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摆布
云三笑呵呵地蔑视道:“你那巫医的本事,要是有我家主子十之二三,你们也不用千里迢迢来这儿了。”
呼延恕想反驳,奈何别人说的不假。他只得作罢。
“被子掀起来。”罗烟凝淡漠地看了一眼石颐斐。
石颐斐平静地看着她,但轻轻捏着被角的手,暴露了他的局促:“玉姑娘,腿上如果只是上药的话,还是我自己来吧,免得损姑娘清誉受损。”
罗烟凝起身,目光淡淡地掠过桌案上的药瓶,似笑非笑地说:“也好。等鹧应带回清州的消息后,玉某再来。”
说完,带着萧梧和云三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石颐斐的心思,她猜到了。
见她走远,呼延恕亲自给石颐斐上药,大腿这一刀比肩上的伤要轻许多,想来是石颐斐力气不够大。
虽然包扎的手法差了些,但也还算看得过去。
石颐斐静静看着呼延恕,心中百感交集。他的父汗为他舍下了太多,从不肯像任何人低头的男人,为了他任由玉飞狸摆布…
可若是自己对他没有价值,他还会这样对待自己么?
瓶里还剩下一点药,呼延恕连忙叫来巫医:“你看看这两种药,你能制出来么?”
若是可以大量制,这对
巫医不明所以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神色疑惑不已。他倒了一些在手上,用舌尖舔了一下:“大汗,属下愚钝,这药实属精妙,还需慢慢辨别药中成分。”
有玉飞狸先例在前,呼延恕这会儿看巫医百般不顺眼,便让他下去了。
呼延恕又安慰了石颐斐几句,才叫来手下,让人马就地起营。
罗烟凝三人往回走的时候,萧梧担心地问道:“主子,你把药留下就不怕这帮人拿了研制?”
“呵!”罗烟凝不屑地笑了笑,“小小巫医不足为虑。郭俊烨都弄不出来的东西,他就更别想了。”
萧梧挠挠头,顶着这张脸笑得憨厚:“这倒也是。”
童清焦躁不安地等着这三人回来,看见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样?”童清搓了搓手掌,巴巴地望着罗烟凝问道。
罗烟凝轻笑:“先安排将士们安营扎寨,我再跟你细说。”
童清点头如捣蒜,迅速安排下去。
片刻之后,他发现罗烟凝独自坐在一处僻静角落,她的两个手下亦是更着将士们忙得热火朝天。
童清提着长枪,忙不迭地跑到她身边,兴奋地问:“快说快说,石颐斐那个病秧子什么时候死?”
罗烟凝不禁笑出声:“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晦气!”童清粗鲁地骂了一句,小腿一盘,坐到了罗烟凝旁边,紧张又不解地低着头问道,“呼延恕为什么要先放南夏的人?”
罗烟凝半眯着眼睛,打量着童清,淡淡地说:“我让他这么做的。”
“为什么?”童清猛然抬头盯着她。
罗烟凝深深地看着他,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不先解决远虑,如何掌控近忧?”
“让呼延恕招来鹧应的也是你?”
“嗯。”
童清疑惑地回望着她:“你是南夏人么?”
“你是秦罗人么?”罗烟凝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怎、怎么这样问?”童清用枪尖在地上胡乱画着,显得有些窘迫。
“没什么。”罗烟凝笑了笑。
“石颐斐的腿真能治好么?”童清转移了话题。
罗烟凝心疼地感叹道:“能啊!就是要用不少稀有药材!”
童清嫌弃地撇撇嘴:“皇上不是给了你五千两黄金?”
“黄金跟那些药材比起来,不值一提。”罗烟凝闲适地捋了捋鬓角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
“真搞不懂你们江湖中人。”童清嘟囔道,“他那腿,多久才能治好?”
罗烟凝眺望着远处漠人的军队,微微眯着眼睛,邪肆道:“什么时候人放完了,什么时候好。”
童清怔怔地望着她:“你就这么有自信?”
“不然呢?”罗烟凝戏谑地调侃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不管那些百姓死活?”
“你方才明明就说得很冷漠!”童清急切地斥责道。
罗烟凝懒懒地靠在墙上:“童小将军,你还得多跟樊老将军学学呀!方才若是我表现得过于紧张,被呼延恕牵着鼻子走的就是我了。”
“你真不像江湖中人!”童清感叹道。
“噢?”罗烟凝觉得好笑。
童清白了她一眼:“江湖中人不都很直白吗?要么大奸大恶,要么义薄云天。哼,你一肚子阴谋诡计,跟朝堂上那些玩弄权术的人有得一拼!”
“哈哈哈!”罗烟凝被他奇怪的想法逗乐了。
童清不悦地瞪着她:“有什么好笑的?”
“江湖中人,比你想的复杂多了。”说完,罗烟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童清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紧紧握着长枪,不停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她只是在故作高深!
罗烟凝进到自己的营帐,刚准备休息一会儿,萧梧拿着一封信进来了:“主子,长序城传来的。”
罗烟凝疑惑地接过信打开,看完之后叹了口气,顺手把信丢进了炭火里。
萧梧不解地看着她。
“没什么。算是意料之中吧,周瑞平和蒲甘在云林城一无所获,许梦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洗清了自己嫌疑,把何家也摘出来了。那批粮食像是消失了一般。”罗烟凝淡淡地说到。
“这可如何是好?那批粮食找不到,就一直是心头大患!”萧梧自责地攥紧拳头,丧气地低着头。
罗烟凝平静地开口:“该来的总会来。漠国最重要的两个人如今就在咱们眼前,许梦那边查不到就查这边,本宫不信他们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下去吧,别让人看出什么。”
“是。”萧梧抱了抱拳,拉耸着脑袋沮丧地离开了。
罗烟凝静静地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下次与石颐斐见面时要如何与之周旋,从他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啼笑皆非
“是。”萧梧抱了抱拳,拉耸着脑袋沮丧地离开了。
罗烟凝静静地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下次与石颐斐见面时要如何与之周旋,从他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不过,这天傍晚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正当秦罗这边生火做饭的时候,侍奉在石颐斐身边的巫医伸着肿胀的舌头独自跑到了秦罗的营地门口,大着舌头不停地说要见玉飞狸。
士兵知晓这次玉飞狸到边关是为救百姓,可这个巫医似乎不在她的救治范围。索性,他让巫医等在门口,自己去找童将军问问。
当童清疑惑地赶到门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严,他只得绷着脸问道:“找玉飞狸何事?”
巫医的舌头在外面伸了太久,一说话口水就止不住地流出来,他只好一边擦嘴,一边口齿不清地向童清表明来意,大约就是求玉飞狸给他看看舌头。
童清脸上不停地抽搐,一直忍住的笑意像是要破功了一般,他嫌弃地瞪了巫医一眼:“在这等着,救不救全看她的意思。”
说完,童清转身大步朝玉飞狸的营帐走去,肩膀似乎在耸动。
“哈哈哈!”一进营帐,童清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罗烟凝正在看书,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好奇地问道:“童小将军,你这是?”
童清走上前,眼里闪着顽皮的光芒:“我说,你也太厉害了吧!你竟然给那巫医下毒!哈哈哈!”
下毒?罗烟凝满脸疑惑不解:“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没有给人下毒啊。”
童清的笑声戛然而止,神色比罗烟凝更加疑惑:“不是你下的?可是那巫医如今就在门口求着要见你,让你给他解毒。要不,你还是出去看看?别让人家觉得你在背后捣鬼。”
然而童清巴不得这个女人毒死这些异邦贼子,以绝后患!
罗烟凝本来不想去,可为了避免漠国以此为由挑事,再跟她谈条件,扰乱她的计划,她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童清出去。
巫医见她来了,恭敬地朝她拜了拜。
罗烟凝看了一眼他发青的脸色和舌头,顿时明白了来龙去脉!
“你舔凝血膏了?”她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问道。
巫医一边擦着口水,一边惊恐地连连点头。
罗烟凝不屑地冷笑:“无知!”
童清这才肯相信,原来真不是她下的毒,而是这巫医自己吃错了药!
巫医着急地不断哀求,若不是身后有漠国军队,他就要给玉飞狸行漠国大礼了!
罗烟凝不耐烦地朝巫医嘴里丢了颗药,轻蔑地说道:“别以为懂点医术就妄想破解凝血膏,你还没那本事。”
没等巫医反应过来那药就已经在他舌头上融化了。就连身边的童清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罗烟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根本不给巫医出声的机会。
“毒不是你下的,你怎么看一眼就知道怎么解了?”童清小跑着跟上去,一脸的佩服。
罗烟凝看着他,无奈地解释道:“他舔了我给石颐斐治伤的药膏。”
“啥?!”童清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指着罗烟凝,“你、你治病的药有毒?石颐斐是不是也会这样?”
“胡说八道!”罗烟凝白了他一眼,背着手就往回走。
童清拉住她,大有不解释清楚就不让她走的阵势:“那为什么巫医中毒了?”
“那是治伤的,又不是吃的!”罗烟凝不耐烦地把手抽回来又要走。
童清还想问,罗烟凝转过脸无情地盯着他:“再问一句我保证你今后都说不出话!”
说完衣袖一挥,进了营帐,还吩咐萧梧和云三不许人来打扰。
二人同情地看着童清:“童小将军请回吧!”
“哼!”童清恨恨地瞪了他俩一眼,昂首挺胸地走了!
来戊城边关的第一晚,过得也还算安安稳稳。
鹧应一来一回要三日,而这三日足够发生许多事。
譬如,清州边界的芜人,把五百南夏百姓送到清州营,并要了童单行的亲笔信。
童单行让人安顿好这些百姓,找到了彭飞。
“彭护卫,异邦人把百姓安然无恙放回来是天大的好事,为什么将士们都说太子殿下那天晚上看起来并不高兴?你跟着太子日子不短,你给本将说道说道!”
彭飞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军,末将跟你一同回来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末将也不清楚。何况太子的心思,岂是末将能轻易猜透的?”
童单行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又比如,景长天带着亲卫抄着近路,星夜兼程,终于出了南夏地界,踏进秦罗疆域。亲卫人少,不需要安营,随意找个树桩,烧个火堆,随便烤点肉就打发过去了。不过在孟洋的要求下,大家还是认真的喂了马。
景长天靠着树桩,拿出玉佩,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情绪从一开始的愤怒不安,变成了担忧牵挂,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这几日一路上飞鸽传书不曾断过,而戊城那边传来最近的消息,只有罗烟凝说服樊肃并带兵去了边界。
虽然罗烟凝聪慧过人,武功高强,但景长天始终放心不下,生怕诡计多端的石颐斐使诈!最重要的是罗烟凝就是玉飞狸,是发出金玉令的人,而如今又有不少的证据指向石颐斐就是悬赏业火令的金主!
