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机楼
西北有高楼,高八层半地下半层。每层三丈三,总高二十七丈,底层往上看,巨高无比,楼面挂一巨匾“天机楼”。传闻此楼算尽天机,高至庙堂,远至江湖,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楼内有个老者须发童颜,倒是别有一番仙风道骨,时常负手而立,站立窗边,举目远眺,时而沉思,时而舒眉,心情好时便和身边的一个小孩戏说几句,但都是些不着调的话。
比如一日他独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世道是怎么了,凡是大能者必然出身卑微,命运多舛,境遇奇特,得高人指点,然后翻云覆雨,名噪一时。”
此时一边正在整理书籍的小童,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那是因为,出其不意才有意思,顺理成章,谁看呀。”
老者听后微闭眼眸,作沉思状,良久后突然发声赞道:“小铃儿,语出惊人,别有一番慧根。”
哪知那小孩听后,尽然不削一顾的切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那老者看着那小孩离开的背影,却并不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反倒是笑眯眯的轻声说道:“我若让你出了天机楼,也不知道你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然而此时洛河边,一个白衣少年正在被人追杀,慌不择路间,他逃往山林,远远看到就在前方有一座高楼,高耸入云,而追赶他的人马死士却陡然停步,为首一人对着身后人说道:“兄弟们别追了。”
身后一人奇怪,便问道:“大哥,这是为何?”
那当头一人便说道:“这小子已逃往禁林,前方就是天机楼的辖地,江湖人都知道入此地必死无疑,他断然落不下一个死字,我等任务已经完成,回去复命便是。”说完拨转马头扬长而去。
躲在山林中的那个白衣少年,回头看着绝尘而去的马匹,不敢回头,再加被人追赶,早已饥渴难耐,体力不支,哪管得了什么江湖传言,一步一个踉跄的往前赶路。
直走百来步,他便听到那巨高的楼上有人大声说道:“大衍五十,用四十有九,留一在人世间,可化万物,生草木,化而为阴,转而为阳,可谓道,得其道,可入圣,可通天.....”
那声音像是在教学,也像是在读书,可等他临近之时,那声音却戛然而止,只是奇怪,这周边并无行人,四周死寂,就连虫鸣鸟叫都未有一声。
这里静的奇怪,再抬头,他赫然看到那巨大的“天机楼”牌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已凉了半截,此时才想起,自己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天机楼禁地。
若传闻是真,那当真是个步步惊心,生死难料,就那高楼的威压,已然让他心惊胆战,然而现在自己却不知是进还是退,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楼上老者透过窗棱,看着下方,不由得扬起嘴角,笑眯眯的说道:“又是一个被天机楼吓破胆子的。”说完转过头去,继续看书,突然他眉头微锁,掐指一算,眼睛陡然睁开,略带诧异的说道:“小铃儿,你的劫数到了。”
正在整理书籍的小孩,有些不悦,缓缓起身嘟囔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什么劫数?叫你不要读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就是不听。”
可是他边说着边来到了窗边,沿着老者的目光往下看去,此时他也看到那个白衣少年,杏核般的大眼眨了眨,疑惑道:“他怎么进来的?”
老者摇摇头:“命数,你去把他引上来吧。”
小玲儿疑惑道:“我,去接他?”
“不然呢?让我去接?”老者摇了摇头,顺便还叹了口气。
那小孩丢下手中书,无语到:“是是是,谁能劳你大驾呀?苦活累活还不是要我来?”说完没好气的的下了楼。
过了许久,那小孩便把那个白衣少年给带了上来,那白衣少年一看就是读书人,对那老者毕恭毕敬的行礼,然后躬身站立,未等他开口。
那老者便挑挑眉头说道:“你是淮南王世子李陵?”
此话一次,那个白衣少年顿时惊诧异常,张开的嘴,久久不能合上,而那个老者却接着说道:“你被人追杀?”
那白衣少年木讷的点点头,这时那老者又说道:“你得了宝贝?”
此话在一出口,那被老者唤作李陵的少年,诧异的无以言表,赶紧倒头就拜,口中说道:“老神仙,求你帮帮我,我李陵不想要什么宝贝,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求您老人家指点一二。”
没想到,此时站在一旁的小孩却冷哼一声说道:“哼,想活,还不简单?”
这话一出,那少年可谓是诧异他妈给诧异开门,诧异到家了,转头看着那身高不过五尺的小孩问道:“你知道?”
小孩笑笑说道:“我若是你,活的比你潇洒。”
这时那老者也屡屡胡须,微眯着眼带着笑,示意他说下去,这时那小孩接着说道:“你呀,你错就错在,你想好好活着。”
那少年一脸疑惑:“此话怎讲?”
小孩笑笑:“你是世子对吧?”
李陵点点头,没有说话,算是承认了。此时小孩又问:“你读书是吧?”
李陵的脸有些红:“那是自然,世家子弟,自然要多读点书。”
小孩点点头:“你想考取功名对吧?”
李陵又点点头:“那当然了,我虽是世子,但总不能一直依靠祖辈荫泽,那样岂不被人笑话?”
小孩嘴角微微上扬:“你不死,谁死?”
说完转过身去书架后面整理书籍去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李陵和半眯着眼的老者,李陵不解的看向那个老者,疑惑的起身,问道:“老神仙,他什么意思?”
老者微微睁眼,点点头说道:“他说的对,你不死,谁死。”
李陵疑惑:“那老神仙按照你的意思,一个读书考功名的世子就要死了,是吗?”
老者微微笑笑,却摇摇头:“不然,一般人家无所谓,可你是李陵,所以你不能读书,你读书就要死。”
“我读书就会死?老神仙,你的话我不明白,能否明说?”
那老者却噗嗤一声笑了,甚至是忍不住的那种,他指着李陵说道:“你这样说话,也会死。”
第二章 老者耍赖
李陵更加诧异,有些彷徨的说道:“老神仙,我这样说话也会死?那是为何?”
正在整理书籍的小孩突然冒了一句:“不够霸气,所以会死。”
李陵被他们一老一少,弄的是一头雾水,赶紧求教导:“老神仙,这位仙童,为何这么说,我虽读书破万,但断然没有哪本书上说过,说话不够霸气也会死的,是我读书不够,还是读书无用?”
小孩听了他的话,看了一眼那老者说道:“哎,读书读傻了,没救了。”
这话一出口,那李陵吓了一跳,赶紧再求道:“望仙童指一条活路。”
小孩摇摇头,没有说话,那老者细细的看了看李陵长叹一声:“知道这是何处吗?”
李陵赶紧点头:“我知道,天机楼。”
老者点点头:“知道天机楼的作用吗?”
李陵答道:“算尽天机。”
老者点点头:“那你有什么要算的吗?”
李陵诧异:“要算?我不知道我要算什么。”
老者笑笑:“能入我天机楼,是你的造化,如无要算的,那你也不会来,既然来了,但凭开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李陵差点哭了,他可没想过自己有什么要算的,他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找过来的。要说真要算,那也确实有要算的,就是算算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吧,自打游历以来,他可是一路上都被人追杀,躲躲藏藏早已绝望了。
想了许久,李陵说道:“老神仙,如果要算,那烦请帮我算算,我能不能活下去。”
老者点点头,微微低眉,掐指便算,但是良久之后,他未发一言,此时李陵的脸上惊骇异常,无比忧心的说道:“难道,难道我命不久矣?”
哪知那老者却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天机子,算尽天下,没曾想还真有我算不到的。”
而他话刚说完,那个小孩便又站起身来对他说道:“还记得你说的吗?”
老者一挑眉:“我说啥了?”
小孩说道:“你曾说过,这个世上如果有你算不出的,就放我出楼。”
哪知那老者却陡然脸色一红,耍赖般的说道:“我可没说。”
小孩突然叉腰,抄起一本书就丢了过去,不偏不倚的砸在老者的额头,然后怒道:“堂堂天机子也会耍赖,我早知道你说话不算话,我早已记了下来。”
说完转身跑到一个书案下面,翻出一个账本,然后翻了许久说道:“天历十二年你说过,大厦元年你说过,宣黄三年你也说过,我看你还承不承认。”说着就把那账本丢了过去。
老者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叫苦不迭,惊讶的说道:“这你也记?”
小孩怒不可遏,丝毫不为自己的莽撞有半点的歉意,指着那老者就吼道:“我就知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可他是你的劫数。”老者突然提高音量,但脸早已通红,李陵不知道怎滴,他们还能吵起来,赶紧退后几步。生怕失了礼节。
而那小孩也怒吼:“什么劫数不劫数,我在这楼里呆了五百年了,五百年,天天就看着这一堆堆的破书架,我呆腻了,我也烦了,我不管什么劫数不劫数,你说过的,我再也不想呆在这连鬼都看不见一只的破楼里面了。你现在就放我走,不然我撕了你这张老脸,顺便放火烧了你这破楼。”
本以为那老者会动怒,哪知他却放低身段,哀求道:“小铃儿,你听我说,我是为你好,要是平时你想下楼,那也就下了,可你偏偏遇到此人,别的我算不到,但我能算到,若是你同此人下楼,那必然遍体鳞伤,我是心疼你呀。”
他说的情真意切,哪知那小孩却丝毫不领情,瞪大了眼,胸口起伏,指着老者就骂:“你连他都算不出来,你还算我?你算个屁,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破楼里面呆着着急,那你也下楼呀,你拦着我干什么?”
“真不是这样的。”老者可谓是几百年来第一次,这般委曲求全,说话也叫一个低眉顺目,生怕再惹怒了这个小孩,极尽全力的辩解道:“我真的能算出来,你不能下楼。”
哪知那小孩突然一闪身,拿起书架边的扫帚,对着那老者就砸,老者落荒而逃,小孩更是穷追不舍,一路追赶,书架倒地无数,地面纸张乱飞,这一层楼早已狼藉,下一层也未能幸免。
他们从楼下追到楼上,老者早已气喘吁吁,弯着腰,叉着腿,大口喘气,对着举着扫帚的小孩说道:“小铃儿,我真没骗你。”
那小孩嘟着嘴,说道:“我不管,反正我要下楼。”
老者一只手按着膝盖,一只手指着后方毕恭毕敬站在窗边的李陵说道:“他是你的劫数。”
那小孩陡然转脸,杏核大眼里面露出凶光,贝齿紧咬,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杀了就是了。”
这话一出,那李陵只感觉后脊发凉,浑身一个冷颤,自己断然没有想到,自己躲过了杀手,却又招来祸事。此时老者直起腰摆着手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此人命不该绝,何况你也杀不了他。”
小铃儿如果冻般的嘴唇鲁了鲁:“那你杀。”
老者瞬间被他气笑了:“我说你这孩子,我是算命的,不是杀人的,你见我出手伤过别人性命吗?开玩笑,这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万一伤了天和,我这数千年修为,还要不要。”
小铃儿秀美微皱:“我不管,反正我要下楼,这个人怎么处置那是你的事,你说过的,只要遇到你算不出来的,那我就下楼。”
说着他转身蹭蹭蹭的就往楼下跑,老者赶紧就追,边追边叫:“小铃儿,小铃儿你等等我,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等等我。”
见主人不在,一向知书识礼的李陵赶紧追上去,可是他又怕,怕那小孩和那老者真要自己的性命,所以只敢远远的跟着,跟着他们就到了楼底,可他却发现那楼底下百步之远,小孩站着,老者却没追上去,仿佛他们之间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般。
老者大叫:“小铃儿,你回来。”
哪知那小孩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说道:“我死也不回去。”说完转身就跑。
第三章 吃饭不要钱
眼看着那小孩就消失在丛林里面,那老者也是急了,指着远远站立,不敢动弹的李陵就吼道:“还不快追?”
