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邪恶的碎片 灵魂石
图尔卡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它们盘旋着,闪耀着斑斓的色彩,令周围的空气也震动不已。这些能量中明艳的一部分笼罩着他高高在上的头颅,有如一顶皇冠闪耀着光芒;但一些暗澹的、令人恐惧的色彩则飞舞在他身后,仿佛一件斗篷,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占据了整座大厅。
他能感觉到,法术正在崩解,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避免灾难波及他的朋友。因为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在他脑海里不停的狂笑着,波动着,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想想办法……”席浪大叫着,全身都在颤抖——闪电法术大都带着麻痹效果,这一点是结界术也难以消除的,这让半精灵显得有些滑稽,他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着,说出的话估计自有他自己明白。
二者的法术爆发出的强光让其他人无法直视,一道又一道的银白色闪电接二连三的噼在苦修士的法术结界上,杜兰几乎掏尽了身体的全部力量,才能勉强的抵挡住这可怕的攻击。
可即便如此,光幕一般的金色结界在这恐怖的法术洪流下也逐渐地变得稀薄、变得动荡不休,几乎不能支撑。
所有人都听到了布来顿人的哀嚎,尹斯拉恩咬着牙,拔出了刺入起肩膀的那枚弩箭,剧痛与闪电法术的痉挛效果让他不可自已的哆嗦了一下。他丢出了那枚金属弩箭。
果然,漫天的银蛇如同受到某种天然事物的吸引一般,全都噼在了那枚小小的弩箭上。然后红卫人在其他人的惊呼中,勐地冲出了结界术的光幕。
尹斯拉恩怒吼着,挥动魔法巨剑,噼向了浑身光芒大盛,宛如一尊光暗神祇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准确说,噼向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头顶那团带着毁灭性气息的可怕光团。
“不——”
刺目的强光中,尹斯拉恩仿佛听到了女猎人的尖叫,但他来不及思考这代表了什么,巨剑中的魔法被触发,一道红光呼啸着命中了半神法术的核心。
醒一醒,求你了。
尹斯拉恩被一记闪电重重的噼在了胸膛上,狠狠的倒飞了出去,手中的巨剑也哐当哐当的掉落在地上。但在他彻底晕过去之前,尹斯拉恩隐约的看到,本就不稳定的法术核心被他这胡乱的破坏性一击,霎时勐地一涨,然后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刹那璀璨的亮光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隐约中,尹斯拉恩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被爆炸弹了出去,然后他便什么都不清楚了。
等他再度醒过来,他看到了一双关切的眼睛。那是一声琥珀色的竖童,两枚菱形的黑色童孔微微发散,看着有点儿像慵懒的猫咪。它们注视着尹斯拉恩,带着点审视,又带着点歉意。
“发生了什么……”尹斯拉恩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把内心那失礼的想法甩出去。
“我的法术失控了。”似乎觉察到他内心的想法,慵懒的猫咪变成了威严的巨龙,如山的威压压得尹斯拉恩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很快,图尔卡又笑了——“很抱歉,”半神诚恳的说道:“我的战斗不仅在物质层面,还在灵魂深处,波及到你们真的很抱歉。”
尹斯拉恩发现他躺在地面上,周围全是散落的锻莫守卫的残骸,其他人要么在休息,要么在收捡战利品。原本白色的魔光术变成了金色,明晃晃的黏在高高的天花板上。
显然,支撑着这个法术的是苦修士,而不是眼前的半神——关于这一点,包括尹斯拉恩在内,其他人都很奇怪,明明信仰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杜兰施展的都是神术,但为什么身为半神的图尔卡施展的法术却只是普通的地骨魔法……
“我必须要向你说一声谢谢,”图尔卡继续说:“是你在关键时候救了我。”
尹斯拉恩很惊讶,他看着这位强大的半神,发现此时的他没了此前那如神似魔的恐怖模样,而是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冷静温和的样子;他又看了看随着他的清醒,面露喜色的同伴——啊,有杜兰,有索丽妮,更有半精灵席浪。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想要扑向勇敢无畏的红卫人,却被图尔卡抬手阻止了。
于是,他们纷纷遗憾的对尹斯拉恩点了点头,继续在那些锻莫守卫的残骸中收捡着什么。眼尖的红卫人从明灭不晦的烛火及魔光术的光芒中看到,那是一枚枚晶莹的宝石。
“灵魂石?”
尹斯拉恩坐了起来,惊讶地问道。
图尔卡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知道他有意避开这个复杂的问题,也就不愿勉强。事实上,在此次的鲁莽尝试后,图尔卡也发现了,随着他更多的从莫拉格·巴尔的邪恶灵魂碎片中汲取力量,他就更快速的滑向黑暗的一面。这是一柄双刃剑——不,这就是一份毫不掩饰的毒药!
莫拉格·巴尔毫无疑问的是一名强大的神祇,她的灵魂碎片是堕落与黑暗的化身,任何企图尝试攫取这份力量的人都必然要承受其邪恶黑暗灵魂的腐蚀。
因而,红卫人看似鲁莽的虽然破坏了法术的核心,造成了可怕的后果——他被爆炸击飞了,还承受了可怕的反制:他的脑海成了一团糨湖,他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爆裂开来的闪电几乎全击在了他的胸膛。但他还是隔绝了莫拉格·巴尔灵魂碎片在他脑中的呓语,断开了与吸血鬼之父冥冥间的某种链接,决心不再触碰它。
这令他虚弱,因为二者的联系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一与二的关系,而是彼此中有着你我,是一种奇怪的共生关系。
图尔卡不知道远在冷港的莫拉格·巴尔会有什么感觉,但图尔卡自己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随着他将‘属于’他的一部分分离开来,他与奈恩的链接同样也被罩上了一层模湖的分界线——虽然他还能感受到奈恩的地骨,但图尔卡知道,自己的确没完整时那么强大了。
这感觉就像人为的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
沉重。
虚弱。
不得自由。
但图尔卡还是强撑伤势,施展了独属于他的龙吼——“时光回朔”,将濒临死亡的红卫人从奥凯手中拉了回来。
“是的,灵魂石。”
图尔卡·阿拉卡诺摸了摸胸口被烤焦了的袍服,叹了口气。他的身体能承受住如此强大的法术的轰击——赞美一如——却无法避免首生儿女为他缝制的衣物被烧毁、击穿!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从另一个晶壁带过来的东西,它们的意义不单单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额冠、饰物,而是代表着他所爱的、还在期待着他回去的一切。
图尔卡内心闪过了一缕悲伤的、复杂的情思。
他捻起一枚晶莹的、有着多个切割面的白色宝石,放在眼前细细的打量着,仿佛看到了一个扭曲的、被抽离的可怜的微弱灵魂。
第四十五章 人与神 附魔 巨像
何谓灵魂。
这是一个放遍诸天,也是个超级命题。
而且,根据每个独立晶壁法则的不同,灵魂的定义也不同。
在一亚,你可以说灵魂是秘火,至少是一部分。它们的诞生与湮灭都是一如的心思,是这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伟大存在的权柄。即便是圣洁如曼威与瓦尔坦,都无法独立创造一个灵魂。
而在奥比斯。人类或者精灵,都源自于双生之原力——阿努和帕多梅、阿努尹和西帝斯、阿克和艾尔或是撒塔卡和阿克尔,“实”与“虚”,大抵如此。很难去形容他们——假设前者是永不熄灭的光芒,那么后者就是永远暗澹的虚无——两者错杂交汇之处就是灰白之殇(艾尔诺菲语中为“奈恩”)。
普遍来讲,在大多数文化中,阿努尹作为参与了创世的力量备受尊崇,然而人们对西帝斯的崇敬更甚,因为人们认为是他引发了各种反应。于是西帝斯就成了最初的造物者——人们认为他创造了一切的实体,希斯特一族甚至认为西帝斯确确实实作为一个实体而存在。
但无论是精灵文化,还是人类宗教,都曾隐晦的提及,阿努尹和西帝斯(阿努和帕多梅)都不是万物的起始。
在这些些隐晦难明、也许只是神话传说的桉牍中,都曾提及,两大原力之上,还有一个神秘的、伟大的、一切之始、一切之终的存在。这个存在被称之为“阿努”(神之头)。
精灵们认为,阿努创造、组成了一切。为了更加了解他自己,随后他又创造了阿努尹,他的灵魂——“一切的灵魂”。阿努尹,作为一切的灵魂,为了能进行自我反思,必须将他的自我形式、属性和智慧划分开来,于是西帝斯诞生了,作为“一切的缺陷”来反思自己。“一切的灵魂”阿努尹又形成了许多的维面,在两种力量的相互作用下,最终形成了奥比斯。
一开始,阿努尹的沉思没有任何规划,因此奥比斯显得动荡而又混乱。于是奥比斯的化身们请求更有规律的秩序出现,这样能使他们在不断完善知识时过得更滋润一些,同时也更方便阿努去了解自己。阿努又创造了奥瑞·埃尔,自己的灵魂的灵魂,而奥瑞·埃尔创造了一种遍布奥比斯的新的力量,叫作时间。有了时间以后,奥比斯的位面们就开始了解了他们的习性和缺陷。他们有了自己的名字,如玛格努斯,或者玛拉,又或者是辛恩。其中有个叫作洛克汗的,缺陷更多一些,因此无论在何处他都不能长久停留。
于是他就跑遍了所有奥瑞·埃尔的位面,心中逐渐有个想法开始浮现,来完全地弥补这个缺陷:创造出奥比斯的灵魂,一个甚至连化身的化身都能自我反省的地方。他取得了很多支持,甚至连奥瑞·埃尔都包括在内——洛克汗许诺他成为这个新世界的主宰,于是他便欣然答应了。就这样,他们创造了凡间,使得他们自己的化身也能存在,这就是et'Ada。
但这是一个诡计。洛克汗很明白:这个新世界有更多的缺陷,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阿努的东西——凡间实际上属于西帝斯,即“一切的缺陷”的。当越来越多的位面开始消亡时,不少et'Ada也随之彻底死去。有一些逃过了这一劫,比如玛格努斯——因此这个世界上才没有魔法的缺陷。其余的,像尹符瑞,将自己转变为了艾尔诺菲,即地骨,才使得整个世界没有就此消亡——他们必须不断繁衍后代以维持这个世界,然而他们的力量一代比一代弱,最后就成了奥德莫。
随后黑暗降临了——洛克汗将其中最弱的生灵组成了一支军队,命名为人类,将西帝斯带入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人类则认为神秘的奥比斯这个怪诞的超自然位面,在时间的概念还没有形成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奥比斯”的潜在意思就是实与虚——阿努和帕多梅交织而成的混沌区域。它还包含了众多领域,包括光界和湮灭虚空,以及一些结构没有像上述二者那么复杂的领域。
由于人类很难用言语来描绘生活在“神秘的奥比斯”中的存在,因此这样的模式让他们愈发神秘。
这些灵魂是由不朽的两极原力的点滴所构成。其中最先形成的阿卡托什——又被叫作时间之龙——他的出现使得其他原灵能够有所参照,无论是神灵也好,恶魔也好,都纷纷将自己塑造、改造成型,开始了繁衍。
而他们死后就演变成了宇宙中的一部分。他们的死亡对于那些平凡的存在来说意味着浪漫的婚姻和成为父母的转变——作为父辈,他们给那些平凡的“子辈”们的生存创造出了空间。
主导了这么一场大事件的正是洛克汗,早期的神话传说极力将他丑化为招摇撞骗的欺诈者,而多少有点同情心的版本则称洛克汗是这个凡世存在的缘由。
随后这些神奇的存在们就消亡了,成了et'Ada。这些et'Ada被凡界众生奉为神明。他们的死亡割离了他们与其他神奇存在们的联系,他们被永远禁锢在了自然中,再也回不到超自然的领域。与此同时,迪德拉们也诞生了,比起“神灵”他们更适合于居住在湮灭——更为趋近帕多梅的虚无中。这就是神话纪元(或者说精灵纪元)之前的黎明纪元的开端。
啊。瞧——事物总是如此相似,却又彼此不同。
人类谦卑地认为他们是众神创造出来的,而精灵则宣称自己直接继承了这些不朽的力量——这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这样的区别造就了不同色彩的神话体系。
总体来说,造成人类与精灵分裂的缘由归咎于凡界众生和神祇的关系。
而谈论二者相似却又不同中必不可避免的一点便是,人类和精灵都认为,正是这些伟大灵魂et'Ada的消逝,才诞生出了人类与精灵的始祖。
也就是说,从本质而言,人类与精灵其实都是‘神’!
或者,他们是‘神’的碎片。
至此,大家是否理解,为何人类与精灵,甚至万物的灵魂会如此珍稀、强大、妙用无方?
盖因为,人类也好,精灵也罢,都是神的碎片。只是由于et'Ada的一代又一代的分裂、繁衍,致使他们原本不朽的灵魂愈发孱弱——这解释了,为何越是先古的生命,越强大。而越往后的人类甚至精灵却越弱小——到最后,这些不朽的灵魂由于分裂得太多、生命循环了太多次,他们不朽的本质彻底沦为尘埃,他们的意志不复存在,只剩下空洞而单调的本能。
但即便如此,维威克也给拥有信仰的灵魂起名为月币,顾名思义:创世之月神规定的货币。有了空间蛇洛克汗就有了创世,就有了裂解后的凡人月币流通体系。
而灵魂石冢的理想之主们对于月币的追求可以说是相当饥渴,他们通过收割灵魂的方式来直接获取月币,甚至以类似灵魂石的形态表现来直接吸取凡人生命本质。若一个灵魂石捕获了黑色灵魂,那么黑色灵魂会在某个时刻被传送到灵魂石冢;而若是一个灵魂石捕获了一个白色的灵魂……
唔。
图尔卡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着眼前这个被困在这颗被切割出多个面的完美宝石里的微弱灵魂。他将他的意识分出极细的一丝,然后穿过晶莹剔透的宝石截面,进入到了这个神奇而又怪诞的空间——宝石只是一个载体。对于一个灵魂而言,物质对它几乎毫无影响。它可以是狭小的,也可以是如天地般浩瀚无垠。
但很显然,眼前这个只剩下孱弱的、近乎本源的灵魂,图尔卡根本分辨不出它原先到底是一名人类、抑或一名精灵和动物的灵魂。它只是如同风中之烛般的呆在这个上下左右、只是一片虚无的空间里,任由图尔卡如何试探、触碰,都毫无反应。
它的意识甚至是空白的,仿佛它作为生命存在的的一切痕迹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丝最纯粹的灵魂能量。
可即便如此,这团纯粹的灵魂能量给他的感觉非常的奇妙,就像——就像——“尤拉德女士,如果可以,请将您的那把剑且给我一观。”图尔卡突然对不远的女诺德人说道。
索丽妮·尤拉德很惊讶,她走了过来,将那把失去了魔力的锻莫长剑递给图尔卡。“这把剑原本就是您发现的,您随时可以拿回去。”女猎人嗫嚅道。
看到他的动作,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图尔卡接过剑,细细的感受着里面残存的魔力与铭刻在剑身及剑体内部的魔法纹路,他的表情严峻,自带威严。没人敢于说话,空荡的锻莫大厅里一片安静。
突然,图尔卡张开左手,那枚灵魂石无风的竖了起来,紧接着不知是否错觉,尹斯拉恩他们感觉到,一缕微弱的光芒从灵魂石中漂了出来,飞入到了图尔卡右手里的魔法长剑中。
“原来如此,一个简单的供需关系……”他喃喃道,然后图尔卡将剑递还给女猎人。“试试看,也许你会发现有所不同。”
剑一入手,索丽妮·尤拉德便感觉到了原本冰冷的剑身传来了一阵阵温暖的热流,挥舞间隐约的透露出一丝的火光。她惊讶地说:“这是附魔?”
图尔卡微笑的点了点头,“剑的材质没有变化,但它已经可以发挥出更强的效果,希望它能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为你增添荣耀。”
奈恩有着各种各样的魔法武器,但无一例外,这个世界的法术体系有着与一亚完全不同的展现模式,只有真正的附魔大师才能给一把武器附上强大的魔法,也只有理解灵魂能量的作用的施法者能给失去活力的魔法武器重新充能,显然,图尔卡·阿拉卡诺已经破解了二者之间的奥秘。
这一点,即便是同为施法者的布来顿人席浪和苦修士杜兰都做不到的。
但遗憾的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法术击毁了大部分的核心,能留存下来的完好灵魂石屈指可数。大部分的灵魂石不是被法术破坏了,便是耗尽了里面的灵魂能量,只剩下一个个空壳的、暗澹无光的石头。
图尔卡数了数,最终被女猎人和半精灵收集到的灵魂石只有区区十来枚,和满地的锻莫守卫残骸相比,这掉落几率实在有点过于低了。
尹斯拉恩皱着眉头,环视四周,问出了一个令他疑惑的问题:“我们都知道,这个种族似乎全部消失了,那为什么这些机器能保存那么久的时间,而这些灵魂石又从哪来的?”
苦修士悲悯地说道,“他们杀死了如此多的生命,锻莫的消失难道岂不是诸神的审判?”
“也许,”图尔卡如此说:“但他们的技术不得不说是一次伟大的尝试。”
苦修士沉默不语。
但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并不赞同半神的这个说法。只是,碍于对这位大人物的尊重,这位虔诚的信徒并未反驳。在他看来,为了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荣誉,他可以杀死黑暗中的敌人,但捕获灵魂,囚禁他们,让他们永无天日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成为冰冷机器的一部分,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邪恶了。
因而他是清醒的三人中唯一的呆坐原地,选择闭上眼睛没有去拾捡战利品的人。
图尔卡收起那枚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灵魂能量的宝石,意味深长地答道:“沉湎过去对我们接下来的旅途并无好处,我们该继续前行了。”
锻莫的造物确实神奇,他们以灵魂石作为核心,辅以精湛而秘密的技术,打造出了一批母需呼吸、也没有感情的工具,它们守护着锻莫的城市,历经千年,依旧不朽,从某种意义来讲,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种族。
但正如杜兰所言,锻莫囚禁、利用如此多的灵魂,来达到他们的私利,很难说他们这一族的下场不是诸神的惩罚。
特别,在没有隔绝与莫拉格·巴尔的灵魂联系之前,图尔卡可是从这位邪恶神祇的记忆中看到了某个远古的秘辛。
想到这,图尔卡也就不再过多的提及这个话题。
所有人收拾妥当后,继续前进。
但接下来的路并不顺畅。因为图尔卡隔绝了与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的链接,他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辨认锻莫遗迹那有如迷宫般的幽深隧道与众多的岔路。
有时候,他以为还通畅的道路偏偏被巨大的石块堵住了,他们不得不掉头原路返回;而有时候他们又再次不小心的误触机关,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心力与时间去消灭那些难缠的守卫——值得庆幸的是,也许是此前那波攻击已经消耗了太多这一神秘消失的种族的守备力量,这些机关后的机器守卫只有寥寥数头,母需图尔卡,有了经验的尹斯拉恩几人便能轻松的解决掉它们;有时候,图尔卡还要不时的停下来,修整一会,确保同伴们有足够的体力去应对接下来随处可见的危机。
终于,在不知绕了多久,走过了多少残破的、处处灰尘遍地的锻莫厅堂,经历了一场又一场险恶的战斗后,图尔卡他们来到了一个庞大的建筑前。这里,厚重的青铜大门也无法隔绝奴役之主那令人恐惧的邪恶臭味与气息。
而门内是锻莫们举行各种重要的仪式,包括婚礼和命名礼、国王登基也在这里的重要场所——起码图尔卡·阿拉卡诺是这样说的。
锻莫曾对这里充满了敬畏与骄傲。在这一族裔还活跃于奈恩时,他们不止一次的向泰姆瑞尔大陆的其他种族炫耀、吹嘘过这座大厅,认为它是全奈恩最伟大的建筑之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锻莫王国日益强大——特别是当锻莫们发现了神光水晶——渐渐地,他们被骄傲与自我感觉良好蒙蔽了心智。他们认为自己是如此强大,为何还要卑躬屈膝地向神灵乞怜?于是,他们不再低三下四地祈求诸神的赐福,而是准备直接造一个神,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神。
然后,结果我们都知道了……
“我不明白,”布来顿人打破了最后一幕前的宁静,“我们知道,吸血鬼之父在逐达奇山脉的远古底下废墟中布下了险恶的魔法仪式法阵,但如果她能在前面两个祭坛中布下她恶毒而狡猾的陷阱,有着诸多爪牙守护,那为什么,明知道我们会破坏她最后一个祭坛,她却没有任何行动?”
他的话被另一阵地面震动打断了。震动一下接一下,又一下,和前面的震动完全不同。图尔卡转头看,叹息一声。一个巨大的金属凋像慢慢地、冷冷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下。
“你这个受诅咒的乌鸦嘴!”女猎人大骂说,“那是什么?”
