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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暗花溟     金风玉露txt下载     金风玉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 我要你

    “王冲你笑呢。”轻烟打趣道,“这下信了我吗?王果然记得你是谁。”

    白芍低下头去,表现羞涩,其实是怕兴奋的眼神泄露她的秘密。女人年纪一大,就会恨嫁心慌,何况她和白薇、宗政弥也一样,对慕容恪有着深深的执念。不过她虽然花痴,却也并不是真的白痴到底,不敢相信慕容恪会对她青眼有加。

    但是刚才那个笑容如此真切,也不是对着轻烟而笑,所以她就更坚信,就算那个笑容只是偶然,可只要她能在慕容恪面前多晃晃,就能得到一丝眷顾。那个梅小芳,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跟了戚老夫人,能常在王面前露脸罢了。其实论起样貌和身段,远远不及她呢。

    她对赵碧凡本就没什么忠诚的念头,也明知道赵碧凡是利用自己而已,再对比下白薇的下场,真的很急于离开眼看失宠的赵碧凡,到主院去侍候。

    不过,她心里还有疑惑和不安,只觉得这机会来得太突然、太没有章法。好在之前为了讨好主院的人,她和四大美婢的关系是很不错来着。

    “我从来也没想过攀高枝儿,但能侍候王却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她想了想才低声说,“反正赵侧妃从来也不重用于我,走或者留,她都不在意吧。最好的是,能时时与你在一处,我们向来投脾气,岂不比天天对着赵侧妃那满院子生脸儿的人来得快意?”

    “若王要人,赵侧妃如此贤良,怎么可能不给?”轻烟也低下头,怕眼里的鄙视掩饰不住。

    “那轻烟妹妹可否帮我说句话,让我到主院侍候吧?”白芍试探地道。

    哪料想轻烟却摇摇头,“这事我可做不得主。若是王来选人,必定要问问我和银盘的。但这回,王叫梅小芳办这件事。你也知道……”轻烟突然压低了声音,“王近来很重用她。实际上……我们都住在外院,只她一个人跟王住在内院。有好几次我早上去侍候,发现她是从王房间里出来的。衣衫……不太整齐。”说到这儿,轻烟的脸红了,想不透石中玉为什么叫她这样说。她当然明白这是引诱白芍的办法,但这样自污名声,换做是她,肯定做不到的。

    白芍咬住下唇,妒忌有如毒蛇,狠狠咬噬着她的心。

    梅小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之前府里确实也有风言风语,但这和从轻烟这儿得到确定消息的感觉不一样。王多年来不近女色,并非王不是男人,而是赵氏、宗政氏、卫氏和顾氏等人都没那个本事罢了。王以前对留在太府都、自请裕王妃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是多么着迷啊。可见,是人不对,方法不对。这不,梅小芳就做到了,说不定不久后就会抬妾呢。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机会?为什么她就是没有!以前赵碧凡不给她,只捧着白薇和白芨,她怎么巴结讨好,为赵碧凡做尽坏事恶事也没用。现在四大丫头中只剩下她了,那姓赵的还只想利用她,却连点实质的甜头也不给。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就那么倒霉!只要给她一个梯子,她也能登天的!

    “要我说,你要真想来主院,就去求一个人。”轻烟看白芍入了瓮,连忙在绝境中给她指了一条路。

    “谁呀?”白芍果然急切地问道。

    “梅小芳啊。”

    “她?肯定不行的。”白芍又绝望起来,才片刻工夫,心情起落剧烈。

    “其实梅小芳人不错的。”轻烟道,“你们都不待见她时,我看她可怜,对她有点好处,现在她就对我诸般照顾,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再者,我又不想被王收房,看她倒没有那么不顺眼。”

    “我对她也没有恶意,那不是赵侧妃非除掉她不可么。”白芍辩解道,“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她定然恨赵侧妃院子里的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轻烟沉吟道,“为人办事,自然就会得到回报。待我先给你探问探问,若她想要什么,你帮了她,她不是没心的人。”

    白芍一听有戏,心中虽然还是忐忑,终究感觉到了希望。再抬头,慕容恪已经不见了,徒留她心中怅然,只催着轻烟快去办事,自己心思重重的回去了。

    轻烟和白芍这番交流,自然是石中玉的安排,就连慕容恪出现,都是她的手笔。她这招美男计用得纯熟,就知道白芍心中纵有千种怀疑,只要慕容恪露露牙齿酒窝,就万事顺遂。

    她和轻烟约好了时间地点,就把慕容恪扯了去,只说是为了取血做的局。慕容恪也想解除那一半蛊主与宿主的联系,因而很配合,包括卖笑。

    “这就行了?”回主院后,慕容恪问。

    “得看情况。”石中玉耸耸肩,“若白芍是个多疑的,可能还需要你给加把火。到时候,你听我指挥就行了。”

    慕容恪很意外地看着石中玉。

    居然命令他!而且语气那么自然。这女人,真是有趣。他从前一定非常喜欢她的,不然她在他面前如何这般自然活泼?

    石中玉没注意慕容恪的表情,只在那转着心思,半天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说,“王,今天我请了两个戏子来唱戏,你一定要看哪。”

    “本王没有兴趣。”慕容恪转过身,“你喜欢,自己听就得了。”

    石中玉想说什么,到底没开口,心道,“管你看不看,到时候左左右右拉着你,还怕你不来吗?来了,看到那戏文,就怕赶你也不走了呢。”

    慕容恪这边还等她劝,或者再撒撒娇什么的,可等了半天没动静,转回身去看,发现人影都没了,不由得郁闷一阵。

    到了晚饭之后,早与他同桌而食的左左和右右下午得了石中玉的命令,软磨硬泡的拉着他到了东厢房。那边本是他存放兵器等物的地方,几间大屋打通了,此时被收拾出来,也没搭戏台,只留出空地,以屏风隔开,另一边摆着桌子,上面放着吃食茶水等物。慕容恪被两个宝宝拉来时,石中玉已经坐在一边等着了。

    “说了本王不爱看戏。”他别别扭扭地坐下。

    “只当陪着孩子们,应应卯也是好的。”石中玉端茶递水,殷勤侍候,慕容恪见此,心情放松了下来。还有,那么一点愉快。

    “开戏吧。”见慕容恪安稳了,石中玉对着屏风后道。

    那里,苏仪和张秦早已经准备好,立即走了出来,琴师就在屏风后吹拉起来。这样做是有讲究的,一来场面上看着好看,二来慕容恪有个什么反应,琴师们看不到,免得麻烦。

    苏张二人仍然没有扮上戏装,继续清唱,而没了那层没彩,倒像是真实的过去在眼前上演。

    故事,是属于慕容恪和石中玉的,那一幕一幕,全是那么自然。加上苏张二人的润色和表演都很到位,可以负责任的说,相当感人。

    两人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石中玉选择离开,中间经历的事情太多,因而戏文也长。左左右右才看了一会儿熬不住不,打起了瞌睡。石中玉把两个孩子交给轻烟去管,叫长德亲自守在东厢之外,她自己就陪着慕容恪。果然,开始他还有些坐不住,渐渐的却陷入戏文的“故事”中。

    当苏仪扮演的石中玉说出:殿下,你的出生,是我的幸福时。

    当张秦扮演的慕容恪抱住苏仪说:是男人,也没有关系时。

    当裕王殿下的新婚之夜,“石中玉”灌醉“慕容恪”,深夜远离之时,石中玉看得心酸不已。

    当戏文在此处嘎然而止,再看慕容恪,虽然面无表情,但却泪流满面。

    “王,你在哭吗?”石中玉低声问。

    “本王不知道。”慕容恪抬手,抹掉脸上湿意,“本王的心有点疼,不是平时那种疼法,只是……只是……”他只是不出来,他表达不出来,结果就是上前拉了石中玉就走。

    他手劲很大,石中玉抵抗不过,被动地跟在他身后跑。离开时对长德连忙比划,叫他负责善后,把琴师遣走,找人带苏张二人离开,带着她的亲笔信去熙海找叶明闻。

    而慕容恪并不停留,一路把石中玉拉回自己的房间,双手抱住。

    “那戏文,是你和我的过去吗?”他的鼻音很重,听起来语音模糊又性感,“我还是记不起来,但我知道那是真的。”

    “王,请你放手。”

    没等她挣扎,慕容恪却顺从的放开了,但却捉住她的手,按在胸前,“我这里很难受,就像被捆着,怎么也挣扎不开。就像明明要渴死了,水井就在眼前,可我就是走不过去。一定是那只蛊在做怪,你帮我把它挖出来,我要看看!你帮我挖!”

    他似乎陷入了混乱,理智与情感在无情的交战,眼睛亮得有点吓人。石中玉连忙反握着他的手,连声哄道,“王你别急,冷静一下。你静静心,想想你到底要什么?”

    她的话,像清泉,把慕容恪心头的燥热抚平了。他愣了半晌,忽然抓住了心里的感觉,认真地道,“我想明白了。我要你。”

    “什么?”石中玉吓了一跳。

    “我要你。我要你侍寝。”慕容恪眼珠子都红了。

    当主管大脑的理智和主管心灵的感情交锋,结果没有哪一个占了上风。只有他的身体起了反应,那是如此忠实而无法取代。

    他的身体在狂喊:他爱这个女人。这一生,只爱她一个。

    所有他之前对女人的拒绝,都有了答案。

    原来,他只是在等她出现,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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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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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无主之蛊

    不过几天之后,王府内传来消息:赵侧妃病了。

    她这病说严重也严重,但也不是什么怪症,就是起了一脸一身的红包,又肿又痒,偏不能用手抓,直折腾得要死要活。

    大夫请来得无数,但都是一个诊方,说是阴虚生内热,心情郁结,加之秋燥……总而言之就是上火了,而且火气严重。

    上火的话就得泄火,奇怪的是,泄了几天,赵侧妃都快转成腹泄之症了,那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有严重的趋势。

    “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新晋红人张婆子阴阳怪气地道,还“无意”瞄了白芍一眼。

    赵碧凡为了装贤良朴素,从来都是从大厨房传饭,而且从不挑剔,但其实全赏给下人们吃了,自己单起小灶。她院子里的小厨房有专门的厨娘,但里里外外却全是白薇管着,后来换成了白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芍是个泼的,之前就是专门给赵碧凡当枪使,赵碧凡想说的怪话、想办的坏事,都是通过她来表达。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提醒姑娘小心。”张婆子冷冷地道,“毕竟,侧妃的身子贵重,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都要查一查。”

    “你只管查就好了。”白芍哼道,“如今侧妃病着,多少事不顺遂,你不但不分忧,还要找不痛快。好呀,不就是针对我吗?想当侧妃面前的红人?可以!我只要侍候好侧妃就行,这些争权夺利的事,从来不会做!”一边说一边拿出厨房的钥匙,丢给张婆子,“以后来你来管着小厨房就是了,大不了我包了院子里的洒扫,不少做一分活计便好。”

    她们说这话时,就在赵碧凡的窗下,两人又故意说得很大声,就算是聋子也听得到。白芍满心指望赵碧凡说句话,哪想到里面的人装睡,根本不吭声。她立即明白了,赵碧凡信张婆子胜过她,这是怀疑她了,故意要拿回小厨房的管理权。

    那她还有什么忐忑的呢?你不仁,就休怪我无意!

    没错,赵碧凡吃食中的药是她下的。当然,药是石中玉托轻烟交给她的。自从那天王夸奖了她靴带子系得好,她就断了最后一丝犹豫。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做得隐秘,那药又只是让赵碧凡上火,混在食物中不会伤及其他五脏六腑,就算大夫诊脉,也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她才理直气壮,不过现在要让她直接毒死赵碧凡,恐怕她都肯的。给赵氏做了这么多年的走狗,临了连根肉骨头都要和一条老狗来抢,她受够了!

    “也不是要跟姑娘计较,到底姑娘年轻,怕有些不注意的地方。”张婆子目的达到,变脸比变天还快,笑眯眯地道,“等侧妃好了,小厨房那边还得倚仗姑娘呢。”

    “好说,也怪我语气太冲,都是为了侧妃好么。”白芍也收起怒脸装大度,“不如我出府一趟,请老爷派个大夫来。听说有个军中的大夫,好比神医在世,前些日子就是他给王诊的心疾之症。他若来,保准有法子医好侧妃的病。”

    “不愧是侧妃得用的人,早上侧妃也这么说来着。”张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已经叫了人去请了,这会儿怕是要到了。”

    “哦,那我去准备茶水,侧妃这边就指望张妈妈了。”白芍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若不知情的,还真当她有多担心赵碧凡呢。

    其实,她不过是知道就要完成任务,就快到主院去侍候了,心情兴奋而已。梅小芳交待给她的事就是在食物中混入一种药粉,让赵碧凡出现难解的病症,之后就不用她管了,直到赵碧凡请了那位军中神医来,她再找机会动手。

    轻烟说,那位神医喜欢给人放血来治疗火症,到时候她偷偷取一小瓷瓶赵碧凡的血,尽快送到主院就算完成了受托之事。她没有问那药粉是从何处而来,更没问为什么梅小芳知道军中神医喜欢给人放血,但取血何用,她倒是问了。

    轻烟告诉她,梅小芳是弄一种巫蛊之术,扎了浸血的赵碧凡小草人,每天戳戳烧烧,让赵碧凡多受痛苦罢了。身为内宅的女人,她很理解这一点,所以没有丝毫怀疑。

    事实是,那药粉是三大护卫弄来的给石中玉的,毕竟朝廷的暗桩中有不少用毒高手。至于军中神医的放血疗法,却是慕容恪说的。有时候军中火毒流行,给兵士放些血并配合药物,就能治好,这倒和西方古代的医术有相通之处。

    石中玉为了取赵碧凡的血而不被她发觉,可谓绞尽了脑汁才想出这个办法。前提是,催发她“上火”的药物的药性要强,并不被觉察。而赵碧凡屡治不好,自然要找那位军中大夫。偏偏,放血还正是唯一的办法。得到血后,她再用相克的药物混入血中给慕容恪服下……

    砰,大功告成!

    但行使此计的关键在于有人接近赵碧凡并下药,于是她选了私心重又够狠的白芍。为此她不惜让慕容恪卖笑,使美男计,又让轻烟去下套,拉拢。虽说白芍做了不少坏事,但如果白芍能帮助完成这任务,她会网开一面的。

    “我的梅姑娘,军中的大夫请了来,已经进了赵碧凡的院子了。”正焦心等待,长德公公来报告。最近监视赵氏那边的事,全交给长德了,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但也只有他才不会被赵碧凡的眼线发现。

    石中玉一听,立即就蹦了起来。先是把轻烟找来,让她去约定的地点等着白芍,随后回到自己屋里,把解血毒的药准备好。

    越是接近胜利,她越是紧张。其实这还不算胜利,毕竟蛊并没有解开,但彻底断掉了蛊主与宿主之间的联系,就能给慕容恪自由。这样,不管赵氏父女再耍什么花样,慕容恪至少可以从容应对,不用冒着当牵线木偶的风险。

    她这样在屋里一直等一直等,把左左右右都打发到彩云居去了,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直到夜色深沉,各院都快落锁之际,轻烟才跑回来。

    “怎么这么久?”她急问。

    “赵碧凡是扫北王侧妃,毕竟身份不同,那些军中兵士哪比得了,所以那大夫犹豫许久才下了方子。”轻烟道,“白芍说那大夫试着步子来,先放了一点点,两个时辰后真见了效果,这才又放了三回。

    “得了没?得了没?”石中玉都快跳脚了。

    轻烟连忙从怀里取出个小瓷瓶,“也不知这些够不够。”

    当时喂慕容恪喝宗政弥也的血,也才只有一口。这小瓷瓶虽然不大,半瓶也尽够了,何况接过手来,颇为沉重,还微温着,显见很足量、很新鲜。

    石中玉深深吸了几口气,抑制着发抖的双手,把解药的药粉洒入瓶中,摇晃均匀,随后就跑去慕容恪的书房。

    这几天,慕容恪又忙于军中事物了。部队的驻扎及人员安排,他平时都不会太注意,这些日子重新关注,又四处巡视,天天脚不沾地。不过他是个好父亲,天天带着左左右右不说,还一定会一起吃晚饭的。饭后,就埋首于书房的公文之中。

    “喝掉。”石中玉闯进书房,把瓷瓶递到慕容恪手里。

    慕容恪想也未想,问也不问,拔开瓶塞,一饮而尽。血入了口,才皱眉道,“真是恶心。”

    “你也太讲究了。”石中玉见事情顺利,高兴地道,“人家战场上的英雄饮敌人之血呢。再说,这虽然不能让你摆脱断情蛊,却可以让你摆脱赵氏父女的操纵,你不喜欢吗?”

    “喜欢。”慕容恪认真点头,却又突然面色一变,手抚着胸口站了起来。

    石中玉吓了一跳,“你没事吗?胸口疼吗?”

    慕容恪不说话,却似站不住了一般,撑着走到书房里的弥勒塌前,重重坐下。再看他的脸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石中玉吓坏了,刚才狂喜的心情变为恐惧。难道赵碧凡的血有问题?难道她这样胡乱的用法不对?可是当时服了宗政弥也的血,明明情况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哪!

    “别怕,只是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断了。”慕容恪咬着牙,不痛叫出声,但他身体的痉挛是瞒不了人的,“最后一步总是最困难的,要剥离五年的控制,哪那么容易?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只觉得……呼吸都畅快。疼得好哪!疼得好!”

    “你保证没事?”

