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面具怪人
回到大理寺继续看卷宗,看了半天,依然没有太大收获,那些案子看起来滴水不漏,措辞严谨,这定然是赵盛华的杰作,从卷宗里面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温璟揉了揉太阳穴,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温大人,您家的使女有个叫青霜的来找您,看样子似乎有急事。”
温璟一愣,连忙走了出去,果然见青霜站在大门外。
“青霜,家里发生何事了?”
“京生忽然发高烧,小姐您快回去看看。”青霜焦急道。
温璟一听连忙跟着青霜上了马车,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发高烧的,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中午让奶娘给他喂了一次奶以后不久,京生就开始发高烧了,脸和身子都红红的,请了郎中来,郎中开了几服退烧的药喝下也没有丝毫起色,八娘让我赶紧来找娘子。”青霜道。
“翠屏呢?”温璟问道。
“翠屏也是头晕恶心,全身无力,我便让她回去休息了。”青霜不解道。
温璟沉思片刻道:“看来问题出在翠屏的身上,她今天可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青霜摇头:“她跟奴婢吃的一样的东西,不可能奴婢没事,而她有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下毒大人到底是针对青柳还是京生?翠屏不过是个奶妈,根本毫无利益冲突。
不过下一秒,当温璟从帘子的缝隙中看向窗外时。她便明白了过来,那些人的目的不是青柳也不是京生,或许是她。
青霜看着温璟突然变白的脸色,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刚准备说话,却被温璟捂住嘴。
马车正向着荒郊驶去,根本不是回温家的路。
看了一眼青霜,温璟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青霜不会出卖她,问题可能出在车夫身上。
温璟又接着问了青霜一些问题。边问边把褙子里面襦裙撕了几块下来。每隔片刻向窗外扔一条,多一条便多一丝希望,希望季长歌能够看见。
马车飞快在路上行驶着,温璟兀自镇定。
大约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温大人。请下车吧。”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打开车门。看着温璟道。
两人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奇怪的男子,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
“这是哪里?你是何人?”温璟淡淡问道。
那男子见温璟竟没有丝毫慌张,眼中的戏谑倒是少了几分。微笑道:“温大人,我们主子想见见你罢了,你无须如此紧张,先下车吧。”
温璟和青霜走下车,青霜已经吓得两腿打颤。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旧庄子,温璟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经过,此处十分偏僻,想要呼救或者跑,只会加快死亡。
走进院子里,一个带着面具的华服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看不见脸,但男子身上隐隐传来一股香味,闻起来像是某种花香,而温璟注意到,院子内除了松树并没有其他花。
院子里还有十几人,同样都带着面具,面具上面画着一些青面獠牙的怪兽,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尤为惊悚,青霜跟在温璟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鄙人乃庄主高程西,久闻温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名为首的面具男子道,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喉咙像是被烫伤一般。
温璟淡淡一笑:“高庄主如此盛情请温某来,不知有何事?”
高程西这个名字,温璟连姓都不相信,这个人鬼鬼祟祟不以真面目示人,到底所谓何事?难道是请她来验尸?
“惊吓到温大人,高某深感不安,高某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温大人到庄子里暂住几日。”高程西道。
暂住几日......温璟可不觉得这个人只是想让她来看看庄子今年收成如何。
“多谢高庄主,温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待了。”
温璟刚转身,几个下人便拦在身前。
温璟转身:“高庄主一再挽留,究竟所为何事?”
高程西走到温璟面前,温璟只觉那股香味越来越浓,可惜她对花香并无太多研究,一时闻不出是何种花香。
“温大人也是爽快之人,那高某便直说了,请温大人不要插手赵盛华的案子,温大人答应,这些便是属于温大人的。”高程西拍了拍手,几个下人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竟是满满当当一箱子金银珠宝。
温璟收回目光,看着高程西微笑道:“若是温某不答应呢?”
高程西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更加刺耳:“若是不答应,那明日躺在验尸房等着被人验尸的,恐怕就是二位了。”
青霜身子一抖,她丝毫不怀疑,只要温璟说一个不字,那男子便会杀了她们。
“我答应你,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温璟道。
高程西又往前了几步,一双眼睛从惊悚的面具洞里看向温璟:“可以,不过是放你走,她,必须留下,等这件案子完了之后,高某自然会放了她。”
青霜吓得全身都颤抖起来,有温璟在,她还觉得心里好受点,让她一个人跟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在一起,她好害怕。
“不行,万一我走了,你们把她杀了怎么办?不如这样,温某先表示下诚意,这样东西是在赵盛华鞋中发现的,温某现在把它交给高庄主。”温璟从身上掏出一张黄色的纸张递给高程西。
虽然看不见脸,但温璟能看出面具怪人眼中透出的渴望。
高程西狐疑地接过温璟手中的东西,发现竟然是一张银票。
青霜松了一口气,这下这个面具怪人应该放她们走了吧。
“我的耐心用完了,原想饶你一命,你竟然不识抬举,那便怪不得我了。”面具怪人恶狠狠道,说完把银票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用脚踩了几下。
青霜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看面具怪人的样子似乎十分生气,七娘到底给他的是什么东西?为何他一看不但没有放了她们,反而更加暴怒?
“来人啊,把她们扔到屋后的井里去!手脚利落点,别弄脏了我的地方!”高程西对着几个下人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杀人灭口
温璟和青霜被带到后院中,漆黑一片,半点灯火都没有。
借着淡淡月光,温璟打量了一下四周,与她料想的一样,这是个废弃的院子,根本没有人住,那个高程西根本不是这里的庄主,他对赵盛华的案子如此上心,定然与那案子脱不了关系,很有可能便是凶手,但这件案子原归大理寺审理,即便是杀了她,季长歌依然会继续调查这件案子,这点温璟委实想不通。
“走快点,磨磨蹭蹭就不用死了?”身旁的面具人催促道。
温璟从身上拿出几张银票,对着几个人道:“几位大哥,可否给我一个灯笼?”
几个面具人愣了片刻,见温璟只是跟她要个灯笼,便答应了,一人接过一张银票,其中一人把手中的灯笼递给温璟。
温璟接过灯笼,拿着灯笼对着井口照了照,发现是一口废弃的枯井,能容纳五六个人之大,井旁一块大石,高程西是想把她们封在这口井里,。
“自己下去吧,别磨蹭了。”一个面具人不耐烦道。
“好,我们这就下去。”
温璟直起身,突然把灯笼的罩子摘掉,继而把另一只手中的一袋粉末撒向面具人,同时另一只手中的烛火也丢了过去,转身拉着青霜跳入井中。
刚跳入井中,温璟便听见上空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听着上面的惨叫声,以及一股“烤肉”的香味。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井底是淤泥,两人并未受伤,青霜惊魂未定地仰望着井口的火光,方才的惊变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温璟的动作。
被爆炸声吸引而来,高程西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几个面具人全身是火在地上打滚,依然在燃烧的面具胡乱扔在地上,几人痛苦地捂着眼睛。
“她们人呢?”高程西拎起其中一个身上火已经扑灭的男子,冷冷问道。
“在......在井里。”
高程西走到井口。果然发现温璟和青霜正坐在井底。
“哈哈哈!”
高程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你觉得这样你就能逃出去了?”
温璟站起身,也笑道:“高庄主是否觉得手上有麻痒感?”
高程西面色一变,双手微动,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少来这套。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了你?你想多了。”
“你按一按你的百会穴。是否觉得很疼?”温璟继续笑道。
高程西下意识的一按,顿时觉得一阵刺痛,想起方才温璟给他的那张银票。上面定然是下了毒,他原先还在疑惑,温七娘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原来那张银票只是做了一个承载毒药的作用,再看看他最器重的几名手下,此刻却全身是火,满地打滚,他倒是低估了这个小娘子。
“解药不在我身上,杀了我,对高庄主并无半点好处,我既然答应你不再过问,便不会再插手此案,这案子原本便是大理寺所属,我又何必为了一件案子丢了自己的命。”温璟大声道。
高程西冷冷盯着温璟,目光犹如一条毒蛇一般,半晌,却是没有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温璟松了一口气,这个高程西耐心并不是太好,隔着面具,温璟都能感受到他的熊熊怒火,一怒之下直接杀了二人也不无可能。
“娘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青霜低声道,井底一片漆黑。
“莫慌。”温璟看了看井口,这井约莫深七米左右,没有绳索不会武功根本爬不上去。
“娘子,他会不会杀了我们?”青霜颤抖道。
温璟边摸着井壁边道:“暂时不会,他在考虑我话的真实性,若是确定自己没有中毒,他早就下杀手了。”
“他明天就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中毒,然后把我们给杀了吧,这井这么深,根本爬不上去。”青霜垂头丧气道,这种等死的感觉,每分每秒都十分难熬。
温璟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中毒?”
青霜一愣:“娘子,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在那张银票上,那种毒沾上皮肤便会疼痒溃烂,两日后便会渐消,且遇火即燃,方才我所撒的便是这种粉末。”温璟抬头看着井口道。
“娘子你有解药吗?”青霜忽然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
温璟对着摇了摇头:“没有。”
“那怎么办?那个怪物要是两天后毒性过了,肯定会把我们给杀了。”青霜不安道。
“所以我们得尽快逃出去,这里太危险了,不管有没有解药,他最终都是要杀我们的,毒性很快就会发作,他会来跟我要解药。”温璟干脆坐了下来。
适应了黑暗,青霜已经能够隐约看清周围的一切,见温璟坐到了地上,急道:“娘子,您不是四品大官了吗?竟然还有人敢杀您?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要不让奴婢留下,您回去后叫人来救奴婢就行了。”
温璟淡淡道:“来不及了,再跟他讲条件,说不定下一秒就把我们给杀了,这些人没有人性可言。”
“难道我们要死在这里吗?要是季大人能发现那些布条就好了。”青霜叹了口气道。
温璟思索片刻,突然站了起来,从袖笼中拿出解剖刀,在墙上轻轻开始挖,墙壁上满是湿滑的淤泥和青苔,幸亏解剖刀够锋利,只是太小了,每一下只能挖开一点。
“娘子,您不是打算用这把小刀子挖个地道出去吧?”
青霜看着温璟手中精致有余而实用不足的解剖刀,用这个东西挖个地道,恐怕不用一个月也要半月的吧。
温璟白了她一眼:“跟了我这么久,还是没有长进。”
虽然知道温璟不可能想出那种笨方法,但青霜怎么也想不明白在墙上挖一个洞,除了爬地道出去,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
温璟在墙上挖了一个凹槽,试着把脚伸了进去,不够深,又往里挖了一点,再次把脚伸进去试了试,确定不会塌掉,又继续在墙上挖了一个凹槽。
片刻后,看着墙上左右上下交错的凹槽,青霜还是没明白这个有什么意义。
一只脚踏入一个凹槽,一只手攀住上方一个凹槽,温璟继续在墙上凿开一个又一个凹槽。
看着温璟攀爬在井壁之上,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身子,青霜的眼中终于露出笑意,娘子真是太聪明了!
其实这是利用了攀岩的原理,转眼间,温璟已经挖出一条通到井口的通道来。
对着井底的青霜招了招手,温璟轻轻扔了一点泥巴出去,井外没有任何动静,看来那群人笃定了两人不可能爬出去,便没有派人看守。
温璟小心翼翼爬了出去,随后把青霜拉了上来,两人蹑手蹑脚向着墙角走去,搬来几块石头垒在墙角,温璟爬上了墙头。
青霜刚攀上墙头,石头忽然向一边滚落,温璟把一把拉住她,石头撞击发出一阵响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惊心。
“娘子快走!”青霜低声喊道。
温璟心念一转,把青霜推了出去,然后捡起地上尚未燃烧殆尽的面具,拿起来丢到一旁的柴房中,火苗迅速燃烧起来,火光映照着温璟苍白的脸。
青霜焦急地等在一旁,心紧张地快要飞出来一般,待温璟爬出来后,两人忙借着月光狂奔而去。
火光映照着面具上獠牙的野兽,高程西咬着牙道:“追,格杀勿论!”
“是!”
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温璟和青霜在山间小路上到处乱撞,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温璟又累又冷,但这个时候不能停,她还不想死,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便不能放弃。
“嗖!”
一支箭从耳边呼啸而过。
温璟心中一惊,前面忽然传来水流声,仓促对着青霜道:“前面有条河,我们跳进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青霜有些迟疑:“这么冷的天会不会冻死,而且奴婢不会凫水。”
“那也被箭射死好!”温璟气喘吁吁道,忽然感觉胳膊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支箭穿过温璟的手臂,鲜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钻心的疼。
温璟拉着青霜,纵身一跃,跳进冰冷的河水中。
冰冷的河水钻进眼耳口鼻中,两人几乎窒息,温璟原是南方人士,自幼便熟识水性,若不是手臂中了一箭,她带着青霜游都没有问题。
而青霜根本就是旱鸭子一只,从下水就开始翻白眼,双手紧紧抱住温璟。
用手掰开青霜勒住她脖子的手,温璟才感觉好了点,没有被淹死却差点被勒死,双腿在水中快速摆动,水面上依然有箭落下,但被水的阻力减弱了箭势。
那群人在岸边站了很久,箭在弦上,只等温璟憋不住气冒出头来,但等了很久,水面上却依然一片宁静。
“走吧,她已经受了重伤,这么冷的水里活不过一夜。”
“也是,回去交差吧。”
温璟隐约听见两人对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感觉后背一阵疼痛,应该是方才有箭落在了后背上,幸亏不是很深,不然她已经死了。
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温璟感觉自己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不过总算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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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是处|男吗
把青霜拖上岸,温璟忍着疼痛,一下一下按压着青霜的腹部。
河水从青霜口中溢出,虽然吐出大量的河水,但青霜依然昏迷不醒,探了探鼻息,一息尚存,应该只是昏了过去,温璟看着左手臂上插着的箭,血色暗红,伤口肿胀发黑,忙吞下一粒解毒丸,意识渐渐昏迷......
