,就不会注意她了是不是?

    然而,世事往往事与愿违,裕王殿下不但没忘记小小的石中玉,反而盯了她几个月了。用现代的观念来理解,石中玉就好像试验用的小白鼠,自己在透明的玻璃盒子里跑呀跑的,实际上所有行动全在人家的眼皮子低下。

    “长天来过?和那小子一起吃过烤红薯?”慕容恪听到这话时,眉头立即皱起来,“为什么早没有回报本王?”

    “殿下,属下对您讲过啊。”孙福珩感觉冤枉,“只是没说烤红薯的事。属下以为,这无关紧要。”

    慕容恪哼了声。

    这很有关紧要,他的新玩具偷吃了东西,他怎么可以不知道?他那位身居东宫的皇侄来他的王府,他能够理解那种心态,但石中玉与慕容长天关系亲近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后事无巨细,通通回报与本王。”他突然笑了,觉得多了一丝趣味,“现在传本王的命令,就说本王要回太府都了,大军开拔吧。”

    以上,就是裕王觉得不再躲在幕后看戏,而是票戏出场的原因。但除了孙福珩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一事实。虽然孙福珩隐约知道多事之秋要回来了,但裕王回府,他还是很高兴的。裕王是个极其我行我素的人,他藏身太府都的市井,身边连一个侍卫也不带。偏他平时得罪了太多的人,万一有人发现他的行踪,意图不轨,就算他武功卓绝,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石中玉啊石中玉,牺牲你一个,幸福整个裕王的秘密近卫军,你就节哀吧。

    而决定被牺牲的石中玉同学,并不知道自己的悲惨前景,她只是发愁,以后要怎么在慕容恪的眼皮子底下生存。她现在可是水局院的人,万一哪天那位老兄再放火,她就得去救,那时除非慕容恪忘了她,不然她是无法回避见面的。

    几天来,她持续烦恼,晚上一直睡不好。这天半夜,她干脆起身,到小厨房做了碗酒酿圆子来吃,听说又能暖心,又能助眠的。而且,食物能慰藉心灵。

    在她的张罗下,水局院的小厨房早就开张了,所以糯米粉、甜酒酿、枸杞、百合、芝麻都是现成的。又因为小茶炉长年不灭,起火煮熟也很方便。

    她觉得自己手艺还不错,那酒酿的香味传出好远,闻着就勾人馋虫。为了防止被屈、康、牛三只饕餮抢食,她先把盛在青花白瓷碗里的美食端到自个儿屋里,然后又把厨房略收拾了下,这才又回去,反手还把门锁上了。

    然而当她一转头,冷汗咻的一下全冒出来了。

    她的酒酿圆子呢?为什么只剩下空碗了?是谁偷吃?难道到底没瞒过那三只饕餮?可是……她以为夜深了,房间里不会有外人,所以身上只穿着中衣。

    最最可怕的是,晚上是放养小白兔的时间,她没有裹胸,衣服是柔软的夏布,此时顺贴在她的身上……还算不上曲线玲珑,但是男是女,一目了然。

    要知道,她已经不再是鸡胸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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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家小玉和几个男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还在继续,敬请期待。

第四十二章 酒后乱……摸

    第一反应,就是随手把瓷碗边的一本书抢到手里,抱在胸前。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册,但却感觉有了掩盖女性特征的屏障似的。

    周围很静,静到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无端放大了。再转身四顾,房间里除了她,并没有别的生物。不,等等,床帐子什么时候放下来了?

    石中玉理智的觉得,她应该悄悄退出去叫人。可那也意味着她女儿身的秘密有可能被更多人揭穿,还可能是同时的。但,那总比被贼谋财害命好吧?不过,这里是裕王府,普通的贼怎么进得来。就算进来了,为什么到清水寡淡的水局院来。难道是幽灵?动物?还是……

    她脑子主动的、飞快的转运,可脚上的动作却轻慢,而且无意识。当她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时,一切已经晚了。

    她掀起了半新不旧的淡青色洒花床帐,赫然看到裕王殿下,慕容恪同学正坐在她的床上

    几乎是本能的,她轻叫一声,抱在胸前的书落在了地上。然后又是本能的,她捂住自己的嘴,感觉那叫声在黑夜中是那么突兀。

    可这能怪她吗?任谁看到半夜里,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男人,而且是应该还在回京路上的男人,就算天翻地覆、世界末日、人民全体疯狂的情况下也不应该出现的男人,都会惊吓得丧失一切自主行为能力吧?

    她黑玛瑙似的眼睛对上那两道蓝灰色的纯粹邪恶目光,居然愣神了至少十几秒,完全呈石化型,不能动弹。

    慕容恪半躺半卧床上,穿着通绣九蟒的单丝罗长袍,朴素淡雅的山茶灰色,却在腰间系了一根五彩丝绦,坠着一块血色玉佩,立即就被衬得妖艳贵气起来,因为身高腿长,把石中玉平时里很宽敞的小床占得满满当当。

    要命的是,他的头发没有束起,也没有散开,就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下,垂下几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胸前,掩进衣领里。而他的衣领不知何时半敞开了,露出下面起伏强壮的胸肌和平滑晶莹的皮肤。那发丝的探入明明是静态的,却在观者心中活起来了似的,让人想探看头发伸展处看不到的肢体。

    这什么情况?这么诱人,难道是自荐枕席?可是……反了吧?以两人的身份地位来说,做这种事的应该是她才对呀。

    堂堂的七皇子,裕王殿下,据说还顶着天策大将军的名号,想为她这小小的低级家丁,呃不,她已经升职为中级家丁……为她献身?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石中玉混乱地想着,没提防就咽了咽口水。这证明,她完全被迷惑了。

    “这是什么?”因为震惊而无故放大的十几秒种似乎拉长到很久,随后,慕容恪开口。

    石中玉呆呆地顺着慕容恪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吓得连忙抱住双臂。

    “没……没什么。”喵的那是她的小白兔好不好?但让她怎么回答。

    “奇怪。”慕容恪直起了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石中玉的前胸,令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干脆把这死家伙打晕算了。

    女人都有这种可爱的器官,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他那是什么眼神,也太色狼了,有这么盯着看的吗?

    没想到的是,慕容恪是个行动派。他不仅看着,还伸出了手,看样子要摸摸。

    石中玉连忙后退,但慕容恪手臂暴伸,动作奇快,死死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

    呯的一声,天旋地转,石中玉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个什么过程,反正当她视线能聚焦,就已经仰面躺倒在了床上。慕容恪没有压着她,却伏在她的身侧,一只手已经拉开她的衣襟。

    石中玉只感觉胸前一凉,两点失守,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她的小白兔,还没有长成就被看光了。她的身份,也被发现了她处心积虑的掩饰了这么久,现在这么容易就……

    石中玉又惊吓又绝望,再度石化,可慕容恪的反应却更奇怪。他直勾勾地盯着石中玉的胸前,神态疑惑又认真,倒不怎么**。照说他妻妾成群的人,不会没见过女人身体吧?可他那是什么表情?怎么像是科学家研究不明生物似的。

    随后,他的一只手直接罩上她的左胸,眼神空洞的傻笑,“这么小。”

    石中玉忍无可忍。

    虽然知道两人地位差异巨大,虽然知道慕容恪随时能要她的命,她也忍不了了她的豆腐不是这么好吃的,而且还是这么嫩的豆腐慕容恪没经她允许就动手已经很可恶了,居然还给她嫌东嫌西?先是侮辱她的尊严,然后又打击她的自尊,太不像话了

    “那是因为它们还没觉醒”她大叫一声,弓起双腿,一个窝心脚,就把慕容恪踹到了地上。皇子又如何?她不能允许他摧残幼苗,何况还是她的

    石中玉腾地弹起身,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掩上。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正是从左胸处直接传来,那是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士可杀,不可辱”慌乱中,她一把抓起枕头,打算自卫。关于被性骚扰,关于身份的暴露,关于努力活了这么久,最终还要躲不悲惨的命运,这时候像一团乱麻似的,突然一古脑塞进她脑子里,像一丛乱草,堵塞了她的思考能力。

    然而慕容恪却没有反应,根本的、完全的、彻底的没有反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石中玉很聪明,她不上当。慕容恪这混蛋惯会骗人,以捉弄人为乐的,他一定是装死,好骗她过去,然后就地咔嚓咔嚓正是豆蔻的年纪,她宁死也不会让人辣手摧花

    可是……他怎么还不动?以他那不容人冒犯的脾气,不可能忍这么久吧?

    “殿下……七殿下。”石中玉试探着轻叫,又往前挪了两三寸。

    慕容恪仍然不动。

    “您再不起来,我可喊人了啊。”石中玉又说了句,并向前蹭出半尺的距离。

    慕容恪继续不动。

    石中玉咬咬牙,干脆上前一大步,用脚尖踢踢慕容恪的肋骨。这种程度的侮辱,他一定容忍不了了。踢完,石中玉迅速后撤退,但是,慕容恪还是没动。

    到这个时候,石中玉重新害怕起来。

    裕王,不是……死了吧?

    细想起来,他是有点不对劲儿的,平时的眼神多丰富啊。可刚才,好像魂不附体似的,很呆板僵硬,而且他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也很奇怪在这种情况下,她一脚正中他的心窝……如果他在外面中了毒什么的,本来就虚弱……现在由她这一脚结果了他……好多小说中都是这样……那她岂不是要承担所有罪行?

    可是如果他受了重伤,又怎么会跑到她房间欺侮她?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殿下七殿下您怎么啦?”想到这儿,她立即扑过去,跪倒在地,还把慕容恪的头抱在膝盖上,一通猛摇。

    慕容恪无声无息。

    石中玉脑筋转得飞快,她想到慕容恪到她这儿来有没有别人知情,想到了七七四十九种掩埋尸体的办法。碎尸、石灰、沉湖……她床下的地是青砖铺的,想撬起来似乎很难。她甚至想到了恐怖的把尸体砌在墙里,戚长发就是这么做的。府里还有个叫戚长贵的……

    她快疯了……可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甜酒酿的味道……

    这发现让她镇定了些,俯下头,先是把耳朵贴在慕容恪的胸口上。嗯,心跳稳定有力。再凑近慕容恪的唇边闻闻。果然有酒味、甜味、香味……大着胆子以指尖沾沾慕容恪的唇角,有点黏黏的,原来是他吃了那碗酒酿圆子啊。

    但是,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水局院里,不会是属狗的,闻着食物的香味来的吧?可她也没下**、毒药与其他作料,他为什么晕倒?

    现在,又要怎么办?

    “小玉,你没事吧?”正不知怎么办才好,门外突然传来屈忽昀的询问声。屈忽昀就住在她的隔壁,刚才她太紧张了,忘记控制音量,肯定让人听到动静。

    这种状态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自己已经焦头烂额了,如果再连累了身边的人,可怎么得了?于是她拼命压抑着声音,一定要听起来很睡意、很慵懒,“啊,我没事啊。”

    “我听到你大叫,还有咚的一声响。”屈忽昀疑惑地又问,情不自禁向房门走了几步。

    “那个……我做了噩梦,从床上掉下来了。”石中玉连忙道,“你别进来啊,太丢人了。快走快走”

    屈忽昀听他这么说,不禁失笑。而两人这番隔窗对话,也令其他醒在黑暗中的人放了心。

    可是哄走屈忽昀,石中玉又犯了愁。

    人家酒后乱性,慕容恪酒后乱……摸。只是,他只是吃了一碗酒酿圆子呀。难道,他来之前就大醉了?如果之前就醉了,他醒后会不会记得刚才看到的某些事实?如果他不记得,就说明她仍然有机会继续隐瞒下去是不是?

    见慕容恪睡得像天下间最美的死猪,石中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她枯坐了良久,却依然心乱如麻。而正在这时,窗户突然一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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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开张大吉都要说点吉祥话,那66祝大家看得哈皮,心情愉快,大热的天,清凉一笑,解暑消气。

    谢谢*

第四十三章 我是天阉的

    石中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跳起来,跑到床上,拉下床帐,只留下一颗头在外。这证明在潜意识中,她对生命安全的保护,已经低于对身份揭穿危险保护。而且,她做这些行动的时候是毫不犹豫的,慕容恪的头本来垫在她腿上,由于她的举动,后脑一下磕上青砖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因为是在半夜,那响声格外巨大和突兀。

    窗外的人吓了一跳,立即跃进来,上前扶起慕容恪。烛火摇曳,映照出来人的脸庞。

    “孙管家!”石中玉这个意外啊。

    今晚,她的房间有宝不曾,为什么这么多平时绝不会出现的人出现?

    孙福珩只木讷的哦了声,就认真检视慕容恪那颗高贵的头有没有问题。可石中玉觉得根本不用看,亲爱的裕王殿下一定是脑子有病,不然为什么半夜闯到这里来?

    “裕王殿下怎么了?”她决定开口询问,因为这件事她无论如何也装不了死,更装不了不知情。

    “殿下……只是醉了。”孙福珩犹豫了一下说,然后又补充道,“无论什么事,殿下都能做到最好。唯独喝酒……他几乎算得上是天生残疾。”

    “残疾?”石中玉忍不住反问,因为这个说法太奇怪了嘛。

    但孙福珩却一脸认真,“殿下对酒类的反应很强烈,哪怕再清淡的酒,只要沾唇一滴,立即就会醉倒。就连……就连酿酒坊的酒味浓烈些,他闻到也会后神智不清。”

    天哪!石中玉惊讶万分。他这不叫反应强烈好不好?他这根本是酒精过敏,而且程度非常非常的严重。

    “我刚才只是做了一碗酒酿圆子。”她哀叹,“知道自己不行就不要沾酒呀。”

    “殿下的定力很强的。但是甜酒……”孙福珩似乎有些惭愧似地别过头去。

    “我听说殿下曾经酒后调戏皇族贵女,难道……”

    孙福珩点了点头,一脸苦大仇深,“是吃了一碗浸了甜酒的枣……遇到了已故皇太子的侧妃金氏……”说完,瞄了石中玉一眼。

    情不自禁的,石中玉打了个寒战。

    完了完了完了!让她多嘴多舌,自己的脖子上又加了一把刀!

    遇酒即醉,克制不了对甜酒的欲望,这算是慕容恪的弱点吧。外表强大如他,又无情得近乎残酷,似乎是让任何人也抓不到把柄的。可如果有人知道他这个大弱点,拿来利用的话,他就糟大糕了!

    比方在战场上,敌人泼他一桶酒……那后果不堪设想。

    又比如他的政敌,只要一给他一碗甜酒,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这种人,敌人很多的!

    可孙福珩现在全告诉了她,难道说……下面要杀人灭口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没等人家威胁,她就连忙表明态度,“就算我要不利于殿下,殿下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不会这么愚蠢,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况且这还关系到国事,皇上也不会饶了我。我只想平凡的过小日子,不会惹麻烦的。”

    孙福珩没说话,心里却如翻腾起惊涛骇浪。他是怎么了?这是致死也不能透露的话呀,他为什么就说出来了?难道,是因为屋里的情况实在太诡异了?

    石中玉埋在床帐中不出来,只露一颗头,殿下衣衫不整……虽然他知道殿下对男色的事不喜欢,甚至说得上很厌恶,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本打算把殿下带走,现在不能了。他要原地等殿下清醒,报告他这件事。他自己革职查办,甚至掉了脑袋都没什么,总归殿下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到时候,殿下如果说要杀,他不会犹豫。但他很怀疑,殿下会不会这么做。殿下对这个新玩具的兴趣正浓哪,不然也不会大半夜跑来,只因为他知道皇太孙吃到了烤红薯,于是心血来潮的也要吃,而且必须是某人亲手烤的。

    可恨世事阴差阳错,烤红薯没吃到,一碗酒酿圆子却惹出这么大的祸!这还幸好是他悄悄跟在不远处,不然还不知会怎样惊天动地。

    “知情人不超过四个。”半天,他才挤出一句话,“若泄露出去,就一定是你的错。”

    有这么不讲理的吗?石中玉暗骂。这下好,慕容恪已经有了至少三个理由来杀她了。如果说前两个理由还有点犹豫,第三个理由就是极其严重的。

    都这时候了,是男是女的身份问题还重要吗?事实上,还是重要的。所以石中玉见孙福珩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又问,“殿下酒醒之后,会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吗?”

    “不一定。”

    不一定?这算什么答案!她刚听说慕容恪酒精严重过敏的事后,震惊和恐惧中也有一丝窃喜,那意味着他不会记得刚才吃过她豆腐的事。虽然她是吃了暗亏,但总比以后吃更大的亏强啊。可现在这个答案,又把事情悬了起来。

    “什么不一定?”懒洋洋的性感声音突然响起,吓得石中玉差点背过气去。

    他,慕容恪,裕王殿下,醒了?!

