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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素手拈花     医居一品txt下载     医居一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八章 内幕

    感谢“亭瑜”亲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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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光染红了半边天,温柔地轻抚着天地万物,苍生何辜?

    季长歌默默走出大理寺,温璟也跟了出来,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这是温璟第一次感觉到古代官场的黑暗,这在现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案件有如此多的疑点,仅凭一张来历不明的血书,竟能草草落案,真真荒谬之极。

    迎面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在季长歌前面停了下来,马夫下马,道:“我家老爷请二位过府一叙。”

    季长歌和温璟对视一眼,这个马夫面生的紧。

    那马夫见二人疑惑的眼神,接着道:“我家老爷说有要事相告,请二位务必去一趟。”

    季长歌思索一番,道:“七娘,你先回家,我去会一会。”

    “既然也邀请了我,但去无妨。”温璟淡淡道。

    “两位请。”

    马车兜兜转转,行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停了下来。

    季长歌打开车帘,却发现停在了王大学士府门前,而王大学士正从前面一辆轿子上走下来,忙也下了车。

    “恩师,怎么是您?”季长歌上前施了一礼道。

    王学林捋了捋胡须,笑道:“怎么不能是老夫,老夫本打算去大理寺一趟,不过发现里面有“贵客”在,于是便把你们俩请来了。”

    季长歌哭笑不得,原来是虚惊一场,这老顽童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调皮”。

    “见过王大学士。”温璟上前行了一礼。

    “免礼免礼。进去说吧。”王大学士一见温璟,笑的脸上褶子更深了几层。

    “老祖宗。你身体还没好,又到处乱跑作甚?”王二郎迎上前来道。

    王学林瞪了一眼王二郎:“天天在家休养着实无聊。再闷就闷坏我老人家了!”

    “可是......于太医说了,您不能太过操劳。”王二郎着急道。

    “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挺会管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操劳了?”王学林不耐烦道。

    季长歌哭笑不得地看着二人:“恩师息怒,王兄也是担心恩师的身体。”

    “你先出去,我要跟他们说点事情。”王学林对着王二郎道。

    王二郎一愣,看了季长歌与温璟一眼,随后告别退了出去。

    王学林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肃穆了几分。看向二人道:“这件案子就到此为止吧。”

    季长歌和温璟没有想到王学林让他们来竟然是说这个案子,而且竟然也是不让他们再继续查下去。

    “恩师为何.......”

    仿佛知道季长歌要说什么,王学林挥了挥手,示意听他说:“这个案子,圣上只想尽快破案,以定人心,至于真凶是谁,这已经不重要了。”

    “人命关天,四喜虽然死了。但是方才那名被抓的考生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季长歌微怒道。

    王学林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年轻人啊。”

    “王大人,难道还有什么内情?”温璟试探着问道。

    王学林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党派之争历朝历代皆有之。你们说说,圣上最想看见的局面是什么?”

    “平衡。”温璟平静道。

    “对,圣上最想见的便是他们之间相互制约与平衡。简单来说这便是广泛意义上的制衡之术,当然。其中的奥妙远非一两句话可以解释,你们明白这里面的利害便可。”王学林正色道。

    季长歌面色渐渐沉寂。若是圣上想把这个案子沉下去,那么恐怕没有人能够让它再浮起来......

    “这个案子不会这么快完结的。”温璟突然道。

    王学林看着温璟道:“温七娘子,何处此言?”

    “大人,您忘了明年还有春闱吗?只要有利益冲突,凶手再次行凶也未可知。”温璟接着道。

    王学林点了点头,相较于乡试,会试和殿试才是最后一搏。

    季长歌眼睛一亮,温璟说的对,凶手极有可能在会试和殿试的时候再次露脸,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谁是凶手,那便好办多了,裘袭,我定要你原形毕露,以命抵命。

    “想要圣上‘认错’可不容易,你们可要想好了,弄不好,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王学林压低声音道。

    季长歌微笑道:“这个倒是不难,圣上极好面子,饶是如此,却以尧舜自比,如果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眼验证,他定然不会装作没看见,如此一来,便不用我们多费口舌。”

    王学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年轻还是年轻,你以为这样圣上便会心服口服?你还记得上次楚朝议当众指出圣上奏折上一个字写错了,圣上当场夸奖了他,随后没几天他便被派去监管修葺山西长城的事情了,楚朝议回来之后,老夫愣是没认出来。”

    温璟和季长歌眼角抽搐了几下,顿时感觉背后一凉,这个皇上还真小气,而他们竟然妄想让皇上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不是自己洗干净脖子去送死么......

    王学林一看两人的表情,嘿嘿笑了两声道:“吓着了?那倒也不用,怎么说你也喊他舅舅,他敢动你,长公主可不依。”

    季长歌面色微红,他真是拿这个老顽童一点办法没有,完全没有一点大学士的自觉啊。

    温璟忍俊不禁,这个老人家真是有趣。

    “咚咚。”

    “老祖宗,王玦来向您辞行。”门外王二郎道。

    “让他进来。”

    门开了,王玦被一个婢女推着走了进来,面沉如水。

    “老祖宗。王玦来让您辞行,辜负了您的期望。”王玦俯下身子道。

    “这不怨你。哎......”王学林颇为可惜道,如果王玦能够在明年的殿试中一举夺魁。他可以劝说皇上破格录取,也不辜负他一身才学,因为四喜的事,王玦虽因腿疾免去杀人嫌疑,但看他去意已决。

    王玦抬头看了季长歌一眼,目光似刀。

    “关于四喜的死,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季长歌看着王玦道。

    王玦轻笑一声,并不作答,眼底闪过一抹悲怆。四喜于他不仅仅是书童,更像是亲人,朋友,他自幼性格孤僻自闭,如果不是四喜,他恐怕活不到现在,纵有万般才华,却无法施展。

    “我知道你怪我,我会还你和四喜一个公道。”季长歌继续道。

    “公道?当初是谁不顾事实把四喜抓走?”王玦眼中笑意更冷。要不是王大学士在场,他真要好好跟这个小公爷理论一番。

    季长歌沉默,这件事他自是难辞其咎,四喜的死完全不在他的预测之内。他原打算等抓到真凶,四喜自然清白出狱。

    “王公子,能否请你继续留下参加科考?”温璟道。

    王玦冷冷注视了温璟片刻。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的腿呢?”

    温璟微笑道。果然看见王玦面色微微一变。

    “几成?”王玦冷冷道。

    “三成。”温璟平静道。

    王玦沉默了。

    “留下吧,若能在明年春闱之前治好腿的话。你便是状元。”王学林颇为欣喜道,要是王玦能把腿伤治好,那状元肯定跑不了。

    “你不想为四喜做点什么?”温璟看着王玦道。

    王玦抬起头,目光略显茫然,从来都是他依赖四喜,他几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废人,一个人连想去的地方都去不了,还能做什么?他又能帮四喜做什么?

    屋内一片沉默,几人都在等王玦做决定。

    “我留下来。”王玦终于开口道。

    “好,明天我派人送你去考场继续考试,秋闱一结束,你便安心治腿,我也好对你父母有个交代。”王学林看向远处道。

    “谢老祖宗,给您添麻烦了。”王玦道。

    “去吧,好好休息,明天继续考试。”王学林对着王二郎挥了挥手,示意让他送王玦回去。

    王二郎看了一眼温璟,点点头,带着王玦走了出去。

    温璟看二人走了出去,道:“王大学士,请问我父亲何时能够出狱?”

    “应该很快就出来了,不过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令尊,圣意难测,不过老夫会帮令尊求情,七娘放心。”王学林道。

    温璟松了口气,王大学士说话还有颇有份量的,现在破了案,皇上应该不会太过为难父亲。

    又谢了一番后,温璟便告辞回家了,季长歌也回了大理寺,还有诸多事务等着他去办。

    王二郎看着温璟上了马车,还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哎哟!”王二郎突然感觉脑袋一疼,轻轻叫唤了一声。

    “老祖宗你打我干嘛?”

    “打醒你这个木头桩子,既然喜欢人家,就去买点礼物送给人家,多走动走动,别就知道傻兮兮地看着,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啊。”王学林叹了口气道,他这个孙子心肠最好,却也是最木讷的一个,要是能娶了七娘,倒也算是找了个贤内助,可惜这根木头桩子一点都不开窍,怎么看也比不上他的学生季长歌,论相貌比不上,才学比不上,再不殷勤点,这还怎么比?

    王二郎羞红了脸,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思忖了半天道:“夫子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跟温七娘尚未订定婚约,岂能私下收授,老祖宗岂......”

    “岂你个头!”王学林又赏了自己孙子一个爆栗,然后吹胡子瞪眼走了开去,他不想管这个比他还老学究的木头桩子了。

第七十九章 封官

    感谢“︶ㄣ长空飞燕”“横断江山”“布小婕”“sky_碧澄”“”亲的打赏和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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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傍晚时分,在温家所有人翘首期盼下,温祁冉终于回来了,带着满身疲惫,跨过早已准备好的火盆。

    温祁冉看见温家族长和他身边几个温家长辈时,略微吃了一惊,对着温家族长行了一礼,道:“劳族长和几位长辈费心了。”

    族长微一颔首,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几分,叹了口气道:“幸亏只是降了一级,罚两年俸禄也就罢了,老夫生怕......”

    几位长老也点了点头,道:“平安无事就好,这次多亏祖宗保佑。”

    “天有不测风云,祁冉日后一定谨慎为官,不让各位长老心忧。”温祁冉道。

    “老爷,先去沐浴更衣吧。”周管家道。

    温祁冉应了一声,便随着周管家走了。

    温太太瞥了族长一眼,轻哼了一声,暗道,你们这些老东西说的倒是轻巧,羊毛不从你们身上拔,自然不觉得疼,族里有事需要钱了,便跟老爷开口要,两年的俸禄说多不多,那也是一笔收入,温府的钱财本来已经捉襟见肘,这下子可如何是好,仅仅靠那几个收成不算好的庄子,远远不够,要是七娘的那笔嫁妆......

    “母亲。”温璟突然微笑看着温太太道。

    温太太回过神来,看着温璟似有深意的笑容。心中一惊,仿佛被人看穿心思,不过面上却丝毫没有异样,微笑道:“七娘何事?”

    “母亲该吩咐厨房布菜了,父亲沐浴完便可以用膳。”温璟道。

    “是了,何妈,让厨房布菜。”温太太对着何妈道。

    何妈应声而动。

    待温祁冉沐浴更衣出来,两桌子人坐定,寒暄了一番,温祁冉自是没什么心情。他从礼部侍郎顾恒忠口中得知这三起案子前前后后的过程。心知恐怕又是一起冤案,四喜死无对证,那另外一个书生恐是屈打成招,刑部侍郎赵盛华跟他原来同为刑部侍郎。他自然知道此人品性。只求破案迅速。下手狠辣,从前两人共事时争执颇多,现在只有他一人。更是得心应手,刑部尚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管他。

    “近年温家风波颇多,老夫前几日寻了一名风水先生来,那风水先生看了之后,说是祖坟中有一处阴煞之地,煞气颇重,不宜安放棺木。”族长对着温祁冉道。

    温太太竖着耳朵,心中冷哼道,怕又是什么敛财的手段,巧立名目,竟然找个风水先生来说辞,这种把戏,也就老爷会当真。

    “还有这等说法......”温祁冉沉思片刻,接着道:“当年那一片地,可是曾祖父请了知名的风水先生瞧的风水宝地,自把祖坟迁移过来后,太爷一路高升,虽有些小磕绊,但总的来说还算仕途坦荡,家中也一切平安,难不成又要迁墓?”

    族长摇了摇头,道:“那倒不用,那风水先生说了,只有一处墓地,需要向南挪动五丈,便可继续福荫后人。”

    “是哪一处呢?”温祁冉疑惑问道。

    族长顿了顿,道:“楚氏的墓。”

    “啪嗒!”

    温太太的筷子掉到了桌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掩饰过去,温璟瞥了她一眼,心中疑惑顿生。

    温祁冉同样一惊:“族长,亡妻楚氏早在十几年前便葬在那处,若真是她那棺位不妥,为何到近年才显现出来?”

    温太太命人换了一副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口中。

    “这个问题老夫也问了那名风水先生,他说那处墓地煞眼原没有被堵上时,煞气可以自眼中自行消散,自堵上以后,日久经年便越来越凶险,现如今,只有把楚氏的墓迁走,然后请道士来除煞才行。”族长继续道。

    温璟虽然不太相信风水之说,但风水学不能完全算是封建迷信,即便是在现代,很多人也十分相信风水一说,她更关心的是,得知她母亲的墓可能会被迁动,何以让温太太如此失态?想来她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人,方才竟然把筷子都吓的掉在地上......

    “如此,便依族长所言,不过此事我要先征求下岳父楚大人。”温祁冉道。

    “应该的。”族长点点头道。

    “老爷,冷公公来了。”管家周全一路小跑过来道。

    李公公?温祁冉一惊,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听到有圣旨来便觉得不好的事情。

    一屋子人忙放下碗筷走了出去,跪好了接旨,每个人脸上都惶惶不安,心道,难道圣上嫌处罚太轻,又下旨来降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温家七娘因在此次贡院案中,协助大理寺破案有功,现决定赐予大理寺评事一职,择日去大理寺报到。”冷公公自己念完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念错,他送了这么些回圣旨,这女官,他还是头一遭,前朝虽有女官,那毕竟也是少数,这温家七娘是何方神圣?

    七娘?!温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温璟自己,也愣了。

    看着下面一群人依然傻跪着,冷公公不耐烦道:“温七娘速速上来接旨!”

    “谢主隆恩!”温璟膝行上前接下圣旨,然后又看了一遍,确定没错。

    温太太与平夫人对视一眼,两人惊诧地合不拢嘴,温五娘和温九娘除了惊诧外,眼中更多了些许嫉恨,温八娘则颇为欣喜。

    温祁冉命人拿了一锭银子放到冷公公手中。

    “告辞。”冷公公微笑道。

    “送冷公公出去。”温祁冉对着周管家道。

    “是,老爷。”

    待冷公公走远之后,一群人又回到屋里继续坐下。

    温祁冉接过圣旨一看,上面的确写的是七娘,心道,皇上为何突发奇想,让七娘当女官?

    “七娘,你做了什么?因何皇上突然封你官职?”温家族长疑惑道,他实在想不明白,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官职虽不大,仅仅是个八品小官,但女官确是本朝以来第一个。

    温璟顿了顿道:“回族长,七娘只是去大理寺给季大人提供了一些证词而已。”

    温祁冉会意,他当然知道温璟不可能仅仅是去提供证词,原也是他让她去验尸,但圣上如何得知?难道是小公爷在皇上面前提议的......

    “父亲贬官,女儿做官,这传出去,成何体统?”族长重重叹了口气道,其余几名长老也跟着叹了几口气。

    温璟苦笑,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啊,她自己都不明白这官儿是如何从天上掉下来砸自己头上的,大理寺......那岂不是以后要天天面对季长歌那个腹黑男?

    “这是圣旨,反对也没用。”温祁冉无奈道,看来以后的日子更加不会风平浪静。

    族长微一思索,道:“如果七娘身体不适,或者即将嫁人,你说能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原也是个可有可无的官职。”

    温祁冉看了看温璟,道:“且容我想一想,族长且宽心。”

    “嗯,你抽时间问一问亲家公,凑齐银两,我便开始动工,迁墓之事才是当务之急,耽误不得。”族长道。

    “大概需要多少银两?”温祁冉问道。

    “粗略估算,一千两左右。”族长道。

    什么?一千两?温太太侧目,就搬一个墓要一千两?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老爷,您刚被罚了两年俸禄,家中开支本来就重,一大家子嘴等着吃饭,眼下,这一千两......从哪儿来啊......”温太太小声道。

    温祁冉面色微怒,但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家里的收支都是温太太在打理,他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卖掉一处铺子或者庄子不就行了。”

    温太太一急:“这杀鸡取卵的事可不成,况且那都是家中小娘子们的陪嫁,卖了日后拿什么给小娘子们陪嫁?”