温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天亮之后,高程西带着人沿河寻找,很快找到了她和青霜,然后狞笑着,把手中的刀插进她和青霜的腹部,再然后她躺在冰冷的棺材中,替她验尸的是柳无欢......
“柳无欢,不用你给我验尸!”温璟突然大喊道。
季长歌哑然失笑,心道,这还没死呢,已经惦记着谁给她验尸了。
突然感觉额头一热,耳边飘过一个熟悉的声音:“感谢温伯父把你生的如此机智,我可不想看着你被验尸。”
温璟缓缓醒了过来,眼前是季长歌放大的脸,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颊上。
“你在干什么?”温璟警惕道。
“额,我看看你头部有没有伤口来着。”季长歌干咳两声道。
盯着季长歌可疑的脸色看了半天,温璟终于放弃,她现在可是重伤病患,他应该不至于吃一个病人的豆腐吧。
看着季长歌如同雕刻一般的俊逸脸庞,此刻却显得有些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胡渣。衣服上还沾着大片的血迹,难道他救了自己后,就一直没离开过么......
试着动了一下身体,温璟感觉全身都在疼,左臂上的箭已经拔掉,包扎完毕,衣服也都换了新的,这一切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能是毒性发作,昏迷了过去。
“青霜呢?”温璟突然道。
“她在厨房熬粥。放心吧。她可是半点没受伤,只是晕了过去罢了。”
季长歌苦笑不得道,自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心里还惦记着别人。
“昨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温璟低声道。
“昨晚?”季长歌突然笑了。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四夜了。一支毒箭从你的左臂穿了过去。你的后背上中了五箭。小腿中了一箭,究竟是何人要对你痛下杀手?”
季长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尽是杀意。
温璟瞪大眼睛。竟然昏迷了这么久,而且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后背竟然中了那么多箭,许是当时水太冰冷,慌乱之下没有感觉到,只觉得有些疼痛。
“不是我,是王玦找到你的,他看见庄子那边火光冲天,我们便赶了过去,庄子里面空无一人,但某些迹象表明后院曾经发生过打斗,然后我们分头去找,他的运气比较好,先发现了你。”季长歌接着道。
温璟微微有些失望,没有抓到那些人,旋即又想,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那个火是你放的?”季长歌问道。
温璟点头,以前曾经有过放火自救的案例,翻墙的一瞬间,这个念头忽然在脑中闪过,不管是被抓住,或者受伤逃走,火光都是最好的指引,即便是被杀死,也能留下一个线索。
“是那场火救了你,你是怎么被人掳走的?”季长歌微笑看着温璟,眼中满是赞许之意。
温璟详细讲述了一遍从刑部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季长歌直听得心惊肉跳,听到温璟用粉末烧了面具人的事情后,又利用一把解剖刀从深井中爬出来,他真想把这个果断而机智的女人搂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听完以后,季长歌也跟温璟一样疑惑:“如果是因为赵盛华的案子,他们应该冲着我来才对,为何要杀你灭口?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温璟摇头:“我知道的,你都知道。”
“兴许是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你自己不知道。”季长歌接着道。
听着两人顺口溜一般的对话,青霜笑着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米粥。
“娘子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奴婢了,粥已经不烫了,奴婢喂你吧。”青霜端着碗道。
看着青霜安然无恙,温璟也放下心来。
季长歌十分自然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唇上试了试温度,然后举到温璟唇边。
青霜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退了出去。
温璟一怔,除了前世的父亲以外,似乎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喂她吃东西,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张嘴。”
昏迷了几日,温璟早已饥肠辘辘,便顺从的张开嘴,微咸的青菜蛋花粥流入胃里,一种满满的幸福感从胃里蔓延到心里。
“好乖。”
看着温璟把碗里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季长歌像哄孩子般的笑道,结果自然是挨了温璟几个白眼。
“那些人很有可能便是杀死赵盛华的凶手,为首的自称叫高程西,不过我怀疑这只是个假名字,他的手中了毒,应该去医馆问问,有没有人去医馆看过烂手,这个高程西的声音十分沙哑,很少有人有那样的嗓音,很有辨识度。”温璟接着道。
“我会派人去调查,现在的问题是,那些人知道你没死,会不会再次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来,不行,以后我还是把你栓在腰带上吧,我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季长歌一本正经道。
温璟无语,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房间:“这是哪儿?”
“这是一个猎户的家,当时你受伤严重,需要立即治疗,最近的就是这户人家,便暂且住下了,你的左臂要是再耽误片刻,可就要锯掉了。”
季长歌有些后怕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那只箭真难拔。”
温璟一听,听这话的意思:“你替我包扎的伤口?”
季长歌快速点了点头,把脸凑过来道:“你的衣服也是我换的。”
温璟面色一红,一时又发作不得,毕竟是季长歌救了她,这次可是被看了个精光。
“小娘子,这是你的衣服,我都替你洗好了。”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温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中年妇人,看来便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了,忙道:“有劳大姐,叨扰多日真是过意不去。”
“这是芸娘。”季长歌介绍道。
芸娘把衣服放下,然后看了看温璟胳膊上的伤口:“小娘子懂医术?”
温璟点头:“略通而已。”
芸娘微笑道:“这支箭上的毒液十分歹毒,幸亏小娘子提前吃了一颗解毒丸,否则毒液入了心脉,神仙也难救,伤口恢复的很好,多亏你的夫君悉心照料。”
温璟看了季长歌一眼,没有反驳,对着芸娘道:“那也亏芸娘医术高明,救了七娘一命,大恩大德七娘铭记于心。”
“哪儿谈得上医术,只不过因为我家相公是猎户,时常被野兽毒蛇咬伤,久病成医。”芸娘笑道。
芸娘说完看了季长歌一眼:“要说感谢,小娘子最应该感谢的便是你的夫君了,从你被送来,他可是寸步不离守护了几天几夜,真是羡煞旁人。”
季长歌眉开眼笑道:“芸娘过奖了,这原是分内之事,芸娘夸的在下脸都红了。”
芸娘咯咯笑出声来。
温璟瞥了一眼季长歌,你脸皮那么厚,还会脸红?
芸娘走出去后,温璟瞪了季长歌一眼,明明是芸娘替她疗伤换的衣服,这个人说话真是连标点符号都信不得。
“夫人,我们何时归家?”季长歌伸出手道。
“现在就回,父亲他们应该很担心我。”
温璟白了一眼季长歌道,不过转念一想,王玦应该会把情况转告给温祁冉,当下便放下心来。
“夫人稍等,为夫这就备车去。”
季长歌说完走了出去,温璟看着那个坚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抹奇怪的感觉,一下子变得好轻松,,一直像一根弦一般绷得紧紧的,从来任何事情都是她一人承受,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某天,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把自己完全交给另外一个人,这就是信任吧。
青霜走了进来,把温璟的衣服装了起来。
“娘子,你又救了青霜一命。”青霜跪下道。
“快起来,你我之间这些话就无须多说了。”温璟道。
“不,奴婢不说心中不安,。”青霜站起身道。
季长歌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块毛毯,放到温璟身上,然后拦腰抱起温璟,向外走去。
贴着季长歌温热的身体,温璟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刚动了动身子,后背传来一阵刺痛,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季长歌停下脚步,身体一阵僵硬,低声道:“别乱动。”
看着前面的两人,青霜嘴角露出笑意,小公爷如此关心她家娘子,日后娘子若是嫁给小公爷,定然十分幸福。
感受到季长歌越来越重的呼吸声,温璟小声道:“你不会......真是处|男吧?”
看着温璟带着几分促狭的眼神,季长歌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虽然早已见识过温七娘的大胆,不过这个问题......委实太过火。
看着季长歌沉默不语,温璟心道,在古代,十五六岁便有当爹的了,这季长歌顶着京城第一美男的头衔,恐怕不缺美女投怀送抱,都二十出头了,竟然还是个处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凭空消失
到了温家门口,季长歌走下车,把温璟抱了下来。
看着温璟包扎起来的胳膊,周全忙上前道:“七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受了点轻伤罢了,无碍。”温璟淡淡道。
轻伤......季长歌无语,这就差没把骨头射穿了,那把毒箭插着骨头穿了过去,骨头虽没断,但也裂了。
王玦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原打算去看温璟,没想到温璟已然回来了,看着被季长歌抱在手中的温璟,面色微微一僵,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王兄这是要去哪儿?”季长歌微笑道。
“去酒楼。”王玦冷冷道,从两人身边穿过走了出去。
“放我下来吧。”温璟白了季长歌一眼。
“不行,你的腿上有伤。”季长歌固执道,抱着温璟继续往屋内走去。
温祁冉和温太太等人走了出来,看见季长歌和温璟两人亲昵的样子,温祁冉自然是心中一喜,他早就想撮合温璟和季长歌,只是答应了温璟不插手她的婚事。
温太太面无表情,温九娘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七娘,你怎么弄成这样?”温祁冉心疼地看着女儿道。
温璟刚想回答,季长歌抢着道:“伯父,这都怨我,没有保护好七娘,以后不会了,请允许我接送七娘去衙门,保证七娘毫发无伤。”
温祁冉连连点头:“贤侄这个主意甚好,贤侄武功高强。由贤侄来接送七娘,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贤侄事务繁忙,每天接送会不会太过麻烦?”
“不会不会,伯父放心把七娘交给小侄吧。”季长歌笑道。
“那日后便麻烦斐然了。”温祁冉也微笑道。
温璟无语,这两人谈笑间就把她给安排了,是当她不存在吗?
还有,父亲跟季长歌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连称呼都变了......
“父亲。京生怎么样了?”温璟问道。
“京生已经退烧了。奶娘在照顾呢。”温祁冉道。
温璟这才放下心来,那群人利用京生把自己引出去,她一直担心京生会有危险。
把温璟抱回屋里放到榻上,季长歌转身对着温祁冉道:“小侄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多谢斐然贤侄救了七娘一命。改日来舍下。我们好好喝一杯。”温祁冉微笑道。
“好,伯父请留步。”季长歌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温家大门,上了宁国公府的马车。季长歌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筌叔,放下手头一切事情,务必查清绑架温七娘的是何人,我要他们的头颅。”
筌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低头道:“是,少爷。”
“去吧。”季长歌紧锁着眉头,目光中尽是杀意。
不管是不是凶手,把七娘伤成那般,他绝对不能容许那些渣滓还活在世上。
...........
翌日傍晚时分,季长歌再次来到温家。
“七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季长歌微笑道。
“坏消息。”温璟道。
“坏消息便是,孟长乐在济南府找到了,他不可能有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往返济南府和京师之间,孟长乐的杀人嫌疑被排除了。”
“好消息呢?”
季长歌微微一笑:“好消息便是,那帮匪徒已经全部认罪,白掌柜可以瞑目了。”
温璟脸上并没有笑意,只淡淡道:“认罪了便好。”
看着温璟并不是太开心,季长歌以为她依然对上次的绑架事件心中留着阴影,面色也沉了下来,低声道:“那群面具怪人,像是从人世间消失了一般,连筌叔都无法查到他们的下落,各个医馆我也命人暗中查问过,根本没有双手溃烂的人去看过伤,京师只有这么大,城门那边早已派人看守,他们应该没有出城,那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温璟也有些诧异,连季长歌都找不到的人,究竟是何人......
“或许藏在某处深山老林中吧,对了,那个庄子所属何人?”温璟问道。
“那个庄子的确是属于一个叫做高程西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早在几年前已经被一场大火烧死,当时一场大火烧死了庄子里大半的人,虽然后来重整庄园,但一直传出闹鬼的事情,佣人们忍受不了相继离去,后来就变成一个废弃的庄子了。”
温璟忽然觉得身上阵阵寒意,虽然她不相信这世间有鬼,但这件事处处透着邪气,那个为首的人为何要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名字?这些人离开庄子后边人间蒸发了,这不免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查查这个高程西,面具怪人既然知道他的名字,定然认识他们,说不定当初那场火,便是这些人的杰作。”温璟道。
“好,你好好休息,温家我已经派人日夜看护,放心吧。”季长歌柔声道。
“多谢小公爷,七娘无以为报。”温璟道,她的确觉得心中不安,季长歌为她做的,已经远远超过她能给予他的。
季长歌看着温璟,微笑道:“七娘与我之间,无须过多计较。”
看着季长歌与往常不同的专注目光,这算是表白吗?
温璟忽然把手放进季长歌的掌心中,温热的掌心让她觉得心安,手指滑过手腕处。
季长歌一愣,他没想到温璟竟然如此主动,心跳骤然加快,掌心中的小手在手中游走,虽然阅尽春色,却依然如同青涩少年般悸动不安。
“心跳每分钟一百二十次左右。”
温璟口中轻轻吐出一句话,然后轻轻抽回手。
季长歌哭笑不得,原来是替他把脉,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姑且相信你刚才说的话。”温璟微微一笑。
季长歌苦笑一下,他在她的心中信用度已经低到要靠摸脉搏来判断真假了吗?
“娘子,小公爷,老爷请你们过去用膳了。”青霜在门外唤了一声。
温璟的腿只是擦破了皮,胳膊上的伤口最为严重。
第二百一十八章 王爷造访
酒足饭毕,送走季长歌,温璟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玦,虽然平常也甚少说话,但最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后来圣上有为难你吗?”