李陵木讷的不知如何是好,举步又止,磨磨唧唧,着实把那老者气的着急上火,在也不顾那些所谓的风度,一把拉着他的衣袖就说道:“追上他,你或许还有生路,快。”
李陵一听,有生路,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再也不管其他,赶紧追了上去,一直追到洛河边,便看到那被称为小铃儿的小孩正看着滔滔江水,李陵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叫到:“前辈,等等我。”
小铃儿回头,若有所思,还带有惆怅的回头看着远处,听到李陵叫他,他回头微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前什么辈,你看我像前辈?”
李陵赶紧拱手:“楼内听闻,前辈已活五百年,世上罕见,自然是前辈无疑。”
哪知小铃儿一手指着天机楼的方向吼道:“别叫我前辈,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就是地狱,只要进了那个楼,不生不灭,没有时间,就连天气也不会变一下,日日如死寂,天天往复,五百年,我都怀疑我是否真的活过。”
李陵震惊,沿着他的手往前一看,楼呢?哪里还有楼,那一片分明就是崇山峻岭,雾气氜氲,李陵讷讷的说道:“我是见鬼了吗?”
小铃儿却冷笑:“比鬼还可怕。”
李陵长舒一口气:“那,那我不叫你前辈,该如何称呼才好?”
小铃儿秀眉微皱,作沉思状,良久说道:“我进楼时才十岁,虽然在楼里呆了五百年,但你看我身体未见生长,这么算来,你比我大,你就叫我小铃儿吧。”
李陵是个识礼的人,礼节比他性命还重要,听小铃儿这么说赶紧摆手:“不敢不敢,前辈已经活了五百年,晚辈哪敢僭越。”
哪知小铃儿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还这么迂腐,迟早会死。”
李陵一惊:“此话何意?”
小铃儿蹲在江边,看着涛涛江水,然后说道:“知道那些人为何要杀你吗?”
当然这也是李陵想问的,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自己只是出门游历,哪里就招惹了杀身之祸,他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放低姿态求教道:“望,前,小铃儿告知。”
小铃儿抓了一根野草,放在嘴里咬了咬,然后摇摇头说道:“你就是太过迂腐,别人不想你活着。”
李陵诧异:“我招谁惹谁了?”
小铃儿冷笑着说道:“是,你是没招谁惹谁,你不知道树大招风吗?你是淮南王世子,不出意外,你便能世袭罔替,那你也就是下一任淮南王的。”
李陵点点头:“不出意外是这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淮南王府,食邑不过两千,手中无权无兵,朝廷还担不起这点负担?若是担不起,大可撤销我这世袭罔替,何须杀我?”
小铃儿笑笑:“你倒也不笨,也猜出来是朝廷了?”
李陵一拱手:“我是实在没有别人可猜,我父王潜心修道,无甚仇家,我自打出生,便在书庐当中,未曾离家半步,断然是生不出仇家的,若不是及冠历练是皇室传统,我做梦都想不出,还会有人对我下手。”
小铃儿点点头:“你没我想的那么笨,既然已经猜到了,那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了。”
李陵摇头:“实不相瞒,我只是猜测,但我实在不清楚他们为何要杀我。”
小铃儿笑笑,然后起身回头看着他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道:“这不能怪你,要怪就要怪你们的皇帝没儿子。”
李陵更是惊诧难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铃儿一耸肩:“我哪知道,你现在想这些,不如想想下一步该去哪。”
李陵疑惑:“不是说天机楼算尽天下吗?”
小铃儿白了他一眼:“那是天机楼,我又不是,何况我算得出,就要和你说吗?切,要我小铃儿开口,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陵赶紧上前拱手,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那需要什么代价,你才肯说,这关乎晚辈性命,望前辈告知。”
小铃儿一皱眉:“都说了,别叫我前辈,算了,什么事提前知道了还有什么意思,你倒不如先想想该去哪。”
李陵看着面前的大河说道:“现在我以无处可去,自然是回淮南王府。”
“怎么回?”
见小铃儿发问,李陵也是惆怅万分,叹气说道:“是呀,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想要回去,恐怕不亚于西天取经,那些杀手若是见我没死,恐怕要卷土重来。”
他正说着,自己的肚子却不适宜的叫了起来,小铃儿笑笑:“饿了?”
李陵赶紧点头:“实不相瞒,已经三日未进粒米,早已两眼昏花。”
小铃儿一挥手:“走,那我们吃东西去,好不容易出来,自然要尝尝人间美味。”
李陵一听却很是尴尬:“前,小铃儿前辈,我没银子。”
小铃儿一皱眉:“银子呢?”
李陵很是窘迫,面红耳赤的说道:“被抢了。”
小铃儿没好气的指指他说道:“你真没出息。走我带你去吃。”
李陵疑惑,他分明见到小铃儿下楼什么都没带,于是好心提醒:“难道你带了银子?”
小铃儿回头白了他一眼:“笑话,你看我像银子吗?你也迂腐,堂堂一个世子,吃饭还要银子,着实活见久。”
说完之后,他再不理他,直接朝着远处闹市走了过去,直奔大街当中最豪华的一座酒楼而去,到了楼内,他往大堂一站,把手一挥,便吆喝道:“小二,把这里的人全部赶出去,我家世子要用餐。”
这话一出,那还了得?堂中食客一个个怒目相向,可把赶来的李陵给吓坏了,此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哪来的世子,这么猖狂,看老子不敲破他的脑袋。”
而这时那个酒楼的掌柜已经被引了出来,赶紧躬身作揖,对着小铃儿说道:“这位公子,你们是哪家的世子,还望告知。我这是小本生意,恐怕惹恼了各位爷,不好交代。”
第四章 都怪你
李陵一听自然觉得掌柜的说的是有道理的,刚要拱手,哪知却被小铃儿一脚踹在膝盖上,疼的他龇牙咧嘴,何况路上他们说过,要想活命就要听他小铃儿的。
此时小铃儿高昂头颅,做出不可一世的模样,对那掌柜就吼道:“你管我们是哪家世子,来你这吃饭,是你的荣幸,你不敢得罪他们,就敢得罪我们吗?小心你的脑袋。”说完还露出凶悍模样。
别人不知,但那掌柜的可谓是阅人无数,一见小铃儿如此跋扈,倒是和一般世家子弟家中恶奴很是相像,一时不敢怠慢,赶紧说道:“既然是世子,自然不能在这大堂用餐,楼上雅间,早已准备妥当,二位随我来。”说完还无限压低自己的身段。
小铃儿见那掌柜会来事,伸手就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昂首阔步直奔楼上雅间,没多时,一桌好菜端了上来,有沾满油汁的烤鸭,红润剔透的红烧肉,雪白如玉的燕窝,沾汤挂水的熊掌。
李陵细算,就连他们王府也从没这么奢侈过,刚要动筷子,却被小铃儿一筷子打在筷子头上,然后他转身怒道:“就这些?打发叫花子呢?”
这下那掌柜的叫苦不迭,赶紧说道:“世子殿下,我们小店处在穷乡僻壤,这已经是我们最拿的出手的了。”
李陵刚想去劝,却被小铃儿一眼给瞪了回去,他一手杵在桌面上,一手指着菜肴,厉声呵斥:“你们果真眼瞎,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身份,就让我们吃这个?就没有拿得出手的菜色?小爷我是懂了,你们欺负我们是外乡人,怕我们王府拿不出钱来是吗?”
说完他一挥手,那一桌子好菜,尽数落地,盘子,碟子摔得稀碎,李陵很是心疼,而小铃儿却狂妄的说道:“别不识好歹,小心我砸了你家店,烧了你的楼。”
李陵心说这话倒是耳熟的很,此时那掌柜的着实被吓坏了,红着脸,赶紧下楼,此时他们被转到另外一间雅间,小铃儿翘着二郎腿,看着毕恭毕敬的一排小二,用手敲着案台,忍不住吼道:“你们没长眼吗?”
那些小二不知自己哪里又有错,一个个惊慌失措,小铃儿却趾高气昂的说道:“茶呢?连上茶也要我提醒吗?”
此时那些小二忙不迭的出去端茶,李陵看不过去,扯了扯小铃儿的衣袖,小声说道:“小铃儿前辈,你这是为何?”
哪知小铃儿回头却说道:“想不想回家?”
李陵点头,小铃儿便说道:“想回家,就别屁话。”
李陵吃了憋,不好言语,此时小二已经端茶来了,小铃儿一手接过,还没掀盖子,便一手把茶盏砸在地上,吼道:“什么破茶碗,我家世子只用汝窑白玉盏沏茶,所谓喝茶先品器,这都不懂吗?乡野村夫,果真没见过市面。”
这下就算是受气包也知道他们是来捣乱的,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时一直站在屋外的掌柜的再也憋不住了,冲进了就对他们说道:“二位爷,小店荒野之所,无上好器皿,看来这饭食也断然入不得二位的法眼。”
“啪。”未等他说完,小铃儿上去就是一个巴掌,当真把跋扈做到了极致,而那掌柜的依然低眉顺目,自然惹得一边行侠仗义之人的心中不快。
果然从另外一间雅间走出来一个看热闹的便忍不住了,上前就说到:“这位小哥好不威风,看你生的唇红齿白,没想到是个十足的恶奴,我凉州虽弱,但也不是是个人就能撒野的,若是仗着祖辈荫泽,在此放肆,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他的手已经摸向身后,小铃儿何其眼尖,早已知道他身后有刀,凉州民风彪悍,带刀行走的不在少数,但看那人的模样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人。
于是小铃儿嘴角微挑,带着邪笑说道:“你是何人?”
此时那人冷笑笑:“我乃王世武,凉州刺史便是我爹。”
小铃儿笑笑,上下打量一番,却丝毫不以为意,就算看到是刺史家的公子也丝毫没有收敛,而是冷眼说道:“区区一个刺史,还不是反手就给灭了,你若不想找麻烦,赶紧滚蛋。”
这话一出,早已把王世武气的不轻,在凉州还真没有几个敢把他不放在眼里了,而他贵为刺史家的公子自然不愿和一个书童模样的计较,于是冷冷的对着掌柜的说道:“我说刘掌柜,你不知道报官吗?”
这话像是提醒了他,果真没多时,那官府的衙差就来了,但和以往不一般,这次他们安安静静,毫不张扬,果然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官老爷一个师爷模样的,他们急匆匆的上楼。
看到王世武还在和小铃儿对峙,他赶紧上前,对着王世武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着实是无妄之灾,就连王世武也蒙了,他疑惑的看着那官老爷委屈的说道:“爹,你这是干什么?”