    几个小娘子面上虽不说,但心中也都一急,那可是她们日后在婆家的地位象征,没个像样的嫁妆,日后就算嫁出去了,说话都没底气,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温祁冉左右为难,这卖也不是,不卖又没钱,族长又急着要,这时才知道缺钱的尴尬。

    “母亲,不如把我那铺子先拿去抵押给当铺,日后有钱再赎回来便是。”温璟提议道。

    几个小娘子面面相窥,心道,这铺子拿去抵押,日后万一赎不回来,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族长颇为欣慰地看了温璟一眼:“七娘果然有嫡女气度,难怪圣上如此看重你。”

    温璟略显羞涩地一笑,心中却冷笑道,刚才还说成何体统,合着有钱给你,就有嫡女风度了?

    温太太看着温璟一脸羞涩的样子,心中的疑惑也消了几分,心道,她也只是想讨好族长罢了,这墓却是万万移不得的,她原想借着没钱的说辞打消族长的想法,但没想到温七娘竟然愿意把自己的铺子抵押出去,这倒是让她没了主意,不过迁墓可不是说迁就能迁的,若是楚家不同意,温祁冉也动不得,楚家可是大家族,近几年虽与温家来往甚少,但那只是因为对温祁冉心有怨恨,并不表示他们不管自己家的女儿,看来她有必要去一趟娘家......

    ps:稍后第二更~

第八十章 提亲

    “七娘,你今日可真是给母亲解决了难处。”温太太用了一块点心,看着温璟微笑道。

    温九娘心中一滞,她并不知道温太太的心思,只当是温太太在示好,心道,不就是做个小官,整日抛头露面,看以后哪家敢娶她过门,现在竟然连母亲都向着她那边了。

    温璟微笑道:“母亲顺心,我们这些小娘子才能顺心,这个道理七娘还是明白的。”

    温太太笑而不语,手中的佛珠手钏转速渐快。

    温璟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温太太的手,押了一口茶。

    “七娘,你现在可是京都的名人,所有人都知道你了,本朝第一位女官,最近坊间都在谈论我们温家,连我出门都成了焦点。”崔氏咯咯笑道。

    “崔姨娘说笑了,七娘也不知道为何皇上会下此诏书,七娘只怕会辜负圣望,辱没温家先祖的脸面。”温七娘脸上不无担忧道。

    温太太眼中轻蔑一闪而过,心道,这倒是句实话,只怕去不了几日,便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一个小娘子夹在一堆老爷们儿中间成何体统。

    何妈匆匆走了进来:“太太,老爷让你去前厅一趟,王大学士到访。”

    “王大学士?”温太太心念一转,当下猜到几分来意,忙起身往前厅走去。

    温璟心中一愣,便也跟了过去,几个小娘子也起身跟了上去,家里好久没有贵客到访。自从温家一落千丈以后,从前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大家都好奇这王大学士来是何意。

    温璟看着院内堆着的十几个箱子,心中一惊,这是古代下聘礼?

    “哇,好多东西。”温八娘忍不住小声惊呼道,这可比三娘那时多多了,三娘出嫁时,聘礼她记得似乎才两箱还是四箱的。

    温三娘面上一滞,又触景伤情起来。看着温太太的背影。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怨恨,当初说是一户好人家,洞房花烛夜才知道丈夫久病在床,去了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一年未到。新妇成寡妇。可怨恨归怨恨,她却拿温太太丝毫没有办法,温太太的说法是。当初媒人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不清楚那公子竟是个病秧子。

    温璟一眼便看到站在王大学士身后的王二郎,而王二郎身旁的竟然是......季长歌......

    季长歌也恰好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上,又同时避了开去。

    “多谢王大学士在圣上面前美言,不然老夫恐怕难逃此劫。”温祁冉对着王大学士道。

    “温大人言重了,主要还是斐然的功劳。”王学林微笑道,目光瞥向一旁的温璟。

    温璟看了看站在王学林身后的王二郎,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比大姑娘还羞涩几分,心道,这王二郎怎么就没遗传到他父亲或者爷爷的一分男子气概,不仅像个老学究一般古板无趣,还是个十分内向羞涩之人,性格倒是颇为温和。

    “温某多次受小公爷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温某一礼。”温祁冉说着就要鞠躬。

    季长歌忙接住:“温大人无须多礼,晚辈受不得,况且温大人何罪之有,真正有罪之人是那些草菅人命之人。”

    温祁冉自是知道季长歌口中所指,可他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三司已经定案,皇上也十分满意,想要翻案可比登天还难。

    察觉气氛略显尴尬,王学林道:“老夫这次来呢,是替我这不争气的孙子来向温七娘提亲的。”

    温祁冉也大概猜到王学林的来意,转身看了温太太一眼,心道,此事她竟然没有跟他提过,此前应该有媒人来纳采等才符合礼数,这王大学士定然不会不知。

    温太太目光闪避开去,只当没有看见。

    “二郎。”王大学士推了正在发愣中的王二郎一把。

    王二郎如梦方醒,上前施了一礼道:“小侄见过温大人,温夫人。”

    “快快免礼。”温祁冉笑道,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王二郎,王二郎是王家的嫡子,看上去温文尔雅,脾性温和,七娘嫁过去,倒也不会吃苦,况且以今时今日的温家来看,能够与王家结亲,实乃高攀,王大学士亲自登门提亲,可见他对这门亲事颇为看重。

    “七娘呢?”温太太唤了一声。

    温璟忙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七娘见过王大学士。”

    “七娘啊,老夫还没恭喜你成了本朝第一位女官呢,日后你与斐然一处共事,老夫可就放心了。”王学林看着季长歌道。

    “王大学士快别取笑七娘了。”温璟道。

    季长歌微笑道:“恩师原来竟不放心我?”

    王学林只一笑,并不搭话。

    温璟看了季长歌一眼。

    “二郎能看上我家七娘,实乃七娘的造化。”温家族长上前微笑道。

    “二郎才疏学浅,族长谬赞了。”王二郎羞红了脸道。

    所有人都微微一笑,心道这王二郎果然谦虚识大体,不恃才而骄,不亏是书香世家教育出来的公子。

    温九娘偷偷瞥了一眼季长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在她眼中,只有宁小公爷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嫁的男子,反观那王二郎,一点男子七魄都没有,虽然家世显赫,但论样貌却是远远比不上季长歌,况且宁国公府也差不到哪儿去,竟然小公爷亲眼见证了此事,说明他跟七娘是没有可能了,这点让她感到十分欣喜,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着温七娘及早嫁到王家去,如此她便可拔了眼中那颗刺。

    “此事容老夫再考虑一下,王大人切莫见怪。”温祁冉带着歉意道,这关系着七娘的终生幸福,他要问问七娘意见,当初就是轻信了媒人之口,才把三娘推入了火坑,嘴上虽不说,心里他也不止一次的反省过。

    “无妨,那老夫便先告辞了。”王大学士道。

    温祁冉又客套了几句。

    “斐然,你不走吗?”王学林看着依然不动的季长歌。

    “恩师先行一步,眼看七娘子要去大理寺报到,学生嘱托她几句。”季长歌道。

    “也好。”王学林微微一笑,便带着王二郎离开了,温祁冉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

    “九娘见过小公爷。”温九娘上前盈盈一福,笑容如春花烂漫。

    “九娘多日不见,可还好?”季长歌淡淡道。

    “好多了,上次小公爷告诉奴家的那个方子甚为有效,吃了几服便好多了。”温九娘微笑道,纯净的眼神如同山泉一般清澈。

    果然人生在世,全靠演技,若非自己知道她的底牌,恐怕也会把她当做一个贴心的可人儿,温璟暗自忖道。

    看见温璟要走,季长歌转身道:“七娘,借一步说话。”

    “哎哟!”

    温九娘突然捂住腹部,轻轻叫唤了一声。

    季长歌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跟着温七娘走了出去,这让温九娘差点气疯。

    温五娘和温八娘看着温九娘七窍生烟的样子,又不敢笑出声来,忍的着实辛苦。

    温太太看了一眼温九娘叹了口气,这种小伎俩也太假了,不过九娘毕竟是她亲生的,她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如果九娘能嫁到宁国公府,那对她也是有极大好处的,她便可以跻身京城最上流的圈子。

    “小公爷何事?”温璟看着季长歌道,那眼神仿佛一下刺了过去。

    季长歌目光一动,眼神随即黯了几分:“王二郎是个不错的男子,既不像那些公子哥儿寻花问柳,也不似那些被宠到自私无比的纨绔子弟,脾气好,知冷知热。”

    温璟扬了扬嘴角,脸上绽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多谢小公爷,七娘也觉得这王公子甚好。”

    季长歌一滞,他不知道自己方才在说什么,却真切地听见温七娘说的,刚想开口,却发现温祁冉走了过来。

    “季大人,以后可要请您多担待点,七娘毕竟是个小娘子,去大理寺就职诸多不便,还望大人多提点提点她。”温祁冉走过来道。

    “自然,说来还要请七娘以后多多协助才是。”季长歌道。

    “七娘明日便去报到。”温璟道。

    “好,那我便先告辞了。”季长歌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温祁冉看了看季长歌的背影,长久没有说话。

    “七娘,跟我去书房。”

    书房内。

    “七娘,你对这门亲事可有异议?”温祁冉看着温璟道。

    温璟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片刻道:“七娘不想早早出嫁,恳请父亲让女儿再留在府中几年。”

    温祁冉哭笑不得:“你也不小了,再留就嫁不出去了,王家是个不错的归宿,为父方才看了那王二郎几眼,为父看人还是很准的,你再考虑考虑。”

    温璟无奈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门亲事想推掉不容易,每个人似乎都对王家十分满意,可是她一想要跟王二郎那个木头桩子生活一辈子,顿时觉得了无生趣,还不如不嫁的好,心里这么想,嘴巴上可不能这么说,看来得想个方法把这门亲事搞黄了,最好是王家后悔了,这样她便不用受到温家族人非议。

第八十一章 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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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后,酷暑在连绵秋雨中渐渐消退,清晨甚至有了一丝凉意。

    用完早饭,青柳帮温璟换上一身窄袖胡服,只略略化了一点淡妆,梳了一个简单的灵虚髻,这样的装扮让温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简练,加上温璟原本偏冷的气质,翩然有种不似女子的潇洒。

    “娘子,真的不用我去?”青柳站在门口道。

    温璟回头看了一眼青柳,幽幽道:“你见哪个八品小官还带着婢女去当值的?”

    说完摇了摇头上了马车,周全坐到马夫旁边,马夫吆喝一声,马车向着大理寺方向慢悠悠驶去,天湿路滑,石板路甚为难走。

    ......

    下了马车,温璟发现季长歌已然在门口候着,跟身旁的丁武正说着什么。

    温璟走了过去,熟门熟路,脸上并无任何慌张之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原本就在大理寺当差的,而她自己只当是在现代的警局里面上班,没穿越前当了近十年的法医,所以她并不像一个久居深闺的闺阁小娘子那般慌张,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喜悦,对于能够重操旧业,她自然甚为欢喜。

    “季大人早,丁大哥早。”温璟行了一礼道。

    “早,丁武,领温评事去档案房,先看看卷宗。”季长歌面色平静道。

    “是。大人。”丁武转身对着温璟道:“温评事,请跟我来。”

    听着评事这个略显怪异的官职名,温璟眉头轻蹙,还不如前世叫纪医生好听。

    丁武偷偷瞥了一眼两人,饶是他这种粗神经的人,都能感觉到今天的气氛与往日似乎不太一样,从前季大人总是很“热情”地对温七娘,今儿个突然冰封霜冻一般,仿佛只是对待一个新当值的小官一般,他恍然还记得不久之前。季长歌那句“看我作甚。听七娘的便是”。

    这句话在他们侍卫中间被私下议论了很久,都觉得他们的季大人这次是一头“栽”进去了,难道两人闹别扭了?

    “温评事,这里便是档案室了。”丁武笑眯眯道。

    “丁大哥。没人的时候叫我七娘便是。这评事听着怪别扭的。”温璟道。所谓评事,主要负责案件审理。

    “好的,温评事。”丁武顺嘴道。

    温璟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这丁武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档案室内坐着一位年纪稍大的老翁,正在打扫屋子,见丁武带了人来,便迎了上来。

    “这是管理卷宗的年伯,这是新来的评事温评事。”丁武介绍道。

    年伯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竟然是个女的,现在已经开始有女官当值了?

    “年伯好,叫我七娘便可。”温璟微笑道。

    “好......好.......”年伯挤出一个笑容道。

    档案室里摆放着很多书架,上面堆满个一卷卷厚厚的档案,微弱的光线从小窗户里透了进来,所幸里面并无太多灰尘,看来年伯一直很尽心地打扫这里,卷宗也都排放的很整齐。

    “丁大哥,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看卷宗。”温璟对着丁武道。

    “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丁武道。

    “自然,多谢丁大哥。”

    “那我先走了。”丁武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温璟和年伯。

    年伯依然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温璟,仿佛还是不能相信女官这件事,而且还是个看起来不过刚及笄的小娘子。

    温璟走了一圈,所有的卷宗都是按年份归档,然后又分成两类,一类是已经破了的案子,一类是无头公案,满满当当十几个大柜子,这真是个庞大的工作量,要想全看一遍,没有个十年,也得三五年吧......

    还是看看最近的无头公案吧,温璟决定了,年代久远的案子,破案难如登天,破案的黄金时间为案发后的七十二个小时,此后时间越长,破案的难度便越大,隔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案子,在这个没有照片,侦查技术落后的时代,真相便如同石沉大海,永无水落石出之日。

    积案的卷宗并不是很多,原因温璟自然也清楚,无非是李代桃僵之类的事情,若是都按照赵盛华那样查案,恐怕没有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

    温璟拿起其中一个卷宗,放到旁边的书桌上,认真看了起来,看上面标注的日期,是在五年前,有些古文她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便起身对着年伯道:“年伯,您是否记得这一件案子?”

    年伯接过卷宗扫了一眼,然后放回温璟手中道:“略有印象,年纪大了,记不大清了。”

    看着年伯漫不经心的样子,温璟心中自然明白,他不愿跟一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小娘子讨论案子,抑或许是沉默久了,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这里平常有人来吗?”温璟微笑道。

    “甚少。”年伯继续自顾自打扫着屋子,温璟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年伯在这里当值有多少年了?”温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着。

    年伯顿了顿道:“约莫快三十年了。”

    三十年......温璟不禁有些咋舌,能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三十年如一日,这份耐力是有多好?

