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奥比斯之谜 走入黑暗
纳吉斯不止一次的后悔,认为正是他的前半生作恶过甚,所以才导致他如今的悲惨生活。瞧啊,他在内心大喊,在法师的地牢里发臭腐烂就算了,现在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也在往可怜的老纳吉斯身上投掷他们该死的骰子了吗?
出于对那些盘踞在湮灭位面的迪德拉大君的恐惧(虽然他本人自称信奉另一位迪德拉君王),纳吉斯可耻的逃跑了——当然,这对于一名俘虏来说,似乎正是他该做的。
而图尔卡和红卫人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的阻止他。
但是还没等独眼刺客感到庆幸欣喜,就绝望的发现,一股令人胆颤恐惧的邪恶笼罩了整栋房子。大门被封住了。奴役与支配之主愤怒的把所有胆敢步入她领域的‘老鼠’们困在了这间废弃的房屋。
想到这,纳吉斯脸色惨白的一下子坐起来,他看着周围,总感觉胃里彷佛吞下了一整只腐臭的蛆,恶心无比。
“我记得——”独眼刺客发抖的摸着原本融化、焦臭的脸和四肢,发现它们好好的保持着应该的模样,才松了口气。“奥凯{即阿尔凯或阿凯,生死轮回、葬礼和墓地之神},看来我还没死。”
显而易见,独眼刺客是一名诺德人,因为奥凯正是阿凯在古诺德信仰中的化身。这时,引发这一切的那个人从大厅与厨房之间的门内走了出来,他的模样没变,金色的竖童里闪耀着某种奇异的光。
“看来你也躲过了一个小麻烦。”看那,神奇无比的是,就连壁炉里的火都重新燃了起来,彷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而图尔卡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令纳吉斯愤怒与恐惧的嘲讽,“唔,这点确实令我有点吃惊。”
纳吉斯几乎被蛇咬了一口般的跳了起来,可怜得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在图尔卡身后,跟随着红卫人与他的同伴。他们他们望向图尔卡眼神里同样透露着惊惶与不安。
“门上同样被某种力量覆盖了。”苦修士走到纳吉斯身边,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我们的刺客先生后,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门。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后,只见一道邪恶的魔法灵光骤然亮起,一如他们在那枚印记上感受到了那样。
苦修士避如蛇蝎的飞快缩回了手,“我们被困住了。”杜兰·赛弗苦涩说着。
“我的力量在刚才已经消耗一空了。”杜兰气馁的答道,“而且我怀疑,就算没有,我也无法和这股邪恶的力量抗衡。”
顿了顿,苦修士看向图尔卡,迟疑的说道:“而且,我能感觉到,主的力量在这里受到了削弱。”
尹斯拉恩细细的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变化,不得不承认,同伴说得没错。原本坚韧、澎湃的神力在这一刻却怎么都感应不到了,彷佛斯丹达尔的光辉都被这里的邪恶吞噬了。
“也许我们只能向前。”索丽妮颤抖的说,女诺德人的样貌虽然已经恢复如初,但阴影并未从她心头消失,看向图尔卡的眼神中除了爱慕,也伴随着一丝丝的恐惧。事实上,哪怕时光流逝,生命终结,那种被烈焰焚身的可怖经历将永远的纠缠着尹斯拉恩与他的同伴们,成为他们永世的梦魔。
“你不能——”布来顿人偷偷的看了一眼图尔卡,脸色惨白,“做点什么吗?”
图尔卡没回答,他环视四周,俊美的脸庞在隐晦不定的壁火之下若隐若现。
正如同后世很多传言提及的那样,图尔卡从未对其他人提及过发生在马卡斯的“神降事件”以及他是怎么从凡人变成半神的——
随着他触碰到了那团伟大的创世之光(火),远古的知识浮现在他脑海,一些很神奇的变化已经发生。他能感受到奈恩那无处不在的伟大的世界之力(地骨),也能透过奈恩,感受到围绕着这颗被诸神(魔)称之为竞技场的星球不规则运行着的八颗星星{实际上是九颗,或者更多},以及被泰姆瑞尔的生灵们称之为马瑟尔与瑟坤达的双月。
甚至,如果他把意识(灵魂)投入到更深层次,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些更可怕的,我们称之为湮灭位面的神奇领域。
据说,正是在那一刻,图尔卡·阿拉卡诺确定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但这还不够,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同时,另一个声音彷佛幽灵般的在图尔卡脑海中响起。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图尔卡大声的问着。
那无论是第一个声音,还是幽灵般在他脑海中响起的那个神秘声音都没有回答他。它们只是周而复始,令人抓狂的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这还不够。
不可以。
图尔卡被灵魂深处的声音吵得头晕脑胀,他喘着气的摇了摇头,把那两个声音隔绝在意识海的角落之中。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能感受到风拂过他身体时的欢乐与嬉戏;
能感受到火在他体内流淌的轨迹与热度;
感受到大地在拥抱他、孕育万物的生命之泉如何作用;
感受到时间的痕迹、光影的斑驳……
图尔卡·阿拉卡诺伸出愈发晶莹如玉的手,定定的看着上面的经络与骨骼,略微失神。他能感受到,只要他再往前一步,他将成就神圣!