那官老爷瞪了他一眼,指着他便说道:“我回头再和你算账。”
说完转身满脸堆笑的对着小铃儿一拱手,然后笑眯眯的走进屋,对着李陵弯腰拱手,笑眯眯的说道:“原来是淮南王世子驾临,罪过罪过,老夫公务繁忙,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此时李陵也是一愣,他平日里很少走动,自然没几个人认识他的,而他到凉州也没有几人知道,那这胖老爷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但出于礼节,李陵刚站起身来准备行礼,那小铃儿便冲了进了,一把抓住门边,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那胖老爷差点跌倒在地,这下李陵慌了,赶紧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他好歹是个官。”
哪知小铃儿却盯着李陵低声说道:“你呆呀?”
李陵一头雾水,不知这小铃儿到底是什么盘算,就连在淮南王府,他老爹也不敢这么对待当地官员,而小铃儿如此狂妄,他担心惹出祸端出来,赶紧走到门边,准备开门。
但却被小铃儿警告:“想死就开门。”
李陵不解,问道:“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小铃儿走到一边,抓起一边的糕点便往嘴里塞,边塞边说道:“饿死我了,出了天机楼还没吃上一口热菜,都怪你。”
第五章 这话说的
这话说的,着实让李陵郁闷之极,他没吃上一口热菜,还不是自己掀翻了桌子吗?怎么回头把自己给怪上了?但他也是无奈,毕竟这是个活了五百多年的老怪物,单凭心智来说,不应该是个孩子,更不会说出孩子气的话来。
何况李陵一直秉承知书识礼,荣辱不惊的模样,强压自己内心的困惑他走到前来,关心到:“饿啦?”
小铃儿赶紧拿起一块饼递给李陵说道:“快吃点,我们还有的饿。”
李陵困惑,但本能的接过,刚咬了一口,那胖老爷就走了进来,依然满面春风,笑颜如花,李陵赶紧转过身去,此时小铃儿走上前来,怒道:“你进来干嘛?”
那胖老爷赶紧弯腰说道:“世子,都是下官招呼不周,让世子受委屈了。”
“咳咳.....”由于吃的快,李陵被强咽下去的饼给噎住了,不自觉的咳了两声,这下场面有点尴尬,小铃儿转身看了一眼,却面不改色的说道:“世子说了,你们这饼还不错。”
“饼?”胖老爷疑惑,转而就反应过来,赶紧转身说道:“听到了吗,世子要吃饼,还不去弄,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
那掌柜的赶紧下去端饼,此时胖老爷又笑着看向李陵,小铃儿说道:“没你事了,滚吧。”说罢又去关门,那胖老爷脸上是白一阵,红一阵,可他见到目前为止,李陵一句话没说,他也很纠结,顺势退了出去。
对着身后的师爷小声问道:“该怎么办?”
那师爷皱皱眉,想了很久,才说道:“老爷,这不对呀。”
胖老爷很是奇怪:“有什么不对?”
那师爷回答:“老爷,都说淮南王世子知书识礼,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怎如此狂悖?”
那胖老爷眼珠一转低声说道:“难道他是假的?”
那个师爷摇摇头:“不好说,有传言那淮南王世子确实已经进了凉州,看他衣冠,不像一般人家,应该没错。”
“那就是传言有误?”胖老爷说道。
此时那个掌柜的端着饼上来了,刚想送进去,那胖老爷赶紧夺了过来,小心的敲门,然后送了进去,此时小铃儿双手抱胸,看着他,李陵毕恭毕敬的坐着,那胖老爷笑眯眯的说道:“世子,淮南王,身体可还健硕?”
“怎么?你想咒我家老爷身体不详呀?”小铃儿不悦的说道。
这话一下让那胖老爷脸红耳赤,赶紧说道:“小公子,这是什么话呀,王爷乃是国之栋梁,身体康健乃是国之福分,下官在多长几个胆子也断不敢有这大逆不道的念头。”
小铃儿笑笑:“没有最好。”说完他一转身,不理他,而李陵也不知如何是好,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搭话也不是,不搭话也不是。
无奈中他看向小铃儿,此时小铃儿嘟嘟嘴说道:“我家世子饿了,你们凉州就没有上的了席面的东西吗?”
胖老爷一听,赶紧应和:“有有有。”
说完他就出门,小铃儿看着他出门的模样,却自言自语的说道:“还不够。”
“什么还不够?”
见李陵问,小铃儿说道:“动静还不够。”说完端起一碗饼朝着地下就砸了下去,外面人一慌,赶紧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小铃儿大喝:“茶呢?茶都没有,就弄几个破饼,想把我家世子渴死呀。”
掌柜一听赶紧准备去弄茶,可一转身他却难住了,这里面的主刚砸了他家的茶碗,现在自己到哪去弄汝窑白玉盏给他盛茶呀,而他无奈的看着刚走几步,却又停下的胖老爷,心说这两人不明显是来挑刺的吗?你一个当官的怎么就不想着把他们先弄走呢?
但他又不敢直接和那胖老爷说,只好看着胖老爷走远,自己折了回去,对着小铃儿说道:“公子,小店没有汝窑白玉盏。”哪知话还没说完,小铃儿伸手就拿巴掌抽他。
边抽还边骂:“没有不知道去买呀,非要逼着我砸你家店呀?”
此时刚被父亲打过的王世武着实看不下去了,对着小铃儿说道:“你也不要太猖狂,你凭什么打人呢?快和刘掌柜道歉,你家世子至此一句话没说,你这个恶奴才倒是狐假虎威.....”
“世子,他骂我。”小铃儿不等王世武说完,突然对着李陵告状起来了,李陵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小铃儿到底要干什么,此时更不知如何作答。
起身强挤出几个字:“你看着办。”
“啪”“哎呦。”接着一声惨叫,小铃儿兜裆就是一脚,踢得一边的王世武忍痛嚎叫,这下可算是惹到马蜂窝了,想他王世武也是堂堂刺史的公子,哪有这么好的脾气,举手就要打,却被一边的师爷给拦住了。
这个师爷在刺史府中估计有不少年头,就连王世武也要给他些面子,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强忍着,只是嘴上不悦,对着那师爷说道:“难道就让他一个小书童,如此蛮横吗?”
那个师爷赶紧劝道:“公子,公子息怒,我们没必要惹他们,你没看到他们就是故意来挑衅的吗?”
王世武点点头:“那还让着他们?”
师爷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小声说道:“你放心好啦。”
果然没多时上来一群人,却不是胖老爷,而是一群官兵,拿着铁链,带着镣铐就来了,直奔李陵,二话不说把他们二人就给锁上了。
李陵惊慌失措,小铃儿却释然了,他丝毫不反抗,再也没有当初的刁蛮,任由他们二人被绑上了马车。李陵慌乱的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而小铃儿却笑笑:“接我们去吃饭的,你慌什么?”
李陵摇摇手上的铁链:“我们都被锁上了,有这么请人的吗?怕不是惹上官司了吧?”
而小铃儿却白了他一眼:“切,什么官司,你怕毛线,这是双簧,他们要演戏,你就陪他演,总比死了强。”
李陵更加困惑:“双簧?演戏?小铃儿前辈,你是高人,但是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呢?”
小铃儿瞪了他一眼:“别前辈不前辈的,我不喜欢,你听我的就是了,保你活着到淮南。”
第六章 绝对是误会
李陵当然不信,铁链上身的那一刻,他差点吓尿了,现在还信他胡扯,那自己当真是个傻子,若是还听他鬼扯下去,自己就要吃牢饭了。
瞥了小铃儿一眼,他就准备去拉轿帘,哪知小铃儿却说道:“别动。”
李陵一惊,赶紧收回手来,果然没多少时间他们就被押进了大牢。而此时的胖老爷心惊胆颤的问那师爷:“这么处理行吗?”
那师爷摇摇头:“不是长久之计,但眼下无碍。”
“他好歹是个世子。”
胖老爷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而师爷却说道:“老爷,你是刺史,手底下那么多的官员,这事本就不该你出面,何况维护当地治安,需要你出马吗?你虽知道,但你下面的官员知道吗?那小子摆明就是来挑事的,他打了刘掌柜,人家报官,我们总不能拦着吧?”
这么一说,胖老爷安心了一点,他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师爷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去接他们呀。”
胖老爷也是手足无措,赶紧说道:“好嘞。”说完,提着衣袍就要下楼,而此时师爷却拦住他说道:“你急什么?”
胖老爷着实是急了,他说道:“我怎能不急?人家是世子,可是手眼通天的主,万一告了御状,我这脑袋还要不要?”
哪知那师爷接过刘掌柜递过来的茶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你下面的百官到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师爷笑笑:“你出去总有出去的理由吧,你不是去通知百官,世子驾到吗?怎么这么快?”
这时那胖老爷反应过来,指手画脚的说道:“对对对,我去通知百官去了,稍不留神,城中防备,便把世子给抓走了,误会,绝对是误会。”
此时那师爷把茶盏还给刘掌柜,然后说道:“对,误会,城中衙门众多,我们也不知道刘掌柜报的是哪家官,走吧,他们敢对公子动手,这人不能白打。”说着领头往前走。
胖老爷跟着往前走,身后跟着的王世武一边搓搓自己还有点火辣的脸,到现在脸还疼。而更多的还是气愤,想他堂堂刺史家的公子,一天挨了两次打,心里怎能不气愤,自己老爹打自己也就算了,被一个区区世子的书童给打了,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心想着要怎么才能找回场子,而此时,胖老爷却陡然回头看着他,问道:“你小子在这里干嘛?”
王世武心下一惊,赶紧回答:“爹,今天我约了曹老爷家的公子在楼内吃酒。”
“吃酒,就知道吃酒,怎么不吃死你。”显然今天发生的事情,胖老爷很不高兴,把气撒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可此时那个师爷却说道:“老爷,世子也是为了正事,那曹老爷是城中绅士,对我们衙门里面也是帮衬许多,世子理当和他们多多来往。”
听师爷这么说,那胖老爷气消了些,有些嗔怪的说道:“你呀,总是护着他,迟早会出事的。”
师爷笑笑:“老爷,你就心放肚子里好了,谁不知道公子乃是人中龙凤,等哪一日金榜题名,说不定前途不可限量呢。”
胖老爷摇摇头,显然是对王世武没信心,叹了口气说道:“指望他,我们王家早就没指望了,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先回衙门吧,等那些人到,还要却接这狗屁世子,真是麻烦。”
可那师爷却陡然变了脸色,小声说道:“老爷,话千万不能这么说,现在那李陵是个落魄世子,保不准以后会......”说着他还指指天空,没有继续往下说。
胖老爷也是眉头一皱:“就这品行,我看难。”说完坐上了轿子。
果然没等他们入府,门口百官早已汇集,他们探头探脑的等着胖老爷归来,显然有些等不及了,那胖老爷下轿之后,便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走到人群中间说道:“诸位,淮南王世子来了,我们去迎一迎。”
说完连家门都没进,就准备走,身后的王世武也跟着,胖老爷赶紧瞪了他一眼:“你来干嘛?”