    “年伯有孙子或孙女吗?”温璟随意问道。

    “有个小孙子小满,才刚满六岁。”提到孙子,年伯的眼神渐渐温和起来。

    “小满一定十分可爱吧。”温璟微笑道,其实这是人之常情,她并非利用年伯,只是想让他打开话匣子,以便于了解案情。

    年伯脸上竟然有了点笑容,不知不觉间话多了起来,温璟津津有味地听着,感受着其间爷孙之间的温馨,想起前世小时候,自己的爷爷也是这般抚养自己长大,心中也颇为动容。

    年伯似乎察觉到自己略显失态,看温璟失神的样子,以为她不耐烦了。

    “曾经我爷爷也是这样以我为荣,自从他去世后,再也没有人像他那般视我如珠如宝。”温璟面带忧伤道。

    年伯也跟着唏嘘了一番,便打住了这个忧伤的话题,他拿起桌上的卷轴,问道:“你问这个作甚?这个案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了,就连我都快忘了。”

    “这个案子当时应该引起了多方关注,为何还是没能破案?”温璟问道。

    “这个老朽也不清楚,当时的大理寺卿抓了许多嫌犯回来,最终却把他们都放了,拖了一年多,最终不了了之,大概是凶手太狡猾了。”

    “能否请年伯详细说一说当时的情形。”温璟恳求道。

    年伯看了温璟一眼,虽然不明白这个新来的评事为何对这件案子如此关心,但五年前的这件案子很是惨烈,虽然过去了五年,他却记忆尤新。

    “五年前,大理寺接到一起报案,说他家女儿失踪了,因为当时报案的是京城第一富绅沈家嫡女,所有大理寺、刑部、联合顺天府,三家几乎倾巢出动,全城搜寻了三天三夜,终究还是没能找到沈大小姐。”年伯道。

    三家一起出动,竟然都没能找到一个失踪的富家千金,通常绑架富家千金,大多是求财或求色,温璟问道:“凶犯可有留下字句索取钱财?”

    年伯摇了摇头,继续道:“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沈老爷才急疯了,若是求财,恐怕也不会有以后的事了,即便是要沈家所有的财产,恐怕沈老爷也不会拒绝,他对这个沈璎尤为疼爱。”

    若是求色,沈璎誓死不从,惨遭毒手,倒也说的通,温璟忖道。

    “四天之后,沈璎的尸体被人发现扔在街道上,整个人被分成三处,头颅一处,上身到臀部一处,下身一处,沈老爷和沈夫人当时便哭晕了过去,皇上龙颜震怒,天子脚下竟发生这样惨绝人寰之事,而且还是在刑部、大理寺、顺天府日夜搜捕之下,可想而知,当时这件事有多轰动。”年伯面色有些难看,眉宇间的皱纹更加深了几分。

    杀人分尸......就连温璟都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倒并不是因为分尸本身,她前世遇到过几起分尸案,手法比这还要残忍几分,比如她穿越前的那个案子,而是这个凶手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好,在那么多侍卫的全城搜捕下,他竟然还敢顶风作案,还把尸体仍在人流集中的马路上,这显然是对官府的一种挑衅,不然他完全可以找个荒山野岭,或者就地掩埋,定然不会那么快发现。

    “皇上限十日内破案,否则革职查办,但十日很快过去了,抓了又放,抓了又放,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凶手。”年伯继续道。

    温璟忖道,当时那些官员为何不仿照最近的这起贡院案子,找几个人顶包不就行了?

    “最后,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顺天府尹无一幸免,都被皇上降职,后来顶上的大人们,也没能查出个结果来,沈大人发红榜悬赏十万两,只要有人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便重重有赏,几乎全城轰动,真的假的线索满天飞,这大概也是案子最终没能破的一个原因,重金之下,未必皆是勇夫,更多的是宵小之徒。”年伯幽幽道。

    温璟也沉默了,这件案子的卷宗厚厚一打,但看来其中有用的东西并不多,更多的恐怕只是无中生有。

第八十二章 治病

    感谢“xieyun118‘的粉红;“秋秋铃”的打赏~

    温璟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卷宗,其中附着一份当时法医的验尸报告,署名是大理寺的仵作仲孙言,想那仲孙言做了几十年的仵作,当时是他验尸的也并不奇怪。

    粗略看完这件案子所有的卷宗,温璟对这件案子有了个大体的认识,从直觉判断,这个案子并非仅仅求财或者求色这么简单,如果是变态杀人狂,那么他应该不会只做过这一起案件,时隔五年,凶手期间有没有再犯过案?

    温璟走回柜子前,又把这五年间的所有积案翻看了一遍,却发现没有出现类似的案子,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温评事,散堂了。”

    丁武走过来,发现温璟依然在看卷宗,心道,这温七娘还真看起卷宗来了,而且看起来还看的十分入迷的样子。

    温璟抬头看了看外面,发现不知何时天色渐渐暗了,便把卷宗都一一整理放好,然后跟丁武一起走了出去。

    “初次当值,是不是觉得很乏味?”丁武微笑问道。

    “这倒没有。”温璟心中惦记着那件案子,便随口道。

    温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路过王大学士府上的时候停留一下。”温璟对着周管家道。

    “是。”周全道。

    ......

    王学士府邸门口。

    “王公子且留步,咱们来年再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温璟撩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去,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是鲤园案里,那个魁梧的考生,也是上次众生员刁难王玦时,带头闹事的那个,她对这个人的影响尤为深刻。

    “来年裘贤弟可要早些来才好,愚兄好与裘兄切磋棋艺。”王二郎微笑道。

    “自然。”

    两人又寒暄了半天,温璟本想等此人走后再下车。却不曾想被王二郎眼尖发现。便走下了马车,。

    姓裘?难道是那个裘袭?

    温璟不着痕迹地扫了这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一眼,此人眉宇间有股戾气,不像一般书生那般文弱。如果他真是凶手......

    裘袭看了温璟一眼。嘴角竟似扬了扬。

    对上那双老鹰般的眸子。温璟仿佛看到他眼神中的那一抹讥诮之意,心中不由窜起一股怒意,连忙垂下双目。这个家伙竟然如此自鸣得意,认为他们拿他没有办法吗?先暂且放你一马,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待裘袭走后,温璟抬起头,默默注视着裘袭离去的那个方向。

    “七......七......娘子......”王二郎结结巴巴道,越紧张越结巴,越结巴脸越红。

    温璟转身看着王二郎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脸,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实在太羞涩内向了。

    “王公子,方才那位考生叫什么名字?”温璟问道。

    王二郎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温璟会问这个,接着道:“他叫裘袭,惠州人士。”

    果真是他,温璟忖道,方才两人说来年再叙,也就是说裘袭明年春闱还会来,如此甚好,到时候且看他怎么露出狐狸尾巴。

    “七娘子?”王二郎轻轻唤了一声,看温璟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温璟回过神来。

    “进来坐吧。”王二郎眼含笑意道,国字脸笑起来显得一脸憨厚。

    温璟跟着王二郎走了进去,其实她来王家,只是想来看看王玦的腿,既然答应了帮他治腿,那便及早治疗的好,到明年二月春闱约莫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半年时间眨眼便过,要是不抓紧时间,恐怕来不及。

    “王公子,天色已不早,七娘去鲤园看下王十七郎的腿便要回去,就不打扰王大学士了。”温璟道。

    王二郎一怔,眼中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便隐去,微笑道:“那我们就直接去鲤园吧。”

    看着王二郎憨厚的笑容,温璟倒有些忧心起来,这样一个老好人,她倒是没辙了,换做是个纨绔子弟,稍稍用些心思,便可以退了这门亲事,再不济告诉他验尸的事情,恐怕对方撒丫子就跑,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随着秋闱结束,鲤园内的考生都各自回了原籍,只有王玦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园子内,倒也乐得清静自在。

    王管家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

    王管家推开门,入眼处,王玦正举着一颗黑色的棋子,目光在棋盘上移动中,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挂在胸口,见人进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十七郎,温七娘来给你看看腿伤。”王二郎对着王玦道。

    “嗯。”王玦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依然死死盯着棋盘,落子,随后又捏住一枚白棋,看样子竟然是在自己与自己对弈。

    王二郎略显抱歉的看了温璟一眼,尴尬道:“他素来便是这样,七娘不要见怪。”

    温璟自然是知道王玦的脾性,要是这个冰山突然热情了,那才是怪了。

    片刻后,王玦把手中的白棋落下,才抬起头看了温璟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淡若秋水。

    “有劳温七娘。”

    “你是从何时开始不能走路的?”温璟直接问道。

    “八岁,从屋顶摔落以后,便无法走路。”王玦道。

    “可是头部先着地?”温璟接着问道。

    王玦诧异地看了温璟一眼,点了点头。

    “可能是颅脑损伤,压迫了脑中运动神经,导致下半身瘫痪。”温璟道。

    王二郎看了王玦一眼,见他也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他们从来没听过温璟口中说的这几个词语。

    “那要如何治疗?”王二郎问道,满脸关切。

    温璟微微一笑,这个王二郎真是个老好人,他比王玦这个大冰山还急,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王十七郎,我先检查一下你的头部,可能会有些不适。”温璟道。

    王玦点了点头。

    温璟走上前去,双手轻轻放在王玦的头上,由头顶开始往下轻轻按压着,她摸过不少死者头颅,颅骨有没有外损伤,她一摸便知。

    王玦闭上双目,面色微微有些不悦,他并不喜欢肢体接触,尤其是不熟悉的人,脑中又浮现出四喜的笑脸,耳边放佛还回荡着四喜的声音“十七爷”。

    王二郎看了温璟和王玦一眼,面色一窒,这画面看起来竟如此......温馨,两人郎才女貌,自己倒反而像是多余之人,除了他是个正常人这点以外,不管是论样貌或者是才华,他都比不上王玦。

    “王管家,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老祖宗。”

    王二郎苦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落寞之色。

    温璟并没有察觉到王二郎的异样,只当是他有事走了,继续帮王玦检查头部。

    “当时颅骨应该有损伤,但因年纪小,愈合的快,所以没有大碍,但里面的某些神经却可能被碎骨或者淤血压迫住了。”温璟摸着脑后一块轻微凹陷的地方道,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敢说——做个开颅手术便好了。

    王玦点了点头,从前那些郎中都是一个说辞,今天总算听到一个新鲜的说法,道:“那要如何治疗?”

    “我先给你写个方子,然后配合针灸疗法,如果还是没效的话,那只能......”

    王玦见温璟犹犹豫豫的样子,问道:“只能什么?”

    “没什么,先这样治疗吧。”温璟道。

    王玦点了点头,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表情,如若不是有让王大学士死而复活的先例,他才不会让这么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给他医治。

    温璟拿起桌上的笔,摊开一张纸,开始开方子。

    “四喜......”王玦突然道。

    “四喜的仇,要你亲手给他报。”温璟轻声道,手中的笔依然未停。

    亲手?王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明年的春闱,如果你是最热门的状元人选,你觉得凶手会不会放过你?”温璟抬起头,对着王玦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王玦眸子一凛,他本是极聪明之人,那三名死者均为状元之才,凶手难道是想取而代之,把他们都杀了,以免成为自己的障碍,如果他成了最热门的人选,凶手定然会故技重施,倒时只要设个陷阱请君入瓮,便可以抓到凶手。

    “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把你的腿治好,不然恐怕只能止步于举人。”温璟幽幽道。

    王玦点了点头,看了温璟一眼,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对这个小娘子的看法似乎应该改变一下了。

    王大学士的初衷恐怕也只是想他考个举人的功名,状元那是痴人说梦,律法规定,身体残疾、样貌丑陋的人是不能当官的,仅这一条,便注定了他这辈子连殿试都去不了,何谈状元?

    “请温七娘多费心。”王玦看着温璟道,目光灼灼。

    温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王玦:“自然。”

    把手中的方子递给王管家:“按照这个方子到药房抓药,每天记得按时给王公子服药。”

    “是。”王管家接过药方,收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争执

    大理寺停尸房。

    仲孙言正俯身验一具全身焦黑的尸体,旁边一个学徒正用笔快速记着。

    季长歌等人围在一旁看着。

    “大人,死者口喉中有大量烟灰,双手呈拳斗状,死因是烧死无误。”仲孙岩掰开死者的嘴巴看了看道。

    “也就是说并非死后焚尸?”季长歌反问道。

    仲孙岩略微一迟疑,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恐是天干物燥,油灯倒下来引燃帐幔,木床等,这些都是易燃品,死者年龄大了,所以没能跑出来。”

    季长歌点点头。

    “不一定,如若是死者当时已经昏迷,但他仍然会吸入大量烟灰,双手也会有拳斗反应,假设凶手先迷晕死者,然后纵火,同样会出现这样的尸体反应。”温璟道。

    仲孙言抬头看了一眼温璟,略显不悦道:“这也仅仅是你的猜测而已。”

    温璟俯下身,看着死者头部的几块深蓝色的物质,用镊子把他们镊了出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丁大哥,请问现场烧成什么样了?”温璟转向丁武道。

    “屋子全烧塌了,屋内的东西也都烧的差不多了。”丁武道。

    “屋内衣柜可是开着的?”温璟继续问道。

    丁武看了季长歌一眼,两人都显得有些诧异,这个细节他们方才并没有提起,因为觉得跟案情没有任何关系。

    “是开着的,衣柜和里面的衣物也烧毁了大半。”

    “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仲孙岩嗤笑道。心道,尽扯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怕是不能自圆其说了吧,他做仵作近三十载,验过的烧伤的尸体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这个小娘子才来大理寺十几天,竟敢怀疑他的验尸结果。

    温璟没有直接回答仲孙言话,继续问道:“死者是烧死在什么地方?”

    “死在床上。”丁武道。

    “这就对了。”温璟微笑道。

    仲孙言看着温璟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继续辩解道:“死者年纪大了。而且床褥直接着火。火势很快就把他烧伤了,所以他没能逃走,这可以解释的通。”

    “第一,如果他是因为被烧伤而不能逃离。家里就他一个老人。大衣柜的门是谁开的?”温璟盯着仲孙言道。

    “这......这有可能是死者睡觉前开着。没有关上。”仲孙言急中生智道,虽然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

    “第二,被烧死之前他为何要在自己脸上盖一件衣物?”温璟继续问道。

    仲孙言微微一怔。随即道:“为了挡住烟灰!这是本能反应,烟灰很呛人。”

    温璟微微一笑:“那他为何要起来去衣柜拿一件冬天的羊皮袄子呢?随手拿起身边的被子或者衣物不是更好?”

    “这......”仲孙岩瞪着双目,额头上的汗一滴滴从额头滑落,这个问题他实在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死者脸上盖着一块羊皮袄子的?”仲孙岩依旧不甘示弱,目光咄咄逼人。

    温璟举起手中的一块烧焦的黑色物质:“这是粘在死者面部上的东西,说明烧的时候,是覆盖在死者的面部的,依我看,这个应该是羊皮,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用一块羊皮,烧焦了以后,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仲孙岩诧异地看着温璟手中的焦黑羊皮,面上不由地有些惭愧,他方才只是粗略检查了一下,便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死者是自己烧死在家中,根本没有发现死者的面部竟然有东西,这个小娘子着实细心。

    “七娘,快告诉我们谜底吧。”季长歌微笑看着温璟道,心道,这温七娘一来就把仲孙仵作弄的哑口无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是个刚及笄的小娘子,却比某些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还要凌厉几分。

    “凶手应该是死者熟悉之人,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凶手杀人后,不愿意看见死者的脸,用衣物之类的东西盖住死者的脸,这会让他的罪恶感减少许多,我推测,这个凶手先把死者迷晕,然后就进屋翻找东西,拿到东西,便想消灭罪证,一把火烧了屋子,一了百了,或者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也一把火烧了屋子泄愤。”温璟道。

    心理学是什么?季长歌在心里问道,温璟总是能说出一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虽然不知道这个心理学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温璟说的似乎挺有道理。

    “凶手拿了东西,为何不直接走人?”季长歌反问道。

    “好问题,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东西被他拿走了,而造成这样一个火灾现场,这样知道有那样一件东西的人,便会认为是被火烧光了。”温璟解释道。

    丁武连连点头,甚至有些崇拜地看着温璟。

    “头儿,有消息。”一个侍卫走进来对着丁武道。

    “说。”

    “赵老头的儿子从外面回来了,我把他带来了。”

    “快把他带进来。”几人眼前均是一亮。

    一个满脸惊慌的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仆人打扮的老翁,两人匆匆走了进来,然后到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

    “这便是你爹。”丁武叹了口气指着地上木板上的尸体道。

    那中年男子惊愕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愣了半饷才哭着跪倒在尸体旁:“爹,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啊,儿子不孝啊!”