    “殿下,您没事吧?”孙福珩神色平静,好像慕容恪这种状态是正常的。

    难道?

    石中玉望向孙福珩。

    孙福珩今天出现了重大失误,他四十年人生中从没有过的失误,现在突然有了点破罐破摔的情绪,干脆对石中玉微微点头。

    石中玉简直无法反应了。

    果然是妖孽,不愧是妖孽啊,身体机能都和正常人类不同,就这么能突然醉去,又突然醒来,好像一杯甜酒就是一个梦,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醒来后就是从不存在的虚无。

    慕容恪这时发现自己是坐在地上,由孙福珩扶着的,而且后脑有些隐隐发疼。明明记得,吃了那碗东西后就直接上床躺着了啊,为什么现在是那个小家伙窝在床上,还只露出颗头来?

    什么情况?他略略皱眉,突然感觉一看到石中玉,右手掌心就莫名其妙的发热,好像酒醉时握住过很美好的东西,可恨的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喂,把床让给本王!”他站起来,向床边走。

    “别过来!”石中玉又被惊吓到了,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阻止的姿势。这还了得,她还根本没穿好衣服哪!

    “你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跟本王这样说话!”慕容恪二话不说,继续向床边靠近。

    “小的还没穿衣服!拜托殿下就等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也没人敢让本王等。”慕容恪这么说着,却停下脚步,“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没有。”石中玉慌得不成。

    “那有什么了不得?”慕容恪挑挑眉,“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可被人观之?”

    观察你爸爸的之!石中玉心里这个恨哪。眼见慕容恪又要上前,那只漂亮得没有瑕疵的手几乎要碰到床帐子了,只好闭着眼大叫,“小的是天阉的!”

    一句话,把慕容恪和孙福珩都震住了。

    石中玉涨红着脸,其实不是羞愧,是急的,“小的身有残疾,所以不愿意让人见到。如果暴露于人,不如立时死了。”为了配合效果,她狠掐自己一把,滴下两颗泪来。

    暗中,她佩服了一把自己。我靠,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连这么牛叉和创意的说法也想得到,实在太他令堂的了不起了。

    慕容恪怔了一下,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孙福珩跟着也怔了一下,然后也转身出去了。这一回,二位都没走窗子,但孙福珩疑惑地望了床帐一眼。奇怪了,殿下既然已经跟石中玉有了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不知道他的残疾?

    唉,要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都睡了吗?”走出门来,慕容恪轻声问。

    孙福珩知道他指的是那三个小家丁,遂点了点头。说起来是有点险,他来的时候,那三个家丁都有点被惊动了,幸好他手快,又送他们进入了梦乡。明天早上,他们也会无知无觉。

    殿下武功卓绝,想必夏老“睡”得很沉。殿下肯定以为那几个没武功的家丁不足为虑,哪想到动静大了,这才不得不防。

    不过……

    “殿下请治卑职的罪。”孙福珩跪倒在台阶下,“卑职鬼迷心窍,刚才无意中泄露了……泄露了那碗酒酿圆子。”他不敢直接说出什么来,只好这样含糊着。

    慕容恪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眼神瞬间滚过杀意。

    这是他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如今知情者不过三个,要让石中玉做第四个吗?

    孙福珩对他绝对忠诚,是那种就算全家被杀人,也不会背叛他的誓死忠诚,虽然好似地位低下,却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是平时在府里,关键时可以陪他出生入死上战场的人。

    夏世雄?哼,他宁愿用自己的危险来刺探,那老家伙真的感到比死还难过的愧疚吗?

    至于奶娘,那是他再生的娘亲,对他比对自己的儿子都好。若真背叛他,他也认了。

    石中玉?来历不明,行为古怪,又是那件事后才入府的家丁,还和长天关系亲近,怎么看怎么像奸细。可是,要杀他灭口吗?

    想到这儿,他侧耳细听,听到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很急切,大概慌乱中撞到哪儿了,还传来几声可笑的咒骂声。

    不行为什么,他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右掌心又是微微发热,忽然灵机一动。

    “本王身边缺个贴身太监,本来父皇想从宫里挑选。”他轻轻一笑,似乎夺走了月色的光华般,“既然老天帮我阉了那小子,他就可以当太监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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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对于大家对更新的抱怨,66很惭愧。

    但是5号后,会把欠更便补上。

    第一个欠更,是报答大家上个月支持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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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现在欠大家两更了,5号后会补上。不是一天,但会全补上的。

    本来我说50票一加更,那是因为66不知道上架后成绩如何,轻易许诺却做不到的话,更讨厌。

    但目前看来,月票应该不会超级多,所以为了报答大家,改为40票一加更。好吗?66谢谢大家支持,会尽力也满足大家的。

    还差33票,就会欠三更了。

    谢谢。

第四十四章 连升三级

    当天夜里,石中玉被押着烤了半夜的红薯。幸好这种东西是可以窖藏的,不然某恪一时兴起,到哪儿给他找食材去。

    皇家的人真奇怪,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都跑来抢烤红薯。

    不过天还没亮,慕容恪就留下一地的红薯皮走了。虽然他早就偷偷回来了,但大军在明面儿上才开拔,估计一个月左右到京。皇上龙心大悦,宣布要亲自在太府都的得胜门前迎接。慕容恪再胡作非为,再横行无忌,也得在这个时候给皇上面子。

    在吃红薯,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侍候人吃红薯的过程中,石中玉不断试探和观察慕容恪的各项反应,想弄清慕容恪记不记得酒醉后发生的事。

    结果……她拿不准!

    慕容恪是个极为敏感的人,一点小小的刺探都会让他发觉,然后反攻过来,到头来害得石中玉狼狈不堪,像被他拿着鞭子抽一样,恨不能地下有个缝,立即从那里钻进去,穿越回现代。

    于是,她就悬着一颗心,继续过她的日子。一个月来,倒平平安安的,半点大事也没有发生。不知是不是提心吊胆的日子过惯了,她反倒觉得有点不安。

    夏世雄照样没怎么训练她,但屈忽昀等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仅要学救火,甚至连武功也练了起来。夏世雄说他们三人年纪大了,练成高手不太可能,但做个侍卫、保镖什么的并不困难。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买庄子的事又要等机会,急不得,所以石中玉本想研究一下写什么耽美小说好卖到西山堂去,却一直没得机会出府。重要的是,她Q来的那本小说《衷心词》不见了。

    回忆了很久,后来记起红薯之夜时,她曾经拿过一册书挡在胸前,十之八九就是那本耽美小说。而这册书的失踪,与慕容恪有没有关系?她实在很苦恼,因为她不知道这位裕王殿下到底要做什么。

    忙忙碌碌又无所事事中,慕容恪正式归来,朝宴之后,王府中自然又是一番热闹的欢迎与家宴。这一次,慕容恪奇怪的配合,没传出什么不好的风评。

    朝廷大宴众将士三天,接着家宴又办了两轮,第一轮是应付朝中来贺的官员,酒席摆在外院。第二轮是真正的家宴,除了他的妻妾,还另外置办了两桌,赐给了几位内外大管家、重要管事和内府的侍卫头头。

    大燕风气开放,有点类似于唐朝,女人可以随便上街,也可以和男人攀谈,但该有的男女大防还是挺严格的。所以,虽然几桌家宴全是摆在久思院的院子里,还是搭了个花架子,拉上轻纱,把慕容恪和他的莺莺燕燕们与其他人隔开。

    年轻美貌的丫头们也不侍候外院的人,除非裕王殿下赏酒时。因此,入席者都各带一名随身侍候的小厮。

    夏世雄有份被邀请,但平时他一般托病不出的。这次不知为什么却出席了,身边带的人自然是石中玉。

    这一顿家宴正闹到月上中天,两厢上的戏乐班子吹拉弹唱,好不热闹。石中玉规规矩矩站在夏世雄身后,虽然并不情愿,但她惯会调整心态,只当看热闹了。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容恪的妻妾美婢同聚一堂,也有几分好奇。虽然有花架及轻纱相隔,但夏初微风习习,偶会露出其后的真容。还因为若隐若现,更增添几分美感。

    一张巨大的黄花梨束腰大圆桌边,满满当当坐着九个人。最当中及最上首,自然是裕王慕容恪。他的衣着极为华丽,淡黄底、镂金丝绣各色牡丹花的大袍,袍袖极为宽大飘逸,腰上束着钮银白玉带,如墨长发束在同样白玉冠中,玄色挑丝裤子,脚上的薄靴也描龙绣凤。

    一般情况下,男人如果穿成这般艳丽就难掩轻浮,或者很粉气,或者像做戏,但慕容恪很奇怪,不管多华丽的衣饰穿在他身上也不会夺去他的光彩,相反,夺目的是他这个人而已。他就像被置于鲜花中的明珠,一切全是陪衬,只有他流动着莹润的光华。

    事实上,他确实也被花样的美人包围着。除他外,桌上还坐着八个女人。下首的是他那四大美婢,都是石中玉见过的。另外四个是他的妻妾,左手边的是唯一的侧妃赵碧凡,另外三个都没见过。右手边的美人高鼻深目,像是北魏那边的胡人,大约是传说中因为做错事则被夺了侧妃之位,贬为贵妾的宗政弥也。另两个一娇俏活泼,一文雅温柔,想必是卫芙蓉卫氏和顾柳然顾氏,只是不知哪个是哪个。

    除了赵碧凡是以气质取胜,其他女人全部是大美女级别,再加上周围环肥燕瘦的大小丫鬟侍候着,慕容恪简直艳福齐天!皇上的皇宫,想必也不过如此。慕容恪还摆出一幅雨露均沾的样子来,对谁也不特别宠爱,但也没冷落过谁。

    不过他虽然言笑晏晏,酒到杯干,看起来兴致颇高,可他浑身上下似乎散发出一种冷冷的气息,好像谁也近不得他的身,永远被他排斥在外似的。又好像他的世界,与世隔绝,在最繁华的最中心,却有着最深的寂寞。

    可是……酒???

    他不是沾酒就醉吗?为什么还能喝得这么畅快!那一坛坛的,真是酒吗?

    “裕王殿下真是海量。”在扶夏世雄离席时,石中玉悄悄地说。

    这场家宴耗得时间很长,别人还好,夏世雄毕竟年纪大了,而且似乎身有旧疾,席间告罪了三次,就是下去上个茅房,再洗把脸,以保持清醒和体力。

    “那不是酒,是一种极补身的药茶……梅引。”夏世雄的双颊上浮现着不正常的酡红,“配方是绝密,而且制茶的材料极其难得,还要像酒一样窖藏。之所以名为梅引,是要埋在梅花树下的。”

    “这么珍贵啊。”石中玉赞叹,心中却为慕容恪那种牛饮的方法而惋惜。就算慕容恪有钱有势又有权吧,也不能那么糟蹋东西呀。

    “是啊,很珍贵。”夏世雄点点头,“不过只有武功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喝,因为梅引性极阴寒,要用自身的内力化解。能驾驭,就有助宜,不能驾驭,反而伤身。”

    “那裕王殿下这般喝法……”石中玉吃了一惊,但却只说了半句,后半句生生咽进了肚子。

    他死他活,与她又有什么相干?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夏世雄却停下来,带点骄傲地微笑道,“他的武功是我启蒙的,加上他天姿奇佳,自然卓绝不凡。而且他是天生的火体,正适合这药茶。”

    火体?为什么每回他碰她,皮肤和指尖总是凉凉的?难道是炽极生寒?想到这儿,石中玉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只邪恶的右手,覆在她的左胸上。立时,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也不知是麻的,还是恨的。

    “小玉,你怎么了?”夏世雄发觉石中玉有点不对劲儿。

    石中玉连忙掩饰,“没事,我是好奇裕王殿下为什么不喝酒呢,这可是好日子。”

    “殿下自先皇后去世后,就宣布终身滴酒不沾,以示其孝,皇上为此还发过檄文表彰。”

    这招还真是妙啊!先皇后去世很早,那时候慕容恪还是孩子,当然是最佳掩饰自己酒精过敏的时机。而且连皇上都亲自表彰了,以后谁再敢劝他酒,那就是违旨。一劳永逸,好办法!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关系,夏世雄的话很多,不仅稍一刺探,就什么都说出来,还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慕容恪小时候的事,简直不像平常的他。而等他们再回到家宴上时,那边已经差不多快散了。慕容恪走出纱帐,手酒举着酒杯,呃不,是茶盏,与众人把杯言别,说些场面话。

    看到夏世雄和石中玉回来,他神情浓淡适中的脸上突现轻笑。

    那一刻,靠,简直连月色也似乎变得黯淡了。喵的“闭月羞花”这种词,石中玉第一次感受到,结果还是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到的,太没天理了!

    “正巧,本王有件事,趁着内外管家和管事都在,一并办了吧。”他站在那儿,因为那件华丽的袍子走宽大的路线,衬着那华贵之极的牡丹花样,显得他整个人有点吊儿郎当的骚包劲儿,令石中玉不禁暗想,他这衣服,是不是配散发会更好看些。

    可正当她脑海中进行服装搭配的时候,慕容恪的修长手指却指向她,“本王要调这个家丁到久思院,做本王的专职书童和贴身侍从。皇上一直怪本王身边没有小厮近身侍候,多次想指个人来,本王想,与其找个外人,不如自家人使唤着方便。夏公公,不知您老可肯割爱?”

    夏世雄立即上前,行礼,“殿下,整个王府都是您的,王府的每个人也都是殿下的人,随时听候殿下的差遣。再者,能亲自侍候殿下是我们的福分,老奴年老体弱,欲求而不得,如今老奴调教的人被殿下看中,实在是您的恩典。小玉,快过来给殿下磕头。”

    石中玉对这个命令很震惊,即不情,也不愿,可是她哪有反抗的力量,只能上前,“谢殿下抬爱,小的一定好好当差,以报殿下的大恩大德。”

    她伏下身子,心又被搅乱了。

    唯一清晰的意识就是,她在短短一年内连升三级,从低级家丁,变成了高级家丁。月银足足有三两了,相当于她每个月卖自个儿一次。

    不过,她同时感到如芒刺在背,还没抬头,就已经躲不开纱帐后那怨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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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练贱

    石中玉卖身王府时,是外院的家丁,后来阴差阳错进了水局院,也是窝在院子里,而到了慕容恪独居的久思院,才算是真正进入内院。

    大约慕容恪真信了她是天阉的,把她太监使唤了,倒不怕她yin乱内院,和丫头们搞出一些不伦之事来。当然石中玉也确实不会那样,因为她即不是拉拉,也没有某些方面的功能。

    但是她很担心“贴身侍候”这种事,自家情况自家知,虽然她瞒得很好,又把自己说成是有某些隐疾的,但长期共处,以慕容恪的精明来说,她感觉非常危险,好像随时都会被揭穿女儿身的身份。或许,他现在就知道了,只是逗弄她罢了。

    不过当她第二天搬到久思院,心情就豁然开朗,因为她发现这里除了主人,就没有一个男人,全是大小美人丫鬟、媳妇子,就连婆子也是干净利落的。而事关慕容恪的饮食起居,都是他的四大美婢亲自动手,其他就算是一等大丫头,也连房门都进不去,只在院子里侍候。

    这真是太好了,能多拿那么高的月钱,能在慕容恪面前晃,保证有心人不会明目张胆的害她,还能离他不那么近,实在一举三得,比她那上中下三策加在一起还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也确实给她这个错觉,因为慕容恪并不是个闲散王爷,除了被罚在家的时候,他还兼着军中的要职,每天要上朝不说,公事也有不少。但他不喜欢上兵部衙门,很多时候是在裕王府的外书房办公。

    又因为慕容恪当时只说调她进久思院,却没给她具体安排什么事,所以当他忙碌得整天不见人影时,她就处于没人理也没人管的状态。

    开始几天,她还很乐,除了慕容恪的卧房外,四处逛逛,言语上调戏调戏大小丫头,因为水局紧挨着久思院,还时常跑回去找屈忽昀他们三个玩,活得那叫一个滋润。

    当然,她也不敢太放肆,得意忘形这种事是做不得的,在这个杀机四伏的王府里,那只会招来祸事。而且毕竟她是个“男人”,做得太过了会招人非议,到时候一个不守礼的大帽子压下来,她可顶不住,也没把握慕容恪会帮她顶。

    但这种日子过久了,她开始感觉无聊起来。别人的事,她不能抢着做。王府里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做了人家的,不是抢人家饭碗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石中玉是不会做的。可总这么闲着,就有点扎眼,被人找茬的可能性加大了不少。

    “殿下每天早上都要练剑的,不分寒暑,也不管什么日子,哪怕是皇上寿诞、过年、在战场上、自己生重病,也不拘地方,清晨都要至少练上半个时辰。”夏世雄冷眼旁观,知道石中玉焦虑的是什么,因而当她再溜到水局院时,就对她说,“在府里时,就会去湖边练。”