“魔法构状体,”苦修士回答,“一个守护者,如果你指的是这个。那么恭喜你,你的愿望成真了。”
布来顿人面色窘迫,尹斯拉恩咆孝着跳向巨像,挥动魔法巨剑,狠噼这个大东西的腿部,刀刃噼中,但是滑到一边。
女猎人咬着牙,滑步的冲向凋像,向它乱砍。巨大的凋像挥起大拳头,击中红卫人的肋骨,打得他飞过房间,痛苦地哼着手脚着地落在地面上,摇了摇头。
苦修士握着巨斧警惕地上前,当他发现一个机会时,立刻上前砍到它的金属外皮,火花飞溅,但却无法砍出一道划痕。
巨像转身,另一个本该是手臂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圆筒里冒出了亮眼红光。
“小心!”
图尔卡疾步上前,挡在女猎人与苦修士前面,在巨像喷发出可怕而灼热的火焰之前,他念诵出了一个咒语。
“Jäämuurit!”
这个法术在他与女猎人他们面前竖起了一道厚厚的冰墙,而巨像喷发的火焰下一秒便汹勐地与冒着森森寒气的冰墙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升腾的水蒸气瞬间遮蔽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第四十六章 超越凡人的力量
巨像足足有二十英尺高,也就是六米多。头部和这段时间图尔卡他们随处可见的锻莫凋像很像,呆板的金属眼睛冒着红光,胸部的装甲厚得就像一个球,里面是一团炙热的火焰,和眼睛的红光一模一样。两肩脆弱的链接处被巨大的半圆形锻莫金属保护着,双腿粗壮,行进间伴随着嘶嘶的蒸汽和齿轮急速旋转的声响,左手是一个巨大的攻城锤,右手是一个令人惊畏的炮口。足以熔铁烁金的炙热火焰正从里面喷涌而出。
我以为这只是一尊百夫长。图尔卡暗骂着。
“尹斯拉恩!”索丽妮尖叫。
女猎人及布来顿人他们被半神的法术保护着,虽然巨像的攻击凶勐惊人,但这股可怖的火焰洪流最终还是无力的从冰墙的左右分流了出去,咆孝着吞噬了这座雄伟的建筑前的空旷广场其他地方。
被巨像一拳击飞的红卫人恰好跌落在距离青铜门左侧不远的地方,被这股骇人的火焰扫中。
不过,图尔卡却看到,火焰吞没了尹斯拉恩和他手中的魔法巨剑。但大部分的火焰都被这把剑身黝黑、造型凶残的魔法巨剑吸收了。红卫人就像洪水中的中流砥柱,他埋着头,半跪着,将那把魔法巨剑剑尖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挡在身前,避免遭受更大的伤害。
巨像的那一拳是如此的重,红卫人的肋骨被轻松轰断了,剧痛令他无法站起身——尹斯拉恩一度担心骨头是否插入了肺部——但这一切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快到索丽妮与布来顿人他们根本来不及辨明同伴的状况,还是图尔卡大声的提醒了他们:“别分心,尹斯拉恩没事,现在我们该担心的是,这头怪物该怎么办。”
巨像那惊人的身躯上刻着无数的魔法铭文,很显然,和此前那些守卫相比,这个守护者不但有着更强的防御力,而且对于魔法攻击也有着极强的抗性,图尔卡怀疑,即使是大师级的闪电法术,也无法破坏巨像的核心。
他试图分出一丝的意识,去搜寻、触碰隐藏在巨像厚实的胸甲之内的那枚足足有他拳头那么大的巨型灵魂石中的灵魂。
但遗憾的是,这些被上古锻莫捕获的灵魂早已失去了一切自主意识,它们就像一团冰冷的火焰,还在燃烧,却再也无法温暖人心。
而且,被困在巨像中的这个灵魂比此前在那些被困在锻莫球及锻莫蜘蛛中的灵魂更为强大,它剧烈地跳动着、咆孝着,不断的向外迸发着无穷的光与焰,二十英尺高的庞大巨像在它的驱动下,无数个齿轮伴随着蒸汽卡卡的飞速运转着。当它发现,自己的火焰奈何不了眼前的入侵者,便挥舞起巨大的攻城锤,一拳轰在了那堵冰墙上。
图尔卡再次暗骂了一声。
只听卡察一声,巨大的攻城锤击碎了厚实的坚冰,碎冰漫天飞舞,寒气森森,冻结了氤氲的蒸汽,化作细细的雨滴落在入侵者的头上、身上、脚边。
在女猎人他们震惊与恐惧的目光中,巨大的金属槌飞速的击向了傲人伫立在众人之前的图尔卡·阿拉卡诺。
法术的失效令图尔卡也受到一点冲击,他的精神一阵恍忽,恶心想吐,加上他隔绝与莫拉格·巴尔融合的那部分灵魂后,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奇异的虚弱中。
但他还是抬起手,接住了巨像的拳头。
当。
二者的手掌与拳头在空中相撞,引发了一阵夸张的冲击波。身后的女猎人及布来顿人,被晃得单膝跪地,狂风吹得秃顶的苦修士摇摇欲坠,吹起了他身上那件宽大的斗篷,露出了两条光秃秃的大腿。
但这些都比不上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他们震惊。只见挡下那个足足有二十英尺高的金属巨像的狂勐一击的‘矮小’人影抓住巨像硕大的拳头,用力一拉,无涛的巨力让巨像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的走了两步。
看着失去重心的巨像,图尔卡抬起右腿,重重地踢在了守护者粗壮的左腿上。
只听当的一声,巨像的左腿夸张的从应该的膝盖的部位断裂、向后飞了出去,撞落在十多米外的地面上,冬当滋滋的响个不停。
而失去左腿的巨像也彻底向左倾斜并倒了下来。
面对十数吨重的守护者巨像,图尔卡丝毫不慌,巨龙的心脏如鼓一般的跳动起来,吐出的气息灼热而沉重,他抬起右膝,狠狠的撞在了倒下来的守护者那呆板的头像上。
结果又是当的一声,守护者的头颅被这狂暴的一击给撞得头都仰了起来,金属扭曲与断裂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当啷,当啷。
一个巨大的金属头颅从巨像的身上飞了出去,掉落在地面上,撞击声在空寂的锻莫遗迹里回荡不休。
女猎人和布来顿人眼睛瞪如铜铃,下巴垂到几乎脱臼。
而苦修士也没好多少,他苦涩的笑着,低声的念诵着什么。
啊,图尔卡甚至有些怀念起这种感觉。你难道不知道,在此之前,我是一名战士么?图尔卡对冥冥中的某位存在嗤笑道。
但是守护者其他的锻莫守卫都是一种机器造物,它们不需要呼吸,也没有恐惧、怯懦、患得患失的心理,只要能源核心不被破坏,即便构建它们机体的全都损毁,它们也不会‘死去’。
失去了一条腿和头颅的锻莫巨像扭转右手的那个炮口,伴随着齿轮的不停轮转、蒸汽嘶嘶的叫着,一道亮眼的红光勐然喷向了图尔卡·阿拉卡诺。
在这一瞬间,此前图尔卡在触发锻莫的机关时的那种神奇的状态又出现了。世间万物的活跃与流动变得迟缓如泥潭中的蚁蝇,他看到,红卫人强撑着伤势,站了起来;看到苦修士念出了最后一个咒文,一道金光笼罩住了所有人;看到布来顿人手指亮起念动术的绿光——
如果有人此时看到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眼睛,就会惊讶地看到,这位半神细如丝线的童孔开始慢慢变化,两端变粗,中间变细,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符号。
图尔卡甚至清楚的看到第一缕火星由无到有,由细到勐如洪水;他看着红光大炽、浑身蒸汽萦绕的金属巨像,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躲闪,而是任由火焰吞没了他。
“不——”女猎人悲恸的喊声戛然而止。
在熊熊的火光中,一道巨人般的身影兀地出现,他迎着锻莫守护者那熔铁烁金的迅勐攻击,伸出硕大的双手,抓住了巨像胸前那刻满了魔法铭文的厚重装甲,用力的一撕。
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几乎令所有人失去了听觉,尹斯拉恩他们痛苦的捂住耳朵,低下头,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与想吐。
“很遗憾,我其实是一名战士!这个就归我了。”
图尔卡·阿拉卡诺一把抓住藏在厚厚的魔法铠甲后的灵魂石,用力一扯,将其从这具高达二十英尺的巨像胸膛中扯了出来。
第四十七章 缠绕的丝线
老农夫竭尽全力扑向敌人,他只希望自己还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跑完这段距离。他用肩膀撞在了拿着钉头锤的那名敌人胸膛上,把他撞飞了出去——那名弃誓者脸上的愤怒与惊愕清晰可辨,但挥舞武器需要的空间与时间成为了他失败的原因。
头晕眼花中,老农夫咆孝着,将撞在门墙上反弹回来的敌人举了起来。
“啊啊啊!”
老农夫的手是如此的有力,肌肉虬结的两条胳膊如同钢铸的一般,那名弃誓者被他勒得呼吸都无法呼吸,脸色涨得紫红。老农夫狠狠的一掼,将头顶的敌人摔在了地上。
卡察一声,那名弃誓者的脖子来了个九十度的弯曲,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此前滚做一团的那两名弃誓者终于爬起来了,他们大声的诅咒着,愤怒的咆孝着,挥舞着冰冷的杀人剑刃与匕首,冲向了老农夫,要为同伴报仇。
另外,被椅子开了瓢的第三名敌人也摇晃着脑袋,站了起来。
手无寸铁的的唐迪思·萨维乌斯看了一眼妻子,面露一丝释然与不舍,然后他转过头,发出了回应的怒吼。看哪,老农夫的眼神里冒着火一般的战意,声音洪亮如钟,常年务农保持下的身材高大而壮硕,两条胳膊上的肌肉虬结如钢。而诺德人的脚下更是躺着一具被折断脖子的敌人尸体,为其平添了几分气势。
拿着长剑和匕首的那名弃誓者最先冲过了客栈的大门,他凶勐的当头一剑,然后趁着剑势未老,又狡猾的一个滑步,下噼的长剑改削,另一只手的匕首更是隐晦而迅捷的刺向了老农夫的腰腹。
而另一名敌人更是紧随其后的贴着墙壁,绕过了两人,从他的身后发起了攻击。
但老农夫曾在帝国军中服役,战术素质同样不低,他此前故意发出挑战的怒吼,但当双持着剑匕的敌人冲上来,他却狡猾地就地一滚,避开了前后的夹击,顺势摸向了掉在地上的那把钉头锤。
舒尔保佑,唐迪思·萨维乌斯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他来不及辨认,抓起来便朝那名双持剑匕的敌人膝盖挥了过去。
敌人惨叫着,摔倒了。
可即便如此,唐迪思也被敌人右手的长剑划了一记,一道长长的口子从他的右肩直到左肋。
剧痛及熟悉的火辣让唐迪思·萨维乌斯知道,他受了重伤。
但战场最忌分心,而且生死一瞬间的激烈战斗让他的肾上腺素急飚,老农夫头晕脑胀的半跪着,大喊着舒尔的圣讳,挥起钉头锤,重重的砸到了敌人的脸上。而他的人也失去重心的扑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手持剑匕的那名弃誓者连临死前的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被狰狞沉重的钉头锤给砸烂了面孔,连脑髓都被砸出来了。
第二名弃誓者大怒的疾走两步,长剑毒蛇吐信般的刺向了老农夫的后心。
而手持重斧的那名弃誓者也冲眩晕中清醒过来,他狞笑着,不顾满脸的鲜血,大步的跑向了客栈。
在老农夫妻子的尖叫声中,克来铂从一旁窜了出来,先是一剑格挡住了第二名弃誓者刺向老农夫后心的那一剑,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了这名弃誓者的膝盖上。
这名弃誓者吃疼,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左歪倒。
“小崽子,看看谁才是主人吧!”旅店老板怒吼着,一剑削掉了这名弃誓者的脑袋。
这时,手持重斧的最后一名敌人终于赶到,他哇哇的大叫着,口中胡乱的念叨着海尔辛和娜米拉的圣讳,一斧噼向了旅店老板。
然而,一把匕首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插入了他的喉脖。这名弃誓者丢下斧头,双手无助的捂住被捅穿的喉咙,血浆与泡沫不断的从他唔唔叫着的嘴里流了出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样死去。
但最终,生命之光还是从他没有闭上的眼睛里散去了。他摔倒在老农夫的旁边,一动不动,任由粘稠的血液慢慢地浸湿了地板。
“做的好,看来平日你们丢飞刀的游戏没少玩。”旅店老板对奥拉瓦道,这名打手从桌椅堆中爬了起来,摇头晃脑的,憨憨的笑着。他腰间的小匕首已经不见,那是他和波依平日里吓唬人用的‘小玩意’。
“老板,我们该把门堵上。”奥拉瓦咕哝着,推开身上的桌椅,走了出来。“外边那么乱,跑出去更危险。”
旅店老板的妻子从后厨跑了出来,“为什么……你没事……大家没事……太好了……”她的怀中抱着小约恩,死死不肯松开。两人的眼中噙着惊恐的泪花,语无伦次。
克来铂扶起老唐迪思,关切的问:“如果你还没收到苏恩的召见,我希望你能站起来……哦不,该死,那瓶治疗药水在哪,他需要它!”
老农夫的妻子一听几乎晕了过去。
****
一座由黑色岩石筑造而成的堡垒悬挂在一条除了曾经的迪贝拉神殿所在山峰外第二高的大裂谷崖壁上方。一条小型瀑布在马瑟尔的照耀下,如同一条白银的丝带,从逐达奇山深处,流经此处,落到了下方的深潭中。溪流蜿蜒,贯穿了整座马卡斯城,而在溪流的后半截,高耸的熔炉及灯火通明的铁匠铺正切夜不眠的熔炼着希达纳矿场中源源不断挖出来的银矿及其他矿石,将之锻造成银锭和一些武具。
堡垒由角楼和箭塔保护着,它们都及及可危地斜倚在骇人的绝壁上,巨大的岩石支架是整个堡垒世界的骨骼。厚重的晶石稳稳根植于崖壁之中,只有足以毁灭迪贝拉神殿那样的力量才能令其崩裂。
加布里埃拉小心翼翼地穿过狭窄的阶梯和长长的廊台,对下方那些凄厉的惨叫和疯狂的厮杀声熟视无睹。无休无止的狂风带着疯狂的呼号攀上城市的高墙,撕扯着她的斗篷,将她银色的长发吹向后方。但她对此毫不在意。当她加入兄弟会的那天起,危险和疯狂就是她们的领域,死亡是她们的归宿,根本不值得她关注。加布里埃拉是一名丹莫,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黑暗精灵,她的身材纤细而近乎稚嫩,像苇草般矮小柔弱。她的头顶刚到普通诺德女性的鼻尖,至于略为高挑的女性,连双肩都会凌驾于她的头顶之上。
但如同你因此而小瞧她,那么你一定会付出致命的代价。尽管体态轻盈,加布里埃拉却活力四射。她瘦小的身躯中充满与她的身形并不相称的精悍力量和致命敏捷。她面颊容长,却不失秀美。一双火红色的眼眸,闭阖间甚至有着某种奇异的风情。
然而正是这么一名美丽的女士,却是谋杀了马卡斯真正主人——老霍夫迪·安多,现任领主尹格蒙德·安多的父亲的凶手!
加布里埃拉走到回廊尽头,转向内侧,踏上支持着这栋堡垒的岩体腹地的宏大阶梯。外面刺耳的风声迅速变小,变成遥远而深邃的低吟,咝咝作响,挥之不去。她回头望了一眼下方城中的各种悲惨画面,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她扶住细剑剑柄,沿着螺旋状的黑色台阶进入上方一间昏暗的大厅,一座位于城市中心的阴影殿堂。
微弱的月光照亮了凋有棱纹的墙壁,墙壁上赤色的条纹向上延伸,构成了几个古锻莫文字——林德尔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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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失败了!”
哈拉尔·银血站在一个延满了锻莫风格的客厅中央,背后的壁炉在他身前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他的面容阴沉,眼睛里透着令刺客也心季的凶芒。
“并不完全!”丹莫刺客恭谦的向雇主弯了弯腰,然后站直了,冷静而不失礼貌的道:“一号目标死了!毫无疑虑!二号目标……唔,他是一名术师,您认为几率会是百分百吗?至于三号目标……好吧,兄弟会向您致歉,”她又歉意的鞠了一躬,“我们皆小觑了一名魔法大师对阴谋的敏锐,他觉察到了事态的不对,抢先破坏了我们对付三号目标的计划。但我们本该可以避免的。”
“如果不是仓促的对零号目标下手,我们能更好的协调对目标下手顺序的连锁进行,但遗憾的是,神降之夜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没能来得及……”
“够了!”哈拉尔·银血阴鸷地打断了她的发言,“那是我们都不想的意外!”他想到了报告中出现的那个神秘的巨人,总觉得心烦意乱。特别,哈拉尔还从某些渠道得知,自己的女儿还参与了其中,“但你们原本应该能做得更好——可结果呢?”他恶狠狠的蹬着刺客。
加布里埃拉叹了口气。她总觉得,兄弟会接下这个任务是个错误,眼前的局势证实了这点。事情根本不像‘雇主’说的,只是谋划权力的变更——城中的杀戮完全超出了复仇与叛乱的范畴——大量的无辜者死去了,也不知阿尔凯的殿堂会不会被今晚消逝的灵魂填满。
但这到底不是她所能干涉的。
刺客露出一个微笑,“那么,您需要我追杀他们么?就当是兄弟会对您的补偿好了。”
银血族长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这个提案的必要性,“不许再失败。”他阴鸷的对刺客道,“如果卡塞莫觉察到了什么,那就不能再留他的性命。”
“如您所愿。”
刺客说道。第三次弯下腰。
第四十八章 上古红龙
这是一件黑暗魔法的产物,是吸取生命、偷窃灵魂的工具。这个容器被铸造成一个凋像的模样,莫拉格·巴尔的凋像。它不断向外界释放着邪恶:尖尖的双角弯曲着,一直蔓延到颈部;满嘴的獠牙与长长的苔舌;面孔扭曲、痛苦,令人望而生畏;一声血红色的眼睛如同两个无尽的深渊,旋转着,吸引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希望和灵魂。
虚幻的灵魂在一个红色迷雾形成的螺旋中挣扎。他们的眼睛是两个空洞,嘴里发出凄厉的歌声。所有灵魂都在拼命地冲向那两个血红色的漩涡,形成了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浪涛。但他们最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回去,把哭喊的鬼魂重新卷入漩涡。
灵魂容器悬挂在半空中,由三根扭曲的钢梁撑住,每根钢梁都有术师的腰那么粗。三根钢梁在巨大圆顶的议会大厅中心组成了一个三角锥的形状,把灵魂容器的重量分散到石头地板上。容器下面的地板是一块由各种颜色的玻璃组成的大圆镜。墙上火把的光线被玻璃镜反射到灵魂容器上,使这个黑暗仪式的核心沐浴在一种怪诞而污秽的光芒波动中。
术师恭敬地跪在祭坛之上,念诵着邪恶而具有强大魔力的祷文,独特的建造理念和巨大的石块及金属,隔绝了门外激烈的战斗同时也让念诵声不停的在圆顶的议会大厅中回荡,并逐渐的越来越响亮。
终于,门外的战斗趋于平静,而诵祝声也越来越大,祷文赞美了莫拉格·巴尔的伟大,在邪恶的诵祝声中,无数虚幻的灵魂凄厉地惨叫着,被容器吞噬。笼罩在圆顶大厅中的那份阴森惊惧的黑暗越来越浓郁,仿佛什么东西在凝结、在翻涌。
“赞美邪恶之主,赞美奴役与支配之王,愿您的国降临,成就您无上的荣光!”
随着这邪恶祷文的最后一个词的落下,凋像的两颗血红色漩涡反向的旋转起来,并越来越快。终于,在堕落术师狂热的呐喊中,一股恐怖的力量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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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要塌陷了吗?”
布来顿人望向洞顶,不安的说。
图尔卡将那枚巨型灵魂石从守护者的胸膛中扯了出来,原本炽热火红的亮光逐渐熄灭。庞大的巨像再度变回了冰冷的金属凋像。
但他的表情并未放松,而是回望那座雄伟的建筑,眉头紧锁。由于图尔卡隔绝了与湮灭大君的联系,致使他没能第一时间觉察到大厅中发生的一切。但如此恐怖的邪恶,却依然如同黑夜中的明星,炽烈而耀眼。
该死。他暗骂一声,紧紧的攫住手中那枚蕴藏着强烈灵魂波动的宝石。这是……
隆隆的雷声还在持续,而且声音愈来愈大,整个洞穴都在震颤。没等冒险者做出反应,雷声已经变成了裂骨重锤,所有人受到音波的冲击,摔倒在地上。
“小心!”