    “先别哭,问你几个问题。”季长歌道。

    “大人尽管问。”那男子擦了擦眼泪道。

    “你这几日去了何处?”

    “去了东郸乡收购布料,听说那里布匹便宜,因着是第一次采购,小人便亲自去看一下,恒叔可以替小人作证,再说我怎么会谋害小人自己的父亲。”那男子回答道。

    “小人可以作证。”那恒叔道。

    看这男子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而且没有杀人动机,季长歌继续问道。

    “你家损失了多少财产?”

    那男子扁了扁嘴,哭笑不得道:“财产都是小事,小人的爹都烧没了,小人哪还顾得上那些。”

    “你最好仔细想想,损失了哪些东西?”

    那男子思绪半晌道:“家里没什么银两,都被小人拿去进货了。”

    季长歌和温璟对视一眼,难道他们判断错了?凶手并非谋财害命?

    仲孙言微微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温璟一眼,心道,这下看你如何收场,毕竟年轻。

    “你再仔细想想,家中可以何传家宝之类的物件?”温璟看着那名男子道。

    那男子一拍脑袋道:“一着急,我怎么把那个给忘了,家中的确是有件古董,据小人的爹说,是钧窑的什么玫瑰紫釉花盆托,价值万贯,小人的爹一直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还有其它人知道这个古董吗?”温璟问道。

    那男子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我爹口风素来很严,他不会到处乱说的。”

    “丁武,暗中通知所有当铺,但凡有人去当这件玫瑰紫釉花盆托的,一律抓到大理寺审问,再去走访下隔壁邻居,看是否有人出入过赵家。”季长歌对着丁武道。

    “是,大人。”丁武说完走了出去。

    仲孙言看了看温璟,眼神微微变了暗淡了几分,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地上的东西收了起来,突然有了几分力不从心的感觉,他老了吗?

    季长歌也走了出去。

    “仲孙前辈,七娘有事想请教您。”温璟施了一礼道。

    仲孙言抬起头,看着温璟诚恳的样子,点了点头。

    “仲孙前辈是否还记得五年前沈璎那件案子。”温璟开门见山道。

    仲孙言吃惊地抬起头,似乎没有想到温璟会问这个,快速扫视了一眼周围,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小声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案子的?”

    “这段时间晚辈一直都在档案房,觉得这件案子十分蹊跷。”温璟道。

    仲孙言摇了摇头:“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个案子了,有热情是好事,但年轻人不要好奇心太强,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温璟仿佛没有听见仲孙言的话,继续问道:“最奇怪的是,此后的五年间,竟然没有再发生类似的案件。”

    仲孙言沉默了半晌,然后幽幽道:“谁跟你说没有再发生过?”

    温璟一愣,难道她看漏了什么?

    “请仲孙前辈指点迷津。”

    “两年前还发生了一起跟沈家那件案子差不多的命案。”仲孙言道。

    “那为何晚辈没有在卷宗里面发现?”

    仲孙言笑的有些酸涩:“那件案子在破了案子里面,你可能没有来得及看。”

    温璟不太能理解仲孙言的话,难道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两件案子的死者死法非常相似,当时也抓到了凶手,但凶手只承认了两年前的那个案子,然后便死在了牢房里,至于他是不是五年前那个案子的凶手,无人得知。”仲孙言叹息道。

    温璟面色越来越凝重,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被抓起来的那个或许只是一只替罪羊,五年......两年......这是凶手的作案周期吗?

第八十四章 掘墓

    “这两件案子当时都是仲孙前辈亲手验的尸吗?”温璟继续问道。

    仲孙言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要说那两件案子不是一个人做的,老夫都不信,杀人的手法实在是太相似了。”

    看仲孙言欲言又止的样子,温璟不免有些心急:“请仲孙前辈详细说一说那两具尸体的特征。”

    “两具尸体都是年轻姑娘,而且都是富家千金,第一个是沈家的大小姐沈璎,第二个是梁御史家的四娘子梁书萱,两人头颅均被齐下颚处切下,身上有多处伤痕,而且......”仲孙言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眉头紧锁,仿佛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似得。

    温璟看着仲孙言面色微红的样子,她猜测道:“而且两人都被凶手辱了清白,对吗?”

    “不,她们并没有遭到侮辱,凶手只是......把她们的下身用针线缝了起来,如此丧心病狂的行为,老夫真不懂凶手是什么心态。”仲孙言略显激愤道。

    “凶手应该有某种心理疾病或者生理上的缺陷。”温璟分析道,这应该是个变态杀人狂。

    仲孙言点了点头,看着地面道:“当年抓到杀害梁书萱的凶手,但没多久他就死了,没人知道沈璎是不是被他所杀?”

    温璟看着仲孙言,一字一句道:“仲孙前辈,您真的相信那个人是凶手吗?”

    仲孙言一惊,抬头看着温璟漆黑的眼眸。顿了顿道:“那不在老夫的职责范围内。”

    这便够了,温璟会意,不再为难仲孙言,道了谢便走了出去。

    仲孙言看着那个瘦削而坚毅的身影,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奇妙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个看似寻常的小娘子,或者以后会做出一些无法估量的事情来,后生可畏,看来他可以放心的安享晚年了。

    ......

    温璟回到温府时,发现门口停了几辆豪华马车。印着楚府字样。

    楚府?难道是原主母亲的娘家楚家?

    “这是舅老爷的马车。”管家周全道。

    温璟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心道,这楚家人据说好久没有上过门了,为何今日突然造访?

    “如果楚某不允许呢?”

    温璟定晴望去。一个气势逼人的中年男子正似笑非笑看着温家族长。两人似是在争执什么。

    “这关系着我们温家后世子孙。亲家老爷未免太咄咄逼人?”温家族长面色微愠道。

    楚老爷冷哼一声:“过去那么多年都好好的,现在突然就说是舍妹的墓出了问题,出了问题就赖在我们楚家人头上?”

    “七娘见过舅父。”温璟走上前道。

    楚老爷侧目诧异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时竟忘了说话,半晌道:“太像了。”

    温璟对这个楚老爷并无太多印象,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温太太,她似乎知道楚老爷为何会突然到访的原因了。

    “舅父今日上门,可是为了母亲迁墓之事?”温璟问道。

    楚老爷微微有些尴尬,他原是借着迁墓这个事情找温家麻烦,自从他最宝贝的妹妹死后,他一直十分讨厌这个名存实亡的妹夫,但一时又找不到机会,温祁冉做人做官并无问题,他也不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但让他得知竟然要迁楚濯莲的坟,积压多年的愤怒立时都涌了出来,二话不说便来了温府。

    “所谓穷不改门,富不迁坟,迁墓乃是大事,万一迁了还是走霉运,是不是还要继续迁呢?”楚老爷不满道。

    温族长一听那话顿时不乐意了:“这是老朽请风水先生看了以后才做的决定,不然怎么会随意迁墓,其中的利害我们自然清楚。”

    言下之意是,不用你这个外人多管闲事。

    “如今这世道江湖骗子多了,他们说的话也能信?”楚老爷冷哼道。

    温祁冉见温族长胡子都快吹竖起来了,连忙道:“大家都别争了,不如明日我再请一个风水先生来,让他再看一看,再做决定如何?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先用晚膳吧。”

    温族长和楚老爷同时哼了一声,然后同时走了出去,两人互不搭理。

    温祁冉瞥了温太太一眼,温太太垂下眼帘。

    一顿晚膳,楚老爷和温族长一直都绷着脸,两人都没怎么动筷子,其余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

    楚老爷看着跟楚濯莲有八分相似的温璟,眼中闪过一丝温情,这是妹妹的亲生女儿,她跟他们是不一样的,要是妹妹还在,看到这么大的女儿,该多欣慰。

    “七娘,你随舅父来。”楚老爷看着温璟微笑道,眼中尽是慈祥。

    “是,舅父。”温璟正好也想跟楚老爷聊聊。

    温太太不经意地瞥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难道又做了一件蠢事?

    大约半个时辰后,温璟和楚老爷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两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家人的模样,温太太的丹凤眼一黯,心中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温族长,方才在下多有冒犯,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楚老爷突然对着族长道。

    温族长诧异地看着楚老爷,方才还一副要吃了他们温家所有人的模样,才半个时辰就改了嘴脸,难道是因为温璟把他劝服了,既然他示好了,身为族长自然也不能太小气,也微微一笑道:“亲家老爷言重了,方才老夫也言辞过激了些,也希望您不要计较。”

    楚老爷突然转身对着温祁冉道:“迁坟之事,任凭妹夫你做主吧,我不管了。”

    温祁冉没想到楚老爷的态度突然来了个翻天覆地的改变,感激地看了温璟一眼,他们说了一天,嘴皮子都说破了,都没能让楚老爷改变心意,温璟才只说了半个时辰,竟然把倔强的楚老爷说服了,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

    “那明日我便请人来迁坟,早点了了这桩事,老夫也好回去有个交代。”温族长道。

    温祁冉点点头,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温璟扫了一眼温太太,发现她依然归然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心道,这定力真是非寻常妇人能比,到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兀自镇定,我要看看你能淡定道什么时候。

    “那我便先回去了,告辞。”楚老爷对着温祁冉道。

    习惯了楚老爷对他的态度,他一直也觉得亏欠了楚家,楚老爷能改变心意已经出乎他意料之外,所以温祁冉也不怪楚老爷对他这样的态度,依然恭敬地把他送到了门口。

    “七娘,你适才跟他说了什么?”温祁冉看着温璟道。

    “女儿只是跟舅父说,母亲的墓地如果葬在不好的地方,母亲的灵魂也不能安息而已,舅父心疼母亲,便答应了,他还送了七娘一份见面礼。”温璟道。

    “那你好生收着吧。”温祁冉道,他只在意楚老爷是不是真的改变心意了,至于送什么东西,他不关心。

    温太太看着温璟你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她了,从前的温七娘很少笑,大多时候郁郁寡欢,她喜欢那样的温七娘,有些小聪明,但她能看破她心中在想着什么,这个不管何时都笑容明艳的温七娘让她感到一丝威胁和恐惧之意,她猜不透那个笑容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深夜,异常宁静的墓地,突然被一些轻微的“沙沙”声打破了宁静。

    “你们动作快点儿。”一个女人的声音。

    “已经够快了,再快动静大了,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得了了。”一个汉子低声道,说完还不忘四下张望着,看周围是不是有人。

    几个人不再说话,专心埋头干活,他们都只想快点弄完好回去,这毕竟是墓地,说不准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些东西......

    一阵火光突然围了过来,刺的几人睁不开眼,几个人心一沉,心道这样完了!

    “大胆狂徒,竟敢干这等损阴德的勾当,你们不怕断子绝孙吗?”楚老爷举着火把冲出来骂道。

    几个人吓傻了,转头看着那名罩着面纱的女子,以为这个女子跟来抓他们的这些是一伙的,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上去摘下她的面纱,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妹妹的坟!”楚老爷怒极,他原来还不相信温璟的话,但看来他来一趟是来对了,果真有人此地不银三百两,自己主动站出来了。

    一个下人走上前去,摘了那名女的的幕篱,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竟然是温三娘。

    温璟诧异地看着温三娘那张面如死灰的脸,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把温三娘跟现在的场景联系起来。

    “把她给我绑起来,押回温家。”楚老爷怒道,一个小娘子,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让他更觉愤怒。

    温三娘一动不动任由两名家丁把她捆的跟粽子似得。

    “你为何要这么做?”温璟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当年谋害母亲的是温三娘,但是不可能啊,温三娘当时也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她如何能投毒杀人?应该是受了那人的指使。

    温三娘仿佛全然没有听到一般,一言不发。

第八十五章 不能说的秘密

    感谢“sky_碧澄”“~~~翻书不寂寞~~~”“横断江山”亲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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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是深夜,但温家灯火通明,院子内站了许多人,院子的中央跪着一个双手被反剪捆绑着的女子。

    温祁冉看着温三娘,脸上满是震惊,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到底还有多少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他不相信从小到大一直很老实的温三娘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三娘,你有何苦衷?说与为父听。”温祁冉看着温三娘道,很多时候眼见并不一定为实,他宁愿相信温三娘是有苦衷的。

    温三娘抬起头,看着父亲期盼的目光,又低下头去:“父亲,三娘没有苦衷。”

    “妹夫,这下你相信了吧?”楚老爷冷笑道。

    温祁冉面色微愠,对于楚老爷的咄咄逼人,他已经一再忍让,当下冷冷道:“楚大人为何深夜会到我温家祖坟去?”

    楚老爷面色一滞,似乎没想到向来温和的温祁冉会突然发难,但他混迹官场多年,对于任何场面都能应故意设个局,让你女儿去钻吗?”

    温祁冉并不擅长打嘴仗,被楚老爷一顿抢白,加上心中原也觉得有些理亏,便不再与他争辩。

    “三娘,你倒是说啊!你为何要去挖姐姐的坟?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温太太说到最后竟气的掉来泪来。

    温璟看了温太太一眼,她这个局并没有问题。只是算到了开头,没算到结尾,即便去的不是温太太,也应该是莲秀或何妈,那样的话,温太太依然脱不了干系,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向来安静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温三娘。

    “把她先关到柴房,明日再说。”温祁冉冷冷道。

    “温大人......”楚老爷还想说什么。

    “这是我们温家的事情,楚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温祁冉面色平淡道。目光中却有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楚老爷嘴角绽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这是自然。温大人向来秉公办事,定然不会徇私。”

    楚老爷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温族长道:“族长可是说明日迁墓?”

    温族长点了点头。

    “那老夫明日再来。”楚老爷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温三娘被关到了柴房,由一名小厮看着。其余人各自回了房间。

    翌日。东方刚现出鱼肚白时。温家所有人便被叫去院子里集合,而楚老爷也早早便来了。

    温璟扫了一眼族长旁边的那个相师打扮模样的老者,这定是族长口中的那个风水师了。看此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倒不似一般江湖骗子。

    “方大师,您看......”温族长毕恭毕敬道。

    方大师看了看天,道:“动身吧。”

    一行人向着墓地而去。

    到了墓地以后,几个下人便开始动手挖了起来,地上有个很浅的坑,是昨夜那几个人留下来的,他们便沿着那个坑开始挖了起来。

    听着耳边铁石撞击的声音,一下一下......温璟呼吸有些不平稳起来,她不知道下一刻出现在眼前的会是什么场景,虽然她不是棺材中楚濯莲的女儿,但这毕竟还是原来温七娘的身体,母女之间的骨肉亲情是无法斩断的。

    青柳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温璟看了她一眼,回了一个眼神。

    半个时辰后,棺椁渐渐从泥土里现了出来,温璟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前世童年时,那个警察阿姨来她家,带着她去停尸间见父母最后一面的那个画面,心中既惊恐,又怀着一丝侥幸,那种快要窒息一般的感觉又回来了......

