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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素手拈花     医居一品txt下载     医居一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八章 人脸复原

    掀开窗帘,温璟看了看窗外,发现马车并没有向着华清观的方向而去。

    “先去一趟方家。”季长歌道。

    “你怀疑**是凶手?”温璟道,**原名方亭瑜,方家也就是**道姑原来的家。

    季长歌不置可否,道:“这里距离方家不远,去查探一番也好。”

    ......

    方家。

    “方太医可在家中?”季长歌看着一个老翁道。

    “老爷他不在府中,一早去了太医院还未回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对着季长歌道。

    “这位公子找我家老爷有何事?”一个马脸妇人走出来道。

    “只是问些陈年旧事,方太医不在,不知方夫人可否回答季某几个问题?”季长歌看着那马脸妇人道。

    温璟看了一眼季长歌,连自我介绍都不说,别人怎么可能回答你的问题。

    “小公爷但问无妨。”那马脸夫人道。

    温璟差点咬了舌头,这季长歌,难道全城的人都认识他?

    那马脸夫人一看季长歌身上的紫色华服,听他自称季某,又见他长相俊美,京城中又富贵又俊美且姓季的独此一家,心中立即猜到了是谁。

    “方亭瑜是何时离开方家去了华清观?”季长歌问道。

    那马脸妇人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想到季长歌是为了方亭瑜的事情而来,若是季长歌不提。她都快忘了这个女儿的存在,眼睛转悠了几下,微笑道:“亭瑜是何时离开的,容妾身想想。”

    温璟看着那马脸妇人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是在极力回忆,据上次丁武调查,这妇人并不是方亭瑜的娘,只是方元康的继室,不同于刘氏装出一副顺从样,这个马脸妇人看起来便是一副十分厉害的当家主母样。想来那方亭瑜不愿意回来。可能也有部分是出于这个原因。

    “妾身记得是前年三月左右,那丫头闹了一个冬天,寻死觅活的,开了春。老爷便把她送到道观中了去了。”

    “方亭瑜因何寻死觅活?”季长歌接着问道。

    方夫人脸上露出一抹难堪之色:“说起来真是丢我们方家的脸。那不知羞耻的小蹄子。竟然为了一个男子,寻死觅活的,不是上吊就是服毒。得亏老爷是太医,不然早死了几次了,后来听说那华清观的观主神通广大,老爷便决定把那丫头送去,这才过了两年安分日子,不过,小公爷问她作甚?”

    “只是牵扯到一个旧案,随便问几句罢了,方夫人可知,那令方亭瑜寻死觅活的男子是何人?”

    “这个......妾身倒不清楚,那丫头倔强的很,不管老爷如何骂她打她,她就是不说,后来被老爷问的急了,竟然起了轻生的念头,啧啧,死了也是活该,还没成亲,就做些没羞没臊的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方夫人越说越气愤。

    “她做什么没羞没臊的事了?”温璟不禁问道,难道未婚先孕还是?

    方夫人看了温璟一眼:“跟男子互通情书,那言辞真是看了都觉得害臊,还编了同心结,绣了香囊送给人家,老爷都说了,要是对方是个好二郎,让他遣媒人上门提亲,他不会不允,可那丫头死活不说是谁,差点没把老爷气死,便想着寻个差不多的人家把她嫁出去得了,谁知这丫头寻死觅活的,就是不可嫁,口口声声要去出家当尼姑,老爷怕她哪天真去见了她娘,便顺了她的意,谁知她这一去,就不打算回来了。”

    听方夫人说完,温璟有些无语,只是写个情书,送个香囊,就成没羞没臊的事情了?

    不过同时,她也越发好奇这个男子是谁,如果是一般男子,方亭瑜为何不让他上门来提亲?

    “那些情书和香囊是否还在?”

    “早就被老爷烧毁了,那种臊死人的东西,怎么可能还留着。”方夫人道。

    “你们可有见过那名男子?”季长歌问道。

    方夫人摇头:“未曾见过,他们定然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私下相会。”

    “方夫人,可曾听过百里墨染这个人?”

    “好奇特的名字,应该没有,如果有这个人,妾身应该记得。”

    看来这个**,真的不认识百里墨染这个人,季长歌心中有些失望。

    “多谢方夫人,方老爷回来,替我向他问声好,季某先告辞了。”季长歌微笑道。

    “小公爷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言谢。”方夫人微笑道。

    看着季长歌和温璟的背影消失在轿帘内,方夫人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她憎恶方府的一切,又老又丑的方老爷,方老爷的儿女,曾经她也幻想着,寻一个良人相濡以沫,却最终只是做了一个填房,连做一个母亲的机会都没有,却被一群跟她年龄相差无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唤作母亲。

    马车调转方向,向着华清观行驶而去。

    温璟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季长歌,问道:“那个神秘的男子,会不会就是百里墨染?”

    季长歌摇头?:“应该不是,适才,我去大理寺查看了一下当年百里家的那起纵火案,时间发生在前年除夕夜,凶手杀光了百里家二十几口人,然后放了一把火,烧光了一切,案子很快破了,凶手被处以极刑,而百里墨染从那以后便消失了,生死不明,如果换做是我,家破人亡,断然不会再回这伤心地。”

    如果换了是她,温璟想,她应该也不会再回来。

    ......

    再次回到华清观。

    温璟从马车上下来,脑中却依然惦记着方才方夫人说的话,想从中间找出些许破绽来。

    “啊!”

    温璟突然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倒去!

    季长歌一把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走个路都心不在焉,果然在七娘的眼里,除了案子,还是案子。

    “多谢季大人。”温璟有些尴尬道,没想到路面如此湿滑,雪融化成水,晚间温度低,便成了冰冻。

    “叫我斐然,季大人多生疏。”季长歌微笑看着温璟道,目光灼灼。

    “斐然。”温璟轻轻唤了一声。

    季长歌笑意吟吟看着温璟,这两字在别人口中说出来,都不如七娘说出来动听,脸上差点没笑出一朵花来。

    看着季长歌笑的嘴都合不拢,温璟有些无语,只是喊了一下名字,至于这么激动么?

    旁边传来脚步声,季长歌转身,正好看见阮青莲那张冷淡的脸。

    “季大人有时间在这里风花雪月,却没时间帮我们观主洗刷冤屈,这要传出去,啧啧,季大人的美名可就毁于一旦了。”阮青莲满脸讥诮之色。

    季长歌淡淡道:“这就不劳阮道长费心了。”

    阮青莲冷笑一声,走了过去。

    看着阮青莲昂首阔步的样子,看来名册对于她并不十分重要,当时藏着掖着,不过是为了钓季长歌的胃口而已,温璟忖道,而现在看来,那份名册虽然看起来用处不大,只有名字,但她相信里面必然藏有一个秘密。

    东升正在一个人对着桌子上的一盆青菜,一盆豆腐发呆,吃了大半月的斋菜,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造反,肚子里连一滴油都刮不出来。

    看见季长歌和温璟回来,东升忙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见季长歌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东升眯着眼睛道:“你不会什么都没带回来吧?”

    “我不记得你有说过要带东西。”季长歌面无表情道。

    “这还用说嘛,你肯定自己在外面吃饱喝足了,然后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东升忧伤道。

    “你是说这个吗?”季长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两个纸袋。

    “陈记烤鸭!杏花楼麻辣猪肘子!”东升嗅着鼻子道,一把抢了过来。

    温璟看了季长歌一眼,想不到他倒是挺细心的,竟然得空去买了吃的带回来。

    把烤鸭和猪肘子放到盘中,一时整个凌云殿香味四溢,连观外的小道姑都闻到了。

    “我们试试颅骨复原吧。”温璟依然惦记着那八具尸骸,若能把这八具尸骸的身份弄清楚,也许案子便能水落石出。

    “好,我去查查祝承德说的是否属实。”季长歌道。

    东升只顾埋头吃东西,啃完最后一个猪肘子时,发现温璟和季长歌已经不在桌旁,十分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麻烦这位大哥弄一桶泥来。”温璟对着一名侍卫道。

    “好。”

    温璟仔细打量着地上的骸骨,脑中慢慢形成一个淡淡的人影,每一具骸骨都有各自的特征,外人看起来都差不多的骸骨,其实都有细致的区别,比如脸型,颧骨高低,眼窝的大小等等,而人脸复原系统就是在骨头的基础上,重新恢复原来的肌肉组织和皮肤组织,这样变成知道死者生前的样貌,只是现在没有电脑那种高科技,只能试试土方法。

    侍卫很快挖来几大桶泥放在温璟旁边。

    东升擦完嘴走了进来,看着地上放着的几桶泥巴,心道,这七娘就想做什么。

    温璟抓了两把泥巴,覆盖到一具尸骨的头颅上,然后又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然后用手捏出一个人头的形状,只是没有五官而已。

    季长歌和东升目不转睛地看着温璟,难道真能捏出一个人来?

第一百三九章 返工

    东升看着整个骷髅被泥巴覆盖,渐渐变成一个人脸的形状,心中忍不住忖道,这一团黑乎乎的泥巴,再怎么使劲看,也不可能看出张人脸来,她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捏泥人吗?

    又用泥巴捏了一个鼻子按了上去,然后温璟擦了擦手,静候泥巴干涸。

    相对于东升满腹疑窦的样子,季长歌反而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对温璟信心十足。

    待泥巴干涸后,温璟拿出刀,小心翼翼在人脸上削去多余的泥巴,刻出五官的轮廓,一张人脸渐渐出现在面前。

    只是捏出的人脸五官十分模糊,泥土本就特别粗糙,黑乎乎一团根本看不清面貌,这自然也因为温璟那三脚猫的泥塑手法,她并不是专业的泥塑专家,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临时想到的办法而已。

    温璟倒是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抬头看着季长歌和东升一脸茫然的样子。

    “这么清晰的一张脸,你们看不出来?”

    东升无语,这么“清晰”的脸?难道是他瞎了?

    再看看季长歌同样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看来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温璟颇为无奈,在她看来,那张脸在如今这条件下已经够清楚,东升那个二货看不清楚也就算了,连季长歌都看不清楚,这是为何......

    “都进来。”季长歌对着门外道。

    话音未落,呼啦啦跑进来七八个侍卫。

    “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能看得出这个.....的长相吗?”季长歌指着那个泥塑的道,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字眼来形容这个人脸。

    几个侍卫上前瞪着那奇形怪状的泥塑看了半天。

    “属下看着有点像梁大人。”一名侍卫摸着脑袋道。

    “哪里就像梁大人了,明明像长宁街那个卖豆腐花的何老太。”另外一名侍卫道。

    侍卫们七嘴八舌的争论开了,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温璟越来越黑的脸色。

    “你们可以出去了。”季长歌挑了挑眉道。

    “是,大人。”侍卫们又一阵风一样走了出去。

    温璟无语,这脸跟梁大人那张又肥又丑的脸哪有半点相像?

    不过重要的不是她能看出来像谁,而是道姑们能一眼认出来这是谁,侍卫们认不出来,说明这泥塑可辨认度不够,怎么才能把她脑中的那名女子样貌清晰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看来这泥巴捏出来的。毕竟跟真人相去甚远。要是能画出来,定然一眼便能看出来是何人。”东升颇有些得意道,上次那明智道姑一说,他便能画出祝承德来。对于自己的画技。他向来颇有信心。

    画?温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快去拿你的纸笔来,我说你画。”温璟双眼闪着光,满脸兴奋道。

    东升点头。赶忙走了出去。

    趁着东升去准备的空挡,温璟继续把另外几个头颅也都做了一个头部的泥塑,第二个还没做完的时候,东升已经准备就绪。

    “第一名死者,圆脸,眼睛细长,眉毛不清楚,嘴巴不大,牙齿整齐,鼻子不清楚。”

    温璟一边说,东升一边在纸上快速画着,很快一张脸的轮廓便出来了。

    在东升画的空挡,季长歌已经派人找了几个道姑过来。

    “你们仔细看看,可认识这画中之人?”温璟把东升画完的画放到了几个道姑面前。

    东升面带期盼地看着几个道姑,他几乎相信下一秒这些道姑口中便会说出一个名字来。

    几个道姑上前仔细看了几分钟,几人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你们再仔细看看,真的看不出来是谁?”东升着急道,画的这么栩栩如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除非她们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明远又仔细看了看,面露难色:“贫道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人,她要是我们道观里的人,贫道一定能认出来。”

    东升刚想发怒,被季长歌拦了下来,挥了挥手,让几个道姑先行离开了。

    温璟和东升面面相觑,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在脑中仔细回忆了一番从前学过的人脸复原技术,因着那时已经有了更高级的电脑三维立体人脸复原技术,传统的手动复原技术只是作为了解而已,温璟哪里会想到,某一个她会跑到一个科技倒退了好几百年的古代去,还要命苦的做这种人脸复原手工活。

    再看看那个泥塑和画像,温璟似乎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

    看着温璟把头骨上的泥土再次洗去,东升有些垂头丧气道:“七娘,你还要一试?”

    “这泥土不对。”

    没有回答东升的问题,温璟更像是对自己说的,说完便匆匆走了出去,留下莫名其妙的东升和季长歌。

    “这泥土不都一样?”东升对着季长歌道。

    季长歌摊手,他也不知道温璟说的是何意。

    看着温璟重新提了一桶灰白色的泥土回来,又加了些染料和水进去。

    “找些小竹签和糨糊来。”温璟边活泥边道。

    季长歌吩咐侍卫去找来了温璟要的东西。

    “如果有石膏就好了,做一个人头的模型,然后可以把钉子插在上面,但现在显然来不及找石膏再做模型,时间不等人,只能把竹签用糨糊粘在上面,模拟皮肤组织的厚度。”温璟解释道,虽然解释完以后,东升和季长歌依然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她方才犯的错误便是想当然地把现代的人脸代入了,古代人的脸部参数跟现代人的并不完全一样,方才自己心急着把人脸复原出来,便没有按照步骤来,反而事倍功半,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温璟把一根根竹签用尺子测量完,然后切了一根根长度不一的小竹签,最后粘上糨糊,然后插在头骨的额头,太阳穴,颧骨,鼻梁,两腮,下颚,嘴唇的位置。

    看着插满竹签的头骨,东升忍不住问道:“七娘,这可不是糖葫芦,你插这么多竹子作甚?”

    糖葫芦......温璟眼角一抽搐,她真想把东升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吃的人,恐怕只有这个二货了。

    “这是固定死者面部肌肉组织的厚度,这样便能最大程度地还原死者的脸。”温璟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七娘这方法甚好。”季长歌走到东升旁边道。

    “啪。”

    两根竹签突然掉了下来,东升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甚好,甚好。”

    季长歌面色微微有些尴尬,这马屁算是拍到马腿上了。

    温璟眼角跳了几下,心中腹诽道,这还不是因为条件简陋,只能用这种土鳖的方法,要是用石膏做一个模型,直接用钉子扎进去就稳定多了,这糨糊还没干,自然容易往下掉。

    “季大人,那把剑的主人找到了吗?那剑的主人必然就是凶手,一下杀了十几号人,真是心狠手辣。”温璟突然对着季长歌道。

    “那把剑的主人定然不是凶手!”东升“腾”一下站了起来,颇为激动道。

    温璟微微一笑:“东升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季长歌看着温璟促狭的目光,知道她又在揶揄东升。

    “这个......凶手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凶器放在现场,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陷害这把剑的主人,这么简单的道理,十岁孩童都看得出来。”

    “凶手为何要陷害这把剑的主人呢?”温璟接着问道。

    “因为......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凶手。”

    温璟转向季长歌:“那十几个人,除了在门口与侍卫起了争执以后,只见过我和阮青莲,出门就被杀了。”

    “阮青莲的确有嫌疑,不过凭她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了那十几人,不太可能,她兴许还有同谋。”季长歌道。

    连城武功高强,而且那把剑很有可能便是连城扔在那里,他一直想要陷害东升,要说他和阮青莲是同谋也不无可能,那么青柳便是连城所杀,他原以为她派青柳去栽赃嫁祸,把剑放到道观内,但他发现青柳是要扔掉那把剑,一怒之下便杀了青柳,然后拿走了剑,把青柳的尸体放到树上,伪造成上吊的假象,之后再把那些商人杀了,把剑丢在那里,温璟暗自忖道,唯一解释不通的地方,便是连城为何要把青柳伪造成上吊的假象,他是怕她怀疑到他身上?

