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衣、散发、女鬼
慕容恪取过茶,一眼也不敢看向石中玉,修长的手指要极力克制,才没有明显的颤抖,但若完全不动声色,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混乱间,他也不知道父皇又说了什么,奇怪地沉默着。
石中玉略好些,虽然她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但她一直站在角落中,最激动不可自抑的时刻已经过去。
她只觉得,相思是一种很奇特的情感。当她离开裕王府,离开才发现她女性身份的慕容恪时,虽有不舍,虽然心疼,却义无反顾。到熙海时,虽然日夜思念,也没有深刻的感想。只有当慕容恪找到她,两人再度相见,她才明白什么叫锥心刺骨。
这一次,她被偷掳到皇宫,也只有刚才见到慕容恪的刹那,她非常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她要跟他在一起。因为,她想念得那么厉害,厉害到她愿意不顾一切。
“臣妾告退。”耳边听到皇后的声音,看到慕容恪如没有灵魂的泥塑木雕一般呆立着,面对着皇后伸出来的玉手,石中玉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像小太监一样,小心地搀扶着皇后,向外走去。
没有回头,却觉得两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差点要把她身体穿透,再融化掉。
“天真,你觉得裕王殿下的相貌如何?”穿过御花园时,皇后突然问。
“男人家,相貌不重要。”慕容恪当然是大燕第一美男,但石中玉知道皇后不爱听,又不愿意撒谎,只得打太极。
“他是妖孽,自然生得魅惑人心。”太后哼了声说。
石中玉不敢接腔,心中虽不岔皇后的说词,却也觉得不可理解。所谓皇后,就应该是母仪天下的人,是所有女人的楷模吧?就算本质不是这样,表面上也得装装样子。可这位皇后却当着她一个小道士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想来必是恨慕容恪之极,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吐槽和发泄的欲望强烈。
“你还小,入宫也迟,没见过前皇后。”皇后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却听得让人汗毛直竖,“裕王殿下长得和元后几乎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一看到裕王殿下,就好像看到元后又活回来了。”
所以,她这么恨慕容恪,有政治的原因,有地位身份的原因,也有心理的原因。每当看到慕容恪,她就想到自己的屈辱和悲哀,拼命想要伤害对方,以满足报复兼自卑的心理。而当伤害不成,她就觉得她所有的一切还将失去。石中玉想着,心里怦怦乱跳。
此时的皇后,哪里还是一国之母,完全是一个怨妇加泼妇,和到处抵毁别人的无知村妇没有区别。其实她的人生也很可怜,但她不该以更残酷的方法去伤害无辜的人。慕容恪如果长得和陈元后很像,那么陈元后就是个绝世美人,但她的人生同样是被操纵的,到头来还死得不明不白,她的人生不是悲剧吗?最应该得到报应的人,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情又冷酷的皇上。对于那些残忍的往事,浩一真人再怎么修行也是弥补不回来的。
而一般而言,上位者跟你说心里话,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在外人面前无法透露的、很失身份的心里话,要么是绝对信任了你,从此你就是绝对心腹,要么就是当你是心情垃圾筒,等她心里舒服了,就会杀人灭口。
石中玉根本不想听这些话,事实上她一直避免听任何有关皇族的事,可偏偏总是有很多人非要对她说。现在皇后就拉着她,唠叨个没完,“听说妖孽不会长命的,说是上天忌妒,本宫却以为是上天垂怜世人,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害死。”
“皇后,小心脚下。”石中玉想岔开话题,结果却不成功。
因为皇后对他说,“刚才本宫瞧他看你时,眼睛直了。你要小心,这位裕王殿下有好男色之名,之前很是迷恋过他府里的家丁,直到把那个小可怜儿折腾死,还说是送到北元都封地去了,谁会相信?”
石中玉把头垂得更低,因为恨掩饰不住愤恨的目光。
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慕容恪是恶魔,他杀人,是因为在战场上,是因为有人要杀他。难道他任人宰割就是天使了?那么,她宁愿他残酷无情。其实以慕容恪的心性来说,他若真的想成为恶魔,他那双纯粹邪恶的眼睛就说明,他能所有人颤栗。那时,就算是背后也没有人敢说他。
而皇后像精神出了问题似的,疯婆子般一路喋喋不休,眼看到了寝宫,突然停了下来,笑眯眯地道,“天真哪,今天就留在这里侍候,明儿再回皇观。”
石中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因为感觉到皇后笑眯眯的面庞上笼罩着死亡的阴影。是为了刚才跟她说得太多,没有半分……别说皇后了,连贵妇的风度也没有而杀她呢,还是有别的原因?
“皇后娘娘,非是小道不愿意,而是还要侍候皇上做晚课。”石中玉感觉浑身的毛孔中都渗出寒意,紧了紧双手道。
“本宫要留你,皇上那边好说。”皇后上前拉住石中玉的手,“再说,本宫说的话,你怎么当成耳边风?裕王只怕还没离开皇观,如果他对你有了心,以皇上对他宠爱的程度,不管他要什么,皇上都会给的。”
皇后说着,又摸了摸石中玉的脸,“这娇嫩的小模样,怎么舍得毁了。”声音就好像梦呓和叹息。这一刻,石中玉甚至想起了某些躲在阴暗处的白衣、散发、女鬼。
她要吓死了,虽然平时经常用,但却头一次深刻理解了“变态”这个词。她感觉皇后会把她吃了,而且会事先把她的头割下来,让她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口口咀嚼。
因为她听了皇后的私心话,也因为慕容恪对她表现出兴趣吧?只要慕容恪喜欢的,皇后就会不遗余力的毁坏。能让慕容恪痛苦,或者能让那个死去多年,却一直顽强的存在记忆之中的元后痛苦,是皇后最大的快乐。如果知道她是慕容恪心上的人,她会死得渣都不剩。
怎么办?在这个皇宫中生存,她脖子上始终有一把,随时会掉下来。
“皇后娘娘,修道与修佛不同,与天地沟通是有时辰的。”石中玉尽量放松,不让身子绷紧,还显得有点谄媚,“如果错过了时辰,对皇上的修行只怕有损,耽误不得的。如果皇后娘娘喜欢天真陪伴,回头天真求了皇上,每天到皇后宫里侍候就是。”
皇后还想说什么,可身后远远跟着的太监宫女们已经靠近了。她知道皇上的手腕,就算在她身边,也不是绝对“清静”,所以此时不便强求,皮笑肉不笑地说,“天真对皇上如此忠诚尽心,本宫甚感欣慰。那你就回去吧,灯笼挑高些,仔细跌了跟头。”
“是。”石中玉略躬了躬身,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慢点,慢点,别慌!她心中告诫着自己。如果这时候她表现出害怕,皇后就会立下杀手的。
好不容易,脱离了皇后的视线,她先是加快脚步,之后就拼命奔跑了起来。她没按照原路走,而是钻进了假山群,缩到一个能容三、四个人的空洞里。
就像大多数都市女孩,她是路痴,而且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是既然知道自己随时会被这无情无意、阴森可怕的皇宫吞噬,她早就留了心。利用为数不多的出门时间,拼命记忆皇宫中的路径。再笨,反复不断的用心做一件事,也能成功的。无意间,她还发现了这个山洞,确切的说是假山之间的空隙。
果不其然,她才躲好不久,并用力深呼吸,平静着激烈的心跳,就有一条略胖的身影飘了过来,因为适应了黑暗,她看得清楚,正是皇后身边一个紧紧跟随,却说话很少的老嬷嬷。
皇后果然对她起了杀心,就因为一点不是理由的理由!谁才是恶魔?不是很清楚吗?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好杀,背后却派人下手,事后就算皇上知道了又能如何?如果皇后知道慕容恪心里爱着她,就会更要杀死她,这世上还有什么更能让慕容父子反目成仇吗?
就在刚才,不足一刻的时辰前,皇后还像慈爱端庄的大婶,而现在,就可以随意掠夺人的生命。她那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太子和慕容长天那样温柔敦厚的后代?
石中玉暗骂,却连大气儿也不敢出。有一次,那个嬷嬷甚至到了山洞的门口,吓得她几乎休克,好在运气不错,不远处有巡夜的侍卫经过,那嬷嬷被惊,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石中玉的命吓掉了半条,腿软得没办法走路,只能窝在那儿,想想下面要怎么办?
躲到这里直到天亮?还是摸黑回皇观?到了那边,就算慕容恪走了,她也会想办法和皇上那个老家伙沟通,好歹暂时保住自己的命,以后的事再做打算。
喵的,老公是恶魔,老婆是恶魔,诬陷自己的儿子也是恶魔。这是皇家吗?这是恶魔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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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都想写惊悚了,这个可怕的女人哪。
受害者成为害人者,然后还很阴森,写得时候,我手脚都凉了。
呵呵。
第八章 吻也可以这样的
她这边犹豫着,那边的慕容恪却心神不宁。
他和小玉有感应,似乎她的情绪能感染到他,不管相隔多远。就像现在,他急切地想走出皇观,走出父皇的视线范围,可是却不行。
“儿臣要回去了。”他突兀地说。
“傻站了半个时辰,就为说这个?”皇上温和地说,“还是……天真去送皇后太久,你担心了?”
“父皇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放儿臣走?”慕容恪回过头来,目光灼灼。
“朕有留你吗?”皇上冷冷地道,“向来,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这时会特别在意?”
“儿臣有个计划,会令父皇满意的。”慕容恪心中做了决定,说完这话就冲了出去,身形快得如暗夜魅影。
“令朕满意?哼,如果真想令朕满意,你就不会搞出这么多事了。”望着面前半掩上的房门,皇上冷冷地道。
慕容恪听不到皇上的这句话,就算听到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他拼命向皇后寝宫的地方狂奔,有几次遇到巡夜的侍卫,侍卫们都只觉得黑影飘过,甚至还没有看清什么,他就已经消失。
他知道皇后身边那个略胖的嬷嬷是个高手,因此进入皇后寝宫后分外小心。他看到皇后焦急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但其他太监宫女则神态安详,举止从容,就知道小玉还没遭了皇后的毒手,但因为那个嬷嬷不在,他很怕正是追杀小玉去的。
于是他返身向外走,估摸着小玉应该走的几条路线,来回穿梭了好几趟,但仍然没有找到人,这令他的心中陡然生出恐惧,在皇观和皇后寝宫之间的路上没章法的乱转。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皇宫了,在这个地方死一个人,就好像扔一头泥牛入海,很快就会消弥于无形,再也找不到,再也没有痕迹,好像从没出现过。就连尊贵如皇后,他的母亲,也不能幸免。
小玉,你不能有事,不然我就会毁天灭地,让这世上所有的一切给你陪葬
他心里狂喊着,冷不妨身边伸出一只手,抓向他。
出于高手的本能,他欲闪身避开,随后就是一招致命的反攻。但另一种本能却又令他突然放弃行动,硬生生被拉到一个假山之间的缝隙山洞里。
接着,一个柔软的身体跳起来,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石中玉不知道久别重逢的人为什么会哭,反正她在瞬间就泪流满面,不愿意与慕容恪分开哪怕片刻,身体恨不能融合在一起。刚才,她还在犹豫是躲在这里,还是趁夜潜回,就好像生命在高悬的铡刀下翻涌,却不经意中见到一条人影在附近跑来跑去。因为速度太快了,开始她没有认出是慕容恪,但当他站定在月色下,她唯一的反应就是把他拉到身边。
“抱着我抱着我”她胸前火热,可后背寒冷,然后发现慕容恪拥抱着她,身体却颤抖个不停,灼热的吻,胡乱印在她梳成道髻的头发上,混乱而狂热的气息透过她的头发,传入她有大脑,直到灵魂深处。
两人就那么死命抱着对方,深浓的夜色突然似火般燃烧。如果说他们的爱情之前一直隐隐约约,那么几次骤然的分离就像是催化剂,已经令他们之间的感觉变得无比清晰和深刻,而且分外热烈、激烈、强烈,而且刻骨。
“带我走吧。”石中玉哽咽着说,突然就想,哪怕私奔也好,再不要像现在这样不仅要忍受生离,还要面对死别。
“好。带你走。”慕容恪哑着嗓子,略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尽管在幽暗的山洞里,但石中玉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而慕容恪夜视能力极强,因而彼此把对方的面庞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慕容恪的脸因激动而苍白,纯粹邪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变成纯粹的脆弱,仿佛直到这一刻也不能确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生怕眼前幻影像泡沫般从虚无中消失。因为爱得厉害,所以患得患失,提心吊胆。
而泪水令石中玉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柔媚和晶亮的色彩,本来就令慕容恪深爱着的脸庞更因此显得分外迷人和妖娆。他着魔似的凑过去,却并不敢触碰,似乎在找最合适的角度,却又似乎在以急促的气息追逐与**,更似珍爱无比,不想轻易开始,那样就永远不用结束。
不过,石中玉显然更急切,更没有定力。她忍受不了这样没完没了的等待,略一撅嘴,两人的唇就牢牢粘在了一起。
慕容恪只感觉一阵强烈的,好像被闪电击中的,又麻又热又微微疼痛,偏又特别特别甜蜜的感觉从嘴唇蹿遍全身。速度之快,令他猝不及防。他不是个未经人事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吻石中玉,但就是每次碰她都好像第一次,有点不知所措又狂渴无比。
他修长的手指扣紧石中玉的后脑,急切的深入,而石中玉早已经准备好,迎接着他。纠缠对纠缠、翻搅对翻搅、吸吮对吸吮、什么都是双方的,于是就更加疯狂。山洞中,充斥着两人急促的喘息和狂热亲吻的声音,两人的唇不能离开哪怕稍瞬。
从来不知道,吻也可以是这样的。把心里说不出的话,讲不明白的感觉,都借助着身体表达了出来。如果这里不是逼仄阴暗的山洞,地面和墙面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子,慕容恪绝对在这里就要了石中玉,因为他再也控制不住。什么完美的洞房之夜,什么名正言顺的拥有,在激情爆发的时候,在爱到无法再爱的情况下,在心中的爱之火把理智全烧光,谁还在意那些最虚而不实的东西
他的手指摸上她的脖子,感受到她的脉动与他的一样激烈。旁边就是她道袍的领子,往下是勒得紧紧的,但仍然柔软而隆起的……
他的手覆在上面,听到她喉咙里哼了声,还有掌下突然快到连成一片的心跳,刺激得他瞬间发狂,两手一用力,里外两件道袍就都被扯开来,露出她白得晃眼的肩膀和裹胸。
慕容恪突然很心疼。
他的小玉本该做她的千金大小姐,不用掩饰身份,让身体受到折磨。本该被他以正妃之礼娶进王府,与他红帐鸾床,**温存。本该受朝廷命妇们的尊重和礼遇,被众多丫鬟仆人侍候着。可现在,却不得不继续女扮男装,还出了家当道士,战战兢兢地侍候皇上,被皇后那个老妖婆追杀,和他像**一样在山洞中幽会。
不,他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这样
他捏住裹胸布的下端,略要用力,想把束缚她,也束缚他的阻碍解开,却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咳嗽声。
他放开她,唇也依依不舍的错开,却并没有立即动,而是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平息着彼此的所气息,让她听到他的心跳,让她明白他有多么爱她。
他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也知道那个人不敢打扰他,就算他动情到失去了警惕,本该那人一接近就发现的,却非要对方故意大声咳嗽出声才警醒。
“待在这儿,宝贝。”他的手指滑过她发烫的面颊,略整理了下衣服,缓步走了出去。
其实,只有两三步。但当他站在洞口的时候,本属于天下霸主的气质已经完全回来了,虽然那场情动仍然令他的目光灼热。
“裕王殿下,您离开的时间长了点儿,皇上担心殿下,特地叫老奴来看看。”潭公公谦卑地弯腰说着,可语气却隐含着一丝阴阳怪气。
“父皇可真疼本王。”慕容恪冷笑,“就请公公回报父皇,本王很好。”
“不知殿下找到天真了没有?”
慕容恪先是愣了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天真”是谁。但很快,他舒了口气,“本王没有找到天真,因为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但本王找到了小玉,本王未来的正妃。”
“皇上金口玉言,说有个叫天真的小道士,就一定有的。殿下没有找到,由老奴来找也是一样的。”
慕容恪笑了起来,在夜色中听来特别好听,就算是杀意也如此性感迷人,“公公,所谓实力不是绝对的。若有必须拼命保护的东西在身后,你必输无疑。不信,就试试”
这话说完,场面一度静默了下来,但却更紧绷了。对于一招能致人生死的高手来说,这种沉默是衡量,而结果是,谭公公骇然发现,他本实力高于裕王,但这时打起来的话会输的。而这种死意味着死,因为裕王身上的气势说明,他会为天真以死相拼。
一夫拼命,万夫难敌。何况两人之间的武力差距并没有这么大,理工何况裕王身上有他所有没有的气质。他只是行走于暗中的杀手,可裕王是从战场的尸山血海中走出的,那种气势是他无法仰望和企及的。
“老奴不敢。”谭公公后退一步。
这一步,闪出了战圈和战意。
不过,慕容恪没有放松,心反而紧了起来。因为潭公公笑得胸有成竹,似乎胜券在握。
“那还不滚?”慕容恪急于把眼前老耗子似的人赶走。
“老奴要找天真呀。”谭公公一本正经地说,“她不小心中了一种慢性的毒,不按时回去服用解药,会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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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出差中冻感冒了,难受中。
这几天会有大家期待的情节,于是,期待吧。
谢谢*
第九章 解毒的条件
慕容恪鬼魅般出现在谭公公面前,手指倏地按在他老树皮似的脖子上,眼睛闪现出诡异的红光,“你说什么?给本王再说一遍!”