王世武哦了一声,赶紧调过头去,可见这王世武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对他这老爹也是惧怕的很的,不然早就要想着坏心思,去报这一脚之仇了。
等胖老爷走远,王世武便揉揉脸,然后有揉揉腿,心说还真疼。正当他要进门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叫下,王世武赶紧回头,却见叫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师爷。
王世武微微皱眉,问道:“师爷,你没跟着去?”
那师爷笑笑:“公子,这是大人们的事,我一个门客,不方便出面。”
王世武点点头:“那师爷是要回衙门?”
哪知那师爷却凑过来小声说道:“公子,你立功的机会来了。”
王世武眉眼一挑:“立功?”
师爷点点头,拉着他就说到:“你随我来,这里不方便说话。”
王世武赶紧跟上,他们一直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此时那个师爷便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对他说道:“公子,你把这封信送到镇远镖局。”
王世武很是纳闷:“师爷何意?”
那师爷笑笑:“公子,老朽早已为你谋划,其中细节,你就不要问了,这件事成了,那你当是大唐第一功臣,前途不可限量。”
“若不成呢?”
那师爷笑笑:“不成和你也没关系,这是江湖人行事,你考你的功名。”
王世武不解:“那为何要我送这封信?”
师爷笑笑:“公子,送信只是其一,主要是镇远镖局有个大人物,你要去见一见。”
王世武一拱手:“多谢师爷为我谋划。”说着把信塞到怀里,直奔镇远镖局去了,他心中也是疑惑,能被这师爷称为大人物的,那到底又是何人,那自己要见他又是何事呢?
此时胖老爷带着一众官员已经到了县衙门口,那县官早就等在那了,一看胖老爷过来,赶紧谄媚的上前说道:“刺史大人,下官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人关到牢里了。”
第七章 别问
本以为那个胖老爷会夸他,哪知那个胖老爷一听顿时怒不可遏,上去就抓住他的领口,伸手啪啪就是几巴掌,立即把那县官给打蒙了。
他边打还边怒骂:“你说什么?我让你把他们给抓到牢里的?我哪张嘴吩咐你把他们抓到牢里的?人家是淮南王世子,你不迎着,你把人家抓牢里了,你这个官是当到头了。”说罢一把推开他,直奔县衙而去。
身后的官员面面相觑,那个挨打的县官赶紧跪地求饶,嘴里高呼:“大人饶命,下官糊涂.....”
胖老爷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就满脸堆笑的朝着后衙监牢去了,站在木栅栏外面,他的腰弯的比弓还要弯,笑眯眯的对着里面说道:“世子殿下,罪过罪过,下官召集百官,哪知这不长眼的县官就把世子给请到这里来了,都是下官御下无方,望世子莫怪。”
说着他就要让牢头去开门,可此时小铃儿却陡然阻止道:“等等。”
胖老爷赶紧抬头,那小铃儿已经走到门前,自然是及其嚣张的说道:“什么狗屁御下无方,我们世子驾临凉州,你们说关就关,说放就放?哪有这个道理,现在我们世子生气了,就算你说破大天,我们也不出去。如果你要我们出去也行,那我们世子即刻进京,在皇帝老爷面前参你一本,我看你这官还当不当。”
这话一出口,那胖老爷慌了,肥嘟嘟的脸立刻沉下来,赶紧哀求:“世子,真不是这样的世子,凉州官员众多,下官哪里顾得上,都是那杀千刀的刘掌柜,瞎胡闹,世子,下官也没长三头六臂,着实不能事事全面呀,世子恕罪,世子恕罪呀。”
可小铃儿却冷哼一声:“世子恕罪不恕罪不要紧,你这一关,打的可是皇帝的脸,别的话不说,你敢无凭无据就把皇族下狱,你这是要造反吗?”
一声厉喝,胖老爷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浑身冒出冷汗,赶紧跪地,磕头如捣蒜一般,李陵看不下去了,起身说道:“你官身,不用拜我。”
小铃儿立即接话:“听到了吗?我们世子说了,你不用跪,跪了也没用,现在我们进了牢,这事没那么容易。”
此时胖老爷也是没了办法,不管自己怎么哀求,那小铃儿死活就是不肯出牢狱,胖老爷差点哭了,心说都是那师爷出的馊主意。如此一来自己该如何是好?
可小铃儿却往稻草上一趟,翘着二郎腿,不去看他,任由那胖老爷跪一会,站一会,折腾良久,小铃儿把手挥挥:“出去吧,今天我们是不会出这个牢房的,别扰了世子的清静。”
胖老爷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只好退了出去,刚到门口,便看到那县官还跪在台阶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县官也是委屈到了极点。
等到回了州衙,胖老爷急匆匆的去找那个师爷,苦色道:“师爷,闯祸了,闯大祸了。那个淮南王世子就是不愿意出来。”
师爷却云淡风气的说道:“我知晓。”
“你知晓?”
胖老爷无比的奇怪,不悦的说道:“你知晓,那你还出这个昏招?”
师爷却赶紧安慰道:“老爷,昔日刘皇叔还三请诸葛亮呢,何况是皇族,哪有这么容易出来的,我们要有耐心。”
“你的意思是?”
师爷点点头:“那当然了,不过眼下要辛苦老爷了。”
胖老爷不解:“怎么个辛苦法?”
师爷笑笑:“那当然是要诚意满满了,不然呀,他们恐怕能等到淮南王派人来接,他们呀就是和你耗着。”
“派人来接?”胖老爷很是不解,其他王爷他知道,路过州府,打点秋风也就罢了,而这淮南王他却有过耳闻,一心求道问仙,就连皇帝召见,那也不去。
二十年没出过淮南,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他会派人来接?这下他心里没底,但师爷说的却很是确定,他便只好按照师爷的交代去处理了。
此时李陵疑惑的问道:“小铃儿前辈,那王刺史已经做到这般境地,我们为何还要呆在牢里呀?”
小铃儿笑笑:“出去是个死,还不如在这安全。”
李陵大惑,赶紧坐直身子,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发的不懂?”
小铃儿这次没卖关子,眉头微皱说道:“虽说这是监牢,但你好歹是个世子,他们若敢在监牢动手,那岂不是连朝廷法度,皇家颜面都不顾了吗?朝廷必然会一查到底。
若是出了这个门,那就不一样了,他们顶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难道你还能一直赖在刺史府不成?只要你落了单,那刀就会架在你的脖子上。”
李陵听完,心下一惊,赶紧问道:“那到底是谁要杀我?”
小铃儿笑笑:“不都说了吗,一开始就知道,还有什么意思?总之你要知道,想你死的不是一般人。”
李陵微皱眉头:“难不成?”
“也对,也不对,真像没出来之前,你猜谁都对,反正呀,你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这话说的,好像李陵是什么混世魔王一般,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都希望我死干嘛?天下王族那么多,把我弄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小铃儿往枯草上一躺,悠闲的说道:“好处?好处多着呢。”
“那我们总不能一直在牢里呆着吧?”
小铃儿笑笑:“自然是不能,但现在最好安心的呆着,除非你想死,不过,也不是白呆,有人陪着挺好。”
李陵更加奇怪,四下张望,哪里有人,自打那胖老爷来后,周边的牢房早就被清空了,若不是时间仓促,他们甚至要把这里装修一番才好。四周更是无人,就连那些牢卒都躲的远远的,生怕露了面招了祸事。
但小铃儿说的很自信,李陵自然也就不意外了,闲暇间,他对着小铃儿问道:“小铃儿前辈,看你生的面白如脂,但性格火爆,我有一句不知当问不当问。”
小铃儿白了他一眼:“别问。”说完就转过身去。
李陵咽了一口唾液,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几次鼓起勇气,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可是我又很好奇。”
第八章 就在这里
哪知他这么说,小铃儿却突然怒了,坐起来就说到:“你他么是个娘们吗?说话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你是世子,你知道什么是世子吗?
就是那种家道殷实,不愁吃喝的纨绔子弟你懂吗?纨绔,你懂吗?就是那种胡作非为,目无王法的那种,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懂吗?”
李陵木讷的摇摇头:“小铃儿前辈,我爹是个读书人,家教甚严。”
小铃儿未等他说完,立即打断道:“你快死了,还什么家教不家教,到现在你都不懂吗?你要想活着,那就要像个世子一般的活着,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追杀你吗?
就是你的品行太好,甚得人心,你得人心不要紧,但人家慌呀,万一,我说万一呀,你要是被皇帝选中了,那你就是他们眼中的钉子。懂不懂?”
其他话李陵不明白,但这话他明白,不由得嗤之以鼻说道:“怎么可能?我们淮南王是个破落王府,无权无势,朝中更无交好,皇帝他老人家几乎都忘了还有我们这个淮南王存在,你这瞎说了。”
小铃儿瞪了他一眼:“瞎说?你权且听着,就是因为你们朝中没有交好,所以你的机会才大,可是这是皇帝想看到的,其他臣子愿意看到吗?你倒好,还着实混出了个好名声,你要这好名声干嘛?真想荣登九五?”
李陵听他说道这,立刻红了脸,赶紧否认:“不不不,我绝没这个意思,我只求平安。”
“没这个意思,我看你是有。”
李陵急了:“小铃儿前辈,话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这话要是传出去,那是灭门的,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我求你,别瞎说好吗?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怕了?”
李陵点点头:“我是真怕了,我爹是个闲淡性子,我又何尝不是,若不是为了保住我那门头上的牌匾,我何尝不想和你说的那样?”
小铃儿点点头:“嗯,这就对了,起码要先活下去,你也知道,你们无权无势,断然没有那种机会,机缘未到之时,你记住,怎么败坏名声好,你就怎么败坏,真才实学不是表露给一般人看的,未见其人,你最好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臭名昭著的浪荡纨绔。”
李陵一听,有道理呀,他赶紧起身,准备拱手,却被小铃儿一眼瞪了回去,李陵悻悻的坐下,小铃儿微微低眉说道:“你是不是要问我是男是女?”
李陵赶紧点头。小铃儿微微抬头:“有什么关系呢?”
李陵赶紧说道:“见你模样生的极好,若是男人,那定是貌比潘安,若是女人那自然是倾国倾城。”
小铃儿白了他一眼:“你猜。”说着背过身去,往枯草上一躺,不再理他。李陵自言自语的说道:“看你面容倒是有些脂粉气,看你性格倒是有一种侠义。”
小铃儿起身怒道:“你分男女是看脸的呀?”
说完他的脸颊有些微红,自己也感觉到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妥。没多时,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靠着墙的李陵往外看,此时那甬道位置,一个很宽的身影出现,不用猜定是那个胖老爷。
果然那胖老爷抱着被褥就进来了,嬉皮笑脸的说道:“世子,你们不愿出去,那下官就来陪陪你们,直到你们原谅下官为止。”
说着他就在过道上打起了地铺,小铃儿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并没理会。而那胖老爷坐在被褥上,抓着栅栏对李陵开始卖乖,无比恳切的说道:“世子,不是下官说你,你驾临凉州也不通知下官一声,有什么事,下官去替世子去办,这万一要是受了日晒雨淋,岂不罪过?”
