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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暗花溟     金风玉露txt下载     金风玉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六章 飞来横祸

    兰望瞪了老婆一眼,怪她多嘴。

    兰望家的不服气地道,“我兄弟还要在府里待五年,有些事虽然不大好宣扬,可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你瞒着他,改天他不小心撞上错处,岂不是害他。”

    兰望一听有理,叹了口气道,“小玉,你知道就行,别往外乱说。水局院就是专门负责灭火的,夏老拿的不是府里发的月钱,而是皇上给的俸禄,就是保护王府的。所以水局院紧挨着久思院,而且水局院的小厮们不做府里的活,拿着很高的月钱,只负责救火。只是好多年没出大事了,不过是小打小闹。若不是昨晚夏老醉了,事情不可能发殿到这个地步,顶多修缮一下便罢了。”

    “那夏公公如何了?”石中玉又问。

    看来,皇上也是知道自己这七儿子可恶的怪癖吧?只是为什么一国之君,感觉上还是很英明神武的,至少治理国家很不错,却连这样明显不合情理的事也放任不管?

    兰望神色黯然,“夏老自请了四十板子,虽说打板子的人手下留了情,但当着凡夫人的面呢,也不好太作怪。再说,夏老年纪大了,近年来身子又不好,这一下子去了半条命。水局院那些小厮或打、或发卖、或打发,已经都处理过。而且这件事瞒不住,不比往常,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唉……”

    “夏老身边没人侍候吧?”兰望家的突然说,颇有些担忧。

    兰望还是小厮时就是这种油盐不进的耿直性格,若不是夏世雄提拔,早让人排挤掉了,哪有今天的日子。所以,夏世雄对兰望来说是恩人。但他也确实了解夏世雄,认为他是好人,这才能死心塌地的信任。

    兰望皱皱眉,却没说话。

    于是兰望家的就说,“要不我去侍候吧?反正我在内院行走,顺便照看就行。虽说夏老总想避嫌,不愿意与我们瓜葛太多,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说着,又看了石中玉一眼,“小玉毕竟是在二门当差的,不经传唤,不得随意进入的。”

    她知道丈夫想让自个儿的干弟弟送到夏老身边,一来安稳,没人敢随意折腾,二来学些个本事,三来还能给夏老解忧。现在水局院的小厮正好都打发了,缺人,可夏老还伤着,确实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兰望想了想,点了头,这事就这么先遮盖过去了。

    随后的几天,王府里忙乱异常,都是善后火灾的事。不过,慕容恪还是按原先的计划出征了,好像那火灾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再之后,皇上赏了笔银子,据说是自己的体己钱,让王府好好为他的宝贝儿子重修久思院。

    石中玉依旧待在二门。

    本来她以为,远离了慕容恪,她会过得很开心。但没想到,慕容恪才走,她就开始希望他能快点回来。这绝对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想念,而是石中玉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慕容恪这一走,王府就是赵氏的天下了。虽然他以前也不管王府的事,但他在,别人不敢太放肆。

    赵氏也好,赵氏最信任的魏琐也好,范通也好,对她都没有好感。甚至,他们都很想好好修理她一顿吧。这王府里到处都是眼线,她只希望那天和慕容恪手拉手的样子没被赵氏的人看了去。本能的,她觉得赵氏极讨厌她。而以前觉得在慕容恪身边是羊在虎口,可现在,她才知道老虎也有保护的作用,保护那些豺狼啊、毒蛇啊,不会靠近她。

    王府里的高层,如今只有孙福珩一人算是没有恶意的,但人家为什么要帮她呢?为了她一个小小的低级家丁,犯不着得罪赵氏碧凡。毕竟就算只是个王府,也是要保持平衡的。

    于是她更谨慎小心的生活,范通几次想找茬,几次都被她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去,而且她努力让更多的下层人士更喜欢她。这些人或者并不能帮助她,也不能左右上层的决定,但人和也是优势,至少让想害她的人不要太明目张胆。

    慕容恪,你快回来吧。她每天在心里念着。作为救命恩人,他总不至于待自己太无情吧?

    然而,慕容恪并没有回来,听说他很快就打了胜仗,直打到人家北魏国都的百里之外,斩杀了那员惹事的北魏将军不说,还屠了人家几座城池。以至于在那些地方,提到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若不是皇上连下了十二道金牌召他速速退出,他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大燕、北魏、西周,三足鼎立,大燕虽则最强,但北魏与西周唇亡齿寒,那两国若被迫联手,大燕也将身陷战争的泥潭。当今圣上是守成之君,没什么野心,更不是穷兵黩武之辈,自然不愿意进行旷日持久、劳民伤财的战争。

    可慕容恪虽然退了兵,却似乎流连北境,在自己的封地里住了下来。回旨称受了重伤,移动不得,于是过年没回来,耽误到转年的春天,也没有回京的意思。

    难道他就这么不回来了?所有人都怀疑。

    而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石中玉渐渐受到府内大小丫鬟的追捧。古代人的身体发育虽然晚,但心智却早熟,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考虑起将来嫁人的事来。当然啦,在这种等级森严的时代,下人就只能配给下人,于是白净秀气,嘴甜心好、聪明机灵的石中玉俨然有了些大小丫鬟们梦中情人的意思。各个有女儿的妈妈婆子们,也把眼睛盯在石中玉身上。在她们看来,这样的小家丁早晚会出头的。用现代的话来说,是潜力股。

    石中玉烦恼之余,认识到这种情况来源于慕容恪个死妖孽上回关于要把苏叶许给她的话,不知被谁传了出去。能得裕王殿下许婚,在很多人看来是荣耀的象征,也是她可能发达的迹象,所以她的炙手可热有自身优良条件的原因,还有外力推动。

    只是这样一来,她不更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了吗?

    只对付她,她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躲也躲不开,心中有了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但她怕那些人对付她身边的人,因而经常嘱咐兰望夫妇和屈忽昀等三个兄弟行事要小心,可心里却总是不踏实。

    “小玉哥哥,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绣的,你看好不好看,送给你。”

    “小玉弟弟,你的鞋子旧了,我抓空做了一双给你,穿穿看合不合适?”

    “小玉,这种酥酪没吃过吧?我特地从东厨房偷拿的,没让我娘看见,你吃吧。”就连范通的女儿,范莉也来凑热闹。

    石中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少女心事,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若收了她们的东西,就会偷偷去高兴,以为对方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不收吧,她们脆弱的小心肝不知要难过多久,伤春悲秋是免不了的。收吧,其他二门的小厮眼睛红得像大白兔了。不收吧,要她拿什么借口拒绝?

    就只是一打愣的工夫,已经有人眼泪汪汪的说,“难道小玉哥哥只收苏叶姐姐的东西,我们的全是脏的、坏的?”

    饿滴神哪!是人就想受欢迎,她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作为男性,受到众多小女生的追捧!可恶的是苏叶,过了年十八岁的大姑娘,总是用一种自己人的态度关照她,害她好像已经成为了苏叶的小女婿。另几个大丫鬟不服苏叶,跟着争风吃醋,倒把她变成了筹码。

    头疼。真的很头疼。

    这天,她正在二门上和一群小丫头闲嗑牙,给她们讲故事,潜移默化地告诉她们,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要为一棵放弃整片森林。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的绝对真理,屈忽昀突然跑了来,满脸惶急地叫她,“小玉,不好了!车马院出事了!”

    石中玉陡然一惊。

    车马院,是兰望所负责的地方!

    “蛐蛐,怎么啦?快说清楚!”她上前拉住屈忽昀地手。

    大约因为体力劳动和经常跑腿,才半年时间,她的身子就像拔出牙苗的小树,茁壮成长了起来。长高了不说,胸前的蚊子包,已经向小肉包方向发展,要用力勒紧才行了。同时,她的手越来越女性化,这种奇异的变化,她在重生前从来没注意过。此时,一双软乎乎,但又骨肉停匀的小手抓在屈忽昀的大黑手上,尽管情况紧急,屈忽昀也烫到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今天范管事派我和王老十到车马院干活,结果正赶上凡夫人要出门。也不知是不是手法不对,我们套马车时,那匹从来都很温顺的枣红小母马突然惊了!”屈忽昀似乎心有余悸,瞪大了眼睛,“我离得远,还好些,王老十当场被踢得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兰管事为了救我和另几个人,腿……腿……被马踏了,车子还辗了过去!”

    听屈忽昀说完,石中玉只感觉心头的血液都逆流了回去。这时候,她想不到这到底是意外事件,还是人为陷害,抑或是飞来横祸,她只想知道兰望,她的姐夫,在她重生以来给予她最初温暖的人,到底伤得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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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神医圣手

    兰望的左腿膝盖以下血肉模糊,似乎已经分辨不出骨头和皮肉了。人,昏迷不醒。血,也流得遍地都是,似乎他全身的血液非要流干不可似的。

    车马院的侧厢里,围着很多人,却个个束手无策。

    “请大夫了吗?”石中玉急问。

    “范管事已经着人去请了。”康涵柏答,惊吓得脸色苍白。

    先得止血。即便不能,也得减少流速。不然照这样下去,大夫还没到,兰望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石中玉手脚冰凉,忍着就要晕倒的感觉,拼命让自己迅速冷静。她是现代人,虽然不是学医的,虽然只是个网文编辑,但学过一点点急救术,总比古人有见识些。

    “康康,给我找一根两尺上下长的结实布条,不要太窄,宽一点。蛐蛐,给我打找一根木棍来,不要太粗,但必须也要结实。快快快!别愣着。还有,谁给我弄点干净的布来!”她急着吩咐。

    屈忽昀和康涵柏毕竟只是个少年,没见过多少世面,此时早吓傻了,被石中玉呼喝,反而有了主心骨似的,立即把东西找了来。又有人,麻利地找来了干净的白布。

    石中玉把布条松松缠在兰望的膝盖以上,死死打了几个结,然后把木棍放在布条和兰望的大腿之间,一拉屈忽昀道,“你力气大,赶紧用这根木棍搅紧布条,尽量紧!”

    屈忽昀照做。

    石中玉同时撬开兰望的牙齿,把那块干净的布,揉成布团,塞到兰望的嘴里。他现在神智不清,若疼得自己咬断了舌头,就麻烦大了。

    不知是布条勒腿的动作,还是口塞布团的动作,刺激了昏迷中的兰望。他醒来,却还不如不醒,疼得抽搐不止,惨叫闷在喉咙里,身上冷汗如浆。随即,又失去意识。

    石中玉看到眼里,差点跟着昏厥过去。她虽然没有感同身受,但明白那种痛苦折磨简直是人类难以忍受的。而且她是晕血的,但她必须保持清醒,因为可她要救兰望,她一定要救下他!

    此时再看一边的王老十,吐得胸口前全是鲜血,根本就没醒过,眼看也就要不成了。

    如果今天这难过渡不过,就是两条人命啊!

    一个,是她当亲人看的,绝不能眼睁睁着着他死。另一个虽然有矛盾,但少年心性,她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在意?王老十才十五岁,说起来人生还没有开始,难道也要陨落吗?

    “大夫来啦!大夫来啦!”有人喜悦地喊道。

    石中玉连忙闪开床边,让出地方,看到牛蛮跑得气喘吁吁的,正是他把大夫一路背着跑过来,不然现套马车,再进入府里,恐怕还要耽误时间。

    而他们身后,还跟着范通。

    今天孙福珩恰巧有事出城,不在外院。内院又还没得到消息,只有范通主事。

    那大夫被牛蛮颠得头晕眼花,但他很有医德,并没有抱怨,而是立即过来查看病人的情况。

    “谁绑得这布带子?”他看了眼兰望后,惊讶地问。

    “是我。”石中玉答道,“我看兰管事一直流血……”

    “这方法很好。”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夸奖。

    “谢谢大夫,但是您快给我姐……给兰管事瞧病吧。”石中玉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那大夫没再多说,立即诊治起来,但很快,他抬起身来,摇头叹息道,“这……伤得实在太重了,老夫无能为力,还是准备后事吧。”

    他说这话时,兰望家的才赶过来,听到后立即身子一挺,向后晕了过去。幸好牛蛮就在她身边,一把捞住,这才免得她的后脑直接撞在青砖地上。

    “大夫,您给想想办法。好歹两条性命,怎么会这样的?他们虽是奴仆,但裕王府一向宽待下人,不会少了您的诊金。”范通道。

    他话说得好听,还面带忧色,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和痛快开心,还是深深地刺痛了石中玉的心,令她恨得牙关紧咬。而且他这话说的,好像人家大夫是因为钱而不努力救治似的,明显要激怒人的。

    果然,大夫怫然不悦道,“范大管事,你不妨去打听,老夫是太府都最好的外伤大夫,若我说不行,只怕就没人救得了了。”

    范通露出忧伤的神色,假意叹息道,“唉,难道这就是天意?可惜了的,这位兰管事还是我们凡夫人颇为看中的手下,现在这……英年早逝啊。”

    “大夫,兰管事虽然伤得严重,但却是外伤,能不能截肢……我是说,斩断这条伤腿,以保住他的命?”石中玉冲口而出。

    在兰望即将消逝的生命面前,她顾不得保护自己的秘密和安全,一切,都要以挽救生命为主。至于其他,以后再说吧。

    “闭嘴,你懂什么!”范通呵斥她。

    石中玉理也不理,只恳求地望向大夫,“我们裕王殿下是经常带兵打仗的人。听说在战场上,经常有人失去四肢,可也有人活下来,是不是?”

    “这位小哥所说,老夫也想过。只是这位兰管事伤得太重,若冒然行事,一来老夫没有令他失去知觉的药物,他现在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衰弱,只怕挨不过疼,直接闭气而死。二来小哥你可知,战场上失去肢体的人,死亡的有十之八九,活下来的不过是极少数吗?老夫一生行医,救人无数,如今把握这样小,绝不做那杀人之事。”

    石中玉愣了。

    她确实记得以前看过,古代没有青霉素,医疗技术落后,截肢的死亡率高达九成以上。而这位大夫爱惜名誉,这么没把握的事是死也不会做的。他若真做了截肢手术,病人死掉,他一生的医名就完了。

    越是年纪大,越是名气响的医生,就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这个道理她懂,也就明白死求也是没有用的。虽说医者父母心,但看惯生死的医生,有时候往往是最冷酷的。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她急得团团转,满脸是泪,徒劳地反手抓住老大夫的衣袖,“您老慈悲,救救他。兰管事上有高堂父母,下有妻儿弟妹,如果真是……那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石中玉,你给我下去!”范通上来揪住石中玉的衣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石中玉情急之下,狠狠踩了范通的脚,疼得他一跳三丈高。其实她还有更暴力的方式,可是现在没心情陪这个该下地狱的混蛋玩!

    “这个小哥倒是有情有义的。”老大夫见石中玉情真意切,不禁又是叹了一声,“但老夫是真的没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石中玉一听有门,立即紧张地问。

    “除非能请动太医院院使,神医圣手才大人。”老大夫道,“听说当年他曾从军,在战场上救治此类伤员时,活下来的人有一半以上。”

    石中玉瞪大眼睛,闪过一丝惊喜,但立即又黯淡了下去。太医院?御医!王宫贵族,肱骨重臣能请得动,可兰望只是裕王府的一名奴仆,怎么能有那样的脸面?

    果然,范通这时顾不得杀猪一样的怪叫了,冷笑道,“石中玉,你快别烦人了。除了兰管事,这儿还有一个王老十生死不明呢!敢情他的命不是命吗?还什么神医圣手才大人?漫说是兰望,就是殿下,也未必请得动。我听说,才大人目前专门侍奉皇上,让皇上仙寿永康,保我大燕万世太平呢。”

    “你是咒殿下受重伤吗?”石中玉悲愤之下,恨不得立时掐死这小人,所以阴森森地说。

    范通被这话噎的,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脸涨得通红,而后又惨白。谁不知道裕王殿下长得像神仙,可却狠得像阎王。裕王殿下现在正在前线,虽说已经息战了,可若听这种话,保不齐就有他的瓜落儿吃。到时候别说他舅舅魏锁,就连凡夫人都不敢保他。

    杀了石中玉灭口?这屋子里好多人哪。难不成连这位大夫也杀掉?