    方大师在明堂上设上法坛,供桌前插1米半高香三支,红色引魂幡一柄,供桌上摆放三牲,白酒,三个酒杯,香炉,素蜡,五彩粮,糯米,茶叶、阴阳无根水,桃木剑,拂尘,和神符等法物。

    随后升幡咒,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温璟只觉得每一分钟都变得跟一个时辰般难熬。

    最后,方大师用一块黑色的油布盖住整个墓穴。

    “开棺吧。”

    随着棺盖被打开一道缝隙,方大师迅速把手中的五彩粮和糯米放入棺中,随后又焚化一道化煞神符投于棺内,然后静静等候了大约五六分钟。

    “开棺吧。”

    温璟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分不清此刻的身体内,住的是自己,抑或是原来的温七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棺盖上,随着棺盖被打开,所有人都惊呆了,棺材内空空如也,连白骨都看不见一根。

    “这是怎么回事?”温祁冉冲上前去,满脸惊诧。

    楚老爷也走近了一看,发现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

    “我妹妹的遗骸呢?”楚老爷瞪着温祁冉道。

    温祁冉只茫然地看着空空的棺材,他亲眼看着妻子下葬的,难道是被盗墓的盗走了?说盗走棺内的钱财还好,连尸骨都要盗走岂不是太过分了?

    温璟走上前,盯着棺材底部那些黑渍,刚想附身仔细查看一番,便被那方大师一把拦住。

    “这个可有剧毒,你这小娘子不要命了?”方大师略显不悦道。

    “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温家族长回过神来道。

    “应该是这块墓地中的邪气太重,把尸骸给化了。”方大师皱着眉头道。然后指了指棺材底部的那些黑油油的印子。

    “温夫人的遗骨并没有消失,而是被化了以后变成了这样的黑斑,附着在棺底。”

    所有人再次吃了一惊,看着棺底那个人形形状的黑斑,都认同了方大师的看法。

    温璟静静地看着那块黑斑,她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人的骨头正常情况下能够保存很多年,不可能轻易就被腐蚀,除非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剧毒,这才短短十年出头。就化成一滩黑水。她更倾向于楚濯莲是被毒死的,毒素残留在骨头中,日久经年,连骨头都化成了黑水。

    “当年莲儿那些陪葬呢?难道也化了?不可能。定然是有人盗墓。把莲儿的骸骨一并盗走了。”温祁冉喃喃道。

    楚老爷愤怒地看着温祁冉道:“肯定是你的女儿三娘。盗了墓中的财物之后,毁坏了莲儿的尸骨!不然她昨晚为什么要来挖坟?”

    “她要是知道墓中是空的?又何必自投罗网?”温祁冉反问道。

    “哼,那我怎么知道。那你说说,她来墓地干嘛?”楚老爷冷冷道,他最擅长的便是口舌之辩。

    温祁冉果然被他噎住了。

    “你们别吵了,惊扰了先人。”温族长叹了口气道,随后转向方大师道。

    “现在可如何是好?”

    “这个......”方大师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骨骸在的话,直接挪走就行了。

    沉思了片刻,方大师道:“把整个棺柩移动走吧,此处煞气太重,稍后我要化煞。”

    族长连连点头,让族中几个壮丁把楚濯莲的棺材,安放到旁边一个早已挖好的墓穴中。

    方大师念完所有的咒语后,迁墓仪式算是完成了。

    “有劳大师了。”温族长道。

    方大师擦了擦额头的汗。

    温璟瞥了一眼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温太太,见她并无异样,心中忖道,难道是她错了?

    “温大人,希望三天后,你能给我们楚家一个交代。”楚老爷说完,不等温祁冉说话,便一甩袖子走了。

    所有人又回了温府,温族长跟温祁冉告辞,连午膳都没吃便匆匆走了,临走温祁冉又拿了一些银裸子给他上路。

    温祁冉走进柴房,看着形容憔悴的温三娘。

    “三娘,你说你为何要半夜去挖坟?你可知道这可是重罪。”

    温三娘抬起浑浊的双眼,依然沉默不语,眼泪顺着双颊流了下来。

    温祁冉举起手,愣了半饷又放了下来,对于三娘,他一直觉得十分歉疚。

    “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只能送你去官府了。”温祁冉道。

    温三娘突然笑了,笑的无比凄厉:“如此甚好,反正三娘早就觉得了无生趣,不如下去陪我娘,她死的时候,父亲你都不在她的身边,而我比她还没用,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温祁冉面色一滞,脑中浮现出一个面容温婉的女子的脸,那便是三娘的亲娘赵月娥,原来她一直还对她娘的死耿耿于怀,这个傻丫头竟然放在心里这么多年,而他竟毫无知觉。

    “棺材中的遗骨和陪葬物都不见了,你为何还要去挖?”温祁冉继续问道。

    “都不见了?”温三娘惊讶道。

    温祁冉看着温三娘吃惊的样子,她应该是真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又何必去冒险。

    “三娘,告诉我,你去坟地竟然是想做什么?”

    “父亲,我不能说,你就当我是去盗窃财物吧。”温三娘叹了口气道。

    “你!”温祁冉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三娘看起来虽然柔弱,但是却是众多姐妹中脾气最倔强的一个,他还真拿她没有办法了。

    看着温祁冉气冲冲的从柴房走了出来,温璟便知他定然又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她本来打算亲自去问一问温三娘,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温三娘更不会对她说什么。

    温璟回到房里,从怀里掏出她偷偷从棺材底板上挂下来的黑色污渍,如果能知道上面是什么毒,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ps:稍后还有一更

第八十六章 别扭傲娇

    这毕竟是古代,在没有化验室更没有化学试剂的情况下,温璟根本无从下手,她想到了林白,或者林白见过这样的毒也未可知,毕竟能让骨头都化成粉末的毒并不常见,但一时又无法去找林白,而且林白本四海为家,即便去找,也极有可能是扑个空,温璟只得将此事暂时搁下。

    而温三娘也因证据不足,放回了家中,温三娘挖的是自家的祖坟,这只能算是家族内部仇恨,不触犯律法,况且顶多算未遂,至于温夫人墓中失窃的物品,在温三娘房内并没有搜到,结合多种原因,便把温三娘放了回去。

    温族长根据族规对温三娘进行了惩罚,把她送进了华清观修行一年,替温家祈福赎罪。

    温三娘被送走的那天,府中竟没有一人出来送行,只有温璟。

    看见温璟拿着一包衣物从府中走了出来,温三娘一阵恍惚,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璟,她应该比府中任何一个人都恨她吧,她为何要来送她?

    “山中风大阴冷,往后一天比一天凉,多带些衣物吧。”温璟平淡道。

    温三娘没想到温璟会说出这番话,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换了她,她定然是做不到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别哭了,上车吧。”温璟淡淡道,她始终还是不相信温三娘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如果她有这等心机,又何以沦落至此?不过同样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七娘,你不恨我?”温三娘终于止不住了哭声。

    “恨。”温璟道。“但我更可怜你,珍重。”

    看着温璟离去的背影,温三娘心中仿佛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可怜她.......

    “三娘子,该上车了。”马夫不耐烦的催道。

    温三娘苦笑了一下,爬上了马车,现在竟连这些马夫都可以践踏她了。

    ......

    温璟想起自己竟有五六日没有去看过王玦了,大理寺近日也没有大案要查,正好近来心烦,借此机会出去散散心也好。想着温璟便带着青柳出了温府。

    到了王府。门子早就熟悉了温璟,他们自然也知道家向温家提亲的事,所以一看见温璟来,两人立即满脸堆笑。跟迎接未来少奶奶一般恭敬。

    温璟只当没看见。微笑了一下便直接向着鲤园而去。免得与那几个讨厌的王家小娘子撞见,又要费一番口舌。

    “七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温璟脸色微变,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七娘。你走那么快作甚。”王二郎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温璟看着王二郎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道,手无缚鸡之力,大概说的便是王二郎这种公子哥儿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担。

    “王公子,我正要去鲤园看看王十七郎。”温璟微笑道。

    “我跟你一道去吧,我正好有个对联想请教他。”王二郎腼腆道。

    “也好。”温璟继续微笑道,心中却恨不得这个王二郎赶紧问完走吧。

    两人还没走到王玦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咣当”一声。

    “十七爷你怎么了?”婢女惊慌失措的声音。

    王二郎推开门,看见王玦摔倒在地上,着急道:“小翠,发生何事?”

    “十七爷想自己......”小翠带着哭腔道。

    “闭嘴。”王玦冷冷道。

    王二郎上前把王玦扶到椅子上:“有什么让小翠做便是了,你又何苦逞强。”

    温璟看着王玦面色微红的样子,猜测他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处,这王二郎又苦苦追问,说他是木头桩子,还真是个木头桩子。

    “药可有按时服用?”温璟道。

    “有。”王玦冷淡道。

    看着王玦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温璟抿了下唇:“如此甚好,那七娘便先告辞了。”

    温璟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王玦面色一僵,眼神更加冷了几分:“你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喝了药就能好?”

    温璟转过身,笑道:“这药是清除你脑中的淤血,现在先喝药便可以了。”

    看着温璟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王玦突然“哎哟”一声摔了下来。

    “十七爷,您怎么了?”小翠大声道。

    “腿突然好疼。”王玦抱着腿道,

    “七娘,你快来看看,十七说他腿好疼。”王二郎连忙喊住温璟。

    温璟又走了回来,看着王玦满脸疼痛的样子,半晌道:“把裤子脱了,我看看。”

    王玦面色一红,旁边的王二郎和小翠也颇为尴尬。

    “你们先出去吧,我看病不喜欢别人在,有我跟青柳在就行了。”温璟对着王二郎和小翠道。

    王二郎忙点了点头,和小翠两人走了出去。

    青柳把门关上,偷偷笑了两声。

    “十七爷,请脱下您的裤子,我好看病。”温璟一本正经道。

    “不......不用了,现在好像不疼了。”王玦目光看向别处道。

    青柳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道,这个王十七真是可爱,明明是不想她家七娘子走,找个这么烂的借口,也就傻王二郎相信。

    “方才十七爷不是说我对病人不负责吗?这会子要给你看病,你又不让了,啧啧。”温璟打趣道。

    王玦看了两人一眼,心知温璟在揶揄自己,面色更加红了几分。

    温璟看着王玦微愠的脸色,便不再戏弄他了,把死傲娇弄毛了,就没乐趣了。

    温璟轻轻敲了敲王玦的膝盖,依然没有条件反射,看来并没有太大好转。

    “推我出去走走吧。”王玦突然道。

    温璟顿了顿道:“好。”

    王大学士府就像一个特别大的园林,其中亭台水榭,假山阁楼随处可见,这让温璟羡慕了很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心情都会很好,相比之下,温府就显得简陋多了。

    温璟推着王玦,慢悠悠走在湖边,鲤园大而幽静,只有考试前热闹那么十几天,平常时候这里只有下人过来打扫卫生,甚少有人出没。

    王二郎远远看着温璟推着王玦在外面走着,便兴冲冲地走了过来,他突然想起要问的对联还没有请教王玦。

    “啊!”

    青柳突然尖叫起来,脚下不只踩到什么东西,一滑,身子便撞到了王玦的轮椅,温璟脚下不稳也倒在了地上,不偏不倚正好压在了王玦的身上。

    四目相对,温璟几乎能感觉到王玦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痒痒的,两人都面上一红,温璟连忙爬了起来,正准备埋怨青柳,却发现地上有一滩血,旁边有一只动物的尸体。

    “娘子,你没事吧?!”青柳惊魂未定道。

    “没事,这是什么?”温璟看着地上的尸体道。

    “似乎是一只猫。”青柳道,她方才一看之下,以为是人的血,所以才吓得尖叫起来,定下神一看,应该是猫,只是这只猫已经没有了皮,而且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看起来十分渗人。

    “十七,你怎么了?”王二郎跑过来道。

    温璟转身一看,发现王玦已经昏了过去,难道他也晕血?这个世界的男人是不是太弱不禁风了.......

    “这只猫死的好惨,谁这么无聊。”青柳道。

    “可能是下人们恶作剧吧。”温璟站起身,不再管那只死猫。

    “我先把十七送回屋里,等会儿叫下人来把这里清理下。”王二郎把王玦抱回轮椅上。

    “娘子,我们也回去吧。”青柳环视了一圈道,偌大的园子只有风呜呜的声音,地上还有一大滩血,哪儿还有心情赏风景。

    “好。”温璟再次打量了一下地上的死猫。

    走到鲤园门口时,温璟一抬头,恰好看见王四娘等人走了过来,想躲都来不及。

    “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嫂嫂嘛。”王四娘笑道。

    “可不是嘛,对王家可比我们还熟门熟路呢。”王六娘也咯咯笑道。

    温璟淡淡看了二人一眼,随即笑道:“二位姐姐说的是,等两位姐姐出阁了,这偌大的王府一个人走还真是容易迷路呢,可不是要提前熟悉下。”

    王四娘和王六娘面色一僵,这温七娘的言下之意是,她才是这个家未来的主人,她们嫁出去了,便是那泼出去的水,真是岂有此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二哥的审美眼光真是越来越不咋地了,前两个要才有才,要德有德,现在,啧啧。”王四娘看着远处道。

    温璟淡淡一笑,对着两人身后道:“二郎,你的两个妹妹似乎对你的眼光很不以为然啊。”

    王四娘冷笑道:“这种伎俩用过一次,你还想骗我们?”

    “你们两个说够了吗?”王二郎的声音幽幽响起。

    “啊!”

    王四娘和王六娘同时跳了起来,拍着心口道:“二哥,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哼,不做坏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们怕什么?”王二郎满脸厌恶道。

    温璟看着王二郎少有的怒气,心中也有些歉疚,王二郎一次一次的帮她,她却不知道用什么来回报,以后还免不了要伤害他,只有婚姻这桩事她不想勉强自己,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载,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岂不白来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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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失踪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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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璟回到家中,发现王大学士竟然在,心中咯噔一下,这王大学士定然是为了王二郎跟她的亲事来的,这王大学士可真是猴急。

    “这点小事还劳烦王大学士亲自跑一趟,让王管家来便是了。”温祁冉满脸笑容道,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二郎这孩子,父母早逝,他的亲事老夫自然要上点心,七娘是个好姑娘,晚了可就被别家抢走了。”王学林半开玩笑道。

    温璟听了更加焦躁了几分,她要如何拒绝这门亲事才好?

    王大学士看见温璟,脸上的褶子更加深了几分。

    “七娘见过王大学士。”温璟施了一礼道。

    “好好,过不了几日就要改口了。”王大学士打趣道,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温璟微笑低下头去,心中却十分反感,她很厌恶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愿意嫁的人,谁也勉强不了。

    温祁冉把王大学士送走以后,满脸欢喜的回来了,看着笑容敛去的温璟,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些。

    “七娘,适才王大学士亲自来请期,日子定在下月初六,是吉日,我跟你父亲也觉得甚好。”温太太微笑道。

    “女儿听凭父亲与母亲做主。”温璟低头道。

    “那便这么定了,你把嫁妆准备准备。不要失了礼数。”温祁冉对着温太太道。

    温太太只当没听懂温祁冉话里有话,微笑道:“老爷放心,府里就算再拮据,也不会亏了七娘。”

    嫁妆......温璟脑中蹦出这两个字,难道温太太是打的这个主意,难怪她没有阻挠这桩“好亲事”。

    下月初六,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见温太太走了,温祁冉看着温璟道:“七娘,相信为父的眼光,姑娘家。一辈子求得便是安稳。衣食无忧,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为父看那王二郎是个良人。再者。你去王家。王老爷子肯定处处帮着你,为父也放心些。”

    温璟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父亲这些“忠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观念无口厚非,尤其是在封建社会,相对而言,王家是个不错的对象,但她对王二郎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这便是一场赌博,也有先婚后爱的,但更多的是怨怼一世。

    ......

    “小六子,快看,那边是不是圣驾出游?”