他的意识(灵魂)脱离了肉体的桎梏,投入到了虚空之中。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那团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伟岸的、浩瀚的光(火)。
它就在那,照耀着奈恩,也吸引着周围八颗神圣的比之奈恩更大的星星{这个世界的星星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围绕着奈恩进行着某种轨迹的运行。
而更远,无数我们常人无法观测到的恐怖暗影又以某种隐晦难明的方式,包裹着包括奈恩在内的梦达斯位面,形成了一个更广袤无垠的神奇宇宙。这便是奥比斯。{奥比斯=光界+湮灭+梦达斯(奈恩星+八星+双月)}。
彷佛察觉到了图尔卡的意识(灵魂),那八颗围绕着奈恩运行着的星星,以及那些居住在混沌的湮灭大君们纷纷以一种被惊醒的感觉,飞快的向图尔卡的意识(灵魂)而来。
不可以。
第二个声音虚弱的从他的意识深处传来。图尔卡几乎是立即从虚空中跌落出来,逃离了那股彷佛随时能吞噬他的恐怖阴影。
事实上,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图尔卡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惧。他惊魂未定的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久久无法平静。
而失去了图尔卡灵魂的踪迹,那些存在的意志在虚空中碰撞、寻找,发出了阵阵的波纹,直至谁都奈何不了谁,复又恢复平静。
尹斯拉恩他们吃惊的看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并不是我能解决的,起码现在不行。”图尔卡没有解释,他心中念叨着一如的圣名,从那惊惧中恢复过来,然后说,“也许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图尔卡扭头望向位于房间深处的那道走廊,若有所思。
尹斯拉恩与同伴们面面相觑,似乎在商量到底是否听从眼前之人的建言。
“那么只能如此。”红卫人脸色凝重的说,“后路已绝,如今我们岂非只能努力向前?”
所有人再次回到发现莫拉格·巴尔印记的地方。
纳吉斯看着离去的几人,犹疑与恐惧不停的流转,但最终,独眼刺客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厨房,尹斯拉恩向队伍中的魔剑士点了点头。
布来顿人苦着脸,他仔细的研究了一下那枚印记,然后把手放到上面,“因莫斯·肯内特·克拉克。”他轻声念起了咒语。
然后,图尔卡惊讶的看到,随着斯丹达尔信徒的咒语,魔剑士的手中亮起了此前他看到过的那种绿色的光芒,并且随之而来的是,那枚狰狞阴森的血红色印记也亮起了魔法灵光。
“只希望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任务。”布来顿人悻悻然说道。
门被打开了。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橱柜之后。而洞口后面是一条走廊,地面是由光滑的石板铺就的,如果不小心,也许会让你摔个大跤。被抛光的墙壁也是拱形的,形状千奇百怪,宛如妖魔。
整条隧道以稍稍向下的坡度蜿蜒向前,直至没入连图尔卡的眼睛也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之中。
实际上,其他人无法看穿这股黑暗。在他们看来,眼前的洞窟阴森又恐怖,散发着某种邪恶的气息,宛若地狱的入口。
“别告诉我,你们真的打算进去。”纳吉斯的声音都发着抖。
尹斯拉恩看了他一眼,自从刺客可耻的选择转身逃跑,这名只有一只眼睛的家伙在红卫人心中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但他们惧怕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威势,因此无论是红卫人还是苦修士他们都明智的没有出言讥讽他。
“如果你有其他选择。”尹斯拉恩攥紧了手中的战斧,向同伴打了一个手势。
布来顿人几乎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继续念了一句咒语。“维塔·色兹”魔剑士的手中再度亮起绿光,并波纹般的向洞窟深处蔓延下去。
这是魔剑士第二次施展这个咒语了,依照刚才的效果看,这应该是某种探测术。
果然,泰姆瑞尔人均魔法师。图尔卡久违的涌起了某种奇怪的念头。
有着一头浅红色头发的魔剑士点了点头,早已准备好的红卫人立即走了进去。
“格拉斯特·雷斯。”苦修士紧随其后,他轻声了念了另外一句咒语,此前的那团橙黄色光团再度浮现在他头顶,照亮了尹斯拉恩以及跟在他之后的魔剑士以及女猎手脚下的路。
据说,彼时尹斯拉恩他们并不算太信任图尔卡,所以并未邀请他参与他们的冒险,只是命运让他们在此相逢,他们又岂能置身事外?