    他越想越惊,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那老大夫却说,“这位范管事说得不错,才大人身在宫中,钻研医术,已经多年未出。我说他能治疗这样的病症,却是实在难以请到他的。还是……准备后事吧。老夫可以给这位兰管事开一剂药,让他免受些痛苦。”

    “就是就是,这才是正理。”范通又插嘴。

    这时候,兰望家的醒了,挣扎着扑了过来,抱着丈夫,只剩下痛哭。石中玉的心,本来就像被盐腌了似的,看到自己的干姐姐那么悲痛,心里突然升出一种近乎执拗的决心来。

    她一定……一定要尽最大的力量,救活兰望!哪怕,只有最微不足道的希望。现在,她真的想过所有办法了吗?真的吗?不,没有!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芒,连忙按住兰望家的肩膀,“嫂子不要灰心,我还有办法。再让兰管事忍耐下痛苦,为了能活着,什么都值得!”在外人面前,她不能喊萧易为姐姐。

    “真的吗小玉?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兰望家的拉住石中玉的手,那绝望中的渴望,看得她的心都绞了起来。

    “无论多难,我也会试的!”她说着,转身对着老大夫,“请您开药行针,让兰管事别那么痛苦,然后诊治王老十,我去去就回。”

    老大夫点点头,“但你要快,他坚持不了一天时间。”

    石中玉点点头,飞一样跑出门去。

    范通本能的阻挡,让石中玉生生推了一个趔趄,只甩下一句话,“蛐蛐、康康、馒头,看着兰管事和嫂子!还有,准备一辆马车,要轻便快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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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进宫

    她本来就是二门上的,年纪又小,偶尔会到内院回话,所以当她疯跑进二门以及穿山游廊院时,看门的婆子喊了她一声,见她根本不理,也就没有阻拦。她从没去过水局院,可却知道它紧挨着久思院不远,因为久思院现在正热火朝天的重盖,所以很容易找到。

    “夏老,夏老,救命!”她几乎是冲进水局院的正房。

    水局院空无一人,自然没有人替她回报。而除了兰望家的,也没有侍候夏世雄,石中玉闯进的时候,夏世雄正独自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石中玉,你怎么来了,起来说话。”夏世雄见石中玉直接扑倒在床前,脸上又是汗,又是泪,那份惶急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立即感觉事情不妙。

    石中玉没起身,而是拉住夏世雄的衣袖,“兰管家在外院出了事,伤得很重,大夫说要请宫里的神医圣手才能救得了,求夏老成全!”

    “什么?”时间紧迫,她也不绕弯子,而她说得直接,夏世雄的反应也直接,猛得立起身子。但瞬间,他脸色苍白,身体抑制不住的哆嗦,撑不住的又倒在床上。这一番折腾大约牵扯到了痛处,冷汗也立即冒了出来

    石中玉心头不由得一紧。

    她没料到夏世雄伤得这么严重,就算她提前叫人准备了马车,这一路到皇宫去,他老人家那好不容易保下的半条命,只怕也要交待了。

    “夏老,夏老,怎么办?”她急得要挠墙,“您是从宫里出来的,一定得想想办法。”

    夏世雄又挣扎了两下,终究起不了身,只能铁青着脸,趴在那不动。

    石中玉偷瞄过去,见他神色挣扎,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很是为难,心中略有不忍。可和兰望的一条命比起来,其他事都有缓冲的余地,于是她连忙加了一把火,“夏老,如果请不到宫里的那位才大人,兰管事必死无疑。他那么忠厚正派的人,连点银子也没给家里留下,那一家子老小,难道一起给他陪葬吗?夏老,求您救救他。人命关心,什么事大得过一条性命!”

    她这一说,夏世雄却似乎冷静了下来,抬眼看着她,“石中玉,兰望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私下认了兰望家里的做姐姐,兰管事,正是我的姐夫。”这时候,石中玉知道多一分真话就多一分希望,因而合盘托出,“我卖身在王府,要不是您,我连这口饭也吃不上。但如果没有兰管事夫妻,我早被范通和魏琐那一对混蛋嚼得连渣子与不剩。不管是您还是兰管事一家都是我的恩人,小玉无以为报,愿意冒最大的风险,只求一个机会!”

    隐约中,她知道夏世雄与凡夫人和魏琐那派不合,却和兰望有着非比寻常的亲近关系。为此,她说话也没有顾忌,把对魏锁等人的不满和厌恶全表现了出来。

    “虽说王府离皇宫不远,可我这身子,只怕耽误了大事。”夏世雄像下定决心似的,终于开口,并从枕下摸出一把钥匙来,“不过,我毕竟在宫里待过,有幸还侍候过皇上,蒙皇上恩典,还有着几分老脸面。你去那边,从顶柜的第二层格子里,有一个黄杨木雕的葫芦,你把它拿出来。”

    石中玉一听有门,连忙拿了钥匙,搬了凳子,爬上去打开顶柜,把那个葫芦拿了出来,然后又递到夏世雄手里。

    夏世雄神色苍然,却带着微微的笑,伸手摩挲了几下葫芦,似乎一下沉浸到往事中。但很快,他又坚定的把它塞到石中玉的手里,“从中间拧开,里面有一块腰牌。有此物,可以在宫中畅通无阻。但这腰牌会被拿走,收不回来了。然后,你找人带你到水华殿去,把这葫芦交给才大人。就说……什么也不用说了,他会明白的。”

    石中玉拧开葫芦,果然发现有一块似铜非铜的腰牌,巴掌大小,轻飘飘的,上面的字屈里拐弯儿,根本认不出来,总之感觉这东西很有些年头儿了,不过上面遍是灰尘,显然很久不曾动过。

    她也不多问,只深施一礼,立即往外走。

    夏世雄却又叫住她,“小玉,你是个聪明孩子,要知宫里不比王府,规矩大。就算你有这块腰牌,行事也要谨慎些,明白吗?”他不在连名带姓的叫石中玉,显然已经不拿她当外人。

    “小玉谨记夏老教诲。”石中玉又是回身一礼,“夏老您这么善良,一定会有福报的。”

    望着石中玉飞奔而去的身影,夏世雄额头冷汗滴落,脸上挂着悲凉的苦笑。福报吗?他这辈子不指望了。如今他连保命的东西都交了出去,以后也只求不要辜负某个人的嘱托,再无其他念想与所求。对兰望,他仁至义尽。对那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那位并不领情。

    而正当夏世雄心中五味杂陈的时候,石中玉正满怀希望,飞奔在去皇宫的路上。范通当然不让她走,可她只使了个眼色,牛蛮就假装昏倒,生生把范通压在身下,再加上康涵柏大呼小叫,范通居然有半刻钟时间没有起来。屈忽昀就趁着这个机会,带着石中玉从车马门出了府。

    赶车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做的。可屈忽昀的爹是车把式,他从小就坐在车辕上,有时还帮他爹赶上几鞭,此时做起来像模像样。

    石中玉坐在车里,紧紧抱着那个黄杨木雕的葫芦,努力让自己的心镇定些。其实无论在现代还是在这个异时空古代,她为人一直很低调。可是,重生之始就遇到海难、接着是追杀,后来进了王府,现在居然要进皇宫了。人生的际遇,真是很奇妙的,而且往往事与愿违。

    听夏世难的意思,有这个腰牌和这个葫芦,她应该很容易就请得到神医圣手才大人。可刚才她在惶急中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平静下来,就开始觉得有些害怕。

    进皇宫诶。不是到别的地方,是皇宫!那里面任何一个人都掌握着对她生杀大权,她好像一个小人儿进入了巨人国,随时都会有人一脚踩死她。可事到如今,容不得她退缩了!

    她能感觉出,夏世雄帮这个忙,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只要人活着,将来总有机会报答。倘若死了,就一切都完了。

    “蛐蛐,快到了吗?”她掀起车帘问。

    “已经看到皇城门了。”屈忽昀答。

    “王老十怎么样?”她忽然想起那个总跟她对着干,欺侮弱小,但其实并无大恶的少年。

    “不太好。”屈忽昀也叹了口气,“被马一蹄子踹中胸口,肋骨断了好几根,刚才醒时吐了好多血,一直喊疼。”

    “怕是内出血了,唉!”

    “大夫也这么说。”屈忽昀手下催马,嘴里却说道,“还说就算他挺得过来,也得养上一年半载才行。他家穷,怕没办法长年请大夫吃药。要是那样,还不如一时片刻就死了。”

    “不,蛐蛐,一定要活着。听我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的事,一定要活下去。因为死了就没有希望了,而希望是这世上最美好和难得的东西。听到了吗?”

    “听到听到。”屈忽昀停下马车,“了不起以后咱们想办法帮帮他,留着他的小命好了。”

    善良磊落的孩子。石中玉暗赞。她虽然一直有如行走在钢丝上,下面是万丈悬崖,可是着实有人缘,遇到了很多淳朴厚道的人。

    “到了!”屈忽昀把马车稳好,伸手把石中玉扶下车,“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小心。”

    “有夏老的宝贝保护我,肯定没事的。”石中玉故意说得轻松,“我也是个有福气的,借这个机会也进一趟皇宫,你这小子这辈子也未必有机会。”

    “小心。”屈忽昀很担心,也很紧张,平民对于皇家,天然的就有畏惧。但他不太会表达感情,说来说去也只这两个字。

    不过石中玉能感念他的关心,于是她笑笑,深深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如擂的心跳,控制着发软的手脚,一步步向着象征大燕权利顶峰的那座巍峨皇宫走去。

    就当参观故宫了,里面的人全当成会动的蜡像好了。她不断做着心理建设,来到城门前。

    他们并没有走正门。事实上,以大燕国的规制来主,皇宫的正门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人能走。皇宫共九门,前三后四,侧面各一。除中正门之外,皇宫正面的两个侧面是大臣们上朝或者高官贵胄走的地方,后四门按各自的用处开放,算是工作门。两个侧门才是宫人、或者私下召见的人出入的地方。

    石中玉,就是走的东侧门。

    而且,马车离皇城门还很远的地方就得停下。那也是有定制的,离得太近,人家说人意图不轨,杀了也白杀。这就叫特权,或者说皇族的威严。

    “干什么的?”还离着有十来米远,就有一个守城门的侍卫对石中玉喝道,声音里有着皇权对草民的威慑和轻蔑,令石中玉这位来自现代,有众生平等观念的人也不禁一哆嗦。

    她什么也没说,事实上她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要不要跪下回话,好像拦轿喊冤那样。她只是把那早揣在怀里的腰牌取出,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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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阳光美少年

    “什么东西?走近点!”另一个侍卫说。

    石中玉稳定的走上前,把腰牌递了过去。

    “像是腰牌,可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啊。”那侍卫把腰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纳闷地说。

    石中玉吓了一大跳。什么?不认得!怎么可能!

    “你打哪儿来的?”那侍卫翻了翻白眼,怀疑地问她。

    “我是裕王府的人。”石中玉咽了咽唾沫,力求让自己的声音稳定而大方,“夏公公令我拿了此牌,求见神医圣手才大人。”

    “夏公公?侍候裕王殿下的那个?”一个侍卫凑过来说,显然是认得那二位大人物的,“要不拿去给张大人看看?他在宫里这么久,是侍卫长官,有什么没见过。”后一句,却是对拿着腰牌的人说的。

    拿着腰牌的人也没多话,立即跑开了。

    石中玉心急如焚,只怕多耽误一会儿,就降低一分兰望的存活率,又怕没人识货,把她打出去事小,再关进大牢,那可麻烦大了。

    还好,过了有半盏茶工夫,那侍卫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急步走来。石中玉不会从服装上看官员等级,但想必这位正是侍卫们口中的张大人,连忙上前施礼。

    “见过张大人。”

    “你是拿着这块腰牌来的人?”张侍卫长上下打量着石中玉,问。

    “是。”

    “夏公公派你来的?”他又问,似乎有点怀疑似的。

    “是夏公公亲自交到小的手里,让小的为他老人家进宫办事。”石中玉低头垂目地答,“这么重要的东西,若非夏公公亲手交予,小的根本无福得见。夏公公曾言,此牌交出,就不会收回。您看,裕王府的马车就在那边等着,请大人通融。”

    她的意思很明确,这么重要的东西,若不是夏世雄亲手交给她,她怎么可能得到?关于交出就不能收回的话,若非夏世雄告诉她,她又怎么得知?而裕王府的马车上都有标记,普通马车也是一样。就算是她偷的腰牌,那马车也不能造假吧?有三重保险,这位张大人无需太警惕。

    练武之人目力好,张侍卫长略抬眼一看,认出裕王府的马车。而且他瞧石中玉走路脚步虚浮,不像是会武功的,又一脸焦色,怕是真有急事,因而不敢耽误,只道,“既如此,我这就带你进宫。你且跟紧,不要东张西望的坏了规矩。若然惹出麻烦,我可救不得你。”

    “有劳大人。”石中玉连忙应道。

    张侍卫长对众门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盯紧不远处的裕王府马车,自己带着石中玉往宫中走去。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带着石中玉进内宫,而是到了一处门楼,跟一名内监说了些什么,再由那名内监引着石中玉继续向里走。

    一路上,石中玉一直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和前面带路人的袍子下摆,不敢有半分逾矩的行为。她不是来参观的,她是来救人的,不仅没胆子,也没心情。

    走了很久,那内监才转头对她说,“水华殿到了,你且站在这儿等着,咱家去禀报一声。”

    石中玉乖乖答应。

    此处名为水华殿,其实并不是宫殿,而一个很大的宫院。不过大白天的大门紧闭,倒像个冷宫似的。但尽管如此,石中玉也不敢乱动,直到不久后那内监回来,把她带到宫院中,“才大人让你在这儿等着,他一会儿就来。”

    水华殿的大门没锁,一推就开了。也不知什么原因,宫院中一个人影也不见,只到处晒着草药,倒像个名士隐居的地方。

    “谢谢公公。”石中玉没钱贿赂,只能嘴头上甜点儿了。

    她知道阎王好骗,小鬼难缠,可她身上确实没钱,一是没时间从兰望家的那里拿回自己存的,二来那不过是三两多点,在皇宫这种地方也拿不出手,还不如不给。但张侍卫长应该和内监说过了什么,对方应该不敢太怠慢才对。可是没想到,内监走了一个时辰左右,那位神医圣手还是没有出现,偌大的水华殿中,就她一个人杵着。

    她在二门上当了好几个月的差,这腿力是锻炼出来了,倒不觉得辛苦,但心却像被放在滚油上煎炸一样,难受得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她仿佛感觉得到兰望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消耗。

    “怎么还不来人哪!”焦虑中,她不禁喊了一声。

    奇怪的,这一嗓子很有效果,居然有一个人从耳房后侧的长廊走了出来。

    阳光正好,照在那个人的脸上。十七、八岁的少年,高鼻大眼,嘴唇略略有些丰润,让人看着就想去亲亲似的。他的身材像院中的小松树那么挺拔矫健,本该是英武的长相,却满脸书卷气,就算没有笑,眉梢眼角也似乎带着温煦的笑意。

    总之,一个高品质阳光美男!

    “你是谁?”美少年问,态度温和,比张侍卫长的公事公办脸和内监的阴阳怪气脸强多了。

    “我……我叫石中世,奉裕王府夏公公之命,特地来求见神医圣手的。”石中玉说着,快速瞄了一眼那少年的穿着打扮。

    没戴冠,头发简单拢起,梳着当下男人们普通的发式。身上穿着石青色袍子,式样跟侍卫们的差不多,但没绣任何花纹,素净得很,窄袖束腰,虽是长袍,却甚为利落,更增添了他气质中的干净清爽感,分外令人觉得亲切。

    “找才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美少年又问,听起来像盘问,却一点儿也不让人讨厌。

    “夏公公病了,府里还有个人伤得很重,等着才大人救命。”怕兰望的分量不够,石中玉把夏世雄也捎带上了。然后想了想,又把别在后腰上的黄杨木雕葫芦拿出来,“夏公公说,才神医见到这个葫芦,就会立刻去裕王府的。”

    夏世雄的原话是,什么也不说,才神医会懂的。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石中玉不得不小小说一回谎话。临了,她还加了一句,“大人,夏公公等着救命,十万火急,麻烦您跟才神医说一声,请尽快启程吧。”

    那少年一挑眉,眼睛里满是讶异,似乎没料到石中玉叫他大人,但那神色一闪即逝,他拧了拧眉,“事情这样紧急吗?你等着,我立即就来。”说着,快步离开,走的还是那条长廊。

    他的眉毛毛茸茸的,拧在一起时特别生动,好看死了。

    而片刻后,他又出现后,后面还跟着一个矮胖的老头,被他拉得跌跌撞撞的。

    “老夏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很严重吗?”那老头鹤发童颜,但却不仙风道骨,圆胖的脸红扑扑的,一脸欠揍相,“刚那小太监也不说清楚,只说老夏派人找我,我还当他闲着拿我消遣,打算晾晾他……”话说到这儿,他一眼看到石中玉手里的黄杨木葫芦,立即愣住了,脸色发白,随后几步抢过来,把葫芦夺走。

    “到底怎么了?他居然把这个都送我了。”才神医喃喃自语,但很快就转向石中玉,脸色严肃地问,“裕王府出了什么事?”

    “救命的事!”这时候,石中玉也顾不得礼仪,又怕说出兰望的事,这位神医不肯走,只含含糊糊地说着,并上前拉住才神医的衣袖,“时间紧迫,神医您好不好快跟小的走,小的路上跟您说。”

    才神医看了手中的葫芦一眼,只说了一个字,“好!”

    石中玉高兴得拉了他就走,可他却缩回手道,“你这小子,急也不能不管不顾,老夫还得拿医箱。再者,出皇宫那么容易吗?不得打声招呼,还得备车呀。”

    “我有马车。”石中玉听说还要耽误,有点急了。

    “我倒无所谓,坐什么马车都行,但这不合规矩,只怕出不了宫门。”才神医解释,“我是亲自侍候皇上的人,万一被有心人盯上,老夫死就死了,牵涉到皇上就不好了。你这小子没见识,哪懂得这些弯弯绕儿。”

    “那还要多久啊!”石中玉急得差点跳脚,“我等得,病人等不得啊。”

    “我去打前哨。”那美少年突然说,“老师准备好医箱,我这边就能准备好。”

    才神医一愣,“你要跟着出宫吗?那可不行!”