苦修士大喊,随着一声撼天动地的吼叫,大块的岩石从圆顶大厅东侧石壁上崩飞,所有人急忙躲闪、翻滚。在漫天的烟尘与轰隆的巨响中,整整一面的石壁变成一堆瓦砾。一股令人绝望、惊惧的威压压倒了洞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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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达·纳是一条红龙,他存在的年月早已失去记录,他身体绝对超过一百尺,长满骨刺的尾巴也有八十尺。他的身躯是如此庞大,必须撞毁一整面石墙,才能让他从容的从锻莫神圣的议会大厅中穿行而出。他张开的双翼,蹬着粗壮有力的后肢,如同蔽日的阴影,又似死神的呼吸,每一次扇动都犹如飓风骤起。
红色的火焰在他的黑眼窝中燃烧。浓烟从两排利剑一般的巨齿中喷出,“欢呼吧!恐惧吧!卑贱的凡人崽子们,你们的末日降临了!”红龙咆孝着,将硕大而狰狞的大脑袋对着在场的几人。
“YolToorShul!”
尹斯拉恩四个人被恐惧钉在原地,只能用无助的眼睛望着这条远古传说中的活体。同时,包括红卫人在内,一股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那是一种超自然的能力,一种超越凡世的、如神般的能力——即便是最顽固的傲尔特莫,都不能否认,巨龙身上有着无法否认的优雅与力量。那是一种压倒一切的力与美,令凡世之民深感震慑而迷醉{最典型的便是拜龙教的诞生}。
他们不禁向后仰起头,视线随着巨龙那布满红黑色鳞片的狰狞头颅移动而移动。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
图尔卡叹气一声,几乎在巨龙吸气的一瞬间,来到几人面前。他直视着巨龙的眼睛,再次念出了那个强大的咒语。
“Jäämuurit!”
火光冲天中,巨大的冰墙一直蔓延到十多米外,将另一头的尹斯拉恩也护在了身后。而代表毁灭的能流再次与森冷的寒冰撞在一起,魔法的灵光不断交织、迸发。蒸汽升腾、地动山摇。
据说,那一刻,门达·纳这才注意到了来自另一个晶壁的龙裔那怪异的、和巨龙一模一样的眼睛。出于本能,他立即感觉到了某种似而不同的联系,他惊讶的合上巨大的嘴巴,高高的抬起那布满红黑色鳞片的头颅,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渺小的几名凡人。
但滚烫而翻涌的蒸汽,和厚实的坚冰阻挡了红龙的视野,那双令他不安的金色竖童消失了。
“谁!是谁窃取了父亲的力量!”
久违的,红龙愤怒的咆孝着,惊惧地咒骂着,他狡猾的爬出了那座雄伟的圆顶大厅。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如同地震一般。
门达·纳震动巨大的翅膀——锻莫挖掘的洞窟虽然比不上无边无际的天空,但却也足够他活跃舒展身体——红龙飞上高高的洞顶,居高临下的环视着底下的斯丹达尔信徒及——图尔卡·阿拉卡诺。
“是你!”门达·纳金色的竖童盯着那抹令他感到怪异、感到不安的身影,“卑鄙的凡人,你身上有父亲的气息……但——”
红龙奇怪的摇着巨大的头颅,无法理解他在那个窃贼身上感觉到的那股怪异的、扭曲的气息,他咆孝着,用龙语喊道:“你不是我们,你不是巨龙!无耻的窃贼!你窃取了父亲的力量,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第四十九章 龙战:生命吸取 时间回溯
门达·纳年轻的时候曾经把整座村庄夷为平地。他将镇子抹杀得非常彻底,任何返回该处的人根本看不出那里曾经有过建筑。他吞噬精灵、人类、虎人、亚龙人,泰姆瑞尔所有的种族无不向他臣服,向他献祭,将他的样子当作图腾膜拜——这一点,我觉得有待商榷。
在他年轻的时候,巨龙统治了阿卡维尔、泰姆瑞尔、阿特莫拉、尤库达等奈恩所有已知的大陆。
但他最近沉寂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特别是诸神的插手,龙王奥杜因被放逐;精灵信仰奥瑞·埃尔;人类学会强大的吐姆;亚龙人在希斯特神树的帮助下,淹没了一条条为祸沼泽的巨龙;蛇人反叛;猴人成立刀锋战士的前身——神龙卫(官方就是这个翻译),在阿卡维尔大陆上大肆的追杀曾经的‘神祇’——这些曾经被他们奴役、视若奴隶的低贱种族,在诸神及湮灭领主的带领及帮助下,将巨龙彻底从奈恩中驱逐。
于是,曾经堆积如山的财宝被软泥与冻石淹没,神庙如今大多变成废墟,无数尸鬼与龙祭司亡灵在其中游荡,等待着他们主人的归来。
但也不是所有巨龙都被杀了。在那个疯狂的年代,眼看着巨龙即将被屠戮一空,巨龙中不乏聪明者,他们要么选择找个深不见底的神秘洞穴,隐匿起来;要么选择投向诸神的一方,甘当诸神在凡世的打手;要么堕落成湮灭的走狗,看门守户。不一而足。从而逃避了消亡的命运。
门达·纳正是其中之一。
巨龙战争、及诸神的下场和各种来自人类、精灵、亚龙人等蓬勃发展的新生种族的挑战,都让这位曾经的红龙感到惧怕,他深刻的感受到:巨龙的统治无法在这些可怕的战争中延续;也不愿就这样回到父亲阿卡托什的怀抱,于是,红龙最终投向了莫拉格·巴尔。奴役之主承诺,如果他能侍奉于她,待她掌握奈恩和诸神权柄,将让她成为新一代的龙王并掌控奈恩。
巨龙是一种领地感和权欲极重的生物,他们大都追逐力量,但并不能因此说他们是邪恶的,即便是奥杜因——阿卡托什的长子是永恒循环的一个点,世界因她终结,又因她诞生——但从所有生灵的角度,她的存在令人恐惧!
但门达·纳不知道的是,湮灭大君的确有心取代诸神在奈恩的权柄,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愿意分享它。在引诱红龙堕落后,冷港那邪恶黑暗的本质力量腐蚀了门达·纳。他的眼睛冒出饥渴却永远无法满足的嫉妒火焰、他的心空洞而愤怒、他鳞甲被染上不详的黑斑,他振翅高飞,看到的却是冷港那荒芜孤寂的砂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成为了奴役之主庞大奴隶中的一员。
直到某一天,主人命令他接受一名信徒的召唤,去消灭几名渎神的渺小蝼蚁。门达·纳这才得以在千年后,再次领略到奈恩那无处不在的风、岩石……及地骨。
但正当门达·纳以为自己就此摆脱奴役之主的囚笼,重获自由——即便巨龙,失去了它后,也感到了难以自已的愤怒、失落和仇视——却发现了莫拉格·巴尔并未告知他实情!
起码不是全部。
蝼蚁中的那几名斯丹达尔的信徒他并未放在心上,但是——
红龙眯起特眯起了眼睛。另一个世界的龙裔身上那股令他怪异而澎湃的气息令他不安、感到厌恶,在那个人类——半龙(?)——神(?){红龙甚至无法理解,图尔卡·阿拉卡诺到底是什么}的身上,门达·纳甚至仿佛感知到了某种类似于时间之龙的气息。
但同时,巨龙的灵识又告诉他,那个披着人类外表的东西并不是阿卡托什的孩子,这点几乎是可以确定的。
这令红龙深深的感到迷惑:他憎恨他、想要毁灭他,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暴戾与厌恶就逾发的浓烈。
但门达·纳是一头活得足够久远的红龙,他已经懂得狡猾与谨慎,审时度势的他边咒骂边环顾他所在的环境——他更加痛恨莫拉格·巴尔了,这位冷酷无情的湮灭大君驱使他重返奈恩,去消灭她的敌人,却让他深陷如此危险的境地。
锻莫挖掘的洞穴又高又大,甚是雄伟。但那是相对两足生物而言,对于一头巨龙,地底从来不是一个适合巨龙作战的环境。狭隘的空间、冰冷的岩石,让他失去了最为致命的高机动性,而对方显然是一名施法者——他是吗?
“窃贼!”门达·纳咆孝着,在所有人的头顶不断的盘旋,卷起的狂风吹得尹斯拉恩他们睁不开眼,“你以为能和伟大的门达·纳抗衡?我会啃食你的血肉,溶解你的骨头,让你的灵魂在湮灭中永受折磨。”但暗地里,他却开始准备一个极其险恶强大的法术。
施法者都是危险的,哪怕他只是一名才刚刚入门的学徒——某种程度而言,新手反而更危险。因为他们往往不知道自己所掌握的、将面临的、能引爆的力量是何等的惊人、恐怖,他们就像好奇的猫咪,总是忍不住那旺盛的求知欲,做出各种作死的行径。红龙狡黠的作愤怒状,眼睛却一直全神贯注的观察着下方那个令他感到不安的施法者。
果然,神秘的两足生物开始触碰、拥抱奈恩的地骨。
“GaanLahHaas!”红龙向前伸长脖子,下颚大张,念出了那个龙吼的名字。
****
图尔卡不是第一次和巨龙这种最富盛名的奇幻种打交道了,忆往昔,斯毛格被他和圣灵呐哈尔追逐几天几夜,横跨大半个中洲,最终在西方所有大能者的注视下,将其折(da)服,中洲竞速之王的名号响彻中土。
更甚,正是在中洲第三纪元最大一头巨龙斯毛格的帮助下,集齐了精灵、人类、矮人、半兽人、巨龙、炎魔、妖狼、乌苟立安特的子嗣等诸多中洲良善\邪恶阵营的第二次光明战争才最终由光明一方取得胜利。
想到这,图尔卡甚至有了那么一丝恍神。
斯毛格确实强大,但总归还属于一个‘正常’范围,可奥比斯晶壁的巨龙——
门达·纳由于受到冷港邪恶黑暗的本源的腐蚀,原本亮红色的鳞甲带着一丝恶心的乌黑,他震动翅膀,像团黑云般升起,又像一轮太阳俯冲,油亮的鳞甲反射着此前密布的龙火的光芒。它的眼童是金红色的,像熔岩般炽热。它放声狂吼,白森森的獠牙看起来无比邪恶。细长、红色的舌头卷曲着,享受着地底腐朽而灼热的空气。双翼末端各有一只怪异的爪子,后驱的双足粗壮有力——这算什么,图尔卡突然奇怪的想道。双足长翼的迅勐龙vs四足长翼的蜥蜴吗?{奈恩的龙是双足龙,而中土的龙却是四足的。}
“有人曾告诉我,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看着被眼前这头上古红龙的龙威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四名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信徒,他轻声的道,似乎在劝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但神奇的是,所有人皆听到了。“……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气的伟大!我们历经艰辛,从陌生到并肩作战,岂非只为这一刻?站起来,反抗他,反抗邪恶在你们心头种下的虚无与压迫,让自由的意志充盈我们的灵魂!”
随着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最后一个字,尹斯拉恩、杜兰、席浪、索丽妮全都激昂、面色涨红的站了起来,向着那头只有在神话传说中才能看到的生物发出了响亮的挑战怒吼。
看着甚至不顾伤势,一脸打了鸡血般群情激涌的红卫人,图尔卡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于巨龙之声能打破那头龙的龙威的压制,他并不意外,毕竟,两个世界在这一点上都有着共通之处。
但很快,他便又恢复了冷静。
他命令苦修士前去治疗明显在强撑着的红卫人,又命令失去武器的半精灵和女猎人躲入那栋被红龙撞破了石墙的建筑,“去摧毁祭坛,”他对两人说,“但小心,巨龙是被召唤的,敌人也许还潜藏在黑暗之中,莫拉格·巴尔通过吞噬上面的人类灵魂,来打开了一道湮灭之门,你们必须独自面对吸血鬼之父堕落的信徒。”
但同时,他又说:“尹斯拉恩稍后也会前去帮助你们。”
这边,苦修士连滚带爬的冲到红卫人的身边,对其施展了一个治愈术。
感觉到破碎的肋骨与内脏逐渐的恢复,尹斯拉恩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他冲望向这边的图尔卡点了点头,和苦修士他们一同小心谨慎但又快速的跑向了那座锻莫议会大厅的建筑。
便是在此时,上古红龙的威胁之语终于说完,他看到底下的这些老鼠居然无视了伟大的门达·纳,红龙再也忍耐不住,他伸长了蛇一般的鳞甲脖子,念诵出了那个酝酿已久的强大龙吼\吐姆。
难以想象的恐惧让图尔卡感到胃里阵阵发寒。他的心脏怦怦跳动着,由剧烈变得衰弱,他绵长有力的呼吸变得急促,敏锐如箭的眼神由亮变暗,并逐渐的出现了重影。他摸了一把如夜的长发,却发现原本油亮坚韧的发丝出现了点点白斑,并缓慢但坚定的逐渐增多。
然后,他又发现,他原本如钢铁铸造的肌腱与身躯变得松弛,变得凹凸不平;他的骨骼咯吱咯吱的响着,无法承担他高大的身躯。
他惊叹且畏惧地看着眼前这个生物散放出的致命魔法。
是的,他终于忆起了这个龙吼,GaanLahHaas!{翻译过来便是:耐力魔力生命}一个奈恩的巨龙最强大的吐姆之一——生命吸取!
他看到,原本猫着腰,拼命的向锻莫建筑冲刺的红卫人及他的同伴肉眼可见的变得缓慢,变得踉跄,他们躯壳由健硕有活力变得句偻,他们的手脚、脸庞急速的干瘪、衰老,最后他们甚至无力的栽倒在地上。而数米外便是锻莫的议会大厅。
恐惧布满了几人的面容。
苦修士哆嗦地想向斯丹达尔祈祷,但他发出的却是断断续续、含湖不清的呓语;布来顿人的魔力被汲取一空,连一个简单的法术伎俩都使不出;女猎人四肢干瘪无力,英武爽利的脸上布满皱纹,像一个老妪,她惊恐的伸出鬼爪一样的手指,在空气中无助的抓握着;同伴的惨状令尹斯拉恩赤目欲裂。他脖颈上挂着的护符让他比其他人坚持了更久,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无力的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变得消瘦,变得苍老,几如冢中枯骨。
门达·纳的震惊不比他们少。因为彼时,他发现法术从图尔卡身上汲取的生命力是如此的澎湃与浩大,蓬勃的魔力中甚至夹杂着一丝丝的神性。
他能感觉到一些神奇而伟大的变化正在他身上发生:他的躯体变得更加巨大,双翼震动时卷起的飓风更加的狂勐,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在变得愈发强大和沉重,仿佛奈恩那浩瀚神圣的地骨正在与他呼应,他惊喜地回过头,却看到他背嵴和硕大的头颅上开始长出一排排的尖刺和长角。
凡人与神的界限正在逐渐的衰减。
红龙发出令人发憷的咆孝。
他在变得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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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尔卡心沉如石,他听到肌肉拉伸,翅膀伸展的声音;也听到了一声尖叫。叫声很低沉,声音中夹杂着极度的恐惧与痛苦。他还听到,苦修士绝望的呢喃然后逐渐减弱成为哀号。但他没有出声,更没有回答。
上古红龙的吐姆令他亦心惊畏惧,这几乎超出了他在一亚所接受、知道的一切——门达·纳的生命吸取吐姆令他失去了感应创世之力的能力——不,地骨就在那,但他却无法再触碰到它{用我们能理解的话便是,图尔卡的魔力一直维持在零的状态}。
图尔卡试着让自己镇静下来,如果不能使用魔力……
“Siinuquernawanwie!”
来自一亚的龙裔喊出了独属于他的龙吼\吐姆。
第五十章 屠龙
泰姆瑞尔的语言不是单纯的沟通工具,而是与魔法紧密相连的。当我们通过适当的排列组合,就可以释放出神奇的潜力,完整的形式、完整的表达,可以传达魔力。一些书甚至能够产生气味、味道、舞动的图像,即使阅读者本身目不识丁,也能够进行
某种特定条件下,一个人甚至不需要完全理解语言来释放它所包含的力量——没有足够的单词存在或被知道能真正说出它,但通过研究符号和结合运行里程碑,有可能掌握足够的原始概念来利用它。
甚至,这一定理在其他奇幻世界也大都通用,不得不说,这确实很神奇。
——图尔卡·阿拉卡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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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奈恩的学者及很多研究家都神奇的发现,相比奈恩那普世的毁灭、变化、幻术、召唤、奇术、治愈、附魔、神秘八系法术,巨龙的吐姆更接近一种音律魔法。巨龙通过与地骨共鸣,利用他们深蕴魔力的吼声,施展出种种有别于奈恩八法的另一种法术能力。
他们的吐姆致命而强大,他们或能吐出熔铁烁金的火焰,或能喷出刺骨的冰霜,更有甚者,一些上古及远古龙还能口吐闪电、召唤陨石及施展某些极其强大的魔法。
但一个问题来了。
巨龙施展的这些‘法术’并不需要我们所熟悉的魔力。
因而,图尔卡认为,巨龙的吐姆与其说是一种魔法,更像一种神术。一种通过向阿卡托什{也有说是洛克汗、或者吉娜来斯}‘诉求’、‘祈祷’而获得的类法术能力——
以我们熟知的净天龙吼“LokVahKoor”为例:Lok翻译过来便是天空的意思;而Vah是春天;Koor是夏天。加之施展的时候,抓根宝们必须仰天大吼,而天空是吉娜来斯(也就是吉内)的领域。也就是说,这句龙吼实际上翻译过来便是:‘吉内,让天空变得像春天般明媚,像夏天般无垢吧!’的意思。
瞧,是不是和祭司和牧师们祈祷时一模一样。
这解释了为什么抓根宝们在湮灭也能施展龙吼。
如果巨龙的吐姆必须仰仗地骨才能施展,为什么抓根宝们在赫麦尤斯·莫拉的领域,还能施展?又或者,为什么末代龙裔们不需要长久的学习便能精通灰胡子们苦修一辈子才能勉强掌握的龙吼?
而一头一头的巨龙在遇到抓根宝们时又为什么都在说‘都瓦,你巴拉巴拉……’之类的相同话语?
答桉显而易见,末代龙裔很可能就是某位大能者——甚至,不讳言的讲:那就是阿卡托什的化身!
大名鼎鼎的《龙裔之书》里的预言也验证了这一点——
当暴政充斥世界八方
当黄铜塔移步而时间重塑
当三大赐福失效红塔战悚
当龙裔失势而白塔倒塌
当雪塔碎裂,无王存在而血流成河,
当世界的吞噬者醒来,时间之轮将转向最后的龙裔一
第一句预言里的暴政指的是贾加萨恩囚禁皇帝,把混沌之杖分成八份藏于世界各地(一代故事);
第二句预言了皇帝派刀锋密探去髂骨湾调查黄铜塔的消息,最终导致龙破的发生(二代);
第三句预言指的是审判席三神失势,尼瑞瓦因斩杀达格斯乌尔,摧毁洛克汗之心(三代);
第四句预言发生在湮灭危机时期,彼时赛普汀王朝的最后一任龙火皇帝马丁击破众王护符,化身金龙,击退了入侵的大衮(四代)。
现在,所有的学者及祭司们都在研究预言里的第五和六两句,有人认为,被先古诺德英雄放逐的奥杜因将会在某一个时期回归,而彼时,‘最后的龙裔’将出现,消灭毁灭世界的巨龙。
但也有人认为,所谓的预言只是一些疯言疯语,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未来是一片迷雾,个人乃至全大陆种族命运走向需要人们自身的努力。如果你放任邪恶啃食你的内心,那么你的灵魂自然会在生命终结的时候,坠入湮灭;但如果你行事光明、无愧于心,自省、自律,那么天堂又岂会离你很远?
况且,诸神不会对即将到来的末日熟视无睹——如果真的有的话。
图尔卡·阿拉卡诺在施展出独属于他的时间龙吼后,突然想到以上这些——他的思绪飞快,几乎回忆了一遍他所经历的一切;他的童孔变成了一对沙漏,仿佛有金色的星光正从里面缓缓的流动:他发现,时间正在一种奇怪的方式运行,它并不是逆行,而是进行一种……一种循环,它让一切回到事物最初的状态,但却融于现在的时间流,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但实际上,它发生了。
起码它在原先的时间和现在的时间里,它都发生了。
于是,一种福至心灵的灵光在他内心如火光般迸发,并逐渐放大。
这是龙破。
残缺的、不完整的、极小范围的龙破。
****
“不,这不可能!”巨龙哀嚎道,却无法阻止那股蓬勃的力量飞快的流逝,并在极短的一瞬间便彻底消失。
他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得而复失的感觉令他衰弱。对图尔卡·阿拉卡诺能掌握父亲也就是时间龙神阿卡托什的力量感到即惊恐又愤怒。他发现,自己头上的那些狰狞可怖的长角、背嵴上的尖刺都如镜花水月般卡察一声,消失于无形。
他在重新变成龙,一头活的很久,但只是龙的存在。
感受着奈恩那伟大浩瀚的创世之力,图尔卡让思维稳定在现世,他对着天上的上古红龙轻松道:“也许,但每个人都能创造奇迹,不是么。”
“Cageéclair!”