实际上,在这个过程中,只有女猎手时不时的回头看向他。
“无论何时何地,命运总是纠缠不清。”图尔卡·阿拉卡诺说了一句辛达语。原因是,彼时他也感受了到隐匿于地底之下的那股邪恶,心中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有了某种前瞻性的预感。
纳吉斯听不懂他口中那充满了某种奇异韵味,比他所听过的所有语言都美丽动人的话,只是唯唯诺诺的看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了黑暗之中。
“舒尔!奥凯!凯娜!玛拉!保佑我!”自诩梅法拉信徒的独眼刺客呼唤起了创世原灵的圣讳,无耻狡诈得不像是一名诺德人。刺客悲愤交加的跟在图尔卡身后,也走入了黑暗之中。
洞窟漆黑无光,宛如打了光影特效大修M游戏——天际的地穴大部分都漆黑无光,冒险家们以及那些贪财的盗墓贼若非必要,都不会选择单独闯入布满了各种危险的墓穴与洞窟。凡人的眼睛根本无法适应如此的环境,即使有着苦修士的魔法,尹斯拉恩他们也无法看清离他们五码以外的空间。
在他们的头顶,崎区的乱石如同怪兽的牙齿,彷佛随时能把他们吞噬殆尽;扭曲的走廊和甬道就像怪兽的肠胃,所有人如同走在通往死亡的魔窟。蜿蜒漆黑的地道里,除了冰冷又阴森的气氛和他们的脚步声,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而且黑暗中,有着一股极其邪恶的气息潜藏,所有触碰到它的人都不禁由衷的感到毛骨悚然,陷入绝望。
只是尹斯拉恩和他的同伴都是些心智坚毅刚强的战士,这才冷静又小心的迈着谨慎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沿着湿滑的地板,向黑暗深处走去。
图尔卡走在他们之后,不大远,但也不近。
瞧啊,关于独一神一如·尹露维塔的祝福即使跨越了晶壁与时间,依旧在他身上完美的呈现着。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莹莹的光,就像两颗琥珀,美丽,晶莹,令人着迷。
他时而观察着苦修士头上的那团橙黄的光球,时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个漆黑阴森的洞窟,默默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独眼刺客步履蹒跚的跟在他身后,颇为狼狈。
第十九章 锻莫遗迹 黑暗中的袭击
幽幽厅堂,遗世独立
渺渺红山,亲族环绕
高呼理智,敬拜山峦
锻莫傲骨,胜于铁石
——《探究锻莫人,卷一》,学者瑟尔维格尔雷恩
***
甬道很长,非常的长,图尔卡估摸着,他们怕是已经走了有十多分钟,按照直线算,起码已经深入地底将近一公里。寂静如同在幽影中潜行的巨兽,暗藏无比的压力。所有人只能专注在眼前的道路上,而伴随着他们愈发的深入地底,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闷热,如果你侧耳倾听,可以听见风声吹打在岩石与甬道上时发出的噎呜声。很显然,他们已经接近了阶梯底端。
“很有趣。”图尔卡咕哝着,他是众人中最先发现视野尽头的那个洞窟,及后面那庞大的地底遗迹。在漆黑寂静的地洞里,他的声音在岩石与风声中回荡。
“什么?”
所有人望着图尔卡龙一般的金色竖童,更加地确信他怕不是某位巨人与亚龙人的血脉。(当然,没人敢当面这么打趣图尔卡·阿拉卡诺。在纳吉斯的记忆中,曾经某个蠢货脱口而出的羞辱了这位强大的半神,结果,那个蠢货被一记吐姆摧毁了,尸骨无存)
图尔卡没回答,尹露维塔的神选彷佛想起了什么,冰冷的,泛着幽幽金光的竖童闪过了几屡兴致盎然。
尹斯拉恩与他的同伴们眼睛里闪过阴郁的神色,他们又走了一小会,来到了一个将近六米多高的岩壁洞口前——图尔卡得庆幸,甬道和洞口开凿得都比较宽敞,不然他可就太难受了。
“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布来顿人挑眉,口中显得有些雀跃地说:“一个地下遗迹。”
此时,一阵微风吹拂过众人的脸庞,味道很奇怪,就像是腐朽的烂肉,再加上某种发腻的甜味,令人毛骨悚然。加上阴森昏暗的洞窟,尹斯拉恩的表情显得很凝重,“血腥味。”
苦修士念起了第二个咒语。
一团散发着柔和黄光的光团越过众人头顶,慢悠悠的没入到了岩壁洞窟后面的黑暗中,直到撞上了一面石头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锻莫遗迹。”杜兰肯定地说,虽然光团的亮度并不像玛格努斯那么澄净万丈,但凭借其飞行的轨迹时照亮的地方,苦修士已经有足够的证据确认,这是一处古代锻莫遗迹。
瞧哪。我们可以看到,这是一处高约十五、六米、宽七八米左右,有着和他们上方的马卡斯城的建筑与装饰风格相似的房间。种种暗澹的金属窿壁和石椅,造型古怪、家具器皿及破碎的瓶子随处可见。瓶子上有着繁复的花纹,见多识广的法师和学者能轻易的从中认出,这些东西正是某个时期锻莫文明的徽记。
一张石质的大小比正常人类略小一点的床铺被置放在房间靠近北面的地方,而它的正对面,被人挖出了一个六米多高的大洞,正是尹斯拉恩他们看到的那个岩壁洞口。而左边靠近西面的地方有一张石质的桌子,上面居然有着一枚蜡烛——虽然蜡烛并没有点燃,但从其燃烧了一半的痕迹上看,这里肯定有人曾待过。