    “没事的,从这里到裕王府近得很,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不是常出去吗?叫几个人跟着就是了。”

    才神医犹豫不决,刚要说什么,那美少年食指贴近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也没等才神医同意,大步离开。

    此时,石中玉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没注意这两人之间的交流,只听到才神医问她,“到底是内伤还是外伤,老夫得准备对应的东西呀。”

    “腿被马踏烂了,恐怕要斩掉。”石中玉仍旧不用主语,但想到夏世雄的伤,又道,“还有很严重的板子伤。”

    才神医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严重吗?不是要了人命!裕王殿下不在,谁敢动夏老?真反了!哼,我倒要去看看。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药。”

    “别忘记麻药!”石中玉多嘴。

    “麻药?”才神医一愣。

    “就是……麻沸散……让人不知疼痛的药。”石中玉费力的解释,“先前请大夫瞧过,说是那腿保不住了,要锯掉坏腿,唯有您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我不能保。”才神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只能让他有一半活下去的希望,但是到底会如何,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说完,就不再理石中玉,小跑着进了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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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恪:谁说是本王害小玉的?冤枉啊。本王远在北疆,除非有现代的通讯工具,比方手机或者联网电脑,不然哪能遥控京都。求粉票,PK票安慰。

    66:滚,傲娇神马滴,最讨厌了。

第三十章 交换名字,就是朋友

    “上来。”出了水华殿的大门,马背上的美少年向石中玉伸出手。

    已经是下午了,春日的阳光却依然明晃晃的。石中玉抬头望去,见那少年的眼睛温润得像两颗浸了水的黑玛瑙,立即把她心头因为焦躁产生的火气驱散了开。而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却又冒出那双纯粹邪恶的蓝灰色眸子,总是让人的心会揪起来的目光,瞬间愣住了。

    “怎么,不会骑马?”少年微笑,“没关系,我们共乘一骑,只要你抱紧我的腰,一定不会有事的。”

    “老夏怎么会有这么没用的徒子徒孙!”才神医在一旁插嘴,轻蔑的意思很明显,他自己同时翻动矮胖四肢,利落上马。

    “别怕,我骑术很好的。”少年仍然耐心地伸着手。

    我根本不怕,只是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不该想的人,再者担心在皇宫骑马会不会被砍头。石中玉想着。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在宫内骑马是一种皇帝赐与的荣耀,现在他们这么做……算了不管了,救命如救火,哪有时间思来想去。

    石中玉伸出手,放在少年大而稳定的手里,之后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落在少年的身后。下意识的,她抱紧少年的腰,随着一声轻叱,马儿已经奔跑了起来。

    一路畅通无阻,令石中玉不由得对这少年的能力刮目相看,才这么短的时候,居然全安排好了。难道,才神医在宫里很有权势?这少年叫才神医老师的。

    很快,一行三人到了裕王府。因屈忽昀要赶回空马车,自然落在了后头。

    “直接进车马门吧。”石中玉建议。

    一来,车马门可以直接骑马进入,二来兰望就被安置在车马院内。不绕正门的话,可以节省不少候诊时间。虽然这对才神医有点不敬,毕竟他身上还挂着正五品的官职。

    但才神医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在路上,石中玉已经把重伤的是兰望,夏公公只是板子伤的事说了,并胡说八道说兰望是夏公公的义子,才神医这才没有发作。

    不过石中玉冷眼旁观,发现才神医是个极有医德的人,他怪的只是她说谎,倒没有因为要医治的只是个家奴而觉得掉身价。

    “你居然不听我的吩咐,私自出府!”才进入车马院,范通就迎面冲来,手中马鞭劈头盖脸的向石中玉打来。

    两个多时辰的担惊受怕、心急如焚,严重消耗了石中玉的体力。她跳下马时双腿发软,本来就差点坐在地下,此时哪躲得开鞭子。

    不过那鞭子并没有落到她头上,那少年准确的抓住鞭梢,轻描淡写的一扯,范通就直接摔了个嘴啃泥。又由为车马院铺的全是青砖地,范通嘴砖的下场就是牙齿跌落好几颗,登时抱着嘴哀号起来。

    “你是谁?胆敢出手伤我,老子饶不了你!”他含糊着叫,“来人……”

    他想叫家丁上来,把石中玉绑了,忽然看了一眼才神医,把后面的话,合着血和牙齿又咽了下去。虽然才神医穿的是便服,但他既然知道石中玉去请谁,当然明白人家是五品大员。有才神医护着,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吆喝的,尽管,这里是裕王府。

    “你死定了。”才神医突然笑起来,指着少年,“你知道他老子是谁吗?胆敢冒充,我看整个裕王府都得因你倒霉了。”说完再不理会范通,转过头来问石中玉,“病患在哪里?”

    石中玉心中焦急不安,才神医的前半句虽然听到了,却没往心里去,只咬着牙,支撑着软成面条的腿,直接往安置兰望的屋子里跑。

    到门口时,她无意中回头望去,正看到那少年负着手站在马儿的旁边。俊马帅哥,映衬裕王府高大的院墙,明亮的日光,就像一幅朦胧的画面,美丽极了。

    还有,不知是不是才教训过范通的关系,那少年脸上的神色虽然仍然温和,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逼视的威仪,贵气十足,居然和慕容恪有几分相像起来。

    接下来的情景很忙乱,才神医一进屋,就把不相干的人全赶出来了,只留下那位老大夫当帮手,还有兰望家的帮忙擦洗煮药。那老大夫年纪比才神医还大,但学无老幼,达者为师,他很高兴地给才神医当副手。

    “才神医一定会救活兰管事,是吧?”在现代,截肢手术就是大手术,何况在古代,那需要耗费很多时间的。

    因此,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石中玉和那少年坐在上马石边,心情忐忑地等候。那两匹神骏的御马,就拴在镶嵌在墙面内的狮头含环拴马扣上。

    范通早就不见了,大约是回内院报信。其实兰望出事这么久了,消息早就全府尽知,二门上好多人来探头探脑。但听说赵氏今天一早就回兵部尚书府去,看望生病的母亲,魏大管家当然沿路打点,也跟着去了。

    王府男主人不在,照说赵碧凡不会在外面过夜,算算时辰,这时候也该回了。

    “但尽人事,且凭天命吧。”那少年回答。

    石中玉皱紧眉头。

    至少,兰望有一半的生存机会。她现在不应该想兰望活不下来要怎么办?她要考虑的是以后。她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事,但只怕会留下后患,让范通等人有借口对付她。她自身难保,还怎么帮人?还有,兰望就算活下来,以后的生活也成问题了。当了这么多年管事,他可是没贪一分钱,家里半点钱的存性也没有,这一大家子要怎么活呢?

    她一直想着发财大计,可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如今感觉腰里没钱,很多事都不好办。要不要赖上才神医,保住她和兰望一家大小的生存机会呢?可照说,夏世雄既然插手,就应该会管到底才对。不过,刚才她已经托人去水局院报信儿了,夏世雄却并没有只言片语传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等才神医去找他?

    有这么多事压在她的头上,只是,她现在心里乱得很,不仅没有好主意,简直连下一步要如何做也没有底。

    “这个兰望,是你的什么人?”少年好奇地问,“好像不是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了。”想到在现代的父亲,石中玉鼻子一酸,但她咬牙忍住,只道,“现在兰望一家就是我的亲人,他们于我有恩。”

    “石中玉,你是个忠诚的孩子。”那少年突然说了句,感觉很奇怪,何况,他还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如果不嫌弃,叫我小玉就行了。”石中玉笑了笑。

    在她心中,等级观念不重,基本上属于没有,但她毕竟生活在古代异时空,人家毕竟是神医的弟子,若不愿意亲近,她也没有办法。若愿意亲近,也算她攀上一棵小树。

    “小玉,这名字很像姑娘家。”那少年也笑笑,却又连着念了那名字几声,不像拒绝。

    于是石中玉顺杆爬,一心要抱大腿,“你叫什么名字?不过你可以不告诉我,因为在我的家乡有个风俗,交换名字就是朋友。”在现代,交朋友很容易吧?虽然彼此的诚信间有点不足。

    那少年愣了愣,似乎不习惯别人的亲近。

    他给石中玉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很温柔的少年,接近后却发觉遥不可及似的。但那拒绝不是故意,而是与生俱来的,是最淳朴的。就好像他对别人好,只是因为……他比所有人都高贵强大……

    “我叫长天。”沉吟半晌,少年像下定决心似地说,但接下来的话又有点伤人自尊,“你可以认识我,但我们不能成为朋友。”

    “好吧,小天。”石中玉耸耸肩。

    她这个人就这样好。不管是找靠山,还是攀大树,她不放过机会,但她从不强求,人家愿意自然好,如果不愿意,她不会死缠烂打。对夏世雄就是如此,之前几个月,她很多次在德庆居见到过夏老,但因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拒绝感,她从没上前搭讪过。

    只是,她这一句“小天”,叫得少年一愣,好像很意外。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奇似的,歪着头,看着石中玉玲珑的侧脸,不禁出神。

    石中玉没有发觉,心想这棵小树只怕靠不上,但能混个熟悉,因而也不在多话,只盯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没有惨叫声传出,证明麻药有效吧。再看屈忽昀等人,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没一个有心情回去吃晚饭的。其余不相干的人,倒是走了个干净。所谓人情冷暖,有暖就应该珍惜,冷的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不说话,名叫长天的少年也不说话,但这沉默却并不尴尬,反而令人有点安心似的。好不容易,房门打开了,才神医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怎么样?”石中玉蹭的一下窜了过去,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快的,居然把距离房门稍近的屈忽昀等人挤在了后面。

    “锯断了腿,处理了伤口,稳住了他的心脉,暂时算没事了。”才神医叹了口气,“不过毕竟他没有武功底子,我来得又晚了些……我已经告诉她老婆要注意些什么,且看他熬不熬得过这三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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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有可爱的读者大人猜这少年是皇帝,可是恪恪已经20多了,他爹肯定是大叔,甚至大爷了呀。

    呵呵。

    感谢大家支持,仍然还在第一,虽然艰难,但尽到最大努力吧。当然,要靠大家帮助。66感谢大家在书评区鸣不平,并声言支持,也不介意有人到书评废话连篇。

    66只好好写,出好剧情,好人物,不让大家白支持我一回。

    谢谢。

第三十一章 皇太孙殿下

    石中玉的心一揪。

    古代医疗技术落后,术后感染是个大问题。但才神医既然被称为圣手,自然有好的药品和手段,如今只看兰望的造化了。

    “现在带我去见老夏,别回头他干儿子活了,他却送了老命。”才神医又道。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兰望根本不是夏世雄的干儿子呀。

    石中玉不管,硬着头皮前方带路。可她还没走几步,就见前面走过来一大群人。最前面是范通和魏锁,后面,被丫鬟们簇拥着的,居然跟着赵碧凡。

    作为高高在上的裕王侧妃,她居然贵脚踏贱地,到二门外的车马院来了。表面上,看似是关心兰望的伤势,但实际上,是来抓错处,惩治人的吧。

    好家伙,她不在家的时候,府里出了伤人的事就罢了,居然敢有人想去皇宫请御医?当然在她看来,那御医定是请不来的,一来夏世雄的腰牌和黄杨木雕葫芦肯定不足外人道,二来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有杀头的危险,如果知道才神医架到,她肯定不会这时候出来。

    不过她的目光刚往石中玉脸上掠过后,就看到了长天,先是一愣,随即唬得脸都白了,急忙停住脚步,就地跪下。

    “恭迎皇太孙殿下。”她的声音里有着震惊和不解。

    但更震惊的却是石中玉,那个少年,长天,是皇太孙?已故皇太子的唯一儿子,越过诸皇子、皇弟而位居东宫,虽然很有争议,却被封正式储君,可自称孤的那一位?

    天哪!来道雷劈死她吧!

    她不是白痴,知道皇宫中卧虎藏龙,她还特意留意过长天小帅哥的服色来着,上面根本没有描龙绣凤,就是普通的侍卫服呀。料子也很普通,况且谁能料到皇长孙会拜才神医为师呢?

    呼啦啦的,周围跪倒一片,石中玉就算在震惊中反应慢点,也跟着跪下了。因为她比较倒霉,所跪之处正好有个尖的砖角,这一下硌得她疼到不行,偏偏不能叫出声,只忍得眼睛横流。

    “都起来吧,孤只是陪才大人来看诊。”说着,慕容长天还上前,虚扶了赵氏一把。

    赵氏起身,恭敬地道,“皇太孙殿下,请入内奉茶。这么晚了,您还没有用晚膳吧?”

    慕容长天略略摇头,那优雅的风姿可惜石中玉没看到。她正趴在地上,疼得嘶嘶吸气,顺便想起前面才神医说的话。

    这个范通敢自称慕容长天的老子,可不是不想活了么?不过,慕容长天像是根本没注意似的,可她却不能错过除掉范通的大好机会。想来,一个小人物的污言秽语倒不至于连累到裕王府,也不至于杀了他的头,但他肯定在王府待不下去了。关键是,这事谁也不提的话,她怎么才能让赵氏接下这茬呢?还有,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呢?

    如果她这么做了,得罪魏锁和赵氏等人是肯定的。可她装孙子,人家就放过她了吗?已然如此,还不如等对方放马过来,看她有没有命活到最后了。

    她在这边活动心思,那边的慕容长天却决定进王府去坐坐。大燕风气开放,内处宅之间规矩虽然严格,但并不是完全绝缘,特别还是彼此还是亲戚。而且从礼节上讲,他虽地位高,仅在皇祖父之下,但终究也是晚辈。如果没遇到王府的主人就罢了,现在长辈相邀,是不宜无故推辞的。

    况且,他也确实想去坐坐。

    不过在他应了下来,并抬步要走之前,突然瞄到石中玉在瑟瑟发抖,想起她给自己的那种干脆爽朗,并且不拘小节、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在权势面前也很自然自信的感觉,不由心头一软,转过头来说,“小玉,改天让夏公公带你到宫里玩吧。”

    石中玉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满脸泪水。

    旁人,只道她的发抖是吓的,她的泪水是受宠若惊,唯有她知道自己的膝盖肯定青紫,甚至出血了,不然不可能疼成这样。

    但是,慕容长天的这话确实让她也惊得够呛,只是没压过那肉体的疼痛罢了。

    “谢殿下。”举院皆惊中,她垂下头去,似乎是唯唯诺诺的谢罪,其实是露出一抹奸笑。

    皇太孙,好大一棵树啊。她刚才不过想跟正五品官职的徒弟有点联系,哪想到是正经皇子龙孙,比裕王慕容恪牌子还大。虽然她肯定攀不上人家,但慕容长天的一点善意,却足以让她狐假虎威了。

    讨厌她的人会因此更容不得她吧?但深陷危险的同时,她似乎也得到了无形的保护。就像在一片怒海之中,她找到可以借力的点。尽管还有九成可能会掉海里淹死,但至少她有了点活命的机会。反正走钢丝嘛,重生后,她从平安的生活很快就适应了如履薄冰。看来,人的生存能力真是强大。

    只是想起怒海的比喻,她又想起了重生的那一天,她和那便宜哥哥短暂的相处。

    另一边,赵氏半侧身在前引路,一大群人卑微的簇拥着慕容长天,转回内院。范通留了下来,因为他想起刚才骂人的话,还有在赵氏面前添油加醋说的那些腌臜事,只觉得肩膀上那颗脑袋有点不稳。

    他拼命向自己的舅舅使眼色,可是魏锁奴颜婢膝的跟在慕容长天后面,根本看也没看他一眼。而赵氏此时,眼睛里正挂着外人无法看到的微笑,更容不得他这种狗腿子。

    一直想除掉石中玉这个小子,虽然她是最低级的家丁,可却如一根最微不足道的刺,因为扎在她最柔软的部分,而让她虽然不疼,引不起大碍,却极不舒服。可是自家男人似乎对这个低级家丁很有兴趣,她不愿意为着这样的小人物而引起夫妻不快,一直以来就默许范通下手。

    可惜,范通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好不容易今天来了机会,就算她做什么,裕王殿下回来也无话可说。偏偏,皇太孙出现了。

    想到这儿,她心头阴阴的笑起来。

    以为大树底下好乘凉吗?慕容长天不说那句还好,可是他说了,那么她就什么也不需要做了,裕王殿下自会处理这下贱的低级家丁。

    一个奴才懂得什么朝堂政事?慕容长天坐的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裕王殿下的。他是先皇后唯一的儿子,文韬武略,放眼整个皇族,有谁比得了?所以,她的男人容得了任何事,却绝不能容忍自家人和东宫的人有瓜葛,还是这么暧昧难明的。再考虑到招收这批家丁前,王府里出的那档子事……

    石中玉啊石中玉,就算你是清白的,殿下也容不得你。你,基本上算是死人了。

    而正当赵氏暗中盘算,并尽心招待皇太孙殿下的的时候,石中玉已经领着才神医到了水局院。一进门,见夏世雄已经穿戴整齐,正咬牙站在当地迎接老友。因为太勉强了,他的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老家伙,逞什么强啊。”才神医立即上前,一手搀着夏世雄,一手看似粗鲁的硬按,实际却是轻手轻脚的让对方歪在了床上。

    “见了你,如何能衣冠不整?那岂不是又让你嘲笑上几回。”夏世雄淡淡的笑,可眼底那深深的悲凉却化不开似的。

    “裕王殿下又闯什么祸了,连累得你如此?”才神医道。

    “是我错,喝醉了酒。”夏世雄苦笑。

    “王府大火的那个日子,你……你就忘了吧……你……”才神医说得有点痛心。

    但夏世雄给了他一个脸色,见石中玉正忙活着摆开医箱,似乎没注意到二老说话。

    二老对视,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到某些信息……这小子很机灵,又会看眼色,倒是个知情识趣的。若她此刻出屋,反而不好,倒是他们急于说话,着了相,好在含含糊糊的也听不出什么。

    “别愣着,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让我也享受享受神医圣手的侍候。”夏世难催促。

    “拿了你的葫芦,自然不会白拿。小玉,给我打盆干净水来。”才神医道。

    石中玉应了声,麻利地跑了出去。

    “刚赵侧妃看到皇太孙殿下了吧?”石中玉前脚离开,夏世雄就问。

    “什么也逃不了你这老东西的眼。”才神医道,“可不是撞个正着?倒把小玉这小子吓一跳。”

    “你们一来,小玉就打发人来告诉我了。”夏世雄叹了口气,“我一听还有位少年公子,就猜是皇太孙。这些年,除了学文习武,他可不就缠着你这位药师吗?”