景长天根本预料不到这两人碰面会发生什么!
“殿下,吃完东西您还是好好歇息一下,还要赶三天路呢!”孟洋端来饭菜递给他,关切地说道。
“嗯。”景长天把玉佩放回胸前,接过碗筷,淡淡地应道。
他脸上已经有了青色的胡茬,眼眶因为疲惫,有些微微陷下去。虽然他器宇轩昂,但看起来让人没由来的心疼。
孟洋见他如此珍视这块玉佩,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块玉对殿下来说很重要么?”
景长天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守约
心疼?景长天眉毛微挑,眼里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喜悦,但更多的是期待:她真的会心疼自己么?
孟洋当过几年掌柜,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见景长天这般模样,顿时明白他这次去戊城的确是为了心上人,而这个人显然就是玉飞狸。
景长天盯着孟洋,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生生变成一声无奈的“算了”。
孟洋笑了笑:“殿下,关心则乱。玉飞狸怎么说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天下第二,石颐斐和呼延恕再怎么狡猾,若是惹怒了她,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终于,景长天露出一丝笑容:“你怎知她不会吃亏?”
“江湖上都说玉飞狸狡猾至极。”孟洋往景长天身边挪了挪,“不过殿下,您跟玉飞狸交情就那么深?”
景长天淡淡地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孟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您先吃着,属下去看看马。”
“好。”景长天应道。
还要三天才能赶到,但愿真如孟洋说的那样,不会出差池吧!
呼延恕派人一直在高处监视玉飞狸的营帐,发现她除了给巫医解毒那晚出来过一趟,就再没离开过营帐。就连吃饭也是那两个手下送进去的。
这让呼延恕觉得很高兴,觉得她是在认真思考给石颐斐治腿的法子。
然而事实却是罗烟凝不知从哪翻到了一套戊城杂记,正看得津津有味!
这天晌午,天空中响起鹧应高亢嘹亮的叫声。
来了!
正在午睡的罗烟凝蓦地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抹与这张平平无奇的脸极为不搭的邪魅的笑容。
果然,不过片刻,童清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玉姑娘!”
罗烟凝平静地抬起眸子。
“清州、清州那边来信了,呼延恕要亲手交给你。”童清喘着气说道。
“那就走吧。”罗烟凝起身理了理衣裳,潇洒自如地出了营帐,朝营外走去。
看着远处走来,戴着面具的女子,呼延恕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巫医出事那会儿,他很担心石颐斐,生怕他也会中毒,原本他想质问玉飞狸是不是图谋不轨,却被石颐斐阻止了。
石颐斐认为玉飞狸没有问题,想必只是那药不能入口,自己的伤口并没有任何不适。呼延恕这才肯作罢,亲眼看着石颐斐的伤口在这几天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恢复。
“清州的信到了?”罗烟凝走到呼延恕面前笑道。
有一点令呼延恕觉得不太和谐,这个女人完全把童清的气势压下去了。不过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呼延恕不甘心地把鹧应带回来的信递给了她。
罗烟凝面带微笑接过,认真地看过后又递给童清:“看看是不是伪造的。”
“噢!”童清不明所以地接过,没一会儿,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深吸几口气之后,他才扬起脸说道:“是真的。”
罗烟凝淡淡的目光从童清微红的眼睛掠过,而后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便好。”
“可以给斐儿治腿了吧!”呼延恕没好气地开口。
“呼延大汗守约,玉某自然也会守约。”罗烟凝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又转头对童清说,“你先回营里。”
童清看了看她身边站着的云三和萧梧,默默地点点头,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石颐斐在的那辆马车又缓缓驶上前来,呼延恕率先上去,罗烟凝三人才跟了上去。
兴许是伤口逐渐愈合的缘故,石颐斐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玉姑娘妙手回春,小王佩服。”石颐斐温和地开口,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期许。
“伸手。”罗烟凝面不改色地坐在床沿,根本不跟他客套。
石颐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根本不介意她的狂傲。
而呼延恕这次再没出声打扰。
一盏茶后,罗烟凝淡然地看了石颐斐一眼,“呼”的一声掀开了被子。
石颐斐错愕不已,她怎么那么蛮横!
“你做什么!”呼延恕起身恼怒地盯着她。
罗烟凝冷哼一声:“怎么?隔着被子治吗!”
呼延恕被她呛得面红耳赤,讪讪地坐了回去。
“裤腿挽上去。”罗烟凝不悦地开口。
石颐斐只好乖乖地把裤腿提上去。
看着这两条紫得发红,纤细无力的腿,罗烟凝淡漠地问道:“先治哪只?”
“就、就左腿吧。”石颐斐压抑着期许和激动轻声应道,不过语气中仍然能听到一丝颤抖。
罗烟凝伸出手指,探了一遍他腿上的所有穴位,随后拿出银针和一个瓷瓶。
不过她没有立即动手,而是严肃地看着石颐斐,郑重说道:“你这腿坏了十几年,想彻底好起来,少不了要吃些苦头。施针三个时辰后,会有烈火灼烧般的痛苦,能接受吗?”
石颐斐愣了一下,坚定地点头:“能!”
“玉神医,就没有药能缓解吗?”呼延恕紧张得连称呼都变了。
“没有。”罗烟凝面不改色地说道。
“父汗,儿子可以的!”石颐斐坚定地望着呼延恕。
呼延恕狠了狠心,咬咬牙朝罗烟凝抱拳道:“劳驾!”
罗烟凝淡淡地笑了笑,这才拿起银针丢进瓷瓶里,闲适又狂妄地开口。
“玉某先把话放在这,既然承诺治好你,就不会耍什么花招,若是三个时辰后你因承受不了痛苦,而认为玉某耍什么心机手段,咱们就此一拍两散。”
“你们要取百姓性命也好,攻打城池也罢,那都是你们的事。至于二位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回鹰都,就是玉某的事了。”
“玉飞狸!你别太狂妄!”呼延恕咬牙切齿地怒喊道!这个女人竟敢威胁他!
“呵呵。”罗烟凝低声笑到,“狂妄?把话挑明就成狂妄了?”
云三嘲弄道:“二位,我家主子不过是把话说在前头。她若真想耍什么手段,见面那天你们父子俩早就死了!”
“你...”
“父汗!”
呼延恕还想说什么,却被石颐斐打断了。
他决然开口道:“小王相信玉姑娘便是。”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治腿
“你们要取百姓性命也好,攻打城池也罢,那都是你们的事。至于二位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回鹰都,那就是玉某的事了。”
“玉飞狸!你别太狂妄!”呼延恕咬牙切齿地怒喊道!这个女人竟敢威胁他!
“呵呵。”罗烟凝低声笑到,“狂妄?把话挑明就成狂妄了?”
云三嘲弄道:“二位,我家主子不过是把话说在前头。她若真想耍什么手段,见面那天你们父子俩早就死了!”
“你...”
“父汗!”
呼延恕还想说什么,却被石颐斐打断了。
他决然开口道:“小王相信玉姑娘便是。”
罗烟凝心中冷笑一声,取下被鹿皮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淬星饮,随手放到一旁。
“哼!”呼延恕生气地坐到一旁,又叫来巫医,想让他学个一招半式。
石颐斐眼中划过一道暗色,故作好奇问道:“玉姑娘这是什么兵器?”
“拔出来就要见血的兵器,你要看么?”罗烟凝舔了舔嘴唇,邪肆地问道。
石颐斐目光幽深,脸上笑容不减:“小王只是好奇,江湖传言玉姑娘从来不使兵器,如今见了不免诧异。”
罗烟凝心想,这种情形下,他还不忘试探自己,心思可真够缜密的!
不过表面上,她却不动声色,用毫无神采的眼睛盯着石颐斐:“呵,传言都传到鹰都了?玉某还听闻悬赏业火令的人,就在鹰都呢!不如四王子引荐一番?”
萧梧和云三此时心中狂跳不止,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情绪。他们谁都没想到,主子会当着石颐斐的面说得这般直截了当!
“玉姑娘说笑了。”石颐斐脸上毫无波澜,“小王长期卧病在床,怎会知晓是谁悬赏业火令?倒是玉姑娘,为何要重金寻找悬赏业火令的人?”
罗烟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得业火令者,可号令天下。玉某承蒙江湖中人抬举,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名头,却也是个俗人,对这天下有几分兴趣。若是找到那人,各取所需岂不妙哉?”
石颐斐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坦然,心中虽惊骇,脸上却是另一副神情:“玉姑娘就不怕小王将这番话昭告天下?”
罗烟凝不屑一顾地笑道:“昭告天下了,天下人又能奈我何?玉某就不信,胸有大志的四王子没惦记过业火令。”
看着二人没有硝烟的交锋,云三和萧梧背上渗出丝丝冷汗。
呼延恕眼中光芒大甚:“这世上真有业火令?”
“父汗,那是百年前的传说,至今都没人见过。”石颐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呼延恕这才收了心思。若是业火令真的存在,斐儿怎么可能不告诉自己?
说话这会儿功夫,瓷瓶里银针逐渐变色,当这几枚银针重新被罗烟凝拿到手上的时候,已经彻底变成了火焰般的金色!
几双眼睛紧紧盯着罗烟凝,神色各异!
距离最近的石颐斐心有余悸地看着似乎冒着火焰的银针,咽了咽口水。方才谈论的业火令也被他抛之脑后了!
未等他问瓷瓶里是什么,罗烟凝手中的银针已经精准落到他腿上血海、足三里、委中、承筋、承山五处穴位上,落针位置深浅不一!
单这一手,就足以让巫医膜拜!
呼延恕对此虽然惊讶,但他是个外行人,根本摸不透其中门道,只关心石颐斐的腿能不能好。
随后,罗烟凝在落针的地方分别渡入内力。石颐斐的腿是被寒气所伤,她体内的高热又一直靠淬星饮压制,这会儿淬星饮没在身上,加之她刻意释放,没一会儿银针开始逐渐变热,一炷香后,原本金色的银针逐渐褪色,恢复了本来面目。
这时候,她又拿出瓷瓶里剩下的两根银针,分别刺入三阴交和悬钟两穴。虽然看起来以方才没什么不同,不过这两个穴位渡入的内力要比前面五个穴位多一些。
直到这两根银针也开始褪色之后,她才慢慢收回内力。
银针所在位置开始微微颤抖,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冒出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罗烟凝取下腰间的水囊,淡然地喝了两口,静静地眺望着窗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白色雾气逐渐消散,银针慢慢被白霜包裹,像是吸出了石颐斐体内的寒气一般!