谭公公害怕了,两腿发抖。
人家说裕王殿下是天生妖孽,他从来视之为无稽之谈,但当此时看到裕王殿下的眼睛,他突然相信了。人的眼睛,为什么会有血光?他武功比裕王高,就算因为气质的差距不能制住裕王,但至少可以自保。但现在,他居然怕得像虎口的老羊。
“不关……不关老奴的事。”慌张中,他吐露实话,“是皇上……皇上……殿下放心,皇上很喜欢天真,不会真伤她,只是为了……为了让殿下能乖乖待在京城。”
慕容恪颓然放开谭公公。
是啊,他怎么忘了,那个龙椅上的人是没有心的。父皇的全部乐趣就是所有人都按他规定的方向走下去,不允许偏离。他不肯,于是就想尽办法控制他。包括,放纵他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妖孽。现在知道小玉就是他的命,父皇怎么可能不利用?
他还是不够狠,因为他总是低估了父皇残酷无情的程度。
“不用你,本王会自带她到皇上那儿去。”他失神了片刻,就恢复了冷意。
他不能软弱,以前是为自己,现在是为了小玉。
谭公公本想拒绝,但裕王殿下眼中的那抹诡异红光又闪过他的脑海。他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下,躬身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忙不迭的跑了。
慕容恪反身朝假山洞里走,但才到洞口,就看到石中玉已经收拾整齐衣冠,走了出来。
“我都听到了。”石中玉仰着头,微笑。
“你不怕。?”
“反正有你在,会帮我解决。”石中玉耸耸肩,根本完全无所谓。她这人向来想得开,不耽误吃喝,又早晚可解,怕什么?
慕容恪没说话,只俯头吻了吻石中玉的唇,然后挽着她的手离开。
石中玉从来没在皇宫中散过步,尤其还是晚上,没想到是那样甜美浪漫的。可见,地方不重要,时间不重要,只有那个人是对的,一切就对了。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那样十指相扣,走回皇观。在后殿的院子里,慕容恪又缠绵的吻了石中玉很久,也不管被来往的杂役小太监、小宫女看到。
“回房去。”他的手指擦过石中玉的唇,那里因为太多的热吻而红得诱人。
石中玉只“哦”了声,什么话也不问,就直接回了房间。
慕容恪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发誓,一定要带她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并且,尽快。
随后,他朝空深深长叹,面色渐渐变得平静得可怕,抬步向皇上的房间迈去。
“朕在等你。”皇上并没有睡,而是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盘膝坐在蒲团上,眼睛半合半闭,一派清修的模样。
“说说条件,父皇。”慕容恪坐在对面,神情中有一丝嘲讽。
“你这是和父皇说话?”
“最是无情帝王家。”慕容恪冷笑,漂亮的脸上有残忍的艳丽,“父皇,寡情薄义的意思您比儿臣清楚,就不用再伪装了。”
皇上眼中闪过怒意,但转瞬即逝。
“若你当了皇上,你很快就明白,很多事朕不得不做。”
“我不要这个天下,父皇不必再言语试探我。”慕容恪目光清冷,“我只要一件东西。”
“解药会给你。”皇上的语音也冷下来,“但是你要知道,什么东西都有代价。”
“我不要这个天下。”慕容恪重复,“儿臣说得不够明白吗?”
“朕不能凭你口说就相信。”皇上道,“我们父子之间一直有一层窗户纸,之前,谁也不想捅破。但这个叶明玉出现了,这层障碍就不得不扯清。”
“父皇要什么?不妨明言。”
“把你在太府都和北元都的力量撤掉,朕就信你。”皇上突然睁开眼睛,精光四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暗中动的手脚。”
慕容恪一愣。
“这是朕的江山,当年趟着无数的鲜血、踏着朕的兄弟们的尸骨才得到的,自然看得紧紧的。”皇上突然撕去伪装,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残酷的事实,“朕是皇上,只要是发生在大燕的事,没有朕不知道的。你小心,你聪明,在你狂产不羁、任性胡闹的外表下,有最细致的思路和心机,可是朕还是知道你做了什么。北军牢牢掌握在你手,并不可怕。因为朕还有你三哥的西军、甘家的南军,夏氏一族的东军,但你在朕眼皮子底下和你母后娘家的兴盛之地摆下的棋子却令朕夜不安寝。真可惜啊,你是朕最出色的儿子,天下予你也没什么,并非长天不可。但是元后的陈氏一族贪心太盛,妄图外戚胁朝,而现在皇后的娘族夏氏却意图东山再起,多年前朕借着夏氏除了陈氏,当然要给点甜头,那就是太子之位。而朕不能让陈氏重新崛起,夏氏又没有颠覆大燕的实力和野心,就算太子死了,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有夏氏血缘的未来天子之位。”
“还因为长天听从于您吧?”慕容恪也不客气起来。既然像叶仲普和叶明闻父子那样撕破了脸,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父皇,您太喜欢控制别人。以至于希望将来殡天之后,也要大燕按照您的意思存在吧?”
“老七,你太大胆了。”皇上阴沉下脸。
“是父皇要得太多了。”
“那么你不答应喽?也是,一个女人而已,怎么能为了女人而放弃自己手中的力量。力量和权利是让人安心的是不是?只有握在手中,就什么也不怕。”
“父皇,不要威胁儿臣。您知道,自从母后被害,自从那场被掩盖的大火,儿臣就再也不怕您了。况且,以父皇的个性来说,若真掌握了儿臣的把柄,也不会跟儿臣谈条件,自会直接灭了儿臣的手笔。”
“你说得不错,可是朕如今捏到了你真正的痛处。若你真不在乎,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朕商谈。没错,朕只知道你有力量,却不知要如何拆掉那张网。好在朕也会织网,而且网中有鱼。”
慕容恪沉默了。
这一回合,他得认输。
“其实你何不这么想?”皇上趁热打铁,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兴奋。老七在他胁下插的两把刀啊,一个小姑娘,就让这两把刀全废了,实在是太值得了。
从没看出来,老七是个多情种子。为了天真,居然肯坐在这儿跟他谈条件,而且看起来打算用那两把刀来做交易。就冲这,老七是不适合当皇帝的,天真是他致命的弱点,若没有绝情绝义的心,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你说你不要天下,朕信你,会把天真的毒解了。”皇上抛出诱饵,“如果你能解除太府都和北元都两处的力量,朕就赐天真还俗,送到你王府上。”
慕容恪低着头,一声不吭,但手却不由得握紧。
皇上看在眼里,知道对这个强势的儿子要慢火炖熬,不能逼得太急,因而也不催促,只放缓了声音,诱哄道,“你即不要这个江山,那力量就没有用。朕知道你是为自保,但朕既然保证你成为熙海之王,永世无忧,你的棋子就没有动的必要,何苦留着费心费力,还浪费你那侧妃赵氏一族的钱财。”
“父皇,织网需要时间,拆开也需要时间。”慕容恪此时倒镇定下来,“儿臣解除那两处的力量,却不能让那些帮助儿臣的人落到父皇手中,送了性命。”
“你要怎么办?”
“三个月。”慕容恪伸出三根手指,“三个月,那些力量会消弭于无形。”
皇上犹豫了下。
都是老七的人,就算解散了,只要振臂一呼,还是能重新召集起来。但转念一想,重新织起新网,确实需要时间,而且是数倍的时间。他是不会给老七这个机会的,那么这样的条件可以接受。
“但天真,父皇必须三天之内就给儿臣。否则……儿臣现在就反!”
这句话,吓了皇上一大跳。
他没想到,事情掌控到了最后,却依然受到了反击。他可以用天真继续威胁老七,反正有谭公公在,天真跑不了。但他的命,似乎也捏在老七手里。这个儿子被称为大燕第一高手,不是没有道理的。逼得太急……他怕一拍两散。老七有软肋,他难道没有?
“明天,天真会在映春宫里,身上的毒尽数解个干净。”他的脸气得扭曲,“你自可随意出入。除了普通侍候的人,朕保证没有人监视。”
“父皇……”
“听朕把话说完。”皇上提高声音,“或者天真的毒解三个月,你把她带回王府。朕给你选择,由你来做出决定。”
慕容恪很为难,而且看父皇的眼睛,就知道没有第三条路。他刚才虽然做出了威胁,但其实如果皇上态度强硬,他就没有办法。好在,父皇不相信男人会为了女人放弃一切,他才有可乘之机。
他这一生,都只是想有人爱他,并且也被他深深的爱而已。父皇觉得江山难得,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可他却认为,人生的温暖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明天儿臣会到映春宫。”终于,他点头。
他会放弃北元都和太府都经营多年的地下力量,也相信父皇不会玩花样。父皇虽然卑鄙无耻,却太在意为君的感觉,金口玉言,绝对算数。
而小玉的毒必须彻底解开,不能再潜伏三个月。至于映春宫,小玉在,就是他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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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今天对不起大家了,晚了。因为出差在外地中,所以时间不能随意安排。
明天准时。
谢谢。
第十一章 一晌贪欢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不知为什么,石中玉早上醒来后,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诗词。
她没有普通言情小说中,女主第二天早上,浑身像被马车辗过的痛苦感觉,因为慕容恪只缠了她一次,之后就抱着她一直呢呢喃喃着不知说着什么。极像催眠,于是她很快在他的怀里睡着,但仍然感觉得到他温柔至极的抚摸和亲吻,彻夜不断。
就好像她是天下间唯一的珍宝,慕容恪得之,欣喜爱怜不断。
她知道他远远未得到满足,却因为爱惜她而不敢索求。就是说,她的第一夜很幸福,慕容恪却要承受更大的痛苦,更深刻的压抑。而且,只怕他以后会加倍地要求回报。
裕王殿下是谁?那是肯吃亏的人吗?
想到这儿,石中玉突然感觉脸上发烧,往床里滚了滚,结果赤lu的肩膀硌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金饰,质地比金子坚硬,有着奇怪的花形。
瞬间,石中玉还以为自己脖子上挂的吊坠掉了,可一摸,藏在石氏牌位里钥匙扣还在,那么……这是什么?
摘下项链,两相对比,她惊讶的发现,这两件金色饰品就像是一只花球,被劈成了左右两个部分。原来,她辨认得出自己的这半和那只神秘盒子的锁孔是基本吻合的,但如今看来,她的记忆突然清晰无比,因为加上突然出现的这半才真是完全相同。
她左手抓着床上出现的金饰,右手拿着自己的,试着合在一起,也不知怎么扭呀扭的,居然真的听到“咔”的一声响,随后两件金饰变成了一件,奇怪的花瓣向外张着,倒像个小螃蟹的样子,是萌系风格不说,边角还很圆润,并不伤人。
这一下,她倒真是惊得不轻。
怪不得,石氏说要她把盒子当面交给慕容恪,否则不能打开。其实,是一把钥匙根本打不开吧?看起来,石氏和皇家一定有瓜葛,考虑到她的家乡是在北元都,说不定她在这一世的娘亲,真的是与已故的元后关系不浅。
但那个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呢?
正思索着,听到外面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石中玉连忙把钥匙挂在脖子上,绳子还仍然是两条。昨晚不知慕容恪动了什么手脚,她叫得声音虽然有点大,但却没有惊动别人。
“天真道长,奴婢……奴婢们该死,居然全起晚了。”外面传来小宫女的声音,焦急中带着惊恐,都颤抖了。
“哦,没事。”石中玉温言道,“也不用进来侍候,去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是。”小宫女应了一声,对悄悄围在四周的其他宫人打手势,表示没事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觉得这个主子太好侍候,他们太幸运了。
一天无事,石中玉好吃好睡,无聊的时候就躺下补眠,在宫女建议出门逛逛御花园时,坚决没有同意。昨天晚上都和慕容恪没有言语交流,除了哼哼叽叽和欢愉的叫声,就只有两人忠贞的誓言。所以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当然一动不如一静。
她答应永远不离开他,以后一定要做到。她甜蜜地想。
晚饭后,她开始坐立难安,早早把宫人们都打发回去,并告诉他们,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过来吵她。宫人们有些奇怪,但考虑到一个道士却被皇上赐住宫院,再加上皇宫内各种见不得光的秘密本来就多,倒没人多嘴问为什么。甚至,连眼神也没交流一个。
大约戌时中,慕容恪来了。
出乎石中玉预料的是,他就那么大大方方走进映春宫,一大群宫人们忽啦啦跪了满地,等他走进主屋,才敢站起来。
裕王殿下有谁不认识?大燕国第一美男,有着连倾城美女也比不过的容貌。还有上回调戏皇族贵女时,很多宫人都亲眼见过的。
“裕王殿下怎么会来映春宫?”终于忍不住人类的八卦心理,一个小宫女问。
“听说,裕王殿下好男色,之前很是宠爱过裕王府中的一个小家丁。”一个见多识广的小太监答:“我以前在尚膳监,帮总管公公到外面办事时听到过。宝和轩是太府都第一酒楼,当年也是因为赵尚书的儿子要抢那小家丁,被裕王殿下一把火烧了”
周围一片惊叹声。不知何时,宫人们全悄悄围了上来。
“那裕王殿下对天真小道长……”另一个小宫女瞪大眼睛,惊问,“我们要不要……”
“千万别”那小太监连忙阻止,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们也不想想,皇上为什么赐宫院给天真道长?还有,皇上那么疼爱裕王殿下,若真是裕王殿下的要求,有哪一项不点头的?”
都是从小生活在皇宫中的,虽然因为不够机灵而处境不佳,但毕竟不是不懂事的,此时小太监一说,围在一起的八卦党立即了然的点头,快速散开,好像那话题从没讨论过一样。
而此时在大屋内,石中玉正站在后窗边,用力向外望,想让目光穿透黑暗,看看慕容恪到底在哪里,今夜会不会来。奇怪得很,她没站在门边,也没站在前窗,偏偏是后窗,是因为潜意识中认为,大约**都不会光明正大,没料到亲爱的裕王殿下就那么大摇大摆、大张旗鼓……
慕容恪进门时,就见石中玉穿着大号的浅灰色道袍,头上扎着道士髻,身子探出了窗棂一半,还在东张西望。因为衣服被拉紧,勾勒出她幼细的腰肢和圆翘的臀部,还有雪白的长袜子。
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后面轻抱住石中玉的腰。石中玉本能地猛然转身,却直接被握住腰,身子腾起,下一刻已经坐到窗台上了,眼睛,正与慕容恪平齐,撞进他的幽深得有些发蓝的眼眸里。
想了一天的心事,有一火车的话要跟他说,却在瞬间怔住了。或者说,被迷惑了。他的情毒种中在她身体里,拔不出来。
慕容恪也是一样,石中玉就是他的毒,一生一世也解不开。唯有留她在身边,也留她在心里,他才能不被这毒控制,变得狂暴而孤独,残忍而痛苦。
此时无声胜有声,有时候语言格外多余,他只是捧起她的脸,目光来回巡视着,仿佛要确定她不是幻影。然后,吻下去。
一碰到她,干柴烈火这个词就有了正确的解释。
他吻得很深,舌头勾缠交连,牢牢吸住,一手轻轻握住了石中玉的脖子,一手却扣在她脑后,手指屈张,想抓她的头发,却又舍不得。慢慢的,他把她整个身子都抱起来,慢慢退到床边去。
他的欲望来得又急又快,急促的呼吸搭配她急促的心跳。他们倒在床上,身子紧紧贴在一起,片刻不想分离。他的手游移过她身上的每一寸,好像又要确定眼前的她是真实的。他的唇印在她的脸上、面颊、额头及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上。当她的唇角再次与他的相拥,他们的舌头互相交缠,忽浅忽深,直到她忍不住开始呻吟,情不自禁地拉他的衣服。
脱掉她的道冠,散开她的长发,片刻间扯掉两人间最后的障碍。慕容恪咬着牙,温柔地沉入他极度渴望的温暖中。而石中玉喘息地将头埋在他的肩上,突然意识到真正的爱情竟比任何**物都更强烈。慕容恪温柔体贴,动作轻缓。而她却想要更多,希望他彻底狂热地占有。
于是她生涩的迎合他,令他极力克制的情绪瞬间崩溃。他紧抓着她的腿,手指几乎陷入她柔嫩的肌肤,在猛烈的撞击中,两人同时发出高亢的叫喊,叫喊出身体和心灵的全部快乐。
接着,她的身体开始抽搐,陷入一阵阵痉挛。
“殿下,我爱你。”她用现代的情话倾述着。
虽然前途未卜,但他们却完全沉迷于情欲当中,品尝着付出与接受的快感。外面有轻风吹拂,有秋虫鸣叫,可因为房间里急促的喘息声,显得若隐若现。外面世界似乎不存在,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只有两颗燃烧着爱欲的、火热的心。
“小玉,我爱你。”他重复。不熟悉这种语句,可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然后,又加了一句,“从现在开始,把你画的那些,全陪着本王做做看。”
石中玉没有反驳的机会,当晚就换了七八种姿势,每一回全在迷乱中结束。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看着床上和身上遍布的狼迹,却没有力气起来收拾了。
可恨的是,当天她日上三杆才起床,却没有一个宫人打扰她。而且没有经过吩咐,温热的洗澡水、花瓣浴、按摩药油全准备好了。显然,全按后宫女人被皇上临幸后的侍候规格来。
回想起来,也难怪宫人们沉默但却保持了体贴,因为昨晚慕容恪太猛,而她太不克制,嗷嗷叫得很大声,今天早上嗓子都哑了。
可是,他们会怎么以为呢?正常的**女爱,还是男男孽恋?天哪,她这个娈童的名声算是摆脱不掉了。
更可恨的是,他们居然还是没谈过正事。整夜,都在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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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给我孩子
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谈谈。石中玉咬牙切齿地想。
结果,他们确实谈了,却不是用普通的语言。而是,身体语言。还谈得一团乱,除了欢爱的气息和淋漓的汗水,什么都不那么清晰了。
以前慕容恪并不好色,虽然有不少女人,但很少欢好,有的时候甚至算得上是禁欲的。也所以,他的子嗣非常艰难。不过跟过他的女人都死心塌地,不得不证明他的迷人之处。
而两人之间都这样了,石中玉也不再纠结他其他女人的事。反正,金小姐他没碰,而且金小姐本身也想自请离府,去找她的哥哥。
问题是,为什么慕容恪跟她就没完没了呢?体力精力都好到令人发指,又对她的身体迷恋到无以复加。难道,非到某位亲戚造访的时候,他才肯停一下?