    “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即便是把阮青莲抓来审问,她也不会说一个字,观主和明清死的时候,她都有不在场证明,她的徒弟玄玉可以证明她一直待在青莲居,并未出门。”季长歌道。

    “玄玉可以做伪证,她是阮青莲的徒弟,而且阮青莲精通各种毒药等杀人之术,从观主和明清的尸体来看,凶手对人体的结构颇为了解,胆大心细。”

    “可当时你说凶手是一个身材较胖的女人。”季长歌反问道。

    “如果是两人呢?比如,阮青莲和她的徒弟玄玉。”

    季长歌沉默,温璟说的不无可能,阮青莲也有杀人动机,她与明清向来不合,跟观主则很大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

第一百四十章 诱饵

    感谢“海怪怪”亲的粉红~~

    试着触碰了一下竹签,已然粘牢,不过这种用糨糊粘上的定然不会太牢固,所以温璟十分小心的把黏土轻轻覆盖在上面,直至没过竹签,这样便能精准的控制面部肌肉的厚度,以免再出现之前的错误,也许只是细小的差别,出来的人脸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眼睛用什么代替呢?这里并没有义眼,看来只能自己做了,温璟忖道。

    “有什么适合做眼球的材料?石头?”温璟看着季长歌道。

    季长歌忖了忖道:“找两个鹅卵石,让东升画上眼珠,如何?”

    似乎只能这样了,温璟忖道,如果有玻璃球的话,应该更好。

    很快,侍卫们找来一堆各种形状的石头。

    温璟从里面挑出十几个最接近圆球形状,大小差不多的石头,然后递给东升:“眼睛会画吧?把它们都画上。”

    东升想了想,拿起笔开始在石头上画了起来。

    “画好了。”东升微笑递给温璟。

    看着石头上那只栩栩如生还带着眼皮和睫毛的眼睛,温璟有些无语,不过也怪她没有说清楚,其实眼球是一个圆球,只是被肌肉和眼皮包裹住而已。

    “像这样画。”温璟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圆,接着在大圆里面画了一个小的圆形。

    东升恍然大悟,重新拿起一块石头开始画了起来。

    温璟接着把粘土往尸骨上堆砌,为了避免把竹签弄掉。动作十分缓慢。

    “这次应该没错了。”东升说完自作主张的把手中的两只“假眼”放进了颅骨的眼窝处。

    温璟看着那画的惟妙惟肖的眼球,点了点头,东升的画功还是值得赞许的。

    一众侍卫盯着那突然有了眼球的头颅,看着那两颗圆圆的眼球,张着的嘴巴,顿时觉得全身汗毛倒立。

    东升手一松,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两颗眼球失去支撑,咕噜噜滚到了几个侍卫脚边。

    侍卫们齐刷刷往后一跳,看着那两颗圆溜溜的眼球就那样滚来滚去,颇有些惊悚......

    温璟走过去拿起眼球重新放到了眼窝里。然后用粘土填充其间。又用粘土做了两个眼皮覆盖在眼球上半部分,这样便固定住了眼球,不会掉出来。

    侍卫们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温璟,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新鲜的事情。看着温璟手中渐渐成形的人脸模型。要比方才那个黑乎乎的一团泥要好的多,这次不知道出来的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先出去。”季长歌对着侍卫们道,这里空间本就狭窄。人一多,便显得十分拥挤。

    侍卫们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走了出去。

    把下颚处的皮肤堆上去以后,一张完整的人脸终于出现在眼前。

    拔掉所有牙签,温璟用手慢慢揉捏着面部的轮廓,使皮肤表面更加平滑圆润。

    温璟洗去手上的粘土,看着最后的成果:“现在就等风干了,这可能需要久一点。”

    看着已经有了大致面貌的人脸,季长歌目光闪动,太神奇了,再看看温璟一脸疲惫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七娘,去休息下吧。”

    温璟摇了摇头:“没时间了,还有七个呢。”

    “那你说,我帮你吧。”季长歌掳起袖子,他方才默不作声仔细看了一遍温璟的动作,大致明白了有哪些步骤。

    “我也来。”东升也上前道。

    温璟诧异地看着两人,想了想,基础的一些和泥和做竹签,两人应该可以做,而且工作量颇为巨大,靠她一个人恐怕来不及,便应允了。

    三人开始分工动起手来。

    ......

    不知不觉天色已亮,季长歌看着一旁早已累的睡着的温璟和东升,嘴角圈起一抹微笑,打开窗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第一具已经干涸的头骨上,他不禁微微张开了嘴......

    所有的道姑被召集到凌云殿前面的空地上,所有道姑好奇看着季长歌身旁的长桌,长桌上摆放着两个用黑布盖着的东西,这东西是什么,还神神秘秘地用黑布罩上,心中揣测着季长歌把她们召集过来做什么。

    温璟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阮青莲,她的徒弟玄玉正站在她身后,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

    “今天把道长们召集过来,是想让各位帮忙认一认,此人是谁?”季长歌对着一众道姑道。

    道姑们看了看季长歌周围,发现并没有别的面孔。

    “大人,你要我们认人,人在哪儿呢?”一个道姑问道。

    “道长莫急。”季长歌微笑道。

    一众道姑诧异地看着季长歌转身站到长桌旁,然后慢慢掀开那块黑布,一个没有身体的头颅出现在众人面前,栩栩如生,头上还戴着一个道帽。

    “啊啊啊!”

    季长歌微微闭上眼睛,嘴角绽开一个微笑,这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恰恰论证了温璟的成功。

    阮青莲的面容终于不再淡定,她死死盯着季长歌身旁那张熟悉的面孔,面色瞬间惨白。

    “你们可认识这是何人?”季长歌大声问道。

    “这......应该是......明净师祖......”明心满脸惊恐,声音颤抖道。

    季长歌对着明心招了招手,待明心走过来后,道:“你能确定这是明净道长?”

    明心点了点头,走近后才发现这不是真的人头,只是很逼真而已,当下心中才有些安定,接着道:“不过,这应该是年轻时候的明净师祖。”

    阮青莲也走上前来,目不转睛看着复原后的头颅,然后满脸诧异地看着季长歌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明净师祖的相貌的?”

    “自然是明净道长亲自现身。”温璟微笑看着阮青莲道。

    阮青莲冷笑一声:“你们当我是三岁孩童?除非你会巫术,要么就是你们看了明净师祖的画像,这点小伎俩也来诓骗于我。”

    “那这个呢?”季长歌掀开另外一块黑布。

    明心和明远突然尖叫一声,然后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念着什么。

    看着明心和明远的样子,温璟面无表情道:“她你们应该认识吧?”

    明心低着头,浑身颤抖道:“这个是笑笑,罪过罪过。”

    “当年你们二人可是看着她死的,昨儿夜里,她托梦告诉我,她死的好冤,要季大人替她伸冤。”温璟看着两人道。

    “你胡说,世上根本无鬼神之说!休要在这里唬人!”阮青莲怒道。

    “那阮道长口中的‘除魔卫道’岂不成了一句空话?既然根本不存在妖魔鬼怪,那又何须道长去除?”温璟看着阮青莲道。

    明远抬头看了一眼笑笑的脸,忙又低下头去:“温小娘子根本就没有见过笑笑,定然是笑笑死不瞑目,冤魂不散,所以托梦于温小娘子,罪过罪过。”

    阮青莲狐疑地看了一眼温璟,心中忖道,明远说的有道理,要说明净师祖,有可能是见过道观之中的画像,但笑笑并没有画像,温璟见过笑笑的可能性也极微,那她是如何做出这头像的?

    “今天就这样吧,多谢各位道长,明天还要麻烦道长们走一趟,剩下的几个也快做好了。”季长歌对着众人道。

    阮青莲目光一凛,看了一眼温璟,便转身带着玄玉走了。

    ......

    看着剩余几个还没完工的头颅,三人又抓紧时间开工。

    “你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凌云殿,消息既然放出去了,凶手很有可能会对你动手,不管是不是阮青莲,凶手都是一个极度凶残的人。”

    温璟颔首,她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既然决定大张旗鼓地把死者的面容放出去,凶手必然不会淡定,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这也是赌一把,凶手若十分自信,认定了即便是查清了所有死者的身份,也没有办法找到他,那也不吃亏,若凶手有所行动,就达到了目的。

    “可凶手如果不想我们知道墓中死者的身份,为何又要杀死明清,引我们到那里去?”温璟看着季长歌道,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季长歌思忖了半饷道:“或许墓中的死者跟杀死明清的并不是同一个凶手,也或者那只是一个巧合,凶手并不是引我们去,而是在做某种仪式,现在能够判断的,便是杀死明清、明溪和观主的是同一个人,从祝承德和明远口中所说,明清和观主似乎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凶手是为了复仇?”

    “这些死者说不定就是明清和观主害死的,凶手也许是她们其中一个的亲人或者朋友,为了替死者报仇,所以杀了明清和观主,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定然不希望我们查出死者的身份......”

    季长歌神色凝重起来,在脑中将整个事件梳理了一遍,他总觉得越来越接近真相,凶手已经在不远处招手,同时又为今天的举动后悔起来,想起上次王二郎的案子,他依然心有余悸,若不是王玦及时赶到......若温璟再出事的话,他难辞其咎,就不应该听她的提议,不过做都做了,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才妥,总之不能重蹈覆辙。

第一百四一章 曙光

    看着地上整齐摆放的几具头骨,三人相视而笑,不眠不休了两天两夜,终于完成了余下的六具头像,这速度已然堪称神速。

    “现在只差找人来确认她们的名字了。”季长歌道。

    “这次不用劳师动众了,把明心和明远找来便能确定了。”温璟道,凶手既已知道,必然会盯着这里。

    丁武匆匆走了进来。

    “查到没?”季长歌问道。

    “回禀大人,没有人知道这个阮青莲是什么来路,只知道她很早就来了道观,自幼便住在道观中,并未听说有何亲人和朋友。”丁武回答道,说完忐忑地看了一眼季长歌,却意外地发现季长歌并没有太过生气,似乎对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把明心和明远叫来。”

    “是,大人。”

    明心明远被叫了过来,两人每次来都是一副心惊胆颤的表情,生怕哪次来了再也出不去似得,颇有些滑稽。

    “你俩认认,这六个人分别是谁。”季长歌指着那六个头颅道。

    明心和明远看着那六个头颅,满脸惊悚,即便是知道并非真正的人头,但因为屋内光线不是十分充足,那六个人头如同真人一般逼真,六双眼睛直愣愣地看这里两人。

    “这个是明悠。”明心指着其中一个头像道。

    季长歌翻开名册,对照其中的名字,明悠,原名吴春华。还有这几个人,其余就没有了。

    “说说这个明悠道长。”

    明心轻轻推了推明远,明远抬起头道:“明悠进观比我们还早些,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消失了,时间久了,别的事情我们也记不住。”

    季长歌看了看两人,冷冷道:“看来你们是不想戴罪立功,那笑笑的案子......”

    明心和明远被季长歌唬的面色一白,连忙道:“听说那明悠来道观之前,是个妓人。那时她在院里的人缘并不好。别的道姑都嫌弃她脏,不愿意与她亲近,后来大家发现她消失了,有没有人提起她的名字。”

    妓人?这道观里还真是鱼龙混杂。温璟忖道。妓人......

    “可知道是哪个妓|馆的?”季长歌继续问道。

    二人同时摇了摇头:“在道观里。这原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谁还会多嘴去问是哪个妓|馆,即便当时说了。这么久,也是记不清了。”

    “继续认。”

    明心仔细看了看:“这个应该是明灵师妹。”

    季长歌又翻了翻册子,明灵,俗家名字黄静娴,三年前入观。”

    没等季长歌发问,明远忙道:“这个明灵师妹十分内向,来了以后几乎就没见她说过话,人长的倒是十分清秀,听说原本家里也是挺风光的,后来父亲入狱了,就没落了。”

    入狱?如果明远所说属实,那这个黄静娴倒是有迹可循,只要去查查入狱的姓黄的官员便可知道她的身世,季长歌忖道。

    “下一个。”

    “这两个是玄青和明尘,这两个看不出来是何人,玄青是明清师姐的弟子,明尘师妹,贫道记得似乎是两年前死于恶疾。”明心道。

    “玄青是怎么死的?”季长歌接着问道。

    “玄青是摔下山崖死的,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记住,今天在这里说的话,不要泄露半个字。”季长歌对着二人道。

    二人连连点头,转身走了。

    “丁武,去查查这四个人。”季长歌对着丁武道。

    丁武应声走了出去。

    温璟盯着明悠的头像看了半晌,她总觉得这个头像看起来似乎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而且这具骸骨死了那么久,她穿越来才不过短短数月,应该不可能见过,或许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温七娘见过也不无可能。

    顺着温璟的目光,季长歌也打量了那头像一番,但也没觉得有何异常之处。

    半天没吭声的东升,也摸着下巴上前看了看那头像。

    “这头像看着有点眼熟。”东升道。

    温璟抬起头,略显诧异地看着东升:“难道你也曾经见过此人?”

    东升连忙摇头:“这话可说不得,我可从来不去那烟花之地,奇怪了,为何就对这个头像眼熟。”

    季长歌突然眼眸一亮,从地上捏起一小团泥,搓圆了按在头像的鼻尖处。

    温璟和东升眼睛瞬间瞪大,心中顿时有种云开雾散的感觉。

    “阮青莲!”

    两人同时道。

    季长歌微笑:“对,这个人面貌像极了阮青莲,如果不是巧合,她应该跟阮青莲有着某种血缘关系。”

    这个发现让三人都有些亢奋起来,因为只是泥人,跟真人毕竟有差距,所以三人没有立即认出,如果是真人,相信跟阮青莲应该十分相似。

    “这个人说不定便是阮青莲的生母,吴春华失踪,阮青莲得知以后,便来观里寻找吴春华的下落,得知是观主和明清杀了自己的母亲后,便以血还血,把观主和明清给杀了,把明清的尸体带到吴春华的墓前认罪。”季长歌道。

    虽然没有证据,但三人都觉得这个设想**不离十,现在只等丁武的调查结果,若能证明阮青莲与这死者有关,杀人动机便有了,有杀人动机,有杀人方法,现在欠缺的便是证据。

    ......