巫医在旁边虽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可奈何学艺不精,除了知道那几个穴位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罗烟凝做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看罗烟凝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祖师爷一般!
没一会儿,石颐斐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感觉到腿上的寒意!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盯着罗烟凝,脸色浮现出喜色。
“这只是刚开始,别高兴得太早了。”罗烟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石颐斐毫不在意她的冷漠,又转过头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腿,心中百感交集,他这会儿才真的相信玉飞狸能治好自己!
“斐儿,怎么了?”呼延恕关切地问道。
石颐斐眼眶泛红,抬头望着呼延恕,声音颤抖:“父汗,儿子觉得腿上有些冷…”
刚开始呼延恕没反应过来,待他明白石颐斐的意思后,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立刻站到床边:“真的?!”
“嗯!”石颐斐用力点头。
呼延恕一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想上前摸一摸石颐斐的腿,又被罗烟凝冷冷制止。于是他嘴里不停地念叨:“天神显灵了!天神终于显灵了!”
“哼!”萧梧不屑地冷哼一声,“天神?你们天神要是真显灵,坐在这儿的,就不是我家主子了!”
呼延恕愣了一下,转而看向罗烟凝,恭敬地开口:“玉神医!之前多有得罪!还望神医海涵!”
罗烟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你最好别违背约定。”
“本汗立刻让人传信,让他们把百姓带过来!”呼延恕急切地说道。
“不必。他这条腿好了之后再说。”罗烟凝气定神闲地开口,根本不见她着急。
第一百七十章 代价
她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说起来,她其实还挺担心药效发作时,呼延恕会因为心疼石颐斐而做些什么。
这不是她乐意看到了。
“玉神医!神医请留步!”巫医跳下马车连声喊道。
罗烟凝怪异地看着他:“有事?”
“神医,可否指点一二?”巫医恭敬行了一礼。
罗烟凝觉得很可笑:“指点你?今后救下更多异邦人与秦罗南夏为敌?”
巫医面红耳赤,不知如何答话。
罗烟凝打量了他片刻,平静地转身离去。
不过这个巫医似乎并不死心,又追上来喊道:“玉神医!在下只是好奇银针为何会变色!能不能把瓷瓶借在下一观?”
罗烟凝像是没听见一般,根本没搭理他。
“唉!”巫医叹了口气,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回到帐中,云三睁着笑意盈盈的眼睛,好奇道:“主子,别说那巫医好奇,属下也好奇,银针为何会变色?”
罗烟凝失笑,把瓷瓶递给云三。
云三打开瓷瓶,神色怪异,萧梧不解地凑过来看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着罗烟凝,异口同声:“什么也没有?”
“本来有,后来没了。”罗烟凝笑得狡黠,“瓷瓶里是火焰花和皇血草研磨的药汁,银针是特制的,本宫用活根草泡过,吸收完瓷瓶里的药之后银针就变成金色了。”
她把银针递给他俩,示意他们自己看。
他俩不明所以地接过银针。萧梧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名堂,倒是云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喊道:“主子!银针细成这样,你是怎么做到把它们变成空心的?”
罗烟凝无奈地笑了笑:“内力慢慢耗的。”
“这样做未免太费神了!”云三不解地望着她。
“没办法,想了许久,只有这个法子才是最适合石颐斐的。”罗烟凝淡然地开口。
萧梧疑惑不解地摸着下巴:“主子,可是你方才说那三种药都很烈,石颐斐那体格能受得了么?”
“威胁本宫不得要付出点代价?”罗烟凝露出白牙,笑容和煦,却让萧梧和云三打了个寒颤。
二人无可奈何地相视一眼:罢了,反正他们是不想感受。
特别是萧梧,之前噬心给他带来的阴影至今都摆脱不了。不过他又很迫切地想知道,石颐斐会受什么罪。
想到这里,萧梧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突然,萧梧像是想起了什么:“怎么今日不见那小将军过来?”
“咦?”云三四处看了看,“是挺奇怪的。前两次在营前走都不肯走。”
罗烟凝神色平静:“管他呢。本宫要歇息了,你们下去吧。”
待二人走后,她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童清。
太阳刚落山没多久,漠人那边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喊声。
远远望去,那些漠人围在石颐斐乘坐的马车周围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对石颐斐的担心以及对玉飞狸的愤恨。
当他们看到玉飞狸闲庭信步走过来的时候,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喷出来一般:让四王子如此痛苦的就是这个女人!
有几个对石颐斐心怀敬仰的漠人,朝罗烟凝亮出了明晃晃的武器。
萧梧和云三见状,暗中默默提气,进入了随时都能出手的戒备状态。
罗烟凝不屑一顾地冷笑:“呼延恕都没说话,你们这些当狗的,是不是太急了?”
“定是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对四王子做了什么!不然他怎会如此痛苦!”其中一个漠人怒道。
“心肠歹毒?”罗烟凝冰冷的目光落在说话人身上,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她抬手轻挥,一枚暗器穿过这名漠人的喉咙,这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毒吗?”她冷漠地盯着举着武器的漠人,云淡风轻地问道。
这些漠人刚想出手,马车里的石颐斐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声音里的痛苦,让人听了都不禁觉得害怕和心疼。
“还不快请玉神医进来!”
马车里传来呼延恕心急如焚的怒喊,这些不长眼的家伙!死了活该!要是惹怒玉飞狸,斐儿的腿怎么办!
漠人听见呼延恕的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给罗烟凝让出一条道。
罗烟凝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目不斜视地踏上了马车。
萧梧冷笑一声,跟了上去。
“不自量力。”云三似乎觉得不过瘾,回头笑眯眯地丢下这句话才上了马车。
床上的石颐斐痛苦地咬着牙关,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汗水打湿,头发粘在脸上,脸色呈现出异样的红色。
“啊!”石颐斐又叫了一声,随后开始喘着粗气,口中有白色雾气冒出,分不出到底是寒气还是热气。
这时候的石颐斐,完全不似平日淡漠温润的模样,反而像一头被利刃伤了要害的猛兽,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
“玉姑娘!玉神医!真的没有办法能减轻一些斐儿的痛苦吗!”呼延恕乞求地望着她。
罗烟凝淡然开口道:“没有。他体内寒气太重。白日施针时已经排了一些出来,不然他更痛苦。”
“父汗!”石颐斐紧要着牙关喊道,“儿子没事!”
“喂他一碗温水。”罗烟凝淡淡地看着石颐斐说道。
“好!”
呼延恕急急忙忙叫人端来温水,亲手喂到石颐斐嘴边。然而石颐斐这会儿痛苦得张不开嘴。
罗烟凝平静道:“你若是不喝下去,待会儿会更痛苦。”
石颐斐这才艰难地张开嘴,逼着自己强行把水咽下去。他完全没想到,玉飞狸说的痛苦竟会是这般难以忍受!
他被困在雪地里的时候,只觉得是刺骨的寒冷,可冻了太久之后他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熊熊烈火,连灵魂都能感觉到被灼烧的痛苦!左脚更是像又千万只带着火焰的蚂蚁爬过一般!
若是可以,他恨不能立刻断了这条腿!
刚喝下去的水,不过是杯水车薪!也只在那瞬间让他感到一丝畅快而已!
第一百七十一章 煎熬
罗烟凝平静道:“你若是不喝下去,待会儿会更痛苦。”
石颐斐这才艰难地张开嘴,逼着自己强行把水咽下去。他完全没想到,玉飞狸说的痛苦竟会是这般难以忍受!
他被困在雪地里的时候,只觉得是刺骨的寒冷,可冻了太久之后他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熊熊烈火,连灵魂都能感觉到被灼烧的痛苦!左脚更是像又千万只带着火焰的蚂蚁爬过一般!
若是可以,他恨不能立刻断了这条腿!
脚上的疼痛给他带来喜悦,但这样的喜悦伴随的却是无尽的煎熬!
她到底是哪国人?她是不是在报复?石颐斐妄图转移疼痛,然而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玉飞狸要害他!
石颐斐用尽力气抬起眼皮,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罗烟凝,眼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怨毒的恨意。
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啊!罗烟凝在心中感叹,目光却是平静且无惧地他对视,嘴角扬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种笑容落在石颐斐眼里是轻蔑!是不屑!是嘲讽!是戏弄!
他张着嘴刚想说话,可发出来的又是一声不甘心和痛苦的喊叫!
萧梧和云三不由得微微颤抖,望向罗烟凝的眼神充满敬畏!虽然石颐斐这般模样让他俩觉得心中无比舒坦,但这种痛苦如果是在自己身上,不会比他好过多少!
“石颐斐,你不用这样看着玉某。若是想要害你,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罗烟凝淡淡地开口。
呼延恕拿着毛巾,心疼的想替石颐斐擦掉脸上的汗水。
“别动!”罗烟凝厉声呵斥道。
呼延恕的手悬在半空,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盯着她。
“这会儿在排寒毒,你想他死的话,尽管擦。”
罗烟凝似乎懂了一点石颐斐让她来的心思,他是怕呼延恕成了绊脚石!他真是对谁都信任不起来。
活在世上如履薄冰,对谁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无异于是他最大的悲哀。
刚过半个时辰,她又让呼延恕给石颐斐喂了一碗水。
令人惊讶的是,这碗水石颐斐喝下去没多久,脸色开始逐渐好转,身上的汗水慢慢干涸,看起来他似乎没那么痛苦了。
呼延恕松了口气,终于肯安心坐下。
痛苦的感觉减轻之后,石颐斐也有了喘息的机会,他顾不得一身狼狈,强行露出笑容盯着罗烟凝开口道:“玉姑娘真是妙手…”
但是萧梧和云三隐隐觉得,以主子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罗烟凝懒得理会他话里的意思,不咸不淡地应道:“别急着谢,还没完呢。”
果然!
萧梧和云三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过片刻,石颐斐开始发抖!他身上好冷!但是左腿又热得发烫!他想拉过被子,但依然被罗烟凝冷漠无情地制止了!
“你想把寒毒逼回体内么?”
石颐斐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紧紧攥着身下的垫絮,想用那仅有的温度温暖自己!他多希望左腿上的灼热能传遍全身啊!