王玦低头看着手中的卷轴,淡淡道:“没有,只是从那以后,去的更勤了。”
“然后呢?”
王玦顿了顿,道:“然后他一局都没有赢过。”
“.......”
温璟无语,心道,你倒是赢的爽了,皇上恐怕快憋出内伤了吧......
“圣上已经连输了五十六局,明天只需让他赢一局,他定然满意离去,以后再也不跟我下棋了。”王玦淡淡一笑。
“此计甚妙,不过你这也太冒险了,若是圣上憋不住,先把你拖出去砍了,怎么办?”温璟笑道。
“不会,圣上既然那么好面子,又怎么舍得在赢我之前把我给砍了,那样他可就永远赢不了我了。”王玦眼中浮现淡淡笑意。
也就你敢这么“逼”圣上,温璟无奈忖道,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没这么好的运气。
周全忽然走了过来,把手中的信封递给温璟:“七小姐,方才有个人让老奴递给您一封信。”
温璟接过信封,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拆开,里面只有一行字,南枫雅居见。
“送信的是何人?”温璟问道。
“那人没说,只说让把信交给您。”周全道。
温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上次绑架她的那伙人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让她去。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小心为上。
“不许去。”王玦一把抢过信笺,撕成碎片。
温璟一愣,干嘛反应如此大,左思右想,似乎也没人需要用这种方式找她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不去也罢。
翌日,季长歌如约来接温璟去衙门。
车内。
“斐然,你可记得我父亲去年被贬官的案子?”温璟问道。
听见温璟叫他斐然。而不是季大人。季长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思忖了半晌道:“那件案子我们大理寺没有插手,当时我正在追捕洛问水,后来回京才听说了此事。那件案子后来不是被赵盛华破了吗?你问那个作甚?”
“一直以来父亲都对这个案子三缄其口。我原以为是什么大案。上次听刑部一个衙役说起,竟然只是死了一个乞丐。”温璟道。
“你可以查查刑部的卷宗,应该就能知道案件的始末了。”
温璟点头。
.......
拿起去年所有案子的卷宗。看着卷宗中缺失的几页,正好是温祁冉被贬官的那件案子,温璟已经可以确定这案子定然有猫腻,她不相信这样一个小案子,温祁冉会犯下大错,只是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赵盛华已经死了,尚书大人和何大人应该知道这件事,尚书大人去上朝了,何文海比较好说话,温璟决定去找何文海。
何文海抱着一堆公文走过,温璟连忙叫住他。
“温大人,何事?”何文海放下手中的一摞公文。
温璟拉着何文海进来,海面色一窒,双手抱胸,紧张道:“小温大人,我可是有家室的男人了。”
温璟一愣,随即噗嗤一笑,何文海是个看起来十分有亲和力的中年男人,她原也只是把何文海当做“妇女之友”,所以没有太过拘泥于小节。
“何大人英俊潇洒,风采不减当年,下官可不敢对何大人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想问大人一点事情罢了。”温璟笑道。
这马屁拍的何文海眉开眼笑,旋即捋着胡须道:“小温大人有什么尽管问。”
“是关于我父亲离开刑部时的那件案子。”温璟压低声音道。
何文海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疑惑地看着温璟道:“你问那件案子作甚?你怀疑那件案子另有冤情?”
“不,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温璟微笑道。
“那件案子没什么可疑,两个帮派的乞丐为了争夺食物打了起来,死了几个人,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案子原本是由顺天府审理的,后来到了刑部,便交由你父亲审理,这件看起来简单的案子却足足查了一月有余,后来你父亲就因办事不力被贬官了,这件案子被由赵盛华接着审理。”何文海回忆道。
查了这么久,难道父亲发现了什么,然后危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被贬官了?温璟忖道,也只有这个可能,否则不会被连降五六级。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后来赵盛华接手以后,便按照那些人的意愿结了案,这些会不会跟赵盛华的死有关呢?
赵盛华突然多了一大笔钱,会不会是封口费?那些面具怪人不让她继续查赵盛华的案子,其中定然隐藏了什么重要的秘密,这些事情看起来毫无关联,但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温璟觉得已经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赵盛华的案子怎么样了?”何文海问道。
“没什么头绪,近来事多,不过云来客栈那件案子总算是破了,凶手已经认罪。”温璟道。
“老白死的真冤枉,想当年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要是还留在刑部,也不会有此一劫。”何文海叹了口气道。
温璟点头,随后抬头看着何文海:“你说什么?白掌柜曾经在刑部任过职?”
“是,十几年前,白兆先曾经在刑部做过牢头,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小的书令史,我跟老白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喝杯小酒什么的。”何文海回忆起十几年前的岁月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后来呢?他为何要离开刑部?”温璟连忙问道。
“后来老白说牢头又苦又累,还是贱籍。他要出人头地,做个体面人,让子孙后代脱离贱籍,后来听说他去了外地倒卖药材发了一笔财,回来后便开了云来客栈,听说他收养了几个孤儿,还经常接济乡邻,倒也是广结善缘,没想到还是死于非命,老天没眼。没眼啊。”何文海再次重重叹了口气。
白兆先曾经在刑部待过。赵盛华也在刑部待过,两人都发了一笔横财,这两人的死有没有联系?温璟忖道。
“何大人,请节哀。”
温璟没有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何文海。这也仅仅是猜测。白兆先的案子。大理寺恐怕已经定案了。
......
傍晚时分,季长歌还真的来了。
温璟将白兆先曾经在刑部待过这件事告诉了他,季长歌面色也疑惑起来。
“你认为杀赵盛华和杀白兆先的是同一个人?”
“嗯。凶手似乎可以不想我们知道他们之间有着联系,连杀人方法都选了不一样的。”温璟道,大多数连环凶杀案的手法和过程都惊人的相似,但也有些连环杀人为了掩饰故意弄成不一样的死法,这就是凶手的高超之处.
“假设这帮人先杀了赵盛华,是为了抢赵盛华身上的银子,后来又去云来客栈杀了白兆先。”季长歌道。
温璟摇头:“我总觉得这案子没这么简单,那几个土匪跟那天绑架我的人,根本就是天壤地别,如果这群土匪是凶手,面具怪人何须替他们隐瞒?”
季长歌颔首,可惜连筌叔都查不出那些面具怪人是谁,不然这些问题就都有了答案。
“圣上最近心情如何?”温璟随口问道。
季长歌微微有些诧异,笑道:“七娘何时开始关心起圣上的心情了?圣上最近心情一般,今天倒是提了重新立储君的事,我提议恢复允泽的太子之位,但有人提议宣王爷,最荒谬的是,还有人提议刚满十二岁的燕王允奕,而圣上竟然郑重考虑了这个提议,看来淑妃在圣上面前依然是最得宠的一个。”
温璟对于立谁为太子根本不关心,听季长歌这么一说,看来圣上暂时没有空闲理会王玦的事情,立储君就够他烦一阵子了,找王玦下棋,说不定也只是因为心烦。
温家。
温璟刚一下车,便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似乎是宣王府的。
“宣王爷怎么来了?”季长歌低声道。
温璟摇头。
“那我先走了。”季长歌接着道,他似乎不太愿意看见宣王。
走进屋内,果然看见宣王,以及宣王身后的连城。
连城也正好看向温璟,四目相对,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七娘好大的面子,昨日本王请你去南枫雅居,你竟然放本王的鸽子,本王只好亲自登门造访了。”宣王半真半假笑道。
原来昨天那封神神秘秘的信是宣王写的,温璟边琢磨宣王此番的来意,边微笑道:“王爷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与七娘计较。”
“你的胳膊是怎么了?”宣王看着温璟用绷带帮着的左臂。
“受了点轻伤而已,承蒙王爷挂心。”
“你们先出去吧,本王有点事要跟七娘说。”宣王对着众人道。
众人走了出去。
温璟看了一眼连城,见他跟从前并无区别:“连公子别来无恙,看样子伤已然痊愈。”
连城面无表情看着温璟:“温大人何苦取笑一个废人。”
“连公子虽成了废人,但毕竟还能享受人世的一切美好,可我的青柳却已经长眠地下。”温璟收起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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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竹飘香
简介:她带着酿酒之技挟仇归来,继母、重生的小妹和所有曾经害过她和母亲的人,谁都别想再置身事外!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讨价还价
连城什么都没说,抬手想端起一个茶杯,手抖了半天,却也没能端起来。
“你可能没法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看着连城一脸苦涩的样子,温璟却没有丝毫动容,一条毒蛇即便是被拔掉了毒牙,一样能伤人。
“不知王爷找七娘何事?”温璟问道。
宣王看了温璟一眼:“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过七娘,若不是七娘,可能我跟允泽已经跟某人的下场一样了。”
“王爷应该谢的是季大人,七娘没有半分功劳。”温璟淡淡道。
宣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七娘急着跟本王撇清关系,是怕本王讹上你么?”
温璟心道,你明白那就最好了,每次跟你沾上关系便没有好事,别说跟你的狗还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七娘不敢,能为王爷分忧解难是温氏一族的荣幸。”温璟道。
看着温璟虽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宣王眉开眼笑,淡淡道:“那本王便赐予你这个荣幸。”
温璟差点吐血,心道,我就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脸皮何在?!
“王爷请讲。”
宣王抬头看着窗外,淡淡道:“还是上次的事。”
上次的事?温璟完全记不起来他跟宣王之间有什么未完成的事?
“就是请你替我母亲容妃验尸的事情。”宣王淡淡道。
这件事温璟上次已经拒绝了,宣王竟然还不死心。这次要怎么拒绝呢。
“七娘这次还是要拒绝本王吗?”宣王抢先道。
温璟沉默,看着宣王有些威胁意味的目光,这次宣王显然有备而来,要拒绝怕是不易。
“王爷,您看我这手臂都这样了,恐怕不方便验尸。”温璟指着自己受伤的左臂道。
“七娘验尸术高明,相信只用一只右手也没有问题。”宣王笑意盈盈看着温璟道。
见温璟继续沉默,宣王接着道:“听说父皇想派大臣去高丽国,催他们尽快进贡。”
温璟垂下眼眸,这种“外交”上的事情通常是交给礼部官员。这宣王显然是说他会“提议”圣上让温祁冉去。去跟那帮蛮夷要钱,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宣王,算你狠......温璟咬牙切齿道。
“七娘这是默认了?”宣王笑眯眯道。
“我有个条件。”温璟悠悠道。
“说来听听。”宣王摇着扇子道。
温璟抬头看着宣王,一字一句道:“王爷有生之年。必保温家太平。”
宣王眸子闪过一道光。随即笑了起来。好你个温七娘,一点亏都不吃,这个报酬可是远远大于你所付出的。
“还有。这件事我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温璟道。
宣王沉吟片刻,权衡完所有利弊,道:“好,都依七娘。”
不管是宣王答应或者不答应,这笔交易总算不亏。
“什么时候验尸?”温璟问道。
“明晚本王来接你。”宣王道。
“好。”
在外面等候的温祁冉一直惴惴不安,三个人在里面待了半天了,看着三人走了出来,温祁冉才松了口气,忙迎了上来。
宣王满意而去,这次总算没白来一遭,虽然内心隐隐觉得被温七娘宰了一刀。
“七娘,王爷此番前来是何目的?”温祁冉小声问道。
“验尸,不过验谁,女儿暂时不能告诉父亲。”温璟欠了欠身道。
温祁冉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担心道:“会不会有危险?”
“爹,您放心吧,女儿有分寸。”温璟撒娇道。
无奈摇了摇头,温祁冉想起前两次温璟涉遇险的事依然心有余悸,不过自从上次被绑架的事情后,他觉得他有些小看女儿了,若是换了他被那群怪人绑架,能不能逃出升天也未可知。
“七娘啊,你那些药丸粉末都是怎么来的?”温祁冉好奇道问道。
“都是当初林白师父留给女儿的。”
温璟道,其实林白留下的药丸,除了那几颗剧毒的,几乎都已经用完了,之后都是她自己配制的,现代的好多化学实验,她也没法跟温祁冉解释,便还是拿林白挡了挡箭牌。
“林小兄弟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一别近一年了。”温祁冉突然想起那个清逸出尘的男子,仿佛只是仙人下凡,不经意间便走了,以后或许都见不到了。
“是啊,日子过的真快。”
回想起穿越到古代已近一年,也逐渐习惯了这里的日子,至少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被圈养在后宅中跟一群妻妾使女斗来斗去,温璟已然觉得十分幸运。
......
翌日一早,季长歌如约而至。
青霜搀扶着温璟走了出来,登上马车。
季长歌刚准备上马车,身后忽然传来王玦的声音。
“季大人,能否顺路送下官一程?”王玦淡淡道。
季长歌微微一愣,旋即眯起眼睛,笑道:“王兄上车便是,何须多礼。”
王玦也不再客气,先季长歌一步上了车,坐到温璟对面。
季长歌扬了扬嘴角,眼神微眯,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昨日宣王找你何事?”季长歌看着温璟道。
“只是来谢我上次给他解围一事。”温璟道,验尸之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虽有些怀疑,但见温璟三缄其口的样子,季长歌也不再追问。
“白兆先的过去查到了吗?”温璟问道。
“白兆先在十二年曾经在刑部做过老头,后来离开了刑部。便开始倒腾药材的生意,可惜亏本了,再后来又开了一间卖米的铺子,没过半年又倒了,半年后又开了一家饭馆......”季长歌道。
“又倒了?”温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知道该说这个白兆先是没有经商头脑,还是财运太差。
季长歌颔首,接着道:“饭馆关门大吉后,没多久,白兆先开了这个客栈。才总算是站稳了阵脚。但那时并不叫云来客栈,也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规模,只是一个小客栈,最近两年才扩建成现在的云来客栈。”
“一个牢头。破产一次就够他喝几年西北风了。他哪儿来的翻本的银子?”王玦问道。
“重点就在这里。”季长歌看着两人道。
“同样是刑部的官员。身上同样揣着来路不明的钱财,这应该不是巧合。”温璟道。
“但白掌柜的确是那帮人打死的,那么多人亲眼看着他被那群匪徒活活打死。而且那些匪徒也已经认了罪,他们并不承认跟赵盛华有关系,甚至连赵盛华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反正都是死,他们没必要不承认。”季长歌接着道。
温璟的脑中浮现出那青衫男子杨文的身影。
“去查查那个杨文,有没有出城。”
杨文?季长歌愣了片刻才想起在云来客栈见过的那个略显阴柔的男子,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丝毫内力,如果不是完全不会武功,便是远远胜过他的高手,但后一种的可能性显然极低。
不过既然温璟怀疑,自然有她的道理,季长歌应了声:“好。”
“白兆先是十二年前离开刑部的,赵盛华是何时开始在刑部任职的?”温璟问道。
季长歌摊了摊手:“十二年前的事,这个得回去问问我父亲了。”
......