    “我保证!”慕容恪这时候突然微笑起来,特别的好看,特别的妖孽,“过来抱抱亲亲,说不定没有那么疼了。”

    他在调笑,可石中玉笑不起来。几度,她想冲出去找大夫,看看慕容恪的身体是不是有异常情况,但慕容恪抓着她的手不放,又叫守在外面的长德不许任何人进来。

    “你不想陪着我闯关吗?”他咬牙着,笑问。

    “小爷我一直跟你患难,你什么时候让我跟你享回福?”石中玉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整整一夜。慕容恪整整疼了一夜。心疼。头疼。而就在石中玉以为自己害了他的时候,在黎明到来的时候,他的疼痛终止,眼神清明异常。

    不用多说,石中玉明白,他终于,终于自由了!

    “你记起了吗?”她眼神闪闪的问。

    “记起了。”慕容恪站得笔直,“我是裕王慕容恪。我记起了全部。”

    “我是谁?”

    “你是我的王妃啊。”慕容恪眨眨眼睛,愧疚地道,“但我们之间的事,我还是没印象。”

    就像一盆凉水,直接泼到了石中玉脸上。合着除非解蛊,不然他记起所有事,却仍然回忆不起他们的爱情?!

    喵滴,完败!她要报复,总有一天,她要让慕容恪付出代价!

    站在门前的空地时,石中玉心底冒出了坏坏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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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失败的报复

    芹菜卤牛肉卷、什锦辣味饭、火腿盹豆腐、白香前鸡腿。豆huā鱼片、荷香糯米骋、汤品是补血的党奉蚝豉排骨汤、甜品是广式点心糖不甩。

    忙活着做完这一顿晚餐,石中玉叫人帮着全端到自己屋里,然后又摆上一壶陈年huā雕。

    左左和右右,早哄看到戚老夫人那边去了,她很有把握慕容恪会闻着味过来。他对吃食上不太讲究,可是偏偏特别容易受她的菜吸引。

    其实她只是做家常菜罢了,却正对了他的味。

    全都记得起来,就是记不起来她是吧?很好啊,慕容恪,你可别怪我!

    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不能任性胡为,如果出一点错,有可能葬送全局,但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还是开得的吧?不然,她得多么郁闷哪。所以,孩子气的报复一下下应该没关系,让他出点小丑而已,利用他对酒精的过敏欺侮他一下而已,爱死爱母他而已。

    她实在太窝火了,需要爆发。

    ,“做的什么?”果然,过了不到片刻,慕容恪上门了。

    ,“家常菜,殿下要吃吗?”石中玉笑得狐狸。

    ,“做这么多,本王若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心意?”慕容恪笑了下,进门。可他这话,细听有调笑之意,房间内的气氛一下暧昧起来。

    石中玉今天是特地打扮过的,玫瑰紫牡丹huā玟锦长衣,蜜合色挑线穿huā凤缕拖泥裙”长发松松盘了个斜边凤髻,因为身份不能暴露,只能用银饰,所以插了孔雀银步摇,还淡淡搽了胭脂,衬得一张脸粉团团的。

    慕容恪见惯妻妾们、以及想要搭上他的女人们打扮得huā枝招展,可石中玉那活泼中带点狡黠的神态特别中他的意,于是那特意的打扮就让他有点心痒痒起来。

    几道菜,做得很有水准。不过慕容恪有点食不知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心神却全被石中玉吸引了去。石中玉没留神似的,不断夹菜给慕容恪尝,媚眼飞得那叫一个乱舞心神,还时时暗示性的张望,看样子是殿下先吃菜,之后她就要吃殿下了。

    当然,酒也敬的勤快。

    ,“殿下,再喝一盏?”慕容恪才喝下一杯,她就又给满上,“殿下之前滴酒不沾的,现在也是海量了。来,我陪你喝!”

    慕容恪既然回忆起过去的事,自然知道自家的情况。身为男人却不能饮酒,他觉得还是很丢脸的。不过后来他以为石中玉死了,在明镜时天天把自己恨不能灌死,倒练出一点成绩来。

    只是今天这情况他隐约猜出面前小女人是要把他灌醉啊。她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但却本能的知道她断不会害他,对她充满信任,所以突然想”不然就醉一下?看看她要干什么?

    于是,他一饮而尽,然后装成不胜酒力的样子,眼睛眯了起来,要手肘支在桌子上,身子才不至于摇晃不稳。

    石中玉哪知道慕容恪心里转着huāhuā肠子,只恨这酒精过敏症还能有好转的一天。当初她穿越来时就是酒醉落水,因为仗着酒量替新娘挡酒来着,所以对喝酒她还是有点自信的。但她却并不知道喝酒有如打拳,不经常锻炼会退步的,再加上她心里急切,喝得太快,本以为两人拼酒,她断无可能输的道理,结果此消彼长这下,却是她开始头晕。此时眼见慕容恪终于撑不住了,不禁得意地笑起来。

    “酒是好东西哪。”她在慕容恪脸上摸了一把,又挑起他的下巴,调戏地看他的,“醉眼”。

    ,“哪里好?”慕容恪装出说话含糊的样子。

    ,“酒后吐真言啊,酒后被人随便欺侮呀。”石中玉瞪大眼睛,那可爱的样子,害得慕容恪差点破功,立即上前吻她。

    “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是如何知道殿平你滴酒不能沾的?”石中玉、

    继续说”因为舌头有点大了,语速缓慢,别添一番认真的情致”“你又知不知道,1卜爷我利用殿下酒精过敏,从殿下的魔爪中逃过几次?”

    “不……不记得了。”

    “对啊,我忘记了,你回忆不起我们之间的事。”石中玉突然笑起来,然后悲从中来,哽咽了下,之后又笑”“那时候我女扮男装,是你的贴身小家丁。你这糊涂的男人,一直也没猜出我的〖真〗实身份。有一次我做了碗酒酿圆子,自己还没吃,就被你这个喜欢翻墙,从来不知道敲门的家伙给偷吃了。结果哩,那点酒味让你醉了。你当时这样……”

    石中玉抓起慕容恪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你当时一下子就摸到我的小白兔,我要吓死了,还以为被你发觉。可你这个笨蛋,事后根本忘记得一干二净。”

    慕容恪恍惚中觉得应该有这件事,但他无法用力回忆,因为从他掌心间传来一阵火样的疯狂热度,把他烧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他很想要她。纵然记不起从前的事,但他的身体自有感觉。可之前有过几次肌肤相亲,却总是差一点点。因为他一亲近她,心就会疼。

    现在盟主和宿主之间的联系完全地断了,他这样除了心跳得快冲出喉咙外,没有任何不适。

    也许……

    但他还没想清楚,石中玉却把他的手拍掉了。只是用力有点大,她的衣襟为此拉开,连着两层,露出雪白的一侧锁骨来。

    ,“后来,我在明月山庄中了媚毒。”石中玉继续说”“必须和男人那啥那啥才能解,于是我就拉你到一个没人的院子,亲你,使劲亲你,像这样”她突然挤坐到慕容恪怀里,撬开他的唇,舌头伸进去”一通乱搅,“这样这样一直亲。”

    慕容恪真的很想一直亲,可她却推开他,头微微向后仰着”“不过哪,那个药的效力很不够,于是我突然刹住了,又怕你之后追究,不肯放过我,所以又是酒”让你忘记了当时的事。”

    “喝酒真误事。”慕容恪气息不稳地说。

    石中玉咯咯地笑,“可不是嘛。最后那次,你要奉旨娶别人,我好伤心哪,以为这一生都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疼,咬牙决定离开你。我石石中玉要么就全要,要么就不要,我不跟人家分享男人。这是我的原则,这辈子的原则。但是哪想到要逃走的天晚上,你的新婚之夜,你居然跑回来,要跟我洞房。若不是酒,哈,我逃不开你的控制。”

    “我恨酒!”慕容恪咬牙切齿地道”“这些,为什么戏文里没有?”

    ,“切,这是多么秘密的事,怎么能说出去?”石中玉瞪了慕容恪一眼,表示多么蔑视他的智商。但她这一憋眼”在慕容恪看来都是万种风情,怀中抱着的身子又扭来扭去,简直令他要把持不住了。

    ,“有些事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所以才甜蜜。”石中玉又说,神色很温柔,接弃就掉下眼泪来,“可是”你不记得了。你全不记得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还有什么好的?我这里……”她按着胸。”“好酸哪。”哗一下,她把衣服整个扯开了。

    酒气上涌,她醉得越来越厉害。

    红肚兜,晶莹雪肤,诱人的隆起,无一不迷惑着慕容恪。可是她的伤心,让他心疼,恨自己让她独自承受。他很想全记起那些过往”那些宝贵的从前,可心里像横着一个什么似的,恨得他想把心挖出来看看。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他叹息”唇沿着她的耳朵上下摩挲,痒得石中玉扔掉了那些小伤心,躲闪着笑。

    “我啊,就想灌醉你。”她捏了一下慕容恪的鼻子”“然后把你扔床上,随便欺侮。嗯亲哪就亲哪,想摸哪就摸哪,你不能反抗,任我予取予求。勾引得你想要,但就是不给你。这有个名头,叫爱死爱母。最后,我要我要在你胸口上题一行字:石中玉到此一游。慕容恪是我的,谁敢碰一下,左手碰,剁左手,右手碰,剁右手。两手碰,全剁下来……狗……狗爪子!”

    ,“字数很多啊。”慕容恪听到她的愿望,不禁感到好笑。又见她醉得那样可爱,心中火热得不行,打横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

    ,“我头晕。”石中玉轻喊”“你为什么晃啊晃?”

    ,“本王醉了,走路不稳。”慕容恪哄着。

    ,“醉了?太好了!”石中玉伸手抓住慕容恪的衣襟,用力翻。

    醉的其实是她,她的报复行动可以说是一败涂地,但她的样子令慕容恪的心柔软得无法跳动,于是非常配合,借机翻在床上,被她跨在身下。

    ,“现在,我要开始了。”她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宣布,随后就是拉着慕容恪的衣服乱扯,半天才把他的衣襟全拉开,露出肌理结实光滑的皮肤来。

    ,“你美色不错,小爷我很是欣赏。”她俯下头去,又舔又咬。

    慕容恪差点崩溃,闷哼出声,可他才要反客为主,就感觉双手被石中玉拉到头顶上,石中玉嘴里不念叨着”“绳子呢?绳子呢?”

    “你要做井么?”慕容恪的声音都有点扭曲了。

    “爱死爱母啊。”石中玉茫然地眨眨眼”“不然,你难道想来几鞭子,滴点蜡油?”

    ……………………“……………………

第四十六章 石中玉到此一游

    ……什么意思?,古人慕容恪很不理解。

    石中玉邪恶地笑”“你不懂的,体会就行了。”一边说一边抽出慕容恪的腰带,把他的双手绑在床栏杆上,又顺手在他腰上轻掐了一把。

    慕容恪又闷哼了声,只觉得腰间又疼又痒,感觉奇特。其实石中玉酒醉之下,把他绑得并不紧,他随便就能挣开,但他很想看看下面怎么发展。

    石中玉自然上下其手,可是却不怎么得要领,揉搓了慕容恪半天后,挫败地说”“可惜我事先没有做功课,如果提前研究一下说好了。

    为了纪念我的……我的创举,我决定留下记号。”

    ,“你又要干什么?”涛了克制自己,慕容恪差点把牙咬碎了。

    ,“我要在你胸口提字:石中玉到此一游。”她醉眼迷蒙的四处寻找,“笔呢?笔墨侍候。算了,不然这样吧。”她手指沾了点唾沫,轻轻在慕容恪胸口滑了起来。

    ,“本王我快受不了了,给我!”慕容恪从牙齿缝中哼出”“若不……不听话,就我来!”

    石中玉没有回答他。

    “再这么折腾人,本王必不饶你!”他威胁。

    石中玉还是没有回答他。

    他略一怔,微微抬起上身,这才发现身上的小女人突然不动了,发出浓重的呼吸声,就那么“就在把他勾得快烧着了的时候,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好像一盆冷水,浇在燃烧的火上,余韵只有不断冒出的白色蒸气。

    哪有这样的,只管放火,不管灭火!

    慕容恪很〖兴〗奋,很想继续下去,很想完成好几次都没完成的大事业。可是,石中玉睡得很沉很死,嘴唇还微微嘟着挂着不服气的笑意。他的心忽然就柔软了下来,实在不愿意这时候碰她。他要她快乐,要她也有感受,虽然还是没有切身体会,但她说的那些事,他觉得特别美好,要两情相悦。所以今后,要一样样重新来过。

    他躺回床上不动,努力平息心火。

    石中玉哪里知道,她的报复其实很有效让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刹车,是最痛苦的事情。

    很矢,慕容恪才能够勉强起身。

    他轻轻把石中玉往里抱子抱,让她睡得舒服些。可就这小小的动作,却令她的肚兜歪到了一边,露出半只胖胖的白兔来。

    才灭掉的心火差点又烧起来,慕容恪宁神静气把肚兜拉正,想了想,又极为不甘心。左右看看,幸好屋子里有笔墨立即拿了来,把她的肚兜轻轻拉起,提笔在她柔软的肚皮上画了一幅画。

    他写不出字来,但却是丹责大圣手,只寥寥数笔就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画面来。退后两步看了看,还很满意。尤其石中玉雪白而肌理细致的肚皮和黑黑的墨迹相衬,更是勾勒出简单又极致的冶艳来。

    他哪里知道石中玉生完宝宝后,为了恢复身材,结实小腹,并去掉妊娠玟huā了多大的力气。这些女人的痛苦和麻烦,男人是永远不会理解的。

    等墨迹干了慕容恪把石中玉的衣襟拉好,想了想,还把她的双手绑在床栏杆上,一来以这种方式提醒酒醒后的石中玉,她都做过什么,二来怕他的画作被揉huā了她看不到。不过他绑得很松,保证石中玉能很轻易的解开,然后帮她拉上被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回屋之后,他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压箱柜的最底层翻出一册书来。那是他从太府都带回来的,他冒险从裕王府中取走的两样东西之一。除了那块埋着永远不会发芽的苹果树种子的泥土,就是这册西山堂出品的画册了。

    这是石中玉当年亲手画并付印的春宫。模糊的记得,好像不管多难的动作,他全都亲自试过,可是那感觉却没有印象了。于是他郑重把画册放好,决定找机会再重新找找感觉。

    他这边寂寞难捺、辗转反侧的好久才入眠,石中玉那边却睡得香甜。当然,春梦连做了好几个,每一回她都很女王,虐得慕容恪那幅小受样子,令她不禁心huā怒放。不过,就算是在梦里,她也感觉这样不太可能。慕容恪个死家伙就是个强硬攻,每回都让她没有还手之力,她也就是在梦里YY一下罢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是被绑在床栏杆上的,感觉一下自身,又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也就明白她是报复失败,被慕容恪以这种方式嘲笑。随后又觉得肚皮上有些奇怪,低头一看,就算脸皮再厚也不禁面孔发烧,继而恨得牙痒痒。

    她记得她说过,要在慕容恪身上写:石中玉到此一游。结果她没做到,但慕容恪却在她肚子上画了一幅春图。而且,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是他们之前最喜欢的一种姿势。

    被反调戏了!她想着,却并没有不高兴,而是又羞又恼。或者这种情形就叫情趣,她就像干枯了很久的huā朵,终于盼到她的雨露,纵然还没有受到滋润,但终究感觉到微风的气息。

    早饭后,她根本没见到慕容恪的影子。

    她知道他有正事要忙,毕竟还没到儿女情长的时候。于是她打点好儿子们,就把轻烟找过来,让她去赵碧凡的院子探探情况,顺便以慕容恪的名义,把白芍要过来。

    ,“真的让那个祸精进院吗?”轻烟有点意外。

    ,“就算对别有用心的人,我也不会食言。进了这院门,就看她自己怎么做了。”石中玉冷声道。

    “那要不要再过些日子?是不是太急了?”轻烟有些担忧。

    “这时候去才刚好。”石中玉笑得像只狐狸”“不然,赵势凡怎么会有破鼓万人捶,树倒猢狲散的感觉呢?她虽然从没受宠过,但在王府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时候吃憋了。”

    轻烟想了想,觉得也对,立即就到赵碧凡那院子去了。

    赵碧凡经过放血治疗,病情还真的大为好转。不过她心机重,中医的理论是思虑过甚,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子失了血,更病怏怏的,本来就只有三分颜色,现在就更不讨喜起来。

    “王叫奴婢过来探望赵侧妃。”轻烟说得客气”“王近日身子也不爽利,才好些就要忙着军营和明镜地方上的事,没有时间过来”特意嘱咐奴婢说,让侧妃不要辛苦,多养着就是。”

    “谢谢王的关怀。”就算知道慕容恪不会说这种话,也不会真的关心她,赵碧凡还是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王是明镜的天,才应该多保重。主院里的人少”又添了戚老夫人的两个干别子,你和银盘、素裹,怕是要多辛苦了。”

    轻烟东拉西扯的,正愁话题带不过去”闻言立即顺杆爬道”“还是侧妃最心疼人了,现在主院何止是人少,用人简直捉襟见肘,忙得奴婢四脚朝天。若不是王惦记着侧妃,什么事奴婢都要驳回去的”哪有空哪。”

    她抬起眼皮,偷瞄了一下赵碧凡的神色,知道赵氏是要打听素裹和梅小芳的事,偏偏不肯直说,不禁替赵碧凡累得慌,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假装没心没肺地道,“素裹因为放走了解语,王动了真气,给她降了等,贬到主院的外院去了。现在素裹根本进不去内院,偏她是个傲性的”我们姐妹一场,也不好分派她粗活,免得激起她的意气”所以她现在倒闲得很。只是她再想回到王的身边,我看难了。那个梅小

    芳也是不管事的”只贴身侍候王和两个小祖宗。所以主院这一大摊子事,都只有我和银盘来做,别人搭把手也搭不上。”

    她这番话的意思,赵碧凡听得明白:素裹是暂时指望不上了,她埋了这么久的内线,被宗政弥也这么一闹,顿时荒废了。而梅小芳正得宠,虽然没有名份但她到底是不是石中玉呢?最重要的是,王知不知道梅小芳的〖真〗实身份呢?想来,王应该还不知道,有那只盅在,她和她爹,以及她们赵氏一族就还安全。

    这是让她唯一能放下一点的事情。她却不知道,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筹码,已经没有了。

    ,“但侧妃说到用人”轻烟把话题自然带过来”“王还叫奴婢托给侧妃一件事,万望侧妃能成全。”

    “什么事?”赵碧凡不禁纳闷,望了身边的张婆子一眼。

    “侧妃一向是会调教人的,虽然贴身的四个大丫头只剩下白芍一个了,但下面能顶事的小丫头也有不少,随便就能提上几个来用。所以,王的意思是主院那边实在缺人手,能不能把侧妃身得力的人借一个用用?”