    “他跟我来,是还有别的想头。”

    “皇太孙殿下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不是他能主动登门,所有的事情就能化解的。”夏世雄又叹了口气,“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太孙殿下拥有所有助力,可就是有一点,他舍不下。”

    “切,你管那些干什么?这么多年,你受的罪还不够吗?”空气压抑了片刻后,才神医突然骂道,“你想着这个那个,倒不如保着点小玉。情深意重的孩子,偏偏撒谎都不眨眼,机灵又胆大包天,若真这么死了,多可惜啊。”

    夏世雄被气乐了,“你这是夸还是骂?这孩子别的还好,就是发起急来不管不顾,顾首不顾尾的,只怕会生事非。”

    “最不喜欢你们这种明哲保身的人了,这叫热血懂不懂。”才神医挽起袖子,“不管是皇宫里还是深宅大院,你见过多少这样的人?不是谨慎小心才能活着的。还有,她胡说兰望是你义子,这件事你也自己解决吧。”

    夏世雄皱紧眉头,半晌又松开,“你不说,这小子我也会保住。那天大火时,我看到裕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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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因为明天一早有事出门,怕晚上不知几点回来,所以明天的更新,今天晚上就发上了。(记得,这一章节是明天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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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长天:不管是哪位姐姐猜中了我的身份,或者猜中了边边,小生都这边有礼了。飞吻众姐姐。MUA。

    66:佛山无影脚!死开,谁让你来卖萌的!男主是谁还不一定呢,很多人竞争的!

第三十二章 这样死得才快

    当天晚上,皇太孙殿下和才神医待到很晚才走,勉强赶在宫禁之前。

    石中玉一直在水局院侍候,但自动待在院子里,不招呼就不进去,免得听到什么秘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要不怎么说“好奇心杀死猫”呢。

    不过她折腾了一天,中饭和晚饭都没吃,天黑尽后饿得前胸贴后背。厨房当然不会给她留饭,屈忽昀等人不经传唤也进不了内宅,只托了穿山游廊院的婆子,给她带了一包红薯,很够朋友。

    红薯生着也是能吃的,但不结饱,而且肚子会涨。琢磨了下,石中玉发现水局院的小茶房里有个铁皮炉子,忙生起火来,打算自己烤红薯吃。

    吃过烤红薯的人都知道,这个东西吃着香,但闻起来更香,简直勾人馋虫。于是很快才神医就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银针,就已经抢走了一半去,说是和夏世雄同吃。剩下的一半还没到嘴,就有人又来了。

    “啊,烤红薯!”慕容长天很惊喜。

    石中玉很挫败。

    天潢贵胄,不是应该没见过这种民间粗食吗?在她的意念中,慕容长天应该睁大那双有如黑玛瑙般漂亮的眼睛,茫然地问,“这是什么?”这样才对,是吧?电视剧里的皇子都这样。

    可慕容长天不仅辨别出了这种可代替谷物饱腹的东西,还露出渴望的神色。

    身为贱民,这时候当然应该双手奉上,人家想吃,是看得起你。何况以后还要借助人家的权势。石中玉的情绪不太稳定,有的时候很硬气,有的时候又很胆小。比如此时,她乖乖地把烤得香喷喷、焦黄黄的红薯送上,把自己的口水死死咽下去。

    “我们凡夫人没招待殿下吃大菜吗?”看慕容长天吃得香甜,石中玉禁不住问。实际上她的意思是:殿下您吃过正餐了,可否留点红薯皮给我?

    可慕容长天只摇摇头,好像吃得没工夫开口说话。其实他只是不知如何回答,平民无法理解,皇室成员,尤其是他,是不能随意在外面进食的。碍着面子,他略略尝了两口,这还是因为他的七皇叔不在家。否则,他绝对不敢吃一口。那位七皇叔敢做任何冒天下大不韪的事,毒死他倒不至于,但谁知道能埋下什么隐患呢?七皇叔与皇祖父之间已经是那般情景,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再生事端。

    皇祖父的身体,实在大不如前了。

    倒是裕王府这个小家丁,看似纯真,但又有点狡猾,看似老成,偏偏又没什么心机的小家丁做出的食物,他本能的敢于吃掉,而且是全部吃掉。

    咕!当他吃下最后一口时,石中玉的肚子发出一声震天价的响。

    慕容长天意外地看向石中玉,“你?”

    “没错,是我的肚子叫,因为殿下吃了我的午饭加晚饭。”石中玉并不觉得尴尬,她可以控制情绪,但胃臂摩擦的事不归她管。但此时胃里像被被强烈腐蚀着似的,她连忙站起,学着《天下无双》中粱朝伟和王菲的呼吸法,一边抖身子,一边夸张的吸气,把那蔓延的饥饿感勉强压下去。

    慕容长天看着石中玉作怪,感觉又好笑又内疚,莫名其妙的心情好起来。

    “孤欠你一顿好饭,回头有机会还你。”他笑道。

    “谢殿下。”石中玉立即顺杆爬,“就是殿下身在皇宫,若是人多事忙,忘记了,小民可没地方找您呢。”

    饭桌上好说话,如果以后有要命的事,自可赖在这位的身上,寻求保护。石中玉想着。但她忘记了,慕容长天可以直接赏一桌饭食给她,找太监来办就行,未必要亲自与她见面的。

    “不会忘记。”慕容长天只觉得食物下肚,心口处暖洋洋的,连心情也好多了。

    于是,石中玉也心情大好。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水局院外有人探头探脑,这才想起慕容长天既暴露出了身份,行动就不会太自由,总有人跟着的。想必,他是要来看夏世雄,赵氏无法阻拦,于是派人随身“侍候”吧。

    那么,和皇太孙殿下肩并肩吃烤红薯的事,相信赵氏很快就会知道。虽然她只是陪坐,并没有吃,但应该能让赵氏对她刮目相看,以后再针对她时会掂掂分量了吧?

    她想得美,但完全打错了算盘。事实上,她是是在向反方向推动着自己。

    而等慕容长天离开时,虽然他坚持要求不惊动别人,赵氏还是带着府中上下重要人物,跪在前院恭送。慕容长天从皇宫带出来的几个侍卫,也连忙上前,显示出皇太孙的威仪。

    但这场面,石中玉并没有看到。她以照顾夏世雄的名义,根本没送皇太孙殿下到前院,再说她一个低级家丁也不够资格。其实,她只是看中了夏世雄屋子里的一盘樱桃,当时眼睛也直了,脚步也挪不动了。饥饿令她的鼻子瞬间灵敏到狗的地步,发现了那红艳艳的春季第一果品。

    “拿去吃吧。”夏世雄看到她的样子,温和地说。

    “都给我吗?”石中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为低级家丁,能顿顿吃饱,还是在兰望来了之后。水果这种东西她虽然很爱,但基本上见不着。上回好不容易得了个苹果,还让慕容恪拿去,当着她的面还咬了一大口,害得心疼了很久。

    慕容恪说过,苹果如果烂了就要她的命,现在过了这么久,苹果只怕早烂没了。最好是大火那天烧掉了,这样死无对症。

    因为太饿了,想到慕容恪也没有影响石中玉的胃口。但她还是从樱桃中拿出至少一半,以帕子包好了,放在一边。

    “舍不得吃吗?”夏世雄望着她,纳闷的问,总觉得这小家丁从第一回见面,就处处透着与众不同的地方。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就是感觉不一样。

    “我给姐夫和朋友们留一点。”石中玉认真地说,“我姐夫伤这么重,醒来后需要吃点好的东西。至于我的朋友,他们没机会吃到这么好的水果,今天托夏老的福了。”

    能在自己落魄时还想到朋友,克制自己的欲望,这孩子不错。

    夏世雄心中暗赞,但又叹了口气,“兰望……你觉得他活得下来吗?”

    “一定的。”石中玉用力点头,“他是那么正直执着的人,做什么都不愿意辜负别人,又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家人?我不懂医理,但曾听人说过,人的心志是很重要的。才神医给了我姐夫一半的生存机会,他就肯定能握住不放!”

    “说得对,倒是我多虑了。”夏世雄微笑,又对石中玉说,“吃完了就去二门上等着,孙管家一回来,就请他立即来见我。”

    石中玉一愣,“听说孙管家今天出城了,现在这么晚了……”

    大燕的国都太府都平时没有宵禁,但城门还是会在天黑尽时关闭的。而且,夏老平时极为低调,但听他现在的语气,虽然客气,可骨子里透着那么一股自然而然的骄傲,哪里是请,明明是吩咐,仿佛孙管家是他的后进晚辈。

    他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活着,尽量不招惹任何人,现在又为什么大张旗鼓的要找孙管家呢?

    “如无重要的事,孙管家不会滞留在外,你只管去等着。”夏世雄轻声道,“这里还有一吊钱,拿去给二门上的小子,让他们从角门出去。如果我没记错,离后门不远有一个卖馄饨的老汉,馄饨的滋味实在不错,你去买一碗吃。”

    石中玉咕咚咽了下口水,“我可不以加鸡蛋?”想了想又补充,“加两个呢?”

    夏世雄被她的样子逗得笑起来,“这一吊钱就赏你了,除了买通二门上的人,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石中玉高兴地蹦起来,拿了钱就走。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庸俗,可人在饿的时候,什么礼仪也顾不得,填饱肚子是第一等要事。

    望着她的背影一溜烟儿就不见了,夏世雄脸上柔和的线条渐渐变得冷硬。他累了,心中也没有希望,本不想再掺和任何事,哪怕是有人死在他面前。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次他的心突然软了下来,不想看着那几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皮子低下白白消散。

    或者,他真的老了。老到,想珍惜身边仅有的一点好东西。

    而此时,在赵氏所居的尚美院,魏锁正回话,赵氏则神色阴沉的坐在上位。

    “正愁分量不够呢,她倒和皇太孙殿下同坐同食起来。这交情,不一般哪。”赵氏生垂下眼,拿帕子无意识地擦擦指甲,“她还真不知天高地厚,这样才死得快。”

    “夫人,要不要把这事宣扬……”

    赵氏一挥手,打断魏锁,“作怪过了头,反倒引人怀疑。这件事不但不要宣扬,还要想办法管住下人们的嘴。”

    “夫人,若这样,殿下还如何得知?”魏锁心思一转,就已经明白了赵氏的意思,但他故意装作糊涂,好让赵氏显得聪明。这女人虚荣,他是兵部尚书府的奴才时,就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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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赵氏的思量

    “这府里,除非我真的有意隐瞒的几件极秘密事,还有什么躲得过殿下的眼睛?”赵氏哼了声,“你以为,孙福珩是留下来干什么的?殿下只是看着任性胡闹,其实精明得很,倘若他要插手什么事,有什么做不成的。如今他硬赖在封地不回来,皇上不是也拿他没办法吗?”说到这儿,赵氏突然感觉心都凉透了。

    皇家事,权利事,都没有亲情可讲。皇上以为裕王殿下留下妻妾就是人质,但若真有点什么事闹出来,全王府的人都掉了脑袋,自个儿的那个男人,还是会我行我素,眼睛也不会眨。

    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嫁给他这么多年,她早就明白,他的心是一块冷硬的石头,不会为任何人温暖的。

    “白芷。”她喊了一声自己的大丫头,“去二门上盯着,看孙管家回来后都去了哪儿。”

    白芷一直在门外侍候着,闻言应了一声就去了。这边魏锁心里明镜似的,却仍然问,“这事……跟孙福珩有什么关系?”

    “我是为了盯着姓夏的那个老匹夫。”赵氏难得流露出情绪,“他既交出了府中的权利,就不用想再拿回去!”

    魏锁吃了一惊,有三分假,倒也有七分真,“夏世雄想重掌府中中馈?”

    赵氏露出轻蔑笑意,“他终究是皇上的人,和殿下不对付,仗着救过殿下的命,这才有份安稳日子过。他现在有地位、没实权,是殿下做给皇上看呢。皇上装作不知道,何尝不也是做给殿下看的?你当是他自己想放权吗?一个肢体不全的人,不过是人家的棋子,由得人家摆布。他想重掌王府内事?只怕先触了殿下的逆鳞。不过,明面儿上不能难为他,毕竟他担着双方的脸面。他和恩德院那位老太太不同。那边才是殿下信任的,暂时得供着。”

    “夫人觉得……东宫那位今儿突然跑来,和老阉狗有关?”

    “还有脸说!”赵氏哼了声,“紧着打听我哪日回兵部尚书府,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吗?为着给你们出一口气,我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哪成想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魏锁连忙低下头去,“夫人恕罪,我也没想到我那外甥是这么不成器的玩意儿!那个石中玉虽然可恶,却是个加倍伶俐的,自打殿下出征到现在,这都小半年了,硬是找不到她一丝儿错处,还让她府内府外混个脸儿熟,人缘好到不行。又有兰望盯着,不好胡赖着下手……”

    “所以你们就把主意打到兰望的身上?我就不明白了,一个低级家丁,怎么就容不得?就算他应该被惩治,身为内院大管家和外院大管事,也不用这么费劲。真是废物!”

    魏锁讪讪地笑,却不接口,好像自己真是废物一样,其实他心里早就骂开了。

    什么叫容不得一个低级家丁?明明是揣测到你的心意,才会这样心急,想趁着殿下回来之前解决了那个滑头的小子,不然,多咱收拾他不行?偏偏,又要顾忌到你的想法,维护你的贤名,不能让殿下发现蛛丝马迹,毁了你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的夫妻情分,这才明里暗里不好下手的。是你个臭娘们黑心还装菩萨脸,现在倒骂别人废物了?

    切,空有姿色,却得不到自己男人的心,如今连个少年人也要防着。虽然石中玉那小子确实诱人来着,可裕王从不好男风,至于这么紧张吗?这样,她这侧妃做得可有什么意思?居然还拼命想扶正!

    而对付兰望,本来是要打掉石中玉的靠山,顺便要逼这小子做出点出格的事来。他早看出来了,石中玉是个重情的,要对付他,就得从“情份”二字上下手。兰望出事,他一急,指不定露出什么非被打死不可的把柄来。到时候,一切顺理成章。

    第一,除掉兰望和石中玉两个眼中钉、肉中刺。

    第二,顺了赵碧凡的意,以后大有好处。

    第三,裕王殿下回来,也找不出什么错处。

    只是没想到,本来天衣无缝的计策,误伤个低级家丁王老十也没什么,却偏偏把皇宫那位和东宫那位都扯进来了。

    “夫人,您息怒,是奴才太没用了。”压抑着心里的不满,魏锁摆出世上最谦恭的模样。

    “你这人,虽然才智差些,倒是胜在忠心,又是一员福将。”赵氏很满意魏锁的态度,气儿顺了许多。

    在你面前,谁敢表现得聪明?但凡有一点超过你的,可不都被你毁了吗?就连敦修院那位侧妃,不也被贬为妾,病到现在也起不了床吗?

    魏锁腹诽,脸上却依然忠诚。他这份心与面不一的功夫,也是很难修炼的。

    “本来算计兰望的事让你们办砸了,好在错有错着,坏事变好事。如今慕容长天被牵扯了进来,后面的事就不用你我操心了,殿下自会处理。哼,谁不好招惹,偏偏沾上东宫。”

    “那您说,姓夏的那阉狗也是个精的,这回怎么就……”魏锁咂了咂嘴,“难道……那阉狗早和那小子勾结,怪不得那天招家丁时,那老阉狗非要保石中玉。而且,石中玉哪里像一个当低级家丁的贱坯?那一笔好字……”

    赵氏沉吟,因为她也拿不准。

    照说,夏世雄几年来都没有动作,不会突然为人出头,把自己摆在风口浪尖上。若说石中玉是有目的而来的,年纪又似乎小了些,难堪大任。但如果石中玉是被派来以色侍殿下的,就有可能了。毕竟夏世雄从小跟着殿下,也许知道殿下一些不为人知的爱好……可殿下放浪形骸惯了,应该不在乎名声,用不着藏着掖着。

    那现在这情况又怎么说?一时之间,她还真猜不透了。

    正沉默着,白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有事回禀。

    “进来说话。”赵氏正色道。

    白芷挑帘进来,那俏丽温婉的模样,令魏锁差点流下口水。不过白芷不露痕迹的闪身到离魏锁最远,却最靠近赵氏的地方,低声道,“奴婢才到二门,就看到石中玉守在那儿,恰巧孙大管家也回来了。”

    “哦?”赵氏露出了然笑意,“石中玉可是引着孙福珩到了水局院?”