    “那个新修的小道场旁边吗?”石中玉问。

    “就在那儿。”夏世雄接过石中玉递过来的茶,“你没事去晃晃,他想起你来,自然给你安排差事。不然总闲着,有人说闲话倒好,要生出闲事来就麻烦了。”

    “谢谢夏老。”

    “你是我水局院出去的,严格说来算我调教的人,若真闯了祸,我面子上也不好看。”夏世雄微笑着,心里却在暗叹,希望这小家伙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裕王殿下是极聪明的人,虽说目下无尘,天下事很少能放在他眼里的,偏偏小玉能入他的眼。他把这孩子调过去,却什么也不说,是想看看谁沉不住气吧。

    “兰望那边你不用管,庄子的事我也给你留意,你只要好好当差,小心别出错就行。”夏世雄淡淡地说,却加重了“小心”两个字。

    石中玉也不傻,当下点了点头,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赌钱赢了一千两的事,她没有瞒着夏世雄,想必夏世雄也明白那银子的来路。不过她手脚做得干净,又死无对证,大家也就彼此心照不宣。

    “你去吧,没事别乱跑。”夏世雄又嘱咐,“毕竟每个月都有休假日,哪天拉着蛐蛐他们玩去不好,成天往这边跑,会有人抓你小辫子。”

    “小玉知道了。”石中玉笑着答,然后跑去前面和屈忽昀他们说话,顺便告诉他们暂时不能过来,等休假一起去逛南城。

    她打听过,那个卖耽美小说的书坊西山堂在南城,她对东城很熟悉了,因为南城离王府有点远,也没有什么事到那边办,倒一直没怎么仔细逛过。

    她都打算好了,现在她是有钱人,完全可以坐得起马车,假日的时候就带那三个小子到南城玩玩,她顺便考察一下在异时空的古代大燕,耽美界是个什么情况。

    “不能常常过来呀。”屈忽昀听说石中玉要有差事了,不能常来,非常失望。

    “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石中玉白了这少年一眼,“我们也不是不见面了,只不过平时各忙各的事。我给你们的那本字帖,不要落下练习,不然下次别想我请客吃饭。”除了康涵柏这个有底子的,屈忽昀和牛蛮都对读书写字这种事,热情有余而耐性不足。

    “不会的,不会的。”牛蛮连忙保证。

    虽然才短短的一年时间,但在她的教导下,这三位同学已经小有所成,普通的读写完全没有问题了。尽管,字是难看了点。

    “唉。”康涵柏叹了口气,“我就羡慕小玉了,平时我们连跟粗使的丫鬟说句话,夏老都要打手板,你天天和漂亮丫鬟们一处混,太幸福了。”

    石中玉拍了康涵柏一巴掌。

    看他说的,好像慕容恪的后宫让她共享了一样。不过这话让她心生警惕,因为大概所有的家丁和小厮都是这么想的。妒忌之下,她以前苦心经营出的好人缘损失了男性的一半不说,还有可能被人当把柄抓的。所以要慕容恪安排她一个正事差事的事,刻不容缓。

    于是她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各院门才开,她就起床洗漱,悄悄跑到湖边去。

    结果一看,好家伙,练剑的人虽然只有慕容恪一个,“练贱”的人却实在不少。好几个年轻美貌的丫鬟打扮得花枝招展,躲在湖边柳林、桃林、还有不知什么林的阴影处,躲躲闪闪又翘首以盼,真让石中玉有了身在皇宫的感觉……各宫女和嫔妃守在皇上经常路地的地方,苦等着某种马临幸。

    可是,慕容恪虽然妻妾一堆,但其实并不十分好色。其实以慕容恪的地位而言,这几房妻妾其实并不算多。因为皇家子弟,纳妾什么的都是祖制,他不想纳都不成的。以他的相貌和身份地位而言,必定是女人们趋之若鹜的。以他的邪恶而言,也应该是夜夜笙歌,连御数女的。

    但冷眼旁观,自从慕容恪回府,除了去过卫芙蓉卫氏那里和赵碧凡赵氏那里各一次,而且都是半夜又回来了,并没有“临幸”过其他人。住在久思院里,到晚上也没见四大美婢去亲自侍候。当然了,有些事白天也能做,但那就不是石中玉可以掌握的第一手资料了。

    深宅豪门中生存下来的人,都人精儿似的,可连她这个才入内院的人都看出来了,那些试图一步登天的丫鬟们就不明白这种状况?为什么还想特别想利用这种手段往上爬呢?或者,是她们存在着侥幸心理?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可以收服这个恶魔。看来,当诱惑太大时,人其实是最没有理智和自知之明的。

    而此时,练贱的也不只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而已。那四大美婢站在空地的四角,手里捧着衣服、手巾、茶水和面盆一类的东西,想必平常就是奉命侍候的。石中玉在暗骂慕容恪大牌之余,倒也没觉得多古怪。

    但赵氏是怎么回事?

    一天之计在于晨,早上是王府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她一个当家主母为什么放着府中繁杂的家事不管,跑到这里来观看夫君的例行练功?看她那阵式,笔直地站在那儿,身后还跟着她的四个贴身丫环,披霜带露,似乎站了好久,又好像是要回事的。

    石中玉本能地感觉今天的黄历应该是不易出行,可突然离开又怕被发现,于是连忙找了块大石头,隐身其后。

    慕容恪一套剑法练下来,微微出汗,也慢慢收了剑势。四大美婢立即上前,有给他递手巾擦汗的,有给他披上外裳的,有拿过他的剑的,有给他送上茶水的。

    赵碧凡一旁看到,努力把心中的妒忌压了下去。

    倘若她是那四大美婢,多好。

    那个男人,不管多么恨他无情,却还是爱慕他的神采。可他却那么冰冷难以接近,即使在床闱之上,也感受不到他的一点温柔和快乐,好像隔得很远。就像现在,晨霭还没有散去,他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别说心了,就连身,也无法触摸得到。

    不过,她什么也不说,连脸上也不露出半点不满。忍了这么久了,她还可以再忍下去。眼看着慕容恪有条不紊的收拾完,最后才略抬了抬眼,轻声问她,“你一大早就等在这里,是有什么事?”

    赵氏上前一步,“不敢打扰殿下,但那毕竟是久思院里的事,妾身怕做不了主。”

    “怎么了?”慕容恪轻蹙着眉。

    “您亲调到久思院的石中玉……”赵氏轻轻上前一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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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五号哩,还债日到哩。所以,明天开始双更还债,还完为止。

    第一更还是早上11点左右,第二更会在第一更中通知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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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男妾

    见慕容恪没反应,赵碧凡也顿了顿。

    慕容恪武功卓绝,周围藏着什么人,藏了多少,个别人躲在哪里,他清清楚楚。于是他故意沉吟着,踱到石中玉藏身的大石头边,听到那小人儿呼吸紧促起来,不禁好笑。

    胆子这么小,却还总做大胆的事。天下间自相矛盾的人物,石中玉如果是第二,就没有人敢称为第一了。

    “石中玉怎么了?”他见赵氏也很沉得住气,“好心的”接过话来。

    “殿下。”赵氏轻蹙着眉头,一脸无奈,摆出忍耐了好久,不得不说,心中其实又很为难的忧伤样子,“久思院内的人事,向来是殿下自行定夺,就连大小事务,也由轻烟等四人亲手打理,妾身本不欲多言。可那毕竟是内院,殿下再宠着那石中玉,也不该让他随意出入,他今年,可都十五了。”古人用虚岁,女子十五岁及笈,如果她恢复女儿身,今年就可以了。

    而且,赵碧凡用了“宠着”二字。

    石中主心下懊恼,这不是给她下绊子吗?她只是被调到久思院,慕容恪都没理过她,她也没做任何逾矩的事,何来宠字一说?看来,不管什么原因,赵碧凡是容不下她的,她得留神了。

    当家主母又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赵氏若犯她,虽然她处于绝对弱势,但也能闹出一场天翻地覆来。她绝对不想惹事,所以才装孙子过日子,但也不能随意任人宰割!

    况且她怎么觉得赵氏这招不怎么合乎常理呀。

    对她不满,欲除之而后快,也不用自己动手。赵氏是什么身份?执掌着整个王府的中馈事务,亲自来说这件事,还在大清早的守了慕容恪半天,岂不是失了身份?又或者着了相?真打算动手脚,挑唆着别人就是,有的是人愿意给她当枪使。

    她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女,又嫁入皇家,从小就在深宅大院中生活,处于各种复杂斗争的中心,照说不该这么弱智的,但她就是这么做了,就只有一个解释……她是故意鲁莽,试探慕容恪的底限,这件事别人做就不够档次了。

    是了,应该是这个原因。这件事在大义上她占着理,就算慕容恪发脾气也不会如何。

    还有,慕容恪这个人这般精明冷酷,性子多疑,什么花样逃得过他的眼?做怪过了,倒落了下乘了。不如干脆不假手于人,倒显得忠心耿耿。

    赵碧凡,高手哪。

    “如何呢?”慕容恪沉吟了半晌,只说出这三个字,说话的时候还绕到了大石头的侧面。

    石中玉不敢动,怕发出声响,而且这样一来,石中玉都能看到他天青色外袍的下摆了。距离如此之近,更吓得她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

    “殿下,内院中丫鬟仆妇众多,他若像魏大管家一样,只是来小厅或者内帐房来回事便罢了,可他却是住在久思院……偏又长得那般漂亮样子,长此以往,有个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发生……”说到这儿,赵碧凡的脑海里浮现出石中玉的模样。

    此时石中玉这个身体是实岁十四,豆蔻年纪的女孩儿,身量开始长开,五官更加精致,再加上她本来就灵动活泼的气质,还有点小小的狡猾,就像一朵渐渐展开的花苞一样,偷偷着却又准备着怒放,好像把整个春天都留下了。

    可在别人眼里,她却是个少年的形象,于是这样的美丽就更加了妖媚气,更加惑人。赵氏只要一想到石中玉的脸,心里就像有股不知名的邪火在烧。

    但慕容恪的神色却仍然淡淡的,只道,“既然是说不出口的事,为什么还要说呢?”

    “殿下!”赵氏愕然。

    “本王一向不在乎那些个虚名,只求活得畅情适意,为所欲为,这你是知道的。在嫁我之前就知道了对吧?”慕容恪慢慢地说,声音听起来温柔,可不知怎么,就给人一股冷意,“你也知道,本王从不强求女人,在本王迎娶你之前,也给过你选择。你可以不嫁给本王,但你还是过了门。那么,就要学本王一样,不要在意太多。”

    “不是妾身在意。”赵氏低眉顺目地道,“实在是怕府里出事。”

    “若你连手下的丫头仆妇也管着吃力,不然让弥也来协助?”慕容恪“同情”地看了赵氏一眼,“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厮而已,她们也把持不住,当我裕王府是什么地方!”他语气忽然严厉起来,“平日说说笑笑便罢了,本王也不禁,但若真做出那等事来,还有没有礼义廉耻?那样没规矩、不守礼的下人,要来何用?直接打死,扔乱葬岗去,都不用来回本王!”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把赵氏给震住了。她虽然深知交出府中中馈权的话也只是说说,念在她父亲的份上,裕王也不会这么动,但心里仍然凉了一片。

    她与裕王当然说不上恩爱,但也算相敬如宾,现在裕王为了个小家丁放出这种狠话……看来,这是底限,她往后得收敛着手法治治某些人。让她最最受不了的是,为什么提起宗政弥也那个泼妇?还有殿下这话的隐意:如果石中玉和丫头们做出苟且之事,受罚的只是丫头?为什么?为什么他对石中玉那么特别,他从来不是个宽厚的人哪。

    “妾身知道了。”但既然慕容恪都这么说了,她再不甘,却也不再辩解。

    可这一番话,却令躲藏着的石中玉差点笑掉大牙。礼义廉耻?笑话了,慕容恪同学什么时候讲过这四个字?他根本就是任性妄为,视世间理法于无物好不好?还什么出了事就打死丫头们,他明明知道她不行,项多就是假凤虚凰,还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正觉得大事过去了,赵氏的声音却又响起,“石中玉到底做什么事呢?又是什么身份,妾身好比照着安排他的月例银子。”

    又刺探,真愚蠢!不,是她受刺激,心里火大了。

    “他会贴身随行于本王,内外书房行走。”慕容恪负着手,不知为什么,石中玉觉得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再向她比划了个姿势。这让她突然心生恶意,心想不管你发没发现我,小爷就是不吭声。

    装死这种事,她最会了。

    “以后出门也带着他。”临了,慕容恪又补充了一句,饶是赵氏涵养好,也不禁惊愕抬头。

    殿下平时出门只带侍卫,从不叫人近身侍候的。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恪望着赵氏那千年不变的端庄脸庞似乎裂了一道缝,心下畅快,近一步凑近他唯一的侧妃,以只有两个人,加一个偷听者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本王只对你说这秘密,因为你是本王的侧妃。那石中玉是个天阉的,在内院做不了坏事,你只管放心。但这事不能说出去,落了他的面子,他伤心,本王就会生气。因为……他却是本王的妾,男妾。本王对他兴趣正浓,你可不要搅了本王的好事啊。”

    抽气声响起,共有两道。一道是赵碧凡,一道是石中玉。不过,石中玉的声音小,赵氏又太震惊了,居然没被发觉。

    对赵氏来说,这可是晴天霹雳!

    裕王殿下行事乖戾嚣张,但并不好色,更加不好男色。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石中玉就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不好男风的裕王殿下变成这幅样子?

    赵碧凡握紧拳头,直到指甲刺入掌心,让那疼痛提醒她要理智。不然,她可能当众哭闹。

    “那……要妾身给他妾室的待遇吗?”她死忍着哆嗦的声音说。

    “那倒不必,高级家丁的就好。至于别的,本王另赏他,谁让本王正宠着他呢。”慕容恪轻笑起来,声音里有着恶意的快乐。

    他和赵碧凡之间一定是政治联姻,甚至还有什么不爽的事掺杂其中,所以他以打击赵氏为乐!躲在一边的石中玉却欲哭无泪。可是他修理老婆,把她牵连上干什么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包不住火,他这种混话,早晚让人知道的,到时候她的名声真是彻底没了。就算她出府去,说不定也会影响她以后的婚姻。她又要跟屈忽昀他们怎么解释呢?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能想象赵氏的表情,也能理解她的心情。记得在现代时看过一部日剧,里面的女人生气地回娘家。弟弟问:姐夫在外面有女人了吗?那女人哭得伤心又绝望,说:我希望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可他,有的是男人!

    男人移情别恋就很恐怖了,爱的还是其他男人,是个女人就受不了的。所以这时候她真佩服赵碧凡起来,养气功夫真好,居然只是声音僵硬,没有崩溃。她要么就爱极了慕容恪,他做什么,她都能忍受,要么就是她太能装13了。

    “妾身明白了,妾身告退。”赵氏终于开口。

    “嗯,退下吧。”慕容恪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懒散散的性感风格。

    眼看着赵氏走远,慕容恪半转过身。

    这样一来,他的眼睛就落在了石中玉的脸上,见她一脸懊恼、想发火却还得忍着,如果她是只小狗或者小猫,只感觉浑身的毛都戗了起来,极其狼狈。却又……极其可爱。

    他向她略夹了下右眼,假装什么也没发现似的走了。身后,跟着四大美婢,再后,一群练贱着尾行,而他则无动于衷。

    那小子真是个笨蛋!慕容恪心里高兴地想着。虽然说他是男妾,污了他的名,又等于把他架起来烤了,可也只有如此,别人的手才不会伸得很长,他脖子上的小脑袋能安得稳点。

    同时,他也要赵氏和她身后的人知道……他慕容恪就是个什么都会胡来、已经完全无可救要的人。因此,别再动别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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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今天是传说中的双更日。

    第二更在下午四到五点。

    催更的朋友们,66开始还债了。

    谢谢。

第四十七章 过过干瘾

    身为一名男妾,石中玉很不顾忌形象的在原地蹲了好久,然后头昏眼花,手脚发麻的回到了久思院。才一进门,迎面就撞上慕容恪的四大美婢之一,性格泼辣的轻烟。

    她穿着一件烟霞银罗花绡沙上衣,系着玉色绣折枝花堆长裙,脚上是翠绿色绣蝴蝶飞的绣鞋,元宝式发髻上插金质四蝶步摇,整个人显得俏丽爽朗,英气带着一股利落的妩媚。

    不得不说,石中玉看到这些俏丫鬟就妒忌得肝疼。如果不是为了生存,如今就算她不能打扮如此华美多资,就算荆钗布裙,野花木簪,也胜于这一身灰仆仆的家丁服,就像个小老鼠一般。何况,因为正在发育,每天勒胸,总是会觉得涨痛。

    “石中玉,殿下叫你进去一趟,有事吩咐。”轻烟瞄了石中玉一眼,神色中略带不屑。

    怎么了这是?她又得罪轻烟了?石中玉感觉满头包。

    虽说在久思院待了些日子了,但四大美婢地位超然,又不爱搭理她,她也没什么机会了解对方,现在只感觉轻烟对她有敌意,害她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那敌意是为什么了……慕容恪居然让她去正房回话。那可是除四大美婢外,没有人能进去的地方。她一个新人,才刚来就踏足了人家的地盘,换作是谁也会不爽吧。

    她磨磨蹭蹭的来到上房门口,还没禀报一声,竹帘就挑开了,素裹走了出来。

    她穿着木兰青双绣绸缎衫裙,上下连鞋子都同色,一头乌溜溜的长发也没戴首饰,而是以同色缎子包头,只胸前一个金项圈,于平静素雅中透出华贵气来,衬着她冷美人的气质,打扮别有一番韵致。

    “哼。”这是素裹给石中玉笑脸的回答。

    石中玉耸耸肩,完全不在意。她担心的是里面那位,他说让她当男妾,只是说说而已是不是?只是为了让赵碧凡不舒服对不对?他对她没有其他企图……是吧?