他说着,小铃儿不理,李陵自然也不理,于是他干说许久,自觉无味,也就只好闭嘴,好在他还有公务,不然着实聒噪。日以偏西,下人们送来了好些酒菜。
他们就这么端着,小铃儿不开口,李陵也不知如何处理,其实现在他早就口水直流了,好久没吃上一顿饱饭了,都恨不得上手去抓了。
好久之后,小铃儿才起身,对着胖老爷说道:“你让我们就这么吃吗?”
胖老爷以为机会来了,赶紧说道:“这就摆宴,我们去前头大堂如何?”
哪知他又说错话了,小铃儿顿时呵斥:“废话,你果真是目无王法,前方大堂,那是当今衙门,明镜高悬四个金字牌匾挂着,你让我们在下面吃饭?
若是传到朝廷里面,我看有多少御史言官要参你。瞧你这官当的挺大,这忌讳是一无所知,我们有胆子去吃,你有没有胆子,摆这个席面?”
胖老爷一听,这小铃儿说的还真在理,自知理亏,他赶紧求饶,四下张望,却不知如何是好,吞吞吐吐的说道:“难道就在这吃?”
小铃儿看看李陵,然后说道:“不可以吗?”
胖老爷懂了他的意思,赶紧命人开门,端来桌椅,摆上酒菜,小铃儿和李陵吃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门外胖老爷馋的是两眼冒光,可却不敢进那个牢门。
而现在他也懂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踏出这牢门半步呀。好酒好菜吃完之后,李陵打了个饱嗝,小铃儿放下筷子,对他使了个眼色。
李陵没懂小声问道:“怎么了?”
小铃儿提醒道:“纨绔,纨绔还记得吗?”
李陵脸颊微红:“我不太懂。”
小铃儿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对着门外说道:“那个,你懂的。”
胖老爷眉头微皱,那是相当的不懂,他哪里懂?要懂也就奇怪了。他吱吱呜呜的问道:“世子还有什么要求?”
小铃儿起身走了过来说道:“世子说了,你这酒菜还不错。”
陡然而来的夸赞,胖老爷感动的都快哭了,赶紧弯腰说道:“世子谬赞,世子谬赞。”
此时小铃儿透过栅栏,把手搭在胖老爷的肩膀上说道:“你看这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下面就没什么节目?”
胖老爷一愣:“节目?”
小铃儿点点头:“是呀,节目,我家世子年少体壮,血气方刚,难得到你们凉州来一趟,难道就没有什么节目?”
胖老爷立刻会意,笑脸如花的说道:“懂了,懂了,节目,我这就去安排节目,只是这,这,就在这里?”
小铃儿点点头:“就在这里。”
第九章 荒唐
胖老爷是眉头一舒,然后又是一皱,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淮南王世子是这么一个荒唐的人,提点要求也就罢了,这不分场合倒是着实让他困惑。
但人家好不容易开口,那自然是要命人去办的,走到前堂,他在堂上来回踱步,就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看了几次毕恭毕敬杵在那的县官,他终于还是开口了:“去去去,去把那些青楼妓馆的头牌给我叫过来。”
县官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的看着胖老爷,疑惑道:“这里?”
胖老爷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就是这里,怎么了?有问题吗?”
县官自然不敢说有问题,但确实有问题,这也太荒唐了,但他也只能照办,没多时就那昏暗的小监牢,里面早已是灯火通明,门口一众莺莺燕燕,在那卖力的吹拉弹唱。
里面小铃儿和李陵双双靠在墙上,嘴里各叼一根稻草,看着毕恭毕敬站成一排的,好像是灵堂哭丧一般。小铃儿却饶有兴致的看着李陵说道:“你说哪个长的好看?”
李陵哪见过这场面,内心是无比抵触的,对着小铃儿侧过脸说道:“一群庸脂俗粉,哪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一出,小铃儿立即站起来,对着不远处的胖老爷就吼道:“去去去,哪找的一群庸脂俗粉,你们凉州就没一个长的好看的吗?滚,滚蛋。”
他这一吼,可把这些女子给吓坏了,一个个被吓的面容惨白,花容尽失。胖老爷也只好把她们赶走,一连换了好几拨,着实把他给折腾坏了。
胖老爷无奈,对着县官低声说道:“是不是要请那位出马?”
县官眉头都有些拧巴了,低声说道:“大人,她可不便宜呀。”
“去去去,我让你办事,你给我讨价还价,什么便宜不便宜,给我把她叫过来。”
县官苦着脸便往外走,胖老爷站在台阶上,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见过难伺候的主,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
此时他倒是想到,要是王世武在就好了,毕竟那寻花宿柳的事,他干的比自己多。这时他倒是打定主意,准备叫人去寻王世武。
可王世武一时半会还真走不脱,下人来报,淮南王世子要找姑娘,那话自然就传到了,后面坐在太师椅上那个闭目养神,头发花白的人耳朵里了。
那人很奇怪,脸颊很嫩,头发却花白,没有胡子,倒是像个妇人,但看其衣冠,又像是个男人,等下人走后,那人陡然睁眼,问道:“那人是说李陵要找姑娘?”
王世武赶紧弯腰顺眉的回答:“是的,下人来报,确实这样。”
此时那人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在你们州县衙门的大牢里面?”
王世武点点头:“确实如此。”
此时那人笑了:“奇了,都说世子李陵知书识礼,文质彬彬,怎么做出这档子荒唐事,看来传闻都是假的。这小子也是道貌岸然之徒。”
王世武赶紧应和:“可不是呢,他家书童,好不跋扈,大闹一品居不说,还动手打人,着实猖狂。”
那个奇怪的人笑笑:“自然是了解的,在家中有那淮南王管着,不敢放肆,现在出来了,原形毕露。好呀,好呀,洒家当真以为,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没曾想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些年淮南王辛辛苦苦经营的好名声,我看是毁于一旦咯。”
王世武赶紧低头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那人笑笑:“他要,就给他呗,别忘了,给他最好的,这里青楼妓馆不少,给他找最出名的。毕竟是年少轻狂呀,逃不过这温柔乡。”
王世武得了命令,赶紧准备去办,却又被那人叫住,对他说道:“等等,这一般姑娘他或许看不上,我听闻杨柳姑娘就在凉州,都说杨柳姑娘那双勾人眼,就是神仙也得失了魂,你就去把杨柳姑娘送过去,别忘了把账单送到淮南王府去。”
王世武一愣:“那人不杀了?”
那奇怪的人笑笑:“这种窝囊废,杀他作甚?”
王世武赶紧领了命令准备去办,而那人又叫住他,对他说道:“等等,你记住,今日你没见到我,我也不认识你,等着风波过去,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王世武一听,那叫一个高兴呀,兴高采烈的直奔万仙楼,花了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把杨柳姑娘从万仙楼抬了出来。当时场面可谓轰动。
凉州并不荒凉,反而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群,无一不在猜测,这是谁家的浪荡公子,出手这么阔绰,敢把杨柳姑娘请出万仙楼,着实提高了败家的档次。
尾随着那顶花轿,就看杨柳姑娘进了县衙,这下那些人纷纷议论,若是进其他的别院公馆,倒也无妨,这好端端的一个花魁,被人花钱请来送到县衙,这就着实说不过去了,自打盘古开天,数万载。可就没听说县衙请人是花钱的。
自然那些好事之人,便把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当中自然有当地乡绅,以及有功名的士子,这可就让他们看不过眼了,直奔县衙大堂,要问个明白。
县官也不避讳,便把误抓淮南王世子的事说了个明白,那些士子乡绅,一个个暴跳如雷,自然就惊动了当地御史,一封封弹劾文书八百里加急就到了京城皇帝老爷的书案上。
看着那有模有样的描述,他差点喷出了一口老血,自己刚想命人暗中观察这李陵的品行,就冒出了这档子事,就连他自己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不惜下了圣旨,送到了淮南王府,那淮南王刚从八公山回来,便得知圣旨到了,因是自家弟兄,所以话也说的直白,只听那传旨宦官,憋着笑在那骂道:“好你个李茂,着实不知好歹,为兄刚想着你大任,你就给为兄送来了这个好儿子。
荒唐,着实荒唐,荒唐至极。我们皇家颜面被你给丢光了,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列祖列宗,高祖,玄宗若是知晓,定少不得打你板子,将你逐出王陵也不为过......
第十章 贞节牌坊
废话也不多说,为兄懒得听你解释,择日你带着你那好儿子进京,当面过来请罪,至于你那好儿子,为兄着实不能让他还在凉州胡闹,为兄命你接到旨意即刻把他给我接回去,为兄不想在让人看我皇族笑话。是打是骂,你不用和我说,若是再让为兄看到御史奏章,为兄饶不得你们。”
那个宦官读完圣旨,差点就破防了,想着看那淮南王窘迫的样子是多可笑。哪知那淮南王李茂却笑眯眯的起身,丝毫也不在乎,接了圣旨,赶紧把那宦官好酒好菜伺候着。
此时一个人过来问道:“爹,大哥他也太过分了,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此时李茂回头看着那个叫他爹的人,笑着说道:“怀儿,你大哥是遇到高人了。”
当然那叫李茂爹的就是他的次子李怀,他很困惑,为何李茂会这么说,不解的问道:“高人?爹,你这话我不懂呀。”
李茂笑笑:“怀儿,你以为我求仙问道,当真是信了吗?其实何谓道,无非就是个趋利避害罢了,现在你大哥被困凉州,而朝廷有规矩,我们这些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
若不是他此番作为,那为父担心他不能活着回来,现在好了,圣旨下了,你去把家中护院,以及门客召集一下,为父这就带人去接你哥回来。”
李怀显然还是没懂,不由得疑惑道:“那爹,你说的高人又是什么意思?”
李茂笑笑:“没什么意思,单凭你哥那迂腐的脑子,是想不出这一招的,敢在凉州县衙招妓,也亏他想得出来,为父这就去瞧瞧,这个高人是个什么模样,说不定呀,还能帮到我们。”
“爹真的这么以为?”李怀有点不确定。
李茂笑笑对他说道:“怀儿,除了文采,其他方面你都比你哥要强,为父知道,你也不甘平庸,但眼下我们最主要的是把门头那块匾保住,要是这块匾都没了,那说什么都是假的。”
李怀赶紧躬身弯腰:“孩儿明白。”
李茂点点头,满意的走了,跨上马,带着三百家丁,连夜朝着凉州去了。一路上他还在想,到底是何方高人,能出这么奇葩的招术。
而那被唤作杨柳的花魁,也着实让李陵眼前一亮,天下女子,他见的不少,但如此出尘绝艳的到着实让他震惊,要说人的皮相生的好,倒也不出奇。
但能生的如此出众的,世上恐怕寥寥无几,就那一双媚眼,要说大上一厘,那就嫌大,要是小上一毫,那绝对嫌小。那鼻梁,高上一分就显突兀,矮上一分,便没了灵气。
精致的五官,不大不小,不多也不少,恰恰这正正好,却是最难得的,至此他也终于知道,为何有烽火戏诸侯,为何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自己做不出这么出格的事,那是因为自己没有遇到真正的可人儿。看这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杨柳姑娘,小铃儿倒是听的入迷,时不时拍着手掌叫好。
对李陵说道:“这才叫音乐。”
李陵笑笑,微微低头,他怕失了礼数,所以不敢正眼瞧她,小铃儿却打笑道:“怎么?嫌人家杨柳姑娘不好看?”