    三日后。

    令季长歌和温璟失望的是,三天过去了,整个华清观却没有半点动静,所有隐藏在凌云殿周围的侍卫瞪着眼睛守候了三天三夜,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并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这周围。

    “难道我们猜错了?阮青莲并不介意我们复原头像的事情?”季长歌自言自语道。

    温璟不置可否:“不一定,阮青莲精明异常,她可能早已猜到我们的目的,自然不会来自投罗网,只要我们没有证据,就奈何她不得,即便是证明她与那吴春华有关系,也不能说明观主和明清就是她杀的。”

    季长歌点了点头,这阮青莲定力如此之好,都到这份儿上,竟然还能不动声色,这份头脑和耐力竟比寻常男子都要好。

第一百四二章 中计

    感谢“寒冬三月”的和氏璧~~

    丁武走了进来。

    “大人,查到了,这吴春华原是翠柳阁的名妓,后来被朝中一个官员相中,意欲娶回家中做妾,那翠柳阁的老妓女都以为这吴春华去享了福,根本不知道她来了道观,都说她做了阔太太以后,就不认这些老姐妹了,一个个......”

    季长歌瞪了丁武一眼:“可有说那官员是谁?”

    “据说是朝中某个大官,但具体是谁,没人知道,那人来过一两次,每次都神神秘秘的,连老|鸨都不知道,最后给了一大笔钱,就把人半夜接走了,后来,就没有人见到吴春华了。”丁武接着说道。

    “既然没人知道,又怎么能够肯定就是朝中的官员?或许是某个富商呢。”温璟看着丁武道,丁武这个八卦的毛病看来是治不好了,一听八卦就完全忘记了查案这件事。

    “这个......也有可能。”

    季长歌摇了摇头,接着问道:“这个吴春华,可有子女?”

    “有,听说原本有个女儿,吴春华走的时候,没有带她走,这也在情理之中,这吴春华是去嫁人,怎么可能带着她,而且,老鸨也舍不得让她走,她年纪虽小,却是个美人胚子,老鸨还指望着她长大了给她挣钱,后来又过了几年,那闺女有一天自己跑了出去,下落不明。”

    看来吴春华的那个闺女很有可能便是阮青莲,这阮青莲竟然能找到华清观来。还在华清观坐到了圣姑的位置,取得了冯观主的信任,然后蛰伏这么多年后才手刃仇人,季长歌一边想一边觉得后背渗出一股寒意。

    “还有,那个黄静娴原来是黄永兴大人的女儿。”丁武接着道。

    “黄永兴?”

    这个名字对于季长歌而言并不陌生,三年前,跟这个名字有关的是一起私吞赈灾款的案子,当时涉案人员众多,其中便有这个黄永兴,这个黄静娴竟然是他的女儿。

    “不好了。大人!”一个侍卫突然急匆匆跑了进来。

    “发生何事?”季长歌目光一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阮青莲终于按捺不住了。

    “方才有人潜了进来,属下发现头像少了一具。”侍卫道。

    “带我去看看。”

    这头骨可是重要的物证,凶手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来偷。胆子未免肥了点。

    待温璟和季长歌等人赶到解剖室时。发现真的少了一个头像。

    “你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抓到人?”季长歌目光冷冷扫视了一圈众侍卫。

    所有侍卫低下头。

    “大人,我们只听见屋里响了一声,发现窗户开了。再追出去时,却没了人影,这贼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名侍卫小声道。

    季长歌环视了一圈屋内,不肯能那么快,这些侍卫平常训练有素,就算是追不上,也不至于连人影都看不见,人,一定还躲在这里的某处。

    “把凌云殿包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季长歌冷冷道。

    话音未落,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响声,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阮青莲!”

    季长歌转身飞身从窗户跳了出去,一众侍卫也跟着跳了出去。

    “等等我啊!”

    东升一只脚踩在了窗户上,作出一个飞身而下的姿势停在半空中,然后想了想,把脚又收了回来,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不会武功,从这里跳下去不死也断条腿。

    有些尴尬的转身,东升准备好了接受温璟的嘲讽,却发现温璟根本没有在看他,顿时暗自松了口气,整理了下表情,刚准备说话。

    “糟糕。”温璟脸色一白。

    “怎么了?”东升刚问了一句,便看见温璟也向着季长歌跑出去的方向跑了出去。

    东升摸了摸脑袋,也跟了上去。

    温璟追了半天,连季长歌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东升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温璟和东升连忙向那边跑了过去。

    跑过去一看,只见**瑟瑟发抖地蹲在一边,口中还在不断尖叫着。

    温璟走上前,抓住她的手道:“发生什么了?”

    **听见声音,终于停止了尖叫,抬起头,指着前面一个破旧的废弃小屋道:“刚才好多人拿着刀跑过去。”

    “可是上次问你的大人?”温璟问道。

    **连连点头。

    “你先回去,这里危险。”

    **摇了摇头:“我害怕,我还是跟着你们吧。”

    这个**竟如此胆小,温璟无语,柔声道:“那你在这里不要动,跟着我更危险,一会儿我回来找你。”

    **只得点头。

    温璟转身向着**指的小屋跑去,奇怪的是,竟然听不到一点动静,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没人?”东升诧异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方才那小道姑明明说季长歌他们跑进这里来了,但为何不见人,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难道被那小道姑骗了?

    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应该是有很多人来过,**应该没有说谎。

    温璟刚准备进去,被东升一把抓住:“里面肯定有陷阱,不能进去,我们去多找些人来。”

    温璟推开东升的手,反问道:“我们去哪儿找人?”

    “呃......”东升突然想起所有的侍卫都跟着季长歌跑了,这会儿上哪儿去找人?

    温璟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进去,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忙转身一看,却刚好对上**畏畏缩缩的眼神。

    “不是让你别来,你怎么还跟来了?”温璟没好气道。

    **哭丧着脸:“我不认识回去的路了,我好害怕。”

    温璟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地面突然消失了,全身处于一种失重的状态,然后重重摔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

    “啊!好痛!”

    身旁传来东升和**的声音。

    “你们怎么也来了?!”身旁传来季长歌的吼声。

    看着满脸怒意的季长歌,温璟知道她们全都中了计。刚准备说话便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这地窖之内的气味着实难闻,该死,为何又是地窖!

    点燃一只火折子,温璟这才看清身边的景象。她发现她的手正压在一根人骨上。而脚正搭在一个人头上。周围全是被老鼠啃噬的零零落落的残肢,饶是她这样看惯了尸体的法医,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身旁的**尖叫地弹了起来。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她身上跳了下去,然后被一名侍卫一刀砍成两半。

    看着如同屠宰场一般的地窖,温璟有些恶心,她对这种封闭的空间有心理阴影,为何凶手都喜欢选择地窖作为杀人地点。

    没等温璟吐出来,东升先吐了出来,眼中一片惊惧之色。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斐然,你不是武功高吗,直接飞上去啊!”东升急切道。

    季长歌无奈摇了摇头:“我试过了,这地板异常坚硬,根本弄不破。”

    东升听了慌道:“什么?!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

    “你先冷静冷静,我正在找出口。”季长歌淡淡道。

    “冷静个屁啊!要是死在这里,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东升情绪十分激动,一脚把脚底下几根骨头踢到了墙壁上,骨头从墙壁上弹了回来,掉落在地上。

    季长歌一把抓住东升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稍安勿躁。”

    看着季长歌眼神依旧一片沉寂,东升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是信任季长歌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让他陷入过险地,这次他同样能够化险为夷。

    “大家仔细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机关之类的东西。”季长歌对着所有侍卫道。

    借着火折子的亮光,温璟打量了一下地窖,地窖不是很大,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

    “啊!有鬼!”**又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温璟拿着火折子走过去,发现一张皮包骨头残缺的脸,头发稀稀拉拉挂在脸上,原来是一具干尸。

    “别怕,只是一具尸体罢了。”温璟对着**道。

    **脸色苍白,吓得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是如何掉下来的?”温璟看着季长歌道。

    “我们追阮青莲追到了上面那个屋子,然后就掉进了这里,你们又为何要追过来?季长歌诧异道。

    温璟摇了摇头,道:“那个人根本不是阮青莲,他偷头像只是为了把我们都引到这个陷阱里来而已。”

    看着季长歌一脸不解的样子,温璟接着道:“你没发现,她偷走的并不是吴春华的头像,而是黄静娴的头像,如果是阮青莲,她定然会拿吴春华的头像。”

    季长歌微微一惊,从背影来看那人显然是阮青莲,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阮青莲。

    “而且,如果是阮青莲,怎么会连你都追不上,那人的武功显然比阮青莲要高上许多。”

    温璟脑中闪过一张无比阴柔的人脸,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连城,他还没走,虽然不是阮青莲,但跟阮青莲也脱不了干系。

    “那会是谁。”季长歌自言自语道。

    “是玄玉。”

    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ps:感谢“寒冬三月”的和氏璧~~谢谢大叔~~~~~~~

第一百四三章 抓人

    季长歌和温璟诧异地看着**。

    只见**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负手而立,神色平静看着众人。

    “你说的玄玉,可是阮青莲的弟子?”

    温璟看着再次出来的“百里墨染”道,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转换人格,回想了一遍方才的对话,他们并没有说任何特殊的词汇,看来这个**转换人格非常随意。

    “正是,不然还有哪个玄玉?”百里墨染微笑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你说玄玉会武功?”季长歌问道。

    “不但会,而且武功高强,不然你以为阮青莲可以毫发无伤在京城闯荡这么多年,是得益于何人。”百里墨染不无得意道。

    东升看着百里墨染,冷笑一声:“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百里墨染眼中的笑意更甚:“你不是自诩京城第一聪明人嘛,这小小的地窖能关的住你?”

    “你想我找到出口,带你出去,休想!”东升直气的头顶生烟,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季长歌冷冷道:“都别吵了,想办法出去要紧。”

    东升和百里墨染同时冷哼一声,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却依然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这个地窖并没有任何机关或者出口,就是密不透风的一个大坑。

    “我们会不会闷死在这里?”东升喘着粗气道,头上的汗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来。他感觉头有些晕。

    “你别紧张,放慢呼吸,不要说话。”温璟看着东升道,氧气越来越稀薄,人太多,撑不到多久,得赶快找到出路。

    “怪了,为何我总觉得这地方如此眼熟,似乎曾经来过一般。”百里墨染自言自语道。

    温璟诧异地看着百里墨染:“你想想,你是怎么出去的?”

    百里墨染在地窖内走了几圈。不时往上面看几眼。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别装模作样了,你们还真以为他是?我们挖一条地道出去吧。”东升有气无力道。

    看着几乎被恐惧和焦虑打败的东升,他应该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想起自己曾经在王家那个山洞内待了接近一天一夜。要是换了东升。兴许他早就崩溃了,温璟忖道。

    “来不及,我们没有合适的工具。等挖出去,早就闷死了。”

    季长歌一口否决了东升的提议,说完脚尖点地,双手拍向头顶的地面。

    “轰”一声响,只是有些碎屑掉了下来,季长歌轻盈落到地上,稍做休息,又再一次飞身而上。

    东升一头栽倒在地上,温璟忙把他扶到一边,从身上拿出一粒提神醒脑的药丸塞进他口中。

    百里墨染把掉进嘴里和眼睛里的尘土吐了出来,无奈道:“咳咳,季大人,你别在那边跳了,来这里吧。”

    季长歌走到百里墨染身边。

    “这里应该可以,大人您试试。”百里墨染指着头顶上一块土道。

    深呼一口气,停顿了片刻,季长歌才再次飞了上去,过度的运功,让他亦觉得身体十分不适,能不能冲出去,就看这最后一次了,把最后的希望压在这个百里墨染身上,希望没押错。

    一大块一大块的泥土掉落下来,一线光线照射了进来,季长歌松了一口气,感觉到呼吸顺畅了许多。

    打开一个缺口,剩下的事情便轻松了许多,几名侍卫一起飞了上去,尘土飞扬,地窖一下亮了起来。

    “东升,我们可以出去了。”温璟推了推依然昏迷的东升。

    东升睁开眼睛,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侍卫们放下绳子,把温璟等人拉了上去。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季长歌看着百里墨染道,眼中同时有这一丝疑惑,这个百里墨染是如何知道这里,有一个坑的?

    “季大人过谦了,要不是季大人武功高强,我们也出不来。”百里墨染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可以打通的?”季长歌问道。

    “好像梦里来过一般,在下也记不清了。”

    百里墨染突然一闭眼睛,又晕了过去,季长歌只得命两名侍卫把她抬了回去。

    “包围青莲居。”季长歌冷冷道。

    “是,大人。”

    ......

    丁武一脚踢开阮青莲的大门,阮青莲正在榻上悠闲的午睡,而玄玉并不在屋内。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阮青莲怒目圆睁道。

    “玄玉呢?”丁武问道。

    “不清楚。”阮青莲冷冷道。

    “请阮道长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大人有些事情要问阮道长。”丁武看着阮青莲道。

    阮青莲瞥了季长歌一眼,冷笑道:“我要说不愿意呢?”

    季长歌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手微微一抬,身后的侍卫上前把阮青莲包围了起来。

    “阮道长,我们只是请你去问问话而已,不要让我们难做。”丁武似笑非笑道。

    阮青莲咬牙扫视了一圈十几个剑拔弩张的侍卫,脸上的怒意渐消,冷笑道:“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季大人又何须如此劳师动众?我跟你们走便是。”

    “谁敢动我师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长歌转身,只见一名小道姑拿着一把剑架在温璟的脖子上,眼中掠过一阵寒芒。

    “放开她!”

    “你们都离开这里,我自然会放了她。”玄玉冷冷道。

    看着压在温璟脖子上的剑越来越深,季长歌大声道:“住手!”

    “玄玉。放开她吧。”阮青莲突然开口道。

    玄玉微一愣神之间,季长歌一个箭步上前,打落玄玉手中的剑,一把将温璟拽了过来。

    丁武上前将玄玉制服。

    “大人,搜到这个。”一名侍卫从外面跑来,手中拿着那个失窃的头像。

    “带回去。”

    季长歌冷冷看了一眼阮青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试图谋杀朝廷命官这条就够你死罪了。”

    看了一眼那个头像,阮青莲冷笑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们把这东西放到青莲居,就诬陷是我偷来的?简直可笑之极,还有,谋杀朝廷命官这罪名我们可担当不起。季大人可不能信口胡言。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贫道担当不起。”

    “你还狡辩,刚才去偷这个头像的,不就是你的徒弟玄玉。”丁武看着阮青莲道。

    “玄玉?”阮青莲转头看了一眼玄玉。

    “师父。徒儿什么都没做。他们冤枉徒儿。”玄玉愤恨蹬了丁武一眼。

    “你们师徒俩就别唱大戏了。跟我们走吧。”丁武冷笑道。

    ......

    季长歌把阮青莲和玄玉两人分开放到两个房间。

    “有什么想问的就尽快问吧。”阮青莲面色平静道。

    “其实你是想偷这个头像吧?”季长歌说完掀开吴春华那只头骨上的黑布。

    阮青莲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吴春华的头像,面色变得惨白。

    “是不是很逼真?”季长歌微笑道。

    “你们是怎么做出来的?”阮青莲冷冷道。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不是一直想见一见你母亲嘛,现在我们帮你满足了这个愿望。”

    阮青莲冷笑一声:“季大人少自作聪明,我根本不想见到她。”

    “你承认她是你母亲?”季长歌道。

    “这有何不可承认的?她的确是我母亲。”

    “你来这道观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替你母亲报仇吗?”季长歌有些诧异阮青莲的反应,她竟然承认了。

    阮青莲突然笑了起来:“季大人,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这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个头像?”