    “石中玉,还不进来?”她在犹豫的时候,房间内传来慕容恪的声音。

    没办法,带着上刑场的心态,石中玉硬着头皮进了屋。

    出乎她的预料,房间的陈设并不像她想像中那么华丽奢侈。相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陋的。一进门,迎面的条案上什么也没摆,下面的八仙桌,同样空空如也。

    往左看,像是小书房的样子,里面空荡荡,书架上没东西,多宝格上也没有。只迎面有一个红漆木供桌,上面只供着一个卷起的卷轴,也不知是什么。

    往右,是慕容恪的卧房。家具倒是齐全,除了必要的桌子、柜子,还有一张老花梨龙纹如意六柱架子床,超大的,上面的被褥锦垫和家具的风格一样,做工精致,用料考究,就是显得有些孤清。

    临窗一张超长的镶镙钿弥勒塌,此时,慕容恪就歪在塌上,邪恶的眼神在石中玉身上扫来扫去,像要用眼睛扒光她的衣服似的。

    他只要歪着,就很没有形象。可偏偏,他的每一根骨头都透着发自骨髓的性感。哼,他就是那种天生的魔鬼。真正的魔鬼是不强迫人的,只诱惑,而且让人无法抗拒。

    “看完了没有?”他微微浅笑着,就像三月里的春风那般醉人,可是那春风中却时常隐藏着刮骨的刀刃,“觉得如何?”

    “殿下这样简朴,实在是万世楷模。”石中玉谀词出口,但没什么敬意。切,这里不放好东西,是因为不知什么又被烧了。这个大变态的七皇子,不是喜欢点火玩吗?

    “这马屁拍的,不着痕迹,高手啊。”慕容恪讽刺道。

    “谢殿下夸奖。”石中玉低下头,言语谦恭,但隐约也透着那么股子嘲弄。

    慕容恪挑挑眉,“本王要安排你做什么差事,想必你已经知情。刚才,听得可清楚。”

    “听清了,做殿下的随从。”都被发现了,就别装无辜了,石中玉从来都是痛快个性。而且她只提随从的事,根本没提什么男妾。

    好在,慕容恪也没说,只道,“关于你的残疾,本王会为你保密。你要勾搭大小丫头,也尽管去,反正到头来你也是不成的,过过干瘾也不错。不过从今天开始,本王去哪,你就去哪儿,除非本王准许,不然你必须随叫随到。”

    石中玉涨红了脸,倒不是因为“残疾”的事,她又不是男人,根本不介意那个。而是因为这话听来尴尬。什么叫过过干瘾?她根本没瘾好不好?还有,慕容恪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宠信她?这话说给小狗听,小狗也不会相信的。

    “殿下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石中玉干脆直言,没心思跟他绕圈子。

    “你说,本王想让你做什么?”慕容恪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的瘦弱少年。

    这小子在王府吃不好吗?怎么身子这么纤细啊。那腰身,虽然极力掩饰,但看起来就像个少女。难道天阉之人失去了男性特征,所以会男生女相?哈,那么这个石中玉一定能做好他的傀儡啊。

    “殿下是想让府里的丫头们因为我,心向着殿下。”石中玉抬起眼来,直视那个高高在上的妖孽男。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裕王府内的事,慕容恪不想让赵氏只手遮天,但他自己又不方便、或者说懒得安插人手,倒不如让那些丫头们因为一点感情事而变成一盘散沙。

    慕容恪,是这个意思吧?

    这件事看起来不大,但却不好着手,好像身上有个地方痒,没大碍,却也不好抓,可终究是不舒服的。那不如让她出卖“男色”,当一把合格的刀。就算她勾搭不了丫鬟们,至少一个少年,而且是长得很不错的少年,混迹在青春少女中,总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听到不同寻常的消息。

    看起来,这个王府,也不是慕容恪能放心的家呀。听说招收他们这批家丁前,王府中就出过事,不过被赵氏下令封口了,石中玉始终打听不到什么。

    “你那么聪明,猜猜这里是什么?”慕容恪笑着指了指塌边的黑漆小凭几上,那只青花牡丹唐草汤蛊。

    他这是默认他的目的喽?但,这汤蛊又是玩什么花样?

    “小的又不会透视,殿下别开玩笑了,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石中玉推托道。

    “猜不到的话,会被脱光了裤子,打屁股哦。”慕容恪身子又陷了陷,让自己躺得更舒服。

    “殿下,不带这样的。”石中玉心头一抖,知道慕容恪在折磨人这件事上,向来说话算话的,不禁发急,“至少,您得给点揭示。”

    “小玉,你在本王这里,寄存了两条命。”慕容恪那双隐有灰蓝之色的眼睛闪烁着不明的光芒,美得邪气,令人遍体生寒,“第一,你砸了父皇赐的茶具,那可大周国进贡的贡品。第二嘛……”他又冲着石中玉夹了下眼睛,暗示感强烈。

    “是那颗蛇果。”石中玉冲口而出。

    这件事她记忆深刻,因为她穿越到异世大燕后,从来没机会吃苹果,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颗,结果还让这个混蛋裕王抢走,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

    后来她打听过,苹果在这个时空叫草果。但她那天给苏叶讲故事时说是蛇果,所以此时说出来的时候,也用的蛇果之名。

    “你确定?”慕容恪坐起来,手放在那大号汤蛊的盖子上。

    如玉的手,青花的瓷器,相得益彰,说不清是手美,还是那器物美。哼,他那手指,总恨不得让人抓到嘴边咬一口。咬断了最好,所谓悲剧,就是要把美好毁了给人看的!

    不过,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石中玉有点拿不准了。

    无论如何,她是不能被拆开包装的,因为她货不对板。可那个汤盅,应该是盛汤的吧?刚才慕容恪说什么她的两条命,难道是在误导?其实,那里面只是一碗汤?

    她抬起头,试图从慕容恪的眼晴里得到一些信息。然而,那个男人的眼神太深太复杂,又似蒙着一层薄雾,慵懒迷离,似乎没在看你,却又无处不在。看到他的眼神,石中玉心头的异样感觉又出现了,微微的痉挛,说不清是疼还是痒,或者是……害怕。

    “殿下,我们三局两胜好不好?”她苦着脸,“至少得有两次机会吧?”

    看着她想赖出胜算来,慕容恪哈哈大笑,只觉得胸口潜藏的郁闷全抒发了出来,心情无比之好,“本王不会给你两次机会的。”

    “殿下不必这么小气吧?”

    “因为你猜对了。”慕容恪说着,揭开汤蛊。

    看到汤蛊里的东西,石中玉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没有记错,当时慕容恪是说,如果这苹果烂掉,她的小命就完蛋了。可是这苹果也不知是怎么保存的,经历了这么久,居然真的没有烂掉。只是……缩水很严重,都快成了苹果干了。

    “本王得杀了你。”慕容恪指了指那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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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慕容恪:(抛了个媚眼)如果没记错,明儿就是七夕了。祝大家中式情人节快乐。有了主儿的,幸福美满,没主儿的,尽快做有主名花。

    石中玉:今天很多读者送了七夕小黄鸡诶,代66谢谢大家了。

    66:今天是感谢PK月的加更。明天是月票40票的双更日。

    后天是80票的双更日。如果这两天能到120票,大后天仍旧是双更。

    谢谢。

第四十八章 殿下,种树去!

    “殿下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啊。”石中玉连忙说,“它又没烂。”

    “但是样子太丑了,本王怎么能拥有丑陋的东西?”慕容恪露出微微厌恶的神色,很骚包地说,“所以它算是烂掉了,即便不杀你,也得打打板子,惩罚一下。”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而且分不出真假,石中玉也不敢怠慢,苦苦哀求。

    求了半天,在慕容恪满足了他的变态的、欺侮人的爱好后,终于大发慈悲地说,“不管怎么说,本王也不能接受丑陋的东西。不然这样,你把这蛇果种到院子中去。本王记得你签了五年的卖身契,现在还有四年吧?”

    “不到四年。”石中玉心头窃喜地答。

    时间最公平了,不管多难熬的日子,总有过去的一天。

    “那这样好了。”慕容恪没忽略石中玉眼角眉梢的那点喜悦,觉得极为刺眼,“如果不到四年内,这棵蛇果树长大、开花、结果,结出与那颗蛇果一模一样的果子,本王就准你走。否则的话……就算你有契约,对本王来说,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虾米?!

    石中玉如遭雷劈。话说回来,要真有雷公,劈的不应该是那个仗势欺人的妖孽吗?她有契约诶,就是合同,他居然凌驾于法律之上,真气死人了。

    可是……敢怒不敢言。

    而且,她虽然生长在大都市,但也知道不是埋个苹果就能长苹果树的,那是要种下苹果籽吧?然后嫁接啊,插条啊,才能开花结果吧?然后还得防病虫害吧?然后还有生长期限吧?

    “怎么?不乐意?好啊,那你就签个死契,本王就不动你,还给你涨一倍的月例银子,如何?”慕容恪很欣赏石中玉被打压后,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又眼珠子乱转,急想对策的生动模样,不由得逗弄道。

    “走,殿下,去种树!”石中玉果断地说。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若不应下苹果树之约,就要立即签死契或者直接去死。慕容恪此人莫测难明,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生命开玩笑,赌他对她是特别的,她没有那么玛丽苏。

    只要种上树,她就有机会作弊。如果现在顶撞那个喜怒无常的妖孽,可就什么都完了。

    慕容恪轻飘飘跳下弥勒塌,拉着石中玉到了院子里头。因为石中玉隐约记得苹果树喜欢阳光,觉得院子中央的地方最好。结果,慕容恪当场把院子正当中养鱼的白色大理石小池子给毁了,寻了上好的黄土来,兴致勃勃的挖了个很深地坑,埋下了那个已经蔫到完全没有生命力似的苹果,还在四周插了小篱笆。

    满久思院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当天下午,赵碧凡赵氏就在自己的尚美院也听说了,气得她把一块帕子绞得稀烂,又犯了心口疼的毛病。

    “殿下来了吗?”入夜,赵氏略好了睦,就欠欠身子,病恹恹地问。

    “殿下请了御医来。”赵氏的大丫头白薇连忙在她身后垫上靠枕,捡好听的说,“刚才夫人昏睡时,已经给您请了脉了。”

    赵氏半侧过身,面朝里,不让人看到她愤恨的表情,“他到哪里去了。”

    “说是晚上去了玉顺楼……散心。”白薇低声道。

    赵氏哼了声,“带着谁去的?”

    “四大铁卫,孙管家,还有……还有……”白薇发现赵氏双肩抖动,没敢再说下去。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任谁都猜得出,裕王殿下是带着石中玉去的。一时之间,房间内气氛压抑,四个丫头,谁也不说话。白芷犹豫了下,端着茶盘出去了,就像要换新茶。

    做为贴身丫头,她了解赵氏的手段和心机,只是她不想参与,更不想争通房的地位,只想侍候好夫人,再过两年,夫人大发慈悲,把她配个人品不差的人,这一生也就算干净了。

    不过,她还没走远,就听到屋里白芍愤愤地道,“玉顺楼?那是好地方吗?一班子妖妖娆娆的男戏子,唱戏是假,全太府都最高档有名的小倌馆才是真。呸!殿下好好的,全让那个外面来的东西带累坏了!”

    “好好的,说这些污了夫人的耳朵。你真是越来越长近了!”白芨骂道。

    赵氏没有说话,白芍也正是看准了夫人也这么想,却不能说出口,才代她说来,让她痛快痛快心的。因而,白薇倒也没有瞪她。

    于是她又说,“殿下也真无情,夫人好歹是侧妃,犯了老毛病,不来相探就罢了,怎么这时候还带着人出去寻欢作乐?”

    “行了,少说几句吧。”白薇轻叹道。

    身为大丫头,她如何不知白芍就是夫人的嘴,把夫人想骂而骂不出的话全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以白芍贪心却愚蠢的个性,怎么能待在夫人身边长久?只是,有些事不能说得太过了,戳夫人心窝子的话,说出来只能让夫人生气,大家倒霉。

    奇怪的是,夫人却仍然不言语。她哪知道,赵氏在想慕容恪早说的话,揣测有几分真假。

    石中玉长得是确实是不错,恐怕过得两年,会更秀丽些,卖到小倌馆去,调教几个月,也能挂个头牌。不过,太府都的烟花流莺地多的是天下绝色,包括小倌也一样,有几个简直是倾国倾城,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但她可是有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和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哥哥。

    裕王殿下什么没有见过,要什么天下间最好的东西会得不到?怎么会因为某些人的姿色而如此宠幸?没见过绝代佳人、没经历过泼天富贵的人才会沉迷于那些,但殿下怎么同?

    那么,他又有什么目的?还是那个石中玉有她所不知道的手段,因而迷惑了殿下?

    “把魏管家叫来。”她有气无力地说。

    “夫人,这可是您的卧房。”白芨提醒道。

    平时魏大管家进内院回事,都是在前面穿堂的小客厅里,就算他是夫人娘家的陪房,直入夫人的内室,只怕也于礼不合。

    “白薇白芨留下侍候。”赵氏道,语气不容质疑。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因为……如果内室有贴身丫头陪着,这事倒也还说得过。

    于是白芍机灵的下去叫人,门外廊下的白芷听到这儿,立即钻到耳房里去。等早就守在院外的魏锁进了屋,她才端着茶盘出来。可一出门,就见到白芍在偷听。白芍见到白芷,脸色一变,手指放在唇上嘘了声。

    这下,连白芷也不好离开了。

    只听屋子里,赵氏问道,“这个石中玉,你怎么看?”

    “上回出了那件事后,新进的这批家丁,并没找人牙子,是我直接到人市上挑的。”魏锁低声道,“想必夫人还记得,您让我叫上了夏世雄。”

    “原本,我不过是给他个面子。顺便,看看那件事与他有没有关系……”赵氏沉吟着,“难道误打误撞?去人市招家丁之前,除了咱们,只有夏世雄知道这件事。”

    “夫人,那天夏世雄对那石中玉可是上心得很哪。”魏锁冷笑,“当时夫人就说,夏世雄说不定与石中玉有旧,如今一看,果然。”

    “怎么说?”赵氏吁了口气,闭上眼睛,摆出专心聆听的样子。

    魏锁清了清喉咙道,“石中玉初来咱们王府,我多方试探,夏世雄个老狐狸都没有动。但兰望一出事,他为了保住那小子,不是叫孙福珩把他带到水局院去了吗?我听说,夏世雄在水局院训练家丁时出了名的严格,可对石中玉却格外开恩,还不是怕他练粗了手脚,失了那份美色。而且水局院离久思院这么近……这不,那小子被殿下调到了身边。这件事这么巧,难保不是夏世雄用了什么手段。我的夫人,夏老阉狗就算再失势,也是从小侍候殿下长大的,殿下的心头好,哪一件他不明白?”

    “你是说,石中玉是夏世雄的人?夏世雄知道殿下其实也喜欢男……所以派了石中玉去?”

    “东宫主事的可不是皇长孙殿下,主事的那位……与夏世雄的关系可不一般哪!”

    赵氏猛得睁开眼睛,随即又有点迟疑,“殿下那般精明,又防着夏世雄,怎么会不知情?”