    大理寺门口的一名侍卫瞠目结舌的看着一队豪华的马车打远处快速行驶而来。

    “我也没见过啊,皇上不会是来咱们大理寺巡视的吧?”另外一名侍卫摸了摸脑袋道。

    “应该不是,皇上出游应该比这个车队规模更大,旁边还有侍卫保护着。”那名侍卫接着说。

    两人话还没说话,马车突然停在了大理寺门口,两人对视一眼,还真是来大理寺的,不管来的是谁,看这架势定然是个大人物,赶紧迎了上去。

    轿帘开了,里面一个身着紫色镶金边长袍的男子俯身走了出来,剑眉星目,直鼻薄唇,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冷瞥了一眼侍卫,继而一脸目中无人的直接朝着大门走去,仿佛把大理寺当成自家一般。

    两名侍卫不敢阻拦,其中一个反应快的连忙一路小跑着去通知梁大人。

    梁大人一听,脸色一黑,忙放下手中的茶碗,边走边整理了下乌纱帽,季长歌和几个大理寺官员也跟在梁大人身后,一行人匆匆忙忙走了出去,那名侍卫也跟在身后小跑着,喉咙咕噜了一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下官不知宣王驾到,还望宣王恕罪。”梁大人跪下道,后面跟着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宣王不耐烦道,说完便径自进了前厅。

    “梁大人,季大人,我家王爷有要事与两位大人商榷。”宣王身边的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上前微笑道。

    梁大人和季长歌忙跟着进去,其余人识趣的回避。

    “王爷今日......”

    “兵部侍郎何瑞光的千金何云秀失踪了。”不等梁大人问完,宣王便转身道。

    梁大人和季长歌两人听了均吃了一惊:“何时失踪的?”

    “三日前。”宣王道。

    这何瑞光乃兵部侍郎,同时也是宣王的亲舅舅,宣王的母亲容妃便是何瑞光的亲姐姐。

    “为何今日才报案?”季长歌问道,后面还有句话没说,为何何大人不亲自来报案?

    宣王冷冷瞥了季长歌一眼:“这你就不用管了,只管找人便是。”

    季长歌挑了挑眉,不再吭声。

    梁大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宣王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一点就着,这小公爷跟他好歹也算是一家人,说话竟如此不留情面。

    “本王给你们两天时间,找不到人......”宣王看了看梁大人,又看了看季长歌,然后冷哼了一声。

    梁大人额头上的汗流的更快了,苦着脸道:“王爷,两天是不是......太紧迫了......”

    宣王冷冷看了梁大人一眼,道:“两天时间还不够?难道你要给本王看一具尸体吗?”

    看着宣王咄咄逼人的目光,梁大人默默闭上了嘴。

    “曹泰那个只知道拍马屁的老匹夫,本王给了他一天时间。”宣王补充道。

    梁大人一听,真是哭笑不得,看宣王的神情,似乎对他还网开了一面,可以想象“老匹夫”曹泰,在顺天府里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撞的画面。

    “王爷。请您详细告知下官,何小姐是何时何地失踪的?最后一个看见她的是何人?下官也好找人。”梁大人道。

    “你问本王,本王问谁去?”宣王没好气道。

    “......”

    梁大人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让他满大街的去哪儿找一个姑娘?

    “那下官只好去找何大人问情况了。”季长歌看着宣王道。

    宣王瞪了季长歌半晌,终于开口道:“何大人并不想此事被外人知晓,所以本王才会替他来报案,本王希望你们秘密的进行,何大人也已经派人在寻找。”

    “王爷要我们如何寻找?”梁大人继续问道,不停擦着额头的汗。生怕哪句话惹毛了宣王。

    “本王让你查案。本王要是知道怎么找,还用找你作甚?”宣王瞪着眼睛道。

    “是是是。”梁大人连连道,他原本的意思是问一下宣王,是全城搜寻呢。还是暗中搜寻。哪些地方是何大人已经搜过的。哪些地方还没有寻找过,不过看宣王已然一脸不耐烦,再问下去也只是挨骂的份儿。心道,还是算了吧,大不了还有曹泰陪他呢。

    温璟看着门外堵着耳朵的几个同僚,再听着里面一声比一声大的咆哮声,心道,谁敢这么跟大理寺卿说话?

    丁武小声对着温璟道:“宣王在里面呢。”

    宣王?温璟在脑中搜寻了一番,发现对这个人丝毫没有印象,以前应该没有见过,不然以此人如此恶劣的性格,她定然不会全无印象。

    刚想着,门嘎吱开了,一个满脸不耐烦的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名一直微笑着的男子,温璟忖道,这便是那宣王吧。

    宣王目光斜视地从众人面前走过,骄傲地像只开屏的孔雀,这是温璟对他的评价。

    梁大人等人跟在宣王身后。

    一个侍卫突然匆匆走了进来,对着梁大人道:“大人,城东常宁大街发现一具女尸。”

    “带我去看看。”季长歌面色一沉,走了几步又转身道:“温评事,跟我一起去。”

    温璟应了一声。

    宣王停下脚步,转身道:“本王也要去。”

    “王爷自便。”季长歌撂下话便走了。

    ......

    常宁大街。

    等季长歌赶到时,发现一队士兵已经把现场围的水泄不通,围观的老百姓远远的指手画脚着,却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季长歌从马上看到了何瑞光的身影,原来他也得到了风声,抢先一步来看看是不是他女儿的尸体。

    “麻烦让一让,大理寺办案。”丁武上前喊道。

    谁知那些士兵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全然没有听见丁武的声音一般,这可把丁武气坏了,又喊了一声:“大理寺办案,闲人规避!”

    那些士兵依然纹丝不动。

    丁武看了一眼季长歌,他还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硬冲上去,打架也打不过人家啊。

    士兵突然让出一个道,一个虎背熊腰的官员走了出来。

    “何大人怎会在此?”季长歌下了马道。

    “恰好路过罢了,听说此地出现女尸,本官便来看看。”何瑞光道。

    看着何瑞光从容淡定的目光,那具女尸难道不是何云秀?季长歌心道。

    “何大人真是心系天下。”季长歌微笑道,说完侧身走了进去。

    温璟也跟着走了进去,却发现地上空空如也,只有几滴很小的血渍。

    “尸体本官已经让人收起来了。”何瑞光面色平静道。

    季长歌一滞,如此看来,那女尸便是何云秀,何瑞光的表现过于平静。

    “舅父,真的是云秀表妹?”宣王惊诧道。

    何瑞光点了点头。

    “对不起,何大人,您不能带走何小姐的尸体,大理寺要立案调查。”季长歌看着几名士兵抬着一麻袋便要离开,心中猜测麻袋内便是何云秀的尸体。

    何瑞光眸子一冷,面无表情看着季长歌道:“不劳季大人费心,本官自会处理。”

    说完对着那几名士兵挥了挥手。

    ps:稍后二更~

第八十八章 同样的命运

    丁武“呛郎”一声拔出刀,拦在那几名士兵面前,几名士兵的手也同时按到了腰部的刀柄上。

    何瑞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季大人这是何意?”

    “丁武,把刀收起来。”季长歌淡淡道。

    “是,大人。”

    “出现命案,尸体理应交由大理寺处置,王爷,您说下官说的可对?”季长歌看着宣王道。

    “呃......”宣王看了一眼何瑞光,干咳了两声道:“按照律法是该如此,不过,何大人是死者的父亲,爱女心切,也能理解。”

    季长歌白了一眼宣王,刚才在大理寺那股气势去哪儿了?这模棱两可的说法。

    “温家七娘见过何大人。”温璟上前施了一礼道。

    何瑞光和宣王同时看了温璟一眼,他们这才注意道一堆老爷们儿中间,竟然有个小娘子。

    “你父亲可是原来的刑部侍郎温祁冉?”何瑞光问道。

    “正是。”

    “虎父无犬女。”

    “何大人,云秀姑娘是否满身伤痕?尸首分离?胸口有一处横着的刀痕?”温璟突然问道。

    季长歌诧异地看了温璟一眼,不知她这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她应该跟他一样,没有见过尸体,总不能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更让季长歌诧异的是,何瑞光愣了半晌后,道:“温七娘是从何得知的?”

    何瑞光一接到消息,便火速赶来了。让人封锁了现场,事实上看见何云秀尸体的只有最初发现的几个人而已,这温七娘是如何得知的?

    “何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温璟道。

    何瑞光点了点头,两人走到远处。

    季长歌和宣王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撇开目光。

    片刻后,温璟和何瑞光走了回来。

    “季大人,小女的案子便拜托你了。”何瑞光看着季长歌道。

    宣王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这个舅父素来顽固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脾气很差。他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舅舅,何以这个温七娘几句话一说,便让他改变了心意?

    宣王不禁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一脸淡漠的女子,她方才究竟说了什么?

    “何大人放心。大理寺一定还云秀姑娘一个公道。”季长歌道。

    “把秀儿送到大理寺。”何瑞光对着几个士兵道。

    ......

    “何大人。请问何云秀是如何失踪的?”季长歌问道。

    “三天前。秀儿吃了午饭便带着丫鬟荷香出门买东西,自此一去未返,我以为是有人绑架了秀儿求财。左等右等也没有等着勒索信,便发动所有人满城的搜寻秀儿,只可惜还是比凶手慢了一步。”何瑞光声音沙哑道,脸上的疲倦一下子涌了出来。

    “荷香呢?”

    何瑞光摇了摇头:“荷香也没有找到。”

    “何大人最近可有得罪何人?”季长歌继续问道。

    何瑞光苦笑了一下:“老夫平生得罪人无数,哪里知道是谁。”

    “可以验尸了。”温璟对着季长歌道。

    何瑞光目光一动。

    “何大人在此等候便可。”季长歌道,任谁也不想看见自己女儿惨死的样子。

    “不,老夫没事。”何瑞光摆了摆手道,刚一起身,便觉得头晕目眩,又坐到了椅子上。

    “舅父,还是我替你进去吧。”宣王道。

    何瑞光点了点头,他三天四夜没有睡好觉,加上方才打开麻袋那一瞬间的巨大打击,纵然是铁打的汉子,此刻也已然被压垮了。

    停尸房内。

    仲孙言这几日因身体不适,告假在家,已经十多天没有来大理寺当值。

    温璟戴上手套,准备验尸。

    宣王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娘子,跟大多数正常人一样,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女仵作。

    “是你替云秀验尸?”

    温璟微微一笑:“难道王爷要亲自动手?”

    宣王面色一僵:“放肆!”

    温璟不以为意,把麻袋中的尸块一个个摆放到地上,然后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形,尸体很完整,并不缺少什么。

    宣王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看着地上一块块的尸体,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似乎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整个尸体看起来十分干净,因为没有血液,凶手似乎曾经清洗过尸体。

    温璟看着死者何云秀的脸,虽然已经没有了生气,但看的出来生前应该是个美女。

    “死者的身上没有尸斑,因为血液已经流光了。”温璟道。

    说完又摸了摸死者的体温,查看了一下死者的尸僵程度,古代没有温度计,不能准确地测量死者的体温,只能粗略估摸一下死亡时间。

    “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的子时和丑时之间,致命伤是颈部这一刀,死者的头部和身体完全分离,待血液流光以后,凶手又把死者的四肢切了下来,然后装到麻袋中。”温璟道。

    “然后凶手把麻袋扔到了大街上。”季长歌接着道。

    “王爷,您没事吧?”温璟看着面色苍白的跟纸一样的宣王。

    “本王当然没事,继续说。”宣王梗着脖子道,目光却早已看向别处。

    “口鼻有伤痕,胸口有一道刀伤,但伤口不深,不是致命伤。”温璟继续说道。

    检查到何云秀的下身时,温璟发现她的下身也被缝上了,正如她方才预料的一样。

    轻轻用剪刀剪开上面的线,这根黑线看起来并不算太特殊,只是一根十分普通的棉线,温璟把它收了起来。

    “死者没有遭到侵犯,但下体被人用黑线缝了起来。”

    温璟说完时,季长歌面色一凛:“这跟两年前那个案子......”

    没有理会季长歌的话,温璟继续检查:“手脚有束缚伤,也就是死者曾被人用东西塞住口鼻,同时手脚被人捆绑住,她在死之前应该是被人囚禁了起来。”

    “那两天对她来说一定十分难熬。”季长歌道。

    “让本王抓到,一定要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让他尝尝受尽折磨而死的滋味。”宣王咬牙道。

    温璟脱下手套,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第八十九章 喜欢我吗?

    何瑞光见三人走了出来,问道:“结果如何?”

    季长歌把方才的结果大致说了一遍,死者尸体并无太多疑点,死因一目了然。

    何瑞光略有些失望,但他也明白,仅凭验尸就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太低,凶手不可能在尸体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自己连日连夜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兵力,暗中搜捕多时,都没能找到,说明这个凶手定不是寻常人。

    “季大人,您不觉得此案非常熟悉吗?”温璟看着季长歌道,她看过卷宗,两年前的那件分尸案,季长歌已经是大理寺正,不可能毫无印象。

    “你是说两年前梁家那件案子?”季长歌眉头紧锁。

    “那件案子的凶手早就已经抓到了,何以能再犯案?绝对不可能!”何瑞光斩钉截铁道。

    “五年前沈家的案子,诸位大人又是否还记得?”温璟继续道。

    沈家......三人对视一眼,都沉默了,当年那件案子几乎轰动全国,沈老爷财大气粗,动用大量人才财力,最终却还是没能挽救回沈大小姐一命,最后因为诸多原因,连凶手都没能抓到。

    “五年前,我虽然不在大理寺当值,但案情略知一二,那件案子跟这件案子有何牵连?”季长歌问道。

    “我前几日详细看过前两个案子的卷宗,发现它们有几个共同点:第一:三具尸体都被抛尸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都被人切下头颅和四肢。身上同样没有血,且下身都被缝合;第二:都是妙龄少女,死前都曾被人囚禁两到三天;第三:她们都没有被人侵犯过,既不求财也不求色。”温璟道。

    “也就是说这三个案子均为同一人所为?”宣王眼睛一亮道。

    温璟摇了摇头:“不尽然,也有可能凶手是可以模仿前两起案子,但他肯定与凶手有紧密联系,否则不可能如此凶手的作案手法,可惜前两具尸体并非下官验的尸,无法确定是否是一人所为。”

    “都怪老夫平常行事过于偏激,得罪了不少人。才给秀儿带来这杀身之祸。老夫真是该死......”何瑞光痛苦地捂着脸。

    看着何瑞光痛苦的模样,几人心中也不好受。

    “何大人,请节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季长歌目光坚毅道。

    “凶手不是冲着何大人来的。”温璟摇了摇头道。

    何瑞光放下双手。从自责内疚中茫然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温璟。

    “如果是冲着何大人来的。凌辱一番直接了当的杀死便足以泄愤,而从尸体来看,斩首。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有审判的意味,凶手把尸体的血放光,清洗尸体,似乎是在让尸体赎罪,洗净其生前的罪孽,凶手将尸体一块一块摆放整齐,衣物一一叠好,可见其心理素质极好,且,一个正常的男人,不会做出那种行为,不侵犯死者,反而将死者的下身缝合,这个凶手定然有某种心理或者生理上的缺陷,俗称变态。”温璟娓娓道来。

    “什么叫素质?什么又是变态?”宣王好奇地看着温璟道,目光灼灼,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子说话极为有趣,他一向自诩博闻强识,不曾想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娘子,口中好多词语竟是他从未听闻的。

    “呃,变态就是心理、行为上异于常人,跟正常人的思维不太一样的异类。”温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词穷,跟一个古人解释这种现代人耳熟能详的词语真是费劲。

    宣王本来还想接着问,思维又是什么?但是一看何瑞光的脸色,立马闭上了嘴。

    “既然不是冲着老夫来,那凶手为何要对秀儿下手?秀儿素日与人无怨,就连对下人都十分随和,究竟是哪个畜生要这样害我女儿?!”何瑞光怒吼一声,猛然站了起来,一掌击在案几上!