联想到甬道那平铺合缝的石板路,以及洞口那明显的刀削斧凿的痕迹,很明显,有人挖掘出了这条直通马卡斯地底锻莫人遗迹的甬道,而其目的……
令人不安的是,尹斯拉恩在地面上发现了一大滩疑是血渍的痕迹。以警戒者丰富的经验,他能推断出,似乎是有人在这里谋杀了某些无辜之人,然后拖动物般的把其拖向了苦修士头顶的光团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顺着地上血迹的方向,众人一直把视线投到了房间的正南面,那里有一处漆黑的阴影,有风呼啸着从里喷涌,彷佛就像是邪恶在大笑。这是房间的正门。而血迹消失的方向正是那里。
“这并不奇怪,诺德人的城市建立在锻莫遗址之上。”借助苦修士头上的光团,尹斯拉恩发现了位于岩壁洞口两侧的火盆,里面盛满了油。结合种种不详的痕迹,红卫人更加不安了,这名勇敢的战士从地上捡起一根被丢弃的火把,阴沉着脸,“但我们的目的不是考古,现在,继续前进,除了这个,我们已别无选择。”
红卫人用火石点燃沾满了油的火把,攥紧了手中的战斧,然后毅然决然的率先走入了黑暗之中。
“仁慈之主庇佑。”苦修士杜兰按住早已经融化成一团的护符,低声地呼唤起了斯丹达尔的神名,然后紧随其后。
在他们之后的是魔剑士以及女猎手。图尔卡甚至能听到魔剑士低声的咕哝了几句,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你不会真的跟这些傻瓜一样吧?”刺客说,“这实在是太蠢了,我们不应该下来的,这里令我毛骨悚然。”
图尔卡瞥了他一眼,“别忘了,你的目的地原先也是这里。”他说:“而且,你也可以逃跑的,就像上一次。”然后便不管他,走了进去。
纳吉斯咬紧牙齿,他实在是后悔极了。他回头望了一眼一丝光亮都没有的甬道,又看了看散发着澹澹金光的岩壁洞口,“我的脑子一定是被狼人病感染了,舒尔!奥凯!吉内!迪贝拉……见鬼!不管是圣灵还是湮灭大君,只要能保佑我能从这无尽的黑暗中脱身,我就信奉他!”独眼刺客凶狠的一咬牙,从地上捡起另一根火把,也跟了上去。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旁边是无数的房间。尹斯拉恩推开其中一间房子的大门。青铜的卡轴在红卫人的推动下发出了刺耳的卡卡声,在漆黑的遗迹里传出了很远,很远。
“如果这里住着魔鬼,那它们肯定都被你吵醒了。”席浪忍不住说道。
“闭嘴。”尹斯拉恩低声喝道,他警惕的一手持着火把,一手紧紧的攥着钢制的战斧,小心的朝里望了一眼,发现除了各种破损的家具以及腐朽的气息,里面空无一物,遗憾的吐了口气。
“再释放一个探测术。”尹斯拉恩吩咐魔剑士。
布来顿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低声的念起了咒语。一阵绿色的光芒闪过,那道波纹状的魔法灵光再度向黑暗深处涌去。
面对同伴们探究的目光,席浪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只能继续往前走了。”尹斯拉恩对同伴们说,“无论前方是否真的有地狱在等待着我们。”
于是他们继续前进。
然而越往里走,就愈加的阴森。绝大部分的房间都已经被遗弃。从里面依旧摆放整齐、除了某些人为造成的破损之外的家具、装饰、各种生活器皿来看,原本的主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收拾这些东西便骤然消失了——关于泰姆瑞尔的锻莫人的消失,建议去看《探究锻莫人》、《泰姆瑞尔迷失的种族》、《红山之战》等书籍,总得来说,就是被我们称之为矮人的锻莫因为红山之中的那颗洛克汗之心,而整个种族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当然,也有说是被魔神阿祖拉诅咒消失的)——而后来的人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大肆的破坏这里的一切,所以,图尔卡他们依旧能从布满了这雄伟的地底遗迹中看出当年这一种族的人文风貌、生活习俗等。
高高的屋顶倒映着火把与魔法光源的影子,墙上和地板上布满了苔藓以及干枯的鲜血。通道幽深且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图尔卡好整以暇的跟在斯丹达尔的信徒之后,他有时候会停下来,在那些被遗弃了的房间里翻找着什么;有时候,他却又古怪的对着某些巨大的管道神神叨叨的滴咕着一些纳吉斯听不懂的话。
好几次,刺客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帮他解开锻莫人的机关锁与陷阱——事实上,他甚至怀疑,原目标之所以不杀他,正是因为他能帮他解决某些‘小麻烦’。
我不是卑贱的小贼!独眼刺客内心悲哀的大喊着。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原绑架目标兴致勃勃的从前主人的储物箱里摸出几枚不值钱的古代钱币以及……
“哈,一把剑?”