“玉神医!为何斐儿会忽冷忽热!他这样真不会出事吗?”呼延恕压抑着心中的焦急,低声下气地问道。
罗烟凝暗暗叹了口气,呼延恕这时候已经不是统领异邦的大汗了,只是一个心疼儿子的普通的父亲。然而石颐斐并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甚至拿着他的宠爱、借着他的手,要一步步铲除异己。
可这些不关她的事,异邦四分五裂才是她乐于看到的。
不过面对呼延恕怜乞的目光,她心软了,她想到了自己的父王。
“不会出事。”罗烟凝敛去情绪,认真地看着呼延恕解释道,“他当初冻得太久,又没能用最合适的法子救治,导致寒毒深入骨髓。方才会热,是在把骨头里的寒毒逼出来;这会儿他觉得冷,是因为寒毒脱离骨髓,附在了筋脉上。左腿还在发烫,是因为腿上寒毒更深,要彻底清除还得一会儿。”
呼延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她难得耐心,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玉神医,给斐儿用的都是什么药?”
“自然是解寒毒的药。”罗烟凝淡然道。
呼延恕见她不愿细说,只得讪讪转头,心疼地望着石颐斐。
萧梧和云三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呼延恕,竟然为石颐斐做到这般地步,嘲讽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望着罗烟凝的侧影,二人有些动容,主子这是想王爷和王妃了。
马车里安静得诡异。除了石颐斐牙齿打架的声音,再无其他。
眼看又过了半个时辰,罗烟凝好心地提醒呼延恕该给石颐斐喂水了。
呼延恕把水递到石颐斐唇边,能深刻感觉到冷意。他心疼地叹了口气,温柔地安慰道:“斐儿,熬过去就好了。”
石颐斐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碗温水,像是石颐斐救命的稻草,从嘴里一直暖到肚子里,轻微缓解了身上的寒意。他莫名地笑了,像是安慰自己,亦像安慰呼延恕:“父汗,会好的。”
没多久,他的左腿开始颤抖,灼热过后是寒冷,就像当初困在雪地里那样。
不过他已经适应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上的狂躁不安逐渐褪去,只是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罗烟凝没想到他凭着心性和意志真扛过了这种痛苦,不禁有些佩服。但与此同时,她更加觉得石颐斐将来会是个极难对付的敌人。
看着床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罗烟凝心里慢慢涌上了若有若无的杀意,真的要放他回鹰都么?
“斐儿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呼延恕恭敬地低声问道。
“快了。”罗烟凝镇定自若地答道。
呼延恕轻轻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萦绕在石颐斐身上的寒气,逐渐有凝结成霜的趋势。罗烟凝这才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感觉如何?”她冷若冰霜地问道。
石颐斐睁开眼睛,露出不服输的笑容:“尚可。”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博弈
罗烟凝盯着石颐斐,只要她稍稍用力,石颐斐必死无疑,他布的局也会随着他的死而土崩瓦解,她也不必再耗费心力去破局。
而石颐斐虽然看似平静,但后背已经湿透了。他能感觉得到暖流,也能感觉到额头上这根手指透出的杀意!
她会动手么?
最终,石颐斐强行压住惴惴不安的心情,睁开黑曜石般的双眼,幽深注视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女子。
“玉姑娘有心事。”
罗烟凝玩味地盯着他:“感觉到了?”
“小王只是腿残。”石颐斐淡淡地答道。
罗烟凝冷笑,收回手指的同时又抬手一挥,涓涓细流般的暖意瞬间从石颐斐体内消失,身上雾气散去,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左腿渐渐传来刺痛的感觉。
石颐斐转头看向左腿,惊讶发现腿上原本深暗的紫红变成了淡淡的青色。
“斐儿!”呼延恕声音中有一丝哽咽。
但石颐斐注意力全在那条腿上。他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左腿,腿上传来许久不曾体会过的触感。
“父汗!”他惊喜地望着呼延恕,眼里涌动着泪光,“儿子有感觉了!”
“真的?”呼延恕差点喜极而泣。
“真的!”石颐斐连连点头,脸上是发自心底的笑容。
说完,他兴致勃勃地试图让腿弯起来。但努力了很多次都是徒劳,在罗烟凝戏谑的目光中,他终于不甘心地放弃了。
“还是废腿一条,有什么意义?”石颐斐颓然地低着头,语气中尽是灰心丧气。
从惊喜到失望,不过片刻。
呼延恕手足无措地望着罗烟凝:“玉神医...”
“石颐斐,你的腿废了那么多年,这才刚给你治,你就妄想立刻能动?你未免太不知足了!”罗烟凝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石颐斐,传言中智近若妖的漠国四王子也不过如此。
马车里陷入死寂。
罗烟凝哼出一声不屑的鼻音,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自顾喝着水囊里的水。
萧梧和云三亦是戏谑地看着床上躺着那位四王子,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他这废了十几年的腿想要站起来,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得费些劲!
“玉神医。”呼延恕局促不安地看着她,“你答应过要...”
“呼延恕。”罗烟凝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玉某承诺的事,玉某自然会做好。倒是你们,别太急于求成。”
话音刚落,罗烟凝抬手对着石颐斐的左腿打出一道掌风。
“唔!”石颐斐闷哼一声,转头怒视着她。
罗烟凝淡然一笑:“想必昨日之前,疼痛对你而言是一种奢望吧?”
石颐斐眼中怒气渐退,恢复了原有的清明:“玉姑娘所言极是,小王受教了。”
“今日就先这样吧。”罗烟凝起身理了理衣裳,转而看向呼延恕,“明日送三百名秦罗百姓过来,再让鹧应带个信,把南夏百姓都放了。”
呼延恕刚想说话,罗烟凝又接着道:“玉某保证你儿子在百姓放完那天能站起来。”
说完,她潇洒地跃下马车,带着萧梧和云三头也不回地走了。
“主子,真能那么快让他站起来?”萧梧迫不及待地问道。
“为何不能?”罗烟凝笑道。
云三笑眯眯望着她:“主子刚才怎么突然动了杀心?”
“机会难得啊!石颐斐心智非凡,毅力惊人,是不可小觑的敌人,放他回鹰都无异于放虎归山。要不是考虑到百姓,本宫方才就要了他的命了。”罗烟凝略微惋惜地说道。
云三舔了舔嘴唇:“其实...”
“别了。”罗烟凝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打断了他的话,坚决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秦罗要想强盛,百姓才是根基。用百姓性命换来的东西都是浮萍。”
“是。”云三恭敬应道。
“这些话今后不必再提,业火军的军规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罗烟凝不容置疑地令道。
营地外站着童清翘首以盼的瘦小身影。
待三人走近后,他兴奋低呼:“你们可算回来了!”
“哟!”萧梧吊儿郎当地开口,“童小将军!白日不见你,怎么这会儿又亲自守在这呢?”
童清豪爽地笑了笑:“白日处理几件公务,给耽搁了!”
说完,他满脸探究和期待地望着罗烟凝,幸灾乐祸地开口:“方才在这边都能听到石颐斐那厮惨叫,到底发生了什么?玉姑娘快说道说道,本将好奇地厉害!”
“想知道?”罗烟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当然!”童清根本没发现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入罗烟凝的圈套。
罗烟凝亲昵地凑近他:“请吧,到玉某帐中,玉某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童清猛地跳开,身上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你、你想干嘛?”
“不敢去?”罗烟凝戏谑地挑衅道。
童清不服输地哼了一声:“去就去!本将一大男人,还怕你不成?”
罗烟凝笑了笑,走在了前面。
云三和萧梧不明所以,难道主子看上这小子了?
二人本来想跟着进去,不料罗烟凝却让他俩在门外候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主子!您可别忘了...”
“闭嘴!”
萧梧忧心忡忡地喊道,想让她别胡来,却被她冷冷地打断了!
唉!萧梧暗自叹气,景长天对主子情有独钟,他对景长天印象也不错。可若是主子不喜欢,景长天一腔深情也只能付之东流。可怜呐!
萧梧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可怜景长天。
“云三,难道主子真看上童清这个黄毛小子了?”萧梧惆怅地问道。
云三双手拢在袖子里,笑眯眯地看着萧梧,认真开口说:“你瞎。”
萧梧不悦地推了他一把:“怎么说话呢!小爷哪瞎了?”
“不仅眼瞎,心也瞎。”云三老神在在地看了他一眼。
萧梧似乎听出他话里有话,连忙凑过去讨好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云三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嘁!”萧梧白了他一眼,“不说拉倒!”
第一百七十三章 揭穿
进了帐中,罗烟凝把灯点上之后,望着童清说:“看来童小将军已经把心情调整好了。”
童清愣了一下:“什、什么意思?”
罗烟凝微微挑眉,不过戴着面具,童清看不到。
“难道看到童单行的亲笔信,你一点都不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哈哈!”童清豪气地笑道,“南夏百姓放完,就该放秦罗百姓了!本将自然高兴!”
突然,罗烟凝易容后的那双平平无奇的眼睛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她起身一步步走向童清,嘴角带着邪肆的笑意。
“你、你要干什么?!”童清神色慌张,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无路可退后,他结结巴巴说道,“本、本将自知容貌英俊,但、但是本将不喜欢你!你别过来!”
“呵呵。”罗烟凝低低笑了两声,
童清见避无可避,紧了紧手中的长枪,镇定地笑道:“玉姑娘虽是天下第二,但本将向来不喜欢被强迫!”
话音未落,童清已经挥出长枪,想要拉开自己与罗烟凝之间的距离!
说那时迟那时快!罗烟凝柔软的腰肢往后一仰,长枪从离她脸寸许的地方扫过,她清晰地听见长枪带过的风声!
在罗烟凝后仰的同时,她右手撑地,左腿扫过童清下盘,在她身子回旋的同时,又抓住童清站立不稳的机会,右脚脚底猛地用力踢向长枪的枪尾!
长枪从童清手中脱手而出!童清稳住身形想要起身夺枪,不料罗烟凝袖中飞出一枚暗器,打中了他的穴位,童清顿时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长枪落入罗烟凝手中!
这是第二次被这个诡异的女人夺走自己的枪了!
“怎么?莫非本将不从,玉姑娘还想霸王硬上弓不成?”童清故作镇定地笑了笑,然而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慌乱。
罗烟凝仔细看着长枪,又在手中掂量了片刻,露出一抹笃定了然的笑容。
童清神色慌乱:“解开本将的穴道!不然本将一声令下你和你的手下休想离开戊城!”
“呵!”罗烟凝戏谑地笑了笑,“你如果不怕被你的手下知道你是女儿身,你尽管下令。”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童清语气慌乱,眼神躲闪。
罗烟凝盯着她,笑容高深莫测,她紧紧握住长枪,暗中运气到手上。
“咚”
长枪没入沙土,稳稳立在地上!
几息之后,长枪从中间裂开,一杆通体暗红的枪宛如新生一般,映入眼帘!