    ,“王想要谁?”赵碧凡心中一凛,感觉出有点不对劲儿来。

    ,“自然走到主院那边就能上手的人,白芍姐姐啊。”轻烟一脸无伪地说。

    赵势凡心中又打了个突。

    白芍?!她可不相信王要白芍走过主院去干活的。之前王连正眼也没看过白芍一眼,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嗯想,大概是两种可能:一,王怀疑了她,所以才叫白芍过去好方便查问。二,梅小芳要对她下手,需要拉拢一个熟悉她的人。

    幸好啊幸好,白芍虽然为她做了不少事,好多恶事也是白芍出头,但却一直不得她心,没有接触过什么真正的秘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白芍这个贱人看她要被打入冷宫了,于是自动去攀高枝儿!

    “侧妃,您的意思是?”轻烟见赵碧凡不语,虽然垂着眼,但眼皮下眼珠乱转是看得出来的,显然心中正在交战。

    ,“王是明镜的天,也是本妃的天,王要什么,别说本妃还有,就是没有也会想办法淘换了来,送到王手里。”赵碧凡的微笑毫无瑕疵”“何况,白芍只是个丫头,若王能得用,还是本妃的荣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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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极品尤物

    “侧妃,您就这么把白芍送过去了?”轻烟走后,张婆子担心地道,“您就不怕白芍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心思走了,强留反倒是个祸害。”赵碧凡恶狠狠地说,“你没瞧见刚才她那样子么?表面上诚惶诚恐,好像还对旧主恋恋不舍的样子,其实,恨不得快点离开咱们院里。”

    “难道就容那小蹄子得意?”张婆婆不以为然的撇嘴道。

    “你看吧,她蹦跶不了多长时间。”赵碧凡冷哼,“这院里的事,她知道的不过是浮皮了草的那些,到了人家那里没有分量,谁还高看她一眼呢?人哪,对就对到底,错就错到头,像她这样脚踩两条船,终究是两边不到岸的。”

    “可也太便宜她了!”

    “她不过是因为我被王厌弃了,怕再没机会往王的床上爬而已。”赵碧凡表面平静,但心里气得很,因而连这种平时不会说的“难听话”也说了出来,“可是那院的梅小芳是好相与的吗?白芍怕连王的身边都近不了呢。”

    其实,她还真看错了石中玉。因为石中玉才不管白芍的事,只要白芍插手不到主院和宝宝们的事就成。其余的,慕容恪自己会处理或者拒绝,也只有他直接拒绝,白芍才会清醒。在这一点上,石中玉很信慕容恪。用现代的话讲,慕容恪似乎有感情洁癖,爱一个人,心里就容不得其他,长着妖孽脸,桃花眼,却绝对绝对不是个花心的男人。也正因为这难得的品质,所以才是极品“尤物”吧?

    “老奴就是怀疑白芍能被王要到主院去,必是卖了什么好处给人家。”这边,张婆子继续撺掇着,“不然,王要人侍候,府里和外面多少好的没有,那院里又有轻烟和银盘主事,犯不着找个年纪大到给人家当填房都成问题,也没有多出挑的丫头。”

    “且容她高兴几天,将来……指不定还能用上这废棋。”赵碧凡说着,突然一愣,从张婆子的话中,听出些不妥来。

    是啊,白芍给了主院什么好处?她了解白芍贪而狠、脑筋又过分活络的品性,好多真正的大事都不曾让白芍知情,而那些无伤根本的恶事,那贱人又有份参与,量她不敢往外说。再仔细想想最近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意外,就是无缘无故生病的事了。

    张婆子之前早就唠叨过,说她这病来得太蹊跷,说不定是有人下毒,虽然大夫没查出什么来,但这话也不无道理。难道……真是白芍下毒?但,她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只为了让梅小芳高兴,在梅小芳那卖乖吗?

    不不,梅小芳九成九就是石中玉。那个女人不会这么无聊,为人鬼精鬼精的,如果没有特殊的目的,这么折腾她,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那么……在她病中,她损失了什么呢?她有什么被人谋了去呢?

    赵碧凡一时想不通,就把张婆子打发走了。她身子衰弱,又劳心劳神,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她略一翻身,碰到背上放血的伤口。疼痛,令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白芍不是拿走了她的血到主院去吧?放血时,是白芍在一边侍候着的。

    想到这儿,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浑身冒出冷汗,连呼吸也差点断绝。

    喝了她的血,哪怕只一点,都能斩断她与那断情蛊的联系。也就是说,王将回忆起过去的事,他们父女再也控制不了王。宗政弥也毕竟已经死了,所以她和那只蛊的联系,是她手中唯一的筹码!也是最后的一点控制力。说到底,他们父女依赖着那只蛊,反过来,那依赖也是他们最强大的力量。

    不,等等。血与蛊的事,只有他们父女和宗政弥也知情,梅小芳又是从何得知的?白芍更不会打探到这种秘密的。是她想多了吗?是她想多了吧!但,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让她爹留意这件事!

    上上下下想了个通透,赵碧凡立即修书一封,叫张婆子秘密地送给赵知信。可是她忘记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她多能算计,也逃不过老天的安排。正是白薇偷听到血与蛊的秘密,又是白薇为了保命,在被石中玉抓到后,供了出来。

    宗政弥也身死,慕容恪差点丢了半条命,这是正常的蛊毒反应。可其实,石中玉用宗政之血挽救了慕容恪。随后慕容恪在大夫诊病时做了假,装成病得死去活来。再加强上宗政弥也的尸身又被砍烂,掩盖了一切蛛丝马迹。而赵氏父女这类人,对自己利用过的、伤害过的、抛弃过的人和事比较健忘,所以根本没想到白薇泄秘这一层可能。

    在惶惶不安之中,赵碧凡熬过了三天。第四天下午,赵知信来探望病中的女儿了。两父女在人前演了一出父慈女孝的好戏,随后就回屋密谈。

    “得了你的信儿,我特意叫王做了几件事。”赵知信低声道,“都是他应该会反对的。”

    “他做了没?”赵碧凡连忙问。

    “他很厌烦,斥责了我,但确实是做了。”赵知信点点头,神色放松地道,“这说明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还被断情蛊控制着。”

    “爹,您能确定吗?”赵碧凡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也知道他那个人,骄傲得很,是个连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凡事随心所欲,不可能知道被蒙蔽还装成没事人似的,所以断不会错的。”赵知信很肯定,但话风又是一转,“不过不知是那蛊出了问题,还是当初卖给我蛊虫的那人说大话,那蛊在王身上的效果并不彻底。至少,他没有宠爱你。”

    这话,令赵碧凡备感羞辱和绝望。

    宗政弥也说得对,再深的爱意,经过这么多年的冷漠和折腾也没了。现在她对王,是一种想占有和控制的心态,所以虽然恼火异常,但却没有令她惭愧和痛苦,只道,“说不定是他的意志太顽强了,过去的事不能完全忘掉。还有,宗政弥也死了,那蛊力又降了一少半,因此就算王仍在控制之中,爹也要早做打算。”

    “你放心吧,咱们赵氏一族的生死,全系在这小小的蛊虫之上,我何敢不备后路?”赵知信哼了一声,“于我看,最好的当然是保持原状,有八成以上的机会正是如此。但最近宁山老匹夫安静得有点过分,王又积极参与军中事务,虽然并没做出格的,我也会仔细盯着的。”

    “军中的事我不懂。”赵碧凡皱眉,“但,都在您的控制中吗?”

    “你当你爹这么多年是白忙活吗?”赵知信得意地道,“明镜大军中,重要的将领都是咱们的人,城内的守军及城外的驻军、还有城务尽在我的掌握。以前宁山老匹夫的手下,全被替换到其他小地方和前沿要塞去了,他现在就是没牙的老虎。至于王,他勇冠三军,万人难敌又如何呢?手中没有兵,一个人是永远无法和军队相抗衡的。”

    赵碧凡知道她爹在弄权上是把好手,也相信他这话,但若王是演戏给他们看呢?她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念头,虽然随即否定,因为慕容恪从来不是个能忍耐的人,可却总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于是,她不放心地问,“若出意外呢?爹可有应急之策?”

    赵知信想了想,“你的担心倒也不多余。其实,军中也并非铁板一块,甘铎有个孙子叫甘绍廉,虽然是个文臣,但却在城内带兵。不过他即不能打,又不会兵法,就是书呆子气,一味反对我罢了。我派人盯着他,他就闹不出大动静来。唯一的巨大威胁来自朝廷,我怕宁山老匹夫会暗中与朝廷联手,策反王,那样,就算王仍然被蛊控制,也难免会犹豫误事。”

    “那怎么办?”

    “放心,我在太府都里安排了细作,而且接近权利核心,那边有个风吹草动,我这边就会知情。”赵知信冷笑,“慕容长天,黄口小儿,定料不到我的钉子钉在了哪儿。如果……万一……天要亡我赵家,毁我多年基业,我们只要先下手为强,先死的,绝不会是我赵氏!”

    “但愿别到那一步,不然,岂不是鱼死网破?”赵碧凡白着脸道。对于她来说,得不到爱情,得不到家庭,甚至连容貌也要失去了,于是对生命就特别珍惜起来。

    “总之,王活着,为我们所用,万事大吉。可若他再不是傀儡,还反过来要对付我们,就一定要毁掉他。到时候,还要你在内府策应,先活捉了他妻儿再说。”赵知信恶狠狠地道,“你假装养病,别让他们怀疑,但那院里的情形却不能放松啊。”

    赵碧凡应下。

    父女二人又商议许久,确定外要防朝廷,内要控主院,然后才各办各事去了。

    他们父女都是没有爱的人,眼中只有利益权衡和自私自利,所以不能想到,也无法理解慕容恪这样任性妄为的人,可以为了妻儿演戏示弱给他们看。也正是这判断失误,才让慕容恪有了更好的机会。

    赵知信最担心的就是朝廷和慕容恪联手,最不担心的也是这个。他觉得慕容恪早年与朝廷翻了脸,以他的性子来说,现在就不会回头。可慕容恪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为了石中玉,为了左左和右右,他什么头都低得下去。

    晚上,他心思重重的回到主院,可还没进内院的门,就有香风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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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感谢PDXW朋友,昨天打赏的和氏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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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昨天的给力小粉,已经发芽了,请继续。

    谢谢。

第四十八章 狗急跳墙

    “王,奴婢白芍,前来听王使唤。”

    一转头,刻意打扮过的白芍正站在他身后不足三尺外。天已经冷了,她却穿着莲青色夹金线绣芙蓉花的软缎衣裙,领口有点大,露出一点锦茜红明花的抹胸,脚下曲绿色绣花鞋,一头青丝半斜挽,插着银质喜鹊发簪……

    因为发型的缘故,慕容恪突然想起那天试图灌醉他的石中玉,神情间有些发愣。白芍见到这情状,还以为自己的美色终于入了慕容恪的眼,心中狂喜,娇怯怯地道,“请王进内院,奴婢好侍候您更衣。”

    哪想到过了片刻,慕容恪的声音冷冷传来,“内院的人都哪里去了?”

    白芍一愣,但立即想,王嘛,必要威严才对,故意忽略了慕容恪语气中的厌烦。有些女人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别人碰过的钉子不会引以为戒,反而执拗而无理由的坚信,若自己去做,定然会是不同的结果。

    所以,明知道慕容恪无情,明知道两位侧妃、两个侍妾、四大美婢,还有无数美貌丫头都没有令慕容恪眷顾半分,却仍然要以身试法,听说梅小芳带着左左右右去了彩云居,就用计调开了银盘和轻烟,自己在这里等着慕容恪。

    她哄骗银盘和轻烟的话很容易被拆穿,但她想,只要王近了她的身,那两个丫头还有什么话讲呢?她不仅精心打扮了,身上还配了催情香,以前赵侧妃用过的,虽没起效,但在她身上就未必了。

    “戚老夫人那边有点事叫她们做,就与梅妹妹一道过去了。”她低声问,连声音也力求婉转动听。

    “那你去把梅小芳给本王叫回来。”慕容恪根本不为所动地道。

    白芍一听,略有些慌乱,只得硬着头皮道,“王整日里辛苦,不如由奴婢先侍候王洗脸更衣,解解乏气,再去叫梅妹妹可好?”

    慕容恪又不傻,而且多年来都见到这种情况,怎会不知白芍的意思?他是照着石中玉的话演了两回美男计,却这不意味着他要对白芍与众不同,但他到底没有太恶劣,只皱眉道,“照本王说的做,别让本王再重复一遍。”

    这时,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白芍懂得适可而止,也就算了,偏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死不甘心放弃,于是不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道,“王,奴婢虽不甚灵巧,却也不是粗鄙之人,可以侍奉王的。王调奴婢过来,那天也夸了奴婢体贴稳妥。”

    慕容恪大怒,念着好歹利用过她,忍着没发作,只厌恶地断喝,“住嘴!在外院做事的丫头,内院岂可说来说来。快去叫梅小芳,不然你打哪来的,就回哪儿去!”

    看到白芍精心描绘的面容和算计失败的眼神,慕容恪不禁一阵恼火,再不多说,转身进了内院,心中想:往后不管记不记得起来从前的事,灭了赵知信后,这内院可得肃清不可,要那么多心思不正的丫头做什么?天天生事,一刻也不得安生。

    他走了,白芍却惊了。虽然还没回过味儿来,但也不敢追上去,就那么愣在当地。

    “白芍姐姐,还不快照王说的做,把梅小芳叫回来。”正发呆,旁边有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正是一直藏头藏尾,降了等到外院,却总是关在自个儿屋里不见人的素裹。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把刚才的情形看了多少去。

    “少来笑我,你也不过如此!”白芍见左右无人,干脆挑明了说。她向来是被赵碧凡当枪使的,如今习惯了当恶人,豁出一张脸来,说话倒也干脆,“四大美婢,眼高于顶,到头来逃的逃,贬得贬,咱们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笑谁黑。”

    “有什么好笑的,你我不过是同样的人罢了。”素裹冷笑,直言不讳,“奢望着自己不该奢望的,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以为要求得少些就可以成就念想。其实王的心里,从前只有石中玉,如今眼里就只有梅小芳,我们这等人,徒增自己的烦恼罢了。”

    “你!”

    “我什么?”素裹转回身,把背景留给白芍,“怪只怪,你我太小瞧了天下男子,不是所有男人都乱收屋里人的。我劝姐姐一句好话,死了这份心吧,若真有想不开的心结,不如来找我。我们……都是一样的,若再互相看不起,那就让人欺侮死,没有活路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芍站在那儿,若有所思。

    满腔的热望,兜头的凉水,那极端的感觉令她生出愤恨来。她突然想明白了,素裹说得对极了,王从没把她看在眼里。不是因为她不好,是因为以前有石中玉,现在有梅小芳。她能进主院,就是梅小芳的使的劲儿,如今看来却像布了局好笑话她。

    她上当了!帮梅小芳弄到赵碧凡的血,方便梅小芳行巫蛊之术。利用完了,自然在背后撺掇着王对她冷声冷气。梅小芳,赵碧凡,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一路货色!

    她要报复!但她不能急,她要等机会。当梅小芳和赵碧凡都死了,王就会看到她!她们利用她,她难道不会利用她们?素裹?接近一下未必有好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白芍咬着牙,一甩手去了彩云居,把梅小芳叫回来。她决定先装老实,却不知自己又想歪了。强扭的瓜不甜,不明白她为什么以为慕容恪肯定会喜欢她,假如没有那些所谓的障碍的话。

    于是,明镜就在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的各怀的心思下,表面上平静,但暗中却涌动着狂潮。而远在太府都的朝廷上,却是另一番情景。

    “三皇叔,你认为,七皇叔与朝廷结盟之意可诚?”御书房中,慕容长天问。

    “皇上,臣以为此事非常可信。”慕容楚点点头,“一边是宁山王的暗书,一边是小玉的秘报,两相对证,断无虚假的道理。”

    慕容长天想了想,面露微笑道,“说得是,这倒解了朕心里最大的疙瘩。本来,最近半年多虽然局势平静,但大燕拿不下明镜,明镜也吞不下大燕,时间长了,分裂之局形成,以后再想融合,就会难上加难。朕自从坐上这龙位就很忧愁,难道大燕的花花江山,祖宗打下来的基业,就要在朕手里一分为二,让大周和北魏坐收渔利,借势强盛,若干年后再威胁大燕吗?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玉一个女子,却帮朕解决了这个麻烦。大燕的气运,也因她而转变。”

    “老七当年也是为她而反的。”慕容楚笑道,“说起来,红颜能祸国,也能救国,关键就看皇上怎么用人了。”

    这句话倒不是捧慕容长天,而是多年辛苦,不免有点怨怪先皇,却又不好说出来罢了。若不是先皇猜忌多疑,先夏氏皇后辣手无情,这几年的战乱,本不应该出现的。

    慕容长天自然明白慕容楚的意思,当下也没接茬,转而道,“朝廷的兵马调动,如何与明镜内的军力联系、协调,就都由三皇叔负责吧,难得七皇叔那种傲性,居然同意与朝廷合作。”

    “老七行事虽然任性乖张,但脑筋却清楚。他在明镜五六年醉生梦死,打下大片缰土也不过是发泄烦闷,军中的事一点不沾手的,如今就像虎落平阳,而赵知信树大根深,老七必须得借点山势才能反败为胜的。”慕容楚道。

    “三皇叔认为……此事有几分胜算?”