    “色不迷人人自迷啊。”魏锁意有所指地道。

    每个人看待事物,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与个人的性格、为人有极大的关系。就像有的人觉得杀人太狠,可有人却觉得痛快一样。而对于魏锁这种恶心下作的人来说,他所谓的试探,就是想强占了石中玉去。不过时机不巧,于是他就派了自己的倒霉外甥范通去,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在魏锁肮脏的心里,慕容恪对石中玉就是奸情加奸情,再加奸情,除了床上那一亩三分地儿,脐下那三寸一分处,没有别的解释。而在赵氏那种总把别人往坏处想、把事情往复杂处考虑的阴暗心里,这一切都与阴谋、朝局、算计有关。

    其实就算慕容恪对石中玉有利用的心思,石中玉却是很无辜的。她只是想生活下去的小小百姓,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儿,就连夏世雄与她的关系,也不过是巧合、是恻隐而已。

    这就是简单复杂化,早晚有人会为此付出代价。赵氏现在就在后悔,为什么没在殿下回来之前除掉石中玉。她想得到的太多,贤名、利益、殿下的信任,到头来却没什么也没得到。

    “夫人,要不要把石中玉……”魏锁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赵氏摇头,“殿下对他的兴趣正浓,你掉这花枪,如何能瞒得过?就连埋在久思院里的眼线,也是很难的,轻易动不得。”

    “那怎么办?”

    “慢慢来,不急,让殿下自己动手。”赵氏突然笑了起来,对魏锁招了招手,密语一番。

    离间情人最佳的手段是什么?妒忌!而裕王殿下,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并且,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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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二更会早点,下午三点左右。

    谢谢正版

第四十九章 小倌事件

    就在赵碧凡与魏锁商量着挑拨杀人大计的时候,石中玉这边也出了“点”事。

    在玉顺楼,裕王殿下遇到了兵部尚书兼三公之一的赵知信赵少保的小儿子、他的小舅子赵了凡。那赵了凡年方二十,还没有入仕,平日里就是提笼架鸟,半鸡走狗的恶少。秉承着纨绔子弟的一切恶习,时常背着老子混秦楼楚馆,狎妓泡倌,男女通吃。

    这样的人即便受到父母的宠爱,自然也少不了斥责,并被正经人等瞧不起的。所以当赵了凡见到自己那天人一样的姐夫,立即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要知道裕王殿下极少来玉顺楼这种男色横行的地方,他觉得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既然谪仙般的裕王都有同好,他便产生了知音之感。加上慕容恪平时不怎么爱搭理他,他就更要结交了。

    戏唱到中段,他便从自己的包厢摸到慕容恪这边来,偏巧慕容恪有事出去了。他一走,四大铁卫和孙福珩自然就跟着,包厢内只剩下石中玉一人。

    她今天没穿家丁服,而是依照慕容恪的意思,换了件小号的湖水绿文士衫,头发学当下青年公子们喜欢的式样梳好,插着一只慕容恪赏的紫玉簪。那紫玉质地极好,被烛光一照,似隐隐生出一团淡淡的紫气似的,煞是为人增辉。

    因为重生到异世大燕后,她还是第一次听戏,自然听得认真,而台上的男旦们演的那出苦情戏又很是动人,居然让她入戏很深。

    赵了凡进入包厢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如玉少年端坐其中,白嫩嫩的小脸儿算不上绝色,但那灵动明媚的风姿,一双泪汪汪的眼,还没长成就诱人之极,等过得三两年,那还了得。

    “请问这位公子,您找谁?”石中玉见有人来,还抹了抹眼泪,问。

    这边全是包厢,来的人非富即贵,而来人竟然敢进入裕王的包厢,想必地位很高,又或者是关系亲近的,所以石头玉还很客气。

    哪想到她的客气被解读为温柔软语,赵了凡认定石中玉是慕容恪招来狎玩的小倌,因为看那样貌真的很像嘛。于是他仗着酒劲儿道,“小宝贝儿,你是玉顺楼新来的吗?还是哪个堂子里的,改天爷去捧你的场啊。”

    石中玉又不傻,一听这话就不对,立即板下脸来道,“这位公子醉了,还请速回。待会儿裕王殿下回来,只怕不喜。”

    她琢磨着以慕容恪那浑横不讲理的名号,这位怎么也得吓走。没想到赵了凡本来智商就不高,再让酒精给打了一下折,居然不退反进,还以为石中玉是故意拿桥,自抬身份,伸过爪子来道,“裕王是我姐夫,别说只是一个小倌,就算我要别的,他也会给我面子。来嘛,快别装清高了,爷不喜欢这调调。”

    赵了凡喝醉了,才二十岁就被酒色拖累得脚步虚浮,可石中玉却在进行了一年多的体力劳动后,虽然没有力大无比,却胜在身子灵活。所以这一扑,当然是落了空。然而这却更勾起了赵了凡的兴趣,不由分说就又扑了过来。

    结果可想而知,石中玉用桌上的瓷壶打破了他的头。接着,一阵华丽的旋风飘过,慕容恪两三下就打得赵了凡四肢尽断,还被从二楼扔了下去。若不是正好有个倒霉蛋被砸到,自动当了人肉垫子,赵了凡的脊椎是不是会断掉,就此丢命或者瘫痪,还真不好说。

    各色惊呼声中,他慢慢踱到包厢边缘,凭栏下望,嘴角边噙着残酷笑意,看起来好像并不生气,但站在他身边的石中玉却感觉身处冰窖之中,不禁直打哆嗦,就连四大铁卫和孙福珩都不禁流露出惧意。

    这是他发怒了吧?尽管笑着,但那张绝美的脸却线条冷冽,似乎连那双隐有灰蓝色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的。那一刻他无形的威压似乎令一切都静止了,连空气也不再流动。除了赵了凡的哀号外,谁也不敢出声,更不用说上前救治。

    “哎呀。”一声呻吟,打破了坚硬而可怕的死寂。

    在场的众人都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残酷无情、笑着致人于死地,将他人碎尸万段却连眼也不眨而著称的裕王殿下,伸手拉过一个如玉雕般的小少年,握着他的手,低声问,“疼吗?”

    石中玉暗骂自己笨蛋,拿瓷壶砸伤赵了凡的同时,把自己的左手掌心也割破了。

    “皮外伤,没事。”她违心地说,但其实,那道伤口很深,她疼得都泪汪汪的了。

    慕容恪拿着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一吻。那双眼,虽然带着戏谑,却又有别的东西,让石中玉的心扭了起来。

    全场再度石化,包括石中玉在内。她只感觉有异样的电流从她的手心处一直传到心脏的部位,还有上回被摸过的左边小白兔,都差点从裹胸里跳出来。

    她看到他本来就红润的唇,因为沾了她的血而格处艳丽妖治,身子不禁抖个不停。

    这货不是人类!绝对是个妖孽!她很确定。妖孽的外表,妖孽的内心,妖孽的行为……

    然后不到三天,全太府都的人都传遍了。那位被皇上宠得不像样的裕王殿下,自来要什么有什么,就算天上的星星,皇上也会想办法摘给了。就这样一个人,身边美女如云,却从没听说偏宠于哪个,最近却迷上了个小少年。原来啊,裕王殿下好的是这口。

    传言纷纷,最后,连皇宫里那位也知道了。

    “听说哦,裕王殿下和赵少保的幼子在玉顺楼为这个小倌争风吃醋,裕王殿下差点把赵公子当场给打死。”

    “我就说那赵公子自不量力。裕王殿下是什么人?连朝廷重臣也敢当街击杀,别说他一个白身了。仗着自己是赵少保的儿子有屁用,那一位是不讲亲情面子的,打死也活该。”

    “裕王殿下也真是的,先不管朝中官位如何,就念在亲戚的份儿上,也不该如此。这样一来,赵侧妃的脸往哪搁?”

    “谁让赵公子去招惹混世魔王呀。裕王殿下怕过什么?要我说,全是那小倌不好,已经做了那种下贱的营生了,居然还挑唆着男爷们儿为他打架。”

    “对对,皇上应该把那个小倌凌迟处死。”

    “你也太狠了。当心这话传到裕王殿下耳朵里,你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哎呀呀,你可不能说出去,这不是咱们几个聊天吗?其实我对那个祸头子小倌倒是很向往的,不知是什么样的天仙人物,居然迷得裕王殿下头昏脑涨。”

    几名太监宫女自以为药草园子没人来,正兴奋的议论时,恰巧被来采药的慕容长天和才神医全听到了。慕容长天皱皱眉,用力咳了一声,就拉着才神医闪到隐蔽处。

    太监宫女们吓坏了,立即作鸟兽散,慕容长天这才和才神医走出来。

    “真是的,我正听到兴头上呢,比说书还好听。”才神医埋怨。

    慕容长天不说话。

    他是怕再往下,就能听到更难听的,那时这些人就活不了了。皇宫禁地,尽管规矩法度很严,但人类的八卦之心是任何铁链和刀枪也阻止不了的。他不想轻易取人性命,可也不能允许那些流言蜚语传播。

    “你这孩子就是心软。”才神医叹了口气,“为帝者要有三个条件:忍耐,容忍和残忍。你前两样都是极好的,唯独最后这一项,唉……”才神医叹了口气。

    因为皇太孙好医,所以拜了才神医为师。在无人处,两人不行宫礼,而以师徒相称,慕容长天也不会自称为孤。

    “医者父母心,谁家父母会苛责孩子呢?”慕容长天笑着,但眉头却没有解开。

    那个少年是谁?皇祖父是会找人探听的吧?他要不要有点动作呢?如果母妃知道,又要招惹出大事来吧?

    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钻出裕王府叫小玉的那个小家丁笑嘻嘻的样子。

    他还欠那小家伙儿一顿饭呢,要不要找时间还席呢?以前,他是顾虑到七皇叔。但后来想到,他到裕王府的事,甚至烤红薯的事都一定会被七皇叔知道了。这样一来,他就应该大大方方请小玉吃东西。如果藏着掖着,或者从此断绝了来往,以七皇叔多疑的性子来说,对小玉反而不好。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师傅,我们过几天出宫一趟吧?”他转移话题。

    “去干吗?皇宫藏书库中,我还有很多绝版医书没看呢。”

    “您不想知道断腿的那个人,现在恢复得如何了吗?万一您医术不精……”

    “屁话,我的医术怎么会不精。如果他死了,就是他自己不好,与我无关!”

    “那我们去看看吧!”慕容长天笑道,“我以前也总出门的,皇祖父不会责怪的。”

    才神医明知道慕容长天是为了什么,却也不禁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想去看看老友夏世雄的。当然啦,他更想看看那个红颜祸水的小倌,皇上昨天已经暗示过他了。

    慕容长天也好,才神医也好,都没有往石中玉身上想。虽然他是很娘娘腔,但传言中那人是玉顺楼的小倌,并不是个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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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40张小粉加更。明天继续双更还债。

    感谢樱桃で蕊和〆果果的和氏璧,还有大家送的小鸡,很多啊,能开养鸡场了。呵呵。

    还有,祝大家七夕节快乐。

第五十章 庄子

    而裕王殿下和赵少保之子争“男人”的绯闻也很快传到了裕王府。外人虽然不知,但府内上下却明白,所谓玉顺楼的小倌,其实就是新晋高级家丁,殿下的贴身小厮,石中玉。

    特别是,好多人目睹裕王殿下亲自拿了伤药给石中玉处理伤口,还把她娇嫩的小手裹成了个熊掌一般。那个温柔体贴,那个小心细致,令大家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然后,所有人都明里暗里交换着眼色……原来啊,裕王殿下好男色。还不像别人似的,只是玩玩,他是真心里喜欢男人。怪不得长那么漂亮,天下无双一般,果然与常人不同啊。还有那个石中玉,没想到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后可要巴结着点。

    于是,卖身王府一年多了,石中玉第一次尝到了到被很多人讨好的滋味。不得不说,很吓人、很肉麻,令她整日介遍地生寒。

    她知道慕容恪是故意的,但至于他为什么那么做……石中玉认为那是他的恶趣味。而这件事唯一的好处只是好多天她不用干活,开始还被慕容恪带着在内外书房走动,承受更多人好奇又鄙视、轻蔑又讨好的目光洗礼。后来,就连慕容恪也嫌麻烦,丢下她自生自灭了。

    她一直追求的低调生活,这下算是全毁了,名声更是烂得渣都不剩,干脆破罐子破摔。若做好了慕容恪的刀,说不定他大发慈悲,不等苹果树开花结果,就能放她出府。现在她薪水挺高,估计以后还会有赏赐,再加上自主的发财大计,只要能离开王府,离开太府都,天高皇帝远,她就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她那才见了一面的便宜老哥的脸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莫名其妙的有些惆怅。他,投胎了吧?无论如何,她希望他过得好。也许是这身体的残存意识,她对她的“哥哥”自然而然的会牵挂、担忧、还有……心疼。

    “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她小腰杆挺得笔直,对屈忽昀等三人说。慕容恪不管她,她就把此默认为放大假,所以老实不客气地回了水局院。

    “我们相信你。”牛蛮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能自己觉得很温柔,但石中玉觉得五脏要震得移位了。这家伙,力气似乎又大了很多。天生神力那种,说的就是牛蛮吧。

    “以前还不知道,但在王府里待久了,早知道谣言和瞎话是怎么回事了。”康涵柏感叹不已,“也就咱们几个之间,还保留着真心。”

    “你没事吧?”屈忽昀瞄了瞄她的手。

    石中玉笑着摇头,“看着严重,其实只是小伤。裕王殿下还说派银盘侍候我呢,被我回了。”

    三个少年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银盘是谁?四大美婢之一,以温柔甜美著称,除了裕王之外,没侍候过别人。现在裕王让自己的贴身美婢侍候石中玉,这莫大的恩宠,确实不同寻常。

    “喂,你们三个是什么表情?”望着少年们的愕然,石中玉用那只完好的右手,一人打了一下头,“刚才还说相信我。你们不要把裕王殿下看得那么色好不好?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爱惜我的才华,这才另眼相看的。”说完,石中玉恨不得侧过头去干呕。

    慕容恪是了不起的人?他是了不起的大坏人好不好!还她的才华?她有个屁才华,不过会写两笔字,画两笔画,糊弄没学问的人罢了。

    “没多想啦。”屈忽昀挥挥手,“我们就是纳闷,这样的好事,你为什么回了?”

    “也不是大伤,何必恃宠而骄?”石中玉耸耸肩,一脸正直。

    其实,她是怕被发现女儿身的秘密。她躲着别人还来不及,哪能让一个外表温柔、但内心精明的丫头贴身照顾?那样,还不如直接到慕容恪面前,对他说:我是女的,你打死我吧。

    话说她左手手掌的伤恢复得缓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虽然改良了裹胸,不用一圈圈的缠上,但系紧搭扣也很需要力气,经常会碰到伤口。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天气热,小白兔长得又快,每天晚上不放松一下,连小白兔带她本身,都会发霉变形的。

    而她的拒绝也没令慕容恪怀疑,更没有强求。她是天阉的嘛,怕伤自尊,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裸露身体。她不得不佩服一下自己,他令堂的太有才了,一句谎言就能推避开很多危险且尴尬的情况,还有正当的理由。

    不过,现在她感觉很满足,她在这些孩子被王府的人同化之前,撒出了真诚的种子,也许能收获一生的朋友。多好。这让她对未来的王府黑暗岁月也有了面对的勇气。

    “那可是银盘哪。她那么漂亮。”康涵柏羡慕地叹了口气。

    “就是就是。”牛蛮还瞪了石中玉一眼,怪她暴殄天物。

    石中玉被他们的样子逗得直笑,以后纵横花丛,调戏大姑娘小媳妇的心更加坚定。给慕容恪当了合格的鹰犬恶奴,对那些女孩女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还气死这三个死家伙,何乐而不为呢。

    四个人打打闹闹地玩了整整一个下午,接着石中玉就在水局院吃饭,然后又考屈忽昀他们三个写字背书,因为少年们没有完成任务,她又很爽的打了他们手板,这才决定回久思院去。

    但是还没走,夏世雄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石中玉说,“来我屋一趟,我有事叫你做。”

    石中玉也没多想,跟着就进了上房。

    夏世雄的伤已经好了,不知是不是忙着训练新人的缘故,眉目间那种萧索寂寞之意淡了不少,连一向不太好的脸色也红润了些。难道人真是不能闲着?一闲了就胡思乱想,到后来身体也不好了。

    “什么事啊,夏老?”石中玉单手给夏世雄倒了杯茶,问。

    “手上没事吧?”夏世雄关心地问,竟有些慈祥的意思。

    “早没事了。缠成这样,是为了可以再偷几天懒嘛。”石中玉吐了吐舌头。

    夏世雄笑着摇头,“你这孩子,古灵精怪的。不过我找你倒不为别的,而是买庄子的事有了着落。”