“还不肯承认么?朱雀枪,童汐儿!”罗烟凝眼神犀利,逼视着目光呆滞的童清,不,应该叫她童汐儿了!
见她不做声,罗烟凝又开口道:“南夏童家历代皆是武将,为南夏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男丁只余童单行一人。童家擅枪,素有天下第一枪的美名,童单行就任清州元帅之前对女儿童汐儿悉心教导,将童家枪法悉数传与她。但童汐儿两年前在霸夏不知所踪,连同消失的是童单行留给他女儿的传世兵器——朱雀枪!”
童汐儿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微微张着嘴:“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在问玉某这些问题之前,你还是先说说你来秦罗的目的吧!”罗烟凝悠然自得地盯着她。
童汐儿低着头,并不想说。
罗烟凝目光渐冷,严厉地说道:“你可以不说,但若是被人知道南夏大将军的女儿私自潜入秦罗,成了樊肃身边的副将,别人会作何想?你是想害他还是想让两国因此产生不必要的间隙?”
童汐儿抬头,慌乱地看着她,着急地解释道:“我没想过要害大将军!我只是、我只是两年前想去清州找我父亲!误入异邦人地盘,被发现之后逃跑跑错了路,无意中到了戊城!”童汐儿越说声音越低,“又被人骗光身上钱财,我无处可去,见军营在招兵买马,我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了…”
“童单行在清州拼死拼活,不就是想你在霸夏过得好一些?”罗烟凝蹙着眉头问道。
童汐儿低落地摇头:“在霸夏虽好,但走在街上,总有人对我指指点点,都说我是仗着父亲的军功,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离了父亲我什么也不是…世家子弟无一不说我粗野,说我不是知书达理的女子。我不想背上这些名头。”
“所以你想到军营中证明自己?还到了秦罗的军营?”罗烟凝没想到她到戊城竟有这般内情。
童汐儿默默地点点头。
“你们童家本就是武将世家,你怎么反倒在意起那些风言风语了?你失踪这两年,你可知童单行有多担心?”罗烟凝质问道。
“等退了异邦人,父亲会为我感到自豪的!”童汐儿坚决地说道。
在罗烟凝看来,童汐儿性格直爽,是个真性情的人,索性她也懒得再劝慰,于是她抬手为她解了穴。
“男人有喉结,你没有。”罗烟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坐回了案前。
童汐儿提了提领口,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又重新把朱雀枪掩饰好之后,凑到案前盯着她好奇地问道:“你一个江湖中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不行么?”罗烟凝淡然喝了一口茶,抬眼平静地看着她。
童汐儿被她噎住,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异邦人俘虏两国百姓,若是不摸清其中关系,玉某怎么可能放心接下这活?”罗烟凝敷衍道。
童汐儿想了许久,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
“你真狡猾!”她恨恨地说道。
“多谢夸奖。”罗烟凝淡然地笑了笑。
童汐儿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还没说,石颐斐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烟凝见她要刨根问底,只好讲事情简单的对她说了一遍,临末了又盯着她似在警告:“威胁玉某的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童汐儿缩了缩脖子,似乎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她给自己下毒的情形。
“你若再不走,真要被人误会了。”罗烟凝戏谑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长天戊城行
“能与天下第二共度良宵本将不亏。”童汐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噢?”罗烟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你可得小心了…”
童汐儿愣了一下,不情愿地说:“行行行!我走便是。”
刚转身,她又不放心地回头,认真盯着罗烟凝:“你会替我保密吧?”
“仅限对两国没有威胁的前提下。”罗烟凝心平气和地说。
童汐儿点点头,离开了这个诡异的营帐。看见门口像两尊门神一样的萧梧和云三,她的脚步更快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罗烟凝半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罗烟凝就看出她是女儿身了。朱雀枪她虽然没见过,但是以前听师父天疏老人提过。
那玩意儿就算被一层铁皮包裹着,声音也骗不了人。
童汐儿的化名,无意中还透出她对父亲童单行的思念。
至于童汐儿,她想在这儿就随她吧。军营里女子无召随意进出是要命的大罪,她若是能瞒得下来,那是她的本事。
罗烟凝起身认真把脸洗干净,又重新易容后才躺下。
戊城杂记还挺有趣。
至于石颐斐的腿,根本不需要她太操心,等百姓都安然无恙了,她自然有法子让他站起来。
至于这几天,安心等清州那边的消息就好。
罗烟凝看着杂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戊城的戒备并没有因为玉飞狸的到来而有半分松懈。
不过这日,一队玄色铠甲的人马站在了戊城城门外。虽然看起来数量不多,但他们井然有序、威风飒飒的模样,极其引人注目。
城墙上的秦罗士兵面面相觑,这是何意?
景长天骑着高头大马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城门前。
虽说戊城没几个人见过他,但他的气度非凡和威严高贵还是令这些士兵为之一凛:莫非他是朝廷新派来的将领?
“南夏景长天请樊肃将军一叙。”
南夏太子景长天?难怪器宇不凡。
不过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清州吗?怎么跑到戊城了?
“请景太子稍等片刻,待本将着人去请我家大将军。”心里虽然疑惑不已,但守城的将士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便派人去找樊肃了。
景长天此刻心急如焚,可还是冲楼上的人抱了一拳,以表谢意。
他是南夏太子,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等了没一会儿,城门打开了,来迎景长天是郭俊烨。
“在下是大将军身边医官郭俊烨,将军在处理公务,暂时脱不开身,特令在下前来接引太子殿下。”郭俊烨不卑不亢地笑道。
景长天眉毛微挑,鬼手郭俊烨怎么成了樊肃身边的医官?莫非是她安排的?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无妨,多谢了。”
“请。”郭俊烨微微侧身,让景长天先走。他在心里嘀咕,这个南夏太子,看起来如此疲惫,想来是连夜赶路的缘故,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般着急要见樊将军?
未等郭俊烨询问,景长天羡慕地开口道:“鬼手郭俊烨竟会在樊将军麾下,看来樊将军颇得人心呐。”
郭俊烨笑容淡然,眼神坚决:“贼子当前,谁又能独善其身?”
“江湖上都说鬼手无情,看来是谣传了。”景长天感叹道。
“哈哈。”郭俊烨朗声一笑,没有接话。
景长天也没有继续再说的意思。
“太子殿下。”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景长天耳朵里。他回头,惊讶的看见戒尘拉着一个孩童在此。
“戒尘?你怎么会在这里?”景长天停下马,疑惑地问道。
戒尘淡然地竖起单章,朝他行一礼:“阿弥陀佛。”
见他不说,景长天顿时明白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他来此定然是与罗烟凝有关!
“你住在哪?本王一会儿来找你。”景长天
“我和戒尘哥哥住在对面客栈。”宇儿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看起来略微简陋的客栈抢先答道。
景长天朝宇儿温和地笑了笑,而后对戒尘说:“本王办完事便过来。有些话想问你。”
“好。”戒尘微微点了点头,目送这行人离去。
郭俊烨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这个长相超凡脱俗还带着小孩的和尚,戒尘?没听说过少林寺有这号人物。
不多时,便到了樊肃的住所。郭俊烨让人安排景长天手下的亲卫,自己则带着他去找樊肃。
景长天四下打量了一下,樊肃住的地方与其他将军比起来,显得寒酸了许多。不过他并没有任何轻视,反而觉得钦佩不已。樊肃的传闻不仅只在秦罗流传,即使在他们南夏,也是广为人知。
他与樊肃从未见过,但他也算是从小听着樊肃的传奇战功长大的。
从进门到樊肃住的地方连半盏茶的功夫都用不上,踏进院子就能看见樊肃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见人来了,他连忙起身走了出来。
景长天见状,不骄不躁地率先朝他抱了一拳:“晚辈景长天见过樊将军。”
“诶!太子多礼了!久闻南夏太子英武不凡,如今一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樊肃赞赏道。
“在樊将军面前,晚辈哪敢托大?”景长天笑了笑。
“快进来说话。”樊肃见他脸色疲惫,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进去坐下后,樊肃命小厮去准备些好茶。
而景长天才发现樊肃住的地方也是简单得不像话。
像是看传了他的心思,樊肃不拘小节地笑了笑:“边疆困苦,能省则省。景太子莫要见笑。”
“樊将军高风亮节,晚辈佩服都来不及,怎会见笑?”景长天真心实意地说道。
小厮上了茶,虽说是好茶,但樊肃这里长期没什么特别的客人,这些茶叶也变成了陈茶。不过景长天丝毫不介意。
这并非樊肃在试探他,而是他这里就这么个情况。
“老夫听闻景太子率兵去了清州,如今面色疲惫,像是连夜赶来。不知找老夫何事?”樊肃问道。
景长天喝了口茶,严肃地看着樊肃开口道:“想必樊将军清楚,此次能不费一兵一卒救回百姓,全靠玉飞狸。”
第一百七十五章 推测
像是看传了他的心思,樊肃不拘小节地笑了笑:“边疆困苦,能省则省。景太子莫要见笑。”
“樊将军高风亮节,晚辈佩服都来不及,怎会见笑?”景长天真心实意地说道。
小厮上了茶,虽说是好茶,但樊肃这里长期没什么特别的客人,这些茶叶也变成了陈茶。不过景长天丝毫不介意。
这并非樊肃在试探他,而是他这里就这么个情况。
“老夫听闻景太子率兵去了清州,如今面色疲惫,像是连夜赶来。不知找老夫何事?”樊肃问道。
景长天喝了口茶,严肃地看着樊肃开口道:“想必樊将军清楚,此次能不费一兵一卒救回百姓,全靠玉飞狸。”
“老夫自然知晓。”樊肃捋着银白的胡须应道。
“异邦人奸猾,石颐斐更是狡诈。长天担心她在那边应付不过来。”景长天蹙着眉头说。
郭俊烨投去不解的眼神,他怎么会突然担心主子了?
樊肃愣了一下:“但玉姑娘去边界好几日了,并未传来任何不好的消息,反倒是呼延恕和石颐斐被她治得服服帖帖,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然而景长天没有因为樊肃的解释感到心安:“樊将军,呼延恕有多疼爱石颐斐你不是不知道。在给石颐斐治好腿之前,他们当然不会为难她。可难保治好之后他们心怀不轨。”
“玉飞狸是南夏人?”樊肃不解地问道,心中更是疑惑,难道这小子就因为这事,所以不辞辛劳的连夜赶来?