李陵赶紧否认:“不不,不是的,杨柳姑娘生的天姿国色。”
小铃儿笑笑:“你喜欢?”
李陵点点头:“喜欢。”但他又赶紧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是说杨柳姑娘万里无一,我见犹怜,谁人不喜欢?”
小铃儿翻了一个白眼:“切,装模作样。”
他这一说,倒是把李陵给羞的面红耳赤,脸红的都到脖子根了,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此时杨柳姑娘放下琵琶,对着小铃儿说道:“这位小哥,看你面相,超凡脱俗,若是女子,贱婢也比之不及。”
小铃儿扬起头,看着那杨柳姑娘笑笑:“那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呀。”
杨柳姑娘断然是没想到,这小小的孩子还调戏她,有些羞涩的转过脸去,低声说道:“只怕等小哥长大,贱婢已经年老色衰了,到时候,小哥断然是瞧不上的。”
小铃儿笑笑:“怎么会呢,姑娘生的好看,就算年老色衰,也比一般姑娘家要强,那你等我长大便是。”说着还对李陵使了个眼色。
李陵笑笑对着小铃儿说道:“眼下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让姑娘回去了。”
哪知小铃儿一声尖叫:“什么?你让她回去?是人家姑娘长的不好看吗?还是人家艺技不入你的眼?”
李陵被他一叫,很是窘迫,赶紧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是牢房,我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在这里过夜吧?”
小铃儿哼了一声:“我们都能在这过夜,她有何不能?”
此时杨柳姑娘也说道:“世子殿下,你且不用管贱婢,贱婢是来服侍世子的,在哪都是一样。”
说完她放下手中琵琶,就来给李陵宽衣,这下李陵慌了,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杨柳姑娘笑笑:“莫不是世子嫌弃贱婢蒲柳之姿?”
李陵此时已经躲到了墙角,但他还不忘解释:“不是,真不是,今日叨扰姑娘,着实非我所愿,但这就不必了,真不必了。”
他那举动却着实让小铃儿嘲笑了好久,他对着杨柳姑娘说道:“姑娘,世子说不用,那就不用吧,我估摸着他还是个雏,害羞着呢。”
听小铃儿这么说,杨柳姑娘也是放开了,娇笑着说道:“小哥,哪家世子不是三妻四妾,瞧你家世子也不小了,难不成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吗?”
小铃儿摆摆手:“你是不知道,他呀守身如玉的很,估计是希望朝廷给他立一座贞节牌坊吧。”
“噗嗤。”杨柳姑娘被逗笑了,说道:“男人也需要贞节牌坊?这倒是奇闻。我大唐民风开化,谁还在乎这个?莫不是世子已有心上人了?”
李陵被他们二人调笑,本就面子上挂不住,看话题到此,他赶紧借坡下驴,赶紧说道:“姑娘蕙质兰心,确实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杨柳姑娘的神情稍显黯淡,低头说道:“世子的心上人,应该是沉鱼落雁,非我等可比,贱婢本不该多问,但不知世子可否描述一下,这世间是怎样的美人,能让世子朝思暮想?”
第十一章 我去见我爷爷
李陵已是心慌的很,倒是有些口不择言了,心中也想不出到底是谁家姑娘能比杨柳姑娘生的还要好看的,指着小铃儿就说道:“他他他,他这样的。”
小铃儿一愣,扫了一眼李陵:“你往我身上引干嘛?”
而此时杨柳姑娘神情稍显落寞,微微弯腰说道:“若是像小哥这般的女子,那着实不是贱婢可比,贱婢告退。”
说完她就要走,此时李陵赶紧说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杨柳姑娘的眼中陡然放出奇怪的神色,低头说道:“贱婢懂了。”说着她就退了出去。
李陵心说,坏了,赶紧叫住她:“不,你没懂,真不是这样的。”
杨柳姑娘笑笑,露出一排贝齿,然后弯腰说道:“世子何须和我一个风尘女子解释这些?”说完她便出了县衙。自然那些围观的还没走。
看到杨柳姑娘尽然没有在此宿夜,自然个个好奇的很,一旁丫鬟便问道:“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杨柳姑娘摇摇头:“别说了,他喜欢的是那个孩子。”
“**”
这丫鬟也是口无遮拦,杨柳姑娘赶紧说道:“瞎说什么呢,说不定人家是喜欢男人呢?”
此时那丫鬟做出了然的模样,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此时整个凉州就传开了,这淮南王世子不光荒唐,还有龙阳之好,顿时整个凉州,无人不对这关在牢里的淮南王世子,深恶痛绝。
整条街就没一人瞧得起他的。而这话也传到了那个奇怪的人耳朵里面,他听后更是哈哈大笑,甚是得意的说道:“妙呀,秒呀,这趟凉州,洒家是真没白来。算了洒家也不休息了,快准备马匹,洒家即刻进京。”
身后一个一身劲装的人,面无表情的一拱手,便已经去准备马车去了。等他们出了门,路过刺史府衙,看到里面还挤满了人,便掀开轿帘看了一眼,然后悄悄的驾着马车出了城。
在院落中,胖老爷,正皱着眉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一边站着的王世武赶紧说道:“千真万确。”
胖老爷陡然心情大好,说道:“好呀,太好了,本以为是一个过不去的坎,没想到,这就解决了,哈哈哈哈,解决了,快叫师爷。”
王世武点头,然后出去了,他也出了门,到了堂上,对着众人说道:“诸位,你们且回吧,今晚都回去睡个好觉,牢里那位,我们也不用管了,等着淮南王过来接人便是。”
他说完,其他人小声议论一番,然后各自离开,此时他走到走在最后的那个县官身边,说道:“老弟,你受委屈了。”
那县官赶紧转身,苦着脸说道:“大人,下官难呀。”
胖老爷笑笑:“我知道你难,但能怎么办呢?放心,这次你帮我渡过难关,日后少不得多提携你的。”
“真的呀。”一听这话,那县官陡然两眼放光。
胖老爷点点头:“这还能有假?”
此时那县官又说道:“那牢里的两位怎么处置呀?”
胖老爷笑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然后呢?”县官不解。
胖老爷说道:“还有什么然后?给他们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还真把他当菩萨供着呀。”说完摆摆手,那县官也是会意了,乐滋滋的走了。
此时师爷也已赶了过来,胖老爷便乐呵呵的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他细说了,而那师爷却眉头一皱,对他说道:“老爷,事情不能这么办。”
胖老爷顿时疑惑:“师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师爷一挑眉然后说道:“老爷,我是说万一呀,万一牢里那位,是扮猪吃老虎,你又该如何?”
胖老爷摇摇头说道:“没懂。”
此时师爷便循循善诱般的说道:“老爷你听我说,天下十八位藩王,有兵权的四个,有官身的十二个,另外一个洛阳王,占地千顷,门客无数,而且其野心是路人皆知。
唯独这个淮南王,无权无势,朝中无人,所以皇帝才准备给他一个世袭罔替,这等于是无上荣光呀,这些藩王,能不能起来,还不是上面一句话的事吗?”
胖老爷有些疑惑:“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师爷说道:“卑职不敢揣测上意,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当今圣上无子嗣。”
胖老爷笑笑:“这有何干,还能让外姓当了皇上不成?”
哪知那师爷一拍手说道:“对呀,老爷,你这句话恰好切中要害了,若是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国不能无本,国本之争必然是朝廷大事,那在小皇子未出生之前,谁是下一任九五之尊?”
听到这里,胖老爷脸色一沉,差点冒出冷汗出来,赶紧说道:“你的意思是,牢中那位?”
师爷点点头:“老爷,虽不敢确定,但这中间起码有个过度的,若是小皇子久久不肯降临,那这位会不会是临时接替呢?若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保不准。”
胖老爷脸色更阴郁:“这么说来,我们还真不能得罪他?只是我不知,如此品行的,上头能看得重?”
那师爷笑笑:“这就是可怕之处,天下世子众多,但这过度人是谁?上头又放心谁?”
胖老爷思惆再三说道:“小皇子未降临,老皇帝还活着,朝中大臣各怀鬼胎,该选一个过度人,这个人既不能威胁小皇子,又不能得人心,一个纨绔恰如其分。”
那个师爷点点头:“对咯,话是这么说,就怕万一。”
“万一?”胖老爷有些疑惑,但心中已经明白了许多。
师爷也没隐瞒,点头说道:“是呀,万一,这过度着,过度着,他就,他就上去了。”
“我滴个妈呀,师爷,多亏你的高见,不然的话,我岂不是酿成大错了?且不管万一不万一,起码现在,我不能有把柄在人手上。”
师爷点点头,那胖老爷赶紧吩咐:“快,快把我的被褥拿过来。”
此时从门外进来的王世武,很疑惑,对着那胖老爷便问道:“爹,你这又是干嘛?”
胖老爷没好气的说道:“干嘛?还能干嘛?我去见我爷爷。”
王世武一愣:“爷爷,太爷爷不早就过世了吗?”
胖老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太爷爷,是我爷爷,你祖宗。”
第十二章 接风洗尘
王世武很愣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呐呐的说道:“我祖宗?我祖宗还活着?”
此时那师爷笑笑说道:“也可以这么说。”说完拱手离开,只留下一脸狐疑的王世武,他还在想,自己到底哪个祖宗还活着,那要是活着起码百来岁了吧,自己怎么没见过?更疑惑的是,最近也没听说有亲戚来呀。
而那胖老爷一路小跑,直奔县衙而来,此时李陵和小铃儿正准备休息,嫌弃的看着那些人送来的被褥,然后各自找了个墙角就躺下了。
正睡眼朦胧间,却听到有人跑了进来,边跑边叫到:“祖宗,祖宗我来了,祖宗睡了吗?”
李陵疑惑的看着甬道,没多时便看到那胖老爷气喘吁吁的抱着被褥来了,就在那走道上,他把被褥铺开,就准备躺下。李陵觉得不妥,便上前说道:“王刺史,你这样,行吗?别染了风寒呀。”
此时那胖老爷在自己那肥嘟嘟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赶紧应承:“无碍,无碍,想当初,本官也是随着郭将军南征北战,马踏江河的,什么苦没吃过,就这小意思。”
李陵不信,微皱眉头说道:“你也从过军?”
胖老爷一提到这事,显然很是自豪,坐在被褥上就开始回忆过往,当初怎么怎么威风,怎么怎么厉害,说的是唾沫星子飞溅,仿佛他正指挥着千军万马,驰骋疆场一般。
闲来也是无聊,李陵便竖起大拇指应和道:“没想到王刺史还有如此过往。”
那王刺史很是兴奋,用手托了托肚子上的肉笑呵呵的说道:“当初我还没这么胖,一身腱子肉,很是健硕,现在天下太平。这人也心宽体胖了。”
李陵笑笑,没有搭话,那胖老爷便没话找话的说道:“世子为何不留杨柳姑娘过夜?”