    桌子应声而碎,碎掉的木块四下飞散!

    温璟一惊,想退避已然来不及,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脸。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切仿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温璟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季长歌近在咫尺的脸,表情微微一滞,心底那根蒙了尘埃的弦,仿佛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

    季长歌眉头微微一皱,后背一阵疼痛,这何瑞光到底是武将出身,方才那一掌用了十足的力道,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会子七娘恐怕就毁容了。

    “对不起,老夫一时激动......”何瑞光忙上前道,看见季长歌没事才放下心来。

    宣王眼角抽搐了几下,抚了抚胸口,多亏他自幼便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逢舅父在场,必远离三丈以外,苗头不对撒丫子便跑。

    “无碍,何大人无须介怀。”季长歌转身道,将身上的木屑抖落。

    “多谢季大人。”温璟福了福身子道。

    宣王颇为玩味地看了看季长歌和温璟两人,脑中似乎想起坊间流传的一些八卦,不过他一直不知道那个“狂追”季长歌的女子是谁,这一下便对号入座,但看起来这个温七娘对小公爷可是兴致缺缺,反而季长歌倒是处处贴心的样子。

    看着宣王一脸探究的样子,温璟继续道:“不一定是仇恨,这种心理变态的人,不能以寻常的思维方式来看,凶手可能是云秀小姐身边的熟人,也可能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云秀小姐的某个举动,触及了他内心深处的伤口,这成为了他杀人的契机,有时候,他们杀人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或许只是穿了一件不该穿的衣服,或者说了某句不该说的话。”

    “还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凶手?”宣王吃惊道,温璟这番言论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

    温璟点了点头,在现代,尤其是国外,变态杀人狂并不少见,大多都是受过某种心理或者生理创伤,导致精神出现异常,但很多时候,他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凶手潜伏在人群中,破案难度大大增加。

    “还是先从跟云秀小姐有直接接触的人查起,何大人,令爱失踪前几日,与她接触的有哪些人?”季长歌问道。

    何瑞光垂下目光,呼吸沉重,似乎是在压制某种情绪,微微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来。

    “舅父,到这个时候您还隐瞒什么?”宣王满脸着急道。

    何瑞光瞪了宣王一眼,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开了口:“到这时候,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小女本已许配给了吏部侍郎陆福生的儿子陆翊,但......”

    “但何小姐并不喜欢这桩婚事,而且她还有个情郎。”温璟接过何瑞光的话道。

    或许是习惯了温璟料事如神,何瑞光对温璟的话已经不再感到诧异,点了点头。

    “秀儿一直想嫁给那个穷酸秀才,老夫不能看着她去受苦,没想到秀儿借着出门买东西之际,去幽会那书生,老夫本以为她定然是跟那书生偷偷私奔了,所以......”

    季长歌释然,原来这何瑞光怕家丑外扬,才偷偷地命人暗中搜寻何云秀的下落,却不曾想找到的竟然是女儿的尸体。

    “那个穷酸秀才是何人?”

    “是东大街一个米铺老板的儿子,叫什么程施的,一个穷酸的书生,满嘴之乎者也,长得倒是一副吃软饭的小白脸样,真不知道秀儿是看上他什么了。”何瑞光说起这个人,似乎十分瞧不上。

    “这个程施,何大人应该去找过,此人现在何处?”季长歌问道。

    “秀儿刚失踪,老夫一下便想到是跟此人有关,便去了他家的米铺,发现他也不知所踪,他娘儿老子吓得不轻,两个老家伙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这个程施有重大嫌疑,丁武,你去调查下。”季长歌对着丁武道。

    宣王看着何瑞光面色不太好,该问的也都问的差不多了,便道:“季大人还有话要问否?如果没有的话,本王先送舅父回府。”

    “暂时没有了。”

    “小女的案子便交予季大人了,还望季大人多费心。”何瑞光道。

    看着一行人走远,温璟对着季长歌道:“季大人,卑职认为这三件案子应该同时进行。”季长歌沉吟道:“你还是认为这三件案子是有联系的?”

    “如果能把沈家的案子一道破了,岂不更好?”温璟道,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其实她觉得梁书萱那件案子的凶手,很有可能是顶包,此案要翻案,恐怕要顶住巨大的压力。

    “把三件案子的卷宗都拿来,我先了解一下案情。”季长歌对着旁边的侍卫道。

    “是,大人。”那名侍卫说完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温璟和季长歌二人,气氛沉默的突然有些尴尬。

    “听王大学士说,你跟二郎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六。”季长歌轻声道。

    “嗯。”温璟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她并不喜欢这个话题。

    “王二郎......”

    “你说过很多遍了,王二郎是个好人。”温璟突然提高了音量,挑眉看着季长歌道。

    看着温璟突然发怒的样子,季长歌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在脸上绽放开来。

    看着季长歌那张笑意满满的俊脸,温璟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一样,刚想说什么,门外响起脚步声。

    “大人,您要的卷宗都搬来了。”

    季长歌收起笑意:“放下吧。”

第九十章 穷酸情郎

    感谢“zgzheng_1976”“诺维雅”“kennyx1989”“海怪怪”亲的粉红和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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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长歌仔细翻阅着档案,面色越来越沉重,之前他对温璟的观点还有所保留,但看了卷宗以后,他突然觉得三件案子的共同点颇多,说不定真是一人所为也不一定,突然,他发现卷宗里面有几页纸被人撕掉了。

    “七娘,你看的时候,是否也这样?”季长歌指着那几张残留的纸道。

    温璟接过档案,痕迹还很新,而且她清楚的记得,她上次看的时候,并没有被撕掉的痕迹。

    “这是不久前刚被人撕掉的,我上次看的时候还在。”温璟道。

    “那你记得这几页写的是什么内容?”季长歌接着问道。

    温璟看了看前后的内容,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这两起案子卷宗很厚,一时想不起来这几张纸写的是什么。”

    “档案室只有年伯有钥匙,别人是不能随意出入其中的,去把年伯叫来。”季长歌对着身旁的侍卫道。

    “是,大人。”

    “大人,叫小人来何事?”年伯依然万年不变的木然表情。

    “这几日进出档案房的都有谁?”季长歌直接了当问道。

    “回禀大人,只有温评事和丁侍卫长。”年伯道。

    季长歌狐疑地看了年伯一眼:“没有其他人了?”

    年伯摇了摇头:“没有,小人从来没离开过档案房。锁也没有坏。”

    “好了,你下去吧。”季长歌道。

    年伯刚走,丁武便匆匆走了进来:“大人,好消息,我们抓到那个穷酸书生了,把他的父母也一并带来了。”

    季长歌眼睛一亮:“快把他们带进来。”

    一名侍卫从门外拎进来一名披头散发的青年,青年身后跟着一对中年夫妻。

    三人同时跪在了地上。

    “不才程施叩见大人。”那名邋里邋遢的男子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道,眼神却不见一丝慌乱,相比之下,他身后的一对老夫妻已经吓得面色苍白。

    “草......草民......程大武......叩见大人。”程大武磕磕巴巴道。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无措。。

    “民妇程李氏叩见大人。”李月娥随后道。

    “程施,本月十三这天你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季唱歌紧盯着程施道。

    程施面色一变,脸突然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在下出去玩了几日罢了。”

    “玩?跟谁去的?可有人证?”

    “没有。在下一人去的。”程施看向别处道。

    “你在哪儿玩了这么几天?是去山洞里面寻宝的吗?”季长歌似笑非笑道。目光紧紧锁住程施。

    程施支支吾吾了两声。竟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个畜生!你快说啊!大人问你话呢!”

    程施的父亲突然冲上去给了程施几个巴掌,两名侍卫忙把他拉开。

    程施抱着头,依然一句话不说。

    “你约了何云秀小姐。是也不是?”温璟看着程施道。

    程施略显惊愕地看着温璟,面色阴晴不定,似乎猜不透温璟到底有多少底牌。

    “她不想嫁给她父亲给她安排的夫君,她喜欢的一直是你,所以你们约好了一起走,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抛去一切过往从头来过,像一对平常的夫妻一样生活,她为缝衣做饭,你为她写诗画画,然后你们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你们还给他起了名字......”温璟轻声道,看着程施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所有人都沉默了,公堂上一片寂静,只有温璟不疾不缓地说这话,一字一句,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声声激荡人心。

    程施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是,这个画面我们幻想过很多次,可惜,末了......她还是没来赴约,此刻她应该已经是陆少夫人了吧。”

    “她死了。”温璟看着程施道。

    “你胡说什么?!”程施愣了片刻,突然对着温璟扑了过来,却被季长歌一掌打翻在地,在地上滚了两滚后,程施又爬了起来,随即被两名侍卫按住了。

    “你们不要诳骗我,云秀她现在可幸福了,她怎么可能在我前面死?!”程施面色狰狞道。

    程大武和妻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双眼血红的程施,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而且自从何云秀失踪以后,米铺便被何家的人给控制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何云秀已经死了的消息,方才听温璟一说,他们才知道他们一家被抓来大理寺的原因。

    “云秀姑娘......真的死了?”程李氏喃喃自语道,她见过那个姑娘,她从来不敢奢望这个姑娘能够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她一直都劝自己的儿子,他们高攀不起何家,何老爷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却不曾想是这样一个结局......

    “既然何姑娘没有去赴约,你这几天去了哪里?”季长歌继续问道。

    程施木然抬起头,目光有些涣散:“我心中记挂着云秀,走着走着,便在山林中迷了路,直到遇到一个猎户,才把我领了出来,一到家门口,便被你们抓来了。”

    温璟无语,这何云秀要是真跟这书呆子走了,肯定也是凶多吉少,最是无用是文人,大概说的便是程施这种只会死读书,生活能力为负的书生。

    “还有这等巧合之事?死者失踪你也失踪,死者死了,你便出现。”

    “呵呵,你们既然怀疑我是凶手,那便把我也杀了吧。”程施笑道,却比哭还难看。

    程大武和妻子老泪纵横:“儿子,你老实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爹,娘,儿子不孝......”程施说着突然对着地上撞过去。

    季长歌大惊,刚想伸手去拉住他,却发现在距离地面还有两指宽的时候,他又停住了,顿时嘴角抽搐了两下,果人,连自杀都磨磨唧唧,害他白激动一场。

    “啪啪啪!”

    程施连打了自己四五个耳光,又嚎啕大哭起来:“我真没用,我连死都不敢,秀儿,是我害了你。”

    温璟一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同情这个程施还是该怒其不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难怪何大人不喜欢这个“女婿”。

    “把他先关到地牢。”季长歌对着旁边两名侍卫道。

    “是,大人。”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把程施又像拎小鸡一般拎走了。

    季长歌看着程大武道:“两位老人家,令郎与何云秀姑娘商议私奔之事?你们二老可知情?”

    程大武和妻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虽然程施没有跟我们说,但是他有说梦话的习惯,有一次被草民听见了,草民和孩子他妈一合计,明媒正娶是肯定没有希望了,何老爷已经差人来告诫过一回,但......”程大武叹了口气,示意妻子继续说。

    程李氏点了点头:“我们老两口就这一个儿子,怎么忍心看着他......没有云秀姑娘,施儿真的会死,所以我们便装做不知道,心想,要是他们能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也成全了一桩好姻缘,没想到......”

    两位老人家不断抹着眼泪,他们自然十分喜欢何云秀,心中也十分的歉疚,或许不那么自私,云秀姑娘便不用死,儿子也不用坐冤狱......

    “十三那日,也就是程施与死者约好私奔的那日,程施可有异常之处?”季长歌问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想着蒙骗本官,也许一句话便能救你们儿子,同样一句话也能害了他。”

    程大武点头道:“那日施儿看起来十分欢喜,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还去街上买了云秀姑娘最爱吃的一种糕点,看着他强忍着笑意的样子,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当没有看见,任由他去了。”

    “十三日至今,你们可有见过程施?”

    程大武夫妻二人均摇了摇头。

    “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想起什么就到大理寺来找我。”季长歌道。

    程大武夫妻走后,季长歌看了温璟一眼:“七娘,你觉得这个程施可有嫌疑?”

    温璟摇了摇头:“看的出来他很中意死者,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不会杀人,他不是一个傻子,便是一个天才,或许两者皆是。”

    情痴和杀人狂或许也只有一线之隔,一念谓之爱,一念谓之恨,假若何云秀没有去赴约,抑或赴约时,只是告诉程施她不能跟他走,程施伤心欲绝之际,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来,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方才那些举动,也许只是他伪装的太好,季长歌在心中忖道,破案最忌讳的便是先入为主,凶手是一个十分狡猾之人,仅凭程施和程大武的口供并不能。

    “丁武,去查查程施口中所说的那个猎户,是否确有其人。”季长歌对着丁武道。

    “是,大人。”丁武领命出门而去。

    看了看天色,温璟对着季长歌道:“大人,如果没事,卑职便先走一步。”

    季长歌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么早走,可是家中有事?”

    “无事,去王大学士府。”温璟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她几乎可以想象季长歌僵住的表情,让你刚才笑的那么欢。

    季长歌苦笑了一下,这是报方才的一箭之仇?

第九十一章 针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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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玦看见温璟出现在面前时,面色微红,似乎对上次晕血的事情很是觉得尴尬。

    “你走路都喜欢这样悄无声息吓人一跳吗?”王玦面无表情道。

    温璟微微一笑:“是我悄无声息,还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要嫁人了?”王玦继续面无表情道。

    温璟挑了挑眉,为何每个人都对她要嫁人这件事情如此关注,她现在最不想提及的便是这个话题。

    王玦见她默认,手中的毛笔在纸上重重晕开一笔,然后掏出一枚印章按在上面。

    “这是送你的。”王玦抬起头,眼中含着淡淡笑意。

    “天下第一才子的丹青,当诊金只多不少,七娘多谢十七公子。”温璟微笑接过卷轴。

    “这是给七娘子的结婚贺礼。”王玦仔细道,目光紧紧看着温璟,温璟脸上那一抹微愠之色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温璟垂下目光,看着地上一个一个的纸团。

    “若无心,何苦勉力为之?”王玦悠悠道。

    俯身捡起一个纸团......

    “不.......”王玦刚说了一个字,便看见温璟加快手中的速度把纸团展了开来,顿时哑口无言。

    纸上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但只有大致轮廓。并没有五官,温璟又展开几个纸团,都是这样几笔简单的轮廓,只是角度动作不同而已,最后一幅是两个人,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另外一个人推着,旁边有池塘,池塘里有荷花,还有鱼。

    “只是随手画的。”王玦看着远处的夕阳。端起茶碗轻呷一口茶。

    “你喜欢我?”温璟凑上前问道。

    噗!

    王玦一口茶喷了出来。幸亏温璟早又准备,一早闪了开去。

    “咳咳咳咳!”王玦呛的满脸通红,连咳了几声。

    温璟叹了口气,这个王玦与那程施相比。恐怕也是半斤八两。都一股子酸味。

    “今天我打算给你施针。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王玦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耳边依然回荡着温璟方才冷不丁丢出来的炸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么能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来?!