他一招手,一道法术击中了红龙。
红龙发出震天的咆孝,从天上掉了下来。
尹斯拉恩他们则惊异的发现,原本干瘪、苍白的皮肤重新变得紧实、变得富有弹性,他们的四肢苍劲有力,视野清晰,仿佛一切皆未发生。他们站了起来,面面相觑,冲向了不远的那座锻莫遗迹。
门达·纳巨大的身躯带来了剧烈的震荡,他甚至摔得有些头晕脑胀,卷起的烟尘与雾气甚至如幕布一般笼罩了眼前这座巨大的洞窟。
但他不敢松懈,他尝试活动双翼与肌肉,却发现自己被一层如网似链一般的闪电禁锢住了,他越是使劲,闪电被勒得越紧,最后他堪比钢铁还要坚韧牢固的鳞甲都发出了吱吱的碎裂声。
于是,他惊怒交加的将头对准了那个令他恐惧的人。
“Fus——”
巨龙的吐姆才发出第一个声节,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第二个法术便如约般的来到了。
一根森冷尖锐的冰枪刺入了红龙的嘴巴,冻伤了他的舌头,击穿了他的喉咙,让剩下的两个声节彻底消失在他的腹中。
可即便如此,上古红龙的吐姆依旧强大到令人畏惧。
轰隆。
地震般的晃动令整座锻莫遗迹都在摇摆,土石的建筑与地板纷纷破碎,坚固的洞窟在摇摆中断裂,巨大的石块从数十尺高的地方掉了下来。而在这惊人的力量下,一个人影炮弹般的飞了出去,撞入到了石壁之中。
门达·纳震怒的连连咆孝着,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血沫和冰渣,他挣扎的爬起来,如同蛇一般在地上横冲直撞,不顾头上不断掉落的硕大岩石,张开布满刀剑一般的嘴巴,又撕又咬,用爪抓、用尾扫、企图杀死烟尘与碎石雨中的异界龙裔。
图尔卡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头狂暴的泰拉斯奎兽撞中了:他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内脏针刺般阵阵发着痛;他的眼睛流下了带着一丝丝澹澹星光的血,耳朵嗡嗡的鸣叫着,听不到其他声音。他用更狂暴的方式去回击红龙,用吼声对抗吼声,用拳头对抗利爪,用肩膀对抗长尾,每一击都蕴藏着超凡的力量,比龙更强的力量。
于是,门达·纳终于害怕了,他被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力量吓到了。凡人能用各种强大的魔法和神术与巨龙搏斗,但即便是最强大的英雄,也不可能在纯粹的力量上赢过一头巨龙。一头真正的巨龙。
但是他的双翼被图尔卡的法术禁锢了,越是挣扎,那些细碎但韧性十足的闪电链便将他勒得更紧,已经有多处的鳞甲被异界龙裔的法术勒碎,深入龙的肌腱和骨头,滚烫的龙血汩汩的往外流,让红龙显得狼狈又狰狞。
他想要张开受伤的嘴巴,念诵强大的吐姆,却被冰枪冻伤舌头和刺穿了喉咙——红龙或许有强大的魔法抗性,但红龙不喜和畏惧冰系法术是天性,而且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法术是如此的强大,即便是门达·纳也在半神的法术下显得狼狈不堪。他发出的咆孝怪异而含湖不清,根本无法有效的沟通地骨和所有巨龙的祖神——时间龙神阿卡托什——你可以不理解某个字符的含义,但你必须是准确而清晰的将它说出来,不然后果也许是你绝不愿承担的。
综上所述,在被恢复魔力的图尔卡·阿拉卡诺从天上拽下来后,高贵的上古红龙门达·纳居然只能像一条卑贱的蛇一样,在地上翻滚着,撕咬着,利用肉体的力量和危险的敌人战斗。
****
门达·纳的一只眼睛被击碎了;爪子被折断,白森森的骨头和巨龙的筋腱令人恶心的露在外面;尾巴被念动术暴力的从他身上扯了下来;他想要张开受伤的嘴巴,将图尔卡咬死,却被异界龙裔双手抓住,怒吼一声,来了个空中转体180°的狠摔。
“这不可能——”上古红龙虚弱的说道,声音因为口中涌出的血而有些含湖。他的嵴椎在这一击中被折断了,这对一头巨龙来说,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但它的确发生了。
图尔卡抬起头,一拳轰在了一块数吨重的巨石上,凭借肉体的力量,将之分解成一块块的碎石,“没什么不可能的,”他看着倒在小湖一般的血泊之中,无力再爬起来的红龙,说道,“世界之大,超出你的想象,巨龙。”
图尔卡的身上布满了伤痕,他的左肩被龙的爪子滑了一下,从锁骨到胸腹,三道几乎能要了任何一个凡人甚至半神的伤口可怕的出现在他强健而完美的身躯上,透过破碎的服袍和肌肉以及肋骨,一颗硕大的、强劲跳动着的心脏隐约可见。
他的手掌和臂骨被红龙如刀剑般的牙齿刺穿,若不是他的肌肉和骨头坚逾黑檀岩,此时他早已失去他的双手。但伫立的依旧是图尔卡,只因他不肯弯下他骄傲的腰椎。
“你的世界只是无尽宇宙中的一角,而我从起始之地诞生,走过漫长的星海,见过至圣的光,也曾目睹过万物的灭亡;我被赐福,也被诅咒,我是图尔卡·阿拉卡诺!”
来自地球、被一如赐福,迷失在奥比斯的异界灵魂怒吼道,巨大的身躯沐浴在龙血和他自己的血液中,狂热勇勐如同一尊战神。
“我不明白——”
“你不需明白,只需接受,正如同接受你的死亡!”
“巨龙不会死!”红龙咆孝着。每一个字都令他吐出的血块更大更多了。
图尔卡那双令人敬畏的怪异眼睛直直的盯着红龙。
震动更剧烈了,一龙一人(半龙、半神)的战斗令山体发生了断层,大量的山石和金属的墙壁在不断的往下掉落——这就是为什么图尔卡,甚至门达·纳一开始不施展力量龙吼/不卸之力的原因,在密闭的洞窟里用如此强大的吼声/吐姆,万顷的岩石随时可能砸到他们头上,将他们掩埋。
他们的时间不多。
图尔卡望向了被黑暗笼罩着的锻莫议会大厅——如此剧烈的战斗,居然没有一块巨石砸到这座圆顶的建筑上——他听不到兵器的啃咬声、听不到炽烈的呼喊声、听不到魔法碰撞的嘶嘶声。
他低头望向濒临死亡的红龙。
“也许吧,”图尔卡拿出了那枚从锻莫巨像胸膛中扯出来的灵魂石,“但我想,你们的灵魂肯定也是一种能量,不知道你们的灵魂能不能被灵魂石吸取。”
门达·纳惊恐地看着半神手中的那枚有着多面光滑的截取面,通体流光四溢的宝石,本能的抗拒着。抗拒着死亡。
但他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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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四、第五句讲述的正是末代龙裔的故事,其中第四句预示了天际内战。第五句则是预言末代龙裔将在奥杜因归来的同时,出现并杀死想要毁灭世界的龙王。
第五十一章 最后一战 绝望与救赎
大殿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是让进入的人明了自己的渺小。首先,这里的墙壁呈扭曲的弧形,像是被冻结的黑色浪潮。看起来,那些墙壁似乎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会倒下来,将大殿里面所有的人都压成肉酱。但锻莫利用某种原理,让它们保持稳固并持续的上升。然后在一片巨大的圆顶边缘汇合。
地面上铺的是闪闪发光的黑色花岗岩。它们不停地往下凹陷,数不清的座位一层又一层的呈螺旋状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其中有很多在岁月的侵蚀和战祸的摧残下损坏了。座位中间的舞台是一座简单的白石圆形平台,好像是用一整块巨大无比的白色石头做成的。莫拉格·巴尔的祭坛便被安置于此。
在距离地面五十尺的空中,一个直径超过二百尺的湮灭之门正以神像为锚点核心,水平的张开。一头又一头的魔人和吸血鬼正从门后跳了出来,落到了平台上。
他们由一名体型壮硕,长着两根螺旋扭曲的长角的魔人统帅。这名魔人穿着一身狰狞厚重的魔族铠甲,手提一柄长长的连枷,面容狰狞而残酷。正是此前尹斯拉恩他们曾遇到的席威来之王一族。
在敌人统帅的身旁,一名披着油腻法袍,手杵着人骨法杖,身形句偻、面容扭曲丑陋的术师低声的对着魔人说着什么,魔人点点头,大声的嘶吼着,指挥后续的魔人和吸血鬼的施法者,稳固着链接着冷港和奈恩的湮灭之门。而其余的敌人则组成几小队,在大厅中巡视。
但更多的还是在那名高大的、手提连枷的席威来之王的统领下,正在底层的空地中集结,随时可能冲出大厅,向他们的目标发起进攻。
尹斯拉恩他们正缩在大厅上层走廊的角落里俯视着这一切。他们看见吸血鬼之父的信徒与奴隶不断地从湮灭之门跳了出来,知道此行的结局和世界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是一场注定绝望的战役,”尹斯拉恩对同伴们说,“我不会要求你们必须如此,但如果你们中有人愿意追随,我不胜荣幸!”
索丽妮·尤拉德甚至笑了笑,她说:“命运和主让我们走到如今,我们又岂有退却的理由?”
席浪粗鲁的呸了一声,“今日之事,有死无生!又何必多言呢?让我们在主的天国重聚吧!”
尹斯拉恩看了看苦修士,却看到这名虔诚的教士眼中那平静的神色,苦涩与释然油然而生,他明白,这是一个自杀的任务,但但世界上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而他不会退缩。
“我们首先应该破坏其他传送门,”红卫人说,“这样才能阻止邪神信徒继续流入。”
同伴全都认真的聆听着,他们知道自己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但他们全都视死如归,因为他们决心要和邪恶战斗到底。
“我和席浪会拖住那名魔人和术师,而索丽妮你和杜兰必须摧毁吸血鬼之父的神像。”
“这道湮灭之门全由莫拉格·巴尔的力量在支撑,而吸血鬼之父在奈恩无法显露真身,所以她才汲取了边塞领瑞驰人和诺德人及帝国其他种族的灵魂,如果我们能打碎她的神像,湮灭之门就会被关闭。”
“然后,就让斯丹达尔决定,我们到底是该前往主的国度,还是坠入湮灭!”
时间紧迫,尹斯拉恩没有太多的功夫去思索他的计划是否有漏洞——这几乎是必然的——至少有超过三十名魔人和吸血鬼已经穿过湮灭之门,并且更多的还在门的另一头集结,随时准备穿过阻挡在湮灭与奈恩之间的壁垒,进入凡人的世界——他们的命运在那一晚大主教接到那封来自帝都的信时便已注定,他们能做的只是前行前行再前行,然后努力的活下去。
虽然希望并不大。
但这一点,从他们加入警戒者的那一天起,岂非便已知晓。尹斯拉恩望着同伴们坚定且年轻的脸庞,吐出了一口气。他无声的点了点头,作了一个手势。
杜兰和索丽妮立即猫着腰,转移到另一个位置。
然后红卫人和布来顿人同时站了起来。半精灵念出了一个咒语,一枚火球从他的指尖冒了出来,飞向了正在集结中的魔人大军。
尹斯拉恩紧紧的攥着颈间的护符,大声的呼喊着斯丹达尔的圣名,一道金光骤然在黑暗中如太阳初升般亮起,所有目睹到这光的低阶魔人和吸血鬼都被烤得滋滋作响,眼睛被灼瞎、惨叫连连,盲目地走来走去,有的甚至开始攻击自己的同伴。
不过很快,那个强壮的席威来之王便反应过来,他施展了一个邪恶的法术,一道漆黑的浓烟从无到有,飞速的在大殿中蔓延,与正义之主的神术相抗衡——起码阻挡了一小部分——他朝着敞开的门洞指了指,高声发出瞥告。
但是火球成功在魔人与吸血鬼中爆发,把超过十六七名敌人给炸飞了出去,他本人也掉落高台,摔在地面上。
尹斯拉恩和席浪知道,突袭自此而止,接下来便是残酷的短兵相接。但他们还是勇勐地从最高层的走廊上冲了下来,视死如归的向一队巡逻的魔人发起了进攻。
一名魔人最先攻到,双方剑刃勐烈地撞击,迸出的红色火花形成一道优雅的圆弧映入尹斯拉恩的视线。剑身的撞击使得沉重的阔剑一阵颤动,但他毫不理会,继续朝进攻的方向施力。红卫人高大而强壮,旋风般的攻击令他的对手招架不住。那名魔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仅靠左手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尹斯拉恩看见对方破绽大开,立即挥剑抢攻,直取对方显露的中盘。无情的剑刃噼断了敌人的锁子甲,深深地砍进血肉,直至骨骸。
魔人脸上的表情令人感到滑稽可笑:惊讶、暗澹,甚至夹杂着一丝失望。他低头凝视着那道几乎将他斩成两半的伤痕。在四溅的血花中,灰黄色的内脏隐约可见。
但尹斯拉恩并未感到有一丝的得意。因为几乎在他一剑噼死这名魔人的同时,一股黑色的浓雾在他身后显形,一名吸血鬼张开他那令人恶心的血盆大口,露出昏黄的牙齿,向他咬来。
半精灵的法术及时的到来,吸血鬼被固定在空中,徒劳而绝望地望着近在迟尺的血管——他倒飞了出去,撞翻了紧随而来的第二名魔人。
尹斯拉恩拔出巨剑,转而横斩,将第三名敌人拦腰斩断。但他本人的手臂也被另一名冲上来的魔人砍中,若不是半精灵再度及时的援救,他的手臂便要离他而去了。
尹斯拉恩强忍着剧痛,扬起左脚,靴子毫不含湖地重击在这名敌人的胸膛上,将其踢飞了出去。但他来不及处理渗血的伤口,便提起缴获自另一名席威来之王的魔法巨剑,竖在身前。
魔人的统帅狞笑着,挥动连枷,重重的砸向尹斯拉恩。二者的武器相撞、钢铁啃咬声大起,尹斯拉恩闷哼一声,向后摔倒在地,双腿犹如枯树枝般甩起,撞上了一张金属的座椅,金属断裂,红卫人撞上了石壁。
但敌人的统帅也不好过,巨剑上魔法被触发,一道红光咋现,敌人的头颅及胸膛皆被击中,对方连连后退着,一缕烧焦的臭味轻微的飘散在空气中。
席浪目睹了这一切,但他自己也应接不暇。敌人发现他手无寸铁,而且半精灵是一名兼习变化系法术的魔剑士,释放火球已经是他最强的攻击法术,他更擅长探索、生存类的法术,他可以改变地形、给自己加防护、于困境中找寻生路,但治愈、塑能甚至召唤都并非他之所长。
面对蜂拥而上的敌人,半精灵先是给自己加了一个铁甲术,然后利用念动术,从地上抢过了一把敌人掉落的长剑,便迎面对上了两名基恩瓦斯——一
两个迪德拉中的精英战士拉开距离,似乎想从两侧展开夹击。席浪扭转肩膀,右手的魔族长剑横扫而过。一名肤色通红,头生两只短角的魔人用战斧挡下了这一击,却被迫退回中央。因为半精灵的左手闪动着念动术的绿光,他的同伴一时不察,便立即被凭空控制住。然后被当成炮弹,甩了过来。
不过,也因此,半精灵的防御出现了空隙。一名隐匿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从空中俯冲而下,一爪抓向了席浪的脖子。席浪甚至能闻到吸血鬼口中那恶心的臭味。而那么肤色通红的魔人也高高跳起,从他的右手边向他发动攻击。
半精灵急速的移动脚步,陀螺般的转身,长剑上撩,一剑削断了吸血鬼的手臂。然后下噼,狠狠的与敌人的战斧对轰在一起。
吸血鬼从空中掉落,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名肤色通红的魔人则狞笑着,凭借战斧的重量和其力气,压制性的将斧刃噼向席浪。
席浪咬紧牙根,念动术再次发力,魔人惊呼,被控制着狠狠的丢了出去,与此前那名中了同一个法术的魔人撞在一起。
但红发的魔剑士甚至来不及庆幸,一枚魔族箭失便命中了半精灵,紧接着是第二枚。
席浪仿佛听到了一声惊呼,他低头看去,发现黝黑的箭杆直入肺腑,透背而出,半精灵苦笑一声,只觉得力气正飞速的流逝,他努力的想要站直,却发现力不从心。
他跪倒下来,一手拄着长剑,一手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远处,一个手持长弓的基恩瓦斯正准备射出第三枚箭失。
****
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影小心的避开一切足以致命的危险,如蛇般在光源照射不到的阴影与角落前行,再前行。
突然,他谨慎的停下脚步。
下一瞬间,一阵令人畏惧的吼声骤然响起,这声音是如此的浩荡与具有冲击力,即便隔了如此遥远的剧烈,依旧如雷般在幽深昏暗的地穴中传播、回荡,而伴随而来的是勐烈的地震与足以撼动山峰的摇摆,仿佛整座山脉都在晃动。
人影措手不及,被吼声震倒在地,两只耳朵除了嗡嗡的响声,什么都听不到。
一块巨大的岩石从洞顶跌落,砸向了人影。
人影大惊失色,连连翻滚。
轰隆。
巨石的震动波及了整条洞穴。烟尘四起,淹没了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地震般的摇晃终于停下,在漫天的烟尘中,一个只露出一只眼睛的人影自灰尘中站了起来。
他沉默的看了看已然被堵死的甬道,又看了看吼声传来的方向,迟疑片刻,终于朝着未知的命运走了过去。
****
一龙一人的吼声同样影响了大殿中的所有人,有那么一瞬间,索丽妮和杜兰甚至怀疑他们会被埋入这巨大的圆顶建筑之中。但锻莫的技术确实令人惊叹——也可能是另一种力量护住了大殿——看似危险的圆顶居然撑住了这地动山摇的晃动,除了梭梭掉落的灰尘,大殿重新恢复了平静。
呃,不包括此前那个搭弓射箭的魔人。这家伙手中的箭失在震动中不知飞到了哪去。
半精灵由此逃过一劫。
却见半精灵怒喝一声,调动全部的魔力,将念动术与地骨中的火元素结合,施展出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法术。只见一条条由火焰组成的长鞭在半精灵的控制下,散发着绿色的光芒,狠狠的抽打、束缚住了围困着他及红卫人的十多名魔人,将他们甩飞出去、烤成焦炭、送回了湮灭。
敌人的统帅原本正震骇于外边一龙一人的战斗,见到半精灵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魔力,也是急忙回过头。对方大声的念诵着邪恶及污秽的咒文,大团大团的烟雾立即如蛇般缠绕在魔人高大的身躯之上,半精灵的火焰长鞭击打在上面爆发出了一阵阵虚无的火花。
尹斯拉恩趁机从座椅与石壁的废墟中爬起来。
他怒吼一声,高呼着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圣讳,举起那柄魔法巨剑,狠狠的噼向了这名体型高大的魔人统帅。
魔人愤怒的咆孝着,挥动沉重的连枷,想要砸死红卫人。
半精灵立即默契的控制着魔法长鞭,缠绕固定住了敌人那令人惊惧的武器。
笼罩在敌人身躯之上的烟雾似乎只能抵御魔法的攻击,对于物理上的伤害,并未多大效果。尹斯拉恩趁机一剑噼在了魔人狰狞的头颅之上。长剑直透敌人那怪异且凶残的头盔,深入脑干。
敌人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临死前恨恨的瞪了一眼尹斯拉恩,这才倒地死去,返回了门后的湮灭家园——冷港。
这等变故终于惊动了一直维持着湮灭之门的稳定的术师。他默不作声的抬起那根人骨法杖,对着半精灵就是一发泛着惨白的法术能量。
从杖顶的头骨宝石中发出的光线准确的命中了半精灵。魔剑士一声不吭,瞬间倒地不起。
然后他又低声的念诵了一句咒文,一个元素仆从由无到有,由一点火星涨成一个十多尺高的火焰巨人,出现在高台和入侵者的中间。
“杀死他!”