他看她的眼神,总是会令她身体发麻。不是被吓到,而是被电到。他似乎总是很惊异,为了她居然真的在他身边,并彻底成为了他的。
夜夜缠绵,夜夜**,慕容恪像一头永不餍足的猛兽,贪恋着她的气息,真的直到她大姨妈来的那天,被迫停止。
“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有孕?”没忽略掉慕容恪那一丝失望的眼神,石中玉问。
“我不知道。”慕容恪把手轻轻按在石中玉的小腹上,微冰的手掌却送出阵阵暖意,帮她缓解腹痛。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希望你有孕,毕竟我们还没做完那些姿势,而且我离不了你一夜。”慕容恪很认真地说,完全不管石中玉羞得想把他踹死,“可我又希望你给我生孩子。小玉,我向你发誓,这一生只有你才能生我的孩子。”
“不够。”石中玉摇摇手指,“你不能再碰别的女人。”临了,她故意以粗俗的语气,加强霸道的效果,又加了一句,“再跟别的女人睡,就不能跟我睡。哪怕只有一次,你就试试。”
慕容恪笑了起来,很是轻松愉快,“没人威胁过我,很好玩的经验。”
石中玉翻了翻白眼。
慕容恪却又道,“但我一直没有子嗣,也并不全因为我很少亲近妻妾的缘故。”
咦?石中玉很好奇,“难道你给她们喝避子汤?”
“差不多。”慕容恪说得无情,“不过却是用熏香。”
“为什么啊?你不喜欢小孩子吗?”石中玉瞪大眼睛,心中惴惴。女人年纪大了,都是喜欢小孩子的。两世为人,年纪相加,她已经到了母性泛滥的岁数。
慕容恪摇摇头,“以前不喜欢,但不知为什么,现在有点期待你生的孩子。也许,很可爱。”
“什么也许?我生的一定可爱死了。”石中玉有点不满,还没有怀孕,就开始为自己的孩子吹牛。可是,就算他不喜欢孩子,古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lun理,对他也不应该没有影响吧?他怎么就硬得下心,一个孩子也不要?
开始还以为是他的命中率低,又不怎么和妻妾在一块儿的缘故,现在看来却是故意的。他的那些妻妾如果知道熏香的事,恐怕早就会想出各种应对的办法来破坏了吧?毕竟他是皇子亲王的头衔,谁先生了儿子,说不定就是世子。母凭子贵,不管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绝对真理。
“我不想要孩子,是因为不想要另一个我出现。”慕容恪把石中玉拥紧,让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好像这样,世界上所有的温暖就聚在他有心口中似的,“你知道我和父皇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当父皇有那么一天,我的前路都不知道在哪里。别人不来惹我,我自然也不去惹别人。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世上总有人要逼得别人走投无路,上演一场腥风血雨不可。父皇以为我没有顾忌,没有底限,其实不然,起码我不会伤害长天。可是,不能肆无忌惮就未必能赢。倘若我输了,小玉,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要孩子?就算他小小的生命不会被毁灭,我却不能容忍我的儿子在生与死的夹缝中,卑微的活着。”
原来
原来这才是他不要孩子的真正理由
他的未来是绝望的。他活着,可死亡的阴影却始终笼罩。他没有希望,只有冰冷黑暗的前程。除了她,有谁相信他无夺位之心?甚至有些人会为了利益逼迫他前行。只因为他尊贵的出身,是元后唯一的嫡子,又因为他强大的军事实力,更因为他为了自保而储存的可怕力量、
这就是他的身不由己。
说白了,因为他太优秀,所以他必须是反派,必须要死,某些人才能安心。
至于现在,他爱上她,于是有了希望。所以,他没有再用熏香。可他又很矛盾,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所以他期待,却又担心。
“给我孩子。”她反手抱住他,没有自欺欺人的安慰,反而有些冷酷而现实,可是在这个时候,相信只有这种话才能让他平静、安心,“如果你真有什么事。相信我,我可以让孩子顺利长大,而且特别快乐,不用承受你所承受过的一切”
“小玉……”
“给我孩子。”不知为什么,石中玉心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这样如果你真的离开,至少我还拥有你的一部分。不然,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好,等你身子允许,你要孩子,我就给你孩子。”慕容恪把石中玉勒得更紧,“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扔下你的。”
“那我们约定,努力为对方而活。”石中玉抱着慕容恪的手臂,“不管对方是生是死,都要勇敢的活下去。”
回答她的,是慕容恪湿漉漉又灼热的吻。
半晌,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缓缓相拥着躺倒。
石中玉转移话题,“对了,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告诉我皇上到底和你达成了什么交易,他居然肯让我们在一起。”
“我在太府都和北元都暗中布置了人手。”慕容恪真心信任石中玉,因而也不瞒她。石中玉此时就倚在他胸膛上,他的手轻按着她的小腹,这样的轻松惬意,似乎自从他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拥有。
“难道他要你撤掉吗?”石中玉大惊。
“我并不想要这个江山,你不是很明白吗?”慕容恪吻吻石中玉头顶的头发。
“可是……可是……你不要自保吗?”石中玉窝在慕容恪怀里,捏着他的下巴,逼他面对。
慕容恪抿着唇。
他要如何说,为了保她,他愿意冒险?他要如何告诉她,那些埋在表面下的阴暗。
“不用管。相信我就好。”他轻声说,重新拉她回到原来的位置。
石中玉想相信,但和那位皇上相处过,她怎么能掉以轻心?不过,事实已经这样,她不想刨根问底或者埋怨,而是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拉了出来,轻轻抚摸着说,“只要找到一个奇怪的盒子,我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想来是可以保护你的。”
简直无语了,她一直戴着那把合成钥匙,慕容恪每天都跟她赤lu相见,却从来不注意,虽然她脖子上满是他留下的吻痕。
而之前她问过,那天早上的半把钥匙,正是慕容恪送给她的第一夜礼物。或者,应该说是正妻之礼。元后死的那年,慕容恪还小,元后把这半把钥匙给了他,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吐血身亡。他一直把它当成母后留下的最后记忆,是要给他未来真正的妻子的。曾经为,这一辈子也不会送出,结果他很幸运,遇到了想赠与的人。
石中玉叹了口气。
慕容恪就是这样的人,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要,总是很强势霸道。
不过,她就爱他这一点。
可是他也不该送出去就不管了,特别是她贴身戴了这么多天。难道,他就只注意她本身?
“盒子?”慕容恪兴趣缺缺的样子,“你手里拿的什么?”
石中玉又叹了口气。
有的人,就是精明强悍的代名词,可有的地方却幼稚迟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角?
她摘下那把钥匙,放到慕容恪手心里。慕容恪看了好久才发现些端倪,却又不敢相信,于是疑惑地问,“这个……难道有一半是我送你的那个花扣子?”
花扣子?他居然这么叫。看起来,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有个秘密就在他周围。
石中玉又拿回钥匙,扭了几扭,把它拆成两半,递到慕容恪眼前看,嘴里解释着,“这是两片一模一样的……呃,花扣子。但是另一半在我娘手里,然后传给了我。”
慕容恪瞪大眼睛,那惊异的样子帅到不行,诱人得不行。若不是她目前没办法侍寝,肯定扑上去玩女狼咬。可此时,她却只能正襟危“躺”,把石氏的遗言、以及石氏遗物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有关于我?”慕容恪怎么也没想到,他和小玉还有这种渊源,心中有一种很离奇古怪的感觉。好像,冥冥中自有天意。还有母后,温柔娴静、聪明高贵的母后正在看着他。
“我想,你该查查元后和我娘亲之间有什么关系。”石中玉点头,“她们当年一定有很深的渊源,因为我娘说过,她是为了一个朋友,坚守到熙海至今。还有那个盒子,不急,反正只有我知道它埋在哪里。然后,我们能一起出宫时再拿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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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赵碧凡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膝行几步,伏到皇后的脚边,低声道,“皇后娘娘,您是臣妾的母后,臣妾才敢把这话说出口,换做别人,烂在肚子里也是不提的。我们七殿下……有一阵子传出他好男色之事……”
“外边的人胡说罢了。”皇后假装一脸正气、摆足了当娘的维护子女的模样,斥责道,“这你也信?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跑来和跟本宫传这种混话。怪不得老七不喜欢你,真是一点大家闺秀的谱也没有了。”
“若非亲眼所见,臣妾怎能这样说自家的相公?”赵碧凡急得再掉泪,“不然就算是别人要嚼舌头,臣妾虽掘嘴笨腮,也要上前理论的。”
“你亲眼看到?”这下,连皇后也吃惊了。
她憎恨慕容恪,不仅因为自己亲生儿子为了他死了,还因为他的存在威胁到自己的亲孙子的皇权之路。却更因为对陈丽华的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这种恨意没办法调和,所有尽管知道应该隐忍,却又怎么忍得住?
“不敢欺瞒母后,当时我们七殿下宠爱的那个家丁名叫石中玉。”赵碧凡垂下眼睛,掩饰眼中的算计之色,“殿下甚至赐了她单独的院子,后来说是送到了北元都。”
这件事,皇后是知道的。火烧宝和轩就是她和太子妃吴氏的手笔,但是那个家丁,她只知道姓名,却没有亲眼见过。现在听赵碧凡的语气似乎话中有话,于是问,“难道没去北元都?”
“臣妾开始以为,送石中玉去北元都,是因为殿下要在北地多待些时日,由她侍候。”赵碧凡悲悲切切地说,“虽然臣妾心中不愿,但毕竟殿下那性子,是由不得人劝的。臣妾只想着殿下是一时糊涂,早晚回心转意。”
“说重点。”皇后打断赵碧凡。
看皇后开始发急,赵碧凡心中更是笃定,轻声道,“去没去北元都,臣妾不敢确定,但是却知道,石中玉和皇观中的天真小道长,长得一模一样。”
皇后神色一凛,勉强拿稳手中的茶盏,不至于掉到地上摔碎,但茶水已经泼了一身。身边立即有心腹宫女上前帮着擦水,可她却烦躁的推开,问赵碧凡道,“你如何知道?”
“上回臣妾到宫中给皇后和太子妃殿下请安,无意中看到的。”赵碧凡答,“当时还吓了一跳,臣妾斗胆,追到了皇观去,再三观察,确定就是石中玉无疑。”
皇后闭上眼睛,像是闭目养神,但心中却波涛汹涌。
石中玉就是天真,现在皇上又赐住映春宫,那妖孽天天往映春宫跑,这是什么意思?皇上难道有换储君的心?这些日子皇上的身子不大好,外人看不出来,可她却是看得出的。难道是皇上拿到了老七的把柄,老七臣服了,于是皇上想把这天下……
皇上有多无情,她比谁都清楚,可惜是在嫁给他之后才知道,她已经无法回头。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夏氏一族的力量让皇上心动,能笼络却不会引人注意。但皇上对陈丽华那个贱人是动了真情的,虽然,那真情仍然抵不过权利的滋味。
因为陈丽华,皇上对老七的感情非常复杂,随时都会变化。所以她才担心,也是她非要治死老七的最重要原因。她是个女人不假,可到了这个位置,争的不再是一口闲气了。不过经过几番试探,她知道让老七死是不可能的,那么,父子反目,两不相容是最好的结果。
天真,或者说石中玉,会是那把挑拨的刀吗?
“母后,其实……石中玉并不是男人。”见皇后心绪不宁,赵碧凡又抛下重磅炸弹,“她其实是个女人,是女扮男装进的王府。臣妾猜,她早就打着勾引我们七殿下的心,所以才这么做。”
皇后蓦然睁开眼睛,再也掩饰不住意外的神色。
赵碧凡低着头,假装看不见。当日,在听到石中玉的真实性别,并赶到皇宫中看到所谓的天真小道长真容时,她的震惊不比皇后轻。宫里的事,她爹自有眼线,至于石中玉是女的,却是宗政弥也透露的。宗政氏是北魏人,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听说裕王殿下为了那个贱人居然捏造军情,还冒着抗旨的风险跑到熙海去。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她不能无动于衷!
石中玉是女人!
这对她来说是最坏的消息,现在殿下天天留宿在那贱人那儿,万一有了孩子,她还有什么奔头?以殿下对石中玉的宠爱来说,没有孩子还那么宠她,有了孩子,还有她赵碧凡的活路吗?
“既然老七不是好男色,你就想办法拢着他的心。”皇后终于开口,“男人嘛,总是贪新厌旧的,老七又是那个不守礼法的性子,虽然难为你,可你也必须自己用点心机。至于皇上赐住映春宫……你也知道,皇上宠爱老七,总做些让人诟病的事。回头本宫会劝劝,但你也别太在意了,皇上赐儿子个把女人,于情于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臣妾明白。”赵碧凡表现得恭恭敬敬,心中却骂:没什么大不了?那为什么你那么容不得身为元后之子的七殿下呢?还不是女人那点子妒忌之心?
“下去吧,本宫真的累了。”皇后叹了口气,挥挥手。
赵碧凡退下,皇后却立即一扫疲惫之色,双眼冒寒光的叫来那位身形微胖的嬷嬷,命令她这几天守在映春宫外,把石中玉的一举一动都细细观察。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望着映春宫的方向,“虽然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为了长天和夏氏一族,我却不得不冒险。不过你要小心老七和皇上身边的人,都是有两下子的,让人发现就没戏唱了。”
那嬷嬷领命下去,而此时的赵碧凡也已经出了宫,坐在马车上。
她的心腹大丫头白薇和白芨守在宫外等着,她离开宫门前,先是吩咐了白薇到兵部尚书府去,“告诉老爷,事情办成了,下面的功夫就由他老人家自己做了。”
赵碧凡也好,皇后也好,皇上也好,甚至还没有露面的赵知信也好,都想着算计石中玉和慕容恪,偏偏当事人一无所知,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渐渐迫近。他们抓紧一切时光腻在一起,哪怕是什么话也不说,就捧着碗吃顿饭,也感觉特别开心。
热恋中人,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别再翻那本书啦。”饭后,见慕容恪又看西山堂出版的那册指导男女关系的图画书,石中玉恨不得一脚踹死他。或者,踹死自己。干嘛出那种书啊?悔恨!