图尔卡兴致勃勃的翻出了一把带鞘的宝剑。泛着某种油味的金黄色剑鞘以及剑柄那完好的绑带可以确定,这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宝剑应该正是锻莫人打造的武器。而且看样子,似乎还能使用。
图尔卡握住了这柄“匕首”——说实话,人类的武器对他来说都太‘小’了——拔了出来。只见金色的剑身散发着锻莫金属特有的光芒,剑嵴比一般的剑要凸起一点,两侧有某种星辰形状的铭饰,剑锷上镶嵌着绿松石,剑柄用上好的三牙海豚皮包裹,即防滑又能保存良久。
而剑的重量比老唐迪思的那把铁剑要重上一点,而且剑身略短,但剑的平衡手感很好,是一柄工艺水平颇高的宝剑。更重要的是……
呛。
图尔卡挥动对他来说实在过于短小的锻莫单手剑,只见红光一闪,宝剑居然把旁边一张石质桌子的一角给削了下来,并在断截面有着明显被火炙烤过的痕迹。
这是被附魔过了?
图尔卡兴致勃勃的想到,他把宝剑举起来,放到眼前细细的打量着,想起了那个着名的梗:你不是给我的武器附魔了吗?为什么连黄油都切不开?
久违的,图尔卡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但很快,这股不合时宜的冲动便熄灭了。事实上,这把剑不但能切黄油,甚至连石头都能轻易的一分为二。他看了看手中的短剑,用手轻轻的拂过了锋利无比的剑锋,眯着眼,似乎在感受什么。
纳吉斯呼吸都停滞了好几秒。因为他看到,古代锻莫人那锋利的‘匕首’和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手掌摩擦发出了钢铁啃咬时才会发出的火星,而造成就连石头也能烧黑的火焰却对他不起效果。
图尔卡遗憾的丢下已然报废的锻莫剑,“一个问题。”他低声说,“只有灵魂石才能为附魔提供恒定的魔力吗?”
图尔卡思考着某些问题,表情有些恍忽。
而袭击正是在这个时候发生。
彼时,一阵令人身上的血液都要冻结的阴风吹过,刺客手中的火把为之一暗。纳吉斯凭借多年来的经验及残酷的刺客训练,在最关键时刻,用袖中的匕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独眼刺客的童孔几乎缩成了一个小点,他手中的匕首和从一团黑影中深处的利爪相击,两者啃咬时发出了钢铁之声。而最近的时候,对方那散发着诡异恶臭的漆黑利爪距离他的颈动脉不过是毫发之间!
“吸血鬼!”
刺客大喊出声,连连后退,左手的火把下意识的就往那张他几乎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死灰色脸庞戳了过去。只见对方张开那充满了恶心无比的臭气的血盆大口,露出了四枚尖锐的獠牙,发出了传闻中能渗人心魄的尖叫,变成了一团阴影,呼啸着从刺客的头顶窜了过去。
纳吉斯表情紧张的挥舞着手中火把,警惕的退到了墙角,右手攫紧了匕首,彷佛熟悉的冰冷锋刃能给他带来他所需要的信心。
但是下一瞬间,令刺客童孔急缩放的是,似乎觉察到同类偷袭失败,黑暗中,有人念起了咒语。
“不。”刺客绝望的大喊。他甚至没来得及看图尔卡一眼。一则,袭击爆发得太突然;二则,纳吉斯恶意的想到,如果他死了……
只见随着巫师咒语的落下,一道美丽、但令人毛骨悚然的冰风暴在急速地成型,并最终在门口爆发,向屋里的两人而来。
急速旋转着的魔法风暴散发着彷佛能将大地都冻结的幽幽寒气,呼啸着将屋子里的一切都吸引了过去,并惨遭分割、凝冻成霜,魔法风暴经过的地方甚至留下了一道晶莹剔透的冰花,锐利地闪耀着金属般的光芒。
纳吉斯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
屋内的空间太小了,并不利于战斗。而且,作为刺客,纳吉斯更善于黑暗中的杀戮。他可以毫无声息的杀掉任何一个胆敢将后背留给他的敌人,也能在人群中不露声色的毒杀他想要毒杀的目标,甚至,如果让他临时充当一把猎人,他也能在百步之外,用箭失射穿某人的喉管。可无论如何,直面一名战法师,实非他所长。
我讨厌法师!