    石中玉闻言一喜,随即点头道,“就照夏老的意思得了,您吃过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必定没问题的。需要多少钱,找蛐蛐拿,我的钱全放在他那儿了。”

    夏世雄苦笑,“我劳碌了一辈子,临到老来,给我干儿子买个庄子,还得叫你这小孩子出钱,真是愧煞我也。”

    “这证明您是天底下难寻的正派忠厚人,对我来讲,这才是财富。再者,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万事照拂,不比真金白银珍贵多了。”石中玉很认真的道。

    夏世雄心里一揪。

    他对石中玉好,处处帮他,尽管并不是要害他,但也没存着好心。如今这小子这番话说出来,他忽然觉得不忍,只发誓今后有什么,他拼出老命,保这小子平安逃脱就是。

    “庄子在太府都与熙海之间,地势开阔,出产也好,房子和一应用度也是现成的。因地主急着要回江原老家,这件买卖做得十分顺利,讲定了五百两银子。如果你点头,明天我就去交割,然后去官府造册。若你信得过我,庄子就录在我的名下。回头我再给你写个字据,说明这庄子无偿给了你就是。”夏世雄也不再和石中玉多客气,直接说道。

    石中玉明白夏世雄的意思,庄子在他名下,外人怀疑不得什么。毕竟一个侍候过皇上,又侍候过皇子的人,有谁会相信他只有区区二百两存款,而且全为兰望治病了呢?但如果地契上直接写明主人是石中玉,会惹来麻烦和猜忌的。

    夏世雄这般为她想,她怎么会介意?那一千两银子,给了范嫂子一百两、给王老十又一百两,三面两为兰望治伤,正好还剩下五百两,这下子全用没了。

    她并不肉疼,反而很踏实。好歹,那也是不义之财。而且现在她也算有产者了,以后再用别的方法赚钱就是。在这异世没有根底,好不容易有了亲人和朋友,一定要保护。而且腰包鼓一点,也比较有安全感。

    “夏老,您不必如此,如果我不信您,怎么会让您帮这个忙。”石中玉很诚恳地说,“本来我是想把庄子直接送给我姐,但猜他们两个必定不受,还不如说是我的,他们过起日子来倒坦然些。”

    “好孩子。”半晌,夏世雄才由衷地夸了句,“你那姐夫,我那干儿听到这事后,憋了半天不说话,但终究是点了头。他大约也明白怎么回事,想着是为你守产,所以不推辞。”

    “嗯,咱不纠缠庄子是在谁的名下,反正是咱们一家子的。”石中玉为人痛快,于是不在关注于细枝末节。反正时间还长,日子久了,人心是什么,不说用,大家也会明白。

    “回头我让蛐蛐把钱送来给您,其他的就辛苦您了。”她又说,“等都办好了,我想让我姐一家尽快搬过去。我会和殿下请假,送他们走。顺便嘛,我也想看看那庄子,说起来咱也是地主了了啊。哈哈。”她笑得开怀,令夏世雄那颗世故而沧桑的心也柔软了起来。

    只是石中主心头也升起一丝小小的异样,是外人不得知的。

    她,正是从熙海那边逃亡而来。

    在那里,她失去了“哥哥”,埋葬了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神秘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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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第二更,还在下午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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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出笼的小鸟

    “你要出门?”慕容恪皱了皱眉。

    妈的,皱眉也这么好看,真是没天理。为什么坏人总是漂亮的?

    “送兰管事一家出城,统共就三天,两天在路上,一天在庄上。”石中玉的语气中带了点哀求,“兰管事夫妇对我有恩,我不能冷眼相送的。”

    “你对他们可也不错了。”慕容恪意味不明地说。

    他当然了解石中玉的底,但始终不清楚石中玉和兰望间的真实情况,因为石中玉认了兰望家的做姐姐这件事,知情人都是身边人,外人是打听不出来的。可现在石中玉表现得急切,慕容恪甚至动了要派暗卫偷听他们说话,以确定他们关系的想法。以前,他可是完全不在意的。

    而对于石中玉而言,慕容恪闪烁的目光令她心惊肉跳。其实,就算慕容恪知道她认了兰望家的做干姐姐又如何呢?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慕容恪了解她的事。或者,是本能的恐惧,对强大到无法抵抗的力量,天生的恐惧。

    “殿下,反正我手也没好,留在府里做不了中,不如就让我出门几天呗,求您了。”石中玉举起“熊掌”,可怜巴巴地望着慕容恪。

    慕容恪自认一向心肠很硬,自从那年自火中逃生,他就不再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了。可不知为什么,看着石中玉黑润润的眸子,看着他小狗一样讨好的神情,仿佛在幻觉中还看到他身后还有一条小尾巴在摇,他居然点了头。

    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他板着脸又加了一句,“本王派几个侍卫随你去。”说完,又觉得这句话像是关心这小子的安危,于是再加了句,“万一你跑了怎么办?你可是卖身本王王府的家丁。而且,蛇果树连芽也没发,别说长出树来了。”

    “殿下,以后咱们把它叫苹果好不好?平平安安结出果实的意思。”总叫蛇果,石中玉实在有点别扭,干脆改口道,“而且我也不会跑的。殿下是什么人物,我还想保着小命,不敢做违背殿下的事。”

    “如果阳奉阴违算的话,你经常违背本王的意思。”慕容恪哼了声。

    “那殿下是答应了,对吧?”石中玉顺杆爬,而且不等慕容恪出声就谢恩,又说,“至于路上的安全,殿下不用担心。兰管事虽然残疾了,还拖儿带口的,但夏老是兰管事的干爹,这庄子就是他买来养老的,自然会跟去看看。他带着三个五大三粗的家丁,还有车夫,只走官道的话,肯定会平平安安到达。”

    “本王不管你的死活,但你是本王的财产,倘若损失了一星半点儿,你给本王仔细着!”慕容恪说完,甩袖而去。

    石中玉暗松口气,并不理会慕容恪的威胁,接着就蹦蹦跳跳地去做准备了。出笼的小鸟是什么心情,她就是什么心情。虽然,也有点忐忑和害怕。毕竟她是从熙海那边乘船过来的,万一遇到熟人……可她就是压抑不住那种渴望的心……远离太府都、自由、还有一点点冒险犯难的感觉。她觉得她不会被认出来,毕竟那庄子还没到熙海,而且她会一直坐在马车里。

    路上挺顺利,兰家没什么家资,庄子上又什么都有,所以三辆马车中坐的都是人。屈忽昀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反正神气兮兮的骑着三匹大马上在一旁护卫。大家托了夏世雄的福,鉴于他是裕王府老管家的身份,这样做倒并不算招摇。

    庄子在太府都和熙海之间,经过半天的行程就到了。因为是平原地带,没有山坡什么的掩映,举目远望,一目了然。大片庄稼地中,坐落着四四方方的房子,外观朴实无华,典型的农家风格,是三进的四合院建筑。田地中间,还散落着佃户住的小房子,虽然临近官道,却给人悠然清静的感觉。

    “这里的佃户有福喽。”跳下车,石中玉就嚷嚷道。

    兰望是个少有的正派人,虽然有时候显得严格了些,但绝对公正厚道。

    “我才是个有福的,认了你这么个好弟弟。”兰望家的从车上下来,笑着摸了摸石中玉的头发。

    大恩不言谢,他们夫妇开始对小玉好,只是念在他孤苦可怜,没想到结下这样的善缘。她是爽利人,也不想婆婆妈妈的多说感谢的话,以后倘若用得上,这身家都押给小玉便是。她男人说得对,为小玉守着这份家业,过得两年,给他娶个媳妇,事事帮衬,就是一家人要做的。

    “先进去看看吧,我都等不及了。”石中玉拉着兰望家的手,往庄子里跑,后面的兰望自然有兰弟照顾着,用不着她费心。何况本来她就是个急性子,这下哪里还忍得住。

    院子共有三进,修建得并不华美,但宽大舒适。第一进是放车马杂物的地方,还有会客的地方。第二进兰望两口子住,并几间客房。第三进则是兰老爹夫妇带着小儿子、小女儿和孙子孙女住。庄上还早留下三四个婆子仆人,帮助兰望家的打扫、处置家事,也住在一进院。

    给兰望治腿伤的钱,还剩下二三十两,再加上庄子里粮食尽够,再种点菜什么的,基本没有大的花销,石中玉也算放了心。再者,买下这庄子时带附带了一年的收成,这眼看没几个月就秋收了,全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夏老真是有眼光,会做买卖!这简直是买一赠一。石中玉心里暗赞着。

    兰望两口子都是勤快的人,庄子又是才腾空,之前的仆人们也打扫过,所以直接搬进来也就行了,有不合意的地方,以后慢慢收拾。而安置好石中玉和夏世雄,兰氏夫妇就忙起来。兰望不良于行,但由兰弟兰妹扶着,拄着拐杖,查点各处的东西,认真纪录,下定决心不给小玉损失一点。兰望家的则张罗着做饭,因为食材都现成新鲜,庄上很快升起炊烟。

    石中玉心下欢喜,就坐不住,再度当起了孩子王,带着屈忽昀、牛蛮、康涵柏、小宝和小佳把庄上、田里都转了一圈。其实这里是普通北方农村的情景,也没有秀丽景色,但大家仍然逛得津津有味,因为,她及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地方。

    晚饭的时候,大家也没分大小,直接围着两张大桌子吃饭,说说笑笑的,倒也快活。不知为什么,石中玉突然想起慕容恪来发。那个妖孽吃东西很挑嘴的,这些日子来因为范嫂子离开王府,又没找到好的厨子,天天吃饭时都发脾气,吓得底下人都噤若寒蝉。不过,他似乎对以红薯做的饭食倒还不那么挑剔。

    “姐姐,庄子的地窖里有红薯吗?给我带回去点。”她扒了两口饭,又夹了一筷子清炒菜心,只觉满口清香,说不出的舒服。

    唉,某些人成天价山珍海味,哪有这等清淡口福。

    “有不少呢,回头给你带一麻袋。”兰望家的说,“可惜你们待不久,不然熟悉了庄子里的事,说不定也可以带点新鲜蔬果,时令鸡鱼什么的。”

    “王府里什么都有,倒是粗菜难得。”夏世雄也心情很好地说。

    大家都点头,石中玉又看向兰望。

    兰望话少,但他以前是在庄子上待过的。那么大的皇庄都管得起,这边的事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石中玉没什么不放心的,但有一件事,她得尽快提上日程。

    “姐夫,你得帮我个忙。”她咬着筷子说,“苹果……不,草果,我一直叫它苹果,要怎么种,才能让它开花结果?烦姐夫给我找个种果树的老把式。最好,庄上还能种活几棵,不是平常的品种,是那种又大又红,从南边运来的那种。”

    “想吃草果吗?馋嘴猫儿?”康涵柏笑道。

    “想吃又如何?大燕的南边能种,咱们也能啊,虽然有水土问题,但也许能解决。”石中玉道,又转向牛蛮,“馒头铁定没吃过,回头结了果子,我请你吃。”

    牛蛮高兴地点头,“还是小玉对我最好了。”

    “那个要三四年才能长成的,哪那么容易?”屈忽昀道,“我们村子里有人种过,不过果子可酸涩呢。小玉,你想吃,回头我领了月银买几个送你,别折腾了。”

    难道此地不易种苹果?还是种子不对?石中玉犯了愁。她高估了古代农业的发展,远不像现代这么发达呀。

    夏世雄看着石中玉垮下的小脸,微微一笑,对兰望道,“你就给小玉留意着,此地连接南北,总能遇到真正懂行的人。”

    久思院里推倒鱼池,埋下一个草果的事,只有屈忽昀那三个小子不会注意。有心人,谁没有放在心里?小玉此番作为,恐怕也与那件事有关的。

    兰望认真点头。

    于是夏世雄就又扯开话题,很快,饭桌上的气氛又热烈轻松起来。夏世雄心头感叹,曾几何时,当裕王殿下还不是现在这幅模样时,这情景也曾出现过啊。

    而他心里念着的裕王殿下,此时正烦闷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低低咒骂,“一个当太监使唤的小家丁而已,横看竖看占不了多大地方,怎么他这一走,院子里显得那么空呢?”

    正骂着,解语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赵少保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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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感谢大家查错别字抓虫。66不是不检查,66就是个马虎粗疏的个性,所以有时候检查两遍也避免不了,希望大家海涵。

    谢谢。

第五十二章 说书

    “不见。”慕容恪想也未想,“直接带去后院见凡夫人。”

    “可是,他毕竟是殿下的……而且还带着礼物。”解语有点为难。

    慕容恪挑了挑眉,唇角挂上嘲弄的神色,“哦?那定是赵少保爱女心切,听说咱们赵侧妃生病,特意来探望的。至于本王……你刚回报时,本王已经带人出城,去夏公公在郊处的庄子上散心了。”

    解语一愣,但立即就点了点头问,“殿下要带人同行吗?”

    “侍卫会跟着的。”

    “到庄上住几天,没人有侍候怎么成?不如,殿下点我们四个中的一个随行……”

    “不是有小玉吗?”慕容恪打断解语,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心情很好的步出门外。

    解语看着慕容恪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也快步出屋。不过她没有跟着慕容恪,也没有立即去前院赵知信处回话,而是先找到轻烟、素裹、银盘三人,把慕容恪的所作所为说了,四个人又商量了一番,这才去迎赵少保,亲自把他送到赵氏住的尚美院。

    赵知信早就知道慕容恪不会见他,但被回绝得如此干脆,心中还是火大。再怎么是皇族贵胄,也是他的女婿,居然连半点面子也不给。不过,他并没有把怒意表现在脸上,还是显得非常大度,一脸关切地探望女儿去了。

    “弟弟怎么样了?”见到自己的父亲,赵碧凡在病床上略见了礼,就问。

    “死不了!”赵知信沉下脸来,“说到底是他活该,也要受些教训才是。现在他四肢尽数折断,从楼上掉下来时又震伤了内脏,一年内是不会出来为祸了,倒也清静!”

    “他怎么就是不改哪!”赵氏掉了眼泪。

    赵知信丢了个眼色,白薇立即带着人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赵氏父女二人。

    赵碧凡的两个哥哥全是庶出,唯有这个弟弟赵了凡是一母同胞,自小是疼爱的,听说被裕王打到重伤,而且是因为那个石中玉,赵氏的心口疼旧疾又犯了一回,躺在床上好几天了。幸好四大丫头是得力的,又有魏锁帮衬着,府内并没有因此乱套,她手中的权利也没有消弱。

    “听说您还带了礼物?难道还要感谢裕王打伤弟弟吗?”说到这儿,赵氏心头不平,心口又是一阵绞痛,紧紧的气喘。

    赵知信上前,轻轻拍了她两下后心,但没显出什么慈爱来,反而满脸严肃,“宫里递出话来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认为有伤官体国体,不日惩罚就会下来。你也知道,不管裕王怎么胡闹,除非他投敌叛国,或者有意抢夺东宫之位,皇上怎么也不会动他。这时我若不做出些姿态,到头来皇上连销带打,倒霉的又会是谁?只能,感谢他替我管教儿子。”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每个字都是从齿缝中冷冷逼出。

    “只怕又是严厉斥责,然后罚了闭门思过吧?”赵碧凡冷笑,无奈中充满愤恨。

    赵知信负着手,在房里走了两趟,“为父对你很是失望。你嫁入裕王府七年,无所出已经落人话柄,就是休了你,别人也没有话好讲。可是,你怎么在慕容小儿面前,连点脸面也没挣下呢?倘若他顾念你一分,也不会对你弟弟下那样的狠手。”始终,这小儿子是他的心头肉,纵然他很隐忍,此时在女儿面前,也不掩饰怨恨。

    赵碧凡咬牙道,“父亲,不是女儿不争气,他有娇妻美妾一堆,只屋里的绝色丫头也有四个,可曾有人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你是说,他真的好男风吗?”赵知信瞪大眼睛。若真如此,他应该早动手才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想着怎么补救。

    赵碧凡皱着眉,摇摇头,“我嫁过来七年,从没见他有过这种嗜好,和女人……只是一年前府里进了一个小家丁……当时我就觉得是个祸患,但没想到能令殿下如此。”她想说,慕容恪和女人在床上也强壮有力,但这种话怎么对父亲说得出口。

    “我不管他爱男爱女,总之他喜欢什么,你就顺着他。”赵知信烦躁地说,“他不到你屋里来,你就多派些丫头去侍候,就不信他不动心的。适当的时候,也可以用点特殊的手段。催子香,不是给你弄来了?”