“有好几个姿势,我觉得应该加强一下。”慕容恪一本正经。
自从身体恢复清爽后,慕容恪也恢复了“正常”房事,而且要求把欠下的几天补回来。可怕的是,他对那册书所表现的“艺术形式”特别热衷,简直令石中玉抓狂。其实……结果总是很快乐啦,但开始时石中玉总是很害羞。虽说她是现代来的,可是男人和女人天生在某些方面的热情和接受程度是不同的。
不过到最后,石中玉被总是哄得很配合,结果慕容恪就乐此不疲。
时间又这样匆匆过去将近一个月,石中玉和慕容恪好得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不过隐隐约约之间,都觉得这种幸福感不太真实,因为太平静了,就像个梦境一样,于是更加相爱,就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但,却又都没有对对方说出这种感受,怕对方担心。
慕容恪有条不紊的解散着自己的力量,没有耍半分花样。皇上能坐上龙椅,把大燕掌管得井井有条,并不仅仅凭着玩弄权术,还是很有手腕的。而石中玉的毒虽然解了,他暗中找名医检查过,但终究是被困在宫中,他不敢大意。
至于金旖晨,他试过很多次,皇上不允许他休掉。皇上同意他娶小玉,却是要以妾礼抬进门,顶多就是侧妃之位了。倒不是皇上对金敬仕有多么恩宠,实在是因为正妃之位是金敬仕最后的安慰。
金敬仕把女儿嫁给他,其实和赵知信一样,就等着他造反,好当上国丈。可惜这二位都打错了算盘,而皇上要让他当熙海王,就要即笼络金敬仕,又是要削弱金氏在内河上的控制力。
要知道,大燕的水军全被金敬仕握在掌心。这,也是当年夺嫡时埋下的祸根。
大燕国土上有两条大江,一条横腰而过,另一条纵向贯通,所以水军是相当重要的。若失了这块兵权,北魏人和大周人都可以直接顺水打到太府都。皇上召金敬仕入京,就是为了慢慢化解他在水军的根基,但若操之过急,金敬仕可能铤而走险,所以,金旖晨的正妃之位都很绝不可能动摇。
本来,慕容恪想徐徐图之,可三哥与小玉的婚约事,还有皇上的突然插手,都令他措手不及,不得不提前行动。
“今天去金正妃的院子。”处理完公事,慕容恪揉揉眉心,吩咐孙福珩。
孙福珩沉默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解除太府都和北元都的力量,他心疼得要死。那可是多年的经营啊。可殿下发了话,他又要元后灵前发誓效忠,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人生自是有情痴,殿下找金正妃只怕也是为了叶六小姐。他自己还没有成家,就是因为见识过好几个情种,太知道拿命去爱一个女人,那种痛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但愿,天可怜见,别让殿下和元后一样遭受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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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词,真是美丽啊。有时候,一句话能让人咂摸半天滋味。
这是题外话,写章节名时想起的,祝大家周末快乐。
谢谢。
第十五章 J夫Y妇
裕王殿下进了金正妃的院子,一夜没有出来。
第二天,金正妃一脸幸福的喜色,还羞答答的逢人三分笑,是人就以为裕王殿下昨晚与她恩爱过了。可惜好景不长,或者说太短了些,当天下午,金王妃突发急病。那病来势很凶,裕王殿下还没从外面回来,金王妃已经人事不知。
当天入夜的时候,金将军敬仕和裕王殿下前后脚回府,金王妃根本认不得人了。金敬仕自然不肯相信身子一向健康的女儿会突然变成这样,亲自为女儿把脉,确定不是中毒什么的,又深夜进宫,哭求皇上,把才神医给拉了来。
才神医有名的诚实,有医者的直气,他的诊断,没有人会怀疑的。
“金正妃是胎里带的虚症。”才神医仔细诊了脉后,不无惋惜地对金敬仕说,“以前因为养得好,一直没发作起来,就像繁花似锦,但根上却枯萎了。只是近年来心情郁结,现在是油尽灯枯之兆,金将军最好有点准备。”
“为什么发作得这样急?”金敬仕的心一直降到谷底。
“行房的缘故。”才神医又叹了口气,“说起来老夫也有责任,之前给金王妃请过脉的,亦被寒症的假象所迷惑,没有发觉根本的问题。老夫愧对!老夫愧对医者之名啊!若早查出金王妃之症不宜婚配,也不会到今天……”
“才大人是说,小女……熬不过去了吗?”金敬仕问。
才神医黯然摇头。
金敬仕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如果不是慕容恪在后面扶了一把,几乎坐在地上。
他在军中受过伤,再也不能有子嗣,虽然他不服气地娶了一房房小妾,但是自家事,自家知,除了这个女儿,他不可能再有任何血脉。他拼命向上爬,甚至有外戚胁主的想法,那也是要扶自己的外孙上位的。如今连女儿也没了,他金家,不是绝户断根了吗?那他所有的努力和所有的野心不是再没有指望?那他苦苦的隐在暗流涌动的朝局下,死死抓住水军的力量,等着一飞冲天,还有什么意义?
瞬间,他的世界都塌陷了。
慕容恪漠然地看着,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冷笑连连。拔掉一头老虎的雄心,让它再没有啸傲山林的想法,那条龙才能安心吧?水军的军权,怕是很快就能收回。而他只是想让小玉能进门就有正妃之位,小玉是想撮合金旖晨和叶明闻,可皇上却借此掌握了所谓大局,现在的情况可算是三方满意了。
不到两天,金正妃暴毙,按皇子妃大礼葬于城外玉带山下。同日,金敬仕请求告老,皇上没有答应,封武义候,随王伴架,赐豪宅广地,一时恩宠。其实知情人都明白,金候爷有了爵位,却失了手中的水军兵权,以后就是个富贵闲人,再也对朝局没有影响了。
一个心腹大患就这么轻易解决了,心理的打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位龙椅上的人很欣慰,出坏主意的人却安然待在卧室里,和新近丧偶的年轻鳏夫、美貌无双的裕王殿下,你一口我一口的吃水果。
“简直是奸夫**啊。”石中玉窝在慕容恪怀里,“你才死了老婆就跑来和我歪缠,也太无情无义了点。”
“你不知道本王就是无情之人吗?不然,何称妖孽?”慕容恪挑起石中玉的下巴,吻了吻她柔软的唇。然后,再一下。然后,再一下。然后,再一下。
“好歹要悲伤几天,不然金候爷会发疯的。”石中玉回吻,只觉得他齿间有她最爱的缠绵感觉,还有水果的甜香。
“你再这么下去,本王才会发疯。”慕容恪深吻一回,强迫自己稍稍错开了唇舌,喘息着道,“昨晚是谁讨饶来着,现在又来引诱人。”
“我在考验殿下的定力。”
“本王在你这儿,丁点定力没有。”慕容恪咬牙切齿的拉开又凑近的石中玉,“你再这样淘气,本王就走不了了。”
于是玩得很哈皮的石中玉收回了已经伸进慕容恪衣襟的魔爪。她差点白昼宣淫,太可耻了。
慕容恪今晚有事,不能陪她入眠。一个多月来,每天都被抱着入睡,突然独自一人,多少有点难以适应。不过为了以后能在长相厮守,这点分离是必须的。
而夜里,当她辗转反侧的时候,慕容恪则在护卫们清扫干净各色尾巴后,跑到了城外,上了一辆隐蔽在夜色中的马车。
“到了熙海边,我三哥陵王会去接你。”慕容恪神色淡淡的,“安心在叶府养病,相信你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
马车中除慕容恪外,还坐着两个人,两个年轻的女孩。一个是果果,金小姐最贴身、最信任的丫头。另一个,却是石中玉,也是世人眼中的叶六小姐叶明玉。或者说,是她的冒牌货。
“谢裕王殿下成全。”那酷似石中玉的姑娘轻声道,目光有一丝慌乱和不确定。
对于过去,她不知道做得是否正确,对于未来,她也不清楚是否会朝着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但她,勇敢地选择了这么做。
“金小姐,保重。”慕容恪并不多话,略点了点头,就要下车。
金旖晨却拦住他,“我爹……”
“他不会有事。”慕容恪略皱了皱眉,“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对他是最好的结局。”
“请殿下看顾他一二。”金旖晨落泪,“他毕竟是我的亲爹。”
她摸了摸脸,泪水沾湿了那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她的身材比小玉丰满,也矮些,但小玉发明的内增高鞋子起了作用,至于身段,养些日子的病,长胖了也说得过。
“放心吧。”慕容恪承诺,“你到了叶府里,也要演好自己的角色,直到可在真相大白的时候。她的丫头都可以信任,加上你的丫头,只要小心应付就不会出大错。还有,叶明闻会帮助力你。”说完,慕容恪头也不回地走了。
除了对石中玉,他一向冷酷无情,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走吧。”下车时,他敲了敲马车的车壁。于是冒充车夫的四大铁卫之首孙军,挥动起马鞭,马车由慢渐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是的,金旖晨并没有死,而是服用了一种能使人看起来像重病将死的奇药。
药,是以德给的。这个表面上很江湖的游方道士,有着外人无法揣摩的能力,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根底。而配合,却是要靠才神医。这位向来正直的大夫不会说谎,但若是皇上开口,外加对他有知遇之恩,点拨之功的以德出面,自然什么都肯做。
坏主意,是石中玉想的,批准却是皇上做的。前者要成就哥哥的姻缘,后者要把金敬仕变成没用的富贵闲人。共同的利益,促使几方合作了起来。其中最积极者莫过于慕容恪,他的想法很残酷。他不管别的,伤害多少人都无所谓,只要他的小玉以正妃之礼进门就行。
诚然,金王妃才薨逝不久,为了金候爷的面子,石中玉也得等个一年半载再迎娶。再者慕容恪还想请皇上下旨赐婚,以免身为继弦的石中玉会地位尴尬。但无论如何,除掉了最大的障碍,以后就水到渠成了。
可石中玉这么做,却不是为了自己。她毕竟是现代人,虽然生活在这个时空,明白地位身份很重要,但她和慕容恪那么相爱,而且已经在一起了,其他的就可以缓缓再说。
不过她知道慕容恪很急,由着他这么折腾,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于是主动插手,私下由慕容恪带金旖晨进宫,两姐妹做了一番细致的长谈。
金旖晨对形势看得很清楚,她终于明白了父亲的野心,却认为早晚会遭到连累,不会得到善终,因而每天提心吊胆。她急于让父亲收手,可不管怎么劝也没用。另一方面,自从她知道小玉是女人,而她的心上人的真实身份是熙海首富之子叶前闻后,就热切地想离开慕容恪,去熙海寻找自己的未来。
于是,两个女人想出了这条偷梁换柱之计。
首先让金敬仕失去希望,这固然残酷,让金敬仕承受丧女和失去理想之痛,但归根结底是为了把他从权利斗争的漩涡中拉出来,免得他以后深陷泥潭,闹得连命也保不住。只要熬过这一关,金氏父女将来相见,自然就变成意外之喜。对于做尽坏事的金敬仕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仁慈的结局了。
其次,为了便于隐姓埋名,也为了顺利去到叶明闻身边而不被发觉,金旖晨决定冒充叶六小姐,代替石中玉回到叶府。这样即可以帮助叶明闻和叶家势力相斗,又可以接近自己所爱的男人,还可以解除叶六小姐长年不在府中的为难处。虽然是以妹妹的身份,但朝局也好,家局也好,平定下来后,再想办法恢复或者换上新的身份,就能和叶明闻双宿又栖了。不然,身为裕王的所出之妻,叶家是不会娶进门的。
第三,两个女人都待在自己所爱之人的身边,还不同程度的保护了家族,实在是没有比这种互换身份的玩法儿更有效果的了。
于是,金王妃离奇的去世就上演了。其中当然得到了当今圣上的支持,不然在要他眼皮子底下掉这花枪,还实在难得很。而皇上,毕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至于陵王,已经得到进京的圣旨,却绕道把“叶六小姐”送回熙海,则是为了帮忙安排那边的事。
总之,一切看起来很好。除了,暗中涌动的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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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兄妹恋
金旖晨上了停泊在熙海边的一艘客船上后,陵王慕容楚就到了。
“金小姐,有礼。”身为皇室子弟,慕容楚与慕容恪不同,举止大方稳重,彬彬有礼。
金旖晨好奇地望着他,“我装小玉,不像吗?”
“外形上毫无差别,我七弟手下的异人,造出的人皮面具真是鬼斧神工。”慕容楚有着魁梧的身材,却能笑得温文,这两种感觉在他身上一点也不冲突,反而透出一股子略带江湖痞气的优雅来。
“只是,小玉的眼神不同,是谁也学不来的。不过金小姐放心,除了与她极亲近的人,发现不了她的各种特质。”
寥寥几句,金旖晨心里就明白,陵王殿下也喜欢着小玉。一个身处高位的男人,也只有在提起自己心上人的时候,才能笑得这样柔和。还有那不经意的语气,都说明他是深入了解过小玉,并打心眼儿里喜爱的。
可惜,她知道裕王已经和小玉在一起,只能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裕王和小玉之间,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排斥着一切人的进入,陵王殿下真的好可怜。而一想到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阿忘,也就是叶明闻时,她的心又乱跳过不停。
“开船吧。”慕容楚吩咐了声,就退出金旖晨的舱室。
熙海岛与大陆相距不远,没有险恶水道,因而夜航颇多。摇摇晃晃地缓行一夜,第二天清晨便到达了。叶明闻早就得知前因后果,又要瞒着叶仲普,于是亲自来接船。看到金旖晨的一刻,他心里充塞莫名其妙的情绪,看着那张妹妹的脸,却知道面前的是自己喜欢的人,那感觉相当怪异,又不知所措。而当他扶“妹妹”上马车时,两人肢体接触,全身顿时又像火烧一般。
金旖晨早在船上就换了陵王的侍卫服,此时要和陵王及叶明闻挤在一处,羞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叶六小姐失踪,对外仍然声称是旧病复发,由丫头冒充着,天天躺在屋里。现在金旖晨来了,自然由她代替。这样一来是为了石中玉的名声,毕竟一个未嫁的姑娘不能玩失踪,于闺誉有损,二来为了方便金旖晨藏匿,免得被有心人发觉。正是为此,慕容楚才亲自前来。
名义上,石中玉是慕容楚的未婚妻,他去寒山园探望,身边跟足了人手就无不妥。这样能借机把金小姐带进叶府,顺便还要隐约的示威,表明叶三和叶六有强硬后台,让还是不安分的叶明普老实点。
石中玉被捋,两三个月音信全无,叶仲普是知道的,这个惯会见风使舵的衣冠禽兽最近又不安分。他在叶家掌权惯了的,虽然被一对儿女压制到不能抬头,暂时服软,但心里肯定极是不甘。现在打量着叶六再也利用不上,陵王也好,裕王也好,再不会给叶明闻撑腰,他当然又想蹦跶。
不过,他的“嫡女”突然回来了,离开期间的事只字不与他提。而人总是对不明确的事心怀某种畏惧,加上陵王明显的行动表态,相信他会规矩很多。
这么久以来,叶明闻稳扎稳打,叶家这边的局面比石中玉离开时还好些。只是叶明闻一直心系妹妹,不能专注,还没有彻底拔掉叶仲普的烂根。这回金旖晨来,就是要帮他。
不过金旖晨毕竟不是石中玉,慕容楚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叶明闻借口送慕容楚,也没有多待。金旖晨这边忙着和大寒小寒见面、沟通,商量以后要怎么配合,又注意些什么东西,那边叶明闻和慕容楚已经到了石泉居。
“叶明识和叶明珠怎么样了?”慕容楚问。
“小玉之前给了叶仲普暗示,他要巴结楚兄,就会抛弃那两个人。不过小玉失踪,他以为楚兄可能不会要小玉了,于是拖着不办。”叶明闻冷笑,“现在‘小玉’回来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动作了。”
“你这个爹真是够狠。”慕容楚不禁齿冷,“以前轻忽你们兄妹就了,叶明识和叶明珠也算是他宠爱了十几、二十年的儿女,他也下得了手。”
“他的心里只有自己。”叶明闻很漠然,因为已经对叶仲普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为了保住自己,他连亲生爹娘和儿女都可以出卖。我真替我祖父母庆幸,去得那样早,省得看他的恶心嘴脸。”
“你要把他怎么样呢?”