    盯着阮青莲那张妖媚的脸,季长歌道:“在明净的墓地里,你母亲就是那八具尸骸中的一个,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的死与我无关。”阮青莲冷冷道。

    看着阮青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季长歌决定从玄玉下手,阮青莲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师父已经招供了,是她指使你去偷头像,然后把我们引到那个地窖上面,是她连累了你。”季长歌看着玄玉道。

    玄玉冷笑一声:“你这狗官在胡言乱语什么。”

    “放肆!”旁边一个侍卫扇了玄玉一个耳光。

    “你抵赖也没有用,她已经承认了,人证物证俱在。”季长歌冷冷道。

    玄玉倔强地瞪着季长歌看了半晌,然后冷笑道:“都是我做的,我师父并没有指使我,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观主和明清是否也是你们杀的?”季长歌接着问道。

    “是,也是我杀的,跟师父无关。”玄玉一口承认道。

    季长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方才这玄玉死都不承认,这次竟然承认地如何爽快。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杀了二人的?”温璟看着玄玉道。

    玄玉不耐烦道:“只要承认是我杀的不就行了,观主那个老贱人一直压着我们,我就偷偷杀了她,明清那个老贱人更是处处与我们作对,杀了痛快。”

    “你说一下详细的杀人过程。”温璟看着玄玉道。

    玄玉顿了顿开始叙述整个杀人过程,还未说完,温璟便摇了摇头。

    “驴头不对马嘴,你根本不是凶手。”

第一百四四章 凶手就是你

    感谢“海怪怪”“”的粉红票~~~

    ————————————

    玄玉一急,怒目看着温璟:“你们不就是想抓到凶手吗?我都承认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暂且把她先关押起来。”季长歌阴沉着脸道。

    玄玉被两名侍卫押了下去。

    “她为了包庇阮青莲,竟然把罪都揽到自己身上。”季长歌面色凝重道。

    “既然她承认了,那就成全她,胆敢谋害朝廷命官,总归死路一条,这件案子早点完了,我们也好回去交差。”东升不耐烦道,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转身诧异地看着东升,季长歌幽幽道:“这番话,竟然会从你口里说出来。”

    东升面色一红:“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人证物证都有了,凶手也承认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季长歌沉默,盯着东升看了片刻,东升目光瞥向别处,不再说话。

    “丁武,接着审问阮青莲。”

    看着季长歌阴沉的脸色,温璟心中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连城的事情说与他听,思忖了半晌,温璟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季长歌。

    从连城去青莲居找她开始,到青柳的死,温璟详细说了一遍,说完以后,却发现季长歌依然那副表情,并没有惊奇或者愤怒。

    “知道了。”季长歌淡淡道。

    “对不起,当时没说。是因为......”温璟嗫嚅道。

    “没关系,你只是怕连累温家,我明白。”季长歌圈了圈嘴角道。

    心下有些感动,温璟没想到季长歌竟然一点都不生气,毕竟这不是小事,如果连城是凶手,她便是包庇罪犯。

    “如果连城是凶手......”温璟道。

    “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他要杀人,不会绕这么多弯子,直接杀了。留下凶器陷害东升便可以。而且杀一个就够了。”季长歌一口否决了温璟的想法。

    “如果他和阮青莲合谋,各取所需。”温璟接着道。

    季长歌不语,温璟说的不无可能,但如果把连城牵扯进来。那就必然会涉及宣王。这件案子就不仅仅只一起普通的谋杀案。恐怕京城内会有一场大的波动。

    两人走进关押阮青莲的那间屋子,丁武正在审讯阮青莲,而阮青莲任凭丁武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扔过来。只是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响。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治不了你的罪!人证物证俱在,你不说话也是死罪一条!”丁武怒道。

    阮青莲睁开眼,看了季长歌一眼,只是冷冷一笑。

    温璟走到季长歌身边耳语了几句,她突然想起**当时说她看见了许多人拿着刀跑过去,她应该是从相反方向迎面走来,她应该看见了“阮青莲”。

    “去把**叫来。”季长歌对着身旁一个侍卫道。

    片刻后,**被侍卫带了过来。

    **看见阮青莲时,忙低下头,似乎甚为惧怕一般,温璟看了她一眼。

    阮青莲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些许轻视。

    “**,方才在那破屋前,你可曾见过一个穿白色道袍的女子?那女子是何面貌?”季长歌问道。

    **抬起头,胆怯地看了阮青莲一眼。

    “没事,你尽管说。”

    “见过......是......是圣姑。”**说完又低下头去,双手不安地搓动着衣角。

    “你血口喷人!我根本没见过你!”阮青莲猛然站了起来,指着**道,样子想要生吞活剥了**一般。

    **吓得躲到了温璟身后。

    “你确定是阮青莲?”季长歌再一次问道。

    **点了点头。

    “那个人不是我,我一直在屋里睡午觉,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吗?”阮青莲一双凤眼紧紧盯着**,仿佛要在**的脸上挖出两个坑一般。

    **被她瞪的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喏喏道:“那人跑的太快,我没看清脸,只是从背影和衣服来看,就是圣姑。”

    “哼,你都没看清脸,就敢无赖是我。”阮青莲冷笑道。

    “那个人自然不是你,而是你的徒弟玄玉,她已经招认了,衣服和头像便是证据,她穿着你的衣服,从**面前跑过去,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没有看清。”季长歌看着阮青莲道。

    阮青莲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全身都在抖动,似乎季长歌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

    “闭嘴!”丁武怒道。

    阮青莲终于停了下来,悠悠道:“你们编故事也编个像样一点的好不好,玄玉前段时间受了内伤,根本就不能使用内力,要不然刚才,你以为你能一招就把她制服?”

    季长歌心中一惊,阮青莲一说,他想起当时温璟被制服的时候,他打中玄玉手臂的那一瞬间,绵软无力,只是当时他没顾得上考虑这个问题,此刻一想,玄玉那时便如同一个普通毫无内力的女子一般,阮青莲或许并没有撒谎,玄玉可能真的受了内伤。

    “她是如何受的内伤?”

    “为了救我,我上山寻熊胆做药时,碰到三头成年熊瞎子,玄玉杀了三头熊,自己也受了伤,不信,你们可以去我的药柜里看看,是不是有三颗新鲜的熊胆。”阮青莲面色平静道。

    季长歌丢了一个眼神给丁武,丁武会意,起身而去。

    温璟沉默,看着阮青莲的样子似乎并不像在撒谎,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那个“阮青莲”是连城假扮的?

    再看看季长歌,同样眉头紧锁,原以为即将水落石出,没想到又陷入了僵局,季长歌眼神有些慌乱,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大人,的确有三颗熊胆。”丁武拿着三颗还沾着褐色血迹的熊胆道。

    季长歌看着那三颗熊胆,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现在我跟玄玉能走了吗?”阮青莲站起身道。

    “不能!”丁武道。

    “放她们走吧。”季长歌颓然道。

    阮青莲起身,侧目扫了丁武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之色。

    丁武愤恨地看了她一眼,他想不明白,季长歌为何又要把阮青莲放了,说不定再多拷问一番,便就招了,什么内力尽失这种鬼话他才不信。

    阮青莲从众人身边穿过,趾高气扬,满脸倨傲走了出去。

    丁武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么多天的辛苦劳累,竟然就这样把她放走了,他不甘心!

    “斐然,你怎么把她们俩放走了?!”东升气急败坏地跑来道。

    季长歌沉默,并没有回答东升。

    “如果没有别的事,贫道先.....先回去了。”角落里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嗯,走吧。”季长歌道。

    **低着头向门外走去。

    “站住。”

    季长歌诧异地看着半天没吭声的温璟。

    **转过身:“你是叫我吗?”

    温璟看着**那双纯净的眸子,点燃手中的蜡烛,然后走到**面前。

    “你还记得那场火吗?好大的火,房屋都倒塌了,他们哭啊,喊啊......”

    **抬起头,冷冷道:“闭嘴。”

    “你终于肯出来了。”温璟淡淡道。

    “你唤我出来何事?”百里墨染冷冷道,目光瞥向别处。

    温璟看着百里墨染那张依旧骄傲十足的脸,道:“你不想对所有死者说声抱歉吗?”

    季长歌和东升吃惊地看着温璟,听她话音中的意思,难道**才是凶手?

    这怎么可能......

    “在下何错之有?”百里墨染扬了扬眉毛道。

    “你设计的这盘棋原本天衣无缝,若不是玄玉突然没了内力,她们俩便要成为替死鬼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便是你这样吧。”温璟冷冷道,差点便被这百里墨染给忽悠的团团转,好猎人也有被鹰啄瞎眼的时候,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抓住他。”季长歌开口道。

    “是,大人!”

    几名侍卫拔出刀一拥而上,却扑了个空,几人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百里墨染竟然突然消失在众人面前。

    十几米开外,百里墨染大声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虾兵蟹将,也想抓本大爷?”

    似乎没料到一向弱不禁风的小道姑**,竟然变成绝世高手,几个侍卫满脸惊愕,这才使出全力朝着百里墨染扑了过去,竟然连一个弱智女流都敢戏弄他们。

    就连季长歌也是满脸惊讶,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百里墨染竟然瞬间飞出去十几丈,这等轻功恐怕放眼整个江湖也找不出几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如何练得这一身好轻功?

    边想着,季长歌也追了出去,脑中闪过一个身影,没错,方才在破屋那边追的“阮青莲”便是这样的身手,虽然没有看到脸,但练武之人,对于对手的身形招式却是不会弄错,季长歌更加确定这个“**”便是方才假扮阮青莲的人,温璟说的没错。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天空中,丁武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弱不禁风的**小道姑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而更让他莫名其妙的是,温璟为何说**是凶手?

    东升也是一脸茫然,凶手明明是阮青莲和玄玉,这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那个变态自大狂?

第一百四五 因爱成痴

    众人正犹疑间,只见“**”被季长歌捆着提了回来。

    “搞暗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一对一比比。”百里墨染满脸怒容道。

    季长歌扬了扬唇角,并不答话,这让百里墨染更加愤怒,不断想要挣脱出去。

    “大人,一名自称太医院院判方元康的人求见,是否让他进来?”一名侍卫看着季长歌道。

    “请他进来。”

    方元康,不是**的父亲吗?他怎么这时候来了,季长歌忖道,应该是跟**,也就是方亭瑜的事情有关。

    “你的父亲来了。”季长歌转身对着百里墨染道。

    “我的父亲早就死了,那是**的父亲。”百里墨染道。

    “先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着。”季长歌对着丁武道。

    丁武刚走到门口,方元康便走了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百里墨染竟像是完全不认识方元康一般,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而令季长歌吃惊的是,方元康竟然也没有说任何话,眼神颇为复杂。

    “**”被带下去之后,方元康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季长歌:“季大人,小女犯了什么罪?”

    “杀人。”

    方元康满脸惊愕,失声道:“不不不,季大人,肯定弄错了,小女虽然有疾,但万万不会杀人。”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季长歌看着方元康:“有疾?你早就知道她有双重人格?”

    方元康垂下头,叹了口气道:“是。下官不知道什么叫双重人格,就是,小女有时候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连我都不认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下官才把她送到道观中修养身心,希望能早日治好这个病,没想到......”

    “方大人,你可知道百里墨染这个人?”温璟问道。

    方元康思忖了半晌,道:“有点印象。我与他父亲有过数面之缘。后来百里家被灭门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孩子。”

    “你女儿的情人,是否就是百里墨染?”温璟也顾不上许多,便直接问了出来。

    “情人?”方元康似乎对温璟问的这个问题十分茫然。

    “**来道观之前。不是因为一个男子而自杀多次吗?”温璟接着问道。

    方元康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那个人。那个人完全是亭瑜幻想出来的罢了,就从那以后,亭瑜才变得十分奇怪。之前她一直都跟正常女子一般无二。”

    温璟和季长歌均为一惊,那个神秘男子竟然只是**幻想出来的,难怪没有人知道是何方神圣。

    “方亭瑜的武功是跟何人所学?”季长歌问道。

    “跟下官学的,当初只是处于强身健体和自保的目的,可没想用来杀人,我们方家最擅长的便是轻功,别的并不擅长,听内人说,季大人曾经来询问过小女的事情,下官思来想去,总觉得心里不安,便赶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哎,都怪下官没有看好她。”方元康面色忧伤道。

    看着方元康十分内疚的样子,季长歌道:“这不关你的事,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稍后本官会对方亭瑜进行审问,方大人不妨先去客房休息。”

    方元康还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点了点头,跟着一名侍卫走了。

    走进审讯室,百里墨染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你为何要偷走这个头像?”温璟指着黄静娴的头像道。

    百里墨染瞥了一眼温璟:“七娘你是不是弄错了,偷走头像的是玄玉,在下可什么都没做,在下可是受害者,跟你们一起掉在地窖下面的。”

    “是吗?那么你既然不认识,那这头像留着也没有意义,不如毁了吧。”温璟微笑道,说着便把头像高高举了起来,作势便要往地上砸去。

    百里墨染面色一变,目光死死盯着温璟手中的头像,嘴唇紧紧抿着。

    温璟深呼一口气,把手中的粘土头像往地上摔去。

    “不要!”百里墨染终于忍不住开口,身体前倾,却被丁武按住。。

    在头像即将落到地面时,季长歌从下面稳稳接住头像。

    百里墨染松了口气,看着那头像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

    “阿娴,没想到我们今生还能再见一面。”

    看着百里墨染温柔地看着头像,口中亲切地唤着黄静娴的名字,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你跟黄静娴是什么关系?”季长歌问道。

    “青梅竹马,阿娴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娶的姑娘。”百里墨染微笑道,眼神落在窗外。

    据丁武的调查,黄静娴因为父亲入狱,后来才来到这道观,从时间上来看,她应该在**之前来到道观。

    “为了替黄静娴报仇,所以你杀了观主和明清?”温璟继续问道。

    “她们害死了阿娴和那么多人,难道不应该死?”百里墨染收回目光,目光直直射向温璟道。

    “她们该死,不过轮不到你来审判她们。”季长歌冷冷道。

    百里墨染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京城告发他们,然后等着杀手们来灭我的口?”

    季长歌沉默,百里墨染说的并非妄言,以冯观主的势力,以**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而以百里墨染的身份去说就更是无稽之谈,恐怕只会被当做妖魔鬼怪被烧死,换了他,恐怕也只会走这一条路。

    “所以你设了一个局,把观主和明清都杀了之后,把所有线索都指向阮青莲和玄玉,你穿着阮青莲的衣服,偷了头像以后,便假装逃跑,让季大人追了上去,把他们都吸引到那个破屋,看着他们掉进了地窖,你迅速把衣服和头像扔到了青莲居,返回途中看见我和东升,你便假装惊吓过度,然后把我们也骗到了洞里,但你并不想我们死,只是想嫁祸给阮青莲,所以你跟着我掉了下去,然后给我们指了一条路,把我们都救了上来,这个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只错了两步。”温璟道。

    “两步?”百里墨染略显诧异地看着温璟,他只知一步,便是玄玉失了内力,还有一步是什么?

    “还有一步便是,你不知道其中有一个头像,是阮青莲的母亲,或许阮青莲说的是对的,她根本不知道她的母亲也葬在那个坟墓里。”

    苦笑,百里墨染突然仰起头,看着屋顶,大声吼道:“贼老天,你竟然让我来到这里,又为何不让我替阿娴报仇?!”

    看着表情癫狂的“**”,众人皆觉得头皮发麻,异常诡异,明明是个女子,体内却是一个男子,真真切切的男子。

    “你一直是百里墨染?**去哪儿了?”温璟突然问道。

    百里墨染停止笑声,看着温璟,脸上露出一个

    “你复仇,也不应把罪行推到阮青莲身上。”温璟淡淡道。

    百里墨染手绘眼神,定定看着温璟,冷笑道:“你觉得我会把罪行推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她只不过比那两个贱人稍微好一点,所以我才给她安排了这种死法,不然你们以为她能活到现在?”