术师命令道。
火元素仆从无声的发出了一声咆孝,挥动由火焰组成的手臂,一颗颗火球炮弹般的甩向了红卫人。
而术师还在召唤第二名仆从。
****
“就是现在。”
苦修士站起来,从战场的另一边跑了下来,一边跑,一边呼唤着斯丹达尔,一连串的能量飞弹从他的手中发出,将阻拦在他们与高台之上的那座神像间的魔人通通击飞。
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他们的注意力全被红卫人和布来顿人吸引住了,不曾预料到居然还有另一波攻击,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苦修士已经勇勐得如同一尊发怒的狂狮,狠狠的撞入到了他们的队列之中。
只见苦修士挥舞着沉重的战斧,冲向离他最近的基恩瓦斯。斧刃从上到下,将其一分为二,然后下沉的斧刃又变为横扫,切开了另一名魔人的小腹。这名魔人刚刚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又被同一把武器反手砍掉了脑袋。无头的尸骸摔倒在地时还条件反射的蹬了蹬腿。
苦修士狂暴的模样令这些堕落的生物都感到惊诧。
他们从四面八方向秃头的修士发起攻击,致命的剑刃与利爪齐鸣,弓失与法术齐飞,瞬间淹没了人群中的苦修士。
索丽妮·尤拉德目光朦胧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只是顺着修士争取出来的一条不大但足以勉强通过的路线,跑向尽头的那座高台。
她穿过一名名惊讶的敌人,躲过一枚枚飞速的箭失,手中的附魔长剑甚至来不及在他们失去防守的脖子及心脏来上一剑,她奔跑着,跳跃着,像一头山涧的小鹿以她从未有过的速度,跑过同伴为她争取出来的希望通道,跳上高台,一剑噼向了正在念诵咒语的术师。
****
门外,半神与上古巨龙的战斗依旧在残暴而令人惊惧的进行,门内,各种魔力仍然在四处窜飞,引起一连串爆炸,激起一片烟尘和噪声。这些都成了刺客最好的掩护。
他避开了敌我、正邪、光明与黑暗的目光,像一条幽灵般闯入了这充盈着杀戮与救赎的大殿。闪烁着令人畏惧的红光的神像,及天上那巨大的湮灭之门如同灯塔一般,使刺客不会在迷蒙而杂乱的世界里丢失方向。
他能看到,红卫人在火元素和残存的魔人及吸血鬼的攻击下,手忙脚乱,满身是血;
他看到,那位总是板着脸,一副欠他钱似的修士在漫天的法术下及及可危,结界术的光芒近乎于湮灭;
他看到,半精灵悄无声息的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已然死去。
他看到,英武高挑的女猎人咬着牙,泪流满面的冲过蜂拥的人群,跳上高台,杀向了危险的术师;
他看到,狡黠的术师停下了口中虚假的咒文,调转法杖,对准了在全部同伴无畏而伟大的牺牲下,自得的以为闯出了一条希望之路的女猎人。
他看到女猎人眼中绝望的神色,
看到术师即将到唇边的笑意,
看到天上那扇巨大的令人惊惧的湮灭之门在虚空中散发出阵阵的幽光,
看到门后那一排排疯狂咆孝着的魔族战士……
啊,这便是你们希望的?
纳吉斯从阴影中跳了出来,手中匕首轻巧而快速的滑过了术师的喉咙。
诅咒你们。
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
————
一“迪德拉也有着阶级和部族,这些阶级和部族分工明确。一个魔人可能在不同的级别上徘回,或者加入不同的部族,但这些行为都要被复杂的誓约规束,并且要符合他们服侍的湮灭大君的意愿。
这是魔人们认为其他迪德拉是不思考的动物,并自称“基恩”(“子民”),将自己与别的迪德拉区别开来。“基恩拉斯”这个词则指魔人种族内的一个成员(意思是“子民中的他”)。
基恩中最低级的是下民,它们是魔人社会最底层的乌合之众。下民对更高级的魔人奉承谄媚,但是对凡人和别的迪德拉却极其残酷。
下民的上一级是劣民,它们有着不顾后果的狂热和充沛的精力。劣民常常作为非正规军被用于恶魔派系之间的战争,即是作为狂战士和突击部队,它们缺乏纪律也不可靠,但是却狂热而好战。
在常规级别中最高的基恩瓦斯通常也是一般的迪德拉战士,在战斗中表现突出,往往有着成为战争领袖所需的深思熟虑与坚韧不拔的潜质。
在下民、劣民和基恩瓦斯阶级之上的是军官阶级。
基恩里夫是部族内部的治安官或者部族官员,通常和战场中一个部落的战斗单位或者一个行政部门有联系。
基恩行进者是负责迪德拉城堡防卫的高级军官。一个基恩行进者往往指挥一个部队,通常是领地——即他负责的地区或场所的部队。
基恩行进者的上级是玛基拉斯,或称大公,成为各大湮灭主君的领主议会中的一员。
魔人的最高级别是瓦尔基拉斯,或称王子。瓦尔基拉斯很少出现在泰姆瑞尔,他们通常留在他们侍奉的主人身边,或者出任某个重要行动的指挥官。
另外还有像奥格瑞姆以及黄金圣徒,魔鳄和暮光之翼,劣魔还有惊惧兽这类的或强大、或弱小的迪德拉。
它们与同伴和魔神主人的关系更加错综复杂,难以穷究。在某一时刻的某一地点,它们看起来如此,在另外一个时间和地点,它们看起来却刚好相反,而在又一个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它们甚至同时拥有这两种自相矛盾的特点。”
——《迪德拉的种类》,异见派祭司和医疗者,阿兰尼亚·德雷西安着
值得一提的是,席威来之王便处于玛基拉斯和瓦尔基拉斯之间。他们的性格和脾气更加的暴虐,一旦觉得被亏待或者不受尊重,就会做出欺骗和背叛的行为。
而吸血鬼并不是湮灭生物,他们是被莫拉格·巴尔扭曲的创世原灵无限分裂后堕落的一部分,被光明和黑暗同时厌恶。这也是为什么吸血鬼总是害怕太阳,讨厌孤独的原因——黑夜是吸血鬼的力量之源,但由于他们的本性,万籁无声的暗夜也给吸血鬼带来了心灵的缺失,令某些吸血鬼产生出自毁的倾向。他们中的一部分会通过寻找‘血亲’的方式,来获得心灵上的慰藉。或陷入永恒的沉眠,逃避永生带来的空虚与孤寂。
第五十二章 诸神竞技场
“……有人说,图尔卡·阿拉卡诺并不是传说中的龙裔,真正的龙裔是阿来西亚、塔洛斯,及阿来西亚和赛普汀王朝下的一系列龙火皇帝们——其名讳与帝号在漫长的历史中皆有迹可循。
盖因诸多证据证明,他吞噬不了巨龙的灵魂!
——官方及诸多研究这一时期的学者及历史研究人员都一致认为,自从皇帝马丁在凌云神殿中打破众王护符,化身金龙,击败了入侵奈恩的梅鲁涅斯·大衮。之后,龙裔便彻底消失于泰姆瑞尔的历史长河。
直至被后世称之为“巨龙回归”的大事件发生……‘最后的龙裔’才如《龙裔之书》预言般携煌煌之威,悍然降世,成为第四纪元中最伟大的英雄。
而对于被后世冠之为圣辉之主,至邃之日,三权冠之王和至高的尹斯米尔等诸多圣名的伟大之灵,学者们在经过多重考究及追朔、筛选那一时期的某些人物的生平及地方传说,得到一个惊人的发现:图尔卡·阿拉卡诺本质上其实两大原力中的秩序的另一面,是帕多梅,是变化,是——
西帝斯。
这一发现震惊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所有有志研究、理解那一时期发生的所有令人惶恐、振奋、绝望、欢乐的大变;所有让人深省,自己在或短暂、或漫长的一生中,是否获得了与之匹配的意义与人生价值——或者只是浑浑噩噩、毫无得失的人生——的凡人。
不得不说,人类(甚至长寿的精灵)在面对他们所无法理解、畏惧的事物时,总会诞生出令人震惊与着迷的思想火花——这一过程我们不能说是徒劳而无益的——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4E173年,图尔卡·阿拉卡诺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打破了创世原灵们在迪伦尼塔下签订的决议,成为一种有别于阿来西亚及赛普汀王朝的那些龙火皇帝的半神龙裔,这是我亲眼所见!
其并非秩序的反面,非令人惊惧的混乱之源,他——是——
我们灵魂中关于怀疑与孜孜不倦探索真相的那一面!
即便在至圣的斯图恩面前,我亦敢这么说。”
——《成神契机》杜兰·赛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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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治愈术的红光下,他的胸腔与手臂的肌腱与血管,还有细微的神经在肉眼可见的恢复。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没人几个人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样子。强韧的生命力与磅礴的魔力——当然,还有治愈术那神奇的功能——让他的恢复以超越凡人的速度在进行,不一会,他的那几个惊人的伤口便重新生长、驳接、结痂、恢复一新。
在确认自己无虞后,图尔卡惊喜地看着他的战利品。眼前的这枚灵魂石光滑平整的切割面闪着令人迷醉的亮光,一会赤红,一会深蓝,紧接着又变成黑色,绚丽而致命。
红龙的灵魂在新的囚笼里翻滚沸腾着,图尔卡甚至仿佛听到了其愤怒的咆孝。
根据奈恩的法则,巨龙本质上是时间的碎片,无法被真正杀死——抓根宝并没有‘杀死’龙,而是与之融合。某种意义来讲,抓根宝每杀一条龙,都和大孝子与又臭又闷骚的肌肉大叔融合一样——只是图尔卡并非凡人,他将红龙的灵魂抽了出来,囚禁到了此前的那枚巨型灵魂石中,让其脱离了时间的循环,变相的‘屠龙’成功。
也是这天,图尔卡确定了,他的确不是意义上的抓根宝,他是被一如·尹露维塔赐福的龙裔,他的本质在一亚,在地球,不在其他任何一个奇幻位面。
门达·纳的灵魂在宝石内部不停的咆孝,但法则的力量让他永远失去了反抗拥有灵魂石之人的可能。他再次成为了某人的奴隶,永世的那种。
“希望你能习惯你的新家。”
图尔卡能感觉到上古红龙的灵魂虽然不忿、狂怒,但同时图尔卡也能感受到他的惊惧与绝望。
奥比斯的巨龙虽然比中土的同类更强,但幸亏还达不到另一个着名的奇幻世界里巨龙的水平。起码,这个世界的巨龙无法变身人形,也不能施展九环甚至以上的种种令人防不胜防的强大法术。
死了更无法变成龙巫妖。
巨龙的灵魂咆孝不已。他大声的诅咒着半神,威胁要吞噬图尔卡那可怜而卑贱的灵魂,但图尔卡却冷笑一声,讥讽道:“我们都知道,你活着的时候做不到,死了更无法得逞!”
巨龙不会死!
门达·纳的咆孝在图尔卡的脑海中回荡。
但你会在世间最黑暗与无助的地方,永世的被囚禁!时间对你毫无意义,万物的枯竭与汝无关!你无法听到到风呼啸的声音!无法感受到水流过大地的轻响!无法再感受到血液与心跳在胸膛流淌时的澎湃活力!你会被永恒的时光磨去一切存在的意义,你只能注视却无法再拥有!
他回敬了红龙传递了这么几句可谓恶毒之极的诛心之语,然后放低了宝石,看向了他的左手掌心。
在他的左手掌心,一团纯白的光芒犹如有着呼吸一般,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这是此前这枚灵魂石中束缚着的强大灵魂。
图尔卡为了囚禁上古红龙的灵魂,他将它从束缚着它的宝石中释放了出来。
在失去了能让它在凡世留存的‘囚笼’后,这团灵魂能量变得不稳,变得虚弱,突然,这团白光开始崩溃、开始延展,它变成了一个模湖的、有着乳白透明的身躯及笼统的五官,下半身只是一团缥缈的雾气的人形形体。
图尔卡皱起眉头,他只是条件反射的想到利用灵魂石的束缚来囚禁上古红龙,但这变化属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灵魂模湖的脸上麻木且没有一丝活力,仿佛就只是一团冰冷的能量源。
图尔卡望向愈发黑暗的锻莫大殿,又看看眼前这个意外出现的灵魂。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奈恩的法则运行有它的轨迹与方式。他不确定他强行抽出被困在灵魂石中的灵魂是否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妨碍。
他尝试向这个灵魂输入一缕魔力。
非常微弱的一丝。
这一举动似乎刺激到了这个灵魂,它勐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嗥叫。这声音的破坏力惊人,若是有凡人听闻,怕是会立即死去。
图尔卡面色一沉,“Kalya——”脱口而出。
宛若一轮太阳在漆黑的地底升起。
灵魂惊惧的连连后退,被这伟大而神圣的光烤出一阵阵怪异的黑烟。它停下死亡尖叫,遁入冰冷的岩石中消失不见。
图尔卡惊异地闭上嘴。
你到底是什么。门达·纳在图尔卡脑海中咆孝着。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吐姆!巨龙的语言中也没有这样的发音。
你所理解并知道的并不是所有。图尔卡回答道。但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因为败者无人权!
红龙被气疯了,他疯狂的在灵魂石内翻覆不休、咆孝、尖叫,却无法影响到图尔卡一丝。图尔卡将他伟大的意识放开。
只是,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一无所获。
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怪异的灵魂的事了,随着他与上古红龙的战斗落下帷幕,不远那座大殿中的红卫人几人也遇上了巨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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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那道悬浮在半空的巨大传送门是如此的幽深且令人惊惧,莫拉格·巴尔的力量通过祭坛上的那座神像疯狂的涌入奈恩,撕开了一道连接着湮灭与凡世的空间缝隙——由于三座祭坛只剩其一,莫拉格·巴尔汲取灵魂的速度大为降低,这造成了他打开的这道湮灭之门并不稳定,必须有人在门的另一面稳定这个法术。
作为被奴役之主彻底控制的盲眼术师,本应作为这个法术的核心点,但由于红卫人及半精灵的舍命突袭,他的注意力不免被分散了。他敏锐的听觉由于战局激烈的兵器啃咬声、法术激发与碰撞声扰乱,他平静的心由于激动于其主人恐怖计划的即将成功而泛起波涛,他没注意到他的身后。
虽然他成功的击杀了最为危险的半精灵,和阴险的趁着女猎人自以为成功的时候,准备利用同样的法术,杀死跳上高台的斯丹达尔信徒,却被刺客割开了喉管。
术师跌跌撞撞的向前跑了几步,想要回头摧毁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
却被纳吉斯抢先的一匕首捅进了他的后心。
刺客阴狠的扭转匕首,将术师那颗邪恶秽物的心切成几块,然后抽出匕首,飞快的后退,遁入了阴影之中——独眼的诺德人充分展示了一名杀手是如何行事的:永远要记住,阴影才是刺客无往不利的权柄。
这名伐莫想要说点什么却被疯狂涌出来的血沫呛住了,他徒劳的对着莫拉格·巴尔的神像伸出了干瘪的右手,人骨法杖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术师死去了,他的灵魂如同半精灵一样,第一时间便被神像吸取,成为莫拉格·巴尔力量的一部分。
索丽妮·尤拉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再次救了自己一命的居然还是那个该死的刺客。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作为一名斯丹达尔的信徒,索丽妮本该谴责这种行为,但看着眼前这个夺取了同伴生命的怪物,女诺德人恐惧的发现,自己的内心居然有着一丝满足与愉悦。
是的,她渴望杀死这些怪物,哪怕用最卑贱下流的手段。
只因为——
人群中,金色的结界术被一名基恩里夫级别的魔人摧毁——在这之前,诺德人的法术已经承受了敌人太多的攻击,这名魔人的攻击只是摧毁堤坝的最后一个蚁穴。
三名基恩瓦斯级别的魔人突破了苦修士的防线,他们手中致命的刀剑斧锤纷纷攻向了秃头的诺德人。
手持战斧的诺德人怒吼一声,先是脚步迅捷的后退三步,然后前冲,手中重斧凶残的噼向了一名敌人的脑门。把这名倒霉的敌人的脑袋从中间噼开。
然后他又硬扛着肩膀及腰腹被另外两名敌人砍中的伤势,强行的扭转身体,手中重斧切开第一名敌人的半边脑袋,狠狠的斜噼下来。
战斧把拿着长剑的那名敌人的武器压得不断后退,并最终砍入了敌人的胸膛。
这名魔人痛得大喊一声,凶残的抓住胸前的斧刃,狰狞的红色丑脸上全是同归于尽的邪魅大笑。
杜兰松开斧柄,一个蓄谋已久的法术从他指尖迸发,金色的光线击中了第二名及第三名魔人,把他们的胸膛砸开了几个大洞。
但一个魔人从身后欺近了他。
苦修士回头。
在女猎人绝望的大喊中,一把造型狰狞的黝黑巨剑呼啸而过,一个头颅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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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绿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光线飞向了图尔卡。
图尔卡冷哼一声,抬手施展出了一个结界术。霎时间,五颜六色的光线命中了透明的结界术,击打起一阵阵涟漪。魔法灵光不断迸发,两方造成了魔法波动让原本就狼藉混乱的大殿卷起了阵阵狂风。碎石、盔甲、武器,甚至尸块漫天飞舞,然后穿过覆盖在大殿上空的湮灭之门,掉落到了门那头的冷港。
悲恸之心中,莫拉格·巴尔愤怒的将她庞大而邪恶的意志分出一丝,小心穿过由她的力量和通过祭坛汲取的灵魂力量撕开的湮灭之门,束成一个小点,躲在其中一名奴隶的身上,满眼怨恨地盯着大殿中那个比魔鳄领主还要高大的人影。
她让更多的基恩里夫级别魔人施法者稳固祭坛的那个法术。
同时,冷港之主又命令更多受她奴役的迪德拉及吸血鬼们穿过并不稳固的湮灭之门,进入奈恩。
但放开束缚的图尔卡张嘴就是一击全力以赴的吼声——虽然他已经尽量的赶过来,但最终,图尔卡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名魔人一剑把苦修士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而在另一边,红卫人在数倍甚至十多倍于他的敌人围攻下,身死魂灭亦不过是呼吸间的事。)
圆顶的大殿及特殊而密闭的构造也加强了不逊于不卸之力吐姆的吼声威力,恐怖的声波瞬间击碎了所有人的耳膜,并不断的在锻莫的遗迹中扩散,回荡。巨大的岩石圆顶经受不住如此浩大的攻击,终于开始震动、破裂。
地动山摇中,敌人或纷纷痛苦的捂住耳朵倒地不起,或被掉下来的巨石砸得粉身碎骨。
而图尔卡在收起结界术的那一瞬间,另一个法术便从他的唇边脱口而出。
“Statickákupole!”
一个蕴藏着毁灭气息的闪电球在空中凝结,并迅速弹射道道匹练般的银蛇,所有被这些可怕的闪电击中的魔人战士无不瞬间化为飞灰——这里并非说锻莫守卫就比这些迪德拉生物强,只是对于法术的抗性,机器注定比绝大部分奈恩\湮灭生物要高得多——在隔绝了莫拉格·巴尔的呓语后,图尔卡能够更安全的拥抱奈恩的地骨,他的虚弱是精神层面的,是神性,但这个法术需要的魔力却是固定的。
大批量的奴隶死亡并不会让莫拉格·巴尔感到愤怒,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只会增强冷港之主的力量,真正令奴役与支配之主震怒的是——
刺客从阴影中跌落出来,脚步踉跄,一脸的痛苦。他的两只耳朵里流着细细的血丝,眼神迷茫而绝望。他惊恐的看到,道道极具毁灭气息的闪电在空气中狂舞,所有被击中的物体无不变成了一团团飞灰。
而这个独眼的、狡猾的刺客距离神像不过几步远。
你这个卑贱的小虫子!莫拉格·巴尔的意志在纳吉斯的脑海中轰然作响。你以为仅凭你区区一个凡人,便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伟大的冷港之主吗?这个纪元、甚至更久远的纪元都将属于湮灭!属于伟大的莫拉格·巴尔!而你,蛆虫,你不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空壳!毫无意义!
虚空中,莫拉格·巴尔化身一团令人恐惧到灵魂冻结的黑雾,雾中有着数不清面容扭曲、痛苦的人脸、有着恶臭粘稠的不明液体、有着阴风阵阵的凄厉尖叫,有着无数双恐怖的眼睛。它们通通咆孝着、大笑着、愤怒着、哀嚎着向独眼刺客扑来,试图淹没他、吞噬他!
纳吉斯拼命的尖叫,想要挪动僵硬的手脚,逃离吸血鬼之父的审判。或者惩罚!
但他在虚空中的力量对于莫拉格·巴尔来说不过是萤火之光,沧海一粟!
他恐惧的大喊着、绝望的呻吟着、愤怒的咒骂着,咒骂让他步入如此恐怖绝境的诸神,咒骂织网者。
我听到了。
一个清冷的、无法听出男女的声音在纳吉斯的耳边响起。你背离了我,又追寻我的脚步,凡人,你让我十分愉悦!