“不动他,是怕金敬仕那边有反应,继而影响到皇上。”叶明闻叹了口气,“现在金敬仕倒了,水军的军权分布大洗底,他自知失了唯一的靠山,不知又要去攀附谁。不过若皇上不关注小小的叶家,我会让他安享晚年的。”说到“安享”二字时,叶明闻微微咬牙,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吃喝是不用愁的,也不会虐待他。但是,不要再想为任何一件事做主了。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明闻,这已经是很厚道的结果了。”
“并不是我心软。只是损了我的阴德便罢了,就怕灾祸会降临到小玉身上。”叶明闻眼中突然流露出痛楚之色来,“我只有小玉一个妹妹了,为也她,我宁愿去死。”
“她在宫里,虽然还出不来,但我父皇不会伤她,只是拿她来威胁老七罢了。”慕容楚苦知,“外人不知我父皇对老七的忌惮,必要的时候,老七是个很可怕的人。他就是那样,爱一个人,就恨不得把全天下,把自己的命也给那个人。若恨一个人,就是那个人的地狱。”
“无论如何,请你尽可能保护她。”叶明闻突然掉了眼泪,“我是个没用的哥哥,帮不到她的忙,却要她事事操心。”他太明白,小玉把金旖晨弄来,也是为了他。
其实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也很清楚……不管石中玉最终选择了谁,叶明闻都希望慕容楚不要介意,尽可能善待自己的妹妹。其实,叶明闻心里也知道,小玉,始终爱的是裕王殿下,从来不是他这位慷慨豪迈的义兄。
慕容楚心里也明镜似的,只是他到此时才懂得,所谓放下,其实是最放不下的。
他出现在小玉的生命里太晚了,假如那一夜他射出了神箭,也能找到她的人,结果会完全不同。可是错过的,再也无法重来。
“如果她不能做我的正妃……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半晌,慕容楚闷声说,“只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不是交换,是请求。”
叶明闻想也没想答应,为了小玉,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两人又密谈了一个多时辰,闻讯赶来的叶仲普到了。慕容楚不愿意和叶仲普多说,就借口有京中有急事,只休息了半天就离开熙海。其余的,自有叶明闻来应付。
果然,叶仲普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认出来,顺利接受了金旖晨。不久后,身在皇宫的石中玉得知一切安好,好歹略松了口气。
“只希望我那未来嫂子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对我哥太热情。”慕容恪不在时,她没有人说话,就只能自言自语,“不然人家以为叶氏兄妹搞兄妹恋,那可糟了。男人嘛,在那种事情上的定力本来就很差,如果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就更加把持不住。”
“什么把持不住?”没想到背后不能说人,她这才咕哝几句,慕容恪就进来了。
她扑过去,扭股糖似的在慕容恪身上一通缠,惹得某人心头火起,当场就把她抱上床,好好解释了一下什么叫“把持不住”,令她后悔到死。晚上的时候,某人又比平时更狂热些,要不够似的,令石中玉心中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
“殿下要离开?”她拉过他披散的长发,蒙在自己脸上问。
“就几天。”慕容恪吻吻石中玉赤裸的肩膀。其实,他想带她一起,现在他已经无法忍受与小玉超过一天的分离。可是皇上不准,大约是怕他借机跑掉,就此造反。
不管怎么说,父皇就是不信任他。
“要回一趟北元都。”他又解释了一句,“我的暗哨已经全部撤掉,必须妥善安排,才能让他们不受父皇所害。虽然皇上富有四海,但也有鞭长莫及的地方。北元都,就是他看得到却够不到的地方。这也就是他宁愿把富庶,可算得处是大燕钱袋子的熙海给我,也不肯让我回封地的原因。”
复杂的政治思维啊!石中玉在心里感叹,却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其实她是担心的,太府都和北元都两处的暗线是慕容恪的心血,也是自保的力量,就这么为了她而撤掉,她真不敢想象万一皇上反目、违诺……
“你放心。”慕容恪也没多说,只三个字。
有些时候,很多话不用说明,彼此心里懂得就最好。那感觉即不多,也不少,而是刚刚好的妥帖和温柔。人不能控制命动之手的拨动,但至少可以平静面对。
“我画了藏宝图,明天早上你拿着。”石中玉缩起身子,在慕容恪胸膛上一下下的吻,“借着离开太府都的机会,把盒子找出来吧。虽然没有我亲自去,会麻烦些,但我已经尽量回忆得清楚,也图面得明白了。我总觉得,拿到盒子才能安心,等不及我自己去取。”
慕容恪的回答是一声呻吟,因为石中玉正轻咬在了他的腹部。
石中玉媚笑,一下跨坐到慕容恪的身上。
“今天我来侍候殿下。”她咬着唇,笑得邪恶,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涌上离愁。若这一次分别得久,她要让他不断忆起今晚的火热,就像她一直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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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蟑螂捕蝉,黄雀在后
慕容恪第二天天没亮就走了。
他们彻夜抵死缠绵,石中玉累得昏昏沉沉地睡去,不愿意也没力气亲眼看到慕容恪远去的背影。之后她噩梦连连,每一回都是在滔天的洪水中被冲走,明明看得到慕容恪,却始终不能靠近,更不用说抓到了。
人的预感说起来是一件可怕的感觉,你明明很不安,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就好像明知道要被猛兽吞噬,却只能留在黑暗里,等着灾难的降临。不过一连好几天都很平静,石中玉暗暗嘲笑自己草木皆兵、杞人忧天。
身为皇子的慕容恪不能在皇帝内宫布置高手,却也留下了赵路和朱立。另一方面皇上自然要提防皇后坏事,所以映春宫内外高手环伺,加上她很听话的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就算再寂寞无聊也不踏出半步,所谓危险,其实只是自己的想象,是……吧?
另一边,慕容恪因为急着回北元都,更因为要掩人耳目,并没有亲自到熙海边去寻找那个至关重要的盒子,而是派了头号心腹孙福珩暗中进行。
为了甩开各路明的、暗的监视者,孙大管家像往常一样,没有随裕王殿下远行,而是乖乖待在王府里,一派守护后方的模样。过了差不多三四天,他才以巡视产业的名义出了门,半路脱身,秘密前往熙海。
为了方便寻找,石中玉绞尽脑汁回忆细节,藏宝图尽量画得很细致了,可孙福珩还在在附近转悠了一整天,到晚上时才确定了几个点,深夜开挖。
古代没有路灯,遇到星月无光的时候,简直算是漆黑一片。可这种天气和照明条件正是孙福珩所喜欢的。他是练武之人,夜视能力本就高于常人,此时全神贯注,虽看不大真切,但也足够了。关键是,这样行动起来,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他之前确定了四个位置,和普通规律一样,不管怎么选,东西绝对是在最后一处。而当年埋下盒子时,石中玉是在逃命的关口,也不知这个盒子的重要性,因此埋得并不太深。加上这片海边树林人迹罕至,那个事关朝局的东西居然安安分分的待在树下的泥土中。没有人发现或者想到,那个掀起滔天巨浪,差点颠覆整个天下的重要物事,曾在脚下躺着,冷冷又安静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以及波澜诡谲的风云。
“找到了。”取出那个盒子时,孙福珩不禁欣喜。其实他并不知道盒子是做什么用的,但殿下这么郑重的嘱咐,想来必定十分要紧,所以当他完成任务,自然十分高兴。
他谨慎地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出了树林,打算连夜回太府都去。这次的任务很奇怪,可能是他出过的任务中最重要的,而且总让他感觉有点心惊肉跳。
他拼尽了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到了自己的秘密落脚地又换了快马。熙海到太府都的官道畅通无阻,只要他回到太府都的裕王府就安全了。毕竟,还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除非是皇上插手。
心里这么想着,孙福珩一门心思向前冲,可就要看到太府都城门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不对劲儿,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跨下马哀叫嘶鸣,轰然倒下,把他远远抛了出去。
毕竟是武功高手,孙福珩身子凌空而起。也就在这连眨眼也来不及的时间,他心头悚然一惊,知道自己是被暗算了。最可怕的是,这种手法和手笔不是普通人做得出来的。同时也意味着,他的行动被发现了。
蟑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万般小心,结果还是被盯上。
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不容他细想,甚至不容他落地,他的身子还在半空中,几道凌厉掌风夹杂着数道刺目寒光就全招呼在他的身上,招招致死,显然要杀人灭口。
他失了先机,人又在空中,闪躲不及,虽然避开了要害,却仍然中了一掌,一件暗器也钉入他的后腰。两处受伤,令他直接跌落在地上。若不是翻滚得快,那把直刺入地面的剑,就会把他穿个透心凉了。
“什么人!”他咬破舌尖,令自己保持清醒。
“不愧是裕王殿下的心腹爱将,咱家在此处等你许久,在你体力耗尽,内力不继时出重手偷袭,还动用了机关袖箭,居然让你逃了死关。”昏暗的月色下,一个瘦小枯干的身影慢慢踱了出来,似乎是收割人性命的恶鬼,“不过孙福珩哪,你终究是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死得快还少受点折磨。偏偏,你就不不肯死,少不得咱家要给你点苦头吃。”
孙福珩眯起眼睛,力图把来人的脸看清楚。
那人有恃无恐,竟然走得近了,令孙福珩惊呼出口,“谭福!”
“正是咱家。”谭福啧啧有声,充满了假惺惺的叹息,“你看看你,又把自己往鬼门关里头推,咱家这最后一点恻隐之心都让你给瞪没了。要知道认识咱家的人可不多呢,要不是老夏爱惜你,带你进过宫,今天说不定你不必死。说起来,倒是老夏害了你。”
孙福珩不开口。
他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经过无数风浪,也知道谭福是故意打击他的信心。他现在气力不济,自知难逃毒手,但若不拼一下就放弃,不是他的风格,不是裕王府中众暗卫死士的风格!
在他年轻的时候,夏老带他进宫,教了他几手绝学,那时无意中见过谭福。夏老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因而什么也没说过,但他知道,谭福是皇上身边的影子,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却绝对是一等得皇上信任的人。难道,今天这事真是皇上的手笔吗?
殿下说过,若出了什么状况,那个盒子宁愿毁了,也不能被其他人抢走。
他喘息着,感觉腰上的伤口处,血迅速涌出。若再用一分内力,只怕不被杀死,也将因血液流尽而亡。殿下,只怕属下再不能追随您。陈皇后,小的也不能完成您的嘱托了!
想到这儿,他把心一横,身形倏地腾起倒退,同时右手猛然击向自己的前胸。
那盒子就藏在那儿,在谭公公那等高手前,想要把盒子拿出来再毁掉是来不及的,唯有以自戕的方式,与盒子同归于尽!
这一掌用尽了他最后的力量,在他的预想中,自己固然会胸骨尽断,内脏破碎而死得苦不堪言,但那盒子及里面的东西也将不复存在。
可惜事情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他重重摔在地上,心口凉凉的,右手腕却是一热。低头看去,见自己的心口插着一柄铁剑,而右手的手掌已经脱离了手腕,胸前和手上的血喷洒到他自己的头脸和眼睛上,染红了眼睛,整个漆黑的世界似乎也变成血红。
潭福上前一步,手高高举起,那个被抛上半空的盒子,准确万分的落在他手里。
“小孙啊,你真是个狠角色,咱家佩服。”潭福的尖笑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快意和志得意满,“慕容恪那小子有你这种手下,真是福气。你居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只为毁掉这么个不知为何的东西。”
孙福珩疼得浑身冒冷汗。
右手被生生砍掉,胸口被铁器洞穿,这极致的疼痛却比不上他心中的悔意和恨意。为什么他会大意了,让谭福占了上风和先机?他早该料到,对方布好了陷阱等他,谭公公的武功连殿下也不是对手,何况是他?
“这盒子的材质特殊,除非以火焚烧,不然是毁不掉的。可是用火烧,里面的东西也就保不住了,谁也舍不得。”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孙福珩感觉生命在迅速流失,他无力回天,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笨蛋。”谭福的冷笑在浓重夜色中显得特别阴暗,“咱家要跟你,你还能发现吗?而且你拿了东西,必定是要原路返回的,咱家在此守株待兔,岂不省事?何必跟你跑来跑去的做苦工呢?若不是你疲累之极,又心急火燎的,就算咱家身手高过你,又岂能轻易得手?再者,慕容恪还没有出宫,咱家就已经知道这东西是小玉那死丫头保管。预先就料到的事,咱家先挖个坑在这儿,也不难吧。小子,来世千万要记得,凡事不能着急,等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孙福珩颓然。
不是他大意,是裕王、小玉姑娘、他、所有人,都被算计了,都被当成了棋子!只是,他仍然觉得对不起殿下。可惜,他没有机会当面对殿下请罪。
心里一空,孙福珩再也支持不住,倒地,失去全部的意识。血,自他身下流出,把漆黑的地面染得更加黑沉。
谭福身子不动,只挥挥手。掌风令插在孙福珩身上的剑再偏上半寸,令其彻底失去了一切生机。他故意把剑偏离孙福珩的心脏一点点,说完了话再送这小子上路。他这样隐忍,若不让孙福珩死前明白,胸中可气闷得紧呢。
慕容恪?哼,若不是那场变故,他和这位骄狂的裕王殿下本是一样的人。
掂了掂手中的盒子,潭福笑笑,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而他前脚离开,后脚就从路边的庄稼地里,钻出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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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突然暴病
孙福珩失踪两天后,宫里的赵路和朱立得到了消息。然后,是石中玉。
没有人知道孙福珩去了哪里,但石中玉却隐隐觉得可能和那个盒子有莫大的关系,而且情况怕很是对己方不利。
慌乱中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脖子上的钥匙藏好。如果盒子被别人拿走,至少要保证钥匙还在。随后,她立即派朱立去寻找,路线集中在从太府都到熙海的路上。
至于赵路,她吩咐他连夜去追慕容恪。
这边发生的事,必须要让慕容恪有所了解,这样才能有所提防。慕容恪最信任的人是孙福珩,现在出了事。而四大铁卫是他的心腹,他带走了孙军和林特,给她留下赵路和朱立。可惜现在人手不足,她不得不冒险把这两个人也支走。
至少,映春宫内外还有皇上的人保护。现在慕容恪在外,皇上更要保住她这个筹码。
她不是不怕的,事实上她很慌张。在宫里,她孤立无援。虽然慕容长天愿意帮她,但她不能为了自己把长天置于为难的境地。不惜利用别人来保护自己安全的事,她做不出来。而慕容楚虽然已经进京,但不知为什么,皇上把这个一向宠爱和信任有加的、过继儿子变相囚禁在京中的陵王府,即不召见,也不让他出门。或者,是惩罚他擅自离开封地,到熙海和弟弟抢女人的事。或者,在想要用什么好办法告诉慕容楚,他为了大燕的利益,已经默许慕容恪和那个算不上红颜,但绝对祸水的女人在一起了。
也就是说,孙福珩失踪的消息,石中玉送不出去,也找不到人可以帮忙。她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慕容恪快回来。他在身边,她就安心了。但别一方面,她又希望慕容恪不要回来,只要小心就好。因为如果有危险,就让她一个人承担吧。
“天真道长,不……不好了!”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屋来。
此时,距离孙福珩失踪已经足足五天了,石中玉觉得孙大叔生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心中越来越绝望。对孙姓大叔,她很有好感。不管她是家丁,还是富家千金的时候,孙大叔对她都很不错。而且不多话,不多事,却忠心无二。生于现代的她,从没见过那样的军人般铁血又诚实的品质,因此相当敬佩。
“什么事这么慌?”她心里砰砰乱跳,真怕又出什么岔子,但脸上还得保持镇静。
“皇上……是皇上……”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泪流满面。
石中玉不相信这宫里的宫女太监能对皇上有什么深刻的感情,但那个老头儿是不是大燕的天,不知道,但确实是整个皇宫的天。天塌了,是人就会吓得掉眼泪,因为不知后面要面对什么样的清洗,直到有人出来,重新顶住天。
“皇上怎么了?”石中玉镇静的面具上出现了裂缝。
“皇上今晨突发疾病,太医院的太医都在御前侍候着。”小太监颠三倒四地说,“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奴婢看怕是不妙,因为皇上没有上朝,寝宫那边一团乱。而且皇后懿旨,宫里的任何人不得擅动,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出去领饭也不许!”
咣当一声,一个小宫女正好进屋,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松,捧着的、装满水的铜盆掉在了地上。刚才石中玉在练字,弄了一手的墨迹,叫她去打水洗手来着。宫院内自有水井,不需要出门,所以这小宫女也是初闻噩耗。
“慌什么?”石中玉皱紧了眉,“皇上是天子,吉人自有天相,小小疾病,只是让皇上休息几天罢了。你……”她指了指小宫女,“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传我的话,不许私下议论,都回屋睡觉,不许惹事。”
“是。”小宫女应了声,抖着手脚跑出去了,连地上的铜盆和水渍也没有收拾干净。
唉,怪不得被打发来侍候她,果然是没眼色的。
石中玉心中暗叹,又庆幸自己幸好是坐着,若是站着听到这消息,只怕也得跌倒。还以为自己有多强大哪,其实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没有男人在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脆弱的,除非是为了孩子。为母则强,当了母亲,就什么也不怕了。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摸摸肚子。
这个月,她的大姨妈没来。她的经期一向准确,从前是一天也不差的。再想想慕容恪和她在一起时的密度和强度,那些彻夜的欢愉,还有慕容恪之前没有子嗣是因为用了熏香,而非他不育,她本来怀疑是不是有孕了,还想等慕容恪回来就找个大夫诊诊脉。
可现在……
那个小太监倒还机灵些,见石中玉沉默不语,立即麻利地把地上收拾了。因为石中玉不发话,也不敢离开,就垂手站在一侧。
石中玉压下心中纷乱无依的感觉,轻声问,“现在,是皇后掌管后宫吗?”