景长天摇头。
这时郭俊烨抿了一口茶,微笑着说:“玉飞狸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二,没有景太子说的那么脆弱不堪。她既然有把握能救回百姓,自然也能想到脱身的办法,异邦人奈何不了她的。景太子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
樊肃沉着镇定地点点头:“老夫派了身边的副将和一千人马跟着玉姑娘,就算生变,也能保她安然无恙,景太子无须担心。”
两国边界在没有明确旨意的时候,是不允许私自踏足的。就算眼下情况危急,樊肃也不得不考虑后果。万一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是得不偿失。
景长天深邃的眸子里写满担忧和思念。他坚定地看着樊肃:“樊将军,实不相瞒,她是长天未过门的妻子。就算她有通天只能,长天依然放心不下,所以还望樊将军放行。”
这话让樊肃震惊无比。
郭俊烨手中的茶碗差点滑落:这太子是哪不对了?主子什么时候跟他有婚约了?
“不可能吧,在下行走江湖许久,从未听说玉飞狸有婚约。”郭俊烨稳住茶碗,正色道。
樊肃也不敢相信:“既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来戊城事先没有告诉你?”
“她生性潇洒,心怀天下。就是怕长天不允许,所以她才私自应下了此事。至于长天与她的婚事,只因她喜欢低调,因此暂时还没有昭告天下。”景长天面不改色地说道。
樊肃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郭俊烨抓心挠肝的,恨不得把心中的话喊出来!
景长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果然鬼手到这里与她有关。
“还请樊将军高抬贵手,放长天过去找她。也好助她一臂之力。”景长天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郭俊烨见樊肃神色有一丝松动,连忙说道:“将军,就算景太子情有可原,但带着百十来号人过去实属不妥!”
“长天一人过去便可。”景长天气定神闲地开口,而后眼神凛冽地盯着郭俊烨,“她此次直面呼延恕父子俩,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救的是南夏和秦罗的百姓。就算她与本王没有婚约,本王也不能坐视不理。难道鬼手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这番滴水不漏的话,令郭俊烨心中骇然!他在脑子里细细回忆了一遍景长天说的话,景长天只在刚开始的时候提过一次玉飞狸这三个字!其余时候都在用‘她’代替,他似乎是知道主子身份的!
樊肃陷入沉思,没有注意到郭俊烨的神色。
而景长天在说完这席话之后,冲着郭俊烨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仿佛在告诉他,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要说郭俊烨不担心罗烟凝他们三人是假的!他在边关这些日子听了不知道多少关于异邦人的事!件件都令人发指!
但是他在樊肃面前根本不敢表露出来!
别看樊肃年纪大了,脑子可不糊涂!
郭俊烨生怕景长天再说出什么引樊肃猜忌的话,连忙正色道:“将军,景太子说的在理。玉姑娘此次虽是为秦罗办事,但与南夏也有不小的关联,若是不让太子出马,难免会引起一些秦罗百姓的不满。”
其实在景长天说完那番话之后,樊肃就已经打算放他过去了,他思考的只是朝廷那边会不会怪罪下来。
不过想到玉飞狸一女子都敢直面异邦人,他一把老骨头,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朝廷若真要怪罪,他受着便是!
樊肃拿出一枚通行令,示意郭俊烨交给景长天。
“这枚令可以畅通无阻到达边界。不过只能你单独去,你的人马老夫自会让人安顿好。两国那条军规你是知晓的。”樊肃严肃地说道,“景太子,不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若是发生意外,老夫希望你能保玉姑娘周全,她为的不止是秦罗。”
“长天明白的。”景长天接过令牌,坚定地看着樊肃应道。
虽然没有任何承诺和保证,可景长天眼中坚定不移的神色在樊肃看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去吧。”樊肃摆摆手,“俊烨,你送送景太子。”
“是。”郭俊烨朝樊肃拜了拜,转而看着景长天,“请吧,景太子。”
刚出院子,郭俊烨冷冷地盯着景长天:“你知道些什么?”
景长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你来这里是序凝公主安排的。”
郭俊烨没料到他这般直白,刚想说话又被他不容置疑的眼神制止了。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若是她生气,也怪罪不到你头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相见
景长天在客栈找到戒尘的时候看见是一副既和谐又诙谐的画面。
天真无邪的孩童坐在纤尘不染的戒尘身边,一丝不苟地看着佛经。
“他是?”景长天好奇地问道。
戒尘微微笑了笑,柔和地看着宇儿:“宇儿是公主在云林城救下的孩子。”
听见喊自己名字,宇儿抬起头,看见这两位长得各有千秋的好看哥哥,眼神天真又疑惑。
景长天了然点头,而后蹙眉问:“她走前没说什么?”
戒尘摇头:“只说事情办完后再来找贫僧和宇儿。”
“随她一道的还有谁?”景长天神色担忧。
“萧梧护卫和云三公子。”戒尘老老实实地答道。
景长天叹了口气,惆怅地感叹道:“她胆子可真大啊!”
“只是她冒充玉飞狸,万一被识破就糟了。贫僧带着宇儿,她不让去,不然还能有个照应。”戒尘担忧地开口。
景长天复杂地看了一眼戒尘,这小和尚真是单纯。
“她走了七八天了吧?”
“嗯。”
算了,看来戒尘这里再问不出什么,他还是赶紧去找她吧。
想到这里,景长天起身辞别戒尘。
“大哥哥,你要去找公主姐姐吗?”宇儿突然起身跑到景长天身边。
“对。”景长天挑眉看着跟他小腿差不多高的宇儿。
这小孩跟景穆不一样。景穆自小敬畏他,但宇儿眼里全是好奇和惊艳。
宇儿张开小手,递给景长天一颗糖果,眼里全是期待:“大哥哥,你帮宇儿把这个送给公主姐姐好嘛?”
“好。”景长天接过糖果,转身离开了客栈。
有樊肃给的令,景长天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在日暮落下前赶到了这片临时的营地!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被余晖拉得修长,玄色的盔甲被镀上一层金光,周身隐隐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深邃的眼眸流动着难以言喻的神采,胯下的马呼哧喘着粗气。
前一刻还在忙活的士兵,这一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探究的眼神毫不遮掩地落在他身上。
“这位大人有何贵干?”一个小兵小心翼翼上前问道。
景长天亮出樊肃给他的令牌:“玉飞狸在哪?”
见令牌不假,小兵指了指远处的营帐:“在那。”
景长天骑着马,目不斜视地朝着小兵所指之处走去。
“童将军!那是何人?”正在煮饭的伙夫问道。
童汐儿瞥了一眼,立即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朝脸上抹了一把锅灰:“南夏太子景长天。”
“他怎么会来这儿?”伙夫挠挠脑袋,不解地开口,“看上去是来找玉姑娘?”
童汐儿神色慌张,像是没听见伙夫的话。
没一会儿,那边传来打斗的声音,朝玉飞狸营帐靠过去的人越来越多。
“将军,好像打起来了!”
童汐儿猛然回神,急忙拿起朱雀枪,朝那边跑去。
就这小会儿,萧梧和云三已经被景长天打倒在了地上。
看见这两张陌生的面孔,景长天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他已经明确说出来意了,可这俩人偏不让他进去!只说玉飞狸在休息!
这么大的动静她能听不见?要么就是受了伤,要么就是故意不见他!
萧梧被撂倒了倒没什么特别愤怒的表现,甚至看见是景长天他还有些欣喜。
可云三就不一样了,这个人就算是南夏太子又怎样?没有主子的命令,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他刚想摸出暗器,但萧梧先他一步出招了,景长天没想到这个中年大汉护主到如此顽固的地步,他恼怒接下这一招。
这个大汉就是萧梧,他仿佛是躲避不及,被景长天一拳打中后,怪异向后倒去,撞翻了正欲起身的云三。
两人同时疼得闷哼一声。
景长天是何等聪明?瞬间明白了这是谁。正当他要开口喊话之际,一枚暗器从帐中飞出!
他目光微动,隐夜瞬间打开!
“铛”
隐夜与暗器相撞,擦出一颗零星的火花,暗器被挡下了。
紧接着,罗烟凝握着匕首从帐中闪出,踏着诡异的步伐冲着景长天便去了!半点情面都没留!
她方才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响动,朦胧中似乎听见景长天的声音。她以为只是声音相似而已,毕竟传来的消息是景长天带兵去了清州。
谁知没多久萧梧和云三接连落败,她才意识到景长天是真来了!
可未等她细想景长天因何而来,就听见了萧梧和云三痛苦的喊声。
罗烟凝生怕景长天对他俩下狠手,根本顾不上易容,戴上面具便出来与他打在了一起!
她气景长天太过霸道!蛮不讲理!手中的匕首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可生气的并不只是罗烟凝。
景长天见她对自己不闻不问,丝毫不留情面,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也被她点燃了!招式越发激进!
罗烟凝见自己每打出一招,都被他狠狠挡下!那股不服输的劲就上来了!开始变着法的攻击景长天的要害!
匕首很短,隐夜没有化剑的时候不比匕首长多少,二人已经算是近身搏斗。
罗烟凝看准景长天的手臂挥出一刀,隐夜瞬间接下,然而匕首突然被罗烟凝抛向右手,对着景长天的脖子就去了!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同时心中又再犯疑,这两人是有什么仇怨啊!南夏太子都追到这儿来了!
然而景长天眼睛都没眨一下,微微偏过脑袋,侃侃躲过这致命的一刀,空出的手一把抓住罗烟凝的手腕,欲将她拉扯过来!
但罗烟凝不愿给他这个机会!趁他拉住自己的时候,反身一转,抬脚就踢向了景长天的手腕。
景长天立即放开她的手腕,抓住她的脚裸,罗烟凝顺势提气,柔软的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用另一条腿缠住景长天拿着隐夜的手,瞬间用匕首朝景长天的腹部划去!
景长天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看来今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肯罢休了!
只见他顺着罗烟凝的方向转了一周,如法炮制地将隐夜抛向另一只手。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思念迸裂
罗烟凝看准景长天的手臂挥出一刀,隐夜瞬间接下,然而匕首突然被罗烟凝抛向右手,对着景长天的脖子就去了!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同时心中又再犯疑,这两人是有什么仇怨啊!南夏太子都追到这儿来了!
然而景长天眼睛都没眨一下,微微偏过脑袋,侃侃躲过这致命的一刀,空出的手一把抓住罗烟凝的手腕,欲将她拉扯过来!
但罗烟凝不愿给他这个机会!趁他拉住自己的时候,反身一转,抬脚就踢向了景长天的手腕。
景长天立即放开她的手腕,抓住她的脚裸,罗烟凝顺势提气,柔软的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用另一条腿缠住景长天拿着隐夜的手,瞬间用匕首朝景长天的腹部划去!
景长天眼中闪过一道厉色,看来今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肯罢休了!