    “他武功卓绝,号称天下第一,人又精明,就算那香无色无味,也难保不被他发现。”赵氏苍白的脸色微红,因为所谓催子香,其实是催情香,“父亲,您该知道,他对于背叛他、在暗中下手的人是什么态度。”

    赵知信窒了一下。他亲眼目睹过那种残酷,就算狠毒如他,也有点不寒而栗。

    “为父只是说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并没有逼你。可是你要知道,男人,总是对投其所好的女人,留着几分情面的。他喜欢女人,你不能妒忌,他喜欢男人,你也给他送。再者,你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侧妃。”说到这儿,赵知信突然心生一计,但身为父亲,不好和女儿说出,只能等下回他先说服了自己的夫人,下回来探病时,母女二人才好开口。

    想到这儿,他心里一软,温言道,“别怪为父不给你撑腰,实在是……你也知道,在夺嫡这件事上,只要站了队,就没有回头的路。我们站在他这边,就由不得他不动。上回找的那个东西,从熙海那边就失踪了,带着它的人也死了。倘若永远找不到,我们就得想其他办法,逼得他和东宫对上。这不是我们一家的事,事关赵氏全族的性命啊。”

    “父亲,这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再尽力。但裕王绝心绝情,不管女儿如何,他就是不为所动,我又有什么办法?”赵碧凡冷声道,心中也有怨。

    那是她的丈夫啊,她给他送女人已经够了,难道真要连男人一起给他送?侧妃?那是好听的说法,其实不过是个妾,并不是他的妻。而讨好了他,她又怎么办呢?难道一辈子看着他近在眼前,却又如远在天边?难道要纵着他和别的人卿卿我我?她做不到!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你别忘了……”赵知信的神态也冷下来,“当初我疼爱你,也曾犹豫,是否让你嫁过来。但你为他的外表和赫赫战功所迷,自愿嫁过来,对否?”

    赵碧凡垂下头,双手紧紧抓住被面,抓到指节发白。

    是的,她自愿的,她以为裕王虽见惯美色,但只要她知书识理,能对他有帮助,就终能让他心里有她。到底,能坐上那个天下间最高的位子,是每一个皇族子弟的梦想。女人的美色会衰退,但一个有用的女人,男人就离不开。

    但是,她错了。

    他的心太强悍,也太深邃,根本探不到底。所以现在的她,看似稳当,实际上不知所措。

    “他本就喜怒无常,不能以常理论之,为父知道苦了你了,可既然无法回头,也只能走下去。”赵知信看到赵碧凡的神态,又把话题扯松了些,“你前些日子在秘信中说,那个小倌是夏世雄拐弯抹角的送到他身边的,咱们不能不防,若真被拉拢了去,事情就无法挽回。若他真的好这口,不如除掉那个石中玉,换上咱们的人。至于生子,会有办法的……”

    “父亲放心,石中玉的事,女儿早就布局。”赵碧凡吁了口气,“只是暂时不能动,要一点点的,慢慢地把他从殿下身边推开,那时才好下手。现在动,不是戳了殿下的心尖子吗?”

    “你有算计就好。”赵知信目的达到,神态轻松的答。

    而此时,远在田庄的石中玉正盘腿坐在炕上,口沫横飞地给除了兰老爹夫妇外的一大家子人讲《侠客行》,谁让那主角大粽子也叫石中玉呢?

    夏世雄本就爱听书,但这却是石中玉第一回讲,所以连他也听得津津有味。本来兰望在记帐本,兰望家的在给石中玉赶着做一双鞋子,到后来也全被吸引了过来,更不用说屈忽昀几个小的了。

    讲到大粽子和丁不四比武,丁不四打不过而耍诈,使用“举火烧天”的招式,骗大粽子双手上举,两人大眼瞪小眼时,石中玉更是跳起来亲身示范,逗得全屋人哈哈大笑。

    不过,夏世雄却突然顿了顿,似乎仔细聆听了下,但却什么也没揭破。

    “要死了,这么一把年纪,用这种招数骗小孩子。”兰望家笑得真嚷嚷肚子疼,“也亏你个猴儿,居然想出这个故事来。”

    “不是我,不是我,是一个叫金庸的老爷子,惯爱写这种奇闻异志,老有才了。不,应该叫他员外爷,他老有钱了。”石中玉笑道。

    “他在江原?”夏世雄问,心中对这位金员外很是仰慕。而石中玉进府时,路引上写着她出身江原,且是男儿身。

    “才不告诉您呢。”石中玉混赖过去,“告诉了您,您去找他,谁还听我讲呀。再者,金老爷子晚年信佛,散心家财,四处云游去了。”

    “接着讲。接着讲。”屈忽昀催促,“大粽子后来怎么样了?”

    “明天讲,我累了,要睡觉。”石中玉挥挥手。

    “求求你,讲吧讲吧。”牛蛮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上前要把已经站起的石中玉拦腰抱回去。

    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石中玉,一阵极细的破风之声穿透窗纸袭来,除了夏世雄,谁也没留意。牛蛮也只啊了声,把手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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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大家小粉投得给力,所以今天下午三点多还有一更。

    是120张小粉的加更。

    谢谢。

第五十三章 你来侍候我就寝

    “怎么了?”石中玉关切地问。

    “没什么,就好像被小针扎了下。”牛蛮甩甩手,不解地道。

    “给我看看。”石中玉说着,就要拉牛蛮的手,却让夏世雄给抢先了。

    “没事,坐得久了,经络不通,身上不知哪里会抽一下,无碍。”夏世雄笑眯眯地拍了拍牛蛮的手掌,心中却想,如果今天小玉的手碰上了馒头的,馒头的手就怕保不住了。

    可见,那一位对小玉很关注啊,追到庄子上不说,听到小玉说书到可笑处时,气息乱了一乱。若非如此,以那位的功力,他又如此发现得了?而现在,又禁止别的男人碰小玉。这是不是说,他这一宝押对了呢?

    他这一生,永远是失败,也许最后一注,真的能赢。

    “都散了吧!”石中玉接过话来,“馒头这么壮,经脉像擀面杖一样粗都受不了,何况我这种像绣线一样的?再说了,我姐夫的腿伤才好,不能久坐的。”

    大家一听,点头称是,然而才纷纷站起,屋门突然开了,一个人施施然走了进来。看到他的脸,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还是夏世雄率先跪倒,“裕王殿下!”

    接着,忽啦啦跪下一片。

    石中玉心中暗骂不止,怎么就不能让人消停哪怕一天呢?

    “都起来吧。”慕容恪个子很高,重要是他的气场很强大,所以他一进门,本来挺宽绰的屋子立即显得逼仄狭窄起来。

    石中主骂归骂,恼归恼,但还是第一个蹦起来,狗腿的上前搀扶慕容恪,“殿下,您怎么来了?怪黑的,有人陪您吗?您累了吧?吃过晚饭没?渴不渴?可惜这里没有好茶,只有农夫山泉有点甜……”

    “天下间,有本王不能去的地方吗?”慕容恪斜了一眼夏世雄。

    刚才这老家伙拦着那个大个子,明显已经知道他在外面偷听,他若再不现身,倒失了风度。

    “您这话跟没说一样。”石中玉习惯性顶嘴,她没什么,却把别人都吓了一跳。

    裕王殿下出了名的俊美无双,但也出了名的任性残酷,敢在他面前无礼的人,坟头上的草早就齐腰深了,身在王府中的人都清楚这一点。小玉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结果,他们看到裕王殿下眉头也没皱一下,淡淡地道,“本王还没用晚饭。”

    兰望家的一听,连忙告了个罪,想站起来去准备吃的,哪想到慕容恪却一指石中玉,“你去给本王做。看来,你手伤已经好了。”

    “乡下空气好,特别适合养伤。”石中玉厚着脸皮说。

    昨天她请假时,手还包得很严重,似乎手掌都会烂掉似的,到了庄上一高兴,她早把绷带拆了。此时,哪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她这话差点把慕容恪气乐了,却也没有拆穿她,只道,“那还不快去?”

    “是是是,您坐着,我立即就去。”石中玉说着,一溜儿烟往前院的厨房跑。

    慕容恪也不说话,抬步跟在后面。余下的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蛐蛐、馒头、你们两个去庄子外。殿下出行,四大铁卫必是跟着的,你们去帮铁卫大人牵马喂马。兰弟、弟妹把前院的空屋收拾出一间,给铁卫大人们休息用。”夏世雄站起来,有条不紊的布置,说完又转过头来对着兰望夫妇,“你们俩这正屋要让出来,把新的铺盖拿出一套,茶具茶碗也换套新的。康康,你去多多烧热水。记着,去后院小茶房,别去前院厨房。”

    “干爹,殿下住这里,不是太委屈了吗?”兰望有点局促。

    “没关系。”夏世雄摇摇头,“你本分的做你的事就行,殿下由我来招呼。不要以为咱们这位殿下是只能享福的,从小到大,他什么苦都吃过,尤其在战场上。只要干净,对他恭敬,看在小玉的份儿上,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兰望本来就是个踏实忠厚的人,只是因为慕容恪突然到来,有点手足无措罢了,被夏世雄一说,心下也就坦然了。反正他无愧于心,谁来了也一样。

    “不知小玉应不应付得来?”兰望家的,萧易担心道。

    “那小子机灵,瞧殿下对他也很随便,应该无碍,别瞎担心了,去把你来时新做的被褥拿来,虽然是粗绵布的,却从没用过。”兰望催促。

    而那个被念叨着、被担心的人,此时正在犯愁,因为不知道要做什么给慕容恪吃。真是给人找麻烦,要来也通知一声,或者过几天,今天是才搬来,一切从简,到哪儿找好东西侍候他?

    “还不做饭,要去哪儿?”看石中玉往门外走,慕容恪板下脸。

    “巧妇难为无米之饮,殿下听过这话吧?”石中玉摊开手,“深更半夜,没地儿给您拔菜去,好在菜窖里有存货,我去找点来呀。”

    “敢给本王吃不新鲜的,哼,本王跟你一起去。”慕容恪一步跟在石中玉身后。

    石中玉叹了口气,拿灯罩子拢住烛火,走出厨房。

    她不明白慕容恪为什么来,又不明白他为什么兴趣这么高?她只但愿他没听到有关于“姐夫”的字眼,那样一切就穿帮了。不过,他应该在门外听了好久,怎么会漏掉那个细节?不管了,只要他不问,她就装傻。他问了,她死不承认,他能怎么办!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菜窖,石中玉拿起一把晒干的小白菜和两条黄瓜,又到院中的井里提出吊桶。天气热,古代没有冰箱,吃不了的肉类怕坏掉,就放在铁桶中,浸在井水中冰着,很能保鲜。她记得今天剩了块猪肉来着,当下取出,打算和着那点很好吃的干菜,做菜肉馄饨给慕容恪吃。

    她手艺不错,虽然只是家常级别,成不了大厨,但味道还是很可以的。至少,她在现代的老爹经常赞不绝口。而且仓促间,也实在想不出做什么给这位大爷吃,做馄饨的话还快点。再搭点爆腌小黄瓜丁,虎皮鸡蛋,灶上热两个馒头,就是牛蛮那样的饭量,也尽够了。

    “这是什么?”回到厨房后,石中玉正忙活着做饭,慕容恪指着一个扎好口的大麻袋问。

    “红薯。殿下不是爱吃吗?”石中玉顺道拍马屁,“出门一趟,想给殿下带礼物来着,可惜没有钱,这边也没什么好的,就想带点新鲜红薯回去。”

    慕容恪先是一愣,随即就笑起来,“本王生平收过无数礼物,哪一个不是价钱连城,偏今天就你这麻袋红薯最是……凑趣了。”他本想说“最是珍贵”,却硬生生把话改了口。

    东西不分贵贱,难得是这份心意。似乎,自从母后仙去之后,再没有人对他这样过。他并不爱吃红薯,此时却不禁感到心头暖暖,可惜说出的话还是很过分,“定下例也好,以后你不出门便罢,出了门,放了假,就必为本王带回礼。如果敢违背,你可以试试。”

    石中玉低头揉面,掩饰自己上翻的白眼。

    有的人,就是不能对他好那么一丢丢。她不过想带点红薯回去巴结他,下回出门方便。可倒好,定下了恶例,以后出门就得送礼,得花多少钱哪。算了,路边小摊上随便带点也行,反正他也没说要什么规格的。

    她是家丁,送礼的规格低得很。

    以前在现代时,她经常做家务的,所以手脚麻利,很快就煮了一大碗香喷喷的猪肉小干菜馄饨,没有鸡汤,只好用心调制味道,再多点上些香油,同时做好了爆腌小黄瓜,炸好了虎皮鸡蛋,馒头也热得软软的,放在一个木托盘中,摆在桌上。

    一抬头,看到慕容恪还站着,知道他这娇贵的人嫌厨房不洁,连忙用自己的衣袖抹了一遍凳子,这才请慕容恪坐下用餐,“碗勺和筷子,我刚才用开水煮过了,殿下快吃吧。”再加上一个笑容满面的邀请。

    慕容恪这才纡尊降贵的坐下,品尝之下,感觉味道还真不错。加上他从中午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也确实是饿了,居然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当厨师的,最高兴的就是自己做的饭被客人吃光。因此,虽然石中玉心中暗怪慕容恪打搅了她美好而短暂的假期,却还是很开心,面色也不觉柔和了下来。

    烛光下,她温柔的笑意自然散发着清新之气,小脸儿似乎泛着珍珠般的光彩,慧黠的眼睛楚楚动人,因为干活太快,微微发汗,有几缕略湿的头发搭在额上,随着着手上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形成了一种最纯洁无辜和无意间的诱惑。

    慕容恪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发热,他把其归咎于喝了太多热汤的缘故,至于那心头漏跳的一拍的情况,虽可疑,但他却自动忽略。可因为心里别着劲儿,他忽然看石中玉不顺眼起来,薄怒着道,“本王已经吃饱了,你还在干什么?”

    “殿下不是带了四大铁卫来吗?不也得准备点吃的啊。”石中玉敏锐的感觉到慕容恪的怒意,答道。心中却骂:这个人念完经就打和尚,吃饱了就骂厨子,太不像话了!

    “这与你何干?”

    “我这是为殿下想呀。”石中玉简直莫名其妙,“也不是以我的名义送饭,是以殿下的。”

    慕容恪听她这么说,心情好了些,沉吟了下才道,“馒头和鸡蛋就成,不用弄馄饨。天气这么热,难道你想让别人都出一身汗。”

    “好吧好吧,这样我还省事了。”石中玉放下手出正包的馄饨,“您现在要歇下吗?”

    慕容恪点了点头,“你来侍候我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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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致歉,早上更新的时候,章节序号写错了。应该是五十二章,这章才是五十三章,抱歉。已经请求美女编,帮我改过来。

    还有,加更的债终于还清了,谢谢大家支持。

    66很开心,没有食言。另感谢荣光闪烁朋友的和氏璧。

第五十四章 美男入浴

    石中玉吓了一跳,连忙道,“殿下,我就是随便问问。【]其实,您才吃了晚饭,要消消食才行,免得存了食,会伤胃的。”

    慕容恪点头,“不错,本王骑马一路狂奔,出不不少汗,确实要先洗洗,你一并侍候了吧?”

    啊?

    “饭后洗澡也是不好的。”石中玉慌了起来,“再说我手还没好,不能沾水。”

    慕容恪纳闷地看着石中玉,眼神一闪。

    这小子怎么推三阻四的?不能沾水?笑话,刚才还做了一顿饭给他吃,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如果说他身体有残疾,不愿意暴露身体,身为男人,能理解他的苦处,他的自尊,为什么连侍候人也别别扭扭的?一个少年,力气活做不得,做饭倒是很利索,像个女人……

    “手拿来。”慕容恪摊开自己的手掌。

    石中玉没办法,只得递上自己的手。慕容恪展开那只对于男人来说,明显略小的手,就见那手心有几道白痕,伤处显然已经全好,只要再抹些日子药膏,就会连伤痕也消失的。

    “本王眼睛不好。”慕容恪冷声开口,“你来告诉我,伤口在哪里?”