    “你说了半天,她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里就是京城里最肮脏的地方,可以说,京城里一半的恶行都在这里发生,这么说吧,这里是妓|院,人牙子聚集地,屠宰场,正常人来这里都变成了疯子,疯子来这里多半就变成了死人,在这道观里,观主就是这里主宰生杀大权的上帝,她让谁生就生,谁死就得死,而明清和阮青莲就是她的侩子手,我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阿娴就不会死。”

    看着百里墨染满脸痛苦的神色,众人皆为震惊,百里墨染说的这些,他们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一个原本应该是最为纯净正义的地方,却被几个乌合之众变成了世间最肮脏的地方,虽然身为执法者不该那么说,但观主和明清的确死有余辜。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道观?又是如何查清这一切的?”季长歌问道,即便是正义,杀人总归是要偿命,只是这杀人的并非**,但却是**的身体,这个应该如何判决?

    百里墨染摇头,半晌道:“我不清楚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时,发现已经在这里,很多记忆如同身体的一部分一般涌入了脑中,我想,那应该是属于**的记忆。”

    看来只有把**自己本身的人格叫醒,才能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虽然懦弱,但却并不傻,她来道观以后,慢慢看清了一切,得知了黄静娴死亡的真相,但她懦弱不知所措,她想替黄静娴报仇,却感到力不从心,从而催生出另外一个胆大心细的人格,而这个人一定是**很崇拜的对象,她希望自己变成那样的人,这样她便可以解决所有的烦恼,看来**是认识百里墨染的,**跟黄静娴又是什么关系?她为何要替黄静娴报仇?季长歌忖道。

    “你把**怎么样了,其实你一直在假装**,是吗?”温璟看着百里墨染道。

    “是,那个胆小懦弱的道姑已经很久没出现了,由我来掌控这具身体,不是更好?她不敢做的事情,我都替她做了。”百里墨染面色平静道。

    这个强势自信聪明的人格竟然完全夺取了**的身体,这让温璟感到万分惊讶。

第一百四六章 仇恨之花

    “你还我女儿!”

    方元康突然冲了进来,对着百里墨染怒道,而百里墨染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医者不自医,老朽连自己的女儿都治不好,还谈什么治病救人,简直可笑。”方元康叹了口气,满脸怆然。

    “方大人,你且冷静些,方亭瑜跟黄静娴可是旧相识?”季长歌对着方元康问道。

    方元康忖了忖道:“我们方家跟黄家一直是世交,小女跟静娴一直颇为要好,后来,从黄大人入狱后,两人就渐渐少了往来,这也怨我,当时我怕遭人非议,便不让小女与静娴过从甚密。”

    季长歌转向百里墨染:“说说你的杀人经过,你是如何杀了观主和明清等人的。”

    “我骗观主,说我父亲要来道观接我回去,为了感谢观主几年的照顾,要给道观修葺凌云殿,观主一听十分高兴,便请我去屋内详谈,她对向来老实的‘**’小道姑根本丝毫不怀疑,进屋后,我就用迷药把她迷晕了,然后把她的手筋脚筋挑断,谁知这时候,明溪那小贱人来敲门,我躲在门口,她一进来看见观主,便想要叫救命,我就给了她一刀,也把她绑了起来。”

    跟当初他们重现犯罪现场的情形差不多,只是当初推测凶手是一个胖矮的女性,而**并不胖,温璟忖道。

    “我割了观主的大动脉,血像瀑布一般喷了出来。我把全身用布遮了起来,免得这贱人肮脏的血溅到我身上,然后我割下她们的眼皮和舌头,她们不得不看着对方流光了血死去,那一刻真是痛快,观主的房内竟然藏着好多美酒,为了庆祝这一刻,我喝了半壶,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回去的途中竟然遇到明智那个疯道姑。不过她并没有看清我是谁。”百里墨染神采飞扬道。说起当时的情景,眼神竟似有些醉了。

    用布挡着,她竟然没想到这点,不过这也就能解释她当初判断凶手为胖人的

    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何况这关乎性命的大事。

    “明清呢?”

    说到明清。百里墨染眼神变得更加冷漠,几乎是咬着牙道:“明清那个贼道姑就是一个侩子手,手里不知道有多少冤魂。阿娴便是死在她的手里,呵,所以她也得死,我把她迷晕,然后拖到后山,我要她亲自跟阿娴赎罪,那老贱货没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而且杀她的,是一直被她欺压的‘**’,她吓得尿了一裤子,那味道,啧啧,真是难闻,我也把她的眼皮和舌头割掉了,你一定想问我为何要割烂她的嘴?”

    看着百里墨染脸上的笑容,温璟冷冷道:“说吧。”

    “因为她最喜欢边打边骂,哭什么,给我笑!既然她喜欢笑,我便让她笑个够!”

    百里墨染说完突然也笑了起来,仿佛想到什么十分好笑之事一般,笑得不可自抑。

    尖锐刺耳的笑声刺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但却没有人出言制止,眼前这个近乎癫狂的女子,若不是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死在这个魔窟中,她就像一朵盛开在地狱中的一株红莲,以妖异之火焚烧了地狱中的一切,包括自己。

    唯以血才能荡涤一切罪孽。

    “那青柳呢?青柳是不是你杀的?”温璟看着百里墨染问道,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露出些许焦急之色,她既希望替青柳找出凶手,又不希望青柳真是百里墨染杀的。

    百里墨染狐疑地看了一眼温璟:“青柳是谁?跟在你身后那个丑丑的丫头?这么一说,很久没有看到她了,她死了?”

    “是,在明清死之前,她被人杀死了,吊在一颗树上。”

    “不是我杀的,我既然已经承认杀了这么多人,要是我做的,我定然不会否认,而且,我不会杀无辜之人。”百里墨染没有丝毫犹豫,一脸坦荡。

    百里墨染的话让温璟的心又沉到了谷底,青柳到底是谁杀的?

    季长歌看了温璟一眼,顿了顿,看着百里墨染接着问道:“那支商队,是否也是你所杀?”“是,我原想嫁祸阮青莲,但这不意味着那些人便是好人,他们每次来这里,道观中便会少几个道姑,那些道姑应该是被他们卖到了关外,用来取悦那些蛮夷,以便换取货物,也该死。”百里墨染淡淡道。

    “那些下落不明的道姑家人就没有起过疑心?若是来要人,不就露出了马脚?”温璟道,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难道就从来没出过意外?

    百里墨染看了一眼温璟,面上露出些许讥诮之色:“你太小看观主了,若无把握之事,她又如何会做,即便是那些死者家属中有几个耳聪目明的,发现了异常,也只能因有把柄落在观主手中而吃个哑巴亏,若是疼惜,又怎会将亲人送到这般清苦之地来?”

    百里墨染说完了瞥了方元康一眼,方元康老脸微微一红,辩解道:“那是因为你病了,所以才......”

    “难道不是因为方夫人?”百里墨染冷笑打断方元康的话。

    方元康面色一窒,不再说话,眼神更加复杂了几分,不知是歉疚,还是悔恨。

    “你前年进的道观,为何忍到现在才下手?”季长歌道。

    百里墨染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因为之前,我还不能完全控制这具身体,如果节骨眼上突然变成了**,不但杀不了仇人,而且会送了自己的命,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杀人,只有一次机会,尤其是冯观主这样的人,她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

    事情基本都弄清楚了,只是该如何宣判?犯人到底是**还是百里墨染?

    可百里墨染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而**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做了什么,温璟看了一眼同样眉头紧锁的季长歌。

    “等回了京城,三司会审了再做判决,先押下去。”季长歌对着丁武道。

    凶手找到了,但所有人的表情却并不轻松,并非所有的犯人都是罪恶滔天之人,也并非所有的受害者都值得同情,大家反而希望**能够无罪释放,但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其渺小。

    “季大人,求您救小女一命,这都怨我没有照看好她,要判就判我有罪吧。”方元康突然对着季长歌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季长歌忙把他扶了起来:“方大人,你先起来,结果还未可知,你勿要自乱了阵脚,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方元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看得出来季长歌是偏向**这边的,只是到时三司会审,而且这件事定然会惊动圣上,最后的结果实在难以预料,遂叹了口气,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

    “明天终于可以回去了,再不回去,一阵风都能把我刮飞起来了。”东升用筷子戳着饭桌上的青菜豆腐道。

    见季长歌和温璟默不作声,东升接着道:“你们看看我的脸色,是不是跟这青菜一个色?”

    季长歌看了东升一眼:“我倒不十分想回去。”

    听着季长歌答非所问的话,东升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季长歌的意思,回到京城,又要开始明争暗斗的日子,这道观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相比之下却自由许多。

    “七娘,你收拾了东西跟我们一起回京城,你原本尚未入观,把户籍书带回去便可。”季长歌对着温璟道。

    “好。”温璟道,青柳的死因还没弄清楚,但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阮青莲和玄玉等人都将被押解回大理寺等候三司会审。

    而且,不知道九娘的婚事敲定了没有,她可还要送她一份大礼呢。

    ......

    翌日,天晴。

    华清观所有的道姑都聚集在院内,默默看着带着手铐脚镣的**,有人擦了擦眼泪。

    阮青莲和玄玉关在后面一辆马车中。

    “明心明远,道观暂时由你二人掌管,希望你们好好管理,待宣判以后再作打算。”季长歌对着明心和明远二人道。

    明心明远跪伏在地上:“是,大人。”

    “启程。”

    随着丁武一声吆喝,车夫挥动手中的马鞭,车队向着京城方向而去。

    “现行律法规定可有赦免或者减轻精神病人刑责这一条?”温璟对着季长歌问道。

    “有,但并没有严格的规定,只是酌情而定,也有判秋后处斩的。”季长歌道。

    看着季长歌欲言又止的样子,温璟明白他的意思,古代法律并没有现代那么健全,执法者也掺杂了更多的封建利益和私人情感在内。

    “而且对于精神病的判定也很模糊,不知道方亭瑜这种情况会怎么判定。”季长歌眉头微蹙道。

    只怕到时候关注的焦点已经不在案子本身,而是直接把她当成妖怪关起来,这是季长歌所担忧的,还有阮青莲和那些涉案的官员,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季长歌深呼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幸好,还有人陪着他,季长歌看着身旁面容平淡的温璟,突然觉得心下安定了几分,不知为何,只要七娘在身边,他便觉得什么样的风雨都会过去。

第一百四七章 燕归来

    城外近郊,夕阳西下。

    风起,远处忽然飞来许多为燃尽的纸钱,众人忙挡住眼睛。

    不远处传来一阵悲凉的琴声。

    温璟掀开车窗,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正坐在路旁一个矮小的坟头前,双手不断抚动琴弦,因背对着车队,看不清样貌。

    那男子转身看了一眼车队,目光落在方亭瑜身上,而方亭瑜似乎有所察觉,也抬起头看了那男子一眼,只一眼,面色表情却僵住了,眼神渐渐模糊,随即又渐渐清晰。

    温璟略微有些诧异地看着那名男子,她原以为这男子至少也是个中年人,此刻映在眼中的却是一张不过二十左右的俊秀脸庞,可为何却是一头银发?

    “停车。”方亭瑜声音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抓住囚车。

    车夫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赶路。

    “停车!”方亭瑜突然大声叫喊起来,剧烈地摇晃着囚车。

    与此同时,那银发男子突然起身,快步走到车队旁,满脸惊愕地看着方亭瑜,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车队停了下来,温璟和季长歌走下马车,看着那银发男子。

    “你是......方四娘?”那银发男子怔怔道,说话有些口吃。

    “是.....我是四娘,墨染,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我......我以为你死了。”方亭瑜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滑落。

    墨染?!他竟然还活着?!

    季长歌和温璟惊愕地看像那个银发男子。这个人便是真正的百里墨染?!

    “你是百里墨染?”季长歌对着那男子问道。

    那银发男子面无表情看着季长歌,嘴角微动,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季......季大人,不记得......在下了?”

    季长歌略微有些吃惊,当年百里家那件案子他并没有参与破案,百里墨染他也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但看见这银发男子那张脸,却一下子记了起来,没错,这个人就是百里墨染。只是。短短几年未见,当年一头的黑发,竟全部染了银霜。

    “她又变回方亭瑜了......”温璟在季长歌耳边轻声道,她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方亭瑜。没想到见到真正的百里墨染以后。体内那个男性人格竟然消失了。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方亭瑜原本以为百里墨染死了,便幻化出一个百里墨染来。而此刻见到真正的百里墨染后,自然就清醒了。

    “不然就有两个百里墨染了。”季长歌苦笑道,在脑中想了下那个画面,顿时觉得有些惊悚。

    “百里墨染那个人格,应该不会再出现了,以后只有方亭瑜。”温璟自言自语道。

    这倒也是个好事,不然等到了大堂之上,百里墨染一张嘴,恐怕会吓到所有人,然后被当成妖物拖走。

    温璟走到那座坟前,木头墓碑上面写着几个字:爱妻黄静娴之墓。

    “四娘,他们都说......阿......阿娴死了,我在这里等了一年,是我对不起她。”百里墨染眼神着急道,面部却依然是一副木头脸,看着有些怪异。

    温璟打量了一下百里墨染,这应该是因为很久一个人独处,表情和语言能力有些丧失,也就是俗称的有些面瘫,看来这几年他一直一个人到处流浪,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应该是一年前才回到了京城,回来后却发现黄静娴已经不在了,就在这荒郊野外堆了一个空坟来祭奠,倒也是个痴情之人。

    “阿娴......”

    方亭瑜眼神中的炽热瞬间褪去,沉默半饷道:“阿娴的确是死了。”

    百里墨染垂下眼帘,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这句话从方亭瑜口中说出来,还是比别人重了些。

    百里墨染抬起头,眼中闪着泪花:“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被人害死的。”

    “被谁?!”百里墨染瞪大眼睛看着方亭瑜。

    方亭瑜抬头茫然地看了众人一眼,跟以前一样,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然后醒了完全不记得之前做了什么,只是这次有所不同个,她发现自己带着手铐脚链锁在一个囚车内,而百里墨染就站在她面前,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如果是个梦,她希望慢点醒来。

    “方亭瑜替你报了仇,她已经杀了那个害死黄静娴的人。”温璟对着百里墨染道。

    百里墨染和方亭瑜都吃惊地看着温璟,显然都不太相信温璟的话。

    “不......我虽然想替阿娴报仇,但......我害怕......我为何被绑在这囚车里?”方亭瑜满脸惶恐看着季长歌道。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方亭瑜根本不知道她身体里面曾经住过一个男人,因为太过喜欢而想要变成那样的人,而当她真变成那个人时,自己却不知,而那个人的心里却只有另外一个人,真相未必比谎言善良。

    “你在不清醒的时候,杀了观主、明清,还有很多人。”温璟目光坚定看着方亭瑜道,这些还是早些让她知道比较好,不然待会到了大堂之上,对她更加不利。

    方亭瑜呆住了,她怎么可能杀人,她连鱼都不敢杀,更何况不清醒的时候,怎么可能去杀人,不,她只是昏迷了很多天而已,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温璟不再说话,接受这样的事实需要时间,不过她相信方亭瑜会想明白,她只是有些懦弱,并不笨。

    百里墨染目光看向季长歌,季长歌点头:“没错。”

    “当年......你为何要不辞而别?”方亭瑜抬起头问道,她跟百里墨染的时间不多。车队能停下来,已经是季长歌额外开恩。

    百里墨染张了张嘴,哑然。

    “因为愧疚......是吗?”方亭瑜接着问道。

    百里墨染点了点头:“若不是那晚偷溜出去见阿娴,我爹娘叔伯他们都不会死,要是我在......他们就不会死,从他们死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已经黑暗了,我没有办法娶阿娴,所以......”