只见他顺着罗烟凝的方向转了一周,如法炮制将隐夜抛向另一只手。
手腕轻转,隐夜带着五分力道打在了罗烟凝后背!
罗烟凝吃痛,不由得微微向前倾,腿上力道也被化去了,见隐夜再次挥来,她立即撤出双腿,足尖点向景长天的肩膀,借力向后退去,脚尖刚落地,又立刻弹起来,打出几枚暗器。
景长天身形一晃,在没有借助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凌空而起,躲过暗器的同时,隐夜化剑逼向罗烟凝。
“童将军,这两人都打成这样了,你快去阻止一下啊!伤了谁咱都不好交代啊!”旁边一个小将领着急地喊道。
童汐儿撇撇嘴,看了看手中的枪,转头瞥了一眼说话的人,没好气地开口道:“本将去找死吗?你们谁敢去谁去!”
说完,她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看向打斗的二人。
众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紧张地看着玉飞狸险险躲过南夏太子挥出的这一剑。
在他们眼里,这俩就是神仙打架!玉飞狸那两个厉害的手下都不是景长天的对手,何况他们?而且如果童将军都插不上手,这里还有谁能阻止他俩?不过南夏太子一身玄甲,玉飞狸一袭银袍,在这夕阳下,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啊!
不过今日的玉姑娘看起来怎么与平时不太一样?
“叮”
二人从半空中落地,景长天手中的隐夜又化成了扇子,与罗烟凝手中的匕首再次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缕发丝轻轻飘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罗烟凝胸口微微起伏,方才这番打斗,她竟然一点上风都没占!刚才在空中差点被他打落在地!
与此同时景长天灼热的目光与罗烟凝冰冷的眼神也碰上了。二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肯退让半分!
云三缓了许久,刚想上去帮忙,就被萧梧拉住。萧梧微微摇头,丢给他一个别多管闲事的眼神。云三虽然疑惑,但萧梧跟着主子的时日比自己长,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何况当初景长天要求娶主子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见主子还能应付,他便收了帮忙的心思。
这时罗烟凝紧紧盯着景长天,以防他再次出招,但心中百般不解,玉飞狸的身份似乎与他没有交集吧?
“南夏太子,就这般蛮横无礼?”她不悦地问道。
景长天嘴角轻扬:“本王来求医,奈何见不上姑娘,只好动手了。”
“呵!”罗烟凝冷笑,“倒是不知你是什么病,竟用这种态度来求医!”
虽然她语气不善,但景长天一脸疲惫的样子映在她眼里,她心跳不由得快了一分,难道真出事了?
景长天见她还不肯与自己好好说话,眼神不禁冷下三分,心中怒意更甚:“心病!”
说完,趁着罗烟凝发愣的瞬间,他猛地一推,隐夜化剑,直逼罗烟凝胸口!罗烟凝防备不及,微微踉跄一下,借着推力向后滑去!
不等她变招,隐夜飞出十二枚暗器,封掉了她左右撤退的路!手腕一抖,隐夜变成了宝剑,景长天提起力道,一招断水挥出,又封了罗烟凝前进的路,逼得她不得不退进营帐!
罗烟凝退入营帐的瞬间,景长天也紧跟着冲进去了。
本以为二人还会缠斗一番,然而营帐里安静得不像话,半点打斗的声音都听不到!
围观的众人哗然!难道…死了一个?
童汐儿也慌了!连忙起身招手,带着人就想冲进营帐里。
萧梧笑眯眯地拦在门口:“各位散了吧,没事了。不然一会儿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那就麻烦了!快走吧!”
童汐儿盯着萧梧,焦急地喊道:“让开!他俩谁出了事后果都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真没事!要是你进去了,才会出事!”萧梧耐心地劝了一会儿,童汐儿才半信半疑的离去。
萧梧和云三也远远走开了。
营帐里,罗烟凝被景长天逼到一角,双手被景长天死死钳住,她想抬脚踢开他,可腿刚抬起来,就被他修长的腿制住了!手腕上是他掌心的灼热,腿上是他盔甲散发的冰冷。
隔得这般近,罗烟凝清楚地感觉到他喷出的气息打在自己脸上,景长天又紧紧盯着她,眼里跳动着不知是怒还是喜的火苗,罗烟凝眼里闪过一丝局促,将脸转向另一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如何脱身。
景长天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更别说撒手了!
他看着罗烟凝微红的耳垂,喉结微微动了动,脑袋不由得又靠近了她一分。
罗烟凝好不容易调节好心情,想心平气和与他说话,但当她转过头看见那张离自己不过寸许的脸时,她惊得说不出话,微微张开的嫣红的双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双深邃眸子里的闪烁的光芒,像是一头猛兽!仿佛要将她整个吞掉一般!
“罗烟凝!”
她的名字一字一顿地从景长天的牙缝里蹦出来!景长天眼里光芒闪烁得更厉害了!
“你、你认错人了…”罗烟凝目光躲闪。
“认错?”景长天玩味地开口,嘴角扬起邪魅的笑容,在放开罗烟凝手腕的瞬间,点了她的穴道!
“你!”罗烟凝惊呆了!立刻想运气冲破穴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拥她入怀
这是景长天第一次看见她惊慌错愕的模样。
罗烟凝跌进他的眸子里,一时失神,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长天温柔地把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我说过,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商量,我会不遗余力地助你。可你偏偏...唉!”
“你怎么会来戊城?”罗烟凝深吸一口气问道。
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生气也无济于事,
景长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因为你不顾自己安危,我只能亲自来守着你。”
“我...”罗烟凝眼神微闪,刚想说话景长天却将食指放在她唇上。
“你骗得了戒尘可骗不了我。”景长天盯着她,邪魅的笑道。
直到罗烟凝脸色松动,他才拿开食指,转而拨弄着她乌黑的发丝。
这样亲昵的动作,景长天做得极其自然,自然到罗烟凝竟然没有半点不适。
“什么时候知道的?”罗烟凝淡淡地问道。
略微粗糙的指腹划过罗烟凝的嘴唇,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景长天笑了笑,灼灼地凝望着她:“被你救下的时候。”
俊美刚毅的脸庞,低沉如醇酒般的嗓音,这一刻在罗烟凝心里掀起一阵涟漪。
救过他?许多片段从罗烟凝脑海中闪过。
见她似乎想不起来,景长天温柔地提醒道:“你在小木屋守了我几天几夜。”
“是你?”罗烟凝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小木屋离霸夏不远。”景长天眼里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愫,藏了几年的心事,总算是告诉她了。
罗烟凝张着嘴,一时竟然回不了神。他怎么认出来的?自己那段日子从没取下过面具。
忽然,她眼睛猛然睁大!脸颊通红!难道...
“你!”
未等她说话,景长天滚烫的唇蜻蜓点水般印在她诱人的唇上。
罗烟凝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嘴上传来的灼热感,令她身子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景长天顺势把她揽入怀中,郑重地开口:“烟凝,今后不要再把自己置于险地,我会担心。”
景长天怀抱的温暖和他蜻蜓点水般的吻,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排斥。
罗烟凝心中波澜起伏,如果不是真的疲惫过头,习武之人,特别是武功高强的人不会轻易出这样的疲态。他是在用行动证明他的决心。
仔细想来,至始至终他没有给过自己任何承诺。可他强势的关怀和每一次赶到,都在证明他一直在留意自己…
罗烟凝心乱如麻,说不出半句话。甚至没有感觉到景长天已经替她解开了穴道。
见她依然呆愣,景长天不禁觉得好笑。他扶着她的肩膀,深深望进她的眼底:“今后的路不管多难,我陪你走。”
过了许久,罗烟凝木讷地问道:“当初在长序城,你是故意败给我的?”
“你说你想再潇洒两年,我自然要如你所愿。何况两国交好,我不能让你落了脸面。”景长天温柔地说道。
“景长天,你何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罗烟凝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你好不好,你说的不算,别人说的也不算。我说的才算。”景长天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回长序城之前行踪飘忽不定,我很难找到你。但是知道你回长序之后,我就想把这两年没办法给你的全都补上。”
罗烟凝眼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她复杂而不解地盯着景长天:“你既然对我如此情深义重,为何甘心看着我和…别人出双入对?”
提到这个景长天面色不由得一凛,而后自信又严肃地开口:“并非我甘愿如此,而是我清楚的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你是秦罗的凤凰,终究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不能,你就可以?”罗烟凝盯着他,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同时,她发现自己早就能动了。
景长天温柔地笑着微微摇头:“我不会左右你,我只会陪着你。不管你想闯荡江湖,还是想让异邦覆灭,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罗烟凝心情极其复杂,也许是怨景长天过于强势,也许是觉得他轻薄了自己,她抬手就朝景长天打了过去。
景长天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委屈地说道:“别打了,我打不动了。自从知道你来戊城,我已经快十天没好好休息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罗烟凝放下手,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一旁,拿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像是平复心情一般。
景长天从她手上拿过酒壶也喝了一口,把酒壶还给她,随后走到她床边,自顾自躺了下去。
“你睡这了,我睡哪?”罗烟凝皱着眉头问道。
景长天疲惫得睁不开眼:“我休息一会儿就好,晚些时候我再去搭个营帐。”
过了一会儿,传来景长天均匀的呼吸声。
罗烟凝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轻手轻脚拿起隐夜,原以为他会有反应,谁知道他动都没有动一下。
随后她用匕首顶住景长天的胸口,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再三确认景长天对她没有半点防备之后,她暗自叹了口气,把匕首收了回去,又把隐夜放回原位。
烛光下,她细细打量着景长天,这张让天下女子都会心动的脸上,此时此刻有的只岁月静好的安稳。
那身盔甲上还有细微的尘土,他不卸甲是怕自己误会么?
罗烟凝注意到,他的眼眶泛着微微的青色,他没有骗她,他真的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罗烟凝心中有些说不清的酸楚。
清州到戊城,路程不短。他到了戊城,都没想过要休息一下,便独自一人赶来,这样的决心要说不感动,那一定是假话。
想起蜀地那位曾经冠冕堂皇的诺言,再看眼前这位用行动表达爱意的男人,罗烟凝突然觉得自己当初错付情衷是多么不值得。
这时,景长天锋利的眉毛微蹙,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罗烟凝想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可最终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固执
罗烟凝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嘴上传来的灼热感,令她身子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景长天顺势把她揽入怀中,郑重地开口:“烟凝,今后不要再把自己置于险地,我会担心。”
景长天怀抱的温暖和他蜻蜓点水般的吻,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排斥。
罗烟凝心中波澜起伏,如果不是真的疲惫过头,习武之人,特别是武功高强的人不会轻易出这样的疲态。他是在用行动证明他的决心。
仔细想来,至始至终他没有给过自己任何承诺。可他强势的关怀和每一次赶到,都在证明他一直在留意自己…
罗烟凝心乱如麻,说不出半句话。甚至没有感觉到景长天已经替她解开了穴道。
见她依然呆愣,景长天不禁觉得好笑。他扶着她的肩膀,深深望进她的眼底:“今后的路不管多难,我陪你走。”
过了许久,罗烟凝木讷地问道:“当初在长序城,你是故意败给我的?”