这话,问得奇怪。皇后本身就是掌管六官的人,但石中玉的意思,那小太监很明白。之前有皇上在,皇后做事要有顾忌,有的地方也伸不得手。可此刻不同,皇上病危,皇要想要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拦得了。
石中玉在派走赵路和朱立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事实上,孙福珩的事发生得太急,她除了这么做,没有任何办法。岂知人算不如天算,皇上居然得了急病,这意味着罩在自己头上的保护伞倒了,如果皇后真如她所了解的那样恨她,她今天在劫难逃。
“小猴子,本道拜托你一件事,不知你愿意不愿意。”想了想,石中玉镇定地说,“你可以不帮忙,但也不能说出去。因为以皇后的脾气来说,觉得我这样信任你,你也活不了。但你若帮忙,裕王殿下会重重谢你。”
这小太监本性候,又因为长得很瘦,大家叫他小猴子。
满映春宫的太监宫女,就他还机灵些,而且圆滑中有直气,所以才不被重用。现在做任何布置也来不及了,更不能留下能被人发现的只言片语,唯有口信最方便。当然,她也不能绝对信任小猴子,所以没有重要的话要交待,只是想留下一首诗,希望慕容恪在发疯的时候,念及她的一番深情,能冷静下来。
“奴才愿意。”小猴子犹豫了片刻就应下。
他看出来了,裕王殿下对天真道长简直入迷到刻骨的程度,而皇上是纵着裕王殿下的。可是皇后和裕王殿下不合,这事连皇宫里的老鼠都知道。天真道长在这种乱时拜托他,肯定是怕皇后会借机下毒手。
那个老女人,一脸的慈眉善目,实际上从不拿人当人,有好多冤魂就葬于她的手上。他在尚膳监时,一个管事的老太监酒后胡说了些什么,大约是元后之死也与皇后有关的话,当时听到的人和那个老太监第二天都离奇死了。幸好当时他躲在花丛后捉蛐蛐,逃了一命。这也就是他故意犯错,被贬到这边来的原因。
待在尚膳监,他害怕。到了映春宫后,他算是因祸得福。不过,这位主儿看来也逃不过皇后的魔爪。从这个角度说,他太恨皇后了。自己已经身体残缺,却连个安生日子也过不得。
而且,不过是一个口信,能做到,他必定帮助,且不说裕王殿下的好处,就因为天真道长平时对大伙儿不错,他就不能袖手。万一做不到,话就烂在肚子里,与他没有任何牵连。
石中玉见小猴子俯首帖耳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念了一道唐诗。其实并不贴切,因为那是一位男子悼念亡妻的绝句,意境相当高的名句。不过她本来古文底子就不好,现在心乱得也想不出什么,只能用这首贴近的。反正诗乃心声,相信慕容恪会明白。
她也不奢望别的,只希望他每念及这首诗,心中一酸,少做些错事。除此,她真没有别的可以帮他的了。
“不然,您跑吧!”小猴子本不欲多事,但看到石中玉平静的表情,突然忍不住了。
石中玉摇摇头。
宫里这种情况,她若逃跑,只能死得更快,而且没地儿说理去。只盼,皇后没那么大的胆子。哪怕皇后有一点小小的顾忌,她就还可以保命的。能活着,她一定死赖着活,才不死哩!
她让小猴子带话,是为了以防万一,可不是慷慨就义。
还不知道,肚子里有没有小生命呢。
想着,她又摸了摸肚子,心中犯愁。只是还没有再说什么,门口人影一闪,皇后身边那个胖胖的嬷嬷出现了。
“天真道长,皇上微恙,皇后请你去皇观中求天祈福,请速与老奴前去。”那嬷嬷说。
来了。终于来了。
一瞬间,石中玉突然很害怕。可是她知道不能流露出半点异样神色,于是假装出适当的慌张,因皇上生病而起的慌张,也没多说什么,收拾了一下就离开映春宫。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某偏僻处,谭公公正和一位当朝一品大员密谈。
“盒子到手,没有钥匙又怎么办?”那位当朝一品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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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这几天的章节风起云涌,因为要有大事件,大转折。
希望大家仔细阅读,关系到今后情节走向哦。
顺求粉红。谢谢。
第十九章 努力活下去
明亮亮却略点有阴冷感的光线照在那位当朝一品大员的脸上,赫然正是兵部尚书,位列三孤之一的赵知信赵少保。
“大人莫忧,咱家知道钥匙在哪儿,但是要想取走不那么容易,皇上不许人靠近那个地方的。”谭公公好整以暇地说,神色间并无特别谦恭之色。
赵知信忍着气,“谭公公,并不是我着急,实在是听说四大铁卫之一的朱立去熙海附近寻找孙福珩,那赵路更是去追裕王了。孙福珩是你亲自动手处理,自然是妥当的。但他的尸体莫名其妙的不见,我这心里……万一裕王听到消息赶回来,我们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孙福珩的事确是咱家疏忽了,不应当抛尸于野,本来还以为被路人发现报官,把这事往大里闹,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谁想到,尸体居然让人藏起来了?”谭福垂下眼睛,掩饰不屑之意,“不过咱家出手,自有分寸,他的心脏都被一剑刺穿,自然是活不了。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至于裕王殿下……”他突然笑起来,声音尖利得让人的耳鼓格外难受,“他急着回北元都办事,想快点办好,好回来迎娶那个小贱人,一路上快马加鞭,这会儿只怕已经到了北元都。赵路要追出好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赵少保放心,这点时间,足够我们把钥匙谋到手。”
“公公可有好计?”赵知信上前,凑得更近。
谭福却后撤一步,眼神里闪过微微的厌恶,哪有半点身体残缺、地位低下的太监模样,却仿佛他也是皇亲贵戚一般。
“咱家没有好计,是老天有好计。”他冷冷地笑,“这可算是天助我也。皇上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倒下了。皇后掌宫,只要透点消息过去,以皇后对裕王的嫉恨,那小贱人就在映春宫待不住了。等她挪了地方,还不是任人鱼肉吗?”
“可皇后要真对那小贱人下了毒手,若我们还没准备好,裕王发雷霆之怒,不管不顾,只怕要提前举事了!”赵知信有点担忧。
“皇后可不傻呢,凡事又爱装母仪天下的劲儿,她要出气,必定不在此时,得招得裕王先动手,她才站得住个‘理’字。”谭福对这宫里人的了解,自认比很多人都深,“就算皇后那老贱人这回真的连脸面也不要了,赵少保也不必担心。到时候那盒子里的物事逼不了皇上,叶六小姐的死就能逼了裕王。这虽然是下下之策,但让他们父子反目,不正是你我所求吗?大龙和小龙不打起来,天下怎么会乱?天下不乱,又怎么能让我们浑水摸鱼呢?”
“那钥匙……”赵知信又把话题拐回来,“毕竟,浑水摸鱼是好,名正言顺不是更好吗?”
叶明玉不能留!他深深知道这一点。
不然就算裕王得了天下,这皇后之位也必定不是赵家的。裕王对那个女人的宠爱已经到了着魔的地步,没想到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妖孽、魔鬼,居然如此多情、痴情。但是事关天下,其他的都要让路。
没人能了解裕王真正的心意,但他有个感觉,若那小贱人真的出事,裕王可能会疯的。一个实力那么强大的人疯了,就等于大局失去了控制。他有夺得天下的野心不假,前提是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赵少保怎么不明白?”谭福夸张地叹了口气,“只要天真出了映春宫,咱家自然就有办法了。皇上虽然病下,但他派的人还忠心耿耿守在映春宫外,除了皇后的人,谁也别想通过。”
“那就有劳公公了。”赵知信微微低头,算做行礼。
谭福挥挥手,“这也是咱家的事,何劳言谢。”
他这是话里有话,赵知信心里明镜似的,连忙道,“公公放心,这天下若到了裕王殿下的手里,熙海就是公公的。论起公公的真正出身,列土封疆也是名正言顺。”
潭福笑着点头,但回过身去,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悲凉。
赵知信望着他瘦小枯干的背影,不禁冷笑。
能有什么作为呢?不过一介残肢之人,就算出身贵不可言也没有用。至于天肋,他很怀疑这种说法。皇上病得太蹊跷,只希望不是后宫那位太大胆才好。说起来都怪那个叶明玉,或者应该叫石中玉的小贱人,若不是她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切都能按部就班。若不是她,皇后不会怀疑皇上又改立储君之心,不会仓促出手,害得他也跟着有点措手不及。
红颜祸国,说得就是石中玉!总之她是突然而来的变数,因为她,已经全乱套了。
而就在赵知信和谭福密会之时,石中玉已经被送到了皇观之中。此时皇宫人心惶惶,一切是皇后说得算,所以皇观中一个杂役也没留,空荡荡的只有石中玉一个人住。她被关到大殿之中,直到天色全黑时,皇后才款款而来。
“怎么不点灯?”她装模作样地问随行的胖嬷嬷。那嬷嬷手中宫灯的光亮,从下照在皇后的脸上,更觉阴森和不怀好意。
“暗中能静思。”胖嬷嬷答,“老奴以为,天真道长淫乱宫闱,实在不配出家人的身份,在道祖面前好好反省才是应该。”
“她可是皇钦点的小道士,皇上金口不开都不能还俗的,怎么会淫乱宫闱?”
“皇后娘娘难道不知,裕王殿下夜夜留宿映春宫,把可皇宫内院当成温柔乡呢。”
“胡说,天真道长可是男人!污蔑皇室子弟,其罪当斩!”
“皇后娘娘端方,岂不知世人有好男色的。听闻裕王殿下之前就宠爱过一个家丁,叫什么石中玉的,倒和咱们天真长得一模一样。再说,这天真细皮嫩肉,谁知道是男是女,不如让老奴检查一下如何?”
她们一主一仆,一唱一和,意图污辱石中玉,让她羞愧难当。可她才不,相爱的人做爱做的事,错在哪里?她为什么要感觉丢脸?她唯一震惊的是,她的身份怎么被发现的?皇上自然是不会说的,慕容长天也不可能透露。那么到底是谁?
眼见那胖嬷嬷就要摸到她身上来,她连忙闪过,冷冷地道,“嬷嬷,若我真是男人,你在此时此地将我拆穿,岂不污了这大殿?也沾染了皇后娘娘的眼睛。还是,嬷嬷深宫寂寞,想假公济私,瞧瞧男人的身子?”
那胖嬷嬷是皇后身边最得力和信任的人,虽无品阶,但平时连嫔妃也要敬三分,现在被石中玉这样说,心头不禁火起,眼中闪过凶光。
哪想到石中玉又说,“皇上英明,既然连嬷嬷都打听得到的事,皇上岂会不知。但皇上允我入住映春宫,自然是把我赐给了裕王殿下。皇上赏赐个把女人给裕王,谁不给几分面子?再说了,嬷嬷管我是男是女?天真在这里祝皇上洪福齐天,万寿无疆。”说着,她跪地,向着皇上寝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这下,把皇后和胖嬷嬷僵住了。
石中玉是提醒皇后,对她下毒手前要想想清楚。没错,皇上现在是病了,但难道他就一定好不了?就算皇上因为一些年轻时候的事对她有所愧疚,却不会容忍她破坏整个棋局。
“不要狡辩了,你男人的侧妃认出了你,也知道你是女人。”皇后气得哆嗦,语气很像乡下无知妇人,脸上却仍然高贵威严,“你以为皇上保你,本宫就动不得你吗?皇上一向宠爱老七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本宫身为嫡母,不得不管教,皇上也说不出话去!”
原来是赵碧凡!铁定是进宫看皇后时,无意中见到她了。她并不怪自己,因为这是意外事件,不是她本身可以控制了。她努力做到最好,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也不自责。
如果这是命,她担着就是!
而皇后越是强调所谓嫡母,就越表示内心中越是自卑。不过石中玉做出吃瘪又胆怯的样子来,做给皇后看。对这种自卑心理上升到强烈自傲心理的人来说,硬碰硬可不是好办法。当然也不能一味的软弱,应当先是强硬,然后马上示弱,再隐约提及点对方忌惮的人和事,她才有活命的机会。
“皇上现在病势危急。”皇后果然口风一转,“若本宫要办你,也不急于一时,免得你的贱命带来不吉利的后果。朱嬷嬷说得对,应该让你这淫邪之人好好在道祖脚下反思。朱嬷嬷,把门给我锁起来,外面派人盯着,里面不许留人,不许留灯,也不许给天真饭吃,不给水喝,过几天本宫再来,倒要看她干净点了儿没有。”
“是。”胖嬷嬷回答。原来,是姓朱的。
皇后说完,毫无怜悯地也望了石中玉一眼,就像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随后,转身离开。
大殿的大门重重关上,最后的光亮也随之消失。再后,是外间院落的门响,铜锁和铁链的声音。
真狠,他喵滴!想钝刀子割肉,让她吓死,饿死,渴死!
这么想着,石中玉立即从地上站起来。
立秋了,宫内又阴寒,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当然要爱惜。让她在黑暗中待着,她不怕,有道祖在,她为什么在害怕那些魑魅魍魉?让她饿着,让她渴着,这不还有很多供果吗?
以为她不敢吃供品?有什么不敢呢?她要活着。她和慕容恪彼此承诺过,要为对方很努力的活下去!
想到这儿,趁着月光还算明亮,她拿了两块素点心,一个秋果,又找了两个厚厚的垫子,坐在角落里开吃。没有灯火有什么关系,又吃不到鼻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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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大家讨论剧情,如果我有回的,全是平心静气的讨论,大家畅所欲言哈。
这些日子的情节会有点紧张和虐,没办法,情节如此。曲折嘛,这时候折下去了。为了后面的高潮。
谢谢。
第二十章 盒子的秘密
她努力让自己没心没肺一点,虽然说不担忧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心里很乱,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等着慕容恪回来。
吃了东西,她摸黑把剩余的供品全收集了起来,藏在三清祖师像后,又把供桌上的布幔拉下来,权当被子盖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做完这些她又感觉饿了,可是食物要平均分配,要考虑长期斗争的需要,于是只好强迫自己睡下。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可能是精神紧张,她很快就睡着了。可就在黑暗无波的梦里,她忽然感觉有凉而尖的东西在自己的脖子上滑动,像蛇,又像树枝,生生把她吓得醒了,差点尖叫出声。
“天真小道长,是咱家。”大殿内有昏黄的烛火,借着那忽明忽暗的光线,潭福的布满皱纹和风霜的老脸在石中玉眼前放大。
是熟人,却并不能让石中玉的恐惧小些。或者,来个鬼魂,来条蛇什么的,会更让她安心。
“谭公公,您怎么来了?”她逼自己带上三分迷茫的神色问,手下意识地拉住领口。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个太监,她会以为她正遭受侵犯。
“东西给我吧?”谭公公向后退了两步,却伸长了手。
瞬间,石中玉就明白谭公公要的是那把钥匙。可他怎么知道的?她装作不明白,问,“什么东西?”
“明人不说暗话。”谭公公站直了身子,“叶六小姐,你难道真的以为,你昏死过去还死死抓在手里的东西,咱家会发现不了吗?”
原来!
石中玉的心凉到了底!从一开始她就大意了。曾经以为是自己的意识太强烈,还沾沾自喜来着,哪想到人家是想等大鱼上钩。谭公公明知道钥匙在她手里却一直隐忍着不动,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想必是为了引诱她和慕容恪去找那个盒子!
可他是谁的人?皇上的?皇后的?还是另外其他人的?
“你伤了孙福珩?”石中玉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他死得可惨了。”谭公公咯咯笑了起来,“心脏被一剑洞穿,右手被齐腕砍掉。就算是变成了鬼要找咱家报仇,没了右手,他哪还使得了剑?”
如果有武功就好了。
石中玉暗暗的想,因为她这时候太想砍面前的老太监几刀。凶狠和残忍可以忍受,至少那些恶都流于表面,但这种猫逗老鼠似的感觉太侮辱人。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这又是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早晚没有好下场!
“拿出来吧,省得多受苦楚。”谭公公又说,声音寒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石中玉慢慢往后退,直到后背倚上神龛。
“没有用的。”谭公公叹息摇头,似是惋惜,“就算你躲到角落,咱家要抓你,也是眨眼的工夫。把钥匙交出来,咱家不杀你。”
“明人不说暗话。”石中玉重复谭公公刚才的话,“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杀我,是因为不想正面对上裕王,让皇后折磨死我,让她去项那万钧雷霆,何必假惺惺呢?”