    “回皇上,得裕王者得天下。”慕容楚说得自信,“他不跟朝廷对着干,朝廷必会赢的,且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大的胜利。不过,还有一个前提。”

    “什么?”

    “就是情节来往一定要保密。”慕容楚正色道,“若合围之势未成之前,赵知信先动手,明镜城危矣。若然之后赵知信狗急跳墙,引外敌入内,大燕的国土就不能保全了。”

    “那行事就要快,免得夜长梦多。”慕容长天也感觉凝重起来,“三皇叔这就秘密离京,等战火一起,先收了明镜外围的五省十地,再与七皇叔一起,夺回反军之都明镜。”

    “臣领旨。”慕容楚恭敬的道,但随即又微笑,“皇上也不必担忧,朝廷和明镜里应外合的事,算上皇上与臣,上层的知情人不超过五个。下面的人分散行事,掌握不到大局的。”

    “那就好,朕希望明年春天,大燕就能一统大局,天下安定!”

    “臣尽所能,如皇上所愿。”

    君臣两个信心满满,却没料到在御书房竟然隔墙有耳。要知道当今圣上侍母甚孝,所以当朝的吴太后来探望自己的儿子,是谁也不敢拦着的。此时,御书房之侧的一个小门,太后正捧了亲手炖的补汤,把皇上和陵王说的话,听了个满耳。

    就像魔鬼定律,越是秘密的事,往往越是在最亲近、最没注意到的地方出状况。

    吴太后听完这番话,犹豫了一下,就又悄悄退了回去。跟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贴身的老嬷嬷,自然是极得信任的。

    “太后,您这是?”离御书房远了些,老嬷嬷问。

    “哀家心疼皇上的身子,这才多事跑一遭。”吴太后沉吟着道,“哪想到皇上正在和要臣商量国事,这个时候哀家若出现,倒显得搅和了他,还是晚上再说吧。”

    “太后英明。”老嬷嬷低头垂目的恭维着。

    吴太后的眼神突然犀利地一亮,,在老嬷嬷身上转了转,到底没再多说,直接回宫去了。

    而第二天一早,那老嬷嬷身边的小宫女有事出宫,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进了太府都一家土产铺子。当天夜里,一只信鸽从土产铺子中飞出,越过了太府都高高的城墙。几日后到达了明镜,绑在鸽子腿上的密信,落到了赵知信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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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情节上放大招了啊。

    顺便,介绍广告下自己的老书吧,其实挺好看的,呵呵,自吹一下。

    先介绍《我和神仙有个约会》玄幻题材,杨二哥哥、孙悟空、哪吒呀全出来了,女主是个半人半妖的都市女孩,老实又温顺,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多出九条尾巴,还得了严重的心脏病。然后,一个超帅的陌生男人,送给她一条价值几百万的项链。

    我的铁杆读者可能看过这本了,此处广而告之没读过的朋友,不妨看看。本书的书页上有直通车,点击书名,到达那边。或者全站搜一下。

    谢谢。

第四十九章 今晚必是惊魂夜(上)

    明镜的冬天来得晚,但只要来到,就又湿又冷,寒气逼人。

    一个多月过去了,明镜的上空风起云涌,风雪欲来,只是普通百姓察觉不到罢了。

    石中玉身在局中,自然感觉得到,因为慕容恪整日来去匆匆,满身风霜。而自从他恢复大部分记忆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却少了很多。但是她即不开口去问,更不会瞎搅和。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没有无敌穿越女的军事才能,不会做枪做炮、指点江山同,就只能保证男人后院不乱,其他的就交给慕容恪去。

    如果他连这点保护能力也没有,就不配她要死要活的爱他一场了。

    赵知信肯定感觉到了什么,他在秘密行动,而太府都那边和慕容恪、宁山王也似乎悄然布置着。可是对石中玉而言,她只想办法让不适应此地气候的孩子们好好过冬,并为最坏的情况做最好的准备就是。只是山雨欲来,连空气中都带着某些危险的气味,说她不紧张、不防备也不可能。

    十一月十一,在现代应该过光棍节了,明镜却下起了冬雨。天阴得厉害,整个天地都像被乌云覆盖,被倒扣在一个铁罩子里似的,才申时末,天色就已经黑如泼墨。

    不知为什么,石中玉心神不安,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于是晚饭后叫人把院子落了锁,又提醒彩云居也照做,然后就躲在屋里烤火。

    明镜是南地,没有烧地龙的习惯,石中玉只好多放炭盆。好在炭是上好的,无烟无味,也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

    主院人少,慕容恪又不在,她就把信任的人都聚拢在内院西厢房这边。房间里除了她和两个宝宝,还有银盘、轻烟。隔壁房间是长德、还有本不该留在内院的孙军、赵路。最近慕容恪出门,总是把四大铁卫留下其二,保护他们母子。从这一点上看,明镜的局势确实一触即发。

    “怎么一整天没见到白芍和素裹?”和宝宝们玩着五子棋的游戏时,石中玉问。

    银盘和轻烟正在旁边做着针线,轻烟闻言哼了一声道,“还能去哪里?各自窝在屋子里关门闭户的憋宝呢。”

    轻烟说得风趣,石中玉和银盘都笑了起来。

    取了赵碧凡的血,彻底斩断蛊主与宿主间的联系后,石中玉没有食言,把白芍调到了主院来。她自然知道白芍为的是什么,但那自有慕容恪拒绝,她就不插手了。她许了白芍一段好姻缘,可不是把自家男人送给她,是想为她寻一门好亲。

    对素裹,她也存着同样的念头。毕竟,素裹侍候了慕容恪多年,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和赵碧凡勾结,到底没做什么大坏事。若是能许个善终,就算是她为孩子积德了。

    戚老夫人跟着张罗,在明镜寻了两个中富的好人家,对方人品性情相貌都还是不错的。素裹和白芍年纪都大了,正妻自然是当不上,但也没委屈她们当妾,全是嫁过去做填房。

    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从来留一线,不一味的狠绝,向来是她的处事风格。可对方若不识好歹,反过来加害,她也绝不手软。

    可惜,白芍和素裹并不领情,还大闹一场,说要出家做姑子去,婚事自然黄了。诚然,和慕容恪比,那两个男人确实平凡,但难道人家就不是好男人?再者,不理会别人两情相悦,硬要插一杠子,非要一个对她们无意的男人收了她们,说到天边去也没理。

    到这个地步,石中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打发她们到主院的外院去,和银盘、轻烟在一处,也不派她们正经活计,却不亏了她们吃穿用度,想等着慕容恪有点闲空,再商量怎么把她们打发走。当然,主院的事是不会让这两人插手的。所谓卧塌之侧,又岂能容虎狼窥伺?

    “我们赢啦!”和轻烟、银盘说笑着,稍一走神,就让两个宝宝赢了棋。这两个小子极为聪明,围棋都下得很好。虽然五子棋是石中玉新教他们的,但不过一天,输赢就在半数之间了。

    输了,就要被打手板。石中玉乖乖伸出手,可左左右右舍不得打娘,只把小手按在石中玉的掌心之上。灯光下,小脸笑得灿烂可爱,令石中玉的心都融化了。

    不过当她反握着两只小手时,不禁担心地问,“手这么凉?觉得屋里还冷吗?”

    “男子汉大丈夫,不怕冷!”左左挥舞着小拳头。

    “就是就是。”右右附和,“这是王告诉我们的。”

    “他胡说八道!”石中玉不客气的反驳,“你们还是孩子,身体最重要。要是冻坏了,长不大可怎么办?”

    “那我不要冻坏。”左左吓了一跳,连忙补充,“这屋子里还真不太暖和。”

    “就是就是。我要长成王那么高大。不,比王还高大。”

    “比他还好看!”

    “比他还有本事!”

    “比他还有力气!”

    “比他住更大的房子!”

    “比他当更大的官!”

    两个宝宝就这么“比”了下去,屋里一时聒噪。石中玉哭笑不得,叫他们自家捉对下棋玩去,然后对银盘说道,“这时候也该加点炭了,不如多拿些。还有,今天的热汤提前煮上,早早的一人喝一碗,驱驱寒立即钻被窝也好。”

    “是啦,梅姑娘就是心眼儿好。”银盘笑着出去了。

    石中玉在主院是怎么个情形,是人长了眼就看得出。简直就是当家主母的架式,虽然连个最低的通房名分也没有,却和王亲近得有如夫妻。偏偏,他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着,旁人不知道怎么对待她、称呼她,后来干脆学了长德,统统以“梅姑娘”称之。

    而石中玉毕竟是现代人,不会做拿仆役不当人的事。外院的炭火不足,自入了冬,她吩咐每天都煮一锅带点荤腹儿的热汤,供众人暖身之用。这是她一片好心,若从功利的角度想,也是不想院子里的人生病,左左右右每天四处乱跑,被传到也不好。再者主院里侍候的人本来就少,再减员的话会很麻烦,偏现在不是添人的时候。

    “也不怪他们,穿太多身上捆得慌,跑啊跳啊都不方便。”轻烟为两个宝宝辩护,“幸好给他们做衣服用的是上等丝棉,又薄又软又暖和,只是今天有点太冷了。我在这边呆了五年,好像这是最冷的一天。”

    正说着,银盘又回来了,手里提着炭篮。

    “哟,你倒会偷懒。”轻烟揶揄道,“要不你就会法术,这么快就做完事了?”

    “你这丫头嘴真刁,将来谁娶了你,不知得添多少口舌是非。”银盘笑骂道,“今天有勤快人。”银盘对石中玉说,也有点意外,“听婆子们说,白芍闲着没事做,早把热汤煮好了,每个人都分到了呢。”

    “切,她能有好心?别是收买人心,又想使坏吧。”轻烟撇撇嘴道。

    银盘不跟她争论,只把炭加到炭盆里。那炭是极易烧的,很快就令屋里的温度上升了些。

    石中玉不说话,暗暗皱眉。

    反常即为妖。她处在这个风口浪尖,任何一点点反常的行为都应该加以警惕。白芍自以为比别的丫鬟高贵些,平时连话都不跟别人多说,好像怕脏了自己的嘴似的,今天怎么会心血来潮,侍候起“下人们”来?

    白芍要做什么?她平时要么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要么就和素裹一处,今天是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呢?

    “哎哟,你放屁了。”正想着,就听右右指着左左叫道,“好臭啊。”

    左左立即涨红了脸,“我没有!放屁看别人,其实就是你!”一边说,还一边抬着小鼻子四处闻,而后皱着眉头叫,“是有些臭臭的。”

    “哪有啊?”轻烟凑热闹道。

    “小孩子,五感六识比大人是强些的。”银盘笑着说。

    就是这句话,和刚才石中玉心中的怀疑撞到了一起,登时,在她脑海里擦出火花。虽然不大,却足以惊醒她了。

    她立即从塌上跳下来,找出从以德那Q来的验毒药水,拨出一块还没烧着的炭,滴了两滴验毒液上去。片刻,黑黑的炭渐渐呈现出灰蓝色。

    “怎么回事?”轻烟好奇道。

    “白芍在炭上做了手脚!”银盘反应快,脸色一变道,“内院的吃食是在小厨房里做,可煮汤和储炭的地方都在小茶房里。白芍假意帮手,实际上是……她这是要干什么?谁让她做的?”

    这也正是石中玉要问的。

    “咦,好玩哪,出现了两个右右。”左左嚷嚷道。

    石中玉心头一紧,看向了孩子。假如炭有问题,左左和右右年纪小,反应自然比成年人灵敏许多。他们先是闻到异味,然后出现重影现象,充分说明,他们在头晕,在慢慢丧失自主意识。为什么会这样,只有一个答案!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得多想,急道,“轻烟,快把炭盆丢出去。不,别惊动人,送到旁边的空屋里去!银盘,把窗子打开通风。”

    两个丫头这时候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即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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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6有话要说………

    这一章里,左左和右右说了句小品的台词,大家注意了没?呵呵。

    再顺便介绍一下我的另一本书《姐姐有毒》,有爱且深情的吸血鬼文,有点香艳,不是故意的,因为吸血鬼本身就香艳嘛。如果大家喜欢,就去看一看。当男主想要为女主牺牲生命时,66还东拼西凑的写了首诗,好多读者告诉我,看哭了。我本人很爱这一本,没看的朋友,看看吧。

    谢谢。

第五十章 今晚必是惊魂夜(下)

    银盘却又道,“刚才回来时遇到孙侍卫,他也拿了炭到德公公屋里。”她口中的孙侍卫,正是今天轮值的孙军。

    事急从权,石中玉也管不了男女大防了,直接叫银盘把长德、孙军和赵路请到自己房间里来,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虽然只是在小处,却怕有大麻烦。”

    “你是说,会在大事发生?”长德皱眉道。

    “我还不确定,但不得不防。”石中玉摇了摇头,“王和宁山老王去冬猎了,还没回来,必须立即着人去通知他,让他早做准备。”

    “我去。”赵路站起身道,“我轻功好,也知道他们在哪里。”

    长德皱眉,“事有蹊跷,没时间先查证,总之小心些是没错的。王和宁山王去山里是有要事办,打猎只是幌子,只怕赵知信也怀疑。若赵贼路上设伏击,王和宁山王就危矣。最好孙军和赵路一道去,且小心着,别让人发现你们的行迹,若真有暗点子,顺道再探探清楚。”

    “好。”孙军点头,随后又有点犹豫,“王让我们保护院子里的人,我这一去,万一有点什么事,怕回救不及。”

    “真有大事,多你们两个也不管用,让王及时赶回,组织援军才是重中之重。”长德虽然是太监,却颇有杀伐决断之风,但他还是问了石中玉的意见,“梅姑娘,你以为如何?”

    石中玉点头,“事不宜迟,就这么办吧。希望这是虚惊一场,但真有什么的话,有德公公在,还有轻烟、银盘,肯定能抵挡一阵。”

    “彩云居还有戚长贵哪。”长德道,“别忘记,他带着老婆来探望母亲,昨晚就住下了。你们且等等,咱家去探探,看主院附近可有人监视没有。”说着,也不等人回话,身形已融入黑夜这中。

    只片刻又返回,正色道,“果然有人盯着主院,咱家已经料理干净,你们快去吧!”

    孙军和赵路此时已经收拾停当,石中玉又拿了手信,让他们顺便通知三大护卫,他们就冒着仍然淅沥的冬雨离开。

    石中玉不犹豫,连忙又吩咐,“看来情况不善。银盘、轻烟,你们两个带着左左和右右速到彩云居去,把这边情况说说,叫他们各自收拾好,却不要闹出动静,惊了旁人,听我招呼再行动。”

    银盘和轻烟得令,赶紧给左左右右穿上厚重的衣服和小蓑衣雨鞋。两个宝宝很懂事,见娘亲的模样就知道“游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并不哭闹缠人,只每人在石中玉脸上亲了亲,依依不舍的神情蓄满眼睛。

    “男子汉大丈夫,遇事不慌乱哭叫,跟紧了轻烟和银盘,把游戏玩到底,一定要赢!”石中玉鼓励道,可当孩子被抱走,却差点哭出声。

    大人的事,到底连累了孩子。若她所料不错,今晚必是惊魂夜。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敌人无征兆的突然动手,只愿上苍护佑孩子平安,只愿孩子不要被目睹的事情伤害到心灵。幸好她一直强调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游戏,孩子们也都信以为真了。

    “梅姑娘,下面怎么办?”长德看在眼里,暗暗叹着气问。

    “您跟着我去揪出内奸。”石中玉冷笑。

    她想得很明白。

    取血之事,她是利用了白芍,但过后她并没有食言。可显然,白芍想要得更多,得不到时就恨她入骨。

    素裹是赵碧凡的人,从她对宗政弥也痛下杀手,并且“追”不到解语之事就看得出。慕容恪不去查实,就是给素裹留了生机,可素裹并不领情。

    可是,这两人不管心里多么不甘,表面上也不敢胡来。但若她们二人暗中联手,与赵碧凡沆瀣一气,白芍今天弄鬼的事情就有了根源。

    换位想想,再推论一下,假设赵知信知道了慕容恪和宁山王暗中的举动,感觉到了自身的危险,于是抢先动手以占据先机,今天趁着这二人不在时起事,是最好的时机。谁泄露的秘密暂且不追究,赵知信的做法必定是控制了内宅,抓住她和孩子。

    赵氏父女能怀疑到她,自然也会怀疑到孩子。有他们母子三人为人质,对付慕容恪就有了巨大的筹码。她没猜错的话,白芍和素裹早又和赵碧凡勾搭上了,她二人是做内应。若赵知信的兵丁攻来,她们把主院大门一开,之前又撂倒了碍事的人,尤其是几个会功夫的,岂不是兵不血刃之举吗?