一到刑部,温璟便跑到档案室去,找到十二年前的案卷,发现其中也少了几页,赵盛华的死,白兆先的死,父亲的冤案,这三起看起来毫无联系的案子之间,竟似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他们之间串了起来,那这条线究竟是什么?
难道父亲去年查到了什么,所以被贬官了......
“温大人,你最近往档案室跑的真勤快啊。”
温璟拍了拍胸口,何文海突然进来,吓了她一跳。
“何大人,你在刑部任职多少年了?”温璟问道。
何文海掐指算了算,随后道:“约莫有二十年了,温大人问这个作甚?难道是打算替何某开庆功宴吗?”
“破了这案子,定然替何大人庆功。”
温璟也半开玩笑道,随后又问道:“赵盛华是什么时候来刑部的?”
“赵盛华比我还早进来几年。”何文海道。
温璟把手中的卷宗递给何文海:“何大人,你看看这份卷宗,还记得白兆先离开刑部时所办的案件吗?”
何文海接过卷宗,大致翻阅了一遍,眉头紧锁,思忖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太久远了,记不清了,不过这里怎么缺了几页?”
“何大人仔细想想,如果能想起这里的是什么案子,你的庆功宴就必须开了。”温璟目光炽热道,心中有种难以抑制的渴望,对破案的渴望。
何文海的眼中也溢出一丝渴望,双颊隐隐现出一抹红晕,自从他进了刑部以来,一直安分守,大功劳轮不到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也只是混到一个郎中的位置,这次终于有个立大功的机会,叫他如何能激动。
“嗳!”何文海突然叫了一声。
“想起来了?!”温璟面色一喜。
何文海愣了片刻,呐呐道:“又忘了,方才脑中灵光一闪,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可偏生又想不起来。”
“......”
温璟无语,白开心一场,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不是很多时候都这样。
“不如去问问尚书大人?”温璟道。
“没用,那时候的尚书大人早已不在人世,现在的尚书大人根本不知道。”何文海叹了口气道。
“你慢慢想吧何大人,想到什么立即告诉我。”温璟道,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何文海尽快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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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验皇妃
一出衙门,温璟便看见一辆陌生的马车停在街对面,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角,连城的身影出现在里面。
温璟眉头微皱,每次看见连城,她便觉得一股厌恶从心理一直蔓延到生理,虽然连城长着一张俊俏无双的脸庞,漂亮的脸庞下面却是一颗蛇蝎之心。
“温大人,请上车。”连城手微微动了动,面无表情,他对温璟,同样欢喜不起来。
温璟一言不发,提着解剖箱,上了马车。
车内,两人都紧绷着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温大人是否觉得连某这样,还是不能抵消你使女的死?”连城忽然道。
温璟看着窗外,淡淡道:“是。”
没想到温璟竟然连掩饰都不掩饰,连城苦笑道:“那你要连某如何,才能原谅连某?”
“等某日我给你验尸之时,我可以赦免你的罪孽。”温璟盯着连城道,虽然明知连城武功尽失,手脚无力,但温璟依然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脖子处依然残留着匕首的冰寒触感。
沉默,连城并没有温璟预想中的发怒。
“那一天,或许不会太远。”连城低着头道。
温璟狐疑地看了连城一眼,这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马车像野外驶去,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我从五岁起便跟着王爷,我从出生起便是为了王爷而活,或许你会觉得我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但只要是对王爷有利的事情,即便被天下人唾弃,我亦无谓。”连城缓缓道,既像是说给温璟听,更像是自言自语。
“王爷六岁便失去母妃,被寄养在宸妃处,宸妃是齐王的生母,她几乎不管王爷的死活,只有我陪在他身边,每天看着他躲在自己的单薄的被窝里哭泣。看着他挨饿受冻。看着他被别的皇子和公主欺负,但他很坚强,有人的时候从来不哭,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要保护王爷。不让他收到别人欺负。我苦练武功,跟着王爷认字读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让王爷坐到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
温璟心头一跳,连城竟然毫不掩饰地对她说出这番话,他不会不知这话要是传出去是要有杀身之祸,他说这些有何用意......
仿佛全然不在意温璟的反应,连城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继续道:“你别看他现在每天总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其实这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那点不安,王爷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且比赵允泽那个自大狂更有君王的气度。”
温璟越来越听不下去了:“你无需跟我说这些。”
连城也不怒,微笑道:“你不觉得这样的王爷,值得你为他倾注一生吗?”
温璟越来越觉得连城快成上门说媒的媒婆了。
“抱歉,我可能说的太多了,我只是希望我走了以后,王爷身边能有一个真心助他一臂之力的人,这样他就不用一个人孤单的住在偌大的王府里,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连城说完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手不住的颤抖。
看着连城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温璟轻轻叹了口气,受那么重的伤,能活下来已是奇迹,若不是筌叔存着一心让他回去,恐怕连城早就死了,她现在似乎能理解连城那句“生不如死”了。
“王爷有你这样的至亲,也不枉此生了。”温璟淡淡道。
连城注意到温璟没有用仆人,而是用的至亲这个字眼,拭去嘴角的鲜血,继续道:“我这人虽心狠手辣,但看人却从来没看走眼过,若你能助王爷,王爷定然能达成所愿。”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愿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温璟眉头微蹙。
连城微微一笑,不再出声。
马车停了下来,温璟戴上幕篱,走下马车,看着不远处宏伟的建筑群,这就是皇陵。
几名侍卫见连城和温璟,匆匆走了过来,问道:“连公子,这位是?”
“这是王爷的朋友,你也要看?”连城冷冷看了侍卫道。
被连城冰冷的目光一扫,那侍卫忙退了下去:“小人不敢冒犯。”
“王爷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连城低声道。
温璟和连城一前一后走在鹅暖石路面上,路的两旁是巨大的石柱和石狮子,显得无比庄严肃穆。
走进殿内,几个宫人打扮的男子正在擦拭地面,宣王负手而立。
“王爷。”连城轻轻换了一声。
宣王转身,看了两人一眼,旋即走了出去,温璟和连城紧随其后。
温璟原本穿着便是官服,加上带着幕篱,看起来便像是三个男子同行。
来到一个偏僻幽静的地方,上面写着容陵。
走进殿中,宣王忽然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低声道:“母妃,儿臣来看您了,请恕儿臣不孝。”
屋内密不透风,灯火通明,一副看起来十分名贵的棺椁陷入地下。
连城走了出去,从外面把门掩上,屋内只留宣王和温璟两人。
宣王和温璟两人合力推开棺椁的盖子,盖子十分重,两人费了半天劲才推开,棺椁里面才是真正的棺材。
又费了半天劲,才打开棺材盖,因为不透风,两人累得满身大汗。
打开棺材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里面的妇人宛若睡着一般,宁静安详,栩栩如生,完全不像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容妃娘娘何时仙逝的?”温璟忍不住问道。
“在本王六岁时死的。”宣王目光紧紧攥住棺材中容妃的脸庞,连眨眼的瞬间都舍不得错过,仿佛下一秒便再也见不到一般,泪水渐渐模糊视线。
温璟原以为见到的会是一具风干的尸体,没想到容妃的尸体竟然保存的如此之好,肌肤依然吹弹可破,嘴唇红艳,几乎看不出来已经死去多年。
不过想想容妃死了不过十几年,马王堆的女尸可是历经了两千多年,依然能保存那么完好,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从法医的职业来讲,温璟一直想亲手验一具千年古尸,但一直没有机会,容妃虽然没有经过那么多年,但也是保存的最为完好的一具超过十年以上的尸体了。
“抓紧时间验尸吧,时间太久会损害母妃的遗体。”宣王拭去眼角的泪水。
温璟点头,戴上手套,心中默念了几句,便开始检查。
“颅骨碎裂,死前曾经被人以硬物多次击打后脑,左右两颗牙齿松动脱落,舌骨断裂,是窒息的症状,死者被人从身后击倒,凶手见死者尚未死亡,便用手掐住......”温璟平静道,死亡原因很清楚,如果有可能她想解剖一下尸体确认下,但宣王定然不会应允。
“别说了......”宣王忽然跪在地上,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泪水大颗掉落到地上。
温璟轻轻叹了口气,这种心情,大约跟她见到前世父母的尸体差不多吧,而宣王应该比她更加难以接受,这么多年,他或许一直在猜测母亲的真正的死因,这样的结果可能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种。
“王爷,请节哀,先把棺材盖上吧,免得破坏容妃娘娘的遗体。”温璟轻声道。
宣王站起身,两人把棺木重新盖好,一切宛如没有发生一般宁静,而温璟知道,宣王心中已经起了轩然大波,那份宁静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母妃,儿臣一定会替您手刃仇人,您在天上好好看着吧。”
宣王再次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走了出去。
连城看见两眼通红的宣王,没有问什么,只静静跟在宣王身后,三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戴上幕篱,看着前面的宣王和连城,她似乎有些能理解方才连城所说的话了,此刻的宣王,才是真正卸下那层强硬面具的宣王吧。
坐上马车。
“容妃娘娘当年是怎么死的?”温璟看着宣王道。
宣王沉默不语,似乎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世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连城接过话茬道:“容妃娘娘死的时候,王爷才六岁,而我也只有八岁,当时只是吓傻了,甚至连死亡是什么都没弄清楚,直到有人跟王爷说,他再也见不到容妃娘娘的时候,他才哭了出来,那时候只说容妃娘娘患了急病,很快便风光大葬,王爷一直怀疑容妃娘娘的死因太过可疑,容妃娘娘身体一直很好,说患急病就死了,难免让人起疑心。”
“容妃娘娘的确是被人害死的,你们这么多年的怀疑没错。”温璟道,皇家通常为了维护所谓的皇家尊严,便掩盖了许多丑陋的罪行。
连城没有太吃惊,这个结果或许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宣王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他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定论。
一路无话,三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温府门口。
“王爷,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希望你信守承诺。”温璟对着宣王道。
宣王颔首:“自然,七娘,多谢你。”
“王爷言重了,七娘先告辞。”温璟淡淡道,说完下了马车。
第二百二十一章 庄主之死
回到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七小姐,您回来......”周全话还没说完,温璟对他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忙闭上了嘴。
温璟踏进家门,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决定还是悄悄地溜进去比较好,不然又要被“审问”半天。
蹑手蹑脚提心吊胆走到竹园门口,温璟松了口气,幸亏没人发现。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骤然响起。
温璟被唬得一跳,转身一看,顿时感觉周围气温忽的降了下来,大冰山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难道被圣上给削了?
“去办了点事。”
看着王玦一脸冷淡,温璟干笑了两声道。
见温璟一脸疲倦,衣服上沾满了灰,鬓角的头发湿了又干了,粘在一起,左臂上还绑着绷带,原本白色的绷带上也已经是乌黑一片,绷带的布条已经松了开来,耷拉在手臂上,王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到处乱跑!弄的这么脏,你是去挖人祖坟验尸了吗?!”王玦满脸怒意道。
“......”
温璟心道,这你都能蒙对,还真是去挖祖坟了......
“你知不知道上次我看见你浑身是血躺在河边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以为你死了!你以为你的运气有多好?我能一而再地把你从阎王手里夺回来,不代表下次还会这么走运!”王玦声音虽不高。但明显是压抑着怒气,神情也是冷到了极点。
还是第一次见王玦发这么大的火,温璟被喷的愣了半晌,才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自从前几日绑架的事情发生后,王玦一直沉默不语,半个字都没提,温璟昏迷的那几日,王玦也没有去看过她,这是后来清霜无意间说起的。所以温璟压根儿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去跟王玦道了声谢,现在想想,那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只需要一个导火索而已......
一旁的青霜从屋内走出来。也是一脸惊讶。她也是第一次见王玦发脾气。还从来没有见他一次性说出这么话过。
“娘子,外面冷,你们进去说吧。”
温璟点头。方才帮宣王推棺盖的时候,似乎碰到了伤口,那时完全被容妃的尸体所吸引,没有感觉到疼痛,回来的时候才觉得手臂和后背都在疼。
王玦的面色稍稍有些缓和,跟着走进屋内,帮温璟把胳膊上的纱布解了下来。
“我自己来吧。”温璟轻声道,她能感觉到伤口撕裂流血了.