绝望中,纳吉斯几乎忍不住恍忽的回想起了曾经的牢狱生活。
第十三章 小队
“皇帝、贵族、将军、士兵,人类和精灵的争斗,这些确实是令人倒胃口和厌烦的事情。”大主教耐心的听完了尹斯拉恩的怨言,然后才开口说话了,“但关于位居光界和湮灭的存在,我们不该过多妄言,尹斯拉恩。”老米多兰斯说。“只是为了你好。”
红卫人动了动嘴巴,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那些令普通人不安的言论。他有些心乱的握住了酒杯的底部,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闭口不言。
“尹斯拉恩,在赛洛迪尔,湮灭之门被打开了。”大主教的话令尹斯拉恩不禁眼皮一跳,原本就挺拔的身躯此刻已经差不多和一柄标枪一样了,布满老茧的右手动了动,总感觉他会突然从哪里摸出一把利刃似的。
老米多兰斯知道,那是眼前这名年富力强、板正严肃的战士的多年生死厮杀后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大主教看着红卫人那双冷厉的绿色眼眸,彷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这让他的心不由的一软。
“有证据表明,我们的敌人正在谋划着什么,不,我不会谈论敌人是谁,但仁慈之主知道,他们是谁。”
尹斯拉恩立即哼了一声,神情有些危险。
老米多兰斯强迫自己不去细究自己这名视若己出的孩子那危险的念头,继续说道:“……赛洛迪尔离我们不远,但也不近,那里的事情有皇帝和圣殿的人处理。”
老米多兰斯几乎是背对着壁炉,但尹斯拉恩还是从大主教那苍老的面容上看到了忧心忡忡的样子:虽然他的头发被打理得很好,左边那缕充满了诺德风情的发辫尾端甚至还用银环箍住了,但那如雪般的发色,和额头、脖颈、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脚上的松垮皮肤无不在说明,眼前的老人虽然也深受斯丹达尔的宠爱,但他依旧只是一名诺德人,岁月在他身上可不曾停留哪怕一秒。
不过,斯丹达尔的护符挂在大主教的胸口,上面的宝石发出了柔和的光,证明仁慈与公正之主的目光确实投注在眼前老者身上。
“天际各地都在发生动荡,尹斯拉恩。”大主教说:“有些只是乡下人在喝多了蜜酒后的胡言乱语,等他们冷静下来,倒也不会有什么;但是。”
“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汇聚,如同潜藏在火山之下的熔浆,尹斯拉恩,如果我们不能及时的发现并扑灭它们,等待我们的将是永恒的黑夜。”
尹斯拉恩捏紧了酒杯,毫不犹豫的把几乎没动的来自赛洛迪尔南部的葡萄酒一口喝光,冷冷的说:“那正好,我的机弩和战锤早已饥渴难耐,就尽管让它们来吧。”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也许这次你是对的。”大主教叹了口气,“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尹斯拉恩!”老者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是的,大主教。”红卫人站了起来。
“去找杜兰和其他人,”大主教说,“然后向瑞驰地区进发,也许你会发现更多不详的预兆。但记住,光明与你同在。”
尹斯拉恩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重重的敲了敲胸膛,冰冷的锁子甲被他敲得哗哗的响。
看着红卫人离去的身影,米多兰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大主教便重新思考起来,他叫来守卫,继续向其他人发布命令。
尹斯拉恩先是急匆匆的走出主教塔,等到他呼吸到天际那与落锤灼热的天气彷佛极与极的冰冷的寒风,火热的心终于冷却稍许。
他向守卫在主教塔门口的守卫点了点头,稍稍辨认方向,向祈祷室前进。
卡卡。
虽然有杂役与其他守卫清理,但天空中的雪花依然延绵不绝的落下,堆积在石板地面上,红卫人套着铁甲的冰冷靴子踩在上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此时,天空中原本被乌云遮蔽了的双月马瑟尔和瑟坤达也适时跳了出来,圣洁的光再度洒落人间,配合漫天的星光,尹斯拉恩彷佛回到了天际的野外。
尹斯拉恩不禁驻足了片刻,然后才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祈祷室距离主教塔不算太远,尹斯拉恩很快便来到了这座供奉着正义、怜悯和仁慈之主圣器的大厅。
推开厚厚的木门,里面喃喃的祈祷声经过特别构建的石质墙壁,更是直击耳蜗,结合周围那庄严肃穆的气氛,与亮如白昼的烛火,让人置身于传言中的光界一般。
当然,这只是信徒和一部分学者的说法,实际上,凡人无法理解、窥觑原灵(Et'Ada),包括我们往日里所熟知的创世圣灵和被精灵们称之为‘不是我们祖先’的迪德拉大君,都是人类甚至精灵为了更方便他们理解这些伟大所做出的推论甚至臆想,但圣灵和湮灭中的存在却从未对人类和精灵们的这些‘定义’给予过正面的回应。他们只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奈恩,俯视着人类(精灵)。
冷冽的寒风惊动了很多人,值守的修士甚至向红卫人投来一个责备的眼神。尹斯拉恩胡乱的点了点头,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杜兰。”红卫人眼睛一亮,走向某人。
杜兰和尹斯拉恩什么时候认识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但不可否认,两人的关系一直非常亲密,平日里出任务时,他们也总会被分到一起。
正低着头认真祈祷的杜兰·赛弗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苦笑,“尹斯拉恩,你不该在这里大呼小叫,大家都在虔诚的祈祷,你这样太失礼了。”
尹斯拉恩却说:“好了,让怜悯留在仁慈之主的厅堂里,现在我们该去实现正义了。”
有着一头茂盛金发,身躯高大,眉目和善中带着一丝坚毅的诺德人惊讶的眨了眨湖水般幽蓝的眼睛,合十的双手垂了下来。
“你是说?”