    “夫人英明。”白芷垂下头。

    “你去水局院,帮我看看孙福珩和石中玉几时离开。”赵氏吩咐。

    白芷规矩地应了声,转身走了。

    赵氏看了看魏锁,端起桌边的茶盏道,“别看了,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魏锁连忙回过头来,那几分扭捏的样子,逗得赵氏嗤笑。

    “你好好做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赵氏抿了口茶,“我这四大丫头,是会给殿下留着两个,剩下的嘛……你若忠心,我自不会亏待你。”

    “奴才身为夫人的奴才,拼出命也会听夫人命令和差遣的。”魏锁闻言大喜。

    他垂涎白芷不是一天两天了,夫人这话明白,只要他当好她的狗,这口肥肉就是他的。虽然他心里轻视又厌恶眼前的女人,但在当姑娘时就认准要巴结她了,只要有利益,怎么会背叛?

    赵氏满意地点点头,“太晚了,你先下去吧。记着,从现在起只盯着外院的动静,却不许插手。让他们闹腾吧,早晚有倒霉的时候。还有,找个因由,把你那外甥给我打发出去,越远越好。”

    “夫人!”魏锁一惊。

    “不是我心狠,是怕殿下问到他头上。”赵氏冷笑,“他那嘴,实在不会说话。听说,今天他先是咒殿下会倒霉,然后又对皇太孙自称老子。我能装听不到,就怕别人会做文章。若让人抓了把柄,到时候跟着吃瓜落儿的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奴才明白了。”魏锁点了点头,退了出来。

    他快走几步,想追上白芷,哪想到白芷绕了另一条路到水局院外,手还无意识的捏捏袖子里的一个椭圆形物,禁不住微笑。其实她到二门上时,是被石中玉看到了的,那小子还笑眯眯的给了她一个热乎乎的煮鸡蛋,说怕姐姐夜了还跑腿做事,会饿的。

    她对石中玉本来就印象很好,此时更觉得这少年很特别。她从七岁就跟着赵氏,尚书府也好,王府也好,哪见过有男人像石中玉那样,对丫鬟们心肠那么温柔的。怪不得苏叶那丫头连脸面也不顾了,恨不得拿石中玉当小女婿呢。

    想到这儿,她又想起魏锁那毒蛇一样的目光,心里没来由的厌恶。而正当她患得患失的时候,孙福珩已经到了夏世雄的床前。自然,石中玉乖觉的退到院子里去,蹲在地上看星星。

    “夏老,可有事吩咐?”孙福珩规规矩矩的站在夏世雄的床头。

    他还没进府,外院的两大管事之一,他的心腹窦永就派人回禀了他,今天发生在车马院的事情。他有些恼火,也有些惊讶。恼火的是凡夫人偏偏在他出城的这天回府,于是后面发生的事就不难推断了。惊讶的是,夏老居然出手,东宫居然介入。

    这是什么情况?就算夏老不来找他,他也是会想办法询问的。奇怪的是,老管家居然对他开了口,要知道,就算他老人家重伤,也不曾要求过一个字。而他碍着身份,也不好直接往水局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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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读者大人认为本文目前为止不太欢乐。那是因为咱家小玉(也有叫小石头的)等级太低嘛,不要急,往后慢慢看。就好像打游戏,刚开始在新手村时,全是血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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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升职加薪

    “水局院的家丁全打发了。”夏世雄慢慢地说,“我这儿需要补上四个。不过,你之前问我时,我还没想好要挑谁。想着既然殿下不在家,这事也不急。如今我选好了,你帮我把人调过来就是。”

    “不知夏老看中了谁?”孙福珩问,但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答案。

    “家丁三号院的石中玉、屈忽昀、康涵柏和牛蛮。”夏世雄淡然说出四个名字。

    “我整理整理,明儿就把人调过来。”孙福珩面上仍然波澜不惊,但心里却翻腾开了。

    要石中玉,他在二门上看到这小子的时候,就料到了。但没想到,夏老居然把和石中玉相熟的家丁们也要了来,那这份面子就值得思量了。甚至……动机?

    “多谢小孙。”夏世雄微微一笑,略摆了下老管家的谱,“不过,我如今行动不便,能不能让他们今晚就过来侍候我?至于正式的征调,慢慢再办也成的。”

    “那有什么不行的?”孙福珩也微笑,“趁着穿山游廊院还没关,我这就去办。”

    夏世雄点了点头,“还有,兰望是我的义子,以前没有说出来过,怕人家以为他借我的势力。如今我这样了,也不怕人闲话,算是知会你一声。你出去时,把小玉先给我叫进来,让他侍候我喝水。”

    “好。”孙福珩心下又是一凛,但却不多话,转身就走。

    夏世雄轻声叹息。

    有的人机关算尽太聪明,想装贤德,借裕王的手除掉石中玉。确实,裕王容不得自己府里的人和东宫有瓜葛。但是他知道以前那多起大火是为了什么,也亲眼看到那晚裕王望着石中玉的表情。所以,殿王不会杀这小子的。某些人自以为可以隔岸观火,其实是失去了拔出眼中钉的机会,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任性寡情?真正寡情的人坐在金銮殿上。而任性?其实最是心重吧!但是,把石中玉和他在意的人带到自己身边,他有其它的考虑。

    小玉,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怪老夫啊。他又叹了口气。

    这时,石中玉走了进来,“夏老,您要喝水吗?”

    夏世雄略略点头,就着石中玉端来的杯子喝了两口凉茶后,才问,“小玉,你可愿意来水局院当差?”说完,他隐隐有些不忍。

    果然是人老了啊,心软了很多,以前杀伐决断,连眼睛也不眨的。他根本不是为了救石中玉,因为石中玉并不需要。他要救的,是别人。但这块小石头,骨子里有一股侠者气,知恩图报。虽然有些对不起,可他确实需要石中玉由衷的感谢。甚至,尊敬、顺服、听从。

    而这小子虽然机灵,有时候不像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但毕竟没生在皇家,不懂得有一种手段叫要买人心、借刀杀人!

    石中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恭恭敬敬地在原地给夏世雄磕了个头,很诚挚地道,“大恩不言谢,您万安。”

    她不多说,但其实心理有底,并不像夏世雄想的那样无知。当然,这世界上肯定有施恩不图报的好人,比如兰望夫妇。但她重生到这个陌生时空,必须要小心。她运气已经很好,可不敢奢望到处遇贵人。只不过,就算将来要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她也只能先保住小命再说。

    人,有的时候是没有选择的。比方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种。

    兰望的事出现得太突然,严格来说算是飞来横祸。她现代的灵魂可能眼界广博,但她毕竟长年生活在和平、且相对平等的社会中,加上家庭环境优渥,从小一帆风顺,这样的是事情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所以,从事发到慕容长天离开,她一直很慌乱。但她并不是愚昧又愚蠢的人,刚才在二门等孙福珩,冷静下来时,事情也就想明白了。

    兰望,是代她受过。

    有人要修理她,找不到她的把柄,自然要先毁掉她身边的护身符。只要兰望一死,就方便鸡蛋里挑骨头,最后一巴掌拍死她了。所以,愤恨之余,她很内疚。如果没有她,兰望顶多受人排挤,不会连命都差点丢了。也所以,她必须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因为兰望就算能保住性命,只怕差事也得丢了。兰望家的要侍候一家老小,又怎么能继续留在府里?况且在这种情况下,某些人不落井下石就怪了。

    父亲常告诫她,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在那个现代社会,这原则已经成了一则笑话,就连小说都流行的冷心寡情,谁也不顾,只要自己爽了就行的主角。否则,就是你圣母。

    但她想坚守,算是对身在那个时空的父亲有个交待。兰望一家给了她最初的温暖,现在她要把那个家扛起来!先前她一直担心会无法挣扎求生下去,现在有了夏世雄的保护,算不上太好的结果,至少她有了能抗争的基础。

    她只是恨,她不过是想低调的活着,为什么有些人就是看她不顺眼,非除掉不可?

    “什么恩不恩的,快起来。刚好水局院缺人,我又看你顺眼点。”夏世雄定了定心道,“再者,水局院这回提了四个家丁来,除你之外,还有三个呢。”

    石中玉才想问还有谁,屈忽昀等人带着铺盖卷儿就到了,牛蛮把石中玉的也给扛了来。在路上,他们已经听孙福珩说起调到水局院的事,都大为兴奋,见了面难免又是吵闹,又是谢恩。

    水局院的家丁算中级家丁,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待遇好,工作轻松又有前途。他们这些没有根基的下人,才当差不到一年时间就升职加薪,实在是太幸运了!

    能和屈忽昀等人仍然在一起,石中玉也很高兴。她知道夏世雄是在照顾她,就更承夏世雄的情。但为着兰望的事,她心情始终好不起来,又看夏世雄面有倦色,就招呼屈忽昀等人先出了正屋,随便先打扫出来一间耳房,四个人先将就一夜。

    第二天天没亮,她就把屈忽昀等三人叫起来,打扫院子和几间空房,把小茶房的水也烧起来。同时,她把水局院仔细观察了一遍。

    水局院只两进,一进的院子倒像是一个演练场,两边的屋子摆了些救火的东西。其中,就有那个她看到的那个,相对先进的压水设备。此外,还有一间小茶房。

    其实应该是小厨房,府内各院都有自己的小厨房,若不愿意吃大厨房的饭,可以自己开伙单做。但水局院这个似乎长年不用,连家伙什也不齐全,别说食材了。

    二进是住人的地方,正屋是夏世雄住着,两侧的小耳房西侧是个小书房,昨天晚上他们几个人就睡在这儿。东侧,却像是个佛堂,或者是灵堂。

    门没锁,石中玉打开门略站了站,发现这房间纤尘不染,不像其他房间,因为家丁们被撵而没人收拾,落满灰尘。所以,她觉得这一定是对夏世雄来说很重要的地方,他受了伤也没断了打扫,不好随意闯进去,就又退了出来,并嘱咐其他人不要擅闯。

    就是……奇怪的是……这佛堂里没什么神像,或者牌位,供桌上、香炉前,只放了一个黑漆漆的木匣子。除此之外,就是地下摆了两个蒲团,材质特别的藤草编,大约因为常坐,显得很陈旧。

    石中玉认为,是人就有秘密,何况皇家之人?于是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把这里的古怪很快扔到脖子后面去了,转而盯上东西厢一共四间厢房。

    终于能自己住单间了!这是她唯一的想法。她现在的身体十四岁了,正在发育,最近胸前的小白兔在加快生长,每天都涨痛得无比辛苦。有了自己的房间,白天虽然还得让一对兔子受点委屈,晚上就可以放养了。

    而且,说不定她哪天就初潮,那时能自己独处,换洗也方便。啧,老天待她不薄。

    “康康,你手脚麻利,又轻柔,馒头嘛,力气大,搬动夏老比较方便,就由你们两个贴身侍候夏老。”当院落和房间都打扫完,天色大亮,并自作主张的分配好房间后,石中玉摆出办公室主任的派头,吩咐,“我亲自去取早饭,蛐蛐看守院子。”

    昨晚她还为给夏世雄换药擦洗犯愁来着。虽然是老人,而且那个……但毕竟也是男人,她做这些事不方便。而且她的灵魂和精神仍然是未开垦的处女地,如果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残缺部位,可能影响她以后的夫妻生活呢。

    “就不能和你一起住吗?”屈忽昀仍然试图挽回,撅着嘴,“虽说一间屋只有一张床,但我可以把床搬到你屋里去啊。”

    他一说,牛蛮和康涵柏也眼睛发亮。真不理解这帮小子,自己住多自在,非要弄成男生宿舍那样乱轰轰,臭哄哄。

    石中玉不客气的给他一脚,“好不容易才摆脱那种大通铺,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些无理要求的。牛蛮,别忘记把浴桶也搬到我屋里一只。”屋子够大,她可以隔出一间浴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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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玉渐入佳境,虽然危机仍在,但大家跟着高兴吧。

    另,感谢这几天又很多小粉和PK票。

    谢谢大家。

第三十五章 必须发财

    牛蛮不情不愿的点头,却又道,“住一块儿多好,可以晚上聊天啊。”

    “来了水局院,要好好当差,听说还要练兵,很忙的,聊什么呀。再说,我们不能晚饭后坐在院子里聊吗?聊够了再回屋就是了。”石中玉瞪眼。

    “算了,你们都别劝了。”到底康涵柏是秀才家庭出身,明事理,“小玉从来不和我们挨着睡,也不和我们一起洗澡,肯定……有隐疾……大家好朋友,不要强人所难,何必放了他男人的面子。”

    修正,康康这家伙不是明理!看他那一脸暧昧,石中玉真想给他一记天马流星拳。怪不得人家说,流氓不可怕,怕的是流氓有文化。他到底想到哪里去了?什么叫男人的面子?!可是她又没办法辩解,不然人家让她脱衣验证,她怎么说?

    “都别废话了,侍候夏老起了身,用了早饭,待会儿孙管家要过来正式分派差事。”石中玉无视那三只的同情神态,豪气地一挥手,“我之后还得去趟兰管事家看看情况。”

    这话一出,屈忽昀三人沉默了。

    能升职加薪当然是好事,但一想到从不克扣他们的兰管事生死未卜,少年们的心中都立即觉得,开心也是一种罪。因为,还有人正在痛苦之中。

    不出石中玉所料,早饭才过,孙福珩就来了,自然是正式调他们四人到了水局院,然后又嘱咐小家丁们先好好照顾夏世雄。临走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石中玉一眼,偏巧石中玉正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快速相对,令她心头不禁一跳,感觉莫名其妙。

    孙大管家那眼神,为什么充满了探究和很复杂的东西,好像她是不怀好意的间谍。不会……得罪完魏锁又得罪了孙福珩吧?可她到底做了什么啊?如果说魏锁是因为垂涎她的“美色”而生怨,她和孙管家可没有过任何冲突。

    不过算了,发生在她身边的事太多,似乎命运之手故意在暗中摆弄她一样,如今她也顾不得许多,只能熬过一件算一件了。

    孙福珩走后,夏世雄果然要出府去兰望家。

    石中玉命身强力壮的牛蛮小心地背着夏世雄,由康涵柏和屈忽昀一边护着,她则抱着夏世雄点名要带的一个黑漆船形的木头匣子,低调而沉默的由东后门出府。

    兰望家气压很低,一片愁云惨雾,除了还在昏迷中的兰望外,本来就身体不好的兰父兰母也因气火攻心,病倒在床上。兰弟兰妹侍候二老,兰望的一对儿女小宝和小佳还那么小,就不得不自己照顾自己。而兰望家的,萧易,则亲自守着丈夫,因为焦心和疲倦,哪还有平时清爽利落的漂亮模样,眼睛也红肿着,关键是那神色间的绝望,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似的。

    看到这一切,来探望的几个人,没一个不心酸的。

    “中间醒了一次,喝了几口药又迷过去了。”狭**仄的堂屋里,夏世雄因不得坐,扶着桌子站着,兰望家的站在下首回话,“夏老,公婆和弟妹在那间屋,因急病了,不方便给您过来见礼,您担待吧。”

    夏世雄摆摆手,“夏兰两家是干亲,现在提这些话,不是外道了吗?”