“别动。”王玦冷冷道。
果然,当王玦看见纱布里面长着嘴的伤口时,刚刚缓和的脸色比刚才愈加冷了几分。
伤口溢出的血粘在纱布上,取下纱布时有些疼痛,温璟倒抽了几口凉气。
王玦瞪了温璟一眼,温璟已经闭上眼睛等着再次挨喷,结果却只听见王玦重重叹了口气。
“跟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不管多少人在你身边,你还是会遇到危险,会受伤,除非你把官辞了,如果那晚你没有东西点火,或者凶徒在我之前发现了你,今天已经是你的头七了......”
头七......温璟额头布满黑线。
“七娘,你回来了?”门外忽然想起季长歌声音。
“是季大人。”青霜说完看了看两人。
“开门吧。”
门大开,季长歌看着正在替温璟包扎伤口的王玦,然后笑道:“七娘今日可让我好一顿找。”
看着季长歌脸上淡淡的笑意,温璟再次叹了口气,恐怕大理寺的侍卫们要恨上她了。
温璟不说话,季长歌猜到应该是与前日宣王到访的事情有关,温璟不愿说,他也不再问,人没事就好。
包扎好伤口,王玦和季长歌两人走了出去。
皓月当空,季长歌和王玦一前一后走在院内。
“你为何总能如此冷静,你一点都不害怕她出事吗?”王玦低声问道。
季长歌微微一笑:“怕,如何不怕,但我更怕她厌恶我。”
看着王玦一脸不解,季长歌继续道:“七娘喜欢验尸,喜欢破案,正如你喜欢画画看书一般,她难道不知道有危险?如果把她关在后院,危险或许是没有了,但她会觉得开心吗?”
王玦沉默,他一直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把他自己认为的好强加给温璟,听了季长歌的话,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有人不让他看书画画,而让他去做屠夫,他也会觉得生不如死,从这点上,他已经输了。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她的安全。”季长歌接着道。
看着季长歌一脸平静,王玦冷哼一声道:“季大人早就知道七娘去了何处,又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呢。”
季长歌大笑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状元郎的眼睛。”
虽然嘴上这么说,王玦却对季长歌有了些许改观,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男子,其实心中考虑的并不比他少。
......
吃完饭后,四人走进书房,点燃油灯,屋内响起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季大人,那个杨文查到了吗?”温璟看着季长歌问道。
“我去查了记录,根本没有一个叫做杨文的人出城,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根本没有出城,二、他用了假名字,开了假的路引,我已经派人寻找此人的下落,如果尚未出城,应该很快便能找到。”季长歌道。
“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季长歌笑容满面道。
“你查到什么了?”温璟顿时来了兴致。一扫疲态。
“那个庄主高程西,你猜猜他死前是做什么的?”季长歌故作神秘道。
“在刑部任职。”王玦突然道。
“具体的呢?”季长歌看着王玦道,能猜到在刑部不稀奇,要是能猜到具体的职位,算你聪明。
王玦沉吟片刻,抬头道:“刽子手。”
季长歌眼中露出赞许之意:“不错,正是刽子手。”
“王贤侄在翰林院修书真是屈才了,要是去了刑部,七娘就可以辞官了,老夫也能省省心。不用每日提心吊胆的。”温祁冉打趣道。
“爹。”温璟娇嗔道。夸王玦就夸王玦,为何还要贬她两句,口气还跟个怨父似的。
“丁武查到,高程西原来住在城东的石桥巷。原是屠夫出身。有死刑犯需要行刑的。他便去充当刽子手,平常便以杀猪为生,生活一直十分贫苦。十年前,他突然一夜之间搬家,左邻右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时间上,倒是与百兆先不太符合,而丁武还找到一个曾经在庄子里做过下人的老翁梁伯,据梁伯所说,高程西的确是在十年前从另外一个人手里买下了庄子,留下了梁伯等几个下人。”季长歌道。
“一个杀猪的恐怕没有能力买下一座庄园,白兆先也是,赵盛华也是,这定然不是巧合。”
“据梁伯所说,高程西这个人很怪,少言寡语,整日忧愁满面,自从搬到庄子来以后,足不出户,最多在庄子周围走上片刻,他的妻子和儿女也都不允许出门,庄子上种的粮食养的鸡鸭猪,足够全庄人生活,也没有亲戚朋友到庄子上来,偶尔有路过的路人借宿,高程西便把庄子的门锁上,不准任何人开门,他们就这样过了七年与世隔绝的生活,后来某一天庄子忽然起火了,老爷一家被关在屋内,门从里面锁上了,他们想去救人,但火烧的太大,房子很快便塌了,高程西一家死后,他们并没有离去,依然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但他们发现,经常传来哭声,有人还曾经看见披头散发的女鬼,后来便都搬走了。”季长歌道。
挑了挑灯花,温璟皱眉道:“高程西是怕被人追杀,所以才过这般与世隔绝的日子,他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杀他,便找到这处幽静的庄子,可惜最终还是不得善终,而且这场火灾委实有些蹊跷,一家人竟然一个都没跑出来,房门从里面锁上了,密室杀人焚尸。”
温璟忽然眼睛一亮,季长歌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跟上次那群人要杀我一样的手法,他们原先打算把我跟青霜扔进井中,然后毁尸灭迹,井口封上便是密室,不管是用火烧还是饿死,都是密室杀人。”
“明天去庄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庄子应该都被打扫干净了,找到线索的希望不大。”季长歌道。
“看过便知。”
温祁冉沉声道:“三年前这起火灾我倒是有点印象,当时去查看现场,火势太大,整个房子都烧塌了,尸体也都烧的焦黑,起火原因可能是因为油灯倒了,点燃了其他东西,这件案子便这么结了,如今听你们一说,这件案子疑点颇多,四名死者当时全都躺在离床不远的地方,死者的鼻腔、咽喉以及肺部有大量烟灰,也就是根据这点,当时我们判断四名死者是意外烧死。”
“也有可能当时他们还没死,但已经失去行动能力,比如被下了迷药,或者受了重伤,挣扎了半天只能从床上滚落,如果是正常人应该有能力跑出来,但还没死,烟灰便大量进入死者的鼻腔气管之内,这不难解释。”温璟道。
三人点头,三年前的火灾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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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突发心疾
季长歌走后,温璟忍不住对着温祁冉道:“爹,刑部的卷宗管理也太马虎了,很多案子都被撕掉了,浪费了许多时间。”
温祁冉一怔:“你......是指哪个案子?”
温璟也不再隐瞒,直言道:“女儿原本想看看父亲去年被贬官时的那件案子,发现竟然缺了几页,而且,十二年前也有一件案子的卷宗被人撕走了。”
手一抖,茶水洒落在温祁冉的手面上。
“爹,你没事吧?”
温祁冉面色有些难看,低声道:“无碍,七娘,这些过去的案子,就不必再浪费心力在上面了。”
“原是这个理,不过女儿总觉得十二年前那件案子,可能与最近的这两件有着莫大关联,爹,您还记得十二年前的案子吗?”温璟虽然知道温祁冉不想提去年那件案子,但此刻也顾不了许多了,从温祁冉方才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知道什么的。
温祁冉叹了口气:“去年那时,为父也查到了十二年前的那桩案子,这乞丐别人都喊他陈二狗,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只有一个老乞丐跟他关系不错,老乞丐曾经听陈二狗说过一个故事,故事主人公的父亲被人诬告,关进了大牢,没多久便病死在狱中,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主人公那时候还小,后来才从母亲的口中得知父亲早已死去的噩耗,便决定千里迢迢到京城寻求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
“这个人便是陈二狗。”温璟接着道。
“是,陈二狗的父亲死于十二年前。这些是我花了一个月左右才从找到的线索,十二年前,陈二狗的父亲因偷窃被抓了起来,他趁卖东西的时候,乘机偷窃一户人家的财物,被抓个现行,扭送到了官府,后来因染上鼠疫死在了狱中。”温祁冉道。
“后来呢?”温璟问道,旋即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多余。
“后来我们就被贬到了邗江县了。”温祁冉苦笑道。
“最后,凶手抓到了吗?”
“一群乞丐聚众斗殴。根本不知道是谁打死的。最后抓了谁,为父也不清楚,那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京城了,不过这只是个小案子。跟赵盛华和白兆先根本没有关系。陈二狗的爹是被老鼠咬死的。”温祁冉道。
不可能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这样,温祁冉根本不会被贬官,还是父亲得罪了什么人才被贬官的?而不是因为案子本身。温璟忖道,这案子牵扯的年代太久,牵扯的人又多,虽然感觉真相就在面前,但那层薄雾却怎么也散不去。
“早点睡吧,既然是大理寺的案子,你就少操点心,至于我被贬官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大起大落,为父早已经看淡,名利不过是身外物。”温祁冉微笑道,眼角的皱纹深深凹了下去。
看着温祁冉走后,温璟想了想连日来发生的事,心中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娘子,喝碗薏米莲子羹早些睡吧,娘子最近消瘦了好多。”青霜走进来道。
“嗯,这就睡了。”
看着温璟睡下,青霜才走了出去。
......
翌日,温璟一早便起来,睡到天刚发白便睡不着了,兴许是心中有事,又躺了会儿便穿衣起身了。
在庭院中静静打坐,静心感受着清晨的宁静。
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温璟睁开眼睛,大清早这马蹄声如此之急......
“仲孙言死了。”季长歌走进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面色有些沉重。
温璟错愕,仲孙言怎么也死了......
“怎么死的?”
“尚且不知,我来接你一起去看看。”季长歌道。
“走。”
温璟拿起解剖箱,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门外只有季长歌那一匹黑马,并无车辆,温璟便想让周全把马车拉出来。
“可是太太说今天要去寺里拜佛......”周全为难道。
“还是骑马吧,别耽误时间了。”
季长歌说完对温璟伸出手。
想想连在验尸房共度一夜都经历过了,骑一匹马也就显得无所谓了,温璟把手递了过去,季长歌把她拉到身前,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周全摇了摇头,嘴里嘀咕了两句:“七小姐真是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
勒住缰绳,季长歌把温璟扶下马。
“这就是仲孙言的家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转角处传来,不一会儿,柳无欢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大人,您怎么从那边来了?”柳无欢诧异道,那边显然不是大理寺的方向,再看看温璟,还有马,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怎么也来了?”季长歌问道。
“大人这话问的倒是奇怪,卑职自然是来替我师父验尸的。”柳无欢道,继而淡淡看了温璟一眼,见她胳膊上绑着绷带。
“温大人真是辛苦了,还带着伤来帮我师父验尸吗?”
温璟撇开目光,只当没看见。
大门敞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见季长歌就开始哭上了:“季大人,柳大人,你们快去看看我爹,他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人就去了。”
柳无欢忙走了进去,季长歌和温璟也跟着走了进去。
仲孙言躺在床上,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眼神仿佛死不瞑目一般,双手捂着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齐哥,你什么时候发现师父死了的?”柳无欢面色沉重道。
“爹平常都会早起练太极,通常我起床的时候,我爹已经练完了,方才我起床,却发现爹还没起床,我便想去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没想到......爹已经......”仲孙齐泣不成声。
柳无欢走到仲孙言的尸体前,仔细检查了一番。
“胸前背后有大片的红色尸斑,全身没有伤口,也没有窒息症状,师父他老人家应该是突发心疾。”
“胸前背后有玫瑰色,应该是心肌梗塞。”温璟补充道。
见两人都这么说,季长歌点点头,看来死因已经可以确定了。
“我爹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发病呢?”仲孙齐抬头茫然道。
“急病说来就来,这可是没准儿的事,齐哥,节哀吧。”柳无欢道。
温璟看着几上一个行囊,问道:“仲孙前辈要出门?”
仲孙齐点头:“爹前两日突然说要去走亲戚,没想到还没出门就已经......”
“世事无常,节哀。”季长歌道。
“多谢季大人,我爹在大理寺时,季大人一直很照顾我爹,我爹在天之灵也会保佑大人的。”仲孙齐一脸悲伤。
“仲孙前辈可曾在刑部当过值?”温璟突然问道。
三人均摇头:“仲孙大人一直待在大理寺,从未去过刑部。”
看着温璟复杂的神情,季长歌道:“七娘觉得仲孙前辈的死跟那两起案子有关系?”
温璟不置可否,直觉告诉她,仲孙言的死跟那两件案子有联系,但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仲孙言虽然看起来是心肌梗塞,但造成心肌梗塞的原因可以是多种,中毒便是其中一种,只是仲孙言的尸体并没有中毒的症状,贸然说要解剖,恐怕仲孙齐也不会答应。
再次看着仲孙言的尸体,温璟更加觉得仲孙言似乎看见了什么十分恐惧的东西,而就在那一刻,他死了,所以表情也保留了下来,如果是心肌梗塞,应该只是痛苦,而没有恐惧之色,前两日,正是白兆先死了没多久,仲孙言便要出远门,这未免有些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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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盯上你了
回到刑部,温璟一眼便看见何文海。
“何大人!”
再次被温璟拖进房间。
何文海苦着脸道:“小温大人,你别逼我了,我都快精神错乱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可就是想不起来那案子是什么。”
看着何文海眼睛下面两抹黑眼圈,的确是没睡好,温璟也就不再追问,关键时刻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对了何大人,仲孙言有没有在我们刑部当过仵作?”温璟问道。
“没有,我们的仵作一直是孙仵作,不过有时候孙仵作去外地验尸的话,仲孙仵作是有来帮过几次忙。”何文海道。
温璟眼睛一亮,如果仲孙言来帮过忙,也就是说仲孙言跟刑部也有关联,加上之前死的三人,赵盛华,白兆先以及三年前死去的高程西,这四个人都曾在刑部做过事,一个是主审,一个是牢头,一个刽子手,一个仵作,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何大人,验尸的文书都会写明验尸人是谁,麻烦你找出十二年前验尸的记录。”温璟欣喜道,卷宗虽然被撕掉了,但验尸的记录或许还在。
“此法甚妙,我去找找。”何文海笑道。
验尸的记录集中存放在另外一个柜子里,两人找到十二年前的验尸记录,一份一份的找下去,却没有看到仲孙言的名字,全部写着孙洪涛的名字。两人又把前后的记录翻了好多,依然没有见到仲孙言这三字。
温璟失望到了极点,难道是她弄错了?