可他一问,便觉得自己是真没话找话呀,这个地方合适吗?这话问的倒是自己荒唐了,赶紧改口说道:“世子恕罪,下官口不择言。”
李陵笑笑,劝道:“王刺史,你确实没有这个必要,还是回府吧,我们这里无需你照顾。”
那胖老爷一听,赶紧坐起身来,立刻拒绝道:“那哪行,世子驾临凉州是我等荣幸,世子在哪,我就在哪。”
李陵还想去劝,那小铃儿却不耐烦的说道:“他爱呆着就呆着呗,你管他干嘛?还睡不睡?”
李陵看了小铃儿一眼,也便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到墙边卧倒。一年多来,他风餐露宿,什么样的环境下没经历过?好不容易吃饱喝足,可谓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可那胖老爷哪里能受的了这番苦?整整一夜硬是熬出了黑眼圈,那硕大的脸盘,加上乌黑的双眼,活脱脱的成了一只大熊猫。
清晨,刺史府的丫鬟们都来了,按照习惯伺候那胖老爷沐浴更衣,在后堂,那胖老爷揉着后腰窝窝,叫苦不迭,自打入仕以来,他哪里受过这种苦。不由得怒火中烧,但却无可奈何。
就这样他被小铃儿和李陵折腾了三天三夜,而三天之后,他的所有举动却早已经被人告知到了一个花白头发,一身黄袍的人耳朵里。
他看着那个不男不女,白发童颜的人问道:“你说,这凉州王刺史,真的就在牢里面陪着李陵过了夜?”
那不男不女的人弯腰恭敬的说道:“不良人来报,说的清楚,那王刺史整夜未曾还家,就在县衙牢房里面,而且是在过道上打的地铺,用的是绵绸锦缎的被褥。”
黄袍子点点头,却疑惑道:“我不怀疑这些不良人,但这王刺史这是何意呢?”
不男不女的人说道:“那王刺史委派凉州,虽无大功,但也无过失。”
哪知黄袍子却打断他的话补充道:“确实是无过失,我看他也就只能做到无过失吧。”说着把一份奏折重重的摔在案台上,显然,他对王刺史的举动很不满意。
那不男不女的人却满脸堆笑的说道:“陛下,这还不是因为淮南王吗?”
哪知那黄袍子却陡然转头看着他,皱眉说道:“哦,是吗?”
那不男不女的人没说下去,但好像他要说的话,却又全部说了,良久之后,那黄袍子的人问道:“这李茂算时辰差不多要到洛阳了吧?”
不男不女的人赶紧点头:“按脚程计算,确实应该是到了。”
此时黄袍子点点头,说道:“也不知,我那好皇叔,要怎么招待我这个好弟弟。”
不男不女的人说道:“按惯例,确实要好好招待一番。”
说话间,李茂带着众人刚刚下船,便赶紧骑上快马一路奔袭,此时身后便有大军追来,铺天盖地的尘土,犹如沙尘暴一般,那尘土当中,旌旗招展,银光闪烁。
初略估计,那些人马,没有一万,也有五千。这下李茂更不敢停留,加快速度往前奔袭,一直奔袭八十里,终于把后面的人给甩掉了。
这时,他身后一个门客问道:“王爷,看那些人,应该是洛阳守军,我们为何要跑呀?”
李茂牵着马在河边饮水,把马绳紧了紧,说道:“几千人马,就是为了见我这个闲散王爷吗?你带着一路人马,打着我的旗号从另一条路出发,我们分成三路。记住一路上快马加鞭,无论是谁,断不可停留,我们凉州再见。”
说完他骑上马,连干粮都没吃一口,便上了路。三日之后,李茂来到凉州的刺史府,那还在县衙的胖老爷一听李茂来了,无疑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的回了府。
一见李茂赶紧哭诉道:“王爷,王爷你可算是来了。”
那李茂赶紧把他扶起来,对着他说道:“王大人,都是我那逆子,让你受委屈了。”说着直奔牢房而来。
牢房的门被他一脚踹开,他二话不说,抽起马鞭子对着李陵举鞭就打,鞭子啪嗒吧嗒的抽在李陵身上。抽的他连连哀嚎,可此时一边的小铃儿却纹丝不动,就那么看着李茂抽打他的儿子。
许久之后,李茂对着外面的王刺史说道:“王大人,我这逆子,让你受苦了,我要好好教训他,你公务繁忙,先去忙去吧。”
胖老爷满脸堆笑说道:“都是下官不对,御下无方,让世子受了委屈,王爷息怒,下官这就在一品居设宴,为王爷接风洗尘。”
第十三章 智者不言
李茂赶紧客气道:“岂敢,岂敢,要设宴,也是小王,设宴给王大人赔罪才是。”
于是他们客气了一番,胖老爷便带着众人离开了,此时这里倒是没有别人,李茂赶紧走到李陵身边,无比关切的问道:“疼吗?”
李陵搓搓被抽中的手臂,说道:“不疼,爹,你终于来了。”
李茂长叹一口气说道:“孩子,你受苦了。”
李陵一听眼角便有些红润,但却很是懂事的说道:“孩儿不辛苦,只是让爹舟车劳顿,孩儿不孝。”
这时李茂又安慰了他一会,便问道:“这位是?”
李陵刚想说,哪知小铃儿却给了他一个眼色,当然李陵也知道,他进天机楼的事,断然不能和外人提起,就连李茂都不行,这要是说出去,恐怕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于是他便说道:“他叫小铃儿,是我在洛河边捡来的。”
李茂点点头,对着小铃儿一个礼,很是客气的说道:“小姑娘,你难不成是和家人走散了?等我们出去,我这就差人送你回去。”
哪知那小铃儿却并不领情,也不客气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家?我走不走散,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茂听他这么说话,显然很不高兴,这一看就是没教养的样子吗,但一想也就释怀了,乡野丫头,能有什么教养?说不定是防备着自己也未可知。
于是他又说道:“小姑娘.....”
“别叫我小姑娘,你凭什么叫我小姑娘?”小铃儿依然没好气。
“呵呵呵,鹅鹅鹅.....”被小铃儿这么一说,一边的李陵笑出了鹅叫。
李茂不解问道:“小姑娘,你这是?”
小铃儿不高兴的说道:“你就见我一面,你怎么就断定我是小姑娘?”
李茂笑笑:“老夫,修道二十余栽,不能说能掐会算,但这点识人之术都没有,那道不是白修了吗?”
哪知小铃儿却问道:“那什么是道?”
李茂一听,哟呵,就这小丫头,还和自己论道,顿时来了兴致,于是说道:“阴阳推演,知世间变化,知吉凶,知古今,可谓道。”
小铃儿却摇摇头:“你这都是些趋利避害的邪术,不是道。”
李茂惊了,没想到一个小孩还能有这番言语,不由震惊,赶紧问道:“那你说何谓道?”
小铃儿起身说道:“大道五十,天道四十九,截一道给天下苍生,可谓变,万物得其道,不可演,不可名,不可说。一切皆在变化中,顺其道,生死往复,逆其道,夺天地造化。截万物之生机,成就一人之圣,开天门,通天成神,我且问你,所谓修道,修的是什么道?”
他这话说出口,顿时让李茂大吃一惊,他思虑良久说道:“小姑娘高见。但按照你所说,如果若有人得道,那岂不是天下苍生皆为其所累?那修道岂不成了修魔?”
小铃儿笑笑:“你觉得有区别吗?时间万物气运是恒定的,不能打破,活着夺天地气运,死后释放气运供万物汲取。就如鲸落一般。就像阴阳,阴盛阳衰,阳盛阴衰。若打破平衡,那就是逆天。”
李茂恍然:“若真如你所说,那世人还修什么道?”
小铃儿摇摇头说道:“本来就不该修道。”
这下李茂怒了:“荒唐,我修道二十余载,从未听人如此说过,若真如你所说,那需要夺取天地万物的气运,打破恒定阴阳才叫修道,那道有何用?”
小铃儿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生不生气,而是接着说道:“这个世界,本就如此,道就在那,你修不修,道在你身边,不是因为你修道,道就多上一分,不是因为你不修道,道就少上一厘,通俗点说,你得到了,别人就会失去,你失去了别人就会得到。”
“废话。”若是说其他的,李茂或许能忍,毕竟他修道二十余载,可谓是心如止水,但说到修道,他如何能忍,这不是否定他几十年的努力及追求吗?他怒了,彻底的怒了,指着小铃儿就说道:“妖言惑众。”
但小铃儿丝毫不服输的说道:“你若要修道,那就要去争取,去抢去夺,你不多占一点,你就永远不会得道。”
“那是魔,那是恶,所谓大道无为。”
“大道无为是为了天下苍生,俗话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之下皆蝼蚁。枉你活了半百,却如此执迷不悟。”
“我若信你,苍生皆覆,你这妖人,找死。”说着李茂就拿出了鞭子,看来他是真的怒了。
可是小铃儿却淡然的很,往地上一坐说道:“众生若能平等,你凭什么能拿鞭子抽我?”
“这,这.....”顿时李茂没了脾气,他不知是为何,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悟,一时之间搭不上话来,仔细思索,确实如此,自己能拿鞭子抽他,是因为自己有鞭子在手,有王位在身。
而小铃儿不能拿鞭子抽自己,是因为在他眼里,这孩子就是个野孩子,一个野孩子若是敢造次,他确实能分分钟让其毙命,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断然敌不过外面几十万凉州兵,就算他能敌得过,那朝廷百万大军,皇室威严俱在。
此时李茂想开了,坐在地上,看着他却突然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小铃儿却冷笑:“你不是会算吗?”
李茂摇摇头:“我算不出。”
李陵刚想说话,小铃儿却白了他一眼,李陵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此时小铃儿说道:“你且不管我是何人,我且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李茂想了好久:“当初天下大乱,我要的是太平,后来王兄继位,我要的是平安,现在我修道二十余载,我却不知我到底要什么,如果真有要的,那就是这孩子和怀儿,能够幸福美满的一辈子吧。”
小铃儿此时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像是一个学究般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只有这点要求,那我劝你,别太聪明。”
李茂微微皱眉:“就像我叫你小姑娘?”
小铃儿点点头:“知者为智,不言为慧,知者不言谓智慧。”
李茂听后,赶紧起身,对着小铃儿就是一拜然后说道:“前辈,我曾想我儿必得高人相助,今日听你所言,愚夫茅塞顿开,待日后,毕当虚心请教。”
第十四章 馊主意
这个时候胖老爷又来催促了。宴席已经备好,小铃儿随着李茂,李陵便往外走,马车上,李陵很疑惑的问小铃儿,说道:“你真是女孩?”
小铃儿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李陵又说道:“就一个性别而已,你干嘛讳莫如深的?”
小铃儿又白了他一眼,继续没有说话,此时一边的李茂说道:“小姑娘,是老夫多言,想你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外确实不安全,不过你放心,有我淮南王府照拂,绝不会让你落入凶险境地。”
没等小铃儿说话,李陵便说道:“原来你怕这个呀。”
小铃儿又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李陵又说道:“我倒是挺奇怪的,我爹叫你前辈,你应着,我叫你前辈,你倒是显得不高兴,那又是为何呀?”