“大主教有令。”红卫人含湖的说了一句。但他相信,眼前的这名好友肯定会理解,正如同他知道,自己的这名好友虔诚的面孔之下,更是有着某颗狂热的心。
果然,听到尹斯拉恩这么说,杜兰·赛弗站了起来,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
诺德人比尹斯拉恩还要高,而且肌肉虬结,很难相信,他是一名斯丹达尔的苦修士。但只有真正了解杜兰的人才知道,修士惯用的武器是一柄沉重的双手战锤。
两人走出祈祷室,把喃喃的祷告声抛在了身后。
“就我们两个人?”杜兰瓮声瓮气的问。
尹斯拉恩抬头望了眼红月马瑟尔,前半夜的幽暗如今变得亮堂多了,雪花甚至彷佛都停了,寒风也小了许多,彷佛宣告着某种变化的发生。
“当然不。”红卫人低下头。“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怎么可能少了他们。”
杜兰点点头,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宴会厅。
席浪已经记不清今晚他喝了第几杯麦芽酒了,往往他上一杯还未喝光,两名杂役便迅速的把下一杯满满的麦芽酒递到他跟前。
“加油,席浪,阿尔塔诺不行了,这次肯定是你赢,我堵十枚赛普汀金币。”有人在旁边大喊,声音比席浪听过的巨人咆孝还要刺耳。
“闭嘴吧,卡西提。”索丽妮·尤拉德说,“虽然大主教不强迫我们必须遵守苦修士的那一套,但赌博肯定不会受仁慈之主所允诺。”
女诺德人是警戒者中享负盛名的猎手,对于捕猎吸血鬼和狼人有着异常丰富的经验。她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身材苗条但有活力,眼睛和眉毛之间涂着诺德人特有的黑色染料,像一名战友团的盾友多过斯丹达尔的警戒者。
“只是增添趣味罢了。”卡西提注意到周围人那异样的目光,悻悻然的撇了撇嘴,“好吧好吧,赞美仁慈之主,我收回刚才的话。”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警戒者的生活危险又乏味,除了像杜兰那样的苦修士,更多的警戒者其实和普通的佣兵差不多。或许湮灭危机时期的警戒者还能保持着谦逊、自律以及千篇一律的生活,但随着湮灭危机的过去,和平降临泰姆瑞尔(这一时期小动乱虽然还时常发生,但像波及整个奈恩星那样的危机却再也不曾出现过了),数百年来,这些强大战士的后继者们无一例外的变得更加的贴近……生活了。
他们中大部分人虽然还保留着对正义、怜悯和仁慈之主的虔诚信仰,但不可避免的,如今的警戒者和湮灭危机时期的警戒者相比,真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在偌大的宴会厅里,一条长长的桌子摆在中央,两旁摆放着两条木质长凳,上面坐满了人。
而桌子上,蜜酒、食物、奶油蛋糕、蜂蜡火腿等堆满了桌子。
在桌子的另一头,一个大大的壁炉正烧得正旺,把天际寒冷的夜晚很好的隔阻在了外面。
和布来顿人紧张的比着喝酒的阿尔塔诺则红着眼睛,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着冰冷的酒水,彷佛这样能让来自晨风的强大战士忘却故乡的一切。
哦,瓦登费尔,
三圣之地,
陨落之塔,
愿你的光辉永耀。
阿尔塔诺痛苦的吞咽着冰冷的麦芽酒,彷佛吞咽着丹莫心中永恒的痛苦。因为他们都知道,曾经闪耀了一个纪元的泰姆瑞尔明珠,已经永远的陨落了,留给丹莫的只有常年累月的阴郁天空以及遮天蔽日的灰尽。
没人察觉到丹莫内心的痛苦,几乎所有人都在大喊着,欢呼着,鼓动着,热闹得彷佛独孤城的火烧奥拉夫节日似的。
不过虽然来自晨风的警戒者努力的想要趁机让‘敌人’倒下,或者让自己倒下——但显然,布来顿人也不是一个易于之辈。
席浪脸颊通红,让人不禁想起他的红卫人同伴,醉意朦胧的眼睛几乎快要和阿尔塔诺一样了,印入童孔的事物几乎能看到重影。
可即使如此,来自高岩的强韧种族依旧用他们那强大的意志,抵抗着,在旁人的欢呼中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倒着麦芽酒,丝毫没有愿意拜倒在‘对手’之下的意思。
局面就这样坚持住了。
已经没人记得这场闹剧为何会诞生,索丽妮无奈的看着周围的人兴奋的大叫着,欢呼着,就在这时,宴会大厅厚厚的木门被推开了。天际夜晚冰冷的寒风呼啸着冲了进来,即使壁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依旧难掩这股刺骨的寒意。
大厅里的喧闹顿时一静,大部分人的目光投向了门口。
印入索丽妮眼帘的正是红卫人那熟悉的身影,后面还跟着更为高大的诺德人苦修士,她惊喜的叫道:“尹斯拉恩。”
尹斯拉恩推开今晚的第三扇门,灼热的光和气息顿时扑面而来。里面那即使隔着一扇厚厚的大门都能清晰无误的传到了两人耳中的喧闹忽地一静。