    “所以你选择了逃避,远离京城。既然都走了。又何苦还回来?”方亭瑜嘴角圈起一丝苦涩。

    “在外面游荡了两年多,也想清楚了很多,我父母他们已经死了,可阿娴还活着。我欠阿娴一句道歉。我每天都在想她过的好不好......可终究。我连她都害了。”百里墨染满脸怆然,满头银发随风飞舞,说不出的沧桑。脸虽然还是那张脸

    ,心早已千疮百孔。

    “阿娴她说,她不怪你。”方亭瑜泪流满面,说完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她不怪我,我父母也不会怪我,可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一个人活着。”百里墨染苦笑道,眼中的痛苦突然消失了。

    “今日能见四娘一面,幸甚。”

    百里墨染说完,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匕首。

    “不要!”方亭瑜尖叫道。

    在匕首刺入腹部前,季长歌抢先一步打落他的匕首:“你死了,就没人能帮方亭瑜了,或许你能就她一命也未可知,你急着死作甚。”

    百里墨染一怔,抓着发麻的虎口,嗫嚅道:“我......我能帮四娘?”

    “是,而且只有你能帮她,从前那个百里墨染,可不是这样不自信。”温璟扬起嘴角看着百里墨染道。

    百里墨染面色一僵,眼神一黯:“从前......从前的那个百里墨染,早就已经死了。”

    “不,他没死!”

    方亭瑜对着百里墨染大声吼道。

    百里墨染诧异地看着向来柔弱的方亭瑜,微张着嘴,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句话。

    看着百里墨染茫然无措的样子,再联想到之前那个百里墨染,完全就是两个人,在**体内那个百里墨染应该是从前自信的百里墨染,而现在的百里墨染自信全无,想来家破人亡对他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如果说原来还有一点幻想,那便是黄静娴,现在从方亭瑜口中得知了黄静娴真的不在了以后,所有活下去的信念都消失殆尽,便萌生了轻生的念头,温璟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但她从来没想过自杀。

    “详细情况回头我们会跟你说,请先放下你是废物这个念头,死者已矣,生者更需要你,这么简单的道理,相信你能分清孰轻孰重。”温璟看着百里墨染道。

    百里墨染沉默半晌,点了点头,看了方亭瑜一眼。

    “上车。”季长歌对着百里墨染道,他觉得有必要跟百里墨染说一下整个案子的经过,或许百里墨染会成为最重要的证人,能够证明方亭瑜不是装疯杀人。

    ......

    到了城门口,守城士兵一看令牌,连忙把门打开放车马进城。

    “季大人,梁大人已经派人等候在此。”

    “嗯。”

    几十名大理寺侍卫把车队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车队继续向大理寺驶去。

    大理寺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季长歌瞥了一眼,面色更加冷峻了些。

    赵盛华、曹泰和梁千钧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大人,嫌犯都已抓到。”季长歌走上前道。

    “把他们都带上来!本官要好好审理他们。”赵盛华冷冷道,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季长歌手微抬,丁武向马车中走去。

    看着赵盛华眼中闪着熊熊烈火,曹泰悠哉悠哉看着前方,反正他只是个打酱油的。

    “赵大人,好大的官威。”一个带着手镣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抬头看着赵盛华。

    刚想发怒,赵盛华一看那男子,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太子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曹泰和梁千钧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心中万分庆幸方才没有甩官威,这赵盛华自作孽不可活。

    温璟吃惊地看着东升,她想到东升是个大人物,却没想到东升竟然是这么“大”的人物,太子!

第一百四八章 面圣

    温璟看着带着手铐的东升,再看看季长歌正“意味深长”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盛华等人,心中忖道,这只狐狸打的什么主意,他明明知道东升不可能是凶手,虽然那把宝剑是属于东升的,但东升没有作案时间,这是唱的哪一出?

    “都起来吧。”东升对着跪在地上的赵盛华等人冷淡道。

    赵盛华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冬天的,后背竟然一片湿冷,眼角余光瞥了季长歌一眼,这小子竟然有胆子把太子铐了起来,他早都摩拳擦掌想在这个惊天大案中好好露一手,现在却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太子牵扯进来了,一个不留神审的不好,那可是灭门的惨祸,升官虽重要,但终究还是保命要紧,这个险,还是让......

    赵盛华和曹泰同时看了梁大人一眼,心照不宣。

    看着赵盛华和曹泰二人同时往后一连退了几步,梁千钧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你们两个老东西,刚才他娘的跑的比谁都快,一看没好事儿就往后面躲!

    这毕竟是大理寺,梁千钧想躲也不成,只能陪着笑脸上前问道:“季少卿,你怎么把殿下给绑了?”

    季长歌正色道:“现场发现凶器,经查证,是属于太子殿下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属下把殿下拘来了,还请大人仔细审问。”

    两眼一黑,梁千钧连忙扶着门框,双手颤抖了几下。没几个月他老人家就能告老还乡享清福了,这节骨眼上竟然来这么一出,你季长歌连几个月都等不及了么?!

    “梁大人一定要还孤一个清白。”东升微笑看着梁千钧一眼。

    看着东升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梁千钧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总觉得像是掉进了某个陷阱一般,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口咬定太子殿下没有杀人就对了,去他娘的人证物证,想必赵盛华和曹泰那两个老匹夫也不敢多放一个屁,就这么办了。

    打定了主意。梁千钧心下稍定。把东升等人领了进去。

    赵盛华扫了季长歌一眼,眼中露出不甘之色,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又飞了,哼。年轻人。算你狠。初生牛犊不怕虎是没错,不过小心虎肉吃不着,反被虎吃了。

    “威武!”

    随着升堂的号子。梁千钧颤巍巍坐到椅子上,赵盛华和曹泰也分别位列其左右。

    “把犯人带上来。”

    梁千钧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嗓音:“圣旨到!”

    梁千钧一惊,忙迎了了出去。

    “大理寺众卿听旨,现令诸卿即刻进殿面圣......”

    听那尖嗓子冷公公念完圣旨,梁千钧松了口气,皇上要亲自审案,他便无须担忧背黑锅了,反正人是季长歌抓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赵盛华和曹泰面面相窥,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来了,应该是得知了太子牵涉其中,所以才亲审此案,这下也好,谁也别想占便宜。

    唯独季长歌从始至终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剧本正按照他预定的方向在上演,既然事情已经足够大,那便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与其让赵盛华那老匹夫横插一脚,还不如让圣上亲自裁决,总归是要到那一步的......

    温璟看了一眼季长歌,以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去,季长歌点头,一起去吧。

    想到下面要去的可是皇宫,温璟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都说圣上喜怒无常且极好面子,这让她瞬间联想到那些古代的暴君,等下不会一个不小心把“暴君”给惹毛了,然后被拖出午门斩首吧......

    圣上宣的是大理寺众卿,自然就没刑部和顺天府什么事儿,赵盛华和曹泰意气风发而来,灰头土脸而归,大理寺一行人带上东升,方亭瑜、阮青莲等人往皇宫而去,温璟低着头跟在众人身后,她并不想太招摇。

    “别怕,我父皇没那么可怕。”东升走到温璟身旁,轻声道。

    “嗯,多谢殿下。”温璟低下头道。

    看着温璟十分恭敬的模样,东升微微叹了口气,果然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温璟对他的态度便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真是无趣。

    “殿下,什么带我去吃陈家铺子的猪肘子?”温璟突然凑到东升旁边道。

    东升微一错愕,旋即眉开眼笑,晃了晃手上的手铐道:“那也得等我先把这玩意儿摘了。”

    温璟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皇宫比温璟想象中还要大出许多倍,眼前一派恢弘的宫殿,尽显皇家风范,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一名公公走了过来,把众人领往乾清殿。

    回到“家”的东升脸上并没有半点欢喜之色,反而更加沉重了几分。

    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到了乾清殿前面的阶梯,众人依然走的气喘吁吁,尤其是带着手铐脚镣的东升,方亭瑜和阮青莲等人。

    终于到了大殿门前,领路的公公在殿外喊了一嗓子,里面传来一个另外一个公公的声音。

    “皇上宣你们进去。”领路的公公道。

    “有劳冷公公。”梁大人说完,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

    看见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温璟连忙也跟着跪着下去,口中也跟着其余人念着,心中虽有些想笑,她总觉得有种拍电影的错觉,但她心里明白这可不是笑的时候,连忙把头低的不能再低。

    “众爱卿平身。”一个浑厚而洪亮的声音响起。

    “谢皇上。”季长歌和梁千钧等大理寺的官员都站了起来。

    温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站,她既不是“爱卿”,但也不是嫌犯,她是平民,还是跪着吧......

    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大殿内,温璟赫然发现大殿里好多人,从外表看起来均是皇亲国戚或者大官,其中有两人正瞪着眼睛看着她,一个是宣王,另外一个......是温祁染......

    温祁染瞪着眼睛看着温璟,他怎么也想不到远在几百里之外华清观里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到了大殿之上,这种见面方式,委实让他惊的合不拢嘴,由于大理寺封锁了消息,他并不知道华清观发生了命案。

    温璟打量了一下远处的皇帝,看起来快五十岁的样子,但实际上应该要年轻一些,自古皇上不长命,每天操心国家大事,还得担心朝臣谋反,儿子争夺皇位,后院嫔妃勾心斗角,这些,

    东升刚准备站起来,却见皇上冷哼一声道:“朕有叫你起来吗?跪着。”

    东升只得忍着膝盖的酸疼,又跪了下去。

    “这些是供词和案情大致经过,请皇上过目。”季长歌举起手中的卷宗道。

    皇帝点了点头,旁边的李公公忙走下来把季长歌手中的卷宗接了过去,呈给皇上。

    “嫌犯是何人?”皇帝边问边一目十行看着手中的卷宗。

    “犯妇方亭瑜,乃太医院判方元康之女。”季长歌走到方亭瑜身边道。

    “竟是方太医之女,抬起头来,你为何要杀人?”皇帝看着方亭瑜道。

    方亭瑜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又快速把头低了下去。

    “既然犯妇已经认罪,鉴于影响着实恶劣,便于明日午后处斩吧,把她先押下去。”皇帝一脸平淡道,仿佛只是在说中午午膳吃什么。

    众人一惊,季长歌上前一步道:“陛下,请恕臣多嘴,此案另有隐情,方四娘不能斩。”

    皇帝目光一冷,看着季长歌道:“哦?你倒是说说看,因何不能斩?”

    “因着这方四娘杀人并非一己所愿,而是因为患有精神疾病,律法对此类犯人素来也都另行论罪,希望陛下酌情从轻发落。”季长歌诚恳道。

    季长歌说完,大殿里一片沉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皇上的决定,这小公爷虽说是皇亲国戚,可皇上那脾气谁能说得准,他连太子都让跪着呢......

    沉默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说她患有精神病,可有证据?”皇帝接着问道,声音虽有些不悦,倒也没有发怒。

    众人松了一口气,他们原以为皇上已经在酝酿一场雷霆之怒。

    季长歌一愣,随即道:“回陛下,方亭瑜早在入观之前便已患疾,其父方元康可以作证。”

    皇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一殿的人汗如雨下。

    温璟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心道,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样喜怒无常,说杀人便杀人,笑都笑的那么惊悚。

    “就如季爱卿所说,她的父亲便是太医,他为何不先治疗自己的女儿呢?况且,她父亲自然帮着女儿,难道要说自己女儿是个杀人犯?”皇帝笑道。

    季长歌哑口无言。

    皇帝这番话虽然说得看似十分有道理,其实明明是强词夺理,太医就能医治所有的病?况且这种病根本就无法治,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方亭瑜似乎已经不需要治疗了,自从见到百里墨染以后,她似乎已经不药而愈,或许当年的病因也正是因为百里墨染,解铃还须系铃人。

    “启禀陛下,臣女有方法证明。”

    一听女儿那熟悉的声音,温祁冉两眼一抹黑,差点就冲出去了,心中呐喊道,这时候你逞什么能啊!

第一百四九章 真假百里

    感谢“海怪怪”亲的打赏,╭╮

    ————

    正当温祁冉祈祷皇上人老耳朵不好使没听见温璟说话的时候,皇帝赵构目光瞬间定格在温璟的身上。

    “说话者何人?”

    “回陛下,说话者是微臣长女七娘。”温祁冉连忙也跪下道,侧目瞪了一眼温璟。

    温璟只当没瞧见,心中忖道,爹啊,回家再跟您解释。

    赵构看了看温祁冉,又看了看温璟,道:“原来是温爱卿之女,抬起头来,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证明,朕看犯妇可是与常人无异,此先例一开,恐日后效仿者前赴后继,岂不乱了国法?”

    “皇上所言极是,且容臣女解释一二。”温璟低着头道。

    赵构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嗯”,这让温祁冉感到背上一凉,以他伴君几十年的经验来看,通常皇上感觉不耐时,便会发出冗长的鼻音......

    “其一,皇上手中卷宗第八张应该有两张纸,其实这都是出于方亭瑜之手,只是当时她的意识并非她自己,而是另外一个男子,而另外一张纸,便是方亭瑜原本自己的笔迹,请皇上对比一下。”

    温璟说完抬起头,远远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赵构,心道,这个皇帝虽然喜怒无常,但好歹还算能听的进去,要是直接来一句,拖出去砍了......

    李公公忙翻到第八页,递到赵构面前。

    赵构瞥了两眼。平淡道:“这算不了什么,只是笔迹,连病都能装,区区笔迹自然也能模仿。”

    温璟低着头,被赵构这么一说,她竟然无言以对,这是个能言善辩的皇帝,而且似乎异常固执,看来他自诩的公正,不过是基于他的口才。把别人说的百口莫辩而已。

    季长歌看着“战败”的温璟。面色略显狼狈,他没想到连向来能言善辩的温璟也这么快便败退。

    “其二,方亭瑜生性懦弱,连鱼都不敢杀。别说是杀这么多人。这点方院判可以证明。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方元康早已在大殿外候着,李公公对着传唤后,忙走进去跪到地上。

    “方卿家。这位......说的可对?”赵构看着方元康道。

    “回陛下,温七娘说的是,小女从小胆子就特别小,但凡见到杀鸡宰鱼都躲的远远的,见血就晕,若非如此,微臣倒是有意教她医术。”方元康声音颤抖道,同时,心里对温璟充满了感激,若是换个位置,他定然选择明哲保身。

    “从常理来看确是如此,但若适逢变故,性情大变也是人之常情,这卷宗里写着,犯妇是因闺中密友被杀,所以才痛下杀手,这便是犯妇性情大变之因。”

    两个证据都被赵构轻而易举的否决,这让温璟颇为无奈,但又不能太过针锋相对,那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而不是法庭上处处为难的律师,搞不好连温祁冉都得一起倒霉.......

    “你们还有何证据没有?若是没有......”赵构面无表情道。

    方元康绝望地看了方亭瑜,而方亭瑜倒是一脸平静,似乎早已做好准备,只是用眼神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百里墨染。

    “臣女还有一计!”温璟大声道。

    赵构眉头微皱,眼神瞟向温璟,冷声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里都是何人?若是再浪费朕的时间......”