“坏心眼儿的丫头,居然戳穿咱家的想头儿。”谭公公不以为意,“在这世上,总是少些仇人的好。不过你若不乖乖交出钥匙,咱家也不介意杀了你,再栽在皇后身上。”
“其实我没有要躲。”石中玉突然笑了,光棍的脾性显露,“我只要公公来不及就行了。”
“真真儿是坏丫头,还要蒙骗咱家吗?”
“公公,我握着钥匙被打昏,如何能不防范呢?就算我愚蠢,裕王殿下会不注意吗?”石中玉冷笑,“实话说,真没想到您是跳到前台的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牙齿里装了机关,只要咬破,瞬间毙命。公公,您威胁我吗?我很怕。所以为了免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只好选择同归于尽。那样,似乎我还赚了点。因为,你们千方百计要得到的东西,会随着我一起进坟墓去。而我中毒身死,这笔帐不管是谁欠的,裕王殿下都会算在你身上。谁让,当初是您老把我掳来的呢?”
谭公公的眼睛就像蛇眼,刹那眯起,连瞳孔似乎也竖了起来。
石中玉保持着要紧咬牙关的警惕样子,连心跳也努力压抑。在这种高手面前,脸不变色心不跳是基本要求,不然他就会察觉。
是的,她的牙齿里根本没有什么毒囊。身为网络文学的编辑,她看过太多小说中有这样的桥段,于是随便拿来用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奇淫技巧,多到她不能理解,所以牙齿藏毒什么的,为什么不可以有?
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或者干脆被嘲笑、侮辱,她只是搏一搏。就算要死,也提抓伤对方才行,这是小动物在猛兽面前的生存首则。老天让她重活一回,没有人能随便夺去她的生命!
而且她还在赌,赌谭公公对慕容恪的惧怕,赌对方对那个盒子的重视高于一切。从石氏留下的话和那个盒子的材质她揣测,那是无法强行打开的。
她盯着谭公公的眼睛,不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奇怪,这么昏暗的地方,不知是不是精神格外集中的缘故,她居然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了谭公公的迟疑,目光虽然凶厉,但却有瞬间的闪避,所以她觉得她搏对了,也赌对了。
她猜得没错,此时谭福的心里被两种力量扭曲着,一种是怒,一种是怕。他的武功比裕王的强,可他心底却畏惧裕王身上那从尸山血海中滚出的气势,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气势。而且他太渴望盒子里的东西,不愿意承担损失。
“你想要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放你出宫?可以。但这是咱家最大的让步,若你仍然想别的,你自管死在这儿,咱家拆了映春宫,不信就找不到。这么多日子,那东西必定还在宫里。”
“公公怎么知道?”石中玉身体仍然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
“在没确定事实之前,好宝贝自然要分开放。裕王府里不安全,裕王殿下信任的女人就只有你了。”潭公公道,“所以那钥匙必定还在你手,而你没出过皇宫,结果很显然了。”
石中玉不说话。
她不能出宫,因为慕容恪没有回来,她到哪儿都是个死。若非死不可,就要在皇宫中,那样还能给慕容恪留下蛛丝马迹,以示警告。而她也明白,谭公公不愿意大肆寻找,是怕被皇后或者别的什么人听到风声。可若逼得急了,他就会狗急跳墙。
现在她的命已经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全看对手的一念之间,全看老天的安排,她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让对方不如意,并且尽量给慕容恪留下有利的东西。
“怎么样?”谭公公等不及地问。
半天了,石中玉没动地方,背上的冷汗却湿透了衣服,在这秋凉的天气里带给了她无尽寒意。她不甘心,她不能白死,更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我在想。”
“快点,咱家的耐性不是很好。”
“我要亲自拿出钥匙,打开盒子!”石中玉突然大声道。
“为什么?”谭公公愕然。
“因为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拖累的。”石中玉身体放松了一点,“而且从现在开始,公公你必须离我在十丈开外。这样,我好在被你捉住之前,死个痛快。”
“你没看过?”
“这不废话吗?”石中玉又诈了一句,“如果我打开过盒子,大燕就天翻地覆了,还能平静到今天?如果我要为它死,就要死个明白,不然免谈。公公自可以踩过我的尸体,去拆映春宫的宫院。我保证,公公不挖地三尺,休想找到钥匙!”
看到谭福脸色微变,石中玉暗叹:我滴个妈啊。那盒子里果然是颠覆大燕永隆朝的东西!
“公公,您武功这样高,别说十丈,就算在二十丈外,杀掉我也只是眨眼的事,我逃不了的,你何必不答应我小小的要求。”石中玉见谭福在踌躇,连忙趁热打铁。
“好,咱家就答应你。”谭福一咬牙。
“公公,咱们实力相差太悬殊,我不能轻信你,不如你发个誓如何?只要我拿钥匙,打开了那个盒子,你就不能杀掉我。否则,就永坠无间地狱。就算有佛祖超度,再获新生,来生也还是太监!”
谭公公爆怒!身形一起,又生生落下,因为石中玉有了个咬牙的动作。
他太怒了,又蓦地收手,地面上的青石都被踩碎了两块。
石中玉吓得又冷汗直冒,脸上却被逼出发狠的模样。她又一次冒险,是为了加大哪怕一丝一毫的保命机会。还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她的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
这个誓言太毒了,古人又迷信,简直是逼人绝不反悔。但惟有如此,她才能和谭福走出这个大门,打开那个盒子。她想活!强烈的想活下去!可前提是,不会伤害慕容恪。
“走!”谭公公咬牙切齿地道,率先飘出大殿。
石中玉极小心地跟在后面,发现皇观的层层大门已经打开,守卫们全然不见,知道是谭公公手笔,紧张地走了出去。
那盒子的秘密,今晚就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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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盒子的秘密,明天就要揭晓了!
敬请关注。
谢谢。
第二十一章 毁掉它!
出皇观的时候,正是月黑风高。
还没踏出大门,观外的花丛中就闪出一个人,谭公公手中提着的灯笼一举,正巧让石中玉看到那人的模样。那人身上穿着太监的服色,但看神情举止却绝不是太监,中等身材,像是行武的出身,可惜挺有官威的脸上却隐有酒色之气,让人望之生厌。
他见到谭公公,立即就急切地迎上来。
石中玉离得远,只看到谭公公低声和那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就皱着眉向她望来。黑暗,距离远,就算有这双重妨碍视线的情况,石中玉仍然感到那目光就像刀子,恨不能把她绞碎。
看来她挡了人家的路啊。又说明,这个人和谭公公是一伙儿的,而且彼此不信任,所以一个来抢钥匙,另一个想必保管着盒子,只等万事俱备,一起见证历史时刻呢。怪不得,谭公公能痛快答应她,因为只要她拿出钥匙,盒子立即就能打开。
她盯着那个人看,怕因为第三者的出现,令她和谭公公谈的条件有变,可细看之下,那人却好似见过的,仔细想了想,猛然记起那人就是兵部尚书,赵碧凡的亲爹赵知信赵少保!这老家伙去过裕王府几趟,有一次她无意间看到过。
这时候见到赵知信,石中玉心头即刻照进一道亮光。原来谭公公不是皇上的人,不是皇后的人,而是和外臣勾结!那慕容恪,岂不是他们想要借助的刀?所以他们才那么想得到那个盒子,赵知信也才把女儿嫁进裕王府吧。
殿下,你可千万要清醒。不管那盒子里放着什么,不要被两个不怀好意的老混蛋利用!
她心里紧张地喊着,却见赵知信身影一闪就不见了,而谭公公则回过身望了望她,抬步前行,去的正是往映春宫的方向。她不敢怠慢,连忙跟上,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路上,她小心地张望,却连一个人影子也不见。这证明赵知信并没有走,而是提前清理现场去了。这关口,宫里正乱,他们倒不至于杀害无辜的人,无意义的暴露自己,但让人昏迷或者昏睡,只怕是做得到。
石中玉知道老太监被她气得处于爆走的边缘,外加一个心思难料、人影不见的赵知信,她不能有半点行差做错。那感觉就像走钢丝似的,随时可能跌下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于是她很配合,一半点花招也不耍,直到看到映春宫的大门时,才停下脚步。
谭公公就像脑袋后面长眼睛似的,石中玉停,他也站下,尖声道,“开着门窗,让咱家能看到你。”他面容僵硬,想是忍气忍得辛苦,“看你也是个聪明的,那就别触犯咱家的底限。你要明白,你是绝对跑不了的。”
旁边的赵知信也是同样的模样,目光好似利箭,要在她身上射几个透明窟窿。
是因为她有恃无恐,态度悍不畏死;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把此事闹大;是因为他们急于打开盒子,又不能真的掘地三尺,让皇上和皇后发现;更因为他们认为她是笼中鸟,跑不了,所以她才争取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机会。
她只有这么点筹码,就要充分利用起来,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慕容恪落入陷阱!
“公公和赵大人尽可放心。”见谭福说话的声音根本不收,就知道映春宫众人也都陷入“沉眠”,她也放开嗓子道,“公公夸我聪明,就该知道我出了皇宫死得更快,就算你们请我跑,我也要赖在这宫里不走的。”
谭公公哼了声,并没有说话,只是向后退了几步。
赵知信与谭公公同进退,但在错后时伸手入怀,拿出一件物事,向石中玉抛来。
石中玉本能地接住,入手时不必看,仅凭手感就知道正是那个盒子。因为它材质特别,不仅在大燕,在现代时也没有见过。像是最旧的木头,却又坚固万分,严丝合缝。据说,只有火焰才能消灭它。
“别耍花样。”赵知信加了句威胁。
“你很啰嗦。”石中玉不客气地反驳,“不过我要提醒二位,那钥匙有两把,还要配合开锁的口诀才能打开盒子,不要想着我取出钥匙,你们就治住我。到时候若激得我若服了毒,有钥匙也打不开那盒子的。毕竟,我只是想看看什么东西害死了我,大家都没必要铤而走险。”她又编出对方不能抗拒的理由威胁,然后小心绕过他们的武力攻击范围,直奔自己的房间。
房门和窗子都大开,谭福、赵知信比毒蛇还阴冷的四目紧盯着那条小小的身影走进屋,不慌不忙的点燃了烛火,还拿了把大剪子,然后爬到床上去。
“她要干什么?”赵知信紧张地低问,“她不会要毁了那东西吧?”
“放心,是人就爱惜自己的性命。赵大人和咱家在这儿,她掉那花枪就会掉脑袋,如果她没毛病,怎么会自寻死路?”
赵知信松了口气。
是他太着意了。谭公公武功高强,比之号称大燕第一高手的裕王慕容恪还要强大,那小贱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他把目光转向屋内,见石中玉有条不紊的动作,心中感觉怪异,却不知石中玉的背上一层层冒着冷汗。
她从那张让她渡过很多幸福夜晚的床上站起来,把床顶上的层层纱帐一通乱扯,又拉出垂在床柱子边拇指粗细的漂亮宫绦,拿出剪子,用力剪下绑着巨大花结的两段。接着,她抱过被子,把那盒子置于被顶,再重坐回到床上,开始拆宫绦及花结。
“她又要干什么?”赵知信问。毕竟有一段距离,就算武功高,目力强,也看不太真切。
“真聪明啊。”谭公公感叹,“若她不是慕容恪的心上人,咱家倒真想给她一条活路。”说起慕容恪的时候,谭公公竟然直呼其名,伪装的尊敬也抛掉了。
“怪不得她说就算咱们挖地三尺也找不到钥匙。”他继续说道,“因为,她是把钥匙编在了床帐绳子的花结里。这么蹊跷的地方,有谁会注意到呢?”
“她这是再拆第二段?”见石中玉从第一段宫绦中拿出个东西,转头又动手拆第二个,赵知信问。
“果然那钥匙是有两把的。”谭公公点头,“之前我看过钥匙,也研究过盒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看来,她没有说谎。”
为了取信于他们,石中玉的话自然是半真半假,让人分辨不出,不然两个老狐狸哪那么好骗?而那把钥匙根本就合在了一起,现在所谓的拆出第二把钥匙,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她动手脚。
她很害怕,双手都控制不住的哆嗦了。因为她知道这花招用出来,她必死无疑。她死过一次,知道死亡的可怕。可和慕容恪的命比起来,她的命竟然不算什么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倾心相爱,那真的是顾忌不到自己。不是伟大,而是这世上,总有人会比自己更重要。
她一边貌似手忙脚乱地拆着第二条宫绦,一边借着乱糟糟的被子的掩护,把钥匙扣在盒子的凹槽上。她以为,这盒子长年不开启,又在地下埋了好久,必定是不好打开的。哪想到居然润滑得很,钥匙上的花瓣形状与锁眼对齐,轻轻一按就发出咔的一声。
幸好,几乎在同时她咳嗽了声,掩盖了那声音。接着,“心慌意乱”的她把盒子碰到了被子下,当她再把盒子摆回原位时,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她拿出来了。
她以前为了公司的新年活动,学过变魔术,手法还是挺快的。
盒子里的东西是一张纸,她压在膝盖底下,手上则紧张的继续“寻找”第二把钥匙。她“太急切”了,甚至用剪刀剪破了手,疼得咝咝吸冷气时,她抓着床单胡乱擦手上的血,顺便把那张纸打开。
寥寥数字,加盖着两枚印章。其意,确实可颠覆天下。
她在裕王府混日子好几年,期间还当过裕王殿下的文书,自然比寻常百姓眼光高,认得出那是不是御笔亲书,认得出那印章是不是玉玺。而另一枚印章颜色略黯淡些,是亲王印,封号正是皇上未夺嫡之前的头衔。
而那纸上语言古朴严肃,信誓旦旦,其意诚诚,大致的意思说是:吾若为帝,皇后必为陈氏之丽华,而丽华之子,是为储君,即未来大燕的天子!
原来!
在当今圣上立下太子之前,对元后、对陈氏一族、对天下有过承诺!看日期,是三十多年以前,以石中玉对朝中大事的那点了解,应该是元后还没嫁给皇上的时候。
这就是说,皇上以立后立储做为条件,换来了陈氏的倾力帮助。之后,他背弃了誓约。为了维护脸面,也因为怕外戚功高震主,他借机诛杀了陈氏一族中有知情权的大人物。而后,又纵容别人害死元后。
其实元后嫁给皇上后多年无子,看起来并非是正常的。但如果始终没有,也许不会死。可偏偏,她生下了慕容恪,还是惊才绝艳的慕容恪。
只是,当时她为什么不帮儿子争取帝位呢?那手谕,为什么又到了石氏的手中?
这些,石中玉来不及细想,也没时间深究。那就,让她把疑惑带进坟墓里去吧!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握紧锋利的剪刀,一手把那张纸……放在了烛火上。
元后死得太早,所以她不能预料到,这亲笔手谕若落到自己的儿子和老公手里,确实能保儿子的荣华富贵,即便不是天子,也能做永世的富贵闲人。可若落到别人手里,就是逼自己的儿子和老公兵戎相向、两败俱伤!
而有人,就想利用这一点。所以,她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毁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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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玩过变魔术吗?对手快的要求确实很高啊。
66手笨,从来没成功过。杯具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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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网罩尽
谭公公也好,赵知信也好,都没有想到石中玉宁愿命也不要,也要这样做。在他们这种阴谋家的心里,是无法理解什么叫牺牲自我的。他们只会牺牲别人,成全自己。
再者,这盒子里的东西这么重要,他们一直以为定然是正式圣旨那样精美而不易毁掉的物件,没想到居然是一张易燃的纸。
于是,别说他们只是武功高手,就算是奥特曼附体,再抢救也已经来不及了。
谭公公尖叫一声,急跃过来,反手就抽了石中玉一个嘴巴。
就算他急怒之下没用内力,就算那张床巨大,石中玉还是几个翻滚,落到床下去,口中涌上浓烈的血腥味。
赵知信急忙抢救那张燃烧的纸,可根本来不及了。
多年的心愿,眼看就要达成,却又生生在眼前毁于一旦,赵知信绝望之下暴怒,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一脚把那个空盒子踢飞,抽出腰出刀,目中凶光毕露。
石中玉惊恐得心脏紧缩,伏在床边大声道,“谭公公,你发过誓,只要我拿出钥匙,打开盒子,你就不会杀我!”
古代人都迷信,而刚才那个誓要多毒,有多毒,所以虽然石中玉知道在劫难逃,还是抛出这个筹码做垂死挣扎。
谭公公怒极反笑,“好贱人,没想到咱家玩了一辈子鹰,到头来让鹰啄了眼。你既然拿命换了这物件,这时候怕个什么?不是牙齿里藏着毒吗?这时候怎么不咬?原来也是假的。好好好,咱家不杀你,赵大人,您上吧,甭客气!”