    兰望家的一听,立即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夏世雄看了石中玉一眼,微笑着对兰望家的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落魄,放下总管大位。那时兰望突然找上我,要认我为义父。这孩子从来不会溜须拍马,更不会落井下石,心里念着我当年提携他,在我最倒霉的时候要结亲,我虽然没有答应,但心里记着他这份情。”

    石中玉听到这儿,有点了然。怪不得夏老会用看起来很重要的腰牌和葫芦救兰望,原来前面还有这种因由。其实夏世雄这么做还有其他原因,但这就不是石中玉能猜测得出来的了。

    “您怎么不答应?兰管事多好个人哪。”牛蛮插嘴,在石中玉一眼瞪过去后,讪讪地向后退了几步,不敢插嘴了。

    夏世雄看到眼里,暗暗诧异石中玉最小的个头、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把三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治得服服帖帖,其手段果然非常。但他并没有着恼,而是答道,“当年我正倒霉,何必要牵累别人,往后也不敢多联络。但这心里,已经把兰望当成自己人了。”

    说着,又转向兰望家的,“昨天,你这弟弟嚷嚷出兰望是我义子的事,我今天若不认,你弟弟可要倒大霉了。于是我想,反正有这么个事,已经对孙管家说了。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是个身体残缺的人,从今后兰望就是我的干儿子,你就是我的儿媳妇,小宝和小佳就是我的干孙儿。”

    兰望家的一听,立即跪倒在地上,“夏老,您这话可要折杀我了。能认您做义父,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现在我家里的生死不明,怕不但不能尽孝,反而拖累了您老人家。”

    夏世雄脸一沉,“这话说的,我岂不成了无利不起早的人了?兰望当年不计较我落魄,我现在如何会计较他正病着?认干亲,图得是情分,难不成图的是利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兰望家的急着解释。其实她平时是个伶俐明白人,只是因为自己的丈夫生死不明,心全乱了,连带着也不会说话了。

    “姐姐,还不改口叫干爹呀。”石中玉一旁提醒。

    兰望家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按礼节磕下头去,又叫来小宝和小佳,认干爷爷。

    夏世雄很高兴,真的有几分高兴。兰望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想他一个阉人,将来也有儿孙承欢膝下,有人养老送终,当然是件高兴事。以前他是不想牵扯上别人,如今为了能让石中玉帮上他的忙,他会尽量带连上所有与其有关的人和事。

    人都有弱点,石中玉重感情,所以就用感情牵绊着他好了。

    不过这小子真会顺杆爬,三两下就让兰望家的认下这门亲。可她自己却不上前攀故,却是个有分寸、懂得留后路的,只怕不好拿捏。

    这边折腾完,夏世雄就由石中玉和兰望家的搀扶着,进了内室。因为怕扰了病人,屈忽昀等人都留在外面,在石中玉的示意下,还干起活来,打扫院子房间、劈柴生火、出门买菜……

    有小弟的生活就是非常方便的。

    只是当石中玉看到兰望面如金纸,呼吸时急时缓,才一天时间就两颊深陷,倒有几分死态的时候,忍不住掉下眼泪。

    “小子,别哭,是你说你姐夫一定会好起来的,要相信自个儿说的话,知道吗?”夏世雄站了半天,额上已经冒汗,可神态却冷静,令石中玉才软弱了片刻的心,又坚定了起来。

    “对,姐夫一定不会有事的!”她用力甩甩头,问兰望家的,“姐姐,要不要再请个大夫?”

    兰望家的眼圈一红,摇摇头,“昨天才神医吩咐过,那个跟着救人的老大夫会天天来看诊的。神医他老人家给了方子,说你姐夫三天后若醒了,就按方抓药,好生调养个半年,虽然不良于行,但终究会长长远远活下去。如果三天后不醒……”

    “一定会醒的!”石中玉打断兰望家的。

    兰望家的看着石中玉的眼神,不禁生出几分希望,也重重点头,“弟弟说得对。早上那老大夫才回去休息,说你姐夫烧得虽然猛,但只要能退下去,就不会再有大碍了。”

    石中玉上前,摸摸兰望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担心会烧坏兰望的脑子或者视神经,嘱咐了半天,要兰望家的不断以冷水敷额头和眼睛。

    兰望家的不住点头,夏世雄却忽然道,“小玉,这几天你就和蛐蛐留下,等兰望身子好些再回去。”

    “这样行吗?”石中玉心里一喜,但随即又看到夏世雄的苍白脸色,摇头,“夏老的身子也是需要侍候。”

    “我有馒头和康康就行了。”夏世雄摆摆手,已经开始叫四名手下的别称了,“再说,别的我管不了,水局院的事还能说了算。我派两个人照顾我干儿子,还不信有谁说出别的来。”他淡淡的,眼中精光也未露,但此时,石中玉却瞬间感觉看到了那种左右他人的气势。

    夏世雄,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哪!

    为了不打扰兰望休息,三个人又转回堂屋,夏世雄就让石中玉把那个匣子递到兰望家的手里道,“你们夫妻倒霉,认了个穷干爹。”他叹气,“我在皇宫侍候皇上和裕王这么多年,手下才积了二百两银子,实在惭愧。如今你尽拿去,不管什么好药、好吃的,只管去买。人是最重要的,这些外物,以后再赚就是。”

    兰望家没什么积蓄,连房子也不是自个儿的,正为医药费发愁,如今夏世雄雪中送炭,让兰望家的恨不得立即以死相报。她是痛快人,也没有推辞,只跪在地上用心磕了几个头,流着泪不说一个字。

    石中玉看在眼里,心中生出一个坚定的信念。

    必须赚钱!赚大钱!

    这二百两银子虽然听着很多,但真要用起顶级的药材,只怕不久就用光。之后兰望还有很长的康复之路,这一大家子也得生活。就算夏世雄和她把月钱全拿出来,只怕也不够。

    所以,她得发财!发大财!还得先来一票急财,然后再慢慢找其他出路。

    怎么办?难道去抢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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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PK最后一周了,大家手中还有小粉的,不投就浪费了啊。

    帮66拉开距离吧。

    另:大家猜得出小玉要怎么发急财咩?

第三十六章 江湖手段

    老天保佑,在兰望家的和石中玉等人不眠不休的照顾下,三天后,兰望终于退了烧,并清醒了过来。虽然仍然极其虚弱,但这意味着,他能活下去了。而只要能活着,不管多大的困难也能克服,这就是俗话说的:除死无大事。

    与此同时,这三天里裕王府内还有一些变动,令下人们八卦着。

    第一是石中玉等四个被提到水局院的消息正式公布,惹来无数的羡慕、妒忌、恨。自从水局院的四个家丁被打出府,就有很多人盯着这个位置。这么多日子来,更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活动,可是没想到让四个无根无基的人抢了这肥差。居然没一个是家生子!

    第二是范通大管事因为车马院事件被撵出了府。这个惩罚举府哗然,毕竟车马院是兰望在管的,范通又是魏大管家的亲外甥,只是为事后处理不当而免职就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最后竟被打发出了府。

    第三,兰望本是夏世雄干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令众人纷纷猜测,以上第一、二件事,与此有重大的关系。大家私下里说,以后可别小看老管家,夏老的情分与殿下毕竟不是同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若真惹了他的人,连范通这样的地位和背景也不能善了。

    第四,凡夫人实在仁慈慷慨。按惯例,王府死了下人,不过随便打赏些银子,至多不过五两,因公殉职的也才二十两。可这回,凡夫人居然赏了各自回家养伤的兰望和王老十每人五十两。因为怕坏了规矩,却是夫人从自己的体己钱里出的。

    一时之间,凡夫人贤惠心慈,忠厚持家的美名更盛。而同时,夏世雄却隐隐有些仗势欺人的名声传出。

    夏世雄对此无动于衷,好像所有的传言都与他无关,可石中玉心里却有自己的小算盘。赵碧凡那个女人很会借势啊,一重伤一残疾的局面,她毫发无损,只出了点银子,就硬让她巩固了自己的声名和地位,却把夏世雄推到了风口浪尖。当慕容恪回来,会做出什么反应呢?还是,他根本不会理?夏世雄已经与他有嫌隙了,这样下去,真的没事吗?

    车马院事件,已经必成一件无头公案。那匹马当天就被宰杀了,说怕是疯马,会传染到别的马匹身上,而当事者之一的范通被责令即日回乡。就算慕容恪回来,心血来潮的想问这件“小事”,他这么没责任心的人,也不耐烦派人大老远去把范通找回来。

    不过这件事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如果只是损失财物和面子,说不定这口气就咽下来。可是现在,才三十来岁的兰望就此失了一条腿,在这个年代算是丧失了劳动能力。至于才十五岁的王老十,身子完全垮了,如果不能好好调养,只怕是毁了整个未来。

    而这一切,仅仅缘于几个贱人的私心!源于魏锁,或者他背后的主子赵氏对她的怀疑,以及魏、范舅甥两个对她的觊觎!

    她石中玉就算再窝囊,再想忍辱偷生的活下去,也不能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必须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哪怕只是最微小的、财产上的、身体上的代价!

    况且,她急需要钱。

    三天来,她除了帮着她干姐姐干活儿,就是坐在角落里发呆。表面上,好像是为兰望的伤情而揪心,实际上,她是把这小半年来暗中所做的事梳笼了一番。

    之前她为了能在王府中生存下去,制订了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除掉范通,这件事似乎歪打正着的办到了,却不是她的手笔,付出的代价太大,且并不彻底。不过几个月来,她为这件事付出了很细致的努力,现在看来,那些情报完全是可以利用的。

    中策是搭上夏世雄,这件事以前觉得做不成,没想到错有错着,算是做到了。

    下策是拼个你死我活,争下鱼死网破。如今看来这一策没有必要,可她要完成上策,说不得要动用一些光棍的手段和方式,算是借用下策的气势了。

    只是她不能急,必须安静的等。她知道不用等太久,因为她相信范通很快就会溜回太府都。

    兰望苏醒的那天,范通离开了京都。因为范嫂子在东厨房的差事暂时放不下,也没人能顶上,所以她和女儿范莉都没有跟着走,还留在府里。不过王府上的人逢高踩低惯了,如今范通失了势,闲的、淡的话就一箩筐一箩筐的冒出来,平时都巴结的母女俩,现今没什么人愿意理。

    而打那天开始,石中玉和屈忽昀轮流,死死地盯着范通外室所在的冬青胡同。

    她借着侍候兰望的名义,一直没回王府,出行倒是方便多了。不过她很小心,在偶然发现有人监视后就更加谨慎,每回出门,都要兰弟兰妹配合,务必甩掉尾巴才行事。屈忽昀本来是个莽撞的性子,让她磨练得也变得机灵许多。没办法,一个篱笆三个桩,要做成她谋划的那件事,仅凭一个人是不行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兰望苏醒后的第五天,范通回来了。正在屈忽昀监视的时间里,他终于悄悄回到了冬青胡同。

    “这混蛋比我想的能忍。”石中玉笑起来,“他必定认为事件平息了些,这才偷溜回城。蛐蛐,做得好!”

    屈忽昀望着石中玉,搔了搔头,因为石中玉的夸奖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喜悦。

    在他眼里,这个身材最瘦小、年纪也比他小的小不点,却像是他们几个的主心骨一样。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三个大个子就开始听这小不点的话,而且似乎没有怀疑,总是毫不犹豫的照他的命令去做。

    此刻这小子虽然笑着,白嫩得近乎无暇的脸看起来那么漂亮,眼睛却亮晶晶的闪出一丝坏坏的意思来,特别想让人捏上两下。

    信赖他,想靠近他!这想法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像现在,屈忽昀把掌心的汗在裤子上擦了擦,有点兴奋地问,“下面要怎么做?”

    “当然按计划行事。”石中玉一挥手,“你快把馒头和康康找来,各司其责。记得,不许自作主张,保证安全第一。实在不行,以后再想办法。另外,别忘记跟夏老说一声,就用老借口!”

    屈忽昀应了一声就跑,石中玉拉回他,嘱咐他千万不能露了相,这才放他走。

    关于执行这个计划的前期铺垫,石中玉早就做过。简单,利用“狼来了”的理论。因此像这样突然进府找帮手的事已经做过好几回了,现在暗中注意他们的人早已经麻木。反正是到兰望家帮着干重活儿,或者挪动床铺,好让卧床的兰望可以晒得到太阳嘛,最后还会在兰望家吃过饭再回。所以,当今天他们四个要真正从兰望家遁走,也没人再留意了。

    “兰妹,上街多买点菜,记得买最便宜的。兰弟,再去抓一副药。小宝小佳,再多抱几趟柴禾。”她再吩咐,好布下疑阵。

    兰望家的每天照顾丈夫、侍候老人,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四个小的全归石中玉来带。她比古代人更明白一个真理……永远别小看小孩子,他们是打掩护的最佳人选,大人们往往栽在那些“没用”的孩子手上。而这四个孩子对她更是完全信任,甚至都不问一声。

    “小玉,你去哪儿?”石中玉才把那计划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打算进府,兰望家的正好从厨房出来,不禁问道。

    “刚蛐蛐跟我说,夏老让我们进府一趟。”石中玉面不改色地撒谎,“今晚可能回不来,姐姐别给我等门。记得,也别出门,怕有人惦记着坏事。”

    兰望家的现在正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下,自然也怀疑过降临在丈夫身上的这场祸事,因此倒没多说,只道,“你自己小心着点。就算你们现在是夏老的人,别人不敢明动,暗中可要绊子呢。你姐夫现在……保不了你。”

    石中玉点点头,真的向王府而来。不过,她没去水局院,而是悄没声息地到了东厨房。

    对于石中玉而言,虽然升职加薪了,但她仍然无权无势,只是暂时保障了生命而已,最低的人类要求。怎么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弄到一大笔钱?当然要靠非法的手段,比如……抢。那又如何算计别人?自然是利用那人的弱点。

    而通常,要想达到非常的目的,又没有绝对实力,也只有利用一些江湖手段了。

    范通养了外室,偏偏又怕老婆,于是冬青胡同那位当然不能明着带走。甚至,因为范嫂子这几天盯得紧,他甚至连去见一面儿的机会也没找着。

    石中玉断定范通舍不得,一是因着那位的美色,二是……不算别的非法进项,只范通贪墨外院家丁这么多月钱,几年来也是一笔巨款。当然,那钱肯定有魏锁、甚至赵氏一份,他也挥霍了不少,养外室、逛妓院、去小倌馆……但剩下的也会很多。

    范通没办法随身携带这么多钱,又不好放在家里,于是储存地就只能有一个……外室家。

    这些事,全是小半年来石中玉不断的秘密探查才得来的。只是,先前她没办法得到这笔不义之财,也没动过脑筋,但现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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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大家木想到小玉同学要抢劫吧?哇卡卡。

    昨天粉票和PK票真给力。谢谢大家。离本月结束还有五天,小粉滴,不投就米有用了。来吧。

    另,这段情节平了一点,但必不可少,高潮很快就会来滴。

    谢谢。

第三十七章 等的就是今天

    “小丽妹妹。”看到范通的女儿范丽,石中玉连忙打招呼。

    当初,范丽也算她的爱慕者之一,和她相仿的年纪,身材却比她矮小,因为父母都相貌普通,也并不十分漂亮,但因为随了范嫂子的浓眉大眼,看着倒也精神。只是此时,神情恹恹的。

    “小玉哥哥,有事?”看到石中玉,范丽眼中闪过一道惊喜,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夏老这两天没胃口,想吃点凉菜开胃,叫我来找范嫂子说一声。”石中玉顺口胡编。

    范丽哦了一声,就没再开口。

    石中玉只好逗她说话,夸了她头上的溜银喜鹊珠花,又夸她脚下那双春枝梅的绣鞋。略聊了会儿,范丽就犹豫着道,“你还愿意理我?”

    “为什么不理?”石中玉瞪大眼睛,“就算你爹为人实在很欠揍,但他是他,你是你。身为他的女儿,也不是你能选的。”因为坦然,她对范通的评价并不客气,倒正合了范丽的心意。

    以前因为范丽的爹是外院大管事,舅爷是内院大管家,这满府的小丫头,谁不巴结着她说话,可最近爹被撵,舅爷闭门思过,这天地就像倒了个个儿一样。别说不太有人愿意和她说话了,就算有,也时常冷嘲热讽。她知道自己的爹平时太坏,所以心里有苦说不出,也怪不得人。

    “小玉哥哥,你最好了。”范丽眼圈一红。

    “快别掉金豆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侮你了呢。”石中玉不着痕迹的让话题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虽说疏不间亲,但依我看,你不和你爹一块儿,说不定倒是福气呢。你和你娘辛苦赚钱,全让你爹便宜了外面的狐狸精。明明前几天就该走的,现如今还留在京都,如果被府里的人知道,一顿打是轻的,说不定还要受罚,连累你们母女……哎呀!”

    说到这儿,石中玉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露出因为义愤填膺而不小心说溜了嘴的样子,“小丽妹妹你帮我带话儿给范嫂子吧,我先走了……”

    范丽的脸色顿时变了,一把拦住她,“小玉哥哥,你好人做到底,刚才说的什么,跟我细提提。横竖,不能让我们娘儿俩吃了哑巴亏!”

    石中玉露出为难的神色,“小丽妹妹,我只是个小家丁,就算如今到了水局院,若惹出是非,只怕夏老也保不住我。”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牵连进去的。只求小玉哥哥,告诉我实话。”范丽很坚决。

    也难怪她。自己的爹是什么德行,她也是快十四岁的姑娘了,怎么能不知情?这丫头和范嫂子一样,是个火爆性子,虽不傻,但脑子不爱转弯,这也是石中玉拿她们母女当火药捻子的原因。其实,这也不完全算是利用,范通在外面的事,她们母女应当知情。不仅能借此看清范通的嘴脸,别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全紧着那混蛋,若能落些实惠,胜于最后哭泣着一无所有。

    “你知道我前些日子一直在二门上当差,经常出府的。”石中玉斟酌着词汇,不想让范丽太受伤,因为愤怒才是她应该有的情绪,“有一回,我无意中发现你爹偷偷摸摸到东城的冬青胡同去,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一点,石中玉可没有撒谎。范通很疼这个外室,每回去都拿着很多礼物。再看范嫂子和范丽,就像乡下的婆子和丫头似的,哪有点王府管事家眷的派头。所以说,这范通是个真真的混蛋,在外边养女人花钱就已经很可恶了,还要克扣自己的妻女,实在不是人。

    “冬青胡同的什么地方?”范丽咬着牙问。

    “门前有棵大枣树的那家便是。”

    “小玉哥哥可曾打听那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我怕眼花,看错人,倒是问过街坊四邻。”石中玉同情地说,是真的同情,“那个女的叫玉娇,原是芳草园的姑娘,后来从了良,对外说……对外说……夫家姓范。”

    此时,范丽手中拿着的一棵大葱,闻言立即被揪成两半,好像那是她爹的脑袋似的。

    “你说我爹现在还在京都?”