    幸好两个宝宝敏感,而她够警觉,从一点小事上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也幸好,她见机得早,那加了特殊材料的炭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白芍,在屋里吗?”带着长德走到白芍屋外时,石中玉问。

    “谁啊?”白芍在屋里应着,有点慌乱。

    “天太冷,我烫了些热酒给你。开门吧。”石中玉声音平稳,听起来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

    “谢谢梅姑娘,但不必了。我已经用汤婆子暖了被,晚上也没什么事,就歇下了。”白芍应道,越是客气推托,就越证明石中玉的推断。

    石中玉也不多话,身子向后退了两步。长德伸脚一踢,房门立即倒下去。他老人家年纪虽大,但动作迅速,进屋点了白芍的穴,又身形飘出,扑向素裹的房间,中间没有半刻停顿,有如鬼魅。石中玉明白,他是怕白芍伤害她,又怕素裹这个有武功的听到动静跑走。那时,对方知道已方知情,就会耍新花样。

    不用回头,身后乒乒乓乓的响声是长德与素裹交了手,接着的闷哼声是素裹被制住,连示警声也发不出了。

    石中玉心下稍安,迈步进了白芍的屋子,见她歪倒在一旁,屋里清锅冷灶,半点火气也没有,而白芍衣着利索,青布包头,倒是要做大事的装扮。

    “倒不知你是穿成这样子睡觉的。”石中玉冷声道,因为事情紧急,没心情慢慢审人,只拔出早备好的匕首道,“说说,今天晚上,赵碧凡要做什么?”

    “我不会说的!”白芍见被揭穿,把心一横,怒道。

    “我想留你,可你自己往死路上寻哪。”石中玉也很火大,把匕首往根本不能动的白芍脖子上一架,“快告诉我实情,不然我保证你活不到明天!你要明白,不管走到哪,都只是弃子罢了!为了别人卖命,到底值不值!”

    白芍虽然妒恨石中玉,但毕竟只是个反复无常又自私的小人,眼见石中玉凶狠的样子不似做伪,那寒光闪闪的匕首又略微用力,割破了她的皮肤,就再也硬撑不下去,叫道,“是赵侧妃!她要我戌时初刻打开主院的大门,引兵丁到你的屋子去。”

    兵丁?!这么冷的天,石中玉额头冒汗。果然是要兵变!居然之前没有一点征兆,不仅把慕容恪的行踪打探得清楚,人手布置也精巧提前。这赵知信,到底也有两把刷子!

    而现在,已经快酉时末了,加起来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你告诉过赵碧凡,我取她血之事了吗?”石中玉心头一动,问。

    白芍摇摇头。那种背叛的行径,她怎么敢说出来。再说,梅小芳行巫蛊之术,有必要说出来吗?而石中玉听到她的回答,暗松口气。

    “怎么样?”这时,长德拎着动弹不得的素裹走了进来,也是一身利落短打扮。

    为了谨慎起见,石中玉打算再单独盘问素裹,把她的话和白芍的对证。于是,她倒转过匕首,上前敲晕了白芍,又让长德解开素裹的哑穴。

    “要么说,要么我把你的衣服扒光了,丢到乱军营里去。”素裹显然难对付得多,因此石中玉上来就下猛药,没时间跟她们瞎耽误。

    “你!”素裹为人傲慢清冷,虽是丫鬟,却把自己当活凤凰似的,哪受过此等侮辱。

    石中玉冷笑,嘶啦一声,以匕首割破素裹的半边衣裳,露出素裹的雪白膀子,以行动说明她绝对说到做到。

    素裹气得脸都绿了,怒视着石中玉,恨不得咬下她身上的几块肉来。她不明白,赵侧妃的布置这么隐秘,石中玉怎么知道的?还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让你伺候军爷,你不开心。那好啊,就把你丢到乞丐窝去。你要敢乱说,和白芍供出的话不符合,也一样下场!”石中玉从没这么凶狠,一边说,一边又去割破素裹的裙子,再去割其他衣裳。眼见再过片刻,对方就被完全脱光了。

    长德神色不变的站在一边,看戏。

    素裹本来打算死也不说的,但瞬间就被打击到崩溃,连忙道,“我知道你是石中玉,赵侧妃已经告诉我了。赵大人在太府都有内应,知道朝廷和王要联手灭明镜军,藏在军中的人又得知王今天和宁山王进山,因而提前动手。”

    “怎么动手?”石中玉感觉脑门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原来是太府都那边出的问题,赵知信的奸细还真是无所不在哪。

    “我只在内宅做内应,不知道许多。”素裹道,看到石中玉去扯她的肚兜,吓得大叫,“听说在王的回路上设了伏击!这边把你和两个孩子捉住做人质。能引得王投降便好,不然全部杀无赦!并血洗宁山王府!”

    被长德猜到了,真的有伏击!

    纵然相信慕容恪,纵然孙军和赵路已经去报信儿,石中玉的心还是揪了起来!她一把扯住素裹的头发,又气又怒,“你不是爱他吗?你,你和白芍,宗政弥也,还有赵碧凡,不是爱王吗?口口声声说爱他!你们的爱就是这样?若得不到他,就去帮着别人把他杀了?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活该他把你们踩在脚上,连看一眼也不屑!”

    “若你死了,他还会回到从前!”素裹恨得眼珠子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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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会更激烈的,小粉,来吧!

    谢谢。

第五十一章 解蛊(上)

    石中玉懒得理她。

    从前?什么叫从前?不过是想让他回到浑浑噩噩的时候。那样,她们就算没有机会,也要留在他身边,而不是让他属于别人。

    而白芍没说取血的事,赵碧凡就无从得知蛊主与宿主之间的联系早断了,只怕还把慕容恪不受控制的行为,归罪在他迷恋她的头上,也许还妄想能重新获得控制,只要除掉她就行。这么说,她不仅是人质,还是祭旗的。从没想过,她居然是这么重要的棋子。而且显然,素裹知道她是石中玉,白芍却不知。

    “德公公,麻烦你多点这两个贱人几处重穴,再丢到那间放了加料炭盆的屋子去。这叫以彼自之道,还彼之身。”石中玉当机立断,“我去看看院里其他人如何了,待会儿咱们大门口见。”

    长德不语,迅速去办。石中玉则跑着把前后院转了个遍,发现所有人在喝了白芍煮的肉汤后,都睡得不省人事,就算天打雷劈也不会醒的。

    今夜,注定是个惊魂夜,各位自求多福吧。石中玉想着,到门口和长德会合,由长德带着她,跃出院墙。

    再回头,主院大门紧闭,里面有隐约有灯光。这一切,已经全是假像,可以蒙蔽赵碧凡的视线,并为她争取时间。

    片刻后到了彩云居,人还没到门口,苏叶就从里面把院门打开了。进去一看,戚老夫人等人已经收拾得利利落落。左左和右右身上还套了专门订做的藤制小盔甲,不仅由银盘、轻烟分别守着,还有戚长贵的老婆随行保护,戚长贵本人则扶着戚老夫人。

    时间紧迫,话不多说,一行人悄悄来到王府西北角的小花园,绕到假山后面去。戚长贵率先上前,在一个块石头上三扭两扭,山腹处立即打开了一道小门,向下走了十几阶台阶,正是一处暗室。面积不大,藏上十几来个人虽然有点挤,但也尽够了。

    扫北王府,原本是宁山王府,暗室是当年宁山王建造。后来慕容恪失忆,气得宁山王搬去副城的院子居住,这暗室就再没有人知晓。

    自从慕容恪记起事来,和宁山王合作,欲平定叛军之乱,灭了赵知信,宁山王就把这个藏身地告诉了石中玉,提防万一有不测,女人和孩子能有地方暂避,没想到真的用上了。这暗室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安全屋,并不与外界相连,只能藏在里面,不为人发觉,然后等人来救。

    若慕容恪能赶来救援,自然知道到这里来找妻儿。若他来不了……众人只能困死在此处。

    幸运的是,今天下了雨,自然掩盖了众人的足迹和气味。

    “真是好险。”暗室中阴冷异常,但众人落了坐,戚老夫人还是松了口气,“赵贼实在狠毒无比,若不是阴差阳错,让小玉觉察出动静,咱们都会死在睡梦中哪。”到了这关口,戚老夫人已经把梅小芳就是石中玉,左左右右是小世子的事跟大家说了,因而此时提起,众人虽还在震惊中,倒并不大惊小怪。

    “所谓邪不胜正,冥冥中自有天意。”戚长贵也感叹。

    “但愿王那边无事。”戚老夫人又道,满脸担忧。

    “王一定会没事。”左左挥着小拳头。

    “就是就是。王是最厉害的。”右右也信心满满。

    而他们两人的童言,令大人们忐忑不安的心,稍许得了些安慰。

    石中玉环视左右,见除了他们母子三人,轻烟、银盘、长德、戚老夫人一家三口,还有四个“青”字打头的丫头,以及苏木和苏叶。

    苏叶的目光迎上石中玉,想起少女时还曾想当石中玉的小女婿,不禁露出啧怪的神色。石中玉连忙笑道,“苏叶姐姐放心,我叫赵路孙军带了口信给外面的人,咱们早就安排好了各种善后的事,你和苏木姐姐的家人,肯定会被安置得妥当,不会被牵连进去,等大事一了,就可团聚了。”院子里的其他下仆不会有事,与她们亲近的人都早做了安排,免了大家的后顾之忧。

    “可怜了苏木苏叶,若这事一时半刻完结不了,可得扔下丈夫儿女们一阵子呢。”戚老夫人道,眼光瞄着把食水衣物收拾停当的四个贴身丫头。她们都是无亲无故的,跟着她倒好。

    苏木苏叶连忙安慰戚老夫人,说道不回家还免了侍候大的小的,倒省事省心了。不过众人说话的声音都压得低低的,无形出还是透露出紧张感。

    “王妃,咱家到外面探探情况,咱们心里好有个谱。”到这时候了,长德也直称起石中玉应该有的称号来。

    “德公公要小心哪。”石中玉也不阻拦,只嘱咐。

    “您放心。”长德傲然一笑,“若有人想抓住咱家,那得有咱们王的本事才行。别人?咱家还不放在眼里呢。”说完,在戚长贵的帮助下打开石门,出去了。

    石中玉抱过两个儿子,把他们放在叠得高高的棉被上,一人亲了一下,问,“怕不怕?”

    左左右右对视一眼,右右凑过小头来,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地道,“这个游戏快结束了,是吧?王说过,越到结束的时候越要小心,但也越要镇静。所以,我们不怕。只是,能叫娘吗?”

    石中玉微笑点头,“可以叫娘了。不过你们要听话,娘不让你们动,你们就不能动,娘要你们跑,你们就不能回头,听到没?”

    “军令如山,不敢不从。”左左老气横秋地道。

    众人也不说话,在旁边看着他们母子,没来由地都露出微笑来。

    又过了会儿,长德回来了,报道,“已经有兵丁团团围了王府,现在若想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不过街上静得出奇,说明王还没有和他们交上手。咱家想,过半个时辰再去看看。”

    不能帮着打,但尽量不拖后腿,因此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石中玉点了点头,表面平静,可心中焦虑、不安、担忧、急切,混杂在一起。于是那等待就有如一把凌迟的刀,寸寸撕扯着她的神魂。

    半个时辰后,长德来报,赵碧凡亲自带着一队军士突袭主院和彩云居。当然,两处都扑空了,只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白芍和素裹。赵碧凡震怒,当场要杀此二女,有点大军中怒斩贻误军机的将士的派头,实则不过是泄私愤罢了。结果,白芍就此陨命,死得糊里糊涂,素裹却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救走。因为当时监斩的只是两个小兵,竟然没有拦住。

    又半个时辰后,长德来报,赵碧凡认为申时就已经派兵围府,不可能有人走脱出去而不被发觉,于是开始下令搜院,直闹得鸡飞狗跳,有几度,还曾经从暗室外吵嚷着经过,但终于没发现这个秘密之地。就连卫氏和顾氏,头些天说去城外庵堂礼佛,也不在府内。

    再半个时辰后,长德来报,城内已经出现喊杀声,并由外及内,可见慕容恪和宁山王的人和赵知信的对上了,应该是孙军赵路报信及时,王的人没落下风,正向王府的方向前进,试图来救人。赵知信读懂了其中之意,派重兵囤于来王府的通路上,进行巷战。

    再半个时辰后,不用长德来报,喊杀声在府内都听得见了……

    “德公公,你能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级,不如去帮助王。”石中玉下定决心地道,“此地隐秘,若我所料不错,赵知信弄不好会一把火烧了王府,一来打击王的信心士气,二来以火隔断咱们的联系。我怕王因此冒进,再中了圈套就不好了。您也知道,王万人难敌,不过却容易感情用事。德公公去王那边,作用比守着我们大多了。我们只要不出去,赵知信也不能奈何我们。”

    “王妃说得对。”戚长贵也说。他平时话少,但毕竟行伍出身,性格理智而坚毅。

    长德还犹豫,却在这时,外面传来叫喊,“着火了!放火烧府了!”

    “果然不出王妃所料。”长德笑了声,“咱家就走这一遭,从后方杀过,指不定还乱了敌军阵脚呢。”

    “德公公小心!”石中玉站起身,真心感激的一福。

    “咱家可受不起,这便去了。”长德说着,半点不拖泥带水,闪身走出暗室。

    石中玉见众人都有些紧张,毫无睡意,只有左左和右右困得不行,竟然呼呼大睡,有点啼笑皆非之感。她转过身问戚长贵,“大兄,我不懂军中之事,不如你给分析一下如何?”戚长贵是慕容恪的奶兄,石中玉听慕容恪这么叫过戚长贵。

    戚长贵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虽然第一次正式和石中玉说话,有点腼腆,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沉声道,“这么多年,虽然是王在打仗,但实际上,军权是在赵知信的手中。王之前毫不在意,后来明白事了,就开始留心军中人员安排、驻扎情况。明镜大军一共三十余万,但明镜城小,只有三万驻军,城外还有两万,其余都分布在明镜附近的城镇,各有人掌管。当然,也全是赵知信的亲信。城内的三万驻军本来是宁山王旧部,但这几年全被换到偏远城镇镇守,王要动用,竟无一兵一卒是自己人。”

    “那可怎么办?”轻烟在一旁听着,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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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解蛊(中)

    银盘拉了轻烟一把,示意她认真听下去。

    “王和宁山王多方筹谋,集中自己手中现有的力量,又从军中发现一股逆流。”戚长贵还是声调平稳,一点不为外物所染。

    可他这包袱抖得,连石中玉也急切起来,忙问,“是谁?”

    “甘家。甘绍廉。”戚长贵说出令石中玉目瞪口呆的名字。甘绍廉,那个书呆子?

    “甘老候爷是保了王叛逃的有功之臣,不过他自忖负了忠义之名,到明镜后就凡事冲杀再前,明显有意一死以求全,所以早就没了。之后,甘家军就落在甘老候爷之子手上。这位小甘老爷却是个没气节的软骨头,在太府都之时就暗中投靠了赵知信,所以甘家军事实上也为赵知信所把持。可小小甘大人绍廉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却是个刚性之人,早看不惯赵知信的为人,与其父闹到水火难容。甘家军中有一批人是向着绍廉大人的,王和宁山王就暗中联络了他,若起事,就由他在军中进行策应。”戚长贵解释道。

    “甘家军在城内守军中占多少?”石中玉问,倒不好奇甘绍廉能在军中任职。毕竟在中国明代,文臣带兵是常事。

    “只五千,能随甘绍廉明确归顺的,不足一千。”戚长贵老实的回答。

    这下,连银盘也忍不住担心的自语,“就这么点人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石中玉虽心底凉凉,但还是给了自己,也给别人一点信心,“虽说只有一千之数,但人人都有袍泽兄弟,他们的行为势必会影响军中朋友。就算不能一起归顺于王,至少不会在对战之时特别尽力,奋勇拼杀。倘若咱们占了一点上风,他们很可能就此投降。这样传染起来,力量就不可小觑了。”

    戚长贵点头道,“王妃言之有理。在战场上,一夫拼命,万夫莫挡。人数不是绝对,况且王有万夫不挡之勇,跟他打过仗的人,都心存畏惧。这样对上,并不会太敢上前。你们看,王除了自己的亲身卫队,并没有带兵,加上宁山王的几百号人,竟然把阻拦他们的赵知信兵马打到城内,不是很说明问题吗?”

    银盘和轻烟舒了口气,可石中玉心底却更凉。就算加上甘绍廉的人,也不过一千多号人,要和城内三万驻军对抗,那是什么比例?以一当十都不够看的。万一城外的驻军也进城呢?