赵知信哼了声,一脚踏在了床沿上。
奇怪的,这时候石中玉突然平静了,就是自知必死时,那种绝望下的平静。至少,她为慕容恪解开了一条锁链,那就死也值得。也许,还能穿越回现代,回到老爸身边。
“你们之所以上当,是因为你们心中有野心、有欲望。无欲则刚,若不觊觎自己不该得的东西,怎么会被耍一道!”石中玉蹭地拔出剪刀,对准脖子。比之被杀,她宁愿自我了断,免得这两个老混蛋的手脏了她。
赵知信举刀。
谭公公冷笑。
石中玉挥舞剪刀自尽。
这三件事在同一时间内进行着,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叫喊,“有刺客!”
那声音太大了,震得屋内三人都是一凛,石中玉的武力值是普通以下的,所以那两个老家伙住了手,她却收不住,剪刀尖端从锁骨处滑过,刺破了衣服和皮肤,血在瞬间就染红了前襟。
“来人哪,抓刺客!”男人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回,就算石中玉不是练家子,也听出不过转瞬工夫,那喊声已经迫近,只怕片刻就会到映春宫内。来人绝对是个高手,似乎目标就是这里。
“你清理周围的时候留了痕迹?”谭公公急问,“听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过来,你我不好对付,沾上就难以脱身。”
“没留。”赵知信答得干脆。
“那就是冲咱们来的,大事未成,不能暴露行迹。快走!”
“这个贱人什么都知道了,非除掉不可!”赵知信答着,和谭公公一起,向石中玉冲过来。
对于石中玉来说,这两个老混蛋中的任一个都可以轻易要了她的命,何况同时?而他们要杀她,连眨眼的时间也不用。可她料敌机先,在他们话音还没落时,就猛扯了一把绳子。
立即,床帐和纱蔓落了下来,层层叠叠,把赵知信和谭福当头笼罩。
如果是房梁倒下来,这两个老家伙会容易对付些,偏偏对柔软无力的纱帐,他们瞬间失去了武力。崩断软若无物的东西本来就很困难,正是以柔克刚的道理,又因为他们两个离得实在太近了,胡乱出手会伤到对方,而后伤己,所以他们一时手忙脚乱,挣扎了几秒才摆脱缠身的帐子,重视视物。
然而就这几秒就够了。
石中玉早就一咕噜钻到床下去,屏住呼吸。
她自知没有活路,但尽量抓住一切机会,制造障碍,不能让人杀得那么痛快。于是在剪掉床帐上的宫绦时,就已经做了手脚,此时轻拉一下,纱帐就全落了下来。
也是赶得巧了,外面有人逼近,两个老混蛋又急于杀她,一起动的手,于是她才有时机一网罩尽。而她虽然藏得近在咫尺,却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外面的人催命似的赶来,谭福和赵知信再没有哪怕一秒钟的时间杀人灭口。
几乎是同时,谭赵二人跺脚,绝望又不甘地破窗而出,人影不见。再一秒之后,一个高大的白袍胡子男闯了进来,他的几大贴身护卫守在院外警惕着。
“小玉!小玉在这里吗?”
听到慕容楚焦急地声音,石中玉从未感到如此亲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急急忙忙从床上爬出来,“我在这儿!”
慕容楚回过头来,一眼就望见石中玉披头散发,半边脸青紫发亮,高高肿起,五官都变形了。还有,她的唇角和胸口满是鲜血。
瞬间,他的心扭痛不止,又暴怒万分。是谁伤得她?他必要十倍奉还!
“你没事吧?”他顾不得避嫌,上前揽住石中玉的腰,把她整个身子都圈在怀里。
“皮外伤,只是看起来吓人。”石中玉强自镇定,“快,谭公公和赵知信勾结,要反!”她先把这两个老混蛋咬出来,让他们再没有机会去给慕容恪下套!
“你坐着,我去去就来。”慕容楚行事果断,也不多说,扶石中玉坐在床上,立即转身出去,吩咐贴身近卫们分头去追。
石中玉心里慌乱,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略一侧头,发现那个空了的盒子还挂着钥匙被丢到角度,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驱使,她立即捡了回来,紧紧拢在袖子里。
收好盒子,慕容楚恰巧进来,对她伸出手,“快跟我走,我正是来救你的!”
石中玉没有犹豫,立即把手递到慕容楚的掌心中。
就算大燕的风气再开放,也是封建社会,女人是不会轻易这么做的。可石中玉毕竟有个现代的灵魂,情急之下就没有注意。
慕容楚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心中一阵悸动,迅速反过身,把她背在背上,带她跃出映春宫的大门,向宫外的方向疾走。
“不怕我是皇上的人,拐你到龙潭虎穴吗?”跑着,他忍不住问。
“我没想到。”石中玉愣了愣,甚至是吃了一惊。
慕容楚再没说话,心中却一派平静甜美的感觉。
她没想到?这就够了。这证明她对他没有设防。小玉是个警惕的人,做事总讲求在情况不明的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如今在生死关头,她想也不想就选择信任了他,那就是从心底的信任,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信任。这感觉,令他的心都满了。
可是,片刻后,他的心又蓦然揪紧,因为四面有灯火出现。他们,正被迅速地包围。
“抓刺客!”这回,轮到别人喊了,而不是他。
无数火把照得身边亮如白昼,瞬间的光明令石中玉一时不能适应,本能的把脸埋在了慕容楚宽厚的脊背上。
“是陵王殿下!”不知谁喊了一声。
“正是本王。”慕容楚扬起头,气势立显,“刺客正是本王发现的,这才喊将起来,你们不去抓刺客,怎么倒来抓本王?”
“是本宫叫他们来的。”一个声音越众而出,威严又冷冽。
“参见母后。”慕容楚略弯了弯身,态度不卑不亢。
他虽然是皇上的侄子,过继的皇子,但从礼节上,仍然要尊夏皇后为母的。再者,他一向与皇后及太子关系良好,这声母后倒是叫得真诚。
“老三,你怎么半夜跑皇宫里来了?”皇后端着架子问。
“儿臣担心父皇的身子,却未得召见,晚间做了个噩梦,心急如焚,就想来探望,哪怕远远见一眼也好。”慕容楚仍然很镇静,“儿臣知道此举犯了宫规,但只要能见到父皇安好,儿臣愿领其罪。”
未经召见,半夜私自进宫,论理也是死罪。但他身为皇子,又有皇上御赐的腰牌,紧急情况可直接面圣,因此顶多就是被斥责几句而已。
“看望皇上?”皇后目光如刀般落在石中玉身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身上还背着人?”
石中玉轻轻挣扎了下,慕容楚就势放她下来,但仍然伸臂扶住。那番关切的感觉,虽然没写在脸上,外人也看不出,但敏感如皇后,她的那颗女人心却看得出来,心中不禁又怒又惊。
慕容恪与慕容楚两位皇子争妻的事,只有皇上知道,皇后并不知情。此时她心头火起,只道这天真小道十足是个妖精,跟老七淫乱就算了,居然连老三也勾着!
“儿臣本来先到的皇观那里,因父皇曾在那处修行,就想着先向三清祖师祈福,再去探望皇上的,结果在那里发现被打晕的侍卫。”慕容楚见机很快,说起慌来连眼睛也不眨,“儿臣觉得事情不好,立即沿路搜查,却发现更多侍卫和宫人被点倒,直到映春宫那边。天真小道长被赐住在那里,儿臣到时,她也发现情形不对,出门探查,可却差点被杀。儿臣放心不下天真小道长,又怕刺客跑远了,这才负着她,一路跑一路追。母后,事不宜迟,快点追刺客,并加强父亲皇寝宫的守卫啊。若是敌国想借机不利于父皇,不利于大燕,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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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正是紧张激烈的关键处,肿么大家木反应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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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盒子的夹层
一番话,天衣无缝。
皇后把石中玉抓到皇观去,只有少数人知情。就算皇后觉得这说词有漏洞,也不能当众揭破。而其他的解释都有迹可循,大家更知道天真道长是皇上亲点,想必是重要的人物,加上陵王殿下的声音所有人都分辨得出来,一席话下来,所有人都相信了。慕容楚最后那句又说得那样严重,就算是皇后,也不敢担责任哪。
只是,被皇后撞上,石中玉是不能强救出宫的,还要另想办法。
“还不快去照陵王说得办!”皇后脑筋转得也快,立即吩咐侍卫总管,然后转头对慕容楚说,“老三,你送本宫回去,带着天真小道长,我看她是受了点伤,正好找个御医来瞧瞧。”
“是。”侍卫总管答应了一声,立即分派人手。
慕容楚却没办法,只得扶着石中玉,跟在皇后身边,脸上忠诚勤恳,心中却急得不行。
“去,叫个太医来。”回到寝宫,皇后立即吩咐。
朱嬷嬷应了一声,才转身要走,宫女却报,皇长孙殿下来了。而且没等皇后点头,慕容长天就已经进了殿,肩上还背着个小药箱。
他一眼就看到形容狼狈可怜的石中玉,心中揪痛,脸上却半点不露,好像没看见似的,上前给皇后行礼,并见过慕容楚。
“本宫这才说要找个大夫,你怎么就来了?”皇后阴阳怪气地说。
“孙儿是从才神医那里来。”慕容长天恭敬地道,“皇祖母大喜,才神医说,皇祖父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如无意外,过几天就能醒来。”
“真的?上天保佑!上天保佑!”皇后惊喜得面容有点微微地扭曲。
可不知为什么,石中玉却觉得她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就连那眼中出的泪光也很刺目。
“皇祖父宏福齐天。”慕容长天神色淡淡的,却似真正的喜悦,“才神医日夜操劳,从皇祖父病下那天就没开过龙塌半步。但他毕竟年事已高,身子极是损耗,现在皇祖父病情稳定,就回去歇着了。他忘记带药箱,孙儿正要来皇祖母这里报喜,就帮他带回。”
“正好!”慕容楚突然道,“长天酷爱医术,自幼师从才神医。今天天真小道长有福,就请皇长孙殿下圣手回春。”
“他是什么身份,也值得皇长孙出手?”皇后哼了声,“虽说是皇上亲点的道士,终究也不过是个奴才。朱嬷嬷……”
“皇祖母,医道无分贵贱。”慕容长天接到慕容楚暗中递过来的眼色,连忙道,“再者,太医们都守在皇祖父那儿,不好抽调人手,不如就由孙儿试试吧。”说着,告了个罪,坐到一旁的座位上,并对石中玉招了招手,“天真小道长,这边请。”
他们都知道皇后对石中玉没安好心,若真让太后叫来的大夫看诊,再开几付药出来,石中玉不死也得脱层皮。
皇后想开口阻止,张了张嘴,却终于没出声。
石中玉咬牙忍痛,慢慢走近,在慕容长天的示意下,缓缓坐下,伸出手来。
慕容长天拿住她的手腕,差点哆嗦了下。
谭公公那一巴掌打得非常狠,此时石中玉的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而且她掉下床时撞伤了膝盖,当时不觉得什么,这时候却钻心地疼,尽管强自忍耐,走路仍然一瘸一拐。
皇后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慕容楚却是蹙紧了眉,手也握了起来。皇后看在眼里,微微冷笑,再看慕容长天,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的认真诊脉,脸上无异,昏黄的烛火映着他的侧脸,一派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心中又是骄傲。
她没嫁过好男人,没生过顺从的儿子,现在这孙子就是她一切的指望,是她胜利的唯一武器,她一定要保他坐在龙位!
只是这一脉诊了好长时间,诊完了左手,又诊右手,然后再左手,足足三个来回。慕容长天脸上略露惊异,却并没有多说,只道,“天真小道长身子无碍,些许皮外伤,搽点才神医特配的药油就行。”
“不要活血化瘀吗?”慕容楚看了石中玉一眼,诧异地问。
慕容长天显然吓了一跳,忙道,“些许外伤,哪用那么麻烦?”
“长天说得对。”皇后站起来搭腔道,“既然并无大碍,本宫就去看皇上了。天真你就歇在此处。朱嬷嬷,你帮着天真小道长搽药酒。”
“不可。”慕容楚和慕容长天叔侄几乎同声阻止。
“哦?有何不可?”皇后阴阴地问。
“母后,天真小道长是男人,怎可随意留在母后宫内?”慕容楚抢先道,“再者,她与刺客照过面,儿臣要带她回去,好好查问。”
皇后一愣,倒忘记石中玉是女人这件事了。
刚才,她看到慕容长天诊脉时那奇异的表情和行为,认定慕容长天已经通过脉相,得知所谓的天真道长是女人,而她的便宜儿子慕容楚也该知道石中玉是女人才对。那么这两个人如此阻拦,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长天对那小贱人也……
长天在皇观见过天真,以那孩子温柔敦厚的性情,不可能在她宫里就视若不见,特别还是天真的脸被打成那样的情况下,怎么有无动于衷?这样做怪过了头,只能说明长天心里有鬼!
可是这时候,她不好点破皇观道士是个女人的事实,又急着去看看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因而也不争执,只道,“是本宫急糊涂了。这样,既然是钦点的皇观道士,也不能随意走动,偏偏皇观那边又出了事,就仍然回映春宫待着吧。”
“母后……”
皇后一抬手,阻止慕容楚再说下去,“本宫知道那边不安全,会特意加派人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会让任何人进入。”说到“任何人”三字时,她故意加重了语气,还意味深长地盯了慕容楚一眼。
“皇祖母……孙儿手边没有药油,要找才神医拿,再送给天真小道长。”
“好啦。”皇上连慕容长天也打断,“叫朱嬷嬷办这些小事就行了。在这皇宫中,皇上的安危最大。天真虽然深得本宫的心,可也比不上皇上重要。朱嬷嬷,把天真带回映春宫去。其他人,跟本宫去看皇上。”
“父皇还没有醒来,儿臣就不去了,还要查问天真小道长一些事。”慕容楚道。
“老三,皇宫里混进了刺客,偏偏这时候你就来了,好多事说不清的。本宫知道你是个好的,可也别给人机会说嘴才是。”皇后冷声道。
以现在的情况看,石中玉暂时是救不出去了,得另想办法才行。但慕容楚是怕朱嬷嬷暗地里对石中玉下毒手,所以要跟着,此时皇后放了重话,他不能坚持,只得点头道,“母后教训的是。不过朱嬷嬷可要当心,如今刺客还没抓到,万一伤了目击证人,怕以后会很麻烦。”
他是刚硬的性子,虽然忠君爱国,表面上对夏皇后也亲近,但实际上并不亲厚,反而不太感冒。现在被皇后两句话挤兑,马上就不动声色的反击,还让皇后无话可说。
皇后心里冷笑:这个老三,为了个小贱人,不惜翻脸哪。
表面上却认真对朱嬷嬷说,“还不快谢谢陵王殿下提点?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嬷嬷会意,上前叩谢,随即就带着石中玉出去。
慕容楚和慕容长天尽量不向她望去,可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偷瞄,眉头也都情不自禁地蹙起。皇后把这情景看在眼里,心中怒意更盛。
而劫后余生石中玉感觉着背后四道热切,两道冰冷的目光,默默跟着朱嬷嬷回到了映春宫。
天还没亮,不知赵知信用了什么手法,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映春宫内的太监宫女还在呼呼大睡。朱嬷嬷送石中玉到门口,比划了个请的手势就漠然地转身离开了。然后,石中玉听到外间落锁的声音,还有很多的脚步声。想必,是皇后派的“守卫”到了。
她不禁苦笑。
慕容楚这一次救她未果,只怕以后更难。而且她感觉皇后对她动了杀心,逃跑的赵知信和谭公公也不知会不会回来宰了她。为了皇权,为了慕容恪,她破坏了太多人的好事,现在她脖子上不是架着一把刀,而是数不清有多少利刃了。
只但愿,她做的这一切好都是值得的。裕王殿下,请你一定要安全。最好,暂时不要回来趟这趟混水。她有很不好的预感,只要慕容恪回来,一定会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他的。那么她做的所有努力,就白废了。
一点点蹭进房里,她只感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疼。
她挣扎着倒了点冷水喝,又浸湿了一块纱帐,捂住火辣辣疼的面颊,然后很费力的坐在乱成一团的大床上。
她很想慕容恪,非常非常想。有他在,她不会受这些委屈。有他在,会抱着她安慰。有他在,她不会感觉那么害怕。
可是,他不在。
她低声饮泣,压抑地哭着。不管之前以命相挣时多么勇敢,不管忍痛时多么坚强,在这一刻全部粉碎。
她不敢大声,也不知哭了多久,手腕突然感觉硌得慌,这才想起那个盒子还在她袖子里拢着,刚才被诊脉时都小心着没露出端倪。她把盒子拿出来,细细地端详,又想把钥匙拔下来。
她把钥匙当成定情信物,不舍得丢掉。可不知怎么摆弄的,钥匙没拉下来,盒子却突然轻响了下,露出下面的夹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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