何文海同样一脸失望:“温大人,连老天也不帮咱们,还是让大理寺去查吧。”
温璟一言不发走了出去,越是如此她却偏偏越想知道,这重重迷雾掩盖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大人,宣王爷来了。”孙岳从外面跑进来道。
温璟心念一转,忙道:“如果是问我,就说我出去查案了。人不在。”
说完。温璟就躲到了屋里,留着一脸目瞪口呆的孙岳。
欺骗王爷......也是要被砍头的吧?
何文海虽然不知道温璟为何要躲着宣王,他可不能躲,忙迎了出去。
果然看见宣王带着二十几名侍从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何文海笑眯眯道。
宣王两只眼睛扫了一圈也没看见温璟的影子。便问道:“本王是来找温七娘的,她人呢?”
“在里面呢。”何文海不假思索道,顺便还用手指了指方向。
温璟正贴着门缝儿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道,好你个何文海,眼睛不眨就把我给卖了!
宣王点头,对何文海的表现甚为满意。
不等宣王推门,温璟老老实实自己走了出去,施了一礼道:“见过王爷。”
“免礼,本王又来给你荣幸了。”宣王边说边走进了屋,顺手把门关上了。
温璟无语,她就知道宣王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还都是十分棘手的事情,看宣王容光焕发的样子,跟前几日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想不到痛哭流涕的宣王是什么样子。
“王爷这次找七娘,所为何事?”温璟淡淡问道。
“来灭口的,你可是除了连城以外,第二个看见本王哭的人。”宣王一本正经道。
“......”
温璟再次无语,心中怒吼,我也不想看见你哭啊!王爷!
“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温璟赌气道。
“好,你这条命本王先留着,记住哦,你现在可是欠了本王一条命,所以呢,你要帮本王办件事,办好了,咱们就两不相欠,办不好,本王再找你算账,你觉得如何?”宣王笑眯眯道。
温璟真想一拳打在宣王那张笑脸上,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季长歌跟宣王一比,简直就是纯情小少年。
“七娘何德何能,王爷若是想要七娘的命,那还是早点拿去吧。”温璟赌气道。
宣王微微一笑:“七娘错了,这件事,还就只有七娘能帮助本王。”
“还是验尸?”温璟诧异道。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本王想请七娘帮忙查出,当年杀死母妃的凶手,这件事只能暗中进行,所以本王只能来请七娘你相助了。”宣王压低声音道。
调查容妃的死,动一发而牵全身,温璟当即摇头:“王爷还是取了小人的命吧。”
宣王似乎一早料到温璟会拒绝,也不怒,只淡淡道:“这次本王不逼你,你不愿意,那本王只能找韩尚书了,他应该不会拒绝本王。”
这还不叫威胁?那什么叫威胁?韩尚书答应了,那不是还要她来查案吗?而且还会知道自己偷偷去皇陵给皇妃验尸的事情,这可是杀头的罪。
“你真的确定要查容妃娘娘的死因?”
温璟淡淡问道,有时候不知道可能活的更加自在,知道了真相却无法改变的时候,是最痛苦的。
宣王沉默,温璟的言外之意,他自然明白,宫中那些肮脏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管查与不查,他都已经无法忽略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困扰。
半晌,宣王吐出两个字:“确定。”
“容微臣考虑一下。”温璟道,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有可能掉脑袋的事情,她一万个不想做。
“温大人。”
门外忽然传来季长歌的声音,温璟如获大赦。
宣王面色一暗,淡淡道:“好,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多谢王爷。”温璟松了口气,一天时间,足够想个好借口了。
宣王推开门,正对上季长歌的眸子。
“斐然见过王爷。”季长歌施了一礼。
“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宣王轻笑。
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了几句,然后宣王便带着一众侍卫走了。
何文海擦了擦额头的汗,一个是小公爷,一个是王爷,谁也得罪不起。
上了马车。
季长歌看着温璟道:“宣王最近找你可真是够勤快的。”
“当年容妃娘娘的案子,季大人知道多少?”温璟问道。
“仅仅听过。”
听到容妃这两个字,季长歌终于明白宣王这几日找温璟的原因。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男神初次验尸
容妃的死年代久远,既然对外宣称是病死,圣上定然不希望这件事太多人知道,恐怕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已经都不在宫中了,若不是这样,宣王也不会来委托她,她只是个法医,并不是侦探,温璟有些无奈,找个什么理由才能丢掉找个烫手山芋呢?
“这件案子,你最好不要插手。”季长歌问道。
“我在想如何拒绝王爷才妥当。”温璟道。
季长歌沉思片刻,一时也无好的建议,这个理由并不好找,以他对宣王的了解,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除非是圣上出马,否则谁也无法让他放弃。
“杨文找到了吗?”温璟问道。
“尚无头绪,大大小小的旅馆都不见人,守城门的侍卫也说没有印象见过这个人,最奇怪的是,济州府衙说最近根本没有开具过,某个叫杨文的人的路引,这个杨文果然有问题。”季长歌道。
“假设他根本没有出过城,也没有进过城,他原本就是京城人士,他去客栈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掉白兆先,季大人可还记得,那些匪徒说只是想教训一下白掌柜,并没有痛下杀手。”温璟道。
“可验尸结果明明是殴打致死,白掌柜身上那么多伤痕也不会是假的,那群匪徒为了自保,自然说没有痛下杀手。”季长歌道。
温璟沉默片刻后,抬头道:“白兆先的尸体还在大理寺吗?”
“在,你要复验?”
“嗯。现在就去吧,事不宜迟。”温璟道。
“可你的手......”季长歌看着温璟依然绑着绷带的手臂。
“我说,你验。”温璟眨了眨眼睛道。
季长歌一愣,看着温璟促狭的目光,旋即笑道:“也好,又不是没摸过尸体。”
没想到季长歌竟然答应了,温璟原也是打趣他,这要是传出去,堂堂小公爷竟然去验尸,恐怕京城名媛们的眼珠子都要掉了。这京城第一贵公子的头衔可就要让人了。
似乎看出温璟在想什么。季长歌笑道:“七娘做得,我便做得。”
“季大人确定?可能要解剖哦。”温璟淡笑道。
“七娘未免太小瞧人了,什么血腥的场面我没有见过,若是能学会这验尸之术。日后七娘被人冤枉之时。说不定还能救七娘一命。”季长歌突然正色道。
看着季长歌一本正经的样子。温璟心道,这验尸哪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否则他们这些法医就不用在医学院待上五年了。
“那便先谢谢季大人了。”温璟也不拆穿。心中自然不认为会有这一天。
“叫我斐然。”季长歌强调道。
“好的,季大人。”温璟故意道。
“......”
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
“季大人,您怎么又回来了?咦,温大人您也来了。”高进看着两人道。
“去把殓尸房的门打开。”季长歌道。
高进面露难色:“回禀大人,前两日柳大人把殓尸房的钥匙都收走了,说是怕......外人进去损伤尸体。”
温璟面色一暗,这个“外人”不就说的是她吗?
季长歌脸上也不好看:“连我都不能进吗?”
高进忙低下头道:“小人去柳大人家给大人取钥匙吧。”
“不用,我有备用钥匙。”
季长歌说完,找来一大串钥匙:“走吧。”
打开殓尸房的门,一股尸臭扑鼻而来,古代没有冰柜,尸体通常存放在义庄,验尸完毕便下葬,现在天气还未到夏天,没有苍蝇。
掩住耳鼻,但依然臭不可闻,两人用帕子扎在鼻子上,才觉得能呼吸了。
温璟把手套递给季长歌:“把四只都戴上,否则,以后你连饭都不吃不下去。”
怪怪带了两层手套,季长歌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你也看我验过那么多次了,第一步你不知道怎么做?”温璟反问道。
季长歌回忆了一下温璟验尸的场景,似乎是先从头开始的,便蹲下身,走到白兆先的尸体旁,端详着死者的面部。
“面部没有明显伤痕。”
“你看他的双手,手腕内侧都是伤痕,当时白兆先被打的时候,应该是用双手护住头部。”温璟道。
尸体已经青肿发黑,伤痕已经不十分明显,。
季长歌有些傻眼了。
温璟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帮我戴上手套。”
季长歌脱下手套,帮温璟套上手套,然后再套上自己的手套。
戴上手套后,温璟用手在死者身上各处按着,面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
“你按按这里,再按按这里。”温璟指着两处发黑的地方道。
季长歌顺着温璟指的两个地方,分别用手按了按。
两人对视一眼。
“你也感觉到了?”温璟道。
“这一处比较硬,这一处却比较软,这是为何?”季长歌诧异道,虽然两处伤痕看起来差不多,但用手一摸差别就出来了。
“这处硬的才是真正的伤痕,这处软的根本不是伤痕。”温璟道。
“伤痕还能作假?”季长歌闻所未闻。
“自然能,不信你切开那处软的皮肤,皮下定然没有出血。”温璟拿出解剖刀,递给季长歌。
季长歌接过解剖刀,切开一看,果然没有出血点,又切开那处硬的皮肤,皮下全是暗红色的出血点。
“死因十分可疑,解剖吧。”
季长歌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从前温璟解剖的画面,然后深呼一口气,对着白兆先的腹部切去。
毕竟是练武之人,对人体并不陌生,一刀下去,既快又稳,连温璟都露出赞许的目光,要不是碍于季长歌的身份,她倒是想收了做徒弟,以后就轻松多了。
腹腔打开后,黑色的血液积压在腹腔中,内脏同样腐烂发黑,一股刺鼻的气味冲击着两人的嗅觉神经。
“死因应该是中毒。”温璟道。
掰开死者的口鼻,舌头以及咽喉并没有变黑,看来毒素并非经口中而入。
“剃头发吧。”温璟道。
“好。”季长歌爽快答应道,抓住死者的头发,拿起手术刀便割了过去。
温璟还没来得急说话,季长歌的刀已经割了上去。
看着手中一大块头皮从头顶上掉了下来,季长歌傻眼了。
“慢一点,死者的头发很脆弱,不能跟给活人剃头发一般粗鲁。”温璟叹了口气道。
剃头发可是个技术活儿,季长歌折腾了许久才总算把头发剃干净了,确切的说是连头发和头皮一起扯下来了......
温璟看着几乎已经没有头皮的头顶,叹了口气,要不是自己手受伤,没有办法亲自动手,她定然不会让季长歌动手,太惨不忍睹了......
季长歌看了看道:“头上没有伤痕。”
就凭你这随便扫了两眼能看出啥来?
温璟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观察起死者的头部来。
目光落在后脑一处暗红色的凸点上,温璟靠近,仔细观察起来。
“这不像是一般的出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伤口,把刀给我。”
说完,温璟伸出右手,接过季长歌递过来的手术刀,轻轻切开红点下面的肌肉,青紫发黑。
“毒素便是经过这里到达心脏的。”温璟欣喜道,死因终于弄清楚了。
“如果死因真的是中毒......那么尸体上假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季长歌皱着眉头道,他感觉自己被人戏弄了一把。
“你想想看,从白掌柜死在客栈,再把白掌柜的尸体运到大理寺,再到验尸,这中间谁有机会作假?”温璟分析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出现了一个名字,柳无欢,她既有时间和机会,而且她还是仵作出身,懂得如何在尸体上作假。
沉默片刻,温璟道:“这仅仅是猜测,季大人还是先按兵不动为好。”
季长歌沉默不语,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眼神中更多的是失望和痛心,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左膀右臂,竟然会有一天连他都骗,那些人,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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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浮出水面
“把尸体缝起来吧。”温璟拿出缝合尸体的针线递给季长歌。
季长歌看了看针线,再看了看白兆先的尸体,他连缝衣针都没拿过,这人皮可比布要湿滑黏腻多了......
温璟想了想:“还是你按着,我来缝吧。”
“好。”
季长歌用双手拢住伤口,温璟用没受伤的右手开始缝合伤口,看着温璟熟练的缝合动作,上下翻飞的针线,不一会儿便把伤口缝合好了。
“七娘,白掌柜尸体上的假伤痕是怎么弄出来的?”季长歌问道。
“这个我倒没有遇到过,但据上的记载,用榉树罨敷成痕,可以伪造伤痕,但假伤痕毕竟是假伤痕,不会浮肿变硬,亦不会造成皮下出血,看来那帮匪徒倒没有说谎话。”温璟道。
季长歌颔首,顿了顿道:“如果白掌柜不是被那群匪徒打死的,那便是有人趁着打斗之际,或者在打斗前,已经给白掌柜下了毒。”
“杨文!”
两人齐声道。
“但是杨文怎么给白兆先下的毒?”季长歌问道。
“毒蛇或者蜘蛛,从方才的伤口来看,应该是某种毒虫咬的,而且那日我闻到杨文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兴许是为了掩盖毒物的腥臭,他应该是趁着白掌柜倒地之际,把毒物放到了白掌柜身上,如果是事先下毒,他应该已经走了。而且毒物的毒通常发作的很快,白掌柜不可能坚持很久,确认白掌柜死了,杨文才离开了客栈。”温璟道。
季长歌看了看门外:“我先送你回去吧,晚了温伯父会担心你的。”
走出大门外,高进正在门口等候着。
“高进,柳大人如果问起,你就说我一人来过便可。”季长歌道。
“是,大人。”高进低头道。
......