    戚长贵看出石中玉的担心,低声道,“据宁山老王讲,王本来通过王妃的人与朝廷联络上来,打算里应外合,内外夹攻。今天看来是哪里出了疏漏,赵知信提前出手了。朝廷的兵马还没到明镜,这样反倒截断了王和朝廷的同盟,有点麻烦哪。”

    “他们去山里干什么?”石中玉问。她知道慕容恪的行踪,但没有问过。

    “宁山王知道,仅凭军中那点子力量实在是冒险,于是早就与十三蛮订下盟约。若城中出事,十三蛮必会援助。他们是宁山王治理明镜时所结识交好的,虽然是未开化的蛮人,却极其勇猛忠义。赵知信夺下明镜之权后,对十三蛮一味打压,也算是结了仇的。”

    这下,石中玉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明镜地处南地,背靠连绵大山,平原之处极少。十三蛮是大山中的少数民族,尽管他们装备不好,训练不足,但占了地利和人和,确实是一大助力。

    和戚长贵交谈过,石中玉好歹对目前的情况有了点了解,然后,还是等待。暗室外,熊熊大火把扫北王府化为灰烬,这让暗室内的人更能听清外面的动静,就连左左右右都睡不安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到了子时,就在石中玉等得快等不下去,精神已经达到崩溃边缘的时候,石门响了。

    戚长贵手不离刀,闻声而动,倘若来的是敌人,他立即一刀杀去。不过他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因为那石门开得如此熟练,显然是来来回回数次的长德。

    “王杀进了王府,逼得赵知信的人马退回军营,快,随我离开!”长德神情亢奋地道。他浑身是血,但显然没有一滴是自己的。

    众人早就惊醒,闻言都是大喜,也没有人多嘴,迅速跟长德出了暗室,向后门处跑去。

    此时,整座王府此时已如平地,断壁残垣处还有的冒着烟火,地上更有不少尸体倒卧。有守军,有亲卫,还有许多仆人,想是趁乱逃跑时被误杀人。而王府院墙不知为什么塌倒了,从府内可直接看到大街之上。

    于是,她看到了慕容恪。

    玄甲乌马,浴血长枪。头上的发冠不知何时丢了,三千发丝倾泻披散,被风拂得遮了半边脸去。他真的宛如战神、死神,只是并不让人害怕,因为实在是……实在是美丽。在夺人性命之时让人迷恋,感觉不到死亡的恐惧,这些感觉加在一起,绝对是妖孽。

    那一刻,石中玉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执迷地爱他,而她又是多么幸运。

    然后,他侧过头,看到她,立即提马而至,伸出了手。

    石中玉不犹豫,立即双手握过去,被提到马背之上,伏在他背后。

    “抱紧。”他说。

    她很听话,执行得一丝不苟。接着她看到银盘和轻烟也上了马,身前抱着左左和右右。孙福珩掩护在慕容恪的背后,而浴血的四大铁卫分两组护着轻烟和银盘。

    慕容恪一马当先,轻烟和银盘两组人随后,接着是戚老夫人,戚家嫂子还有其他同逃出来的人,戚长贵断后,一行人奔向城门而去。

    石中玉经常在城里逛,看得出这方向是奔南城门。也就是说,他们要进山。想想也是,朝廷的兵马未到,人数占了绝对劣势的他们只有躲进深山,等朝廷援军到了,两下联络好,才能采取进攻之势。

    慕容恪在打仗时自然不是用剑,而是长枪类的重型冷兵器。他纵马狂奔,身后渐渐的聚拢起更多的骑兵……有白发苍苍,血染战袍却仍然威武的宁山王、有文臣带兵却有型有款的前书呆子甘绍廉、有亲卫队的、有明镜守军,但手臂上缚了红绳,显然是反叛的甘绍廉一支、还有很多大冷天赤裸臂膀,脸上纹花,马上无鞍的蛮人。

    这支队伍迅速向城外冲,旁边若窜出人来阻拦,都不合慕容恪一枪之力,直让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石中玉紧紧抱着慕容恪的腰,更加贴紧他的后背。狂奔之中,她感觉到马儿身上散发的热气,还有慕容恪身上传来的血与汗的力量,他腰背肌肉的贲起,扭动,坚硬和柔软。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极度的害怕又极度的感到安全,似乎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与他紧紧相连,恨不能就这么跟他一直跑下去,直到天涯海角,直到世界尽头,直到死亡面前。

    而眉心的那只蛊在激烈的跳动者,似乎要破肤而出。手下,感觉他靠近胃部的地方也一样突突跳着,像是绝对的感应。

    前方,就是城门,大队的明镜守军没头苍蝇一样的疯狂跑动,试图阻止慕容恪。但慕容恪却毫不减速,像一柄利刃,直刺入那血肉之躯筑成的路障。

    鲜血飞溅,石中玉甚至听得到兵器刺入肉体的声音。但她不怕,因为来自身前慕容恪血管里血液的沸腾让她感觉被一个坚强的生命护卫着。

    “拦住慕容恪,退避者死!”不知谁的声音再狂喊,“关上城门!别放慕容恪跑掉!”

    可是,拦不住。那道厚重的南城门在即将关闭的一刻被冲垮了,有如破败的长堤之于奔腾的洪流。慕容恪带领的人马虽退而不乱,前后响应,左右护佑,很快就尽数退到城外。

    他们的身后,是明镜古城,前面是连绵大山,只要到了十三蛮的地头,就算赵知信率全部明镜军搜山,没有几个月也梳理不过来一遍。

    走出城门,意味着赵知信败了。因为只要慕容恪缓过神来,再与朝廷大军联络上,就是赵知信覆灭之时。

    “慕容恪,你且站住!”城头上,有人嘶叫。

    眼见离开了弓箭的射程,慕容恪掉转马头,向城头望去,就见赵知信气急败坏的站在歪倒的“赵”字帅旗下,手中抓着一个人质、一个女人、他的女儿赵碧凡!

    他失心疯了吗?抓不到石中玉母子做人质,就抓了自己的女儿。一招失手,满盘皆输。慕容恪的苏醒,质子的逃脱,他大约没有想到,他辛苦建立的根基,竟然毁在一个小小女子之手。

    慕容恪笑了,乱舞的长发,身上脸上的血迹,使那残酷的笑容惊心动魄般的惑人。他抬起手臂,指指赵知信,然后比划了个杀头的动作,那样傲慢和不可一世!

    赵碧凡没有站在敌对的那方时,他尚且不在意她,何况她现在是他的敌人!伤害过他,欺骗过他,并试图控制他的敌人!

    “慕容恪,你身上有她养的蛊!她若死,你也活不成!”赵知信大声叫道,不愧是有武功的,离得那么远,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不知道,那蛊已经无法形成威胁,但是,他真的下得手,杀她的女儿吗?

    石中玉很想知道,可慕容恪却掉转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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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解蛊(下)

    赵知信气疯了,他想不到慕容恪竟然如此轻视他。同时他也知道,再不能利用慕容恪。既然如此,他就要杀掉慕容恪。因为他面对朝廷的兵马已经很吃力,慕容恪不死,他永无宁日!

    一咬牙,他一刀刺入亲生女儿的后心!

    赵碧凡还以为赵知信是拿她吓唬慕容恪,慕容恪头也不回的走掉,已经令她伤心欲绝,但亲生父亲的狠毒却让她清醒的绝望和痛恨。

    原来,她只是个笑话。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自己才是棋子,而且是没有人在意的。

    她身子向前踉跄几步,跌下了城楼,曾经多么荣耀的裕王侧妃,结果死得无人爱惜。对于她来说,被心爱的人唾弃,被最亲的亲人杀死,这是最惨的结局了吧。

    赵知信呆了,恨得目眦欲裂!为什么没有效果?难道慕容恪的蛊解了?他白杀了女儿,却不能伤慕容恪分毫吗?为什么?为什么?

    愤恨中他一挥手,一名江湖打扮的弓箭手出现在城楼上。

    而此时,石中玉从马背上转身,也看到了这一幕。赵碧凡害人无数,到头来如此死法,她心里又是畅快,又是怅然。害人者终究害己,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只是害人者害人时,永远不会记得。

    她向赵碧凡投下最后的目光,然而眼角余光却发现有一线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她袭来。

    “神箭张大闯!”她听到孙福珩惊恐地喊。

    原来,赵知信不只要慕容恪死,还有她!于是不惜重金请来那位有名的箭手,就算远在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外,那人也可致她于死地!

    孙福珩想救她,四大铁卫想救她,长德想救她,所有人都想救她,可所有人都来不及、够不到。只在慕容恪,他只要转过身,就能以身为盾,把她从阎王殿门前拉回来。

    之前他回忆起了过去,却没有想起她。可尽管如此,保护她几乎成了他血液里、骨髓中的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反手把她抓到身前,自己却再没时间躲开!

    噗的一声,铁箭穿透血肉的声音,近在石中玉的耳边,继而疼痛在她的眉心展开。她姿态狼狈,双肘撑在慕容恪的大腿上,额头顶在他的胃部。

    她感觉到了猛击,差点把她从慕容恪身上推开。可她抓紧他,抬头。

    一只铁箭就在她眼前,是从慕容恪身后而来,穿透他和身体,箭尖从胸前顶出,又非常凑巧的刺破她的额头。

    她吓傻了,忘记了疼,忘记了反应,忘记了一切。然后,在众人的惊吼声中,他们互相紧紧抓着,从马上坠地。

    在电光火石之间,在众人扑过来之前,石中玉看到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粉红色小虫顺着箭尖上流出的血掉在地上,瞬间干枯死去。而在她的眉心,也有什么顺着血珠而出,跌落于地。

    蛊,解了!这害人的蛊,终于双双归于泥土!

    她费尽心机想解却一直不成的神秘蛊虫,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解了!

    她瞬间就明白了,它们不是要用利器剜出,而是要生死关头的心心相印,彼此感应,而是要在危急时刻为对方牺牲,而是两人的血在几乎同一时间交融!

    她的脸像是被一只手在扭着。她知道她在变幻容貌,回到从前。

    她看向慕容恪,正对上他纯粹邪恶,但此时却柔情似水的眼睛。

    “小玉。”他伸手抚着她的脸,“我记得你。”

    事实上,他从没有忘记。只是放在心底最黑暗的深处,只是埋葬在最无人知道的地方,疼痛到不可触摸。这时候,有如一道光,突然就照亮了一切。

    “殿下!”她惨叫一声,使劲抱住慢慢合上眼睛的慕容恪。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她宁愿那个蛊永远解不了。他们可以重新开始,而不是像这样结束。

    “闪开闪开,人都给我闪开!”不知从哪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把围过来的众人推到一边,然后又拉石中玉的衣服。

    “丫头,你这样抱着他,他憋也被你憋死了。”那人嬉皮笑脸地说。

    石中玉泪眼模糊,但还是一下就认出来人,“以德道长,怎么是你?”

    “可不就是我!”以德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我躲进深山里还被这边的事惊动,真是好命!”

    “快救他!你快救他!”愣了一下后,石中玉改为拼命抓住以德,就好像他是一根稻草。

    “我会救他的。”以德难得的正经,“我命中欠他三次,一定会还的。不过现在咱们是不是先离开这地方,难道你们想让追兵把你们赶尽杀绝吗?”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大家快速上马,在宁山王的人指挥下,有序撤离,隐藏进深山之中。

    幸好之前与十三蛮早有联络,这时候又有山里的山民带路,不然山虽然不大,却很容易迷路。当然,要真是安心想藏起来,外面的人也很难找到。

    尽管如此,山路也还是崎岖难行,到最后,连马儿都上不去了,都要留在山谷中一处专门新辟出的养马地。要知道真正的山里人是不骑马的,所以此处选得很隐蔽,留了专门的士兵和山民看护。从整体情况上看,宁山王平时没少帮衬,之前他主事时的民族政策肯定也很好,不然今天人家也不会拼命相救。

    而有战争,就有死亡,就算慕容恪勇冠三军,万夫莫敌,但已方人太少,所以战士的伤亡也不算小。阵亡的兵士和山民,来不及带回尸体,但受伤的人却要跟着队伍一起走,于是大队人马的前行速度非常缓慢。不过没有人抱怨和多说,路尽管难走,特别陡峭狭窄的地方,但大家互相帮衬着,加上手脚并用,虽慢却也没有停顿。

    石中玉只是心疼和担忧慕容恪,因为没有马,他就被孙福珩一直背着。他的伤是很可怕的穿透伤,从前心到后心,不是伤了胃就是伤了肺,虽然以德给他紧急止血了,但他背上那一大片红,以及孙福珩背上被染红的部分,也是触目惊心。

    两个孩子被轻烟和银盘带着,因为撤退得早,没看到这一幕。石中玉可是就跟在孙福珩的身后的,看到那情景,几乎连气也透不过来了。

    他不会死吧?他不会死吧?这念头一直在她脑海里转。

    她知道不吉利,想把这想法赶走,可是她做不到,最后干脆一边走一边哭,虽然只是极压抑的哽咽,仍然引得以德过来。

    “丫头,山路本来就难走了,你再这么哽着,不过背过气去呀。”以德问,没有半点悲伤。

    “他……他没事……对不对?”

    “要不,测个字吧。”以德说,“看在你现在正倒霉的份儿上,老道我免费送你一卦。”

    “活!”石中玉冲口而出。

    “水势虽无常,却代表生机。而活字是水字边加上舌头的舌字,你用嘴说出这个字,代表逍遥子一定能活下来的,放心吧。”以德拍拍石中玉肩膀。

    “您没骗我?”石中玉关心则乱,总觉得解这个字时,以德有点心不在焉,顺嘴胡说,好像故意安慰她似的。

    “骗没骗你,到了驻地就知道,快你别瞎猜了,留点力气侍候病人。他这伤,只怕需要人好好照顾才成。”以德说着,绕到前面去,往慕容恪的嘴里塞了丸什么药。

    可能是吊命的圣药,或者是石中玉的心理作用,过了一会儿,她只感觉慕容恪的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得可怕,似乎有一丝生机在涌动似的。

    “你不能死,你欠我的,还没还呢。”她咬牙切齿的想着,忽然有了力气似的,大步跟上。

    直走了三个多时辰,从明镜撤出的人马才到了驻地。后面,赵知信虽然反应了过来,知道让慕容恪进入大山,倘若不死,将来必是绝大后患,但他再追也来不及了。而且一进山,他的人马就开始迷路,并遭遇到山民的重重暗算和陷阱,只得在天擦黑时离开了。

    这边,一到驻地,慕容恪就紧急被送到一处单独的竹棚之中。石中玉控制情绪,不想像有的女人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定要跟进去,握着病患的手。那样对于抢救来说是捣乱,她很清楚,于是只在慕容恪被送进去之前,咬着牙,低低地说了一句,“你敢死,就给我试试看!”

    这话,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还有人翻译给山民听。结果大家都很震惊,没料到王妃殿下会这么说。可石中玉相信慕容恪听得到她的话,也会有强烈的意识,不敢对不起她的。

    “这里是什么族的地方?”她站在竹棚外,问孙福珩。她怕不说话的话,心里会更恐慌。

    孙福珩摇摇头,眼睛盯着竹棚,嘴里却回答石中玉道,“不是山民的地方,是宁山王和殿下派人建的驻地。以备万一之用,若用不到,就送给十三蛮的首领了。里面一应用具、药品和武器全是秘密从山外运来,山里人很难得到。将来咱们走了,东西也给山民留下。”

    “这么说,四皇叔和他……早就准备了?”石中玉瞪大眼睛。

    “正是。因为怕王妃紧张,并没有透露。”孙福珩道,“殿下一开始怀疑赵氏父女,就做好了层层打算。发生冲突怎么办?一战而胜怎么办?被迫撤退怎么办?殿下或者还没有全想起来以前的事,但是他对王妃和两位小世子,是放在心上了的。当然,宁山王的作用巨大,若没有他多年来与十三蛮交好,后来殿下也不能顺利进山。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赵知信提前动手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还好到底是冲出重围了,王妃和小世子也没事。不然,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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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骨肉

    他已经记起来了!他又变回从前的慕容恪!那可怕而奇异的蛊解了!

    石中玉很想说出来,但她的心还提着,根本没有心情。而此时,两个小胖身子从杂乱而序的人群中冲了过来,大叫道,“娘!娘!”

    这种时候,石中玉发现她太需要左左和右右了,尽管他们还那么小,却能给予她强大的力量。她蹲下去,伸出双臂,等着两个宝宝撞进怀里,紧紧抱住。眼泪,才敢流下来。只有慕容家的男人才能让她感觉安全,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

    “娘不怕。”左左亲了亲石中玉的头发,“我们保护您。”

    “就是就是,娘不哭,有我们在呢。”右右的小胖手,笨笨的抹着石中玉的脸。

    这两小子真会说大话,他们还要银盘和轻烟舍了命护着,大队人马拱卫,这才第一批撤进山里呢。可不知怎么,幼稚的童言童语,却暖了石中玉的心,让她因为慕容恪受重伤而惶恐不安的情绪得到了安抚,奇异的稳定下来。

    “王呢?”左左右右齐声问。

    “他受了伤,很重。”石中玉实话实说,“但是你们放心,伤痕是男人的勋章,他也一定会挺过来,一定会没事的。相信娘说的话吗?”

    左左和右右听说慕容恪受伤,小嘴一扁,本来要哭出来了,毕竟父子连心,那种心电感应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但石中玉坚定的眼神和语气给了他们信心,他们对视一眼,用力点头。

    “还有……”石中玉犹豫了一下,“你们不是一直问我,你们的爹是谁?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没回家吗?”

    左左和右右愣住了,然后继续对视。好半天,又同时看向石中玉。

    “难不成,王是我们的爹?”左左试探性的问,声音都哆嗦了。

    右右屏住呼吸,“没这么好运吧?”

    “这叫什么好运,他有我,有你们两个,才真是好运!”石中玉哭笑不得。

    左左和右右第三度对视,随后热烈的拥抱,抱在一起跳,因为脚步不协调,直接摔到了地上,也不叫疼,抱着接着滚,简直是乐疯了。

    “王是我们的爹!”

    “王是大英雄!”

    “大英雄是我们的爹!”

    “爹是娘给我们讲过的画中人,万人斩!”