小铃儿鼓起嘴说道:“王爷说不过我,叫我前辈我答应,人家儒雅翩翩,你,你就算了。”
李陵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小铃儿继续没理他,此时马车已经停下,依然是那一品居,依然是刘掌柜出门迎接,可是见到马车上下来的是小铃儿和李陵,他下意识的躲了躲,像是上次被他打怕了一般。
小铃儿倒也识趣,走在李陵后面,等他们上了三楼,那数百平方的大开间,就一个房间,上首是个席面,两边摆着小桌,中间站着一应歌舞伎,就连杨柳姑娘也被请了过来。
地面是上好的穿银鎏金的羊毛毯,柱子上雕刻着牡丹,锦鸡之类的,总之就是一个豪华了得。而两边人已经坐齐,都在等着他们。
虽然穿着都是便装,但可以看得出,坐在最末尾的就是那个县官,这里的人,不是非富即贵,就是官身在身。此时胖老爷赶紧迎着李茂和李陵往首位走了过去。
小铃儿四下一扫,便发现这里没有自己的位置,于是他和一众下人等在门口,可李茂尚未落座,便环顾四周,有些不悦的说道:“前辈的位置呢?”
这下那胖老爷顿时一惊,心说,前辈?哪个前辈?前辈又是谁?此时李陵也站着不动,而且没在自己该坐的下手首坐位置,反倒走到了门口,直接把小铃儿给拽了进来。
小铃儿小声说道:“这不合适。”
李陵笑笑:“若不是你,我恐怕死了千百回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应当一同赴宴。”
小铃儿瞪了他一眼:“我哪里就救你了?”
李陵笑笑:“我虽迂腐,但不傻。”说着就把小铃儿拉到最前面。
此时李茂赶紧拱手,把小铃儿给让到了首坐,此时反倒是让那胖老爷有些不知所以了,他坐李茂的位置,那李茂坐哪?在此,李茂的淮南王位置最高,虽然无官无职,但好歹是个王爷。
而李茂不落坐,自己手底下的一种官员更不敢落座了,那个时候,在官场上,礼节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越距,保不准,那些没啥事的御史言官就会一本参到皇帝的面前,轻则下旨训斥,重则丢官罢品也是有的。
那胖老爷手足无措,只好对着门口的师爷使眼色,还是师爷会来事,在首坐旁边加了一个小桌子,这才缓解了尴尬,而胖老爷也只好屈身坐在右手边的小桌子上,看了看那小铃儿,心说:“这人到底是谁呀?不就是个恶奴才吗?怎么敢坐首坐位置?”
此时李茂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对着小铃儿一拜再拜,然后说道:“小公子,多亏你对我儿照拂,先受老夫一拜。”
小铃儿断然没有想过,要出这种风头,赶紧说道:“王爷说的是哪里话,折煞小子了。”
而那李茂又说道:“小公子,语出惊人,慧言高见,堪称吾师,请接老夫一拜。”
小铃儿皱皱眉头,没有说话,此时李茂又说道:“小公子,肯屈贵降尊,老夫感激,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公子可否应允?”
小铃儿一听,有事求自己,于是问道:“王爷客气,但凭吩咐。”
李茂又是一个躬身然后说道:“此去淮南,山高路远,不知可否请小公子同路。”
小铃儿瞅了一眼李陵,然后说道:“王爷肯收留,万恩感念。”
听到小铃儿这么说,李茂开心的把手一挥,然后说道:“请小公子入席。”
说罢自己走到右手边,坐在桌边,此时胖老爷的脸上可谓是红一阵,白一阵,自己请客,倒是把自己晾在一边,这突然冒出的小公子,差点让自己方寸大乱,这客保不齐就请坏了。
所以说呀,这请客绝对是一个技术活,他可从没想过,一个王爷,还能冒出个前辈出来,那前辈若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他也就认了,没曾想确是一个还分不成男女的小毛孩。
这让他何其郁闷呀,他根本不知道这李茂葫芦里面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要是说为了掩护他和李陵的过失,完全不必这个样子,若是说抬举小铃儿,那断然也不用连体统都不顾了吧。
但李茂已经落座,他也只好坐下,很是尴尬的说了几句废话,然后便看向李茂,意思是,你都在这了,不说两句吗?哪知李茂却双手拖着酒杯,对着小铃儿说道:“小公子前辈,初听高论,惊世骇俗,后细品之,醍醐灌顶,听君一席话,犹如锦衣夜行,陡见光明,老夫半辈子未曾饮酒,今日老夫敬你。”说完他还站起了身。
本以为小铃儿应该是受宠若惊的,哪知他却丝毫不惊慌,端起酒杯说道:“大家共饮。”
这倒是一句体己的话,若不这么说,下面的人不知道该多尴尬了,本来是凉州刺史代表凉州众官员,设宴,被李茂一搅和,倒成了他的家宴。
胖老爷尴尬的举杯,对着小铃儿也敬酒说道:“小公子前辈,下官一叶障目....”
没等他说完,小铃儿就说道:“大人,你这话见外了,王爷敬酒,我喝,毕竟以后我要仰仗王爷。你是老爷,我是白衣,你敬酒我不敢喝。”
此时胖老爷的脸陡然拉了下来,心说自己当真还是得罪他了?这下麻烦了,这小子有了淮南王做靠山,保不齐后面要找自己清算,可是自己不就是把他关了几天吗?何况自己也因此倒了霉,难道这小子记仇了?
转而他把目光看向门口,对着那师爷暗骂道,都是这狗东西,出的馊主意.....
第十五章 妖孽
没想到他这不经意的举动却被小铃儿看在眼里,他笑笑说道:“王老爷,你误会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这本不该是我坐的位置,如今我坐了,早已如坐针毡,现在王爷盛情难却,我本不该如此坦然,但我也应承了,既然是王老爷款待王爷和世子,后面便是大家的事了。”
说完端着杯子走到胖老爷的面前,这下胖老爷才如释重负,但这个举动,让那门口的师爷眼中露出一丝邪光,心中算计,这孩子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若是一般人十来岁,有这心算,那只能说是心智过人,而小铃儿的举动和言语,绝不是一个十岁小孩能做出来的,他心里早已断定,这绝对是个妖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就热络了起来,胖老爷提议,让杨柳姑娘舞上一曲,大家自然应承,那杨柳姑娘的舞姿着实绝艳,众人看的是目不转睛,可偏偏了李陵的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了小铃儿的身上。
胖老爷也有所察觉,走下来,端着酒杯问道:“世子,不知有句话,我当问不当问。”
李陵很是懂礼数,自然不好拒绝,于是恭谦的说道:“大人,有何不明的?”
胖老爷说道:“这前辈,到底是何方高人呀,能让王爷如此恭敬,想来出生不凡。”
李陵笑笑,搪塞到:“王大人,我爹爱修道,这前辈道心透彻,我爹欢喜,唤一声前辈,也就如此。”
胖老爷微皱眉头:“果真如此?”
李陵点点头:“不然呢?能让我爹唤作前辈的,自然是修道之人了。”
“那他也是一个道童?”
李陵笑笑,没有明说,此时那些人便已经各自议论起来,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天机榜,这天机榜每年都有一次,涉及到权贵,涉及到江湖。
不知是何人所列,但这真实度,却准的吓人,尤其是让大家关心的江湖十大高手,但今年的天机榜却尤为的特殊,那珞珈山殷红雪,霸榜数十年,但今年却陡然退居第二。
这倒是让人感觉奇特的很,可是最让人觉得奇特的是那第一却空着,不知道为何,若是说这第一空缺,要么就是出现了两个及以上的高手。
要么就是出现了神秘的高手,若是出现两个及以上的高手,那着实不一定,殷红雪是何许人,武道修为,可谓通天,十数年前就已经踏足虚空,一身修为早已近妖,若想超过她,恐怕世间少有。
这一下出现两个,恐怕是不可能了,那肯定是出现了神秘高手,这神秘高手又会是谁呢?但榜单不会有错。这不得不让人猜测。
见众人议论的激烈,李陵便问道:“那会不会是榜单故意不设第一?”
此时一边的人摇着头说道:“这天机榜几百年了,从未有过这种情况。而且最让人困惑的是,今年不光武力榜第一空缺了,就连智力榜也空缺了。”
“有这等事?”
那人点点头:“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想必是有人武力早已超过殷红雪,所以才把这第一的位置给让了出来,但这个人又是谁呢?”
李陵问道:“这天机榜是从何而来?”
那人笑笑说道:“在京城白楼上每年准时出现,无人知晓是谁张贴上去的,但每次出榜,必然引的天下震动。”
说到这里,李陵的目光不由得又看向小铃儿,他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天机榜,天机楼,虽然以往他不关注这些,但如今听到,不得不怀疑这天机榜就是天机楼干的。
但他去过天机楼,那楼只有小铃儿和天机子两人,而且他也确定,天机子出不了天机楼,那又是谁把这榜挂出去的?莫非,天机楼里还有其他人?想到这,他便准备等有时间,找小铃儿问上一问。
有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算是吃饱喝足了,此时轮到杨柳姑娘上前敬酒了,她端着琉璃盏,先来到小铃儿面前,她笑颜如花的说道:“小公子,贱婢一看你就不是凡人,如今入得王爷门下,以后要多多照拂。”
小铃儿笑笑:“等你到了淮南,我必给你捧场。”
杨柳姑娘笑笑:“那就一言为定。”
小铃儿笑笑:“就算没有我,还有世子在,你放心。”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陵。可突然间他的眉头却皱了一下。就在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那速度极快,一看就是高手,其他人未曾察觉,但小铃儿却看在眼里,悄悄的拿起了一根牙签。眉头微微的皱了皱。
不几日,那个黄袍老者便对着不男不女的人说道:“你是说,他们设宴请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
不男不女的人点点头:“可不是吗,那小孩一应对付,完全不像一个孩子的举动,倒是很像一个小大人,期间还为王刺史解围,说不定,不简单。”
“哦,是吗?”黄袍子,显然有些不相信。
此时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又说道:“不光如此,淮南王还对他行礼,唤他小公子,而且还称为前辈,说其道心了得。”
“小公子?”黄袍子摸着胡子说道:“这小公子有点意思,这个世道是变了吗?一个孩子都能有如此心智,是我等天赋不够,还是我们老了?”
不男不女的人赶紧说道:“圣上乃是圣人下凡,断然不是常人可比,想必那孩子也就是沽名钓誉而已,或者是淮南王故意捧杀,毕竟在凉州他们惹了不小的事情。”
黄袍子笑笑:“你呀,就别宽慰我了,我那老弟是什么性子,你以为我不清楚?他还能做出捧杀的举动出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要说呀,他也是个直肠子,心中所想,溢于言表,我倒是觉得那孩子不简单。”
不男不女的人又说道:“圣上,我还有一件奇怪的事要禀报。”
黄袍子疑惑道:“哦,说来听听。”
此时那不男不女的人说道:“季柳宝受伤了。”
黄袍子眉头微皱:“季柳宝?不良人季柳宝?”
不男不女的人点点头。
黄袍子疑惑道:“他不是天机榜第十的高手吗?难道凉州有江湖人来了?谁人所伤?可查清楚?”
不男不女的人说道:“未曾查清,就连是谁出手的都不知道,只知一暗器,贯穿其小腿,连暗器的踪影都为曾见到,想必是有人警告他吧,另外圣上,那季柳宝现在是天机榜第十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