    “臣女愿意领罪。”温璟低头道。

    似乎没想到温璟这般固执,这原不关温家的事情,她本无须把自己搭上,赵构若有所思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温璟。

    季长歌和温祁冉等人紧张地看着阴晴不定的赵构,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陛下,臣女想试试‘催眠’之术,所谓催眠术是一种新的医术,便是将病人体内不为人知的一面揭开,稍候您会看到方四娘变成另外一个人,从而证明她杀人时,并非本体所能控制。”

    温璟说完,只觉得词穷语塞,原本在现代很好解释使用广泛的词语,到了古代便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而且一个说的不对,便是杀头的罪名,她终于知道了何为字字诛心。

    听见“催眠之术”四个字后,季长歌和东升的面色一黑,心道,上次在道观已然失败一次,你还来......这不是自己上赶着找死么......

    其余人则一脸茫然,这“催眠之术”听都没有听过,方元康更是一脸茫然,他从来没有听过有这种新发明出来的医术......

    “方太医,你可曾听说过这种医治之术?”赵构突然盯着方元康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方元康浑身一颤抖,旋即道:“回皇上,略有耳闻,不甚精通。”

    温璟松了口气,她方才觉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她原以为老古板太医定然不敢撒谎,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要是方元康说从来没听过,那皇上定然起疑,这方元康为了女儿,也是豁出去了......

    “既如此,那便请吧。”赵构悠悠道,对于温璟所说的催眠术根本没放在眼里。

    东升微微动了动身子,对于他的父皇,他自然再了解不过,父皇那神色,明显是等着“找茬”,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若他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倒还能帮着说几句好话,但此刻是“自身难保”,再看看季长歌,同样是一副“肠子悔青”的表情,腹诽道,这还不都怨你出的馊主意。

    感受到身旁“哀怨”的目光,季长歌也是一脸无奈。场面已然失控。

    温璟从身上拿出一个铁球,这还是上次在道观里面使用的那个,然后走到方亭瑜面前,开始晃动铁球。

    “看着它。”

    方亭瑜目光跟着铁球开始转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方亭瑜和温璟的身上,大殿里一片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铁球依然在转动,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

    季长歌瞥了一眼赵构,果然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皇上出了名的没有耐心。

    就在赵构准备张嘴的时候,方亭瑜突然倒了下去。所有人吓了一跳。以为方亭瑜......

    方元康刚想上前查看,温璟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以眼神示意他无碍。

    “能听见我的声音吗?百里墨染,好久不见。”温璟轻声道。

    旁边的百里墨染猛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温璟和方亭瑜。虽然已经听季长歌说了大致经过。可他心中却依然存着疑虑,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方亭瑜眼睛突然睁开:“七娘,好久不见。这是哪里?”

    季长歌和东升面色又惊又喜,这次应该算是成功了?方才那个确定是方亭瑜无疑,这个便是百里墨染了。

    “这是皇宫大殿,你睡了很久了。”温璟微笑道。

    “方亭瑜”一惊,看了看周围,连忙跪在地上道:“草民百里墨染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构脸上露出一丝差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决计不会相信方才还是个畏畏缩缩小娘子的方四娘,突然会变成一个落落大方的人。

    看着皇上满脸疑惑的样子,季长歌知道温璟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她成功引起了皇上的好奇心,但这并不意味着皇上已经相信了,赵构一直是个十分多疑之人,即便是自己的几个儿子,他也不会十分信任。

    “百里墨染,你看看这是谁?”温璟指着一旁真正的百里墨染道。

    “百里墨染”满脸惊愕地看着一头银发的百里墨染,喃喃道:“这是......十年后的我自己?”

    “对,他就是以后的你。”温璟轻声道。

    看着方亭瑜手势眼神,甚至连语气都十分熟悉,眼神中那份自信和倨傲,百里墨染只觉得胸口有种窒息感,这不是几年前的他吗?再看看现在的自己,落魄如狗,只剩下一副千疮百孔的躯壳,谁还能相信这就是当年翩翩俏书生百里公子。

    “恳请陛下让人搬一座屏风来,另外准备桌子两张,笔墨纸砚两份。”温璟转身对着赵构道。

    赵构抬了抬手,李公公忙去命人准备,很快便把东西都搬了过来。

    温璟让方亭瑜和百里墨染分别坐到屏风的两边,各执一只笔。

    “现在我要问你们一些问题,请你们把答案写在纸上,记住,不要说出口。”

    两人同时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在你们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温璟问道。

    百里墨染和方亭瑜思考了片刻,各自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

    “第二个问题,你们童年时候,发生最刻骨铭心的一件事是?”

    两人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此生最感谢谁?”

    这个问题两人思索了很久,待二人搁笔之后,温璟把两张纸叠好。

    “请皇上亲自过目。”

    李公公上前把两份答案拿了上去,展开放在赵构面前。

    看着两张纸上的几乎相同的两份答案,赵构眼中忍不住露出惊讶。

    季长歌和东升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从皇上的表情来看,两人的答案应该相差无几。

    “朕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也请你们回答一下,如果这题,你们还能回答的一样,那朕便相信你们。”赵构微笑道。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本以为过关了,皇上竟然又来刁难,不知道皇上要出什么难题,要是回答错了......

    温璟看了看两个百里墨染,微一颔首。

第一百五十章 审判太子

    看了看两人,赵构似笑非笑道:“记得某一年冬季围猎时,你的父亲百里封江曾经为了救朕,被一头豹子咬了一口,你们说说,咬在什么部位?”

    百里墨染面色微微一惊,伸出右手在耳边摸了摸,然后在纸上写了起来。

    “百里墨染”也在纸上写了起来。

    两人写完以后,李公公再次取了上去,放到赵构面前。

    赵构面色大变,抬头瞪着两人,不知是惊还是怒,抑或两者皆有。

    季长歌等人紧张看着赵构,心中猜测那两张纸上的答案是什么。

    “这姓温的妖女妖术惑众,给朕拖去午门斩首示众!”赵构突然大声道。

    季长歌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处。

    “陛下,刀下留人!”

    “父皇,刀下留人!”

    四个声音同时道。

    赵构瞪着眼睛,震惊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季长歌和温祁冉,这两人还情有可原,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曾经的上司,让赵构吃惊的是,连宣王和太子都跑出来替这温七娘求情,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依然一脸平静的小娘子,赵构面色更加冷了几分,难怪她敢一直顶撞朕,原来是仗着有如此多的靠山。

    温璟看了宣王和东升一眼,眼中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她而得罪他们父皇。

    再看看季长歌和父亲,温璟心下更为之动容。她感激他们,但她不能永远活在他们的庇佑之下,是她选择的路,即使是跪着,也要走下去。

    “陛下,所有的尸体皆为温七娘所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后面的审案还需要温七娘陈述,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季长歌接着道。

    东升用眼角余光瞥了季长歌一眼,心道。收回成命。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直接的跟父皇说话,看来七娘在斐然心中的地位确实非同一般。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赵构竟然一口答应了,虽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七娘总算不用死了。

    温璟不禁咋舌。这皇上是把人头当萝卜一样砍吧。

    温璟走到方亭瑜身边。打了个响指,方亭瑜再次闭上眼睛,温璟把她放到地上。然后轻声道:“方四娘,醒来。”

    不消片刻,方亭瑜果然醒了过来,扫了一眼周围,忙又跪了下去。

    此时,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皇上,这催眠之术当真神奇,适才这犯妇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以微臣所见,这小娘子恐身患隐疾而不自知。”

    “崔爱卿所言甚是,若不是朕亲眼所见,实不敢信,天下竟有此奇人怪事,只是,若是他以后再跑出来杀人,再以这个作为借口,岂不是又多一个枉死之人?”赵构看着众人道。

    崔远退下,宣王看了他一眼。

    方元康见皇帝松了口,忙跪行几步道:“皇上,老臣定然会好好看着小女,不让她出门半步。”

    “启禀皇上,以臣女之见,方四娘心结已解,配合方太医的治疗,日后应该不会再犯病,且方四娘杀的都是极恶之人,若不是她,恐还有许多道长死于非命,华清观蒙圣恩多年,岂非败坏皇上名誉,方四娘揭开道观丑恶罪行,不然还不知何时才能铲除那个大魔窟,还望皇上法外开恩。”

    温璟不卑不亢道,这番话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下皇上的马屁,既然皇上喜欢吹嘘自己多么公正,那就给他公正的机会。

    赵构看了一眼温璟,眼神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小娘子的心思,他岂会不知,跟他玩心计显然还嫩了点,但他一点也不生气,他喜欢这种被他一眼看穿的小把戏,这让他觉得自己很聪明,能够掌控,他最讨厌的一种人是,表面永远一副傻愣愣,却一肚子花花肠子,永远让人看不透的人,比如他的几个儿子,一个个都快成人精了。

    “方爱卿,你可保证方四娘日后永不再犯?”赵构道。

    “老臣以性命担保,若小女日后再犯,老朽愿以死谢罪。”方元康跪着道。

    “好,鉴于方亭瑜患病在身,且功过参半,死罪可免,日后就在方府安心养病吧。”赵构道。

    赵构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日后就禁足于方府,等于换个地方软禁,不要指望嫁人了。

    方元康一听大喜,忙拉着方亭瑜:“谢主隆恩。”

    方亭瑜表现的反而没有方元康那么激动,对于逃过一劫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太高兴。

    “阮青莲和陈蓉这两人所犯何罪?”赵构看着阮青莲道。

    “启禀陛下,她二人是冯毓秀的爪牙,在冯毓秀的指使下,两人干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具体卷宗里面都有记载,但念在受制于人,忘陛下酌情判决。”季长歌道。

    “发配宁古塔永世为奴。”赵构冷冷道。

    阮青莲一下瘫倒在地,永世为奴......还不如砍头,给她一个痛快。

    这次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谁来给我说说太子的事情?”赵构挑着眉头看着东升。

    东升被赵构一瞪,连忙低下头去。

    “启禀陛下......”

    季长歌刚张嘴,就被赵构打断了。

    “那个......”赵构看着温璟道。

    “温七娘。”一旁的李公公小声提醒道。

    “温七娘,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赵构道。

    温璟微微一怔,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准备寻个借口把她杀了么?

    季长歌还想说什么,被皇上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难道被皇上看出来了?

    东升也是心砰砰乱跳,剧情已经不按照原定的剧本上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想要在皇上面前“演戏”犹如与虎谋皮。

    “太子殿下的剑出现在......凶杀现场,所以季大人依律把太子殿下拘捕归案,但那证物出现的疑点重重,且太子殿下可以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臣女认为太子殿下实属被人陷害。”温璟说完迅速瞥了季长歌一眼,心中忖道,不知道自己说错没有。

    季长歌依然面无表情,赵构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道:“如此说来,是有人陷害允泽,可曾查到是何人?”

    温璟脑门上的汗滴落下来,眼角悄悄瞥了一眼宣王,见他面色并无异常,到底应不应该说,如果把连城的事情说出来,那宣王必然受到牵连,方才宣王还替她求了情,如此反将一军,委实不太好,但一想到青柳可能便是连城所杀......即使不是他动的手,也是中了连城下的毒,这口气她便咽不下去。

    “回禀陛下,陷害太子之人,正是宣王府的连城。”温璟道。

    所有人皆为一惊,目光看向宣王,宣王则一脸百口莫辩的样子。

    季长歌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温璟竟然说的如此直白,他原本打算只是稍微“提点”一下皇上,然后让皇上自己查到宣王府,这计划却被搅得一团糟,再看看皇上一脸愤怒的样子,不知道是祸是福......

    “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断然不会做出此等残害手足之事,其中定有误会。”宣王忙跪下万分惶恐道。

    皇上最恨的便是兄弟之间尔虞我诈,何况这等腌臜之事,若是查明,恐怕就是入宗人府之时。

    “连城可是你府中之人?”赵构看着宣王道。

    “是,可是连城他早在半月前便已身受重伤,断无可能跑去千里之外的华清观陷害二哥,儿臣现在就去把他叫过来。”宣王道。

    “嗯。”赵构冷哼一声。

    受重伤?温璟心中一愣,那日连城明明还安然无恙,而且以他的身手和头脑,有谁能伤的了他?

    片刻后,几名宣王府的侍卫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父皇,您看,连城伤的很重,几名太医日夜看护了这些天,才救回他一条命,这点方院判可以作证。”宣王道。

    “是,前段日子王爷派人来说王府有人重伤,微臣便派何太医和周太医出诊,的确伤的很重,五脏六腑均被震裂,当时以为救不活了,不曾想那连城求生意志如此强烈,硬是熬了过来。”方元康感慨道。

    赵构点了点头,看来宣王所言非虚。

    “启禀陛下,连城的伤必然是在去华清观之后伤的,就在冯观主死后不久,有一日他突然来到臣女的屋内,给臣女的使女下毒,以此胁迫臣女,让臣女把太子殿下的宝剑放到杀人现场作为证物,当时臣女不知那把宝剑是属于太子殿下的,只得把剑暂且收了下来,谁知臣女的使女为了不让臣女为难,便私自带着宝剑走了,后来使女死了,宝剑失踪,再后来,宝剑便出现在杀人现场,能做出此事者,除了连城,臣女想不出第二人,至于他如何受伤,就不得而知了。”温璟道。

    赵构看向宣王:“允拓,连城可曾去过华清观?他是因何受的伤?”

    “回父皇,连城前些是离开王府,可他跟儿臣说的是,去老家看望年老体弱的父母,儿臣便允了,至于他如何受的伤,儿臣也不知,他回来后便一直昏迷着,还未能说上一句话。”

    温璟看着全身缠着布条的连城,满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确是受了重伤,从那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五一章 皇帝的心思谁也别猜

    感谢“白小归”“水澜晶”亲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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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说来,这个连城的确就是陷害太子的元凶,允拓,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赵构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儿子道。

    宣王面色一紧,连忙上前道:“父皇,口说无凭,若连城人不知鬼不觉地嫁祸太子,何以被人打成重伤?不如,等他醒了问清楚,若当真是他做的,儿臣绝不姑息。”

    “皇上,您仔细看看那把剑。”季长歌突然上前道。

    赵构看着那把污秽不堪的剑,这把剑是他赐给太子允泽的,他自然认得。

    “剑鞘呢?”

    “当时并没有发现剑鞘,可能还在连城手中,若能寻回剑鞘,便能证明太子是被连城陷害。”季长歌接着道。

    赵构看了季长歌一眼,道:“此言有理,来人,带着这把宝剑去宣王府搜一遍,若有剑鞘能与这宝剑匹配,便带回来。”

    御前侍卫总管杨文广走上前接过宝剑,带着几名侍卫走出了大殿。

    宣王对上季长歌的目光,电光火石在空气中无声地对撞,赵构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两人,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

    “皇上,能否容许七娘替连城把把脉?”温璟道。

    赵构眼中露出些许惊讶:“你还会医术?”

    “回禀陛下,略通一二。”温璟低着头道。

    她还是不相信有人能将连城打成生活不能自理,若是装出来。一探便知,趁着去王府搜寻的间隙,她正好去给连城“把把脉”。

    “准了。”赵构淡淡道,目光却在打量着阴晴不定的众人,仿佛在看一场戏一般。

    一听皇上竟然允了,温璟嘴角圈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慢慢走到连城身旁。

    宣王面无表情看了温璟一眼,脸色并没有任何异样。

    把手轻轻放在连城的手腕处,温璟眉头微微一皱,脉象十分紊乱。脉搏也似有若无。从这些看来,连城的确伤的不轻,而且若不是靠着人参之类的续命丸吊着一口气,恐怕早就去见了阎王。

    对上宣王波澜不惊的眸子。温璟突然有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背过身体。刚好挡住众人的视线。温璟用手重重掐住连城手臂的某个穴位,看着连城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温璟心中冷笑道,你也有被人拿捏得时候,当初威胁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有这一天?