    童言稚嫩真诚,围在周围的人都听得笑了起来,本来因为慕容恪重伤而愁云惨雾的,立即连气氛都放松欢快了。

    这就是骨肉亲情吧?什么也无法取代的。

    可是……

    喵滴,有了爹就忘了娘,儿子就是不如女儿贴心。石中玉又开心又妒忌的想着。忽然又想起以德说过,她命中还有一女。不然,等慕容恪身子好了,她抓紧把这事办了?反正断情蛊和改颜蛊已解,两人之间不管做什么也没不会有事。虽说儿子们崇拜爹是好事,但宝宝们渐渐大了,开始迷恋和亲近父亲,她实在是很失落。

    再说了,慕容恪就是个任性的人,武力值超高,脑力值也超高,但负责任的值超低,这种人做错事一箩筐,甚至他还是叛军,哪里称得上大英雄?对自己的爹护短,也不能这么嚷嚷啊。

    想到这儿,石中玉连忙把两个宝宝拉过来,低声骂了几句,叫他们别吵,那屋里以德道长还在抢救伤员呢。

    左左和右右一听他们大英雄万人斩的爹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立即敛了心神,乖乖站在石中玉身边等。好半天,左左才惊异地低声叫道,“娘,你的脸变回来啦?”

    “小没良心的,才看到啊。”石中玉点了一下左左的额头。

    蛊毒即解,她的容貌自然恢复从前,只觉得脸上皮肉发紧,有的地方还有点疼,却并无大碍。而一路上,好多“熟悉”她的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银盘和轻烟跟她打了个照面,还有四大铁卫也看到了,却只是吓了一跳,倒没其他反应。想必,心里把前后的事都能想明白了。

    “娘,您实在是……太美了。”右右捧着心脏,夸张地赞美,生怕那手指按到自己额头上。

    石中玉看他小小的脸上满是巴结讨好,心头安慰,正要捏捏,就听竹棚的门响了,以德道长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

    “怎么样?”石中玉立即迎上去问。

    “别怕,这不是我的血,是逍遥子,哦,就是裕王殿下慕容恪的。”以德一本正经地说。

    明知道以德道长是开玩笑,明知道他能这么轻松就说明慕容恪不会死,但看到那血迹,心里仍然揪紧了。那么大一片,得流多少血啊。

    “他没事吧?”她换个说法问。

    身后,跟着孙福珩和四大铁卫,还有银盘、轻烟、戚老夫人和宁山王。所有人,都盯着以德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以德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说,“能没事吗?谁被铁箭贯穿胸口能没事?而且那还是神箭张大闯出的手,力度十足,箭杆上带着倒刺,还是铁的……”

    “只说他是死是活?”石中玉急得跳脚,打断了以德。

    “贫道出手,怎可救不活他?不然,怎么能叫神医呢?”以德生气的说。

    石中玉,以及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

    “可以进去看他吗?”她又问。

    “你说呢?”以德显摆的过程被打断,心中不爽,没好气地反问。

    石中玉想了想,终究还是把要往屋里冲的左左右右拉回来。她是从现代来的,了解基本的医疗知识,虽然很想见慕容恪,但听以德的描述,他和刚做了手术差不多。现在他们所有人的身上不是泥水,就是汗水,还有脏了的雪,指不定带了多少病菌呢,让慕容恪感染了,以后就不太妙。现在活了顶什么用,他要长长远远活下去才是正理。

    再说,慕容恪经历了那样的重伤,身子虚弱,最好是用药物令其入睡,静养。

    “我们要看爹。”左左不满意地叫。

    “就是就是。”右右也道,“我们不吵他,只隔远远的,看一眼。”

    “不行!”石中玉很坚持,然后看向场中众人,略施一礼道,“对不住各位,他伤着,都别吵他,而且在伤口愈合之前,不得探视。他开肠破肚,受不得一点灰尘,万一有个疏忽,就是致命的。”

    “裕王妃说得很对。”以德接口道,“他胸口那么大一处伤,还损及内腑,确实要少接触人为妙。若要人侍候,裕王妃一人就行了,进屋前还要以药汤沐浴,包了头发,洗净手才行。”

    众人一听,均感事情严重,不禁面面相觑。

    石中玉连忙对宁山王又施了一礼,“四皇叔,殿下伤重,处理不得政务和军务,还要劳烦您老人家安排安排。万一那赵知信攻进山里……”、

    “你放心吧。”宁山王挥挥手,“此地占据天险,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老夫和十三蛮的蛮王还设下重重关卡,赵知信就算会飞,也绝对进不来。不过大家才撤退进来,诸事繁杂,需要一一安排,所以恪儿这里就交给你了。其他,我这把老骨头倒刚好够用。”

    “谢四皇叔。”石中玉敛衽为礼,在众人面前态度端庄大方,并不似私下和宁山王见面时的随意活泼。

    宁山王看在眼里,很是满意。只觉得这个侄媳脑子清楚,做事果敢,而且礼貌周到,忍得狠得又等得,实在是很不错哪。

    接着,众人在宁山王的指挥和安排下,纷纷离开,各做各事去了。孙福珩和四大铁卫商量要怎么轮换站岗,又嘱咐了轻烟和银盘什么也不用管,只在戚老夫人那边,帮着侍候好老人家和左左右右就行。

    山里寒冷,众人站了许久,身子都快僵了,可左左和右右仍然不愿意离去,眼泪汪汪的看着竹棚,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石中玉坚决不能让他们进去,却又不忍拒绝,正为难时,以德对两个宝宝招了招手,温言道,“知道不知道,你们的爹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差点真的被阎王老爷带走了。但是最关键的时候,你们两个大喊大叫,说‘大英雄是我爹’,他一口气就还了阳。所以呀,你们今天立了大功的。这时候不要吵,不然功过相抵,不是让老道白忙活吗?”

    一番话,简单的一番话,就让左左右右有了自豪的感觉,还有帮到爹的满足。当下,他们再不纠缠,任银盘和轻烟把他们带走了。

    “这么冷,他能行吗?”石中玉担心的看看竹棚。

    “在这儿医治他,是为了光线好,屋里放了好多火盆。不过呢,一会儿就把他给挪到洞里去。”以德点头道,“你没住过这边山里,所以不知情。冬天虽然寒冷,但当地山民的房子依山而建,是挖了山壁,里面再以土砖围绕,晚上烧热了大块石头捂被窝,其实暖得很呢。”

    石中玉转身就走。

    以德忙问,“丫头,去哪儿?”

    “药汤沐浴啊,谁知道他何时醒来,到时候要人照顾的。”石中玉道。

    “嗯嗯,我已经把药给了银盘,你让她煮了汤就行。”以德又嘱咐,“还有,你喝一付我开的预防风寒药吃吃,再吃饱些,穿暖些,不然染了病,就不能守着你的心肝宝贝了。”

    他说得诙谐,逗笑了石中玉。

    这时,漫天细雪中又下了起来。泥水满身中,寂寞空山里,石中班绽放出了最美丽和欢欣的笑容。令不远处,十三蛮的总蛮王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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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感谢PDXW朋友打赏的和氏壁,想来是因为解蛊的缘故,呵呵。

    感谢phoennydj朋友前两天打赏的和氏壁,今天一并感谢。

    还要感谢其他打赏的朋友,女频改了规则,平订榜没了,改为红书榜,是以打赏和订阅来计算的,有了你们的打赏,明天66会继续在榜滴。

    谢谢各位。下几章会比较温馨,抚慰大家备受折磨的心。

    谢谢。

第五十五章 苏醒

    慕容恪醒来的时候,看到一对小白兔……的眼睛。布满血丝,一看就是整夜没睡。

    接着,迷蒙视线的面庞渐渐清晰。

    他和她,有五年的空白时光,他似乎曾经忘记过她。但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他只是记不起来,却从没有一天忘记,她的影子,一直深深埋葬在最深和最黑暗的心底。

    此时,四目相对,再无阻碍,却不知说什么好,也说不出来。

    “小玉……”好半天,他叫出她的名字,连心尖都颤动了,只是嗓音粗嘎难听,似乎不是他发出的。耳边,脑海里还回想着不同繁杂的声音……

    “殿下,不好了,赵知信提前动手,把王妃困在了王府!”

    “小玉不会有事,老夫告诉了她密室所在。当务之急,是速战速决,救出小玉,深入十三蛮的领地!”

    “你敢死,就给我试试看。”

    “我们的爹是大英雄!”

    记忆如潮水,在断情蛊破掉的刹那已经翻滚过一次,此时更是在瞬间就回顾了一生。他曾嚣张任性的生活,为所欲为,但却那么虚无,充满了憎恨,直到他爱上他的贴身家丁,然后经历了那么多。在遇到小玉之前,他甚至觉得活着极其无聊,想把这条命送掉。现在不同了,他要活着!他要活得比小玉更长,因为要保护她到最后,之后追至黄泉。

    于是他奋力想坐起来,却被石中玉紧急拦住,“别动,你伤很重,必须静养。”

    “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是啊,他胸口满涨着,似乎要裂开了似的。

    “那么你是想抛弃我们母子三人?”

    “啊?!”慕容恪被这话问傻了。

    “你不要我们了?”

    “要!要!我不要全天下,也要你们!”

    “那不就结了?”石中玉耸耸肩,神态轻松,“想跟我说话,以后留着慢慢说,不急于一时。万一你伤没养好,落了个病根,或者成了个病殃子,谁保护们母子?再说了,你要真成了病猫,我就休了你,再嫁别人。”

    石中玉这话惊世骇俗,而且半分没有对患者的安慰和温柔,可听在慕容恪耳朵里地特别的受用。他的小玉就是这样说话的呀,满嘴奇怪的词汇,明明心里温柔,却装出凶巴巴的样子。

    这种熟悉的感觉令他突然心安,踏实的躺好,想了想,又轻声道,“小玉,对不起。”他所做的一切错事,以后会慢慢补偿,此时千般滋味,万种心情,都只有这五个字了。

    “对不起不是只说说就行了。”石中玉哼了声,“将来你得好好还我的债,我还没想好怎么折磨你泄愤呢。”

    “我伤好了,任你处置。”这话,已经带了点调笑的口吻。

    石中玉瞪了慕容恪一想,心想真是凶星未尽,色心又起。不过看到他身子虽弱,精神却十足,又不禁暗暗喜欢。她从来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既然五年都等了,既然为了他,什么事都做过,现在也不会斤斤计较。至于以后的报复,那要等他伤好了再说。

    暂时……先这样吧。

    慕容恪受重伤,失血又多,能扛下来已经是因为身体底子极好了,这会儿说两句话就感觉特别疲惫。他略侧了身子,想握住石中玉的手,却又放弃了。虽然清醒后片刻也不想分离,可那样的话,小玉就很难好好休息。看着她变得尖削的下巴,还有苍白的脸色,他心中一万个不忍心,脑海中也浮现出她健康快乐时,圆润的小脸来。

    “回去歇着,不用守着我。”他无力地说,“孩子们,会担心。”

    石中玉点点头,眼看慕容恪很快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才犹豫一下,随后俯下头听慕容恪的心跳,见他虽然憔悴到整个人都塌下去了似的,但心跳却稳定有力,不由大是放心。而心情一放松,她就感觉困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加上躲在扫北王府密室中的一夜,她已经一天两夜没睡,于是立即回自己的住处。

    在十三蛮的领地,慕容恪自然不会有危险,但孙福珩还是安排了人手,日夜轮班,守护在外。以德就住在慕容恪“病房”的隔壁,不过山里就他一个大夫,他要救助很多伤员,还顺便给山民看看旧疾,忙得脚不沾地。

    这个驻地并不大,是在十三蛮山民们的帮助下,依照山势而建的,半圆形,除了唯一的出口,三面环山,挡住了冬日寒风,就像个大院子似的。

    女眷们的住处在“院子”的最底,一溜儿三间山洞,前面还有块天然的山石阻挡,就像是屏风似的,还有士兵那里站岗。正中那间,是戚老夫人带着贴身丫环居住,左边是石中玉、左左右右以及银盘、轻烟的住处,其他女子都挤在右边那间。大家都明白现在是特殊时期,环境艰苦,而且外面就是军营所在,但并无一人有怨言的。

    不过因为石中玉去照顾慕容恪,银盘和轻烟早上侍候左左右右吃了早饭,就带他们到戚老夫人那里去了,所以石中玉回去时,洞里没人。她太累了,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又一直提心吊胆,精神高度紧张,此时放松下来,脱掉衣服,倒头便睡。

    床是土床,垫着厚厚的毛皮褥子。银盘和轻烟大约提防她回来要睡觉,早烤了热石头,放在已经铺好的被窝里,所以她钻进去时,感觉舒服极了,困意更盛。

    就这样,她还是没睡安稳,噩梦不断,最后竟梦到慕容恪来找她,突然拉开衣襟。在他的胸口上,趴着一只巨大的虫子,虫子有两颗头,一颗是宗政弥也,一颗是赵碧凡。那虫子见了她,凶狠地咬了过来,生生把她吓醒了。

    “娘,你做噩梦了?”眼前,凑着两张红扑扑的小脸,那眼睛,黑葡萄一样漂亮可爱。

    瞬间,恐惧被温馨的感觉代替。

    “离娘这么近,我都分不清你们谁是谁了。”石中玉抹抹额头冷汗,坐了起来。

    侧过头,发现银盘和轻烟坐在那儿正收拾干净的白布条,就知道以德在救助伤员,把女眷们全拉了壮丁当护士。

    “爹怎么样了?他好了吗?”急脾气的右右问。

    “其实,官方的叫法……你们应该称他为父王。”石中玉纠正,温柔的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顶,“所以娘要说,你们父王会没事的,假如这几天他不发炎发热,就会好起来的。”

    “这么说,我们还不能去见爹……呃,父王?”

    “因为他要多休息,不能被吵到,也不能带去灰尘泥土呀。”石中玉笑着安慰,“来日方长嘛,你们父王又跑不了,沉不住气的,不是男子汉哦。”

    两个宝宝根本就急得不行了,不过为了当男子汉,也只能硬忍着。

    银盘和轻烟看石中玉给两个孩子下套儿,不禁乐了。轻烟还嘴快道,“官方的说法,两位小世子应该管娘亲叫母妃哦。”

    “父王?”

    “母妃?”

    小孩子,很容易被转移开注意力。两个新奇的称呼令两个宝宝好奇起来,跑去一边不知嘀咕什么去了。

    石中玉连忙借机起身。

    银盘放下手里的活儿,把烤在石头上的衣服拿来,服侍她穿。轻烟忙着把炉上的热水倒出来,给她洗漱。这里的炉子实际上是石头垒起来的,火光雄雄,增加了洞里的暖意。

    “王妃别愣神儿,快把外衣套上,到底还冷,仔细着了凉。”银盘见石中玉东张西望,说。

    “这是哪儿来的衣服?”石中玉抬起胳膊自视。出来的匆忙,肯定没带衣服细软,这大毛衣服虽然针脚粗糙,却很是合身暖和。

    “殿下提前准备的呗。”因为慕容恪恢复了裕王的身份,所以丫头们又把对他的称呼改了回来,“王妃在侍候殿下的时候,我就找人打听过了,敢情王自打怀疑身份,也就是才入秋不久,就开始做打算了,算来三四个月了。宁山老王动作更早,这么些年来对十三蛮的照拂和友好,才换来人家下死力气的帮忙。”

    “找谁打听的呀,是不是孙福珩将军哪?”银盘笑道。

    轻烟脸一红,却没有否认。

    “怪不得有一阵子他忙得脚不沾地呢。”石中玉想了想道,“不过那时他天天跑军营,想必是为了迷惑赵知信,不然山里也准备不了那么顺当。他跟四皇叔早做了协调安排,也不告诉我。”

    “是怕王妃担心嘛。”银盘道,“我听说,殿下以前打仗是从不准备退路的,就只是勇往直前,只进不退,这回这么仔细小心,可见是把王妃和小世子们放在心坎上的。”

    石中玉没说话,心里却很高兴。当时慕容恪还没有恢复记忆,但那一点怀疑就令他开始着手准备。不然,前天赵知信突然袭击,他们不可能有条不紊的撤退。而只要保存了实力,赵知信就没有好下场。

    那死家伙,只要不自暴自弃,是绝对可以依赖的男人哪。

    “对了,戚老夫人刚才说,王妃若醒了就过去一趟。”帮石中玉绾了发,轻烟又说。

    石中玉见左左右右又开始玩烧温的小石子,就叫轻烟银盘守着他们,不必跟着她,然后去了戚老夫人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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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本章过渡章,但不能省略,不然就成了大纲了。呵呵。

    明天起会有几天大家喜欢的情节,请关注吧。

    谢谢。RO

第五十六章 蛮王求亲

    戚老夫人先是问了慕容恪的情况,随后就突然笑了笑说,“我家小玉人见人爱,这不,十三蛮的总蛮王来向你提亲了。”

    啊?!