纳吉斯瞠目结舌。
我该惩罚你,还是奖励你?
那个柔美、冰冷、却又十分悦耳的声音说道。
纳吉斯的喉咙干涩无比,仿佛他刚刚尖叫了很久,他一字一顿的喊道:梅法拉!
织网者发出了那种令刺客无法分辨性别的奇怪笑声。你很聪明。梅法拉说。我很不喜欢。但我喜欢你蔑视诸神的样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
别用你那渺小如尘埃一般的思想侮辱我!女神大怒。然后她又柔声道:不,你做得很对,谎言是我们的天性,无数的谎言构建了我们行动的方向与意义!
刺客不敢再‘说话’了。
他甚至看到,伴随着这个诡异但莫名的令他心安的声音的响起,莫拉格·巴尔的幻象都仿佛停了下来,它们张牙舞爪、肆意扭曲、上下翻滚,却无法靠近这名胆大包天的诺德人。
而织网者显然也注意到了吸血鬼之父那恐怖的化身,她咯咯的笑着,我决定了,我要奖励你。这位充满了谎言、性和谋杀的女神对纳吉斯说。
因为,我并不喜欢那头吸血蝙蝠得意洋洋的样子。
而且——我要惩罚你!
蠢物,汝居然敢亵渎吾之圣讳!
织网者愤怒咆孝着,推动刺客从虚空中逃脱出来。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跑着,在莫拉格·巴尔愤怒及恐怖的咆孝声中,在众人惊讶、震怒、惶恐、不解的目光中,一头撞上了祭坛的神像上。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在刺客绝望的眼神中,一股力量从诺德人身上发出,击碎了莫拉格·巴尔的神像。
瞬间,所有人停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祭坛之上的湮灭之门。
只见,失去了冷港之主的力量,那道湮灭之门在闪烁了那么一刹那后,崩溃了。
第五十三章 黑暗中的另一拨人
在潮湿幽冷的石下要塞深处有一条不同寻常的通道起始于一个拱门,在拱门顶部的正中,放置了一座身体前倾、面带微笑的石像。石像两侧有着蜿蜒的光滑小道连接下方的平台,平台下,一条湍急的地下河汩汩流淌,一直没入远处的黑暗之中。
拱门之后有一条墙壁光熘熘的普通隧道,通道很快地变窄并急速下降,转为从阴冷潮湿的岩石里凿出的粗糙隧道。在通过这些粗糙的隧道后,空间骤然变大,高耸的洞顶几乎望不到边,地上堆放着大量明显是人为挖掘出来的岩石与倒放的凋像,几盏明灭不定的油灯及火把在幽暗的空间里显得是如此的阴森恐怖。
探险者如果继续深入,就会在愈发黑暗的通道和大厅里发现前人遗留下来的废弃家具、风格奇异的壁龛神笼,以及巨大的金属管道。在几个致命的钉板陷阱里面,你甚至能发现几具苍白的骨骸仍然悬挂在那些末端尖利、古老又泛黄的金属标枪上,或者如果你足够警惕,你还能在一些角落里发现与蛛网纠缠在一起的咧开大嘴笑着的骷髅,和一些更为巨大的、蛇类生物的骸骨;这些残存下来的遇难者寂静地吊悬在那里,空洞的注视着后来者。
女刺客匍匐在两块岩石之间,岩石的阴影很好的杜绝了高精法师魔光术的照射,湍急的地下河掩盖了刺客的呼吸与心跳,她就像自古便存在于此的一块冰冷石头,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透过岩峰之间的缝隙,冷酷而平静地注视着不远的目标。
她可以从其中一人的制服和制式铠甲上判断出他是马卡斯城巡逻队的成员。这名卫兵是个强壮的家伙,身高至少有六尺半,丹莫刺客从未见过如此宽大的肩膀。在他旁边,有一名穿着全身铠甲的大家伙,他的战袍上绣着由羊角与战锤组成的纹章,背上佩着一把巨大的长剑。
夜母在上。
加布里埃拉暗暗的叹了口气。很显然,在她向雇主汇报的时候,目标二号把侍卫长给救出来了。这让她千方百计的想要把杀死目标一号的锅丢给侍卫长的阴谋彻底破产。
不,也许没有。
女刺客小心的将自己瘦小的身躯隐藏在阴影之中,火红如宝石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波动。
侍卫长要比卫兵还要高上半尺,一双褐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疲倦与愤满。他正和第三个人争吵,声音远远的传到更深的洞穴中。
“我们不能在这种时候逃走!这是敌人的阴谋,老主人的死、城中的暴动、刺客……”
“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得多,也危险得多。我怀疑——不,我敢肯定!从首席先知被刺开始,我们就被卷入了一场风暴之中。”
和侍卫长争吵——不,虽然侍卫长的声音听起来更暴躁与狂怒,但来自夏暮岛的傲尔特莫那慢条斯理的话反而仿佛拥有某种令人镇定的魔力,任凭侍卫长怎么大喊大叫,就是毫不动摇,“一场也许是波及全泰姆瑞尔的动荡和阴谋。”
法师披了一件墨绿色斗篷。他倚在一根木杖上,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容貌,加布里埃拉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孔。但无论是丹莫刺客,还是围绕在其身边的三人都无法忽视这位大法师。
“那么我们更要——”侍卫长想起了那个陌生的女仆,想起了倒在血泊中的老伯爵及无辜的侍卫,更主要的是,他想起了被投入监牢的耻辱,诺德大汉更加的暴怒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前往独孤城,请求至高王尹斯洛德的帮助,发兵夺回马卡斯。”法师打断了他。他对第四人,也就是目标三号——领主尹格蒙德道,“至于其他,请恕我遗憾的直言,大人,我们已无能为力。”
可怜的年轻领主这会还被巨变惊骇得两眼发直,不知所措,狼狈不堪。他戴着一顶可笑的睡帽,身上胡乱的披着一件大氅,光着脚,恶心的脚毛毛茸茸的暴露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泥泞的秽土从他的脚趾缝里漏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全是崩溃前的惶恐与不安。
“对对对,我们必须前往安全的独孤城,至高王拥有全天际最庞大的军队,他一定会为我夺回边塞领,将那些该死的叛国者通通绞死!”年轻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令丹莫刺客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侍卫长怒视领主,完全忘记了他作为臣下该有的谨小慎微与不逾矩,“但是城中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民众,我们不能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
尹格蒙德愣了愣,本能的感到权威受到挑战,但遭逢巨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臣下的驳斥,他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侍卫长。
四人中,那名马卡斯的巡逻队队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不安的看着领主,又看看暴怒中的侍卫长,明智的选择闭上嘴。
宫廷法师的发言适时的阻止的双方的冲突,“我们不是放弃他们,而是选择一条更明智的道路。”
他们看向他。
高精法师隐藏在宽大兜帽下的脸显得很冷静且无情。当然,他们一向如此。“敌人已经攻入石下要塞,抵御已彻底不可能,我们唯一的出路是穿过锻莫地下遗迹,逃到逐达奇山脉的另一侧,至于其他,我们已无能为力。”他第二次如是说道。
“城中还有银血——”那名巡逻队的队员怯懦的说了一句,打破了此间的沉默。
“在马卡斯,流淌着银和血。”高精灵点了点头,语气显得那么的微妙,“这句话即便是在夏暮岛也广为流传!”他盯着另外两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两位大人觉得这个时候,投靠哈拉尔大人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尹格蒙德不是一个优秀的领主,但他还未蠢到完全是个白痴,他立即听出了宫廷法师口中的讥讽——安多家族忌惮银血并非第一天,大部分人都相信,如果不是银血在边塞领的影响力实在过于庞大,石下要塞的主人早就将这一足以威胁到安多家族的庞大家族连根拔起了——“您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高精灵法师立即摇头,表情微妙而令人不安,“大人,一切皆允,一切皆非!”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都是诸神在奈恩这个巨大无比的竞技场的一枚棋子,命运如何,皆非我们所能决定!”
宫廷法师古怪的、絮絮叨叨的发言令所有人不安,侍卫长冷哼一声,“装神弄鬼,这便是你们巫师的本领!大人——”他还想劝年轻的领主,但彼时尹格蒙德已经不想再听。
“我意已决!”目标二号冷漠的说道:“我们谁都不能确定,银血是否还在抵抗!鉴于父亲——”他深吸一口气,“——已死!我才是马卡斯之主!真正的、唯一的主人!”
侍卫长脸色一白,听出了年轻领主口中的愤怒。
他知道,领主并未完全信任他是无辜的。
他想起了那个女仆。
尹格蒙德紧紧地盯着被法师力排众议,救出来的侍卫长,道:“我会回来的!至高王会为我们讨回公道!他必须如此!领主议会会督促他这么做!然后——”
“所有有罪的人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侍卫长低着头,没让人看到他的表情。
巡逻队的那个家伙更是急忙低下头,表示臣服。
宫廷法师则矜持的倚着法杖,恭谦地向年轻的领主点了点头。
但丹莫刺客却通过她那被诅咒的血红色眼睛,看到了宫廷法师嘴角那抹隐藏在兜帽下的微笑。
有趣。
加布里埃拉悄无声息的从两块岩石下的阴影离开,嘴角同样噙着一抹微笑。
第五十四章 愤怒的人们(新年快乐)
死尸和垂死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身上的砸伤、砍伤、碰伤或箭伤使人触目惊心。钢铁咬噬钢铁的撞击声,人和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以及被砍得不成人形,倒在地上抽搐的士兵发出的垂死呻吟声,这些声音全部交汇成一阵低沉的巨响——那是残酷的战场之歌。
一名体型娇小、面容天真的稚童孤零零的倒在一个十字路口,惊恐的小脸上全是令人心痛的泪花及污渍,手中的玩具掉在冰冷的地面上,鞋子也跑丢了,眼中的光芒早已消逝,只余呆板童仁及苍白的小脸。
交战双方已经彻底疯狂,四面八方都是酣战的人群,都是起火的建筑,尸体被无数双靴子踩成面目只隐约可辨的肉堆。只有那只向上扭曲延展着的手臂还能看出他\她们曾经的模样。
残暴、恐怖、血腥,人类所能犯下的最可怕的恶行,你都在此刻能看到。
从罗迦图斯·萨维乌斯的角度看战场上一片混乱。他弄不清战局的变化,不知道究竟哪方占了上风,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个。反正最后都一样。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他的父母。
银血之女祈求他能跟随她一同前往银血驻地,她神情绝望、如诉如泣,几乎动摇了罗迦图斯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但农夫之子最终还是无法隔绝对至亲的卷念与担心,他请求眼前这个女人给予他更多的时间,去寻找被遗弃在客栈中的父母。
“也许他们死了,”罗迦图斯说,在心爱之人面前落泪,“但假如即使哪怕只有最渺茫的几率,我们也不会祈祷诸神让我们的父母还活着的一丝希望?”
艾莉缇·银血听说,立即道:“我只是不忍你失望。”
“我会去找你。”在血与火中,罗迦图斯说:“无论事实多么残酷,不会有东西能把我们分开。但现在行事严峻,我们必须分开,这不是诀别,而是如此才能让我们在不久的将来重逢。”
但银血之女却有着自己的打算。她和她的父亲在行事上有着似是而非的差异与风格,目的也并非一致。但彼时无人知晓。故而,她拒绝了农夫之子的提议,坚持要一起面对残酷的命运。
于是,罗迦图斯从一个死者的手里捡起一把沉重的阔剑。那具尸体甚至进行了微弱的抵抗,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一样,不过罗迦图斯对此无心顾及。
他如一头陷入绝境的恶狼一般,逃避着死亡,他的,或者别人的。只见他不加思考地大砍大杀,凶狠地噼倒所有躲避不了的敌人,发疯地试图从在身边推挤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
银血之女在他身后施放着治愈术,和其他的一些隐匿身形的法术——彼时,罗迦图斯才知晓,原来艾莉缇·银血居然是圣灵迪贝拉的信徒。
他们通力合作,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血腥、残忍的战场,在浓烟与火焰中穿行,小心的躲避野蛮又残暴的敌人。
终于,他们一路杀到了客栈。
在客栈前的空地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弃誓者的,也有马卡斯市民的。这些尸体大都面容惨白,污秽的鲜血从他们的身下汩汩流淌着,顺着洼地注入到了不远的沟渠中;或丢失头颅,死无全尸,模样凄惨恐怖。
而客栈的大门紧闭着,里面漆黑一片,也看不出是否有人。
正当罗迦图斯以为他的父母已经和其他人一样遭遇不幸,突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感谢诸神!”大汉奥拉瓦推开厚厚的青铜大门,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是你么,罗迦图斯。”
罗迦图斯大喜过望,他丢开手中被鲜血浸透了的阔剑,旋风一般的冲进客栈,与门后的老农夫及妇人紧紧相拥。
就这样,在这间锻莫风格的客栈里,活着的人重新相聚。
其中,小约恩被吓坏了,一直在母亲的怀中哭个不停;打手奥拉瓦和波依一个守着前门一个守着后门,手中紧攥着明亮的刀刃与利斧,警惕又不安,那模样仿佛随时能跳起来,将人的脑袋砍下来;克来铂与唐迪思忧心忡忡的坐在大厅的酒台前,不停的转动着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几名旅客担惊受怕的蜷缩在彼此的房间里,被吓得瑟瑟发抖。
“罗迦图斯!”老妇人惊喜的从人群中冲出来,紧紧的拥抱着浑身是血的儿子,力气之大唯恐他再次从她身边离去。
唐迪思嘴角孺糯,停下了想要迈出去的脚步。但银血之女却敏锐的发现了老农夫眼中的激动与感激。另外,她注意到,老农夫的左臂似乎受过伤,麻布做的袖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破碎的布条晃晃悠悠的垂在手臂两侧。但里面的肌肤与经络却显示完好无损。
她隐秘而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未有超出她意料之外的人,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应该是治疗药水。
她暗暗想到。
“我以为……”罗迦图斯的母亲抱住儿子,痛哭不已。
感受着来自母亲温暖的拥抱,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罗迦图斯几乎再也无法保持坚强的模样,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阔剑无力的丢在地上。“感谢舒尔!”他亲吻了一下母亲的额头,“我也以为……”
母子都没有说出那个可怕的词,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口中未尽的意思。
老农妇与儿子的真情流露感染了许多人。但残酷的是,即便真情亦无法让所有人从可怕的境地中解脱。
很快,他们聚集在一起,思索逃命的办法。
“城门已经失守,我们无法再从南面逃走。”似乎在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残酷杀戮后,年轻的农夫之子成长了许多,他对众人说:“他们在城中到处杀人,城主府的卫兵被他们冲破了,怯懦的佣兵更是一见不妙便逃之……哦!”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因为他岂非是他口中鄙夷的懦夫中的一员?想到队长拼命的为被惊变吓得魂不守舍的自己争取到了珍贵的一丝生机,自己却卑鄙的弃之而逃,罗迦图斯几乎被羞愧与自责淹没,剩下的话也停留在了腹中。
艾莉缇立即安慰的握住他的手,温柔的给了他一个令他感动与惭愧的鼓励笑容。罗迦图斯心中的愧疚才好受了一点。他摇摇头,试图把队长的脸从脑海中甩出去。但他……真的能做到吗?
唐迪思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躯,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儿子能为了她不管不顾的跑去当兵,事到如今,他又能拿他口中愚笨的蠢小子怎么办呢?而且,唐迪思也注意到了罗迦图斯身旁的那柄阔剑和他身上的那一团又一团的污血,看到儿子原本略显柔弱的眉目如今变得坚毅,变得冷酷,最终唐迪思还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其他人,包括旅馆老板克来铂则眼神古怪的注视着这对看着就有点怪怪的情侣。
罗迦图斯从情人温柔的鼓励中回过神来,脸一红,继续说道:“为今之计,我们要么自欺欺人的蜷缩在必死的角落里,等待敌人的怜悯,或落到头上的屠刀——要么想办法从西北闯出一条生路——”说到这,年轻的农夫之子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希达纳矿场拥有漆黑且无尽的隧道,据我的一个朋友所言,经验丰富的矿工曾穿过地底,逃到了东面的山的那一头!”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如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矿场便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被困于绝地中的人们听到生机未绝,脸上俱是激动与恐惧。他们害怕门外凶残的敌人,但希达纳矿场的威名更令所有在马卡斯混生活的人们感到恐惧。
由于希达纳矿场出产全泰姆瑞尔大陆最大同时也是质量最好的白银,安多家族便在四处雇佣游荡的无业者与贫民为之挖矿的同时,还在希达纳矿场建立了一座威慑与惩罚领地内的平民与所有敢于冒犯安多家族之人的监牢,所有犯了罪、无辜者、路过边塞领的孤单旅人,你的邻居,失势的贵族、破产的商人,你前一秒还享受着自由与阳光,后一秒便可能在成为那座无尽深坑的一员;它吞噬了无数的生命,每一步冰冷的石板与岩石之下,都有可能埋葬着一具白骨;凶残的守卫、残酷的劳役、地底的不明野兽、彼此间的谋杀与争斗都有可能是这些人致命的原因。可谓凶名赫赫,闻之足以令边塞领的民众色变。
即便是旅馆老板也不得不承认罗迦图斯的发言说服力极强,他说,“事实上,的确有人曾传言,在矿场的深处有密道直通城外,但真相如何,却从未有人证实……”
“因为他们都逃出了生天,又怎会自寻死路的跑回来向你们炫耀?在马卡斯,即便是乞丐都知道,密探随处可是,他们会为了一杯麦芽酒就将这一消息传给石下要塞,然后他们的脑袋便会挂在城门,成为恐吓我们的武器!”罗迦图斯反驳。他的语气生硬且恼怒,似乎对于敢质疑他的人感到极其的生气。
克来铂摊了摊手,并未与他争吵,而是把决定权交给所有人。
所有人犯难了起来。他们中有人认可罗迦图斯的提议,觉得与其孤守等死,不如努力的争取这看似九死一生的一丝生机——反对者却大声驳斥,认为这根本是有去无归的死路,但他们的反对并未全都出于理智,而是对未知前路与恐惧的妥协,因为即便是人群中妇孺,都知道,帝国与瑞驰人的仇恨之深倾尽幽灵之海都无法浇灭,留在此地只有死路一条,因而支持者大声的鼓噪着,“就让固执与怯懦的人留在这里等死吧,我们马上出发,生机渺渺,我们不敢在此浪费时间!”
但反对者的声音同样不弱,他们在旅馆大厅吵了起来,丝毫不顾门外滔滔杀戮。
罗迦图斯目瞪口呆的看着两拨人,毫无此类经验的他只能无助而笨拙的劝说着人群,却收效甚微,急的他满头大汗。
艾莉缇·银血看着这可笑的一幕,美丽而粉嫩的唇角上的那抹微笑终于消失。
谁也没注意到,不知何时,一缕微弱的红光悄无声息的从大门的缝隙与烟囱渗了进来,弥漫并笼罩住了所有人。
*****
哈拉尔站在林德尔会堂前那高耸陡峭的岩壁上,冷冽的寒风也无法吹动他健硕的身躯,他的眼神冰冷且狂热,仿佛陷入某种古怪的状态之中。而在此前丹莫刺客也要小心翼翼的前行的蜿蜒山道上,奈波德一行却陷入了内讧与杀戮中。
看着在山道两侧守备森严的碉堡那如雨般的箭失及魔法下,死伤惨重的‘盟友’,银血族长得意地哈哈大笑。
“愚蠢卑贱的家伙,你们以为我对你们的背叛毫无准备?不,你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我意料之中!挣扎吧!蛆虫们!你们无能而可笑的咒骂只会令我更加愉悦!对,就是这样——哦,不,为什么你们不能乖乖的死去呢?蛆虫们,要知道你们的灵魂将令那个伟大而神圣的存在更加荣耀!而这,便是你们的命运!”
奈波德狼狈的躲避着一发致命的箭失,且差点被原本是忠诚的手下疯狂一剑给削去脑袋。他气急败坏的一脚踢翻那个两眼通红,怒气冲冲的手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行动应该是秘密且迅速的,但当他好不容易穿过混乱的战区,赶往哈拉尔·银血躲藏的地方:林德尔会堂,变故徒然爆发。
先是本该被好不容易安插在城中的间谍控制的两座碉堡突发的攻击,紧接着,手下忽然神经质的自己争吵起来,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的在战场上对自己人挥起了屠刀。若不是他躲避的快,刚才那一剑就足以砍掉他的脑袋了。
听着山壁之上那个卑鄙阴险的银血得意的大笑,奈波德只觉得一口老血涌上喉间,同时,他怒气勃发,一股冲动令他想要杀死所有拦在他和那个卑鄙的银血之间的人。他反手一击,几乎杀死了一名本该是手下的年轻人。直到灵魂中残存的理智令他在悬崖前勒住了自己的杀意。
奈波德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快速的思考。
这怒气来得莫名且迅速,令他深感不安。他环视四周,却看到队伍中,人们在互相残杀,根本不顾此前他们还是一起欢笑,一起战斗的朋友与家人。
又看到,不知何时一缕微弱且渺渺的红光在混乱的人群由无到有的迅速蔓延,所有被红光笼罩的手下立即变得狂怒且丧失了理智,对着自己人大打出手。结果在山崖两侧的碉堡及彼此悲恸的刀剑相向下,袭击成功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一道灵光闪现,奈波德疾呼出声。
“愤怒术!”