    石中玉点点头,“刚才我给兰管事抓药,因少了一味贵重的,特意跑到东城,结果看到范管事他……”话还没说完,范丽就跺了一下脚,扭头跑走了。

    范丽是去找她娘吧?现在已近午时,府内的中饭已经备好。以范嫂子那性子来说,必定要立即打上门去,什么也顾不得的。所以,她必须立即开溜,准备下面要做的事去。不然被范嫂子逮到,说不定会迁怒。而她要的,也是这个效果。所谓混水摸鱼,水混了才好办事。

    想到这儿,石中玉一溜烟儿跑走了。

    来到冬青胡同,大枣树人家的隔壁,才站在院墙下,墙头就控出半个身子,快速把她提进院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会轻功,一下子飞进去的。

    “淡定!淡定!”石中玉整理了下衣服帽子,镇静地说。

    其实她就是做做样子,心里也呯呯乱跳。因为为非作歹的事,在她短暂的两个人生中都没有干过。不过,现在她是给逼急了,可若连她也慌乱,其他三个老实人家的孩子就得加个“更”字。毕竟她的实际年龄本来就二十多了,还是从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欲为的年代来的,心理素质应该好些。而这件事本来就是火中取栗,讲究的是快速惊险,心态不好,很容易砸锅的。

    “那混蛋还在里面吗?”她问。

    “早上回来后就关门闭户的,半点动静也没有。”屈忽昀说,“我照你教的,在他们家门前的台阶上撒了细灰,回去报信后,那细灰上没有脚印,证明范通没出去。”

    石中玉点点头。

    她这招是和《潜伏》里的余则成学的,现学现卖,分外管用。不过天气渐暖,范通连房间的门窗也不开,难不成是在做些少儿不宜的事?那就更好了,现场抓奸,闹得会更凶的。

    “都别着忙,待会儿听我命令行事。”她安抚性地看了三名小弟一眼,“范嫂子很快就会找来,你们眼要正,手要快,不要看不该看的,只拿应该拿的,听到没?”

    屈忽昀等三人齐声应答,吓得石中玉跳起来,捂住嗓门最大的牛蛮的嘴,“小声点,当这是光明正大的事吗?康康,你先出去躲起来,待会儿别忘记混在人群里行事。”

    康涵柏点了点头,要出门时又站定了,默念几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辈此行是劫富济贫,匡扶正义。”

    听得石中玉真翻白眼。

    她带着几个未成年人抢劫,心里也有压力的好不好?感觉在摧残大燕的花朵。但她不是没人可用吗?再者,不该给兰望和王老十公正吗?手段嘛,确实不正当了点儿,以后她会再把正确的三观灌输给这三个小子的。

    而当康涵柏谨慎小心的离开,她就带着屈忽昀与牛蛮,蹲在墙根底下。

    冬青胡同,住的全是家境殷实的小康人家,环境幽静安详。没有孩子们在街上疯跑,女人们一边干活,一边就站在自家门外聊天的贫民区风景。除了一早一晚,胡同内静悄悄的,很少有人经过。

    玉娇家的隔壁,也就是现在他们所藏身的院子是一个衙门帮闲的祖产。所谓帮闲,有的是指文人类,也有的是指类似于城管一类的、非官府正式编制的协勤人员。吴帮闲属于后者,而且是独居,连条狗也没养,每天午时一过就上街去执勤,到晚上才回来。

    石中玉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才掌握了这些情况,后来更意外的发现,这位吴帮闲不是个好东西。他知道玉娇的底细,又知道她男人其实是王府的管事,经常不在的,于是三番五次想趁机占点便宜,在两家相邻的矮墙下堆了不少东西。估计,是想勾搭到手后,翻墙方便。

    玉娇嫌吴帮闲年老而穷,一直不上钩,可他的家、他所做的准备,正合了石中玉的意。所以计划的一开始,就是在午时行动,先潜入吴帮闲的家,当范嫂子打上门,他们再趁着乱乎劲儿,见机行事。至于康涵柏,是负责外面的接应,并在适当时机加把火的。他的样子长得很没有存在感,偏偏一旦注意又觉得特别忠厚似的,非常适合打掩护用。

    “没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吧?”石中玉问。

    静坐了很久了,隔壁还没有动静。这令她不禁有点焦躁,只得找些话说,免得乱了心。

    “没有。”牛蛮说,“你不是说了,毕竟是官面儿上的人,能不惹就不要惹,免得麻烦。”

    “孺子可教。”石中玉摸摸牛蛮的大脑袋,“民不与官斗。这就是吴帮闲家的院墙最矮,可是却从来没有小偷光顾的原因。”

    “南城贫民区那边也没有小偷的。”屈忽昀低声笑道,“他这样穷,偷他还得冒风险,哪个不长眼的会这么做啊。其实他不都不用锁门的,这样我们进来时,也不用馒头一个个从墙头上往里运了。”

    石中玉一笑,还没等再说话,隔壁就传来如雷般的砸门声。

    “来了!”石中玉精神一震,其实是心头一紧,“快准备起来。”

    她的小计划虽然简单直白,但各方配合的小细节却很复杂,而且时机不好掌握。几个月的调查跟踪,连日来的配合演练,等的就是今天。

    她觉得自己很有策划的天赋,只但愿不要出意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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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谢谢同学们,PK分都快五千了。

    今天PK结束倒计时第五天,还有小粉的朋友们抓紧。

    至于重要的人物,这几天会纷纷出现的。

    谢谢。

第三十八章 行抢

    “谁啊!”范通从屋里出来,衣衫不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根本没注意到躲在墙头偷看的石中玉。

    他气冲冲打开院门,与范嫂子一照面,两口子都愣住了。随即,他的本能地转身就走,被范嫂子一把薅住衣领,生生又拖了回来。

    “好你个混帐东西,果然在外面养了小的!”范嫂子气得浑身哆嗦,“老娘辛辛苦苦,为死为活守着这个家,你却把银子贴了别人,还留在这里不走,是想把我们娘儿俩个全害死,好给你那贱货腾地方是不是?行,今天索性就大闹一场,看那狐狸精能熬出几斤油来!”

    范嫂子说着,就要往里冲。

    范通连忙死死拦住,急道,“有什么事回家说去,在外面闹起来成何体统。若被府里人知道了,我死,你以为能落到好处?”

    “体统?你也知道这两个字吗?”范嫂子眼泪狂落,“好处?我还指望什么好处!干脆抱着一块跳崖去,死路上才好相见!”

    范嫂子这是真的气极了。自己的丈夫有什么毛病,她不是不知道。严防死守的同时,她也用尽了心力去维持这个家。可是这个男人如今命也不要,家也不顾,还跑来找外面的女人,再看看这房子、这地方,比她省吃俭用操持的家强了许多倍,不禁又是绝望又是狂怒,生出了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念头。

    她红着眼睛要进门,范通死死抱住她的腰不放。这时,如果玉娇是个省事的,窝在屋里不出来还好,偏她是从娼门中出来的,而且是那种三流的地方,所以表面上娇娇柔柔,实际上性子最泼,又恨着因为范嫂子的关系,自己不能进范家门,此时竟想着干脆气死那泼妇,以后就能扶了正了,因而悠然步出了屋子。

    石中玉敢定下这样的计策,除了时机和办法外,也考虑过他们各自的性格因素。只是此时看到范嫂子那么悲伤,内心有些忍。转念一想,又定下心,有了主意。

    只见那玉娇穿着桂子绿的花棱抹胸,外面随随便便披着件暗粉蝶纹的外裳,下配月白水缎裙,露出腻白的大片胸脯。她头上梳的莲花髻半散着,被那赤金宝钗花钿一衬,自有一股媚人的风流来。只是这风流带着风尘气,一见就不是良家女子。

    “姐姐这话好笑。”玉娇开口,“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若真舍得,自去跳了玉带河便了,又何必来此吵闹?姐姐不要脸面,乡下婆子一般,相公可是王府的管事,如何低得头来?”

    她不说话,范嫂子已经快愤怒得失去理智了,她这一火上浇油,哪还控制得住的。

    “呸!千人骑万人压的烂婊子!我若去跳河,一定拉你一起!”范嫂子说完也不犹豫,甩开范通,真扑向玉娇。

    从体型上看,玉娇绝对不是人高马大的范嫂子对手,就连范通也会偶尔遭遇家庭暴力,不然他怎么会怕老婆呢。可玉娇胜在灵活,技战术也熟练,范嫂子还没打上她,她倒用那尖尖的指甲,在范嫂子脸上划出几道血痕来,立即有血珠儿冒出来。

    范嫂子何曾吃过这种亏,眼珠子都红了,一把抓住玉娇的头发,左右开弓连打了十几个大嘴巴。玉娇也没想到乡下婆子这么凶,但她却是一员悍将,眼冒金星中,仍然狐爪翻飞,狐蹄乱踹,竟不落下风。

    范通在一边急得跳脚,不得已上前拉架,身上连挨了两个老婆狠狠几下不说,因为下意识的护着小老婆,令范嫂子的头发被揪下一缕来。范丽本来给吓着了,呆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此时见亲娘受了欺侮,脑子一热,哪还顾得孝悌伦常,一记无敌鸳鸯头,把范通顶了个人仰马翻,哼叽着半天爬不起来。

    “来人哪,杀人啦!可不得了,亲生闺女要杀亲爹啦。”玉娇眼看要以一敌二,丝毫没有胜算,干脆扯开尖利的嗓子,吵嚷起来。

    冬青胡同住得都是殷实人家,但却没有豪富,院子顶多就是两进,刚才这通闹腾,早就惊扰了街坊四邻。不等玉娇喊,大门外已聚集起很多人,议论纷纷。而墙头隐蔽的屈忽昀和牛蛮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来。屈忽昀还给牛蛮讲解,“范嫂子空有力气,可惜打法不对,如果是我娘的话……”

    石中玉一人尝了他们一个爆栗,低声道,“戏看得很高兴吗?要不要一人给你们买一包瓜子儿,再一壶香茶?留神些,该咱们开锣唱戏了,武戏!”

    三人一同缩回身子,各自收敛八卦之心,耳听范嫂子和玉娇不断争吵,还有院子中鸡飞狗跳的砸东西声,又隔了半响,一个陌生又熟悉,明显是捏了嗓子的声音道,“把这狐狸精拉到街上,让街坊们都看看她的嘴脸!”

    又换了一种声音道,“好好的院子、屋子,打烂了可怎么办?”

    都出自康涵柏。

    他是石中玉放在外面搅乱局面的,好让事情的发展按照计划的方向走。这小子模仿能力超级强,虽然还达不到口技高手的程度,但现在大家的心神都被妻妾大战所吸引,再加上他长得绝对安全,根本没人注意是谁发话。

    结果他这两句话,得了战斗双方的心。范嫂子一心要扒了玉娇的狐狸精皮,好让大伙儿看看她的真面目,而玉娇心疼东西,心想院子里都砸成这样了,若被那农妇进了屋,那还得了。

    因而,倒没有谁先谁后,一个想寻求舆论支持,一个顾不得脸面,只想保着东西,两人扭着揪着就冲出院门。范丽紧跟其后,而范通则哎哟着爬起,追出来。毕竟他心里有鬼,这么紧张的情况,倒没忘记把院门给带上。

    真是想吃饭,有人连桌子都给摆好了。石中玉暗赞自己运气好。

    此时,院外的争吵撕打声一声高过一声,石中玉等三人却翻墙而过,积极进行着“幕后作业”。她坚信范通有财物或者其他东西放在玉娇这儿,但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行抢并不容易,而且必须一次就成功,因为之后就再也难有机会。

    其实她的计划相当详细周全,搜索工作怎么安排,谁来望风和拖延时间,遇到危险时怎么互相警告和跑路,她甚至把藏钱的地方,依据其可能性,由高到低的都排列过。

    大约是嫌底下人碍眼,范通没给玉娇买仆役,只请了一对夫妻来侍候。这对夫妻的工作性质有点像现代的小时工,平时不住在此地,范通来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出现。但他们毕竟要在这里做活儿的,因此,除了玉娇的居处,想必其他地方都被划归在不安全的范围内,范通不会把东西藏在诸如米桶或者鸡窝这种地方。

    所以重点,就是搜玉娇的卧房。

    石中玉的原则是,尽量晚一些让范通发现家里被洗劫。所以他们动作虽然麻利,却没有大肆毁坏现场。当然,遇到有锁的地方就没办法了,屈忽昀手执一柄小斧头,把铜锁劈开,翻找后,石中玉再把锁头挂上,若不细看,很难发现锁是坏掉的。这一招,她早督促着屈忽昀练过很多回,如今运用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只是墨菲法则有云:不管你从哪个角度开始,你想找的东西,永远最后才被找到。

    于是在至少过了两盏茶时间,石中玉急得冒了两身汗之后,他们才从床下暗格中发现了一人红漆描金的盒子。石中玉二话不说,抱起来就走。

    “不看看吗?”屈忽昀低声问。

    “不用。我能闻得到银子的香味。”石中玉忍不住一笑,“没听外面的争吵声弱了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三人又略整理了下房间,才顺着原路返回。屈忽昀麻利的把盒子包起来,缚在背上,牛蛮则把一块废砖立在院墙上,都不用人吩咐就各司其职。

    而同时,外面的“战况”已经接近了尾声,双方都人困马乏、形容狼狈,玉娇更是差点被扒了衣服,披头散发,哪还有半分平时的俏丽。

    范嫂子吵着见官,范通明知道闹大了对自己没好外,怒道,“胡闹,一点子家务事,你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了,连个儿子也没给我生出来,就一个丫头片子,还是个不孝的。你还得理了,给我滚进来!再闹?再闹就休了你!”

    古人重视儿子,此言一出就把范嫂子打击到了。范通趁机把妻妾女儿拉回到院子里,又把门死死拴上。他焦头烂额,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家丑已经外扬,就不必再扬到更远的地方了。这样心情的他,也没有注意屋子院子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康涵柏本来正发急,看到墙头上出现的砖后心头一松,迅速躲到不远处的斜巷中。而那些街坊邻居又站在原地议论了会儿,就都带着意犹未尽的八卦感,各回各家去了。当冬青胡同归于平静安丁,康涵柏就又跑回到吴帮闲家门口,用力咳嗽了声。

    很快,屈忽昀轻巧地跳了出来。接着,是石中玉,可她才踩上牛蛮的肩膀,双手扒在墙头上,就听到康涵柏急急的低声道,“不好,吴帮闲今天怎么回来了?”

    石中玉吓了一跳,差点从墙上摔下来。

    他令堂的,结果还是出意外了吗?

    远远的,就见吴帮闲已经走得近了,幸好是低着头,没看到这边的情况。而隔壁,争吵还在进行中,只是改为了文斗。

    出去的路被堵,到隔壁不可能,可留在这里也没有地方好躲,怎么办?!

    “蛐蛐、康康先走!”焦急中,石中玉咬牙道,“馒头蒙了脸,待会儿硬冲出去,我趁乱走!”