    石中玉吓了一跳,但见戚老夫人笑嘻嘻的,不像是担忧,不禁感觉极为古怪。

    “老夫人,山中寂寞,您也别拿我开心呀,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石中玉拍着胸口说。

    “难道你当老身是胡说吗?真真的是有这件事。”戚老夫人道。

    “那您还笑得出来?”石中玉纳闷万分,“他不知道我有丈夫吗?若以提供安全地方来要挟,我可不依的。”

    “知道你不依,但人家求亲之心真诚,好歹要跟你支会一声的。”戚老夫人笑,随后又叹了声,“说起来,这位蛮王也怪可怜的。本来有妻有子,也是对双生子,但早年一场时疫,全没了。那天看到你和左左右右,不知怎么就动了心,八尺高的汉子,跟宁山老王大醉一场,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那我也不能……顶多帮他说件亲事好了。”石中玉也挺同情的,但想想,连那位蛮王长什么样也记不起,只记得胡子眉毛一大把。

    “宁山老王也是这样说。”戚老夫人拍拍石中玉的手,“但那蛮王很是执拗,说了,若恪儿活不过来,他定要娶你为妻,把左左和右右视为己出呢。”

    原来是想当备胎。

    石中玉暗想,虽说被人爱慕是好事,可对方主动当备胎,等着人家老公去死,说起来也很古怪。再者,蛮王明显不是真心喜欢她,只是心理补偿因素罢了。

    这情况,只是有惊,但是无险,不过嘛,让某人着着急,知道知道自己的老婆好多人惦记着也不错,别以为没他不行似的。

    她脑筋中转了个念头,对戚老夫人笑道,“殿下的命,是天底下最硬的,早上他还醒了过来,身子虽弱,精神头儿却足。老太太您还是趁早找人告诉蛮王,叫他动心思了,等了也是白等。顺便,再打听打听他的要求,您就出面给他说件亲事,回头我送他一份大礼就是。毕竟他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应该要报答的。”

    “老身就是这么打算的。”戚老夫人点头,“当初那场时疫毁了半个山头的人,若不是宁山王不顾安危的救助,十三蛮也不会有今天的繁荣。所以你放心,那蛮王虽然有心,但却不会强迫于你。”

    戚老夫人这么说,石中玉就彻底放了心,只把这件事当成个小插曲。一老一少又说了会儿话,安排安排女人们要做的事情,石中玉就又去照顾慕容恪,戚老夫人也指挥着丫头媳妇们去当战地护士,帮以德道长的忙。

    十三蛮驻地既然从入秋开始,已经做了三四个月的准备了,自然是处处妥帖的。而且因为誓死追随的兵员少,嚼用就少,又靠着山,准备了充足的猎物,倒比外面的日子差不了多少。

    当然,自有山民奉蛮王之命悄悄出山,明镜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上山来。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伤员安置好了,驻地的事更是被安排得井井有条,慕容恪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只那蛮王,虽然得了石中玉的拒绝,但还是经常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还狼外公似的和左左右右玩,令她头皮有点发麻。

    “你家殿下,真是有着狗一样的恢复力。”在给慕容恪检查伤处时,以德说,“这么重的伤换作别人,不死也得半残废,不然就得脱层皮。他倒好,这还不到十天就活蹦乱跳的了。只要这些日子不做大动作,基本上就不会有事了。”

    “以德,你当着本王的面,敢说本王是狗?”慕容恪脸都气绿了,偏偏正在上药,动弹不得,只能口头警告。

    “我是你师傅,居然真呼我名讳!”以德包扎伤口的手收紧,故意勒了慕容恪一下,“天地君亲师,你小子果然都不肯尊敬,天下的嚣张人物你算第二,没人敢算第一了。哼,说你不服是怎么的?把条野狗的腿掰断了,就算用了好药,它也得养上个把月,你这穿心一箭,才花了不到十天养伤,说你有狗的恢复力,是夸你!”

    “其实也不是他有本事,是道长神医圣手,妙手回春哪。”石中玉陪笑,又背过身去,对以德使了个眼色。

    “你说不能有大动作,是什么意思?”慕容恪闷闷地问。

    “就是不能行房。”以德直言,“至少你要凑足一个月养伤期吧。”

    石中玉闹个大红脸,就连慕容恪也咳嗽了声,掩饰尴尬。

    以德一脸正色,摆足了大夫的谱,然后又对石中玉说,“我这也是好话,就怕逍遥子听说蛮王要求娶于你,心里急着表现恩爱,结果害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什么?!”慕容恪愣了愣,然后蹭的就站了起来。

    “你小心点!”石中玉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真想伤情反复吗?左左和右右等着见你都等不耐烦了,别再让他们失望了。”

    初听以德的话,慕容恪心里涌起惊涛骇浪一样,此时也只是强行压住,低头问石中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情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屁用,病猫一只,哪打得过人家山中老虎。”以德撇了撇嘴,“小玉还不是怕你担心吗?”

    “那个混蛋蛮王怎么说的?”慕容恪咬牙切齿,跟中都要喷出火似的,“他若以为趁我伤着就可以伤到我妻儿,简直是妄想!我去找四皇叔,我们立即就离开此地,打回明镜去!”

    “你要干吗啊?”石中玉强行让慕容恪重新坐下。

    “他觊觎你!”慕容恪气得不得了,好像自己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被抢了似的,“我不要你受委屈,来换取我在山里平安一时。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染指!”

    “人家也没说什么啊。”石中玉解释。

    “这么说,那山蛮子跟你说过什么?”慕容恪强压怒火问。

    “他就是求亲……”

    “求亲?!还反了他了!”慕容恪猛一拍床,用力之大,床架子差点散了,“居然敢跟你求亲?你没答应他吧?假意的也不行!”

    “我没答应!”石中玉举起手,以示发誓,“当时吧,你快死了,蛮王的意思是,若你挺不过来,愿意今后照顾我们母子。”

    “本王不会死的!”慕容恪吼了一声,“我现在就出去转一圈,让他看看,本王……老子命大得很,妻子儿子,谁也别想惦记,动半点歪念头!”

    “你去吧。”石中玉反而松开了手,“回头伤上加伤,让我和宝宝们变成孤儿寡母。哼,我为你忍了五年,你却不能为我忍得一时,还说什么爱我!”

    慕容恪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以德赶紧打圆场,“唉唉,你们两个别吵闹了,气大了对伤口也不好。不是我说你,逍遥子,人家蛮王虽然是山里人出身,倒是谦谦君子,发乎情,止乎礼,对孩子对大人,对你的手下兵丁,全是有恩有义。再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天也,天生的正常情况,别把人家想得好像趁人之危似的。”

    “我是担心……”

    “担心不顶用。”以德打断慕容恪,“有本事养好身子,打回明镜去,跟朝廷合解,保我大燕不要分裂。然后好好报答人家十三蛮,多要封赏,让以后明镜的地方官员善待山民,这不仅是德政德行,也报答了人家,两不相欠。”

    “我同意以德道长。”石中玉气呼呼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看孩子们了,晚上带他们一起过来。”说完,冲出房门。

    到了外面,她忍不住微笑起来,恰被跟出来的以德看到。以德拉着她到僻静处,弹了下她的脑门道,“你这丫头真是太坏了,他伤还没好,你还刺激他!”

    “还靠您老配合。”石中玉毫无悔意地笑。

    “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跟你一起胡闹。”

    “您是唯独天下不乱,就喜欢看热闹吧!”石中玉白了以德一眼,“哼,我为他五年来忍受了多少?现在不过是让他明白,要珍惜我,否则我就甩了他。再者,我也是为了考验一下,您也知道他是多么傲性的人,他肯为了忍下这口气,才是真的在乎我。他得明白,不再是当年任性的裕王殿下了,他是丈夫、是父亲,他得学会衡量利弊,在有原则的情况下,懂得退让。”

    “现在看到了,满意了?逍遥子为你真是变了。”以德贼笑,“可怜十三蛮的蛮王,一番淑女之思没有结果。”

    “他也不是真爱我,不过是想念妻子儿子成狂,产生了移情作用。”石中玉也有点同情蛮王,不过却不糊涂。

    “移情?又说新鲜词儿。”以德转头看看慕容恪的房间,“他没出来。他真的忍着不愉快的心思,努力养伤。所以说,这世上,只有他是真爱你的,这下你开心了吧?”

    石中玉笑而不语,跑开了。

    晚上,她带着左左右右来看慕容恪,两个宝宝在她的背后授意下,父王长、父王短的叫个不停,令慕容恪阴沉的目光都柔和温暖了起来,虽然还板着脸做不苟言笑状,但心里早恨不得把孩子抱在怀里,亲近亲近。

    当然,还有孩子他们娘。

    “今天晚上你搬到我这儿住,或者我搬去你那儿。”趁宝宝们玩起他的袖箭袋子时,他说。

    “这个……以德道长说……我们不能,我们还不能……”

    “不能行房?”慕容恪突然凑近,一直严肃的脸涌上笑意,纯粹邪恶的眼神再临,“你的小脑袋瓜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有说要行房吗?只说搬过去住!”

    石中玉抿着嘴,忍着气。

    喵滴,被个伤员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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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收到好多好人卡,今天还有果然多妈妈的巧克力,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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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的文风一向活泼可爱,甜文系,大家有兴趣的,不妨去看看。目前好像PK榜挂第一的。

    谢谢。

第五十七章 山中岁月长(上)

    最后,还是石中玉搬到了慕容恪那里。到底,他的伤还没有彻底好,不宜“大动”。

    而慕容恪伤口既然愈合,就可以处理政务了,每回开会,左左和右右都会煞有介事的列席旁听,而且还乖巧的从不插嘴多话。山中,战中,也没那么多讲究,为了就近侍候慕容恪,石中玉也只好充当人形木偶,窝在角落里,随时听候裕王殿下的召唤。

    “殿下,我们和朝廷的约定,本来是前几天开始围攻,没想到赵知信提前动手,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戚长贵报告说,“现在,想必朝廷大军已经开赴了明镜及周边的战场。若得不到我们的消息,只怕会混乱哪。”

    “想必?”慕容恪眉头微蹙。

    “赵知信封锁住了明镜城和主要山口,彻底切断了我们与外界的全部联系。不过他若是想围山或者攻山,也肯定是做不到的。”孙福珩道。

    “他是怕了,想逼着我们做山民,等他拉来助力再反过来收拾我们。”慕容恪冷笑,“他想得倒是容易,可引外敌协内务,历来便是大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我们与朝廷联络不上,要怎么办?”宁山王忧虑,“要躲进山里容易,若要出去,怕是难了。”

    “谁说联络不上?赵贼想封锁,他得有本事封得住才行。”慕容恪胸有成竹地道。

    随后,他又详细问起赵知信封山、封城和例行搜山的情况和兵力部署,然后断定,“朝廷大军必已经分布好了,就像下棋,排兵布阵已经完毕,只等开棋。所以,赵知信用兵才捉襟见肘,不敢调集其他地方的兵力过来攻我们,不然明镜必成孤城。”

    “那我们怎么办?坐等?”戚长贵的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站,不如慢。”慕容恪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赵知信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明镜,他不能久封,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恪不断派小股士兵侵扰明镜的赵氏兵力。他也不要求士兵们深入,刺激一下对方就迅速撤回山里,路上布下无数山民接应,如此一来,自身伤亡极小,却令赵知信的人马惶恐不安,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到最后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随后,他又叫人制了一面巨鼓,摆在距离明镜城最近的半山崖上,不住敲击。赵知信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因为鼓声不规律,有时三下,有时有十几下,有时在早上,有时却在半夜。然而潜伏在明镜城中的朝廷细作,包括石中玉的三大护卫等人却是明白的,立即找出一本西山堂出的诗集来,对着鼓点的数字找出对应该的文字,很快就了解了山里的情况。

    再随后,明镜城中有人放风筝,放得又高又远,风筝的模样和花纹也不相同,而且一飘出城就会断线。这样,明镜城外的暗哨们捡到风筝,立即翻译出意思,报与驻扎在几百里外的朝廷大军知道。

    朝廷大军的领兵人并不是陵王慕容楚,因为陵王要坐阵京中,与皇上稳定朝局。但那人却是陵王心腹,绝对执行朝廷的命令。接到慕容恪间接传递的消息后,立即行动起来。

    这时,赵知信也回过味儿来了,但他即阻止不了慕容恪敲鼓,也抓不到放风筝的人,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而且正如慕容恪所料,他不能封城太久,毕竟他不像十三蛮那样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和兵械。明镜不仅有大军数万,还有无数百姓,就算百姓可以挨饿,却不能饿死,不然生了民变,明镜也保不住。

    正如某电视剧中的千古名君所说:打仗,打的就是钱粮。

    石中玉又给补一句:打仗,打的也是信息和情报。

    而明镜城一旦开了城门禁,不断做战争储备,哪怕还盘查得变态般严密,慕容恪和朝廷大军还是联络上了。毕竟,潜伏在明镜多年的朝廷情报网络不是菜鸟,自有一套手段。

    战争的事,石中玉搞不懂,虽然天天旁听,却不曾参与,只全心信任慕容恪。当所有人都认为以慕容恪的脾气来说,与朝廷大军联络上,就会进攻赵知信时,他却没有,而是借助宁山王的力量,和朝廷大军里应外合,把明镜外围的战略重地全部拿下。当年赵知信为了排挤宁山王,把他老人家的亲信全派到了外面,这下也算是自食苦果。

    大军不断蚕食外围,不久就兵临城下,赵氏兵马则龟缩城内不出,攻守之势已成。

    赵知信惶恐不安,天天在城墙和内城来回巡视,准备了很多防攻城的武器和手段,但大燕军却只围不攻。而明镜的冬天虽然湿冷,却没有酷寒,几十万大燕军在野外安营扎寨,布局整齐,从容不迫。

    于是赵知信想向后撤退,结果发现也没有机会了。经过多日训练的山民和少量甘氏军马组合起来,已经巧妙的依靠地形和天堑守住出口,以一当百,别说大活人了,就连一只耗子都不能离开。

    这时赵知信才明白,他已经陷入了绝境。他想封城,到头来被封的却是自己。现在外,敌人环伺,内,军心民心不稳。他恨不能找到慕容恪,一口口将其咬死,可这不过是他痴心妄想罢了。他谋划多年,也知道自己不是能顶粱的料子,于是想方设法左右慕容恪,想让那妖孽为他所用,没成想到底是不成的。结果就是:他养不成猛虎,也只能被猛虎反噬。

    他最最料不到的,是慕容恪不再傲慢,居然耐得下心来围城。慕容恪性格中的弱点被克服了,那他面对的将是无敌之师。

    绝望之下,他在几个愚蠢的死臣支持下,于大燕新皇昌庆六年冬称帝。他觉得,死前也要过把皇帝瘾,其实却徒惹了很多笑话。此后多年,大燕的酒楼茶肆说起这段书,仍然不住讽刺挖苦,是千年不变的笑料。当然,这是后话了。

    与赵知信的绝境相对应的是山上,那情景怎么是一个充实,一个欢乐,一个欣欣向荣、一个井井有条所能描述的?在围城期间,慕容恪已经能下地走动,并且活动身体了,还一边亲自练兵,一边教左左右右习武。每天除了处理必要的政务军务,倒有大把余暇时间。

    山上空气清新,就连食物都透着美味,石中玉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和两个儿子在眼前跑来跑去,竟然觉得穿越这么多年来,只有此时此地才是最幸福的,都不想离开了。而所谓围城,就是后方非常安静的过日子,耐心等待,她甚至希望干脆这么围下去好了。

    在戚老夫人的安排下,一个年方二十就守了寡的小女人嫁给了蛮王为妻。那小寡妇与皇家还沾着点远亲,身份高贵、年纪轻、长得美、性格还柔顺,配起蛮王来绰绰有余,还可以说是下嫁,令蛮王很快“变心”,不再痴望着石中玉,令慕容恪舒服不少。

    随后,在石中玉的安排下,孙福珩也终于成了家,娶了轻烟为妻。本来,孙福珩并不太同意,毕竟战事还没有结束,不能放松警惕,万一有个伤残,不愿意害轻烟一辈子。最后逼得轻烟差点用剪刀扎脖子明志,孙大叔才羞答答点头。

    就这样忙碌着,大后方那和平又戒备、紧张又活泼的日子悄悄过去,马上到了年关。

    这几天,石中玉发现慕容恪总鬼鬼祟祟的,还跟以德窃窃私语,不住偷瞄她,令她心中备生古怪。而她还没来得及具体打听下他们在做什么,戚老夫人就找到她,问,“你们夫妻分别五年多了,到底什么时候圆房啊?”

    这话,问了石中玉一个大红脸。虽然是从现代来的,可这种事摊开来说,到底还是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嘛,她也挺想的,但是又很别扭。五年多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她人生中最美丽的年华……呃……的一段,就算心底仍然很相爱,却感觉陌生了起来。

    “这个嘛,裕王殿下身子还弱……”

    “还弱?”戚老夫人笑了,“昨儿我还看他和蛮王比武,连人家十三个山头的首领一起打了,还打得人服服帖帖,拉着他大喝了一场。话说回来,他本事没见涨,酒量倒是行了。”

    “那……顺其自然吧。”石中玉感觉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唉,别呀。”戚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们小夫妻的事,本来我不想多嘴。就算是正经的婆婆,也管不着你们屋里的事。可你看,左左右右这么大了,回到山下都得分院子住了,你身边难道不寂寞?趁早再生个一儿半女,承欢膝下。最好生个小郡主,女儿贴心哪。”

    戚老夫人说到这儿,石中玉忍不住来气。左左右右两个小没良心的,自从知道慕容恪是他们的爹,就把娘扔到脖子后面了,整天父王父王的叫着,跟着慕容恪后面当小尾巴。

    果然,儿子没有女儿贴心哪。以德道长说过,她命中还有一女……

    “我家长贵也求着以德道长给自家媳妇调理身子,看能不能老树开花。”戚老夫人诙谐地说着,充满了希望。

    正闲聊着,突然一阵山风猛得吹来,在山间盘旋,形成尖哨似的呼号。石中玉掀开一点棉门帘子向外望,想到冬天天一擦黑,除了站岗放哨的士兵,人们全都回屋去了。暖屋热炕,倒真是适合做某些爱做的事。

    就是眼看到年头了,冬天猎物虽少,但大家约了山民去后山打猎,她也报了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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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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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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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介绍:
宅门里,夫人吵小妾闹,小小家丁可笑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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