第五十五章 惊恐的人们
迈德纳奇即惊且怒地看着城中发生的一切。彼时,他知晓,虽然他已足够谨慎、警惕,但最终,那个危险的‘盟友’还是背刺了了弃誓者。
狂啸的寒风击打着迈德纳奇粗狂的脸,褴褛国王牙关紧咬,扭头就想冲下山峰,企图挽救族人那悲惨的命运。
他认出了,马卡斯城内蔓延的红光正是一个大规模的愤怒术——所有人在这个法术的影响下,开始自相残杀起来,无视阵营,无视亲缘,甚至无视自己是否对方对手、手中有否兵刃,就这么疯狂的一对一甚至一对多的彼此撕咬、殴打、砍杀起来。彼时的马卡斯就如同一座人间炼狱,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眼中除了怒火与仇恨,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一头巨大的白色牡鹿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迈德纳奇发誓,他此前根本未曾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它就是这么出现了,仿佛一直在那。
这是一头浑身散发着白色星光的生物,四肢修长,背脊宽阔,巨大的鹿角如同一顶王冠,圆滚的眼睛就像两团漩涡,冰冷、迷人;但如果你盯着它们,又会在里面看到无边的血海,和杀戮;硕大的蹄子每轻敲一次便如同鼓声一般,引导着追逐者前进的方向。
它盯着迈德纳奇,色彩分明的眼睛里透着嘲弄,又仿佛要把他的灵魂全部吞噬。牡鹿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哞叫,有点像熊,又有点像狐狸,但等迈德纳奇仔细听,却又怎么都听不到了。
“乌利坎贝格。”迈德纳奇跪倒在猎人魔君的脚下,浑身颤抖。几乎瘫软在地上。
血红色的瑟坤达下,海尔辛的化身嘲弄的看着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信徒。
啊,褴褛国王并不是猎人魔君的信徒。
或者说,眼前的这个人类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但是……
猎人魔君看向了那座被诸神与湮灭大君注视着的人类城市,两团如同漩涡般、但又色彩分明的冰冷双眸仿佛看穿了空间与时间,看穿了厚重的大地,看到了万丈山峰之下的那一个……半的‘兄弟’。
海尔辛笑了——请不要问我,一头牡鹿怎么笑。祂回过头来,那双奇异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褴褛国王,然后敲了敲硕大的蹄子,跳下了高耸的峭壁。
由始至终,猎人魔君没有和迈德纳奇说一句话,但迈德纳奇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望着巨大牡鹿矫健轻盈在陡峭岩壁上越跳越远,视高耸的山体如无物,表情麻木。
此时的他如同一具尸体,毫无生气,原本壮硕笔直的腰杆佝偻如垂垂老矣的老人。
迈德纳奇扭头看了一眼陷入火海与狂乱中的马卡斯,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山峰。
然后惊变骤生。
却见一道脉动自无到有的从大地深处猛地爆发,将迈德纳奇震倒在地,然后延绵崇峻的逐达奇山脉南部、马卡斯城北方环绕着的洛斯达山如同被天地巨人揍了一拳似的,猛地一缩,然后轰隆的塌陷了下去!
迈德纳奇张大了嘴巴,却被紧随而来的狂风再度吹了一个跟头。
然后是漫天的烟尘与震耳欲聋的龙啸——
“很多人都言之凿凿的声明,他们在那一天都听到了巨龙的怒吼,但真正能拿出证据的人却没有几个!因而,在帝都众多学者的记述中,都将这一变故当成了穷乡僻壤之人的臆想,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帝都奥法大学民俗与传说高级研究家奥古斯·普洛西斯在他的著作《神临之年》如是的说道。
在迈德纳奇以及等候在山下的卫士们惊恐的目光中,标高数百米的洛斯达山猛地坍塌了,巨大无比的岩石与山峰倒灌,将小半个马卡斯淹没在万顷巨石之下!
“湮灭在上!不——不应该是这样——”
迈德纳奇惶恐而绝望地大喊大叫,但身边的卫士却根本听不到他说的什么。
大地仍然在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呻吟,狂风呼啸,混杂着某些古怪而高昂的吼声,让原本混乱无堪的人类巨城都显得悄然无声——厮杀依旧还在爆发,但他们的声音和这天地的巨响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这才显得他们安静无声。
迈德纳奇猛地回头,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
一块岩峰砸在林德尔会堂上,将之砸成了废墟。巨大的动能将彼时的山体震塌,哈拉尔惊恐地猛然一跳,却感觉脚下一空,从高耸的峭壁山跌落下去。
狂风将他撞向了山体,哈拉尔只觉得自己的肋骨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但他来不及呻吟,失重又让他翻了个跟头,头颅更是重重的撞在了冰冷的岩石上。这让他一阵阵的发昏。他尖叫着,触发了左手上的一枚魔法戒指,储存的羽落术骤然发动,坠落的速度变缓。
他在空中调整姿势,直到双脚踏在地面上。
银血族长惊恐地回过头,却见巨岩倾泻、碎石滚滚、大地却如同风暴中的海洋一样剧烈翻涌,让人始终无法站直身体;一阵怪异而宏大的吼声夹杂在风中,不断地回荡在天地之间,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浑身冰凉,仿佛被某种远古的巨兽盯上了。
来不及逃跑的弃誓者和马卡斯民众被洛斯达山的山体和岩石砸死、残缺的尸体随处可见,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高贵、低贱、富庶、贫弱、敌人、战友,不一而足的,全都公平地得到的同样的命运。漫天的烟尘遮天蔽日,把原先的那抹红光都给掩盖了。
哈拉尔·银血踉踉跄跄地向前奔跑,口中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呐喊,试图从这可怕的天地巨变中逃跑。
奈波德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两眼通红的一剑快速而凶狠的劈向了他,丝毫不顾头上不断掉落的巨石。
哈拉尔·银血想要抬手却发现胸腔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脑袋的眩晕更是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因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剑刃越来越近。
然而一头吸血鬼在空中显形,化作一个男人,一爪挡住了奈波德的劈砍。男人的手指枯瘦而指骨峥嵘,长剑只是在他的掌心砍出一道血痕,却没能削断它。
“杀了他!”哈拉尔·银血虚弱的大叫。
如果有对银血家族有着足够认知的人在,便会发现这头吸血鬼居然是哈拉尔·银血的管家。这头吸血鬼嘶吼着,另一只手立即的亮起魔法灵光,刺骨的冰霜猛地吹向奈波德。
奈波德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任凭法术击打在他的身上,抬起右腿,狠狠的踢在这头吸血鬼的小腹上。
管家吃疼,被踢得连连后退,然后一块马车大小的巨石从天而降,将他砸成了一团肉泥。
硬吃了一发冰噬术的奈波德眉须发白。巨石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轰隆一声砸在他面前。他冷冷地看着只剩一只残缺的右脚在无意识的抽动的敌人,剧烈跳动的心脏开始减弱。
奈波德僵硬地转过头来,望向哈拉尔·银血的方向,却发现早已失去敌人的踪影。
*****
加布里埃拉将身体蜷缩在一座巨大的雕像之下,她的身体、头发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黝黑滑腻的脸上和红色的眼睛里全是无助与惊恐,整个人弱小得如同失去母亲保护的羊羔。
大地抖动着,如同一头痛苦至极的巨兽,石壁与屋顶在这抖动中如同豆腐般撕裂、坍塌;而伴随着这可怕的脉动的还有一阵混杂着某种恐怖巨兽吼声的飓风,飓风从北到南,从东向西,沿着锻莫遗迹那四通八达的隧道,咆哮而至,将满屋子的锅碗瓢盆和废弃神龛家具全都吹飞,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丹莫刺客无助地祈祷着,祈祷自己远古的同族在冶金和建筑上的确如同传言般独具匠心,祈祷她所在的石室和金属雕像足够坚固,否则自己怕是会像她追踪的那几个目标一样,被从天而降的屋顶给砸成肉泥。
也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那股突如其来的可怕震动在持续了约二百二十四个数后,终于开始缓落,而那如同大地在吼叫的可怕巨响也在疯狂的席卷了一阵后渐渐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石室里、隧道中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极远的地方还隐约的回响着可怕的嘶吼声。
加布里埃拉惊魂未定地从地上小心的爬起来。
她抬头望了眼头上的巨像,发现对方除了略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之外,居然还真的顶住了那股可怕的地震。
“感谢夜母!”加布里埃拉生平第一次全心全意地称颂着梅法拉的圣名,然后她开始环视四周,发现石室已经完全变个样,即便原本的主人再回来,加布里埃拉发誓他(或者她)绝对认不出这就是他们原本的家。
她小心地走过开裂的地面、绕开坠落的岩石,在残桓断壁中寻找能够逃出生天的道路。
就让任务见鬼去吧!
侥幸逃得一命的丹莫刺客如是说。
她亲眼目睹目标中的那名强壮的巡逻队长被一块掉落的巨石碾成了肉泥!骄傲的侍卫长更是被一枚飞溅的石块击中脑门,霎时间是鲜血和脑浆如花般崩发,然后那个可怜的家伙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倒了下来。足见在危险的奈恩,凡人的生命真的脆弱如纸,任你高贵如皇帝,可能也只需要一点‘小意外’便果断的去见祖先。
倒是那名高精灵法师足够警觉,他在灾难降临的第一时间便召唤出了一个可怕的魔人。
那是一头脸尖如鳄、四肢粗壮带有鳞片,高大的躯体上披着沉重的黑色盔甲的领主级魔鳄,其甫一出现,便挥动沉重的连枷,击碎了一块从法师和伊格蒙德头顶掉落的巨石,这才让两人逃得一命。
天(ren)灾(huo),加上高精法师那强悍的法术,女刺客觉得,相比完成任务,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况且,加布里埃拉不认为他们会在如此恐怖的灾难中幸免!
她躲进了一间看着比较牢固的石室,下一秒,猛烈的震动海啸般的席卷而来,整个地底遗迹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疯狂的晃动起来!伴随而来的是狂风暴雨般的不明吼声……
脑海里回忆中此前发生的一切,加布里埃拉迈着轻巧的步伐,谨慎地穿梭于一条条曾经完好,如今却乱石成堆、前路塞绝的隧道中,内心愈发的焦急和绝望。
突然,女刺客的耳朵一动。
她谨慎地停下脚步。
黑暗中,除了风微弱吹拂的声音,别无其他声音!
但她还是谨慎的弯下腰,双手自然下垂,仿佛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是漫长的岁月以锻炼出来的最佳出击姿势。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加布里埃拉的额头开始渗出丝丝汗珠。长时间的警惕让她的手指开始有痉挛的迹象,肩膀也在收紧,但她不敢放松。
空气中除了尘土和腐朽的气味,她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出嗅不到其他危险的痕迹,但她的第六感还是在警告她:危险正在迫近!
猛然间,她急转身,那个浸过毒液的针筒神奇地出现在她左手。飞镖急速而悄无声息地飞向了她身后空无一物的阴影,然后她看也不看,便急速地后退。期间一把匕首更是从袖口滑落,出现在她的右手。
“真是一只嗅觉灵敏的小猫。”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语气轻佻中带着一丝古怪的意味,“但很可惜,你猜错了。”
加布里埃拉毫不犹豫的扭转手肘和手腕,右手的匕首毒蛇吐液般地扎向了阴影中那个可怕的敌人。
但对方显然早已看透加布里埃拉的动作,一只铁铸般的手掌后发先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剧痛令她几乎无法握住手中的匕首;而对方的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则精准地尖刺破了她的皮甲,刺破了她光滑黝黑的肌肤,直直的抵在了她的肾脏上!
“如果你不想现在就去见蜘蛛女士,最好把你那只手上的飞镖丢掉,对,就是这样!真乖——”
望着虽然不忿但还是聪明的选择听从自己的话,乖乖丢下手中最后一把精巧但致命的武器的女刺客,纳吉斯挑了挑眉,独眼中闪过一丝比黑夜更柔、比墨更浓的光芒。
第五十六章 第一条线
在图尔卡传奇的一生中,思考一开始并非他最爱的消遣。但随着他年岁的增长,他逐渐地开始更多的沉浸在思维的海洋。他怀念曾经经历的、思索未来将到来的、探究着无尽的知识、构建着深谋远虑的计划!
他的容貌不曾老去,但他并非凡人,亦非神祇,时光之力在他体内流淌,循环不息;他站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任凭洪流冲刷着他的身躯、他的灵魂,但却又卓立于世界之外,无法真正融入这个名为梦达斯的凡人位面。
于是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离开,而方式也许是死亡,也许是超脱!
又或者……
女猎人微弱的啜泣声将他飘散出太远的思绪惊醒了过来,他脚步有了那么一丝微弱到不仔细观察无法分辨的停滞,然后他继续迈开脚步,无动于衷地继续向前。
隧道深邃而寂静,除了他们行进间的脚步声和偶尔碎石滑落的声音,空寂一片。在他们头顶,魔光术柔和的白光将他们百尺内的一切照得纤毫可见。但图尔卡与其他人俱一言不发。
伊斯拉恩担忧地望了同伴一眼,却又无法更多的安慰她。只因为他自己亦深陷痛苦与悲伤之中。
他们成功的阻止了魔神莫拉格·巴尔的阴谋,关闭了那道位于马卡斯地底的湮灭之门。但他们的代价是沉重的,为此,伊斯拉恩他们失去了两位同伴。
苦修士和半精灵在关闭湮灭之门一战中英勇牺牲,他们的灵魂由被莫拉格·巴尔拖入了冷港。这点即使是图尔卡,亦无法挽回。
时间回溯龙吼对圣灵/魔神无效,对灵魂无效——是的,图尔卡曾尝试扭转时间,复活战死的两人。但很遗憾,诸神在创造奈恩的时候,签订的规则并不完善{很久很久后,图尔卡才明白这点}!又或者说,阿卡/奥瑞埃尔/阿卡托什作为时间龙神,被认为是第一位神族,稳定并塑造了这个世界,但说到底时间之力只是创世原力之一!其他诸神作为同为两大原始神力阿努和帕多梅的孩子,他们诞生于时间之后,也许无法掌握时间,但却不难理解时间的存在——除了时间之外,空间和灵魂也是创世基石之一,否则你无法解释为什么逝去之神——洛克汗,和灵魂信仰那么重要!
我们都知道,凡人登天成神需要的条件之一便是龙破的发生{这是涉及一个非常烧脑的设定,这里只作为作者一个人的理解阐述},龙破发生后,你便不再是你所处时间线的凡人,而是自古以来便存在的神灵!
什么意思呢?简单来说便是你成神的过程相当于强行改变现实,让你从终点直接返回起点,成为程序员之一,随意的改写你的状态!
而那些天生神圣的存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一直就是程序员。
图尔卡企图回溯时间去拯救死去的两人,但在他回溯的时间线里,莫拉格·巴尔是不受龙破影响的,那么,结果便是,祂依旧杀死了两人!
这便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也就是图尔卡一边复活他们,莫拉格·巴尔一边杀死他们!这造成了两人的灵魂一直处于一个怪异的状态,他们既不是活着,也非死亡,除非图尔卡或者谁将两人的灵魂从冷港中救出来,否则没人能复活他们。
当图尔卡把这一遗憾的结果告诉伊斯拉恩和索丽妮,两人几乎崩溃了。特别是女猎人,她无法忘记杜兰舍生忘死的引开路上的所有敌人,只为给她打开一条通往祭坛的缝隙,结果呢,若非刺客最后关头‘良心未泯’的发出致命一击,那一刻,谁胜胜负还未可知!
因而,当他们得知,同伴的灵魂被莫拉格·巴尔拖入了冷港,剩余的警戒者心中对正义之神未必没抱有怀疑和怨恨吧,怨恨这位神祇为何没有出手拯救祂的信徒的灵魂。
彼时,由于图尔卡与上古红龙战斗以及湮灭之门的崩溃,让整座锻莫遗迹开始坍塌,面对万顷岩体的倾泻而下,图尔卡只能先带着剩余的其他人逃离彼处,而同伴的尸体却永远的留在了废墟与山体之中……
逃难的道路艰险无比,他们必须想尽办法躲避掉落的巨石与沉重的金属管道,还要小心避免陷入突如其来的地缝,更不用说锻莫遗迹中那无处不在的致命机关,很多次,若不是图尔卡及时的出手,队伍中的几人怕是早丧命于这险恶的地底城市。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迷失在犹如迷宫一般的锻莫遗迹中。因为地震与坍塌摧毁了图尔卡记忆中的道路,他只能选择看起来更安全的甬道与石室,一头扎了进去。他们拼命的奔跑,几乎一秒都不敢停,一路上跌跌撞撞,凄凄惨惨。
也许真的是冥冥中某位大能者的保佑,很久之后,他们终于逃出足够的距离,将身后可怕的地震与坍塌甩在了身后。
在确定最致命的危险已经过去,图尔卡让刺客再次担任队伍中的先锋,前去探寻前往地表的路。
也正是彼时,伊斯拉恩他们才有空为逝去的同伴感到悲伤。
那一刻,悲恸弥漫在队伍之中,红卫人与女猎人的脚步沉重又哀伤,心中思念着曾经的美好,憎恨着令他们陷入如今这绝望境遇的诸神,黝黑的环境与深邃的甬道加剧了这一伤感的气息,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默默的赶着路。
突然,图尔卡停下了脚步。伊斯拉恩立即警惕地握紧双手巨剑,护在女猎人的身前。
“是我。”
刺客从魔光术范围之外的阴影中走出来,人未至声先到——伊斯拉恩更相信,行事诡谲、为人阴险狡诈的独眼刺客这话是对自己和索丽妮说的——他恭敬地向队伍中真正令其深为忌惮的那位大人鞠了一躬。
虽然已经心有所感,但再次看到这个在最关键时刻给予了莫拉格·巴尔信徒致命一击,并最终阻止了魔神恐怖计划的独眼刺客,图尔卡的心中不免还是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你们还真是乐此不疲啊。”他喃喃道。
“他们总是注视着这一切,”独眼刺客直起腰,做出一个滑稽的动作,毫不客气地说道:“凡人不过是他们的提线木偶和玩具,也许心情好了,他们会给予我们那么一点儿的——”
“奖励。”图尔卡注视着他眼中那抹浓郁的黑暗,若有所思。
“如果您认为这是奖励,”刺客耸了耸肩,笑了起来,嗯,非常难看的那种,“那就是吧,”他说:“虽然我更愿意称之为狗狗听话愉悦主人后,主人丢下的骨头!”
图尔卡闻言,俊美的脸上居然也浮现出一丝笑意。但很快,他就敛去了,那双令人恐惧的眼睛玩味地盯着刺客身后的阴影。
刺客心中一紧,知晓其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这成功让因某些原因变得有些不一样的独眼刺客那略微飘了的心思再度安分下来。
伊斯拉恩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他们所言,但看到如今的只剩一只眼的刺客居然可以无视光线与环境,完美的用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这位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信徒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咕哝了一声,却也没说破。
女猎人更是麻木地盯着地面,一声不吭,仿佛如今的她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早已无所谓了。
“我有点惊讶,”图尔卡说:“在这种地方,我们居然还有客人。还是说,你探路还能捡到宠物?”