    她吩咐着,又下意识地看向走进的吴帮闲。结果,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位吴帮闲走进,头将抬未抬之际,突然脚下踉跄了下,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咦,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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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因为兰望受伤事件,要牵连出很多人,很多事,所以不能草率结束,大家见谅。

    谢谢大家的粉红,PK榜的距离正在拉开。

第三十九章 我要洗钱

    从冬青胡同离开的时候,石中玉还特别留意了下吴帮闲。

    他没死,因为有呼吸。他也没醉,因为没有酒气。可他就是这么伏倒在地……真的是很奇怪。只是她急着进行下一步,没心情也没时间细究。

    他们先是找了家客栈,当大家看到那盒子里的一叠银票时,全部惊呆了。这是突如其来的美梦……两千两啊。

    “都是吉聚成票号的。”屈忽昀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了,“妈的这下范通出血得出死。”

    吉聚成票号是大燕首屈一指的大银号,全国各地,通存通兑,据说在北魏和大周也可以存取,实力巨强。

    “康康,你去兑银子,再把这些东西买来。”石中玉压抑着那种中了彩票的喜悦心情,拿了一张二十两的“小面额”,又拿出一张单子来,“你们记得,这是不义之财,我们是用来帮人的,自己一分也不取。如果这番作为是为了自己,那我们成什么了?不是要走上贼路吗?”她趁热打铁,导正少年们的三观。这钱看着拿得容易,但毕竟不是正路。再者,他们也不是江湖中人,是良家子弟,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

    “我们知道。”牛蛮憨笑,“不过是教训教训范通那个大混蛋,今后不会再做这样营生的。”

    屈忽昀与康涵柏也点头。

    石中玉很欣慰,自从计划、行动以来,心情第一次放松,不再为会怕带坏小孩子而揪心。

    康涵柏办事利落,很快就把东西买了来,是两套簇新的衣服,其中一套还很华贵,另两件用布包着的棍棒。大燕铁器管制,没有特殊的批条,是买不到刀剑的,但因为太府都有很多武馆,棍棒等物倒是有的卖。

    晚饭是石中玉用自己的钱请的客,坚决不沾那些银子的一点。天色将黑时,几个人就打扮起来,前往一间地下赌坊。

    没错,她要洗钱。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家丁,要拿钱给自己的干姐夫治病,再帮他谋划以后的营生,这钱的出处没办法说明白。

    本来她想说是捡的。可在哪儿捡的?有谁看到了?她说不清。再者,大燕的国法对这种他人遗失物有没有特别规定,她也不知道。想来想去,只有洗钱一条路可以走。而洗钱,还有比去赌场更合适的吗?当然,最好是那种非公开的地下赌场。那种地方的人,什么钱都敢赚,而且不会多嘴多舌。

    她不会赌,但她会谈判。她之前找过这家赌场的老板,宋爷,要庄家出千,确保她能赢一笔钱。然后她赢多少,自然是自己出。与此同时,她会给予对方同等数额的费用。

    对方是做**买卖的,自然不管她的钱从哪里来的,只关心数目有多少。她怕对方不肯答应,说是至少会有一千银子的花头。让她光明正大的赢走五百两,回头她倒找人家一千。其实她并不确定范通那儿会有多少钱,只是估算,没想到数字超过了她预期的一倍。白花花的一千两送给别人,想想是有些肉疼,但这是范通的钱,她想得很开,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来说,不拿钱买路,根本就走不通的。

    有钱,得会花,不然也留不住,何苦来哉。

    “馒头,你和康康就躲在这儿。如果我打呼哨,你们就出来给我打。如果没有动静,就一直等我过来。”在地下赌坊漆黑的后巷子中,石中玉埋下伏兵。

    和**打交道,她不可能信任对方,完全不设防的。诚然,她手下的人还是少年,但有两个天生神力,一个狡猾机灵,还有棍棒武器,就算打不赢,搅乱局势,然后趁机逃走总行。

    而她和屈忽昀则衣着华贵地进了赌坊,她扮作是少年公子,屈忽昀是年轻恶奴。她故意让人以为她拿了大人的钱来糟践的败家子儿,就差脑门上刻上“肥羊”二字了。

    “小玉,你打扮打扮可真好看。”屈忽昀望着一脸纨绔相,但粉雕玉琢的石中玉,不由得赞叹。

    他个子高,石中玉只得垫着脚敲他的额头,“你什么意思?就是说我平时不好看?小爷我天生丽质,粗衣布鞋也难掩风采好不好?”

    “哪有这样夸自己的,不羞啊。”屈忽昀笑。

    “实话实说是最美好的品质,有什么可羞的。”石中玉理直气壮。

    两人这样笑闹,倒把紧张物气氛冲淡不少。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毕竟出来混,早晚是不是得还,尚且不知,气势上却不能先弱了。

    接下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准确得好像用电脑算过。而那一幕,事后被京都的赌徒们八卦了半年之久。都说不知打哪儿来了一位富家小公子,本以为是个好糊弄的,哪想到长得比姑娘还姑娘,手段却老到,牌九、骰子、大小、单双,赌什么赢什么,才一个时辰不到的时候,就拿了庄家一千两银子走,简直赌神再世!

    可这些人不知道,正当他们惊叹玉树临风小赌神扮猪吃老虎的时候,此人却正后巷中与赌坊的大老板交易。

    “这是两千银票。”她把钱交到赌场老板宋爷手中,“全是吉聚成票号的,您点点。”

    那宋爷看也不看,倒有点道上人的风貌,只意味深长地看着石中玉,“小兄弟,以后还有这种好事,多多关照啊。”

    “好说。”石中玉拱拱手,不着痕迹的和宋爷保持距离。

    英雄莫问出处,当然这银子,人家也不会问,盗亦有道,各有各的规矩。再说她只是做这一锤子买卖,就不用套近乎了。而这位宋爷,身不动膀不摇,半点力气不费就赚了一千两,而且是没有记号的、大燕最大票号的银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石中玉要的只是这个人尽皆知的过程,证明她的钱是运气好,赌赢的,而且是从三两银子赌起。她只希望未成年人不要模仿,十赌九骗,这不是奇迹,是舍财求出路呀。

    “小兄弟年纪虽小,人却豪气,不是人人都能割下这么大一块肉的。”宋爷见石中玉把两千两二一添作五,眉头也不皱一下,明显钱财来路不正,不禁心生贪念,想探探底。

    石中玉暗皱眉头,实在不希望再节外生枝了。她琢磨着要不要把牛蛮他们叫出来,毕竟牛蛮那身材能给人以巨大的压力,但又怕这招有挑衅之嫌,正犹豫中,忽然听到一个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女声道,“宋兄弟,又发什么财哪?怎么黑灯瞎火的在这儿站着。”

    这声音石中玉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因为那声音曾经威胁着她那不稳定的生命安全。说话者,正是胡子男托付的那位半老徐娘。

    之前她在二门当差时,除了盯着范通的外室,以及试图靠近夏世雄外,也悄悄注意着那间名为素女的绣坊。开始,她一直怀疑所谓绣坊,其实只是男人们爱去的娱乐场所的别称。后来才知道,那还真是一间绣坊,而且极其有名。那位和追杀她的楚姓胡子男很有交情的半老徐娘也真就姓徐,都叫她徐娘子。

    据说她的绣工针行龙蛇,价钱相当昂贵,宫里的贵人都出来求,还有不少豪门大族想请她当针线娘子,教授自己府里的姑娘。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只经营着拥有十几个绣娘的绣坊,生意特别红火。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石中玉发现徐娘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真的四处派人打听她的下落来着,连秦楼楚馆以及乱葬岗子都去寻找过。不过没人想到她就藏身于王府之中,外面的触角是伸不进来的。所以几个月后,徐娘子已经放弃寻人。而且这徐娘子身份只怕不简单,很有点江湖背景。

    “徐家姐。”宋爷很恭敬地,甚至惊喜地喊了一声,转身身去。

    同时转身的还有石中玉,她向黑暗中隐藏得更深。

    好家伙,好不容易摆脱了追踪,可不能这时候出状况。虽然她的打扮和身份全变了,但这位徐娘子吹嘘过,能一下子分辨出男女,所以在她完全长大成人,变了相貌前,还是不要出现在这女人面前的好。

    不过,为什么这么冤家路窄?难道素女绣坊和这间名为大三元的赌坊也有关系?

    她没时间想,趁着宋爷和徐娘子说上话,赶紧溜之大吉。

    看着她飞奔如兔的背影,宋爷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种拿着不见光银子的人都是这般遮遮掩掩的,他看得多了。因而当徐娘子问起,他只三两句略提了提,并没有引起徐娘子特别的注意。但在更黑的黑暗中,当所有人都离去,两个男人慢慢现身。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用了这么多江湖手段。即想得周密,胆子够大,也舍得下银子,倒是个能做大事的所为。”年轻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中年男躬了躬身,“殿下,要不要出手?”

    “为什么要出手?本王正看戏看得开心呢,好久没这么好玩的事了。嗯,你做得好。府里的事,本王没有兴趣,这个石中玉,倒是难得的会找乐子。”

    中年男无奈地叹口气,“殿下,您早就回京都了,何苦躲藏身份,不如……”

    “人只有死了,才能看到好多生前看不到的事。孙福珩,你该知道本王是不能死的,所以只好装不在。”慕容恪的目光望着石中玉消失的地方,突然一笑,“本王隔空把那个什么帮闲打晕的时候,那小子的神情不是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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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今天过去,还有三天就上架了。

    入V后有定时更新功能,希望可以准时让大家看到更新。

    PK也还有三天就结束了,还有小粉的朋友,抓紧投吧。

    谢谢大家。

第四十章 知识,就是金钱

    石中玉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还以为一切天衣无缝。

    这件事谋划这么久,现在终于告一段落,回到客栈后,她只觉得非常疲惫。是累心,也是累身,还有累脑子。

    眼见天色还早,她睡不着,就嘱咐牛蛮和康涵柏好好守着银子,留在客栈,自己则带着屈忽昀出来闲逛。

    “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她安抚也想出门的牛蛮。其实她想单独待着的,可那三位不放心,于是只好把最熟悉东城和南城的屈忽昀带上。

    不知不觉,两人说说笑笑的逛到了南城和东城的交接处,每逢晚间就热闹非凡的地界。由于两人换回了普通的衣服,逛了大半天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不过,石中玉打算回去时,却在街市上遇到一个熟人……那个测字的先生。

    “你我也算有缘,本道免费帮你测个字如何?”那假士拦住她。

    “又测?”石中玉简直哭笑不得了。

    “开个张嘛。”

    “不是吧你?这都晚上了,快洗洗睡了,你还没开张?”石中玉惊讶地瞪大眼睛。

    测字道士一笑,“测字这个东西,和卖古董是一样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只要测对一票大买卖,就能得千两黄金哦。别忘记,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不过你已经帮我测了两次,没一个准的。”石中玉想想,记起是有这么回事,“第一次你说我会嫁得好,可我明明是个男的。你说我家死去的人还有机会,可他已经死了很久。第二回你又说我会从笔墨上发财,到现在我还一贫如洗。道长,这第三回您就省了吧。”

    “我测我测。”屈忽昀挤上来。连月来,他和石中玉识了不少字,虽然写得像狗爬,但总想逮到一切机会显摆。

    “贫道以德。”测字道士笑眯眯地自报家门,然后又转向屈忽昀,“你不用测,你这一生的运数都在这位小兄弟身上,随他起伏涌落,不必担心。”他指了指石中玉。

    屈忽昀一愣,石中玉却道,“先生,你这道士身份是假的吧?还起了道号?”

    “这世上本就真假难辩,你就当行行好,让我测一个字吧?”以德劝道。

    石中玉被缠得没办法,提笔写了个“困”字。写完之后,她暗暗吃惊。看来所谓测字也是心理学的一种,因为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心态表达在文字上。最近因为兰望的事,她可不一直努力在困境中突破吗?

    可是,以德却没这样解释。

    “困字,外围内木。围着,庄户也。木者,水生。水者,财也。”以德摇头晃脑地说,“最近小兄弟肯定发了点飞来之财。”

    石中玉心头凛然,第一次觉得这不管是真假的道士以德,真有点门道。不过,当她看到以德笑得无比猥琐、还带点谄媚和讨好的脸,这念头又被压了下去。

    他一定是蒙的!

    “那怎么呢?”她模棱两可地问。

    “好事啊,能怎么?”以德笑道,“就是被人发现,那贵人也不会多言的。但你要想保住这财,必要从外围处下手才好。”

    “我再测一个。”石中玉看以德神神叨叨的,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随后,她提笔在纸上写了个“明”字。还在字外面画了个圈,表示强调。

    以德看着那个,露出古怪笑意来,“这个字就有意思了,明字分日月,日月乃阴阳,难道有阴阳颠倒的事发生?”

    石中玉吓了一跳,又觉得这道士高深起来。只是他笑得露出一口黄板牙,哪有半分仙气。

    “其实阴阳颠倒不可怕,可明字……难道要被发现?”以德捻着胡子,好像也拿不准,“不过你在明字外划了个圈,像是铜钱的样子,只怕你最近还有财可发,但却是要劳心劳力,而且也与阴阳之事有关。”

    “越说越神了。”石中玉拿了两个肉包子出来,“因为不准,我还是不给钱。但你说半天话了,想必饿了,包子请你吃。”

    “多谢多谢,贫道不戒荤腥的。”以德不客气的抓过包子,“至于准不准的,要看你的前程才能作数。你才多大,好日子在后头呢。到时候准了,别忘记……”

    “黄金千两。”石中玉接过他的话,又抱了抱拳,“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她转身离开,没成想走了没两步就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是个胖胖的青年,可能被撞得疼了,狠狠瞪了石中玉一眼,在看到她身后强壮的屈忽昀后,才没有骂出声来。

    “对不住。”石中玉还是很有礼貌的,同时走上前一步。

    他令堂的,掉了东西也不捡。嗯,她没收了,不还这种没有礼貌和气质的家伙!

    石中玉弯下身,捡起小胖子掉的东西。是一本书册,名为《衷心词》。打开翻了翻,石中玉立即两眼放光。

    “什么东西?”屈忽昀伸过头来。

    石中玉把他的脸轻推开。

    “小孩子家家,不许看这种东西。”她板着小脸,瓷娃娃一般的模样严肃起来,显得非常搞怪,把屈忽昀逗笑了,情不自禁捏捏她的脸。

    石中玉哪肯吃亏,扑过去打,两人顿时笑闹成一团,渐行渐远。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慕容恪一身粗布衣裳,脸戴白色鬼面具,闪身而出。不过,即便是最低下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透出那么一股子华贵飘逸来。若不是这里是街市,若不是每晚有人买了面具戴着玩,他一定会引起围观的。

    “平日里总是动心眼儿,倒没见他这么没心没肺高兴过。”慕容恪哼了声,“跟他在一起的小子是谁?居然给我外宿不归。”

    “一起进家丁院,又一起进水局院的。”孙福珩也是平民衣服,低声答。

    慕容恪没说话,因为面具,别人也看不到他阴沉下来的脸。刚才看到那个高个子家丁捏石中玉的脸,他突然很不爽,想把那几根手指掰断。他还没那样捏过呢,话说在裕王府里,什么好事,不都应该他第一个玩吗?

    但转念又一起。切,不过是最低贱的家丁,他在意什么?他是看戏的,要看那块小石头怎么用这笔钱,怎么躲过府里的明枪暗箭。

    石中玉当然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可怕的人当做取乐的戏子了,回到客栈后,趁着那三位都睡了,就把那本册子拿出来,挑亮油灯,细细看起。

    没想到啊没想到,大燕居然有耽美小说啊!

    前生,她是网站的编辑,虽然她本身不喜欢,但确也看过大量的耽美小说,对此实在太熟悉了。此时在异时空看到这个东西,心里那个亲切啊。再看这本书,还配有春宫式的插图,装帧精美,反而还印着书局名字和定价。

    西山堂书坊。书价五两。

    妈妈的,一本耽美小说那么贵啊。如果她们网站的小说作者听说这个,还不得大批的想办法穿越哪。而且她看了看,文笔自然是好的,但故事情节性地不行。就这种书一本还敢叫价五两?作者的话,应该拿钱更多吧。

    如果她来写的话……哼哼,后半辈子就只剩下数钱这种事了。她甚至不用自己构思,把以前看过的全内容默写一遍就成。至于画画,她的工笔虽然不太入流,但胜在网络发达,她看过的春宫多嘛。

    所谓,熟看春图三百幅,不会那啥也会画呀。

    而且跨越了时空,就不存在版权问题了。果然,知识,就是金钱。

    她仔细想了想,欣喜的把书藏了起来,怕这种重口味的书带坏小孩子。然后,突然又想起以德道士。他说自己会以笔墨发财,发财又与阴阳有关,难道应在耽美小说上?不过写书发不了大财,千两黄金不必给他。那其他测字的结果,要不要听他的呢?

    石中玉很不道德的想着,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几个人就回到裕王府。在此之前,因为银子不方便拿,她到吉聚成去,全换成了小面额银票。从钱庄出来,她那个扬眉吐气,虽然她只是过路财神,但之前她到最小的钱庄,她那卖身的三两银子也没有收,现在一出手就一千两,多豪气啊。

    “这钱要怎么用?”康涵柏问。

    “给我姐夫三百两治病。”石中玉早盘算好了,“给范嫂子一百两,昨天的事闹起来,只怕她在府里也呆不住了,再拿去给王老十家一百两。剩下的,等我求人留意,有机会就去城外买个庄子。”最后一点,是她昨天听了以德的测字真言,才决定的。

    坐吃山空,何况这一千两听着挺多,也算不得是山。兰望是个硬气的,自从身子略好,就一直想要搬出王府。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为王府效力,就不应该再住属于王府的房子。就算他承认了夏世雄是干爹,但那也是为了给石中玉圆谎。在兰望的心里,自己有能力时,愿意认个干爹,好孝敬照顾。如今自己残废了,他倒不愿意拖累人了。

    所以,他这样高贵品格的人真的很少见,特别还是从裕王府里出来的。石中玉为此格外敬重他,又因为人家夫妻给了她最初的温暖,她有一种雏鸟心理,谁第一个对她好,她就把那认为是自己的家和亲人,自然会帮助到底。

    想到这儿,她脑海中又浮现中以德的模样。在用笔墨赚钱的事上,如果说应验是因为阴差阳错,买庄子的事,就属于以德的提醒了。那么,他测的其他字,那些个解释,对她的人生有指示作用吗?最重要的是……他说的那个阴阳被发现的事……不会……真的被揭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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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PK倒计时第二天,谢谢大家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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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里,夫人吵小妾闹,小小家丁可笑可笑。
朝堂上,你也争他也抢,叫声王爷提防提防。
某女:(得意洋洋)学了一身泡妞的本事!
某王:(长眉微挑)如何?
某女:(垂头丧气)自已是个妞……
某王:(不怒自威)还不给我过来!
某女:(双手抱胸)干吗?我不要!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某女假扮男装,卖身王府,从最低等的家丁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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