    温璟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四方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银针,脑中想到师父林白,恍然一别数月,竟似多年未见,这也是当初林白留给她的,她还是第一次拿出来用。

    温璟默默回忆了一下中记载的治疗半身不遂的方法,需要刺激哪几个穴位,不过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施针,在医学院时曾经跟一位针灸学的导师学过一段时间,她对人体的穴位非常熟悉,只是许多不用,怕一时拿不准,针灸对施针者的准确度,力度都要求很高,马虎不得。

    看着温璟不是太自信的样子,王玦心中咯噔一下,再一忖,连同方才温璟大胆的言行,说不定她真能干出拿自己“练手”的事情来。

    温璟举着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按住王玦的脑袋:“别动!”

    王玦真不敢动了,万一扎错了地方,那就不仅仅是腿不能动了,说不定自己就埋土里去了。

    温璟缓缓将针插入王玦头顶的伴星穴,看王玦并没有任何不适,暗暗松了口气,把剩余的几根针也插入对应的穴位。

    看王玦强作镇定的样子,温璟“哎呀”一声。

    “怎么了?”王玦声音颤抖道。

    “不小心有根针掉进去了......”

    “......”

    王玦觉得自己的预感果然是对的,针......掉进去了......进去了......

    “那......可如何是好?”

    “没事,等会儿拿个磁铁吸出来就可以了。”温璟微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知为何,每次她看见王玦装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便想“捉弄”一番。

    磁铁......王玦脸都黑了,要不是双腿不能动,他定然撒丫子就跑,一路跑回金陵再不来这京师。

    温璟接着拿起一根针,然后拍了拍王玦的膝盖,看着王玦一脸死马当活马医的样子,也不解释,把针缓缓推了进去。

    扎完所有针以后,温璟拿来一个盆,放了些艾叶进去点燃,一屡屡烟腾腾升起,把王玦整个人笼罩其中。

    王玦闭上双目,一袭白衣,在烟雾的映衬下,整个人俨然谪仙一般。

    一旁的小翠几乎看痴了,口中喃喃道:“十七爷好仙的人物。”

    温璟看了一眼王玦,这幅皮囊对很多人而言,的确很有吸引力,正如从前的温七娘,第一眼便被季长歌迷了心窍一般,救人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若当初救她的是一个外貌丑陋的汉子,恐怕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待烟雾尽散后,王玦慢慢睁开了眼。

    “感觉如何?”温璟问道。

    “感觉......全身很温暖很轻松。”王玦道。

    温璟点了点头,针灸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看见效果的事情,以后她每隔三天会给王玦针灸一次。

    “既已无事,我先走了。”温璟收拾好药箱。

    “下次你......下次针灸是什么时候?”王玦问道。

    温璟捡起地上的纸团,微笑道:“等你什么时候把这些脸都画完整了,我便来。”

    王玦面色一僵,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温璟刚出鲤园,便看见了王大学士和王二郎。暗道,怎么每次都这么巧,跟约好了似得。

    “哟,这不是孙媳妇嘛。”王大学士笑道,仿佛真不知道温璟来了一般。

    “老祖宗,你......”王二郎又羞又急,只差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王大学士瞪了王二郎一眼:“这有啥?七娘下个月便是我们王家的新妇了,整个京师谁人不知?”

    温璟眼中的不悦一闪而逝,脸上绽出一个微笑:“老祖宗何苦取笑七娘。”

    “老祖宗您快回去休息吧。”王二郎嗔怪道,然后偷偷瞥了一眼温璟。见她依然面带笑意。脸上表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天色已不早,七娘先回去了,免得父亲母亲担忧。”温璟福了福身子道。

    “二郎,还愣着干嘛。送七娘子回家。”王大学士推了一把傻愣着的王二郎道。看着两人走远。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马车中。

    温璟看着王二郎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才好。

    “王公子,你对这桩婚事满意吗?”

    “满意......自然满意。”王二郎嘿嘿了两声道。

    温璟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如果王二郎不愿意,说不定能说服双方家长取消了婚约,虽然颇有难度,但总归还有一丝希望。

    看了看王二郎那张兴高采烈的脸,温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并不习惯伤害一个老实人,最主要的是,跟他说了一点用都没有,只是徒增烦恼,生杀大权掌握在老祖宗那里,而从方才王大学士的口气来看,他早已经把温璟当成他家的人,要让他主动退亲谈何容易,真不知道他是看上自己什么了。

    见温璟不再说话,车内气氛突然有些尴尬,王二郎想了想道:“何家的案子进展的如何了?”

    “没什么进展,现在只抓到了一个疑犯。”温璟轻描淡写道,心道,没想到这个书呆子还会关心社会焦点,她以为他只会闷头念书呢,不过她不能对一个外人透露太多。

    “据在下所知,何云秀小姐原来许配的那个陆家公子陆翊,那人性格暴戾,竟然带着手下的跟班儿到处惹是生非,因他父亲跟老祖宗相熟,我与他倒是经常有些往来。”王二郎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并没有深交。”

    温璟忖道,这倒是个有用的线索,直觉告诉她,程施并不是凶手,并不是因为程施和他父母的一番言辞,而是当她告诉他何云秀的死因时,他听到的那一瞬间的表现,她觉得他不像是事先知道,那一刻程施的瞳孔缩小,这是惊吓的表现,表情由惊恐又转为愤怒,她系统研究过心理学,人的直觉反应是装不出来的,而王二郎提供的这个线索很重要,如果这个陆翊真是个暴力分子,因为知道了何云秀与程施之间的奸情,这足以成为他杀人的动机。

    “王公子,麻烦你送我去一趟大理寺,我要告诉季大人这个线索。”温璟对着王二郎道。

    王二郎微笑道:“好,本来我打算亲自去告诉季大人,如此更好。”

    看着王二郎憨厚的样子,温璟觉得如果有这样一个兄长,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马车行驶到接近大理寺时,恰好看到季长歌骑着他的御风疾驰而来。

    王二郎把头伸出去示意季长歌停下来。

    季长歌看着王二郎和温璟走下马车时,瞳孔微微一缩,虽然温璟说过她去王府,他原以为只是温璟估计拿话来刺激他,不曾想两人真从一辆马车中走了下来,想到马车内狭小的空间,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烧了起来,可偏偏还得挤出一个笑脸:“王兄。”

    “斐然,七娘有话与你说。”

    “哦。”季长歌淡淡瞥了温七娘一眼。

    “我只是回来提醒你一下,何云秀原婚配的陆家公子陆翊可能有嫌疑。”温璟说完对着王二郎道:“王公子,我们走吧。”

    王二郎怔怔看了季长歌一眼,忙跟着温璟进了马车。

    季长歌一挥马鞭,黑马吃痛,向前狂奔而去。

第九十二章 打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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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二郎把温璟送到温府门口后,跟温璟道了别,便欲离去。

    “王公子都到门口了,都不进去坐坐,是不是嫌弃我们府上太简陋了?”温太太笑道。

    王二郎连连摆手,满脸抱歉道:“自然不是......”

    “那就用了晚膳再走,不然王大学士岂不要怨我们温家不懂礼数。”温太太继续笑道。

    王二郎点了点头,也不再推辞,几人一同进了温府。

    酒席间,温祁冉与王二郎有说有笑,俨然一对翁婿的模样。

    温五娘看着温祁冉兴致勃勃的样子,脑中不禁想起不久之前,温祁冉也同样与小公爷这样有说有笑,当真世事无常,她原还嫉妒了七娘好久,虽然这王家家世好,但总觉得王二郎比起小公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七姐真是好福气,羡煞我等姐妹。”温九娘小声道。

    “那让九娘嫁过去如何?”温璟微微一笑,看着温九娘道。

    温九娘面色一变,半嗔半笑道:“七姐这玩笑可开不得,九娘就是想嫁过去,王家也不接受啊,王大学士那么喜欢七姐。”

    “我看王公子挺好的,知书达理,秉性温和,以后肯定都听七姐的。”温八娘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王二郎一眼。

    “吃个饭你们也不安生,一个个还未出阁。贸贸然对男子评头论足,都闭嘴,让人听见了成何体统。”温太太半怒道。

    几人连忙闷头吃饭。

    平夫人看了温太太一眼,道:“以后八娘要能找到个这样的人家,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温八娘脸一红:“八娘不嫁人,八娘要一直陪着娘亲。”

    平夫人瞪了温八娘一眼:“吃你的饭,闭嘴。”

    崔姨娘看了平夫人和温太太一眼,心中忖道,这温太太竟然没有阻挠这桩婚事,她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要是以后五娘能找个好人家。她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刘氏从中作梗。

    酒过半巡,王二郎微微有些醉意,温祁冉眼神也有些飘忽。

    “二郎,你往后要好好待我家七娘。她自幼丧母。我这做父亲的又很少在家。所以她往后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多担待,不要让她心中有苦难言。”温祁冉絮絮叨叨道。

    王二郎连连点头。半清醒半迷糊地应着。

    “听说你之前曾经说了一门亲事,可有此事?”温祁冉借着醉意继续问道。

    王二郎稍微愣了一下,道:“是,是徐太师的孙女,后来......”

    温祁冉本不想问,但转念一想,这毕竟关系到女儿的终生大事,还是问清楚的好,便问道:“后来为何又没成?”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后来因为徐太师与老祖宗政见不合,所以......”王二郎道。

    温祁冉点了点头,印象中似乎是有这么回事,既然不是王二郎的问题,他便不再深究,官场之事,本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有利益牵制,反目成仇,化敌为友比比皆是。

    “天色已晚,小侄先回去了。”王二郎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只觉天旋地转,他本不擅长饮酒,只喝了三两便已醉了。

    “要不在这里住一宿吧,明早再回去也无妨,我差人去王府说一声便是。”

    温祁冉道,随后又对何妈道:“何妈,去给姑爷准备一间客房。”

    “是,老爷。”

    王二郎已然有些神志不清,只管由着几个下人搀扶着去了客房。

    ......

    温璟诧异地看见王二郎一早便出现在院子里。

    王二郎不断用手揉着头,一抬头看见温璟,面上一红。

    “王公子早。”温璟微笑道。

    “七娘子早,在下不胜酒力......昨晚丢人现眼了。”王二郎面带尴尬道。

    “无妨,都怨父亲一直劝酒。”

    “这还没嫁出门,就胳膊肘向外拐了,竟然埋怨起为父来了,果然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温祁冉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温璟无奈地看着温祁冉:“父亲......”

    王二郎的脸上更红了:“伯父勿要怪七娘,七娘并不是那个意思。”

    温祁冉看着王二郎和温璟,心照不宣地走了开去。

    “我先去大理寺。”温璟看着王二郎道。

    “我送你去。”王二郎急道,然后又接着道:“反正我也要回去,顺路而已。”

    温璟点了点头。

    大理寺门口。

    听着车外喧闹的声音,温璟诧异地走下马车,眼前出现几十个家丁打扮的下人,一个个五大三粗,口中叫嚣着“放了我们家少爷!”

    “大理寺办案,再吵统统抓起来!”几个侍卫排成一排拦在大理寺门口。

    温璟刚想从旁边穿过去,两名家丁突然后退,一下便撞在她身上。

    脚下一崴,温璟身子便向旁边摔去。

    “七娘!”王二郎冲到温璟身旁,一下扶住她。

    几名家丁看了二人一眼,仿佛没看见一般,继续向前推搡着。

    “请你们让一让!”王二郎对着那群人大声道。

    那群人根本没有听见王二郎的声音,连白眼都没有回一个。

    温璟叹了口气,向后退了几步。

    王二郎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人搭理他,又气又怒:“你们这些山野莽夫!太粗鲁了!”

    温璟哭笑不得,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正剑拔弩张之间,季长歌突然出现在门口,冷冷道:“谁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死了算我的!”

    门口的侍卫整齐划一的拔出剑,明晃晃的刀锋在初升的日光下显得尤为渗的慌。

    所有家丁停止了吵闹,面面相窥,他们平常跟在主子后面仗势欺人惯了,大多人看见他们躲还来不及,这种“以命相搏”的时候并不多,他们只是想跟在后面吃香喝辣。并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看季长歌的表情像是在动真格的,而且他连他们少爷都敢抓,杀几个家丁算什么......

    季长歌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温璟和王二郎身上,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温璟见那群暴徒已经被镇压住。刚一动脚。便抽了一口冷气。

    “七娘。你怎么了?”

    “似乎是崴了脚,不碍事,我药箱在里面。我去擦点药酒便可以了。”

    “那我扶你进去。”

    王二郎扶着温璟的胳膊,一起走了进去。

    “你凭什么抓我?!”

    温璟看着那名暴跳如雷的男子,看来此人便是门外那群狗腿子的主人了。

    王二郎诧异道:“竟然把人直接抓来了......”

    “那人是?”

    “就是在下昨晚跟你说的陆翊。”王二郎道。

    温璟再次打量了一下那名男子,身高体壮,满脸横肉,此刻满脸怒容显得更加凶恶丑陋,难怪何云秀不愿意嫁给他,但这种外表可能何瑞光比较喜欢,因为他自己也是这种类型。

    “就凭你不愿意配合大理寺查案这一条?”季长歌冷冷道。

    “老子早说了,那贱人的死跟我没关系!你还要我说什么!”陆翊怒目圆睁道。

    “口说无凭,我们需要一份详细的口供,本月十三那日你身在何处?”季长歌面无表情道。

    陆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丁武一下按在地上,这个陆翊虽然看起来十分彪悍,但实际上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凶悍,此刻被丁武按着,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十分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揽月楼。”

    揽月楼乃是京师第一大青|楼,在场的人都知道。

    “在揽月楼作甚?可有人为你作证?”季长歌继续问道。

    陆翊嗤笑了一声:“你也是个男人,不知道去揽月楼干啥?难不成去看风景吗?”

    “可有人证?”季长歌不理会陆翊,继续问道。

    “整个揽月楼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陆翊不无骄傲道。

    “你与何云秀最后一次见面是何时?”季长歌继续问道。

    陆翊冷笑道:“不记得了,我与那贱人一共就见过几面,装出一副圣洁不可侵犯的白莲花姿态,背地里竟然跟一个书生私通,哼,老子这辈子就算娶不着媳妇,也不会娶那个烂货,还不知道会给我带多少绿帽子。”

    温璟看着陆翊的样子,突然觉得十分恶心,幸亏何云秀没有嫁给他,否则真是生不如死。

    陆翊突然笑了起来,目光有些促狭地看着季长歌:“据说从前一直要死要活想嫁给小公爷的温七娘,下月便要嫁给那王家二郎,啧啧。”

    季长歌眸子一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陆翊看着季长歌面色骤冷,又道:“不过这绿帽子要带,也是那王二郎带,嘿嘿。”

    “啪!”

    陆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然后抬头便看见一名面容冷峻的女子站立在他面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竟然敢打我,你这个臭......”

    “啪!”温璟又补上一个耳光。

    “你是何人?”陆翊被两耳光打懵了,他虽然没少挨过女人打,但这次这个女人他连见都没有见过。

    温璟冷笑道:“我便是你口中的温七娘。”

    陆翊吃了个哑巴亏,他只不过是想激怒季长歌,却没想到温七娘竟然在旁边,更让他吃惊的是,他一侧身便看见王二郎正黑着脸站在一旁。

    “谁敢抓我儿子!”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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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居一品介绍:
穿越到古代,恰逢父亲被贬,一朝变成九品芝麻官的女儿,手握解剖刀,且看温氏嫡女如何逆袭。
腹黑小公爷,毒舌学霸,狂犬病王爷?
某腹黑:“七娘,明天我们去哪儿查案?”
某学霸:“七娘,在下弹一首长相思与你听可好?”
某王爷满脸鄙视地看了旁边两男一眼,满地打滚道:“七娘,嫁给我吧!你不嫁给人家,人家就去死~~”
温璟掏出手术刀,某王爷一个驴打滚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一桩桩连环杀人案,谁才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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