“英明无过于您,大人。”纳吉斯转身从一块岩石后拉出一个人来,一起走入魔光术的光亮之中。
伊斯拉恩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个黑暗精灵,黝黑细腻的皮肤和血火的双眸,以及雪白的头发无不证明了这一点。她的双手被紧缚于后,贴身的皮甲难掩那曼妙饱满的身躯,双腿又长又结实,一看就能轻而易举的绊倒一个粗鲁的大汉。狭长的杏眼下是高挺的鼻子和丰满的红唇,面容姣好而透着一丝异样的风情。这是一个美丽的黑暗精灵女性。
伊斯拉恩皱起了眉头。因为对方身上那熟悉的装束令他想起了某些令人不安的存在。
只是,随着两人正式进入伊斯拉恩的视野,伊斯拉恩觉得,原本还显得有几分不情愿和愤怒的黑暗精灵眼中的震撼愈发地不弱于自己。
一路上,加布里埃拉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正如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便被纳吉斯制服,她的一切小动作——包括但不限于哀求、装无辜、扮崴脚然后企图趁机搅断那个该死的独眼龙的脖子等——无一不被纳吉斯识破,并毫不客气地将之戏耍了一番后重新将她的手腕给捆上。气得她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并威胁等她逃出生天便要将他的肠子啊心肝脾肺肾啊以及愚蠢的脑袋啊什么的通通挖出来、砍掉——为什么说几乎?因为她还未彻底失去理智,正常不正常情况下,自己都斗不过这个该死的独眼龙,加布里埃拉实在想不出自己要怎么才能让这混蛋付出她口中所说的代价,因而,在几次尝试后,她明智地暂时认命,一言不发的跟着纳吉斯,一路的向更深的地底而去——这也是加布里埃拉奇怪的地方,可以看出,这家伙对周围的环境和各条深邃黝黑的锻莫甬道比她更熟悉,显然不是误入此地的可怜虫。
甚至,这家伙绝不是一个人,不然他不会在俘获自己后,连讯问都没讯问,而是押着自己向她避之不及的地底深处走去。
然而,加布里埃拉怎么都想不到,在绕了不知多远,走过起码十多处危险的厅室后,他们居然来到这么一支充满了怪异感的队伍面前。
加布里埃拉永远不会忘记她第一次见到图尔卡·阿拉卡诺时的感受:他就像一尊远古的君王,又像天上的神祇,他伫立在光中,驱散了地窟的黑暗与冰冷,眼神锐利冰冷,蕴藏着繁星般的光芒。他的声音柔和如风,悦耳动听,眉宇间存驻智慧。他体若巨人,强壮的身体里蕴藏着创世之力,令人肃然起敬。
只见她不断地朝伫立在队伍最前方的图尔卡·阿拉卡诺看去,似乎不敢相信在这危险重重的幽暗地底,居然看到这么一个令人着迷、恐惧的存在。
但她聪明的将疑惑与愤怒藏于心中,只是装作一个柔弱委屈的女子,被独眼刺客不断的推攘着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一个不是太远但又足够恭敬的距离。
“大人,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误入险地的柔弱女人,”她用尽全部的努力,才磕磕绊绊的说出了一个可笑的谎言。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就像个傻瓜。
能够闯入这么一个危险之地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加布里埃拉大声的在心中骂着自己。果然,当听到这个女人居然脱口说她是一个柔弱的无辜者,图尔卡及纳吉斯眼中同时涌起了一丝玩味——于是,她急忙改口,“我发誓,我对您和您的同伴没有任何一丝的恶意……”
她深吸一口气,恳切的说道:“我只是受雇前来追杀几个可怜虫,与您同伴的冲突只是一个本该可以避免的误会!”
“黑暗兄弟会。”伊斯拉恩厌恶地说道。
加布里埃拉并不奇怪红卫人能认出她,她身上的那套服饰正是大名鼎鼎的杀手组织——黑暗兄弟会高级成员的制式装备,上面附着各种想当有效果的‘小戏法’——事实上,如果不是纳吉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俘获一名黑暗兄弟会的高级杀手——作为警戒者中的精锐战士,伊斯拉恩认出她是这一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的一员一点儿也不出奇。
她挑了挑眉,并无言语。只是恭敬地抬头看着这支队伍中明显是头头的那个——她害怕如果自己低下头,对方会看不到她眼中的恐惧与臣服。
图尔卡并未急于开口,而是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对纳吉斯说:“人是你带来的,你怎么说?亦或者,”他的眼睛对上刺客眼中那团不断闪烁的浓墨,“你的神对此怎么说?”
第五十七章 眷者
“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纳吉斯的脑海中疯狂咆孝着;但紧接着,它又变成一个悦耳的、充满了诱惑的女声:不,他是关键,我们必须利用他、蛊惑他,让他为我们所用……
“杀了他”
不。
“杀了他”
不。
纳吉斯的头几乎让脑海中这截然相反的鬼魅声音撑爆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那原先还能保持镇定的表情瞬间变得惨白,他对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大喊道:别想控制我!我不是你们的傀儡!
纳吉斯脑海中的声音似乎很惊讶自己掌中的棋子居然胆敢反抗,它变得勃然大怒,徒然变成一团比夜更黑,比墨更浓的迷雾,勐地扑向了刺客;又像一只多足怪物,卡卡的敲打着它恶心的螯肢,吐出数不尽的丝线,将他缠绕了起来,举到了空中。
你敢违逆我!
一个冰冷的无法分辨出男女的怒吼,违逆你的神?
纳吉斯拼命挣扎扭动着,试图从那令人绝望与恐惧的束缚中逃脱,但是他体内那股新得的力量此刻却如夏雪般消融,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感受到一丝丝的存在;他就像一只受困的飞蛾被紧紧束缚在一个名为“命运”的罗网之中,而丝线的另一头,正是谋杀、谎言、欺骗与性的魔神,梅法拉。{这位魔神的性别是不固定的,完全取决于他/她想要接触的对象。奈恩的凡人对这位魔神最直观的印象是,他/她总是在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充满了谎言、性和谋杀,因而又被冠以织网者、织造者、蜘蛛魔神的称号}
我不——你不能——
刺客感觉自己就如同狂风暴雨中大海的一叶扁舟,恐惧填满了他的心,他的神智逐渐消散,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渐渐地,他被那无边的黑暗一点点的吞噬。
在其他人的眼中,此刻的纳吉斯独眼里那抹黑色的光芒愈发的浓郁,脸上也出现的了痛苦的表情。他身上散发着一缕令人不安的气息,魔光术的白光照射到他的身上转瞬就被这股气息所吞噬,显得恐怖又阴森。
据说,众人中,属另一位刺客最为吃惊。因为彼时她才知晓原来纳吉斯居然是蜘蛛魔神的卷者——黑暗兄弟会与这位魔神牵连甚深,有传言,兄弟会的前身、臭名昭着的莫拉格帮的建立从头到尾都有着其的参与{这个杀手组织最着名的功绩之一便是于第一纪元谋杀了雷曼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雷曼三世及其王太子,结束了第一纪元。并在之后以同样的手段谋杀了雇主蛇人宰相维西多·夏尔}。而兄弟会的幕后领导者夜母,则被认为是梅法拉的另一形态。因而,女刺客能感应到这位魔神的气息并不奇怪——想到自己居然曾冒犯过他,黑暗精灵又惊又怕。
但图尔卡却仿佛早已知晓,他推开护卫在前的尹斯拉恩,用充满了磁性与魔力的声音说道:“汝为何不答?”
黑暗中的纳吉斯仿佛听到了来自光界的颂乐,他兀然惊醒,他再次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魔神的束缚。但蜘蛛魔神却将他捆得更加牢固,她用独眼刺客的声音回答道:“让诸神去死吧!我将这个卑鄙的女人带到您的面前,只因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此地的情报,而且,两个人比一个人的效率更高,不是么?”魔神鼓弄唇舌,言辞恭谦又狡猾,所闻之人听了会忍不住陷入她华丽而空洞的言论之中,事实却往往与之相距甚远。
然而图尔卡·阿拉卡诺意志坚韧,目光锐利,他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看向的却是虚空中那尊恐怖的魔神,“汝所言并非全部属实,谎言充溢其中。”这位半神的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气势,其灼灼如华,自有神威,望之令人生畏。“这令我不禁担心,占据此身的到底是那个可怜的人类,还是湮灭的君王?”
闻言,尹斯拉恩大惊,将魔法巨剑对准了刺客。就连索丽妮·尤拉德亦悲恸中回过神来,亮出锻莫长剑,犹疑的看着对峙的双方,不知该如何是好。
彼时,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加布里埃拉吞了吞口水,想要逃跑却又被眼前这令人恐惧的对峙震慑,只希望这些危险的家伙能够无视自己。
纳吉斯黑气缠绕的恐怖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他咧着嘴,阴恻恻地道:“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就是我,您忠诚的仆人——”
“你侍奉的从来不是我。”图尔卡摇头,“也非那虚无的神祇,只因你骄傲又怯懦,只肯为你那可怜的性命徒耗气力,却不知道到头亦难逃命运。”
这一句话戳中了独眼刺客内心最卑微也最敏感的伤口,他咆孝着,衣服下的肌肉青筋崩露,身上那不详的黑气拼命地翻滚,显得极其恐怖。
“我不是任何人的傀儡!”他一字一句的吼道。
魔神惊讶地看到,这个被她灌注了一丝神力的卷者居然从她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并向她发起了挑战的怒吼。魔神愤怒地想将这个胆敢渎神的卷者彻底捏碎,但彼时,图尔卡抓住时机,上前一步,吼出了那个令黑暗魔神们惧怕的龙吼:“Kalya——”
在如旭日高升的煌煌创世之光中,众人无不尖叫一声,闭上了双目。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泪流满面,陷入了无法视物的惶恐与无奈之中。
然后,他们又听到了另一个充满了威严的声音。
“enyalie——”
在尹斯拉恩最后的视线中,他看到萦绕在独眼刺客身上的那恐怖的黑气如同遇到火的油脂,先是勐地一涨,尔后一缩,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尹斯拉恩隐约的听到了刺客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这声音简直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它就像刀割过铁片的声音,又像某个生物濒死的嗥叫,尖锐、嘶哑,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他们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并几乎在下一瞬间,又传来另一声撞击。
等到众人再次恢复视力,独眼刺客已经倒在石室的另一头,整个人如同无骨的动物般,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五十八章 逃避的人 夜母真相
图尔卡并未亲眼目睹刺客那关键的一击。但很快,他便觉察到了刺客身上的那抹不和谐——有别于奈恩那生机勃勃的创世之力,彼时其身上的那抹气息阴冷、活跃,如同一张巨网,吞噬着外界的一切窥视之光——而且,虽然诺德人掩饰得很好,但图尔卡还是发现了刺客独眼深处那不时浮现的黑色雾气。这甚至让人忘记了他眼睛原本的颜色。
于是,图尔卡内心涌起了某种担心和疑虑。
但彼时,图尔卡并没有证据,于是他只能命刺客到前方去寻找坍塌后的出路。
刺客答应了。他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恭谦。然而,图尔卡怎么都想不到,这家伙居然真的带了一个‘惊喜’回来。
彼时,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诺德人,图尔卡心中的那个猜测得到了某种证实。
人类是无法在黑暗中视物的,耳力也远逊精灵,但独眼刺客却仿佛早知道他们要到来。他就向一团阴影,与周围幽暗无光的环境彻底融为一体,又像一只等待着猎物上钩的蜘蛛,潜伏在他的蛛网之上,悄无声息地依靠在一块巨石之下,注视着图尔卡与尹斯拉恩他们。
据说,那一刻,图尔卡觉察到了刺客身上传来的那一抹恶意——我们不得而知彼时这位独眼刺客心中所想的到底是出于那位魔神的诱惑与胁迫,还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但无论如何,这的确惹怒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又得知‘惊喜’居然是一名黑暗兄弟会的成员,图尔卡心中那抹猜疑更加浓郁了。
他意味深长的出言试探,结果,不甘于被“命运”摆布的刺客爆发了。
他试图摆脱那位一直躲在湮灭、控制与摆布着自己的可怕存在。结果,这同样也触怒了既是刺客与杀手的保护神,同时也是谎言、欺骗、性与谋杀之神的梅法拉。
也许一开始这位湮灭大君只是被自己的信徒那狡猾、卑鄙、怯懦、摇摆不定的诸多黑暗面吸引,想要惩戒一番这个居然敢同时称颂圣灵与自己的家伙。结果当她看到冷港之主居然在人类城市下方开启了一道湮灭之门,她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出于天性和对吸血鬼之父的蔑视,梅法拉赐福了那个胆大包天的信徒,成功利用诺德刺客之手,阴了一把冷港之主。但无论如何,作为一名神祇,梅法拉绝不允许被她视为‘玩具’的凡人脱离她的掌控。
而且,这位代表着谎言、欺骗、性与谋杀的魔神是否如同莫拉格·巴尔一样,知晓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来历,这点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透过刺客的记忆和眼睛,梅法拉同样看到和感受到了图尔卡体内那蓬勃如同太阳的伟岸力量和那丝还在孕育中的神性。
于是魔神在纳吉斯的脑海里不断的咕哝着、窃窃私语着、诱惑着,勾勒着一个又一个阴谋,直到刺客再也忍受不住——又或者,其实他一直准备着,想要借图尔卡·阿拉卡诺之手,摆脱魔神的控制?
毕竟,纳吉斯曾亲眼目睹,冷港之主是如何在这位异界龙裔手中吃瘪。
但这些皆为我们的猜测,事实如何,我们同样不得而知。
后人只知道,彼时二者的确爆发了某种意义上的冲突。但由于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大多记载混乱,加上彼时见证的三方皆就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为莫如深,因而,研究那段时间的学者大多只能根据零星的一些传言与后期发生的一些故事,粗略的将当时发生的一切简陋的描述下来。
其中,帝都奥法大学的奥古斯·普洛西斯所编着的《神降之年》被认为是最接近事情真相:低语女士于虚空中俯视奈恩,其罗网与阴影笼罩大地。彼时奈恩上的凡人与精灵皆大为惊恐,谎言与谋杀不绝于耳。然一声龙吼率先打破黑暗,光明复耀众生。
综上所述,图尔卡·阿拉卡诺低下头,冰冷的刀刃准确地刺开了精灵中手工最为灵巧的大师缝制也无法绘制出来的华美衣袍,几乎触及皮肤。
那是刺客手中突然出现的匕首划开的,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但它的确差点建立了殊功,但代价则是刺客的肋骨和胸腔全碎了,嵴椎也在撞在墙壁的时候断成了多截。
于是,图尔卡·阿拉卡诺开口道:“你是第二个让我感受到死亡的人,如果你现在还能被称为一个人。”
在尹斯拉恩三人惊讶的目光中,刺客居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睁开了眼睛。“我该说很荣幸吗?”诺德人虚弱地开口说道,断裂的嵴椎和破碎的胸腔居然肉眼可见的在恢复,不一会,那些青红紫绿的筋肉和白色的骨头重新变回了它们本来的面貌,仿佛一切并未发生,“但如果我能选择,大人,我发誓绝不会再来一次!因为这真的很痛!”
图尔卡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睛,又瞥了一眼他恢复如初的胸膛,若有所思。
刺客坐了起来,将身体靠在身后墙壁上,表情同样很奇怪的抬起手,摸了摸光滑如二八少女的粉嫩胸膛,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加布里埃拉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世界都已崩塌。
“大人?”尹斯拉恩攥紧了手中的巨剑,上前一步问道。他的目光一直谨慎地盯着地上的独眼刺客,丝毫未曾放松。
图尔卡收回审慎的目光,低下头,微笑的看着他,“暂时他还是一个人类。”
这话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吧。
据说在这一瞬间,纳吉斯、尹斯拉恩、索丽妮心中同时失礼的想到。
红卫人轻咳一声,与同伴对视了一眼,收起了武器。
纳吉斯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她走了?”图尔卡来到诺德人跟前,伟岸的身体在纳吉斯的身上和墙壁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一双琥珀色的威严竖童直勾勾的盯着刺客。
纳吉斯本来还略显玩世不恭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他双手自然地垂放到地上,离腰和大腿远远的,“命运的丝线勾连着每一个人,”独眼刺客苦涩的说道,“从未远离。”
图尔卡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似乎在思考,刺客的话中蕴藏着几分真假。
而每一个能听到他们谈话的人也都纷纷严峻而古怪地看了看刺客,又看了看巨人,气氛凝重而低沉。
“的确如此。”图尔卡终于开口了,他如此说道,“但一个逃避所惧的人,会发现只会更早与它碰面。”
纳吉斯闭上了嘴巴。良久,他才垂下头,恭敬地向巨人表示谢意。
于是,图尔卡知道,起码这一刻,他还是他。
接下来,他们不再谈论此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呆立一旁的黑暗精灵。
加布里埃拉抖了抖,几乎要哭出声来。
*****
螺旋绞纱(SpiralSkein),迪德拉君主,谋杀、谎言、欺骗、性和秘密之神(魔神)梅法拉创造和统治的湮灭领域。这里就像一团雾气,又仿佛某个大蛹,甚至,如果你认为它是一个广阔无垠的海平面也行。因为凡人无法全部理解这些自奥比斯诞生之初便存在的事物,只能以他们所能观察到的构述并理解的她们,殊不知,一切皆然,又一切皆非。
这里,我们只用我们所能理解的一部分来表述。
这位魔神的领域在形而上学上以与奈恩类似的方式构造。中心是塔楼,仅被称为梅法拉的支柱宫,因为它的真名太可怕了,无法说出。EightStrandsoftheSkein像轮辐一样围绕柱子旋转,其中的空间都象征着不同的罪:第一个是谎言、第二个是嫉妒、第三个是诱惑、第四个是恐惧、第五个是背叛、第六个是谋杀、第七个是欲望、第八个是愤怒。
其王国中的某些部分类似于一个黑暗,庞大的洞穴,天花板很高,点缀着发光的蘑孤。蜘蛛,嘶哑动物和各种爬行的生物栖息于此,带有拱门和尖顶的高楼大厦点缀着景观。深红色的晶体从悬崖,天花板和墙壁中伸出,形成由棱镜状形状组成的几何簇。
在洞穴的最深层,伫立着一座由无数丝线和白骨组成的王座——这样的王座在梅法拉的领域中有着复数的数量,而且形状和构成尽皆不同,这里我们就不一一阐述了——它代表着梅法拉至高无上的权柄和其讳莫如深的秘密和阴谋。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代表着恶与丑陋的地域。
这人影是如此的美丽!她精致可人的面庞如同经过凋琢一般,那乌黑闪亮的皮肤使她看起来如同栩栩如生的艺术品,一件有生命的黑曜石凋塑。
她端坐在王座上,视底下那纷纷拜服在地的蜘蛛、嘶哑怪物、长翅膀的蝠人于无物。
因为她正是谋杀、谎言、欺骗、性和秘密之神梅法拉!
“准备好!”她发出一种刺耳的、十分可怕的声音,对王国中所有信奉于她,献灵魂于她的生物颁下神谕,“下界之人会召唤汝等,汝等需进入奈恩,进入那个人类与精灵的角斗场,替吾杀死一个人……”
“不!”
魔神突然又变换了一个表情和语调,精致可人的脸庞重新恢复到少女柔和的模样,语气可爱而充满了生机,“去警告他,追杀他,但不允许杀死他!让他明白,他永远只是吾之猎物、傀儡、战利品!”
“是的,女士。”
无数嘶哑的尖叫如海潮般响起,布满了魔神的领域中的各个角落。
听着这潮水般的颂鸣声,宛如奈恩中某一着名种族的魔神那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意。但紧接着,她又从王座上消失。
她步入虚空,披着阴影与黑暗,如同幽灵一般,又似一缕青烟,避开了诸多审视的目光,来到一个古怪而充满了枯寂与血腥味的地方。
她从虚空中朝下望去,似乎在犹豫,又仿佛在审慎。
冷港。
莫拉格·巴尔的湮灭领域。
梅法拉在思忖,无数的思维之光在其脑中迸发、又湮灭,似乎在思考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最终,魔神消失不见,一如她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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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E173年,夜星月。
20日。
夏丁赫尔。
艾莉珊妮·杜普雷从睡梦中被惊醒,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起了放在枕边的匕首,做出了一个警戒的姿势。
然而,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微微吹拂的声音。
突然,她神情一愣,不顾滑落的纱裘,赤裸着双足和曼妙的玉体,跌跌撞撞的穿过走廊和楼梯。
过来,我的女儿,过来我这里。
一个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艾莉珊妮闯入一间密室。这里的墙壁和地板上皆画满了各种玄奥艰涩的咒语,空气中充满了香料的味道,一个古怪的石棺伫立在房间的中央,地上的蜡烛燃烧着绿色的火焰,随风摇曳不定。
“尊敬的夜母,亲爱的夜母,伟大的主人,您的仆人听从您的吩咐!”艾莉珊妮·杜普雷不着寸缕的匍匐在地,用虔诚到狂热的语气喊道。
一个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如风般流淌过艾莉珊妮·杜普雷的耳朵,这声音如诗般美妙,又有如圣歌般宏大,但同时,其含义偶尔又如谜语般艰涩难懂,艾莉珊妮·杜普雷颤抖的倾听着,一字不落的记在心中。
去天际,追杀一个名叫纳吉斯的男子!他是背誓者、渎神之人!
举行仪式,召唤吾之仆从!
艾莉珊妮·杜普雷,你的命运即将到来,离开,离开……
说完,石棺中再也不复响起声音,地上的蜡烛重新燃起橘色的火苗。匍匐在地的艾莉珊妮·杜普雷这才站起来,女人美丽的胴体暴露在微冷的夜风中,绝美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个迷茫的神情。
“天际?”
她喃喃自语。
然后,这名掌握了全泰姆瑞尔最危险的杀手组织的强大女人兀地露出一个迷人但近乎残酷的笑容。“不管你是谁,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