回到温家。
温祁冉和王玦果然站在院子里聊着什么,见温璟回来了。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爹。对不起,七娘有事耽搁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
看着温祁冉不善的面色,温璟抢先道。
温祁冉张了张嘴。见温璟如此诚恳认了错。责备的话到嘴边倒是不好说了。只能咽了下去。
“平安回来就好,去吃晚饭吧。”
“是,谢谢爹。”温璟笑道。
看着温祁冉背着手走了。温璟松了口气,接着瞟了一眼王玦的脸色,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阴沉,想起上次被喷的狗血淋头的事情,温璟依然觉得有些心理阴影。
“上次骂你是我不对。”王玦忽然低声道。
温璟诧异地看着王玦,这傲娇还有给人道歉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的权利,况且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我有什么资格骂你呢?”王玦淡淡道。
“十七郎,谢谢你。”温璟微笑道,被人牵挂的感觉挺好,比死了都没人知道好太多了,至少还是有人在乎自己的。
王玦沉默,不悲不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可有让圣上赢一局?”温璟忽然想起这件事。
“让了,圣上自从赢了一局以后,再也不跟我下棋了,不过圣上依然每天来翰林院,只是问一些问题便走。”王玦道,语气不仅没喜,反而有些厌烦的意思。
温璟苦笑,赵构兴许便是相中王玦身上那股“不耐烦”了,平常见惯了溜须拍马的口蜜腹剑的,像王玦这样的“直肠子”可是稀有物种。
“圣上都问你什么了?”
“问关于立储君的事。”王玦淡淡道,仿佛皇上只是问了他“中午应该吃啥”这样的问题。
温璟已经习惯了,除非天塌下来,恐怕没有任何事能让王玦大惊失色的。
“你怎么说的?”
“我让他暂时先别立储君,储君应该从各位皇子中挑选最优秀的那个作为储君,而不是按照长子嫡孙的顺序来。”王玦继续道。
温璟几乎可以想象翰林院的大学士们,气的全身发抖的样子,据说自从王玦进了翰林院以后,翰林院里的大学士们头上的白头发都多了很多,圣上与王玦下棋时,他们看得心惊肉跳,不时以各种方法提醒王玦要让着圣上,可王玦偏偏只当没看见,后来圣上终于不下棋了,一众大学士以为就此轻松了,没想到王玦又成了圣上的私人顾问,而且每次的回答都让众大学士们几乎不能呼吸,但圣上却似乎对王玦“大逆不道”的回答甚感兴趣,不仅不怒,反而听得津津有味,这让老学究们颇为不解。
“圣上有没有提,他对哪个皇子比较满意?”
王玦思忖片刻:“那倒没有,不过后来淑贵妃倒是来过一次,大概是想让我替他的儿子,十三皇子说几句好话。”
“你答应了?”温璟问道,虽然觉得王玦定然不会那么做,但毕竟是淑贵妃交代的事情,不太好拒绝。
“我假装没听懂,敷衍了两句打发她走了。”王玦若无其事道。
“听说这个淑贵妃心眼比针还小,你这样得罪她,不怕她给你穿小鞋?”
温璟突然想起某些传闻,王玦竟然得罪了最受宠的淑贵妃,据说这个淑贵妃平常最喜欢的便是到处听墙角,发现有宫女或者别的妃子说她的坏话,回头便伺机报复,这点倒是跟赵构十分相似。
“哼,那更好,最好是让皇上贬官,这样我就能回我的江南了,赵盛华的案子有眉目吗?”王玦冷哼道。
“我们查到白兆先是被被人用毒蛇之类的毒物咬死的,但那个杨文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下落,还有那些面具人也是,你说他们会躲在何处?”温璟看着王玦道,你不是号称江南第一才子么,看你能不能想出那些人去了何处。
“除非飞天遁地,否则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是你们没有找过的,即便是再不可能,那也是事实。”王玦道。
没有找过的地方多了,温璟忖道,总不能挨家挨户地去搜查,那些官员也不会任人随处乱动。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七窍流血
仲孙言家。
来吊唁的亲友络绎不绝,仲孙齐带着妻儿跪在灵堂一侧。
“老爷子身体一直那么健壮,怎么突然就病死了,哎。”一个中年人道。
“我爹身体一直很好,平常注重养生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犯病了。”仲孙齐抹着眼睛道。
“你爹身体一直比你二叔好,他自己还是个郎中,他怎么倒死在我前面了。”一个白发老翁叹了口气道。
柳无欢走了进来,点燃手中的檀香,然后跪在蒲团上重重磕了几个头。
“师父,您安息吧,徒儿一定会把您的验尸术传承下去。”
仲孙齐一家三口还礼。
柳无欢退到一旁,目光怔怔看着棺木,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大人,温大人,多谢二位大人能来为我父亲送行。”仲孙齐脸上露出惊喜和感动之意。
柳无欢看了季长歌和温璟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季长歌和温璟上完香拜了几拜,与仲孙齐寒暄了几句。
众人看着季长歌和温璟,感叹仲孙言竟然认识这样的人物,有些人认出来季长歌的身份,便上前来寒暄几句。
“温大人有心了。”柳无欢看着温璟道。
看着柳无欢眼底掠过的一丝焦灼,温璟微一颔首算是应了声,心中琢磨着,怎么才能开馆再次检查仲孙言的尸体,她始终觉得仲孙言临死前的目光太过可疑。那双惊恐绝望的眼神一直印在她的脑海中,他死之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大人,我们回大理寺吧。”柳无欢看着季长歌道。
“不急,你先去吧。”季长歌淡淡道。
柳无欢目光微动,低头退到一旁不再出声。
“啊啊啊啊啊!诈尸了!”
一个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脚并用连连后退,口中不住惊呼着。
众人忙走到棺材旁,几个胆小的也跟着尖叫起来。
温璟走上前一看,只见仲孙言的眼耳口鼻均流出黑色的血液,面容甚为可怖。即便是她见惯了尸体。也忍不住心中一惊。
“啊!”
柳无欢失声尖叫起来,与她一贯的沉着冷静判若两人,季长歌淡淡瞥了她一眼。
仲孙齐吓得面色苍白,忙让妻子把孩子抱走。
“爹。你有什么冤情要告诉孩儿的?孩儿听着呢。爹。你死的好冤啊!”
听着仲孙齐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哭声,灵堂中的气氛愈加诡异起来,围观的人群纷纷后退。胆子大的上前看一眼也吓得面容失色,但好奇心的驱使让众人都不愿离去,在他们看来,七窍流血必然有着天大的冤情,加上这仲孙言本来就死的突然,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仲孙言的死因。
“这是怎么回事?”季长歌对着温璟低声问道。
温璟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她也没有见过,不能擅下结论,不过这倒是有个好借口可以复验仲孙言的尸体。
“季大人,您一定要替我爹做主,我爹他死不瞑目啊!”仲孙齐对着季长歌哭喊道。
“你先冷静点,这件事本官自会查明。”季长歌道。
温璟刚伸出手,只见柳无欢忙上前道:“我师父的尸体我已经检查过,这七窍流血只是体内的淤血没有地方出来而已,并非有冤情。”
“温大人,验尸。”季长歌面无表情道。
“好。”
柳无欢目光一紧,拦在棺前:“我师父的尸体不能解剖,师父生前曾经说过他死后,不希望自己被人开肠破肚。”
柳无欢的话,让仲孙齐愣在那里,他不明白柳无欢为何突然反对。
“我爹曾经那么说过吗?”
柳无欢点头:“师父从前教我验尸时说的。”
温璟看了柳无欢一眼,淡淡道:“没有人要解剖仲孙前辈的尸体,柳大人过于激动了。”
柳无欢眸子一冷,转念道:“温大人都受伤了,还是由我来代劳吧,一只手是无法验尸的。”
“我来就行了。”季长歌走上前道。
“大人,您要......验尸?”柳无欢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季长歌。
看着季长歌从解剖箱里拿出手套,柳无欢忽然明白,他们或许从一开始便是打算来验尸的,连工具箱都带来了。
帮温璟戴上手套,季长歌自己也把手套戴上了。
围观的众人见并未诈尸,而且两位大人还要亲自验尸,纷纷都围了过来,小房间里被围的水泄不通。
温璟擦了擦额头的汗,原本灵堂中的香烛,纸钱燃烧的热量就比较高,现在围满了人,更是温度剧增。
“大伙儿都站到院子里去吧,一会儿有结果了,自然会通知大家。”季长歌对着众人道。
众人连忙都走了出去,冷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温璟顿时觉得呼吸顺畅多了。
看着仲孙言七窍中流出的暗褐色血液,跟白兆先腹部的血液差不多,温璟用手按了按仲孙言的腹部,鼓鼓涨涨似乎也有许多血液积留在腹部。
仲孙言尸僵尚未完全消去,老年人尸僵出现的慢,消褪的也慢,衣物很难褪去。
“用剪刀剪开。”温璟对着季长歌道。
拿起剪刀,把衣服剪开,两人开始检查身体上有没有伤痕。
“身体上没有伤痕。”
“还是剃头发吧。”温璟道,仲孙言的尸体还未自溶,头发要比白兆先的好剃的多。
“不行!”
仲孙齐还没有开口,柳无欢抢先道。
“剃发乃是对师父尸体的大不敬,既然没有伤痕,何必多此一举呢。”柳无欢满脸不解道。
仲孙齐有些茫然,一面觉得他爹有冤情,但又觉得柳无欢说的也有道理。
“此案有疑点,不管家属是否同意,官府有权解剖,这点你不懂?”季长歌面色冷了下来,目光如两道利剑射向柳无欢。
“可这件案子显然没有疑点,没必要的情况下,无需解剖,死者为大。”柳无欢半步不让。
季长歌看了柳无欢半晌,心中仅存的最后一点希冀也消失殆尽。
“本官做事无需你来教我,走开。”
柳无欢心头一窒,看着季长歌眼中那抹厌恶,眼神也是渐渐冷了下去,冷笑道:“大人一意孤行,卑职无话可说,若是大人剃完发没有任何收获,便应该跟我师父道歉了。”
季长歌不再搭理柳无欢,仔细替仲孙言剃起发来。
除了温璟,其余三人紧张地看着仲孙言的头部,看着头发一缕一缕掉落,仲孙齐把头发全都收拢在一块白布上面。
待头发剃完以后,温璟仔细在上面寻找着可疑的伤口,但结果却是令人十分失望,白净的头皮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季长歌眼中也是一片失望,他原以为跟白兆先的死因差距不会太大,既然身上没有伤口,那头部定然有伤口,却没想到根本找不到伤口。
温璟掰开仲孙言的嘴巴,口舌没有发黑。
“我就说死因没有可疑,你们偏偏不信,多此一举。”柳无欢冷笑道。
“拿根蜡烛来。”温璟忽然道。
仲孙齐递过来一根蜡烛,季长歌接过来,举到仲孙言的尸体前。
“你看看这是什么?”温璟指着仲孙言咽喉处的一道伤口道。
“擦伤。”季长歌接着道。
“最好是能解剖下,看看具体死因。”温璟道。
“不行!”
柳无欢果然如同温璟预料中的一样出言反对了。
“如果你们解剖完,还是一样没有任何收获,那我师父岂不是白受罪了?解剖,原本就是一种对尸体的不尊重,现在完全没有必要解剖。”
柳无欢说完,把目光转向仲孙齐道:“齐哥,你说是不是?”
仲孙齐点点头,他原本对温璟和季长歌寄予厚望,不曾想剃完头发后,竟然没有任何收获,现在又要开肠破肚,刚才又听柳无欢说,他爹表示不愿意被人解剖,当下也觉得柳无欢说的十分有道理。
“要不,就别解剖了吧,既然查不到什么,就不要破坏我爹的尸体了。”仲孙齐低声道,说完匆匆瞥了季长歌和温璟一眼。
温璟和季长歌对视一眼。
“解剖吧。”温璟淡淡道,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季长歌点点头,他相信温璟不会让他失望,比信任自己还更信任。
柳无欢对着仲孙齐使了个眼色,仲孙齐忙上前护住仲孙言的尸体:“两位大人莫怪,既然我爹不愿意被解剖,我们还是尊重他老人家的遗愿。”
温璟有些不耐烦,看着仲孙齐道:“你就不怕你爹死不瞑目?不怕他在地下不能安宁?人死后肉身不久也会腐烂,而且你爹身为仵作,他一定知道解剖并非对于死者不尊重,正是因为处于对死者最大的尊重,我们才想要找出每一个死者真正的死因,替他们说出不能说的话,有冤的伸冤,你身为仲孙前辈的儿子,你连这点都不能理解?”