    想到青柳的死,温璟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这可还没有青柳毒发时候疼痛的十分之一,而且,这只是利息。

    过了片刻才松开手,看着连城毫无人色的脸,嘴都歪了,温璟忖道,看来真的不是假装,这条毒蛇真的被人打中了七寸,差点一命呜呼。

    温璟站起身,对着赵构道:“启禀陛下,连城的伤势虽渐渐好转,但是下半生恐怕也只是废人了。”

    宣王眼神一凛,目光看向方元康,方元康把头低了下去。

    季长歌瞥了宣王一眼,心知他定然不知道连城伤的如此之重,连城对于宣王而言,即便让他拿府中所有姬妾去换,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连城这个人行事虽阴险狠毒,但这些年在宣王身边,却是事必躬亲,尽心尽力,倒也是只忠犬。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杨文广带着几名侍卫回来了。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杨文广身上,等待搜查的结果。

    “查的如何?”赵构淡淡道,目光中却泄出一丝殷切。

    “回禀陛下,找到一副染血的剑鞘,请陛下过目。”杨文广把用黑布包着的东西举到身前。

    大殿内响起一阵唏嘘之声,宣王惶恐地看着李公公把那块黑布包着的东西拿到赵构面前。

    温璟看了季长歌一眼,眼中露出些许疑惑,竟然如此顺利便找到了剑鞘,连城真的如此大意?

    李公公刚想把黑布扯掉,赵构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亲自来,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赵构伸出手去,赵构手悬在黑布上方,停顿了片刻,旋即毫不犹豫地把黑布展了开来,一把剑鞘出现在众人面前。

    殿下的人离得远,看的不甚清楚,但从皇帝震怒的表情揣测,那把剑鞘必然就是那遗失的剑鞘,看来宣王这次,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宣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王府的,儿臣更没有指使连城陷害三哥。”

    赵构突然站了起来,平静道:“朕有说是你陷害允泽吗?你这就忙着叫上了。”

    季长歌心中一惊,众人更是一头雾水,齐齐看向皇帝。

    “这剑鞘根本不是朕赐给允泽的那把宝剑的剑鞘,只是一个赝品而已,所以从现在看来,是有人想让宣王和太子兄弟反目,坐收渔翁之利,众爱卿说说,朕说的对错与否?”赵构微笑道,目光在大殿内扫视了一圈。

    “皇上圣明。”众人齐声道。

    季长歌低下头,面沉如水,抬起头时,已经整理好一切情绪,再次恢复平静,温璟看了他一眼,难道皇帝口中说的“渔翁”便是他?

    “太子与宣王均为被人陷害,此案到此为止。”赵构对着众人道:“下面朕要嘉奖功臣。”

    赵构拿起纸笔在圣旨上写了起来。

    “季少卿接旨。”

    季长歌忙上前跪了下来。

    “季爱卿破案有功,升为大理寺卿,赏黄金白银各五千两,钦此。”

    “谢主隆恩。”

    季长歌微笑从李公公手里接过圣旨。

    “温家七娘接旨。”

    所有人一惊,尤其是温祁冉,打死他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大殿上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刚才温璟的那番举动直把他吓得半死,陛下没有把七娘怎么样,他已经觉得是祖坟上冒青烟,这皇上难不成还要嘉奖她?

    “温家七娘,实乃女中豪杰,助大理寺屡破奇案,功不可没,现调入刑部任员外郎一职,赏黄金白银各一千两,钦此。”

    此言一出,满场惊愕,大殿内安静地只听见温璟的声音。

    刑部......温璟接过圣旨,心中却在琢磨皇帝到底是何用意,为何要将她调去刑部,想起日后要跟赵盛华共事,她就有用当场辞官的冲动,不过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刚从午门晃悠了一圈回来,辞官定然惹得龙颜不悦。

    温祁冉擦了擦额头的汗,皇上方才还要砍七娘的头,这会儿竟然给她一个六品的官职,而且竟然还是他从前任职的刑部,这真真让他哭笑不得,皇上的心思果然谁也猜不透,再看看季长歌,估计跟他想的差不多。

    “此案到此为止,没事都早点回去吧,朕也乏了。”赵构说完起身退朝。

    待所有人都走光后,温璟依然停留在原地,连城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她不甘心,青柳不能白白被他害死。

    “七娘,走吧。”季长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回家吧。”

    ......

    终于出了皇宫,众人同时松了口气,脑袋算是保住了。

    “父亲......”温璟看着温祁冉愁眉苦脸的样子。

    温祁冉看着温璟,重重叹了口气:“回家再说。”

    “父亲您先回去,女儿还有点事要与方大人说。”

    温祁冉再次叹了口气,拂袖离去,女儿他是管不了了。

    “多谢温员外救命之恩。”方元康和方亭瑜上前道。

    “还是叫我七娘吧。”温璟无语道,这个官职名字是越来越拗口了,温评事,温员外......

    “七娘,您救了小女一命,便是方家的恩人,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方元康诚恳道。

    温璟看了一眼方亭瑜和百里墨染,微笑道:“各需所需罢了,方大人无须见外。”

    方元康满脸错愕,这怎么看,也是温璟不顾自己安慰帮了他一家子,虽然最后被封了官,那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怎能不感激。

    危险,自然是危险,高风险便有高收益,温璟看向远方,所谓的催眠术,她依然不会,方才只是她和方亭瑜以及百里墨染演的一场戏,所幸没有被目光毒辣的赵构看出端倪,否则都要死,那三个问题,显然也都是提前说好了答案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写的什么?”温璟问道,赵构打开那两张纸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只等着被皇上拆穿。

    百里墨染和方亭瑜相视一笑。

    “也许这是老天对我们的怜悯,有一次我们曾经聊起过围猎的事,我便记起少年时父亲被豹子咬伤的事情,豹子咬的是父亲的右肩,这件事四娘和阿娴都是知道的,我怕四娘记错,便假装摸了摸右边的耳朵,四娘果然没有弄错,不然,我们项上人头不保。”百里墨染笑道。

    看着方亭瑜和百里墨染,温璟嘴角也不自觉的上翘,上天的怜悯,赵构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身为天子,却被上天给愚弄了一把,自以为聪明过人,却也抵不过命运二字。

第一百五二章 清算旧账

    回到温家。

    温璟看着熟悉的一切,慢慢走了进去。

    “恭喜七小姐升官,方才李公公已经派人把赏赐都送过来了。”周全笑嘻嘻道。

    看着周全那张堆满笑容的脸,温璟只淡淡一笑:“拿出三百两分下去吧。”

    周全一听大喜:“老奴一定均匀分到每一个人。”

    捧高踩低向来是这些人最擅长的,若是从前的温璟,定然不会这么做,不过从青柳死后,她便决定要好好计划她的人生,属于她的一切,她要亲手夺回来,贪财的奴才更好使唤,不贪财的奴才才不好对付。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晚了。”温璟走进去道。

    “无碍无碍,听你父亲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以为他诓我呢,这下真是太好了,九娘也不用每天在我耳边念叨,说她嫁人七姐能不能回来。”楚太太满脸笑容走上前道。

    “母亲......”温九娘满脸绯红娇嗔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日子都定了,你还害什么臊,难道这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温太太打趣道。

    温五娘和温八娘看了温璟一眼,心道,母亲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七娘都坐上花轿了,还不是一样黄了,但看看温璟却依然面带微笑,没有丝毫不悦,两人不由感慨,七娘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若是从前,怕是早就捂着脸跑了。

    “哎哟。瞧我这张笨嘴,七娘,我可不是说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温太太满脸歉意道。

    温璟微笑道:“母亲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女儿从来没有那般想过,从小到大母亲待我如何,七娘还能不知?”

    对上温璟亮晶晶的眸子,温太太眉开眼笑,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起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温璟去了一趟华清观之后回来。感觉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前的温璟眼神总是一片淡漠,似乎对任何事都不上心,而眼前的这个七娘。看起来虽然对她十分亲热。却始终让她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老爷夫人,饭菜已经备好。”

    “都用膳去吧,别婆婆妈妈了。”温祁冉道。

    温璟看了一眼温祁冉不悦的面色。心知他不太高兴,怕是怪她上次回来竟然只字未提。

    一顿饭,众人只是欢喜不已,围着温璟问东问西,都是关于华清观的案子,温祁冉虽然不吭声,却也是耳朵竖起来听着。

    “七姐好棒,又破了一个大案子,比爹在刑部的时候还厉害。”温十郎开心道,说完便发现不对劲,再看看父亲犹如锅底一般的脸色,顿时低下头开始扒拉饭。

    “瞎说什么,这案子是季大人破的,而且父亲在刑部破了那么多案子,你那时候小自然不知道。”温璟说完瞥了一眼温祁冉的脸色,发现温老头这次似乎铁了心,还是一副冰山脸,看来是真动气了。

    温八娘和温五娘也连忙点头称是。

    “七娘,有句话不知我这个做母亲的当说不当说,你一个女儿家,到刑部任职总归是不太妥,夹在一堆男人中间,成何体统,以后想挑个好人家都不容易。”温太太忧心忡忡道。

    温璟也叹了口气,道:“母亲说的,女儿自然明白,可这圣旨已下,难不成抗旨不成?”

    “说的也是。”

    温祁冉瞥了一眼温璟,忍不住腹诽道,我看你倒是情愿的很。

    “七姐,以后危险的事情你就不要去做了,吓死人了,竟然有人要杀你,幸亏小公爷武艺高强,以后你去了刑部,可没有人贴身保护你了,你自己要多长点心眼。”温十郎忍不住又插嘴道。

    温璟看了一眼温十郎,笑道:“我们十郎真是长大了,知道关心七姐了,听十郎的,以后危险的地方我都不去。”

    温十郎点了点头,眉开眼笑。

    用完膳,温祁冉一声不吭起身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父亲这是怎么了?天天念叨着七娘,七娘回来了,他反倒不吭声了,你们谁惹他生气了?十郎,是不是你?”温五娘问道。

    温十郎一下蹦了起来:“五姐你可不要冤枉人,我可没有惹父亲生气。”

    “哼,除了你,还有谁。”温五娘不以为意道。

    “别吵了,是我。”温璟道。

    温璟说完向着书房走去,温祁冉定然在那里。

    周全正端着一壶茶准备进书房,温璟接过周全手中的托盘,推开门,走了进去。

    “放下吧。”温祁冉头也不抬,手里握着一卷书。

    “父亲......”温璟轻声唤了一声。

    温祁冉抬起头,见是温璟,也不吭声,继续看着书卷。

    “父亲还在生女儿的气?”

    “为父有那么小气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差点就没命,甚至还会连累整个温家。”温祁冉放下手中的书。

    “知道,但父亲又如何知道女儿没有把握?”温璟抬起头看着温祁冉道。

    把握?温祁冉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旋即明白。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温祁冉差异道。

    “不尽然,皇上的脾气女儿还没摸透,机缘巧合罢了。”温璟微笑道。

    温祁冉差点背过气去,不尽然,那就是说还是有部分是的,他的女儿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连欺君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看着温祁冉十分后怕的样子,温璟心道,幸亏没有跟你说,不然恐怕当初就要露馅儿。

    “父亲,下次......”

    “还有下次?!”温祁冉隐隐觉得自己命不长了,什么时候就被温璟给打进去了。

    “没有,女儿是说绝对没有下次了。”

    “这还差不多,以后你在刑部就安分点,不要强出头,大理寺还有小公爷护着你,刑部可是比大理寺要险恶的多,幸好尚书大人一直与我关系不错,到时候为父去跟他打声招呼,应该不会太为难你。”温祁冉叹了口气道。

    “多谢父亲。”

    “还是早些把你嫁出去好,省的为父这一把年纪还得每天为你操心,为父看小公爷就不错。”温祁冉摸了摸下巴道。

    温璟嘴角抖了两下,又想把她嫁出去,而且是谁之前说小公爷绝对不能嫁的,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这是后话了,等九娘的婚事办完,就轮到你了,放心,这次为父定然给你挑个良人。”温祁冉摸着胡须道。

    温璟微笑道谢,她记得九娘这个未婚夫似乎是威远侯府的嫡孙顾莲笙,顾家能看上九娘,定然是因为九娘在京城一直以为的好名声,而这好名声,是以破坏她的名誉,比照她的坏名声换来的。

    “七娘?”温祁冉看着温璟嘴角浮现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似乎在想什么想的入神。

    温璟回过神来,看着父亲道:“父亲若无事吩咐,那女儿便先去休息了。”

    “去吧。”温祁冉慈爱地看了女儿一眼,心中却有些复杂,从前的七娘整日愁容满面,唯唯诺诺惹他生厌,现在的七娘却又过于独立自主,连他都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温璟走到屋外,不禁缩了缩身子,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七娘子,夜晚寒气重,快拿好手炉。”青霜递了一个手炉来。

    温璟接过青霜手中的手炉,突然想起青柳,青柳若是在该多好,青霜那双眼神里,总是缺了一点什么。

    “母亲让你来的?”温璟问道。

    “是,太太说青柳既然不在了,奴婢从前便是服侍七娘子的,知道七娘子的饮食喜好,便还是让奴婢来继续服侍七娘子。”青霜微笑道。

    饮食喜好......温璟笑了,道:“那九娘子那里?”

    青霜连忙道:“九娘子那里太太早已另外添了几人服侍,九娘子没几日便要出嫁,奴婢一人也忙不过来,七娘子无须担忧。”

    “那真是有点可惜呢,不然你可以跟着九娘去威远侯府,说不定日后还能给个名分。”温璟看着青柳道。

    青霜脸色一变,忙低下头道:“七娘子莫要打趣奴婢了,青霜只想永远服侍小姐们,可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温璟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往竹园走去。

    回到屋内,温璟侧身躺到榻上,她觉得十分疲倦,一躺下便觉得眼皮粘在了一起。

    恍惚间,看见青霜拿着一碗药走了过来,掰开她的嘴。

    “七娘子,喝了吧,喝了你的病很快便会好了。”青霜的脸在眼前放大。

    “我不喝,你拿走。”温璟大声道,但却觉得全身无力。

    “不喝也要喝!”青霜突然面目狰狞,把一碗药强行灌到她的嘴里。

    “滚开!你们都想我死!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温璟一用力,醒了过来,发现是个梦!

    “哐当!”

    门外突然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

    “谁?”

    门开,青霜走了进来:“对不起小姐,羊肉汤太烫了,奴婢不小心掉到地上,奴婢这就去重新端一碗来。”

    青霜蹲在地上开始收拾,却感觉脖颈处一片冰凉。

    “不要出声,我只问你几个问题。”温璟握着手术刀,小声道。

    青霜心中大惊,跟着温璟的脚步回到屋内,她不知道七娘子为何突然对她这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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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居一品介绍:
穿越到古代,恰逢父亲被贬,一朝变成九品芝麻官的女儿,手握解剖刀,且看温氏嫡女如何逆袭。
腹黑小公爷,毒舌学霸,狂犬病王爷?
某腹黑:“七娘,明天我们去哪儿查案?”
某学霸:“七娘,在下弹一首长相思与你听可好?”
某王爷满脸鄙视地看了旁边两男一眼,满地打滚道:“七娘,嫁给我吧!你不嫁给人家,人家就去死~~”
温璟掏出手术刀,某王爷一个驴打滚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一桩桩连环杀人案,谁才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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