“你说你想再潇洒两年,我自然要如你所愿。何况两国交好,我不能让你落了脸面。”景长天温柔地说道。
“景长天,你何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罗烟凝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你好不好,你说的不算,别人说的也不算。我说的才算。”景长天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回长序城之前行踪飘忽不定,我很难找到你。但是知道你回长序之后,我就想把这两年没办法给你的全都补上。”
罗烟凝眼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她复杂而不解地盯着景长天:“你既然对我如此情深义重,为何甘心看着我和…别人出双入对?”
提到这个景长天面色不由得一凛,而后自信又严肃地开口:“并非我甘愿如此,而是我清楚的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你是秦罗的凤凰,终究不是他能左右的。”
“他不能,你就可以?”罗烟凝盯着他,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同时,她发现自己早就能动了。
景长天温柔地笑着微微摇头:“我不会左右你,我只会陪着你。不管你想闯荡江湖,还是想让异邦覆灭,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罗烟凝心情极其复杂,也许是怨景长天过于强势,也许是觉得他轻薄了自己,她抬手就朝景长天打了过去。
景长天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委屈地说道:“别打了,我打不动了。自从知道你来戊城,我已经快十天没好好休息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罗烟凝放下手,一言不发地坐到了一旁,拿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像是平复心情一般。
景长天从她手上拿过酒壶也喝了一口,把酒壶还给她,随后走到她床边,自顾自躺了下去。
“你睡这了,我睡哪?”罗烟凝皱着眉头问道。
景长天疲惫得睁不开眼:“我休息一会儿就好,晚些时候我再去搭个营帐。”
过了一会儿,传来景长天均匀的呼吸声。
罗烟凝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轻手轻脚拿起隐夜,原以为他会有反应,谁知道他动都没有动一下。
随后她用匕首顶住景长天的胸口,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再三确认景长天对她没有半点防备之后,她暗自叹了口气,把匕首收了回去,又把隐夜放回原位。
烛光下,她细细打量着景长天,这张让天下女子都会心动的脸上,此时此刻有的只岁月静好的安稳。
那身盔甲上还有细微的尘土,他不卸甲是怕自己误会么?
罗烟凝注意到,他的眼眶泛着微微的青色,他没有骗她,他真的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罗烟凝心中有些说不清的酸楚。
清州到戊城,路程不短。他到了戊城,都没想过要休息一下,便独自一人赶来,这样的决心要说不感动,那一定是假话。
想起蜀地那位曾经冠冕堂皇的诺言,再看眼前这位用行动表达爱意的男人,罗烟凝突然觉得自己当初错付情衷是多么不值得。
这时,景长天锋利的眉毛微蹙,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罗烟凝想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可最终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去。
在罗烟凝刚想转身离去的时候,发现他眉头渐渐舒缓开来,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笑容,梦呓道:“烟凝,你没事真好。”
罗烟凝呆住了,原来他在梦里都在担心自己…
一滴眼泪落在了景长天的手上。罗烟凝察觉到自己失态,慌乱地转身离开了床边。她捡起刚才被景长天扯掉的面具,拿出易容的工具,重新在脸上涂涂抹抹。
当手指碰到嘴唇的时候,罗烟凝想起刚才他炽热的那一吻,脸上瞬间飞来两团红云。她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再次失神。
这次易容比以往都久。整理好之后,她看了看床上仍然酣睡的景长天,竟然有了一丝心疼。
罗烟凝暗自叹了口气,累了那么多天,他肯定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还是得给他弄点吃的。
出了营帐,罗烟凝惊讶的发现附近没人!但是她清楚地感觉到远处的士兵纷纷向她投来疑惑的眼神!
见她出来了,大家似乎才渐渐地、不动声色地回归原位。
萧梧、云三和童汐儿此时也跑了过来。
童汐儿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景长天的身影,狐疑地盯着她:“你、你不会杀了他吧?!”
“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他?”罗烟凝不解地问道,责怪的眼神在萧梧和云三之间游移。
“你没杀他,那为何就你自己出来了?”童汐儿慌得不行,万一太子死在这女人手里,那就麻烦大了!虽然她这两个手下一直跟自己保证不会出事,但她始终放心不下!这是她南夏的太子啊!
“他睡了。”罗烟凝淡淡地说道。
萧梧和云三眼里闪着揶揄的神采。
“主子,难道你……”萧梧大胆地问道。
“滚!”罗烟凝没好气地瞪着他!
“好嘞!”萧梧兴冲冲地应了一声,拉着云三跑了!仿佛两个人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
第一百八十章 太极双鱼佩
“你不管南夏了?”罗烟凝蹙眉盯着他。
景长天温柔地看着她,笑道:“南夏有父皇,戊城只有你。”
罗烟凝无奈地叹了口气。
“石颐斐的腿怎么样了?”景长天又柔声问道。
罗烟凝淡淡地看着他说:“就那样吧。明日应该就能收到清州的信,你们南夏的百姓算是全都放回去了。”
“呼延恕有没有为难你?”景长天关切地问。
“他不敢。”罗烟凝自信地笑了笑,“石颐斐可是他心尖儿上的宝贝。”
景长天突然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放眼天下,恐怕只有你会这般胆大妄为了。”
至少他再没有遇见过第二个像她这般不顾一切的女子。
“头发乱了。”罗烟凝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把他手拍了下去,“我要歇息了,你出去。”
这个景长天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明日要去见那父子俩?”景长天笑了笑。
罗烟凝点头。
“我和你去。”景长天毋庸置疑地说道。
起身时,他身上的盔甲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或许是盔甲的缘故,让他的脚步显得更加坚决和沉稳。
罗烟凝没好气地盯着他:“你去?你是生怕呼延恕认不出你这张脸?”
“明日帮我易容不就好了?”景长天邪肆地笑道,他总有法子让罗烟凝带上他的。
待景长天出去之后,罗烟凝气结地吹了灯,躺回床上。
没一会儿她猛地起身,死死盯着方才被景长天躺过的床,脸上像被火烧一般灼热。床上似乎还残留着景长天身上淡淡的松烟墨的清香。罗烟凝再一次手足无措。景长天带给她的冲击,比何九霄强烈太多了!
曾经跟何九霄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她能主导何九霄的行为,在那段感情中,她是主动的一方,得心应手,随心所欲。
可如今面对景长天的感情,她竟然没办法预料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她反而成了被动的一方。这样无法掌控的感情,让她不知所措,甚至极其不安。
在她眼里,景长天是天生的帝王之材,谋略、心机、手段堪称完美,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让人趋之若鹜的地位和权势。包括当初他在长序城的一言一行,都是在步步为营。
可与他相遇的这几次,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一个帝王该做的!
原本她以为哈斯草原真的只是巧合,可仔细想想,若是想端掉那片营地,何须他亲自出马?偏偏又选在她在行宫遇袭的那段日子。
他是南夏太子,按礼数送给他国公主的礼物一定会是精挑细选,能让两国情义更加稳固的东西。可他给她的,是隐夜衍生出来的匕首,是他亲手射杀的、无比珍贵的狐裘,是一块灵玉…
营帐帘子被轻轻掀开,外面的风来不及吹进来,帘子就关上了。
虽然没有点灯,但习武之人目力过人,罗烟凝轻易就分辨出站在门口的是景长天。
“你进来做什么?”她压住心底的慌乱问道,手指轻轻攥着被子。
景长天目光清澈,坐在离她最远的桌旁:“没有多余的营帐了,在你这将就一晚。”
说完,他把从萧梧那借来的垫絮熟练地铺在地上,面对罗烟凝躺了上去。
该说什么呢?罗烟凝在心中慌乱地盘算怎么把他撵出去。说他不懂礼数?那他肯定会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说他蛮横无理?可他离自己老远,什么都没干。
“你出去。”可未等细想,她就情不自禁地说道。
景长天似乎笑了,他淡淡地开口:“外面风太大,睡不着。”
“你在这,我睡不着。”索性,罗烟凝咬牙道。
“我不会对你怎样。”景长天正经地开口,反正已经一亲芳泽了。
罗烟凝恼怒地瞪着他。
凤凰生气了,景长天在心中轻笑。
他轻轻唤了一声:“烟凝。”
这声轻呼,让罗烟凝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古井中被丢入一小颗石头,麻麻的。漆黑的营帐里,景长天眸子里的光,像是星辰大海。
“我只想守着你。”
罗烟凝无奈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随你。”
小小的营帐里,有种莫名又怪异的安心围绕在两人中间。过了许久,景长天淡淡地说:“你说的那批粮草,南夏也没有任何动静。”
“嗯。”罗烟凝闷闷地应了一声。
“要不明日探探石颐斐的口风?”
此时罗烟凝正心烦意乱,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她烦闷地说:“你是想打草惊蛇么?”
景长天低低地笑出声,他只是想跟罗烟凝多说说话。
罗烟凝背对着他,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和他脸上露出的玩味的笑容。
营里再次安静下来。可没一会儿,罗烟凝就感觉到怀中的玉佩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暖意。
这是何意?她蹙着眉头,从怀里摸出玉佩握在手里。
这时景长天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这是太极双鱼佩。无论多远,只要携玉的人想念对方了,玉佩就会变得温热。”
罗烟凝握着玉佩的手有一丝松动。
“很长一段日子,我手中的玉佩都是冰冷的。可自从我决定去清州之后,玉佩有两次变得很温暖。我便知道是你在想我了。”
喜悦和满足从景长天的话里不加掩饰地溢出。
“我只是担心南夏那边有变数影响我救百姓。”罗烟凝僵硬地说道。
“担心不也是想念的一种?”景长天柔和的声音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落寞。
罗烟凝默不作声,手中的玉佩似乎变得有些烫手。
“快睡吧。明日还要打起精神跟那父子俩周旋。”景长天深知不能逼她太紧,今日已经做得够多了。再说下去,她恐怕就要落荒而逃了。
这一晚是景长天近年来感到最安心的一晚。
原来能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心爱的人,也是一种甜蜜。
而这些日子,武林盟主冷少卿已经在无量城集结了江湖上各门各派的英雄好汉,为山河大会做足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