    他的右手抓着石中玉的手腕,右手指尖在她掌心摩挲着,令石中玉突然很紧张局促,好像有一把火从掌心一直烧起来,骇得她连忙缩回手。

    “真的,饭后就洗澡,对消化不好。”

    “哦?在战场上,我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洗浴。”

    “殿下威武不过,我还是怕伤口还没全长好,手心粗,划到殿下您高贵又娇嫩的背就不好了。”她咬咬牙说,“殿下若不担心,侍候殿下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明白,慕容恪现在不怀疑她是女的,因为路引上她是男的,进府后她是男的,又因为天阉大谎,他认为她对身份的保护是正常的,她身体的异样特征也是正常的。但如果,她对其他男人的躯体反应过于排斥,他怀疑了什么就麻烦了。

    反正是从现代来的,裸男虽然只见于网络、或者电影电视中,现实中,半裸男还是经常见的。君不见天气大热的时候,游泳池也好,海边也好,人多得像下饺子一样,男人的白花花占了一大半。

    她并不怕男人**,只是慕容恪天然的让人觉得危险,她才紧张罢了。【]既然这样反应会令她有揭穿身份的可能,不如干脆大方些。

    只是不知为什么,听了她的话慕容恪神色一变,低声道,“娇嫩的背嘛……”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抬步走了。石中玉不明就理,连忙跟上,努力做出一个好奴才的样来。

    慕容恪踏入二进院,发现正屋已经腾空,夏世雄一早站在那里等他,见他到了,连忙快走几步上前,“殿下,已经给你备下了洗澡水,木桶是奴才亲自刷洗过几遍的,虽粗陋,倒也干净,屋里的用具也换了新的,就让老奴侍候殿下……”

    “难为你了。”慕容恪冷冷地道,“小玉侍候本王就行。”说完,进了正屋。

    石中玉低眉顺目的跟在慕容恪身后,听到夏世雄的话时还有几分窃喜,但很快就又希望破灭了。也是的,她拿着三两的月例银子,哪能什么事也不错。算了,当自己是搓澡工,只不过在男澡堂工作而已。

    不过,当她与夏世雄擦肩而过时,夏世雄连递了几个眼色给她,让她小心侍候。其实她也郁闷,好好的生什么气呀。这个慕容恪,刚吃东西进还很欢快哪。

    二进的正屋一明两暗,迎面会客的地方还显得有些空落,右边是兰望夫妇的卧室,不久前还有一堆人坐在那里说笑、听书,现在已经收拾得干净整洁,就像没人来过似的。左边,原说要当兰望记账理事的小帐房的,现在只有一张桌子,于是浴桶就摆在这里。

    石中玉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温度,心中暗叹。夏老不愧是皇宫出来的,平时不明显,关键时刻就看出心思的灵巧,时机的拿捏了。这水温,太标准了。

    “殿下,要立即沐浴吗?”她转过头问。

    慕容恪大张开手。

    石中玉愣了下,才明白这是叫自己上前宽衣,急赤忙慌地照做,生怕又不知哪里惹到这个活阎王似的家伙。她还没这么侍候过人,有点手忙脚乱,连腰带的搭扣也找了半天。松了袍子还没脱,就又去脱慕容恪的靴子。她不想跪的,可跪姿却比较容易脱鞋袜。但是她脱掉慕容恪的靴子后,却没脱他的袜子,直到他把一只脚直接轻踩在她大腿上,提醒她。

    是的,他的脚很漂亮是没错,但这个姿势……那脚掌传来的热度,紧贴在她大腿上,还是让她有点小鹿乱撞,也不知是气的、是羞的、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感觉被调戏了?

    她恨得不行,快速扒掉他鞋袜,又站起来拉他的外袍,动作之急切粗鲁,令慕容恪好奇之后有点想笑。怎么感觉,这小家伙要把他推上床呢?

    好不容易,把慕容恪的外袍脱完,石中玉伸手向里衣时,手指却打结,把慕容恪里衣的带子都绕瞎了。于是,她又用力扯。

    “算了,本王自己来。”慕容恪看着都替石中玉累,“一看就知道,你没有侍候过人。”

    “小的是外院粗使家丁嘛。”石中玉无比委屈。

    “没关系,以后多练习就可以了。”慕容恪轻描淡写。

    石中玉欲哭无泪。

    什么意思?以后这事要经常做?对了,她荣升为贴身小厮了,以后这种活计只怕不少,她不能时时露怯,那样可就危险了。镇定镇定对,可以脑海中丑化他。和尚遇到女色,总把对方的美貌想像成红fen骷,那她……就想象慕容恪便秘吧,想必坐在马桶上,面容也很扭曲……

    正脑补着,突然面前一白,接着一黑,是慕容恪脱掉了里衣,扔到了石中玉的头上。石中玉下意识的扯下蒙头物,正见到美男入浴的一幕。

    而且是……全裸的。

    慕容恪的身体,简直是完美的化身,比例均匀,属于那种穿着衣服是瘦高个儿,脱掉衣服就肌肉贲张、块磊分明的身材。平直宽厚的肩背、强健的手臂、发达却不夸张的胸肌、结实平滑的腹肌、肚脐下……修长坚实的双腿,粗细适中。

    某些关键部位一定要略过,好女孩是不会看的。但是吧,还挺大。

    石中玉觉得一股热血真冲上脸庞,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烧盘了,脸红得一定像某些动物的屁股。不过她很快就安慰自己:慕容恪的身体是艺术品,欣赏美丽的东西是高尚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鼓励着自己抬头,但慕容恪却转了身。哇,屁股挺翘的,看起来很有弹性。但是……

    看到慕容恪的背,她呆住了。

    那背上的伤疤……丑陋、可怕、狰狞、似乎有恶魔在他背上凌虐他,并狞笑着……

    鬼使神差的,她走过去,拿起木桶边缘的手巾,沾了水,晾了晾,不那么热了,才轻轻地压上去。

    慕容恪几不可见的一哆嗦,声音更冷,似乎有怒气就要爆发,“没人敢碰。”

    “碰得人早投胎了,都能上街打酱油了是吧?”石中玉接过话来。

    慕容恪很奇怪石中玉没有害怕,而且说的话那么奇怪,什么叫上街打酱油?但鉴于这块小石头经常语出惊人,行事古怪,慕容恪不打算追究。而且这小子误会了他的意思,其实他是想说,从没人碰过那伤口,恢复时和恢复后,除了上药,从没有人碰过。

    只是,石中玉的神情和动作为什么那么温柔,好像怕他会疼,那伤早就好了不是吗?而且这小子为什么不怕?所有人看到都怕,所以他就算在床上抱着女人时,也不会脱掉上衣。他洗澡也不用人侍候,都是自己来,连四大美婢也不用。今天,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或者是因为石中玉说自己的背高贵娇嫩,所以他故意展示给他看。

    “烧伤?”看到那纠结不平的皮肤,石中玉轻声问。

    “两次。”他淡淡的,仿佛那两场大火与他无关。

    他以为石中玉会刨根问底,哪想到这小子突然绕到木桶的侧面,拉着他的手臂,随便擦了擦,就又去解他的头发。而当他的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他感觉石中玉的小手往前推了推他。

    不自觉的,他身子前倾,接着听到石中玉用一种赞美的声音说,“殿下,小的特别特别佩服您,您连烧伤都那么美丽,我觉得这纹路有点像一条腾飞的龙,不然纹个身怎么样?死了死了,简直帅死我了。”

    慕容恪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惨痛的过去,让这小子说得倒成了一件好玩的事。奇怪的是,他忽然也这么觉得了。心头的恨与重压,虽然仍不能退却,却轻松不少。

    “少废话,难道你就这样侍候本王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以怒气掩饰。

    石中玉撅起嘴,“殿下,您不会还找人搓背这么老土吧?”

    啊?死个澡还要讨论土不土?不知不觉中,慕容恪让石中玉带沟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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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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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风骚奔放

    美男入浴时,石中玉进行了高尚的审美活动。

    美男出浴时,石中玉要帮着某人擦身,于是又近距离的高尚了一把。不过她实在没有帮人穿衣服的天赋,一件中衣的衣带系得七扭八扭,这让她产生了加快大燕服饰改革的想法,顺便再发点小财什么的。

    但,还是慢慢来吧,她的发财大计很多,但现在一个也没有实施,因为实在腾不出空来。

    “算了,我自己来。”慕容恪看石中玉笨手笨脚的,一把推开她。可能是太恼火了,居然没有用“本王”,直接以“我”自称。

    “那殿下休息吧,我这就叫馒头……呃,牛蛮和屈忽昀进来,把浴桶搬出去。”终于要躲开这妖孽了,石中玉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放松和愉快,“您不需要人守夜,是吧?”

    “你很高兴?”慕容恪斜瞄了她一眼。

    石中玉心头大叫糟糕,严重鄙视自己掩饰脸色的行为太弱。明明脸皮挺厚的呀,为什么那些情绪总是会透出来。或者不是她无能,是妖孽太可怕了。

    “我看殿下很舒服的样子,当然高兴。”石中玉动作极轻微地向门边靠了靠。

    没办法,慕容恪才洗过澡,一头比女人还要美丽的长发披散着,浑身散发着温热的湿润气息。那种气息……很容易让人沉溺,让人犯错的。

    只是,她的脚才错后半步不到,眼前就一花,手腕被人抓住。接着,身子凌空而起。惊叫声中,屁股落地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室内,坐在屋顶上了,还很可耻地紧抱着慕容恪的大腿。再看亲爱的裕王殿下,一身白色中衣,在夏日乡间的夜风中稳稳站立,决战紫禁之巅的气势也不过如此吧。

    他深深吸了口气,好像很享受这难得的轻松,以及,夜色的甜美。

    “屋里闷气,哪睡得着?”慕容恪慢慢坐下,把石中玉两只小爪子从自个儿腿上拉开,“正好,你给本王继续说书。那丁不四与大粽子一战,到底如何了?”

    石中玉这个囧,敢情慕容恪从头到尾都在偷听,现在还惦记着后续情节哪。

    “殿下,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们以后慢慢讲好不好?”石中玉耐心地解释,突然有一种给残酷的君王讲《一千零一夜》的感觉,“不如,我给您唱首歌?”

    “你还会唱歌?唱来听听。”慕容恪哼了一声,显然不太相信。

    于是石中玉清清喉咙……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

    “难听死了,哪来的山乡俚曲!换一个。”

    “小小老鼠小小老鼠穿蓝衣,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大脸猫大脸猫长胡须,喵咪咪喵咪咪喵咪咪。”

    “更难听!”

    “腾云驾雾……追风逐电……一个跟头,哈哈哈十万八千……”石中玉一边闹腾,一边瞄着慕容恪,盼着慕容恪烦了,快点把她赶下去。

    好吧,是女人就幻想过和男人、特别是慕容恪这么帅绝人寰的男人,坐在屋顶看星星,看月亮,特别是古代没有污染的天空,星河是如此之美,绝对让人迷醉。但就是迷醉才可怕,她只想快闪远点。何况,她不想把慕容恪一个大好真男掰成弯男,因为鉴于她自身的秘密,她负不起那个责任。

    可是今晚的慕容恪很怪,虽然被她唱得直挖耳朵,却没有赏她一脚,把她踹下屋顶。相反的,他实在受不了了,只是反过手臂,把她的嘴给捂住。

    据科学研究,月亮对动物的情绪有极大影响。比如狼,会对月嗥叫。比如狐狸,会对月跪拜。比如妖怪,会对月吐呐练丹。比如人类,会容易在月夜失身。又比如石中玉,也许以前活得太小心了,心里压抑了很多情绪,今晚嚎了两嗓子,突然风骚奔放起来,类似于发疯,只想把胸中的郁闷全发泄出来,一把甩开慕容恪的手,就那么站起身,在屋顶上大唱起来。

    大白菜鸡毛菜通心菜油麦菜

    绿的菜白的菜

    什么菜炒什么菜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

    什么羊什么样

    什么羊都喜洋洋

    我们是一群小小的羊……

    慕容恪拦了石中玉两次也没有拦下,干脆由着她折腾,自己则慢慢躺倒,伸长四肢。渐渐的,这曲调虽然不知是什么,可音乐却是能沟通人类心灵的,那积极乐观,欢快活泼的韵律和搞怪的歌词,居然把他也感染了,心下一片空阔,片尘不染似的。

    于是在璀璨星空下,寂静的乡间,喜羊羊之歌响彻暗夜之中,不仅这个三进小院,连附近的庄户人家都听到了。而院中的每个人,不管是进了屋的,还是坐在台阶上,都静静聆听,然后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因为石中玉,因为一首不着调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歌,至少这个夜晚,所有人都很快乐。

    “省点力气吧。”当石中玉唱得太用力,喉咙发干,咳嗽起来的时候,慕容恪把她拉得坐下,“别再吵了,本王容忍你,你可别得寸进尺。”

    石中玉也确实累了,就势躺倒在慕容恪身边,呼呼喘气。今晚当了一回没麦的霸,她才知道唱歌也是力气活儿,说起来那些乐队巡演,又蹦又跳的,实在很辛苦。

    “心情好多了吧?殿下。”她笑问。

    “本王的心情本来就很好。”慕容恪板着脸,但侧过头时,唇角却抑制不住的上弯,“不过你说唱给本王听,结果方园百里的狼恐怕都给你招来了。还这个羊,那个羊……”

    “我们百姓,本来就是羊啊。不过嘛,我们也会让自己高兴点,这叫穷开心。殿下您从小锦衣玉食,不会明白的。”

    “你怎么知道本王不明白呢?”慕容恪低声说了一句。

    石中玉没接话,只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有什么发愁?”慕容恪问。

    “殿下说我嗓门大,可是,我希望一个人听到,他却听不到。”石中玉突然心头一酸。

    “是谁?”

    “我爸……我爹。”石中玉笑着,眼泪却毫无预警地掉下来,“我希望他听到,然后让他的心情也好起来,不要……总惦记我。”

    “他去世了?”

    石中玉想了想,点头。

    这一生,再也不能在父亲面前尽孝,父女二人算是无缘再见了。唯有不停的期望,父亲过得好些,也许念力强大,就会如愿。

    慕容恪无语,两人沉默了片刻,前一刻还愉悦的气氛,突然之间就冷了下来。而正当石中玉暗骂自己破坏情绪,慕容恪却半转过身来,手掌抚在她的脸上,把她的眼泪轻轻擦去。

    他突然的温柔仿佛一道从天际边散发的光芒,穿透星云,直落在石中玉的心上,令她不知所措,也没注意心底有悸动滑过。那感觉,就像春天有种子破土,微痛且微痒,偏又抓不着。

    四目对视,半晌无语,直到空气都似变得粘稠时,慕容恪才开口。

    “你要明白小玉,这世上,很多东西是抓不住的。”他低语着,又似叹息,那纯粹邪恶的目光里,第一次闪过伤痛、愤恨、还有对死的厌倦,对生的憎恨。

    鬼使神差的,石中玉不想让他独自走在黑暗的边缘,所以脱口问出,“殿下的烧伤,是怎么造成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逾矩了、她过火了、她忽略了身份和地位,今夜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她以为慕容恪不会回答,甚至会生气,正想着怎么道歉,慕容恪却轻声道,“前后两次杰作。”

    石中玉冷静下来后,就恨自己太得意忘形,因为她根本不想听这些皇家秘辛。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但是,很多事是由不得她的。就像她穿越重生,就像她进了王府,就像她现在这样……

    “先皇后在本王四岁那年薨了。”慕容恪慢慢地说,好像故意要拉长痛苦似的,“本王五岁的那年的中秋,正好是她的祭日,身为她唯一的儿子,本王一大早就去她生前所居的凤翔宫拜祭尽孝。因为是大祭,仪式很复杂,需要整整的一天。到晚上的时候,本王突然睡着了,后来被生生烤醒,发现整座凤翔宫都起了大火,而本王身边侍候的人一个不见,包括夏公公在内。”

    听到这儿,石中玉伸手扯住慕容恪的衣衫,想阻止他说下去。

    慕容恪也奇怪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家丁说这些,可他既然开了口,就停不住似的,好像心头的千里长堤岸,毁于小小的蚁穴。

    “当时,我很害怕。”他又把代表权势和骄傲的“本王”二字隐去,“四处都是火,我就像被扔在炼狱之中。我听得到宫外有人喊叫,可周围却奇怪的寂静,只有噼噼啪啪的火苗声。它们仿佛会说话似的,告诉我,我的死期到了。”

    石中玉听到这儿,心里揪紧,很心疼可怜当年的小恪恪。

    一个五岁的孩子要面对这些,那是多么残酷的事情,那对他的伤害又有多么大啊。怪不得人家说,孩子的问题,就是家庭的问题。慕容恪现在这么行为乖张,戾气霸道,甚至可以说不可理喻,和他的童年经历有很大关系的。

    “那殿下……怎么逃出来的?”

    “是太子。”慕容恪露出奇怪的笑意,“已故的太子殿下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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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小粉已经到了160张.但66肩膀受伤,申请明天双更。今天,就先休息一下。

    谢谢大家。

    还有,66出名的马虎,所以有错别字,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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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感谢奈叶08827朋友送的九转莲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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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介绍:
宅门里,夫人吵小妾闹,小小家丁可笑可笑。
朝堂上,你也争他也抢,叫声王爷提防提防。
某女:(得意洋洋)学了一身泡妞的本事!
某王:(长眉微挑)如何?
某女:(垂头丧气)自已是个妞……
某王:(不怒自威)还不给我过来!
某女:(双手抱胸)干吗?我不要!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某女假扮男装,卖身王府,从最低等的家丁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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