被温璟一顿喷,仲孙齐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走到墙角抱着头蹲了下去。
柳无欢瞪了仲孙齐一眼,但一时又找不到话语反驳温璟。
“季大人,动手吧。”温璟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庄子遇险
季长歌缓缓切开仲孙言的腹部,但与白兆先相同,仲孙言的腹腔中也积聚了大量的血液。
“舀到木桶中。”温璟道。
血液被清理干净后,两人看着肠壁上一个个小孔。
“似乎是动物噬咬的痕迹。”温璟道,这倒是跟白兆先的尸体大为不同。
联想到仲孙言喉咙处的伤痕,温璟的脸色一白,胃里有些翻腾,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让她感觉有些不适。
“我爹的肚子怎么会被咬成这样的?”仲孙齐一脸茫然地看着仲孙言腹中被噬咬的千疮百孔的肠子,忽然捂着嘴跑了出去,弯着腰呕吐起来。
看着柳无欢不太好看的面色,温璟淡淡道:“柳大人,劳烦你把仲孙前辈的腹部缝合起来。”
柳无欢走到仲孙言面前,看了仲孙言一眼赶紧收回目光,拿起针线以最快的速度缝合完毕。
温璟走到仲孙言的房间里,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然后目光停在一处。
顺着温璟的目光,季长歌脚尖一点,单手攀住房梁,目光落在墙上的通气孔上面。
“有东西爬过的痕迹,从灰尘的痕迹和半透明的斑痕来看,可能是蛇之类的动物,而且这通气孔并不是很大,太大的动物进不来。”季长歌道。
温璟走到炕旁边:“这个通气孔刚好对着炕头,如果有人把蛇放进来,或许是蛇的唾液把仲孙前辈弄醒了。年纪大了原本睡眠就少,仲孙前辈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出于本能张开嘴呼救,而蛇便撑着空隙钻进了肚子中。”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季长歌也不得不承认,这恐怕便是真相了,这条蛇是自己跑进来的,还是被人放进来的?
季长歌走到屋外仔细查看了一番,又跳上屋顶看了看。
“应该是有人放进去的。屋顶有人走动的痕迹。就在通气孔的上方,那人脚上还沾着淤泥。”季长歌道。
“仲孙言也是死于谋杀,而不是所谓的突发心疾。”温璟道。
季长歌原本想说什么,见柳无欢走了过来。便没有说。
“大人。卑职先回衙门。”柳无欢躬身道。
“嗯。”季长歌淡淡应了一声。
看着柳无欢的背影。季长歌眼中的怀疑越来越重,刚才柳无欢的表现让他太过失望,他原本还存着一丝她会懊悔的侥幸。但看来,是他想多了。
“去高程西的庄子看看。”温璟忽然道。
两人坐进马车中,马车向着郊外驶去。
“仲孙言的死跟这几件案子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温璟道。
“可仲孙言并非刑部的人员,而且也未曾在刑部待过,之前这几件案子的受害人都在刑部任过职。”季长歌道。
在刑部任过职,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温璟一时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
“仲孙言没有在刑部待过,但或许他知道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跟那三名死者一样,所以被人灭了口。”
季长歌点头,如果是这样,的确说的通,他们共同知道的某件事到底是什么?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马车在空旷的原野上奔驰。
“大人,到庄子了。”
两人走下马车。
温璟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上次被抓来的时候是夜晚,看的并不分明,而此刻终于看清整个庄子的外貌,这原本应该也是个繁盛的庄子,此刻却杂草遍地,斑驳的墙壁爬满了爬山虎。
走进庄子,温璟依然有些不寒而栗,脑中浮现出面具人脸上那张阴森恐怖的面具,那个人当时就站在这个位置。
看着温璟微微有些失神的样子,季长歌轻声道:“别担心,他们已经不在里面了。”
庄子中间的主体部分已经全都烧塌了,只剩下断垣残壁,虽然没有重新修葺,但里面已经被清理过,虽然如今也是杂草丛生。
两人在废墟中搜寻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发现。
“时间太久了,证据已经都被破坏了。”季长歌失望道。
“回去吧,再找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温璟说完便转身。
“别动!”季长歌突然低声道。
顺从地站住,温璟忽然感觉后背上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全身鸡皮疙瘩集体立了起来。
季长歌慢慢走到温璟身旁,手快速捏住一样五颜六色的绳子一般的东西,然后重重摔到墙上。
一条五彩斑斓的蛇在地上痛苦地扭曲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温璟顿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刚才就是这东西在我后背上的?”
“嗯,如果我再晚片刻发现,它可能已经一口咬在你脖子上,这条可是西域最毒的蛇,只是这种蛇在我们这里应该极为少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季长歌诧异道。
“小心!”温璟话音未落。
感觉到身后的腥臭味,季长歌手起刀落,一条蛇被劈成两段掉落在地上,也是一条跟方才那条蛇差不多大的彩蛇。
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听声音远远不止一条蛇在游动,这地方竟有数量如此众多的剧毒蛇。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季长歌低声道。
温璟点头,两人一起快速向外跑去,某些蛇种是有灵性的生物,经常有报道称,有蛇被人类杀死,然后被群蛇报复的事件,一直都是听说,今天竟然亲眼论证了。
忽然感觉小腿处一阵剧痛,温璟忙站住不动,动会加速血液循环,毒素会很快进入到心脏。
再次砍死两条飞快游来的蛇,季长歌惊恐地看着温璟:“你被咬了?”
温璟点头,卷起裤腿,小腿处果然有两个深深的牙印,正汩汩地流出黑血,撕下一块布,紧紧扎在伤口上方,随即从口袋中拿出一粒解毒丸放进口中。
看着不断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蛇群,季长歌一把抱起温璟,脚尖一点,人已经在五丈开外。
一直跑进马车。
“快走!”
马车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季长歌样子也知道不是小事,忙猛抽了一下马鞭,车子非也似得离开了庄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解蛇毒
小心翼翼抓住温璟的腿,季长歌看着已经肿胀发黑的伤口,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去。
没等温璟制止,一口毒血已经被吸了出来。
“你会中毒的,快停下!”温璟道。
季长歌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到吸出的血变得鲜红,才停住。
拿出随身带的匕首,季长歌看着温璟道:“忍着点。”
剜去腐烂坏死的肉,随意扯下衣服的一角,替温璟包扎好,季长歌看着温璟满脸苍白,额头大颗的汗珠滚落,但意识依然清醒着,这表示已经无大碍了。
看着季长歌渐渐迷离的眼神,温璟连忙拿出一颗解毒丸,虽然不知道对这种毒蛇的毒液有没有用,先吃了再说。
把药放进口中,季长歌靠在马车上,目光渐渐失去焦点。
温璟用手探了探季长歌的鼻息,尚有呼吸,心跳时缓时急,马鞭一声一声落在温璟的心上,只恨不得一下子便到医馆,但转念一想,季长歌说这种毒蛇并不常见,去普通医馆定然是浪费时间,还会回宁国公府,府中奇人异士多,定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马车颠簸的厉害,温璟小心翼翼地把季长歌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看着季长歌青紫的嘴唇,她的心越来越沉重。
“回府,再快一点!”温璟对着车夫道。
“是!”车夫再次猛抽一下,马儿吃痛,向前狂奔而去。
一路人。行人纷纷闪避,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有些人忍不住咒骂起来。
到了宁国公府,已经有小厮迎了出来,当他们看见季长歌脸色苍白的躺在温璟腿上时。
“少爷,您怎么了?”
“快去禀告国公爷和长公主,小公爷中了蛇毒,让他们请最好的太医来。”温璟连忙道。
一个小厮去通知,另外几个小厮轻手轻脚把季长歌抬进了府中。
温璟被毒蛇咬的左脚虽然解了毒,但却依然麻木。一瘸一拐走下马车。
一个使女过来把她扶进了府中。
等温璟走进季长歌的房间时。季长歌依然不省人事,长公主正急的团团转。
“筌叔呢,快去筌叔找回来!”
“是,夫人。”
看着走进来的温璟。长公主忙走上前来:“温七娘。斐然他怎么中的蛇毒?”
温璟顿了顿道:“都怪七娘。七娘中了毒,小公爷替我吸毒所以才中的毒。”
“啪!”
长公主忽然一巴掌打在温璟的脸上。
“你竟然让他帮你吸毒?!你知道你什么身份吗?他可是本宫唯一的儿子!堂堂小公爷!”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温璟沉默不语。并不解释什么,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季长歌能否醒过来,一巴掌不算什么。
“我哥他怎么了?”季芸熙跑了进来,看着脸色青灰的季长歌。
“你哥他中了蛇毒,熙儿,你说怎么办啊?”长公主哭着道。
季芸熙看了温璟一眼,扬起手。
“你还敢还手?”季芸熙看着自己被温璟抓住的手腕,气急败坏道。
“夫人,老奴回来了。”筌叔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你快去看看少爷,太医应该很快就到了。”长公主忙道。
筌叔走上前,掰开季长歌的眼皮看了看。
“那是一条色彩斑斓的西域毒蛇,可有药方可解?”温璟看着筌叔道。
筌叔没有出声,手在季长歌身上点了几处穴道,然后把季长歌扶坐在榻上,拿出一银针刺破季长歌的耳垂以及手指,几滴黑血流了出来。
看着筌叔双手不断在季长歌背后游走,温璟忖道,这就是古代的运功逼毒吗?
片刻后,季长歌果然吐出一口黑血,但人依然没有醒转。
方元康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长公主连忙跪了下来:“叩见长公主,公主万福。”
“快快免礼,斐然他中了蛇毒,你快去看看。”
“公主稍安勿躁,容微臣看看。”
方元康走到床边,把了一下季长歌的脉搏。
“方太医,毒血大多已经逼出来了。”筌叔道。
方元康点头:“小公爷已无大碍,再服两幅清热解毒汤便可,得亏小公爷练武之身,身体强健,这要是换了一般人定然撑不到现在,也亏筌叔及早把毒液逼了出来,这是什么蛇的毒?毒性竟然如此凶猛。”
“西域彩蝰蛇,半炷香的时间便可置人于死地。”筌叔道,目光有意无意瞟了温璟一眼。
看着季长歌渐渐红润的脸色,温璟松了一口气,幸好筌叔运功逼出毒素,普通的解毒药根本没有效果。
“这西域蛇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来?以前从未听说过有人被此蛇咬伤过,真是蹊跷。”方元康忖道。
季芸熙走到温璟面前,怒道:“你到底把我大哥带去什么地方了?那蛇不会就是你养的吧?”
“我们去庄子上查案而已,郡主此话从何说起,害死季大人对七娘无半分好处。”温璟不咸不淡道。
方元康看着温璟一瘸一拐的样子,忙问道:“温大人腿上也是被咬了吗?”
温璟颔首:“我们在庄子上发现蛇群,便匆忙离开,我一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季大人也是因为我才中的蛇毒。”
“原来是这样,可否容方某替温大人看看伤口?”方元康眼中满是忧虑,他感激温璟当时救了他的女儿方亭瑜,一直把温璟当成恩人看待。
温璟点头,跟着方元康走了出去。
“温大人请坐。”
温璟顺从的坐了下来,把腿搁在另外一张凳子上,卷起裤腿。
“最近中毒的真多,真是怪了。”方元康便检查温璟的腿边自言自语道。
“还有何人中毒?”温璟问道。
“淑妃娘娘前几日派人去太医院拿了许多解毒丸,说是有宫女被毒虫咬了,我说去给宫女诊治,却说不用。”
“兴许是中毒不严重。”温璟随口道。
方元康看了看伤口:“毒血清除的很彻底,敷点草药便无大碍了,小公爷真是有心了。”
看着方元康别有深意的目光,温璟微微一笑,道了声谢。
“方四娘近来如何?”温璟忽然想起那个不算美丽的女子,以及那段错过太多的爱情。
方元康脸上笑意加深,有些腼腆道:“四娘精神一日好过一日,已经与常人无异,真是感谢温大人,四娘还吵着要我带她去见见你,只是她因为被圣上禁足,才老实待在家里,嘿嘿,过些时日可能要请温大人来喝喜酒了。”
温璟眼睛一亮,欣喜道:“四娘要嫁人了?新郎可是百里郎君?”
“那倒不是,是管家的儿子,人家不嫌弃四娘以前有过病,我们也不嫌弃人家家贫,只要真心对四娘好就行了,温大人你说是不是?”方元康笑道,眼中尽是欢喜。
新郎虽然不是百里墨染,但这个结局已经是皆大欢喜,转念一想,方亭瑜与百里墨染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各自心中的伤口都已经结痂,相对于在一起反复的想起过去的噩梦,倒不如相忘于江湖,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百里郎君现在可是吏部的侍郎,他也经常来家中看望四娘,可惜四娘没有那个福分。”方元康接着道。
温璟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长公主和郡主走了过来。
方元康替温璟包扎玩伤口,便起身告辞,拎着药箱走了出去。
待方元康走后,季芸熙冷笑一声走到温璟面前:“我哥差点就被你害死了!你这个狐狸精一直缠着我哥作甚!实话告诉你,想嫁进我们府中,想都别想!”
长公主一直沉默不语,虽然季芸熙说话不好听,但大概意思也帮她表达了,日后不要再缠着她儿子。
温璟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既然小公爷已无大碍,那七娘便告辞了。”
“想走?今天不给个准话儿休想离开!”季芸熙冷冷道。
看着拦在门口的几名使女,温璟眉头微皱,若不是受了伤,而且心中记挂着季长歌的伤,不想再横生事端,不然今儿个她还真要替长公主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刁蛮任性的郡主。
“不知郡主要我给什么准话儿?”温璟冷淡道。
见温璟服软,季芸熙神情更加嚣张了几分,她原本还有些忌惮温璟的手段,不过一想她妈在后面,谅温璟不敢做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自然是让你保证从此以后不再跟我大哥来往,从此以后不再踏入宁国公府一步。”季芸熙冷笑道。
温璟扬了扬嘴角:“不踏入宁国公府七娘可以做到,不过不跟小公爷来往可能不行,大理寺与刑部公事往来频繁,七娘不能为了答应郡主而误了公事。”
季芸熙眼珠子转了转,转口道:“那你发毒誓,永远不会嫁给我大哥。”
看着长公主和季芸熙灼灼的目光,温璟微微一笑:“毒誓七娘从来不发,七娘也未曾想过高攀小公爷,长公主和郡主无需担忧。”
“你不敢发毒誓,说明你心里有鬼!不发毒誓休想离开!”季芸熙咬牙切齿道。
温璟挑了挑眉,这个季芸熙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沾上就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