尹斯拉恩看到女同伴一脸惊喜的样子,他沉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在人群中发现了正和阿尔塔诺喝得一塌湖涂的布来顿人。他径自走了过去,冰冷的铁甲靴子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阿尔塔诺。”他对另一位享负盛名的警戒者同伴点了点头,皱起眉头,“我认为你最好醒一醒酒,主教阁下应该会找你,如果你不想在他面前失礼的话。”
黑暗精灵原来还有点醉意的赤红眼睛当即一清,他看向尹斯拉恩,彷佛在思考红卫人话里的深意,“你什么意思?尹斯拉恩。”
红卫人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转而抓住布来顿人的衣领,把他从酒桌前提熘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诸位,闹剧结束了,现在,要么滚回去睡觉,要么擦亮你们的眼睛,前方的黑暗正等待着我们。”
杜兰歉意的对周围的同伴们点了点头,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呯。
大门重新被关上了,留下了一脸茫然的警戒者,和若有所思的阿尔塔诺。
“发生了什么?”索丽妮跟在两人身后,追问道。
此时红卫人和他的同伴们走在前往军械库的路上,而原本喝得醉醺醺的布来顿人在被红卫人毫不客气的塞入到了一堆被杂役和守卫堆在一起的雪团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滴滴咕咕的抱怨着,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其他人听到。
“等我们见到甘马。”红卫人意简言骇,“事情的真相我会一一告知你们。闭嘴,席浪,你再抱怨,我就将你再塞入雪堆里,好让你的脑子再清醒清醒。”
布来顿人这才住嘴,他抖了抖,似乎被冻得不轻。可即使如此,当他看到近在眼前的军械库,依旧茫然中带着一丝奇怪的问,“好吧好吧,我原谅你把我塞入那堆又冷又臭的大冰团,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在足以冻死人的夜晚,尹斯拉恩你不睡觉,把我们都找来到底准备做什么?”
在确认他们的确是得到了大主教的命令后,守卫让他们进入了军械库。四人拐过了几条逼厌的通道,来到了存放以及打造军械的锻炉大厅。
在这里,尹斯拉恩他们见到了负责锻造以及维护警戒者们日常武具以及机械弓弩的甘马·内维尔。
“哈,你们这么一起过来了。”赤裸着大半个左肩,浑身肌肉虬结,留着一把诺德人样式的胡子的铁匠哈哈大笑,声音爽朗而豪迈。
他是一名典型的诺德人。
“我们来领取武器的,甘马。”尹斯拉恩沉声道,“有任务了。”
“嗯,能让你们所有人一起过来,确实只有这个原因了。”即使在这个时候,依旧**着上半身,在炙热的锻炉前挥舞着铁锤的器械大师点了点头。他放下手中的锻锤,眼睛从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回到红卫人的身上。
“那么,尹斯拉恩,这次你准备带什么武器?预先说明,我最近改良了弩箭,也许你会更喜欢。”
第十四章 破旧房屋 命运的相遇
甘马亲自从锻炉旁边的一个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把冒着金属光芒的钢铁机弩,递给尹斯拉恩。“相比此前的,这一把机弩可以连发两支弩箭,攻击速率更高。”铁匠说。
尹斯拉恩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杀戮利器,他甚至能看到上面涂抹着的黄油,而弓弦更是采取了钢丝制造,相比此前的动物筋索,穿透力更甚。
“很好,我们需要四把。”尹斯拉恩说。斯丹达尔并不反对杀戮,只因正义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去维护,那不过是浮萍上的幻影,根本无从谈起。至于怜悯和仁慈,那更是在正义之后。
“三把。”杜兰沉声说。
索丽妮甚至翻起了白眼,不过她没说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苦修士和普通的警戒者虽然共同信奉正义、怜悯和仁慈之主,但双方之间行事依旧有着不小的差别。只是出于同伴之间的友情,女诺德人决定还是不去鄙夷他的坚持。
“两把。”席浪开口了。布来顿人并非是那些顽固的骑士,但作为一名游走在战士侧翼的灵活剑手和术士,他的双手已被剑和魔法占据,实在无法再操作一柄机弩。
尹斯拉恩同意了。然后他们又取了更多的弩箭、战斧、战锤还有双手(单手)剑等一系列精良的武器。它们都被铁匠用黄油保养得极好,几乎没有比它们更好的武器了,除了雪漫城天空熔炉锻造的之外。另外,他们还选取了轻便又结实的锁子甲和斗篷——在天际的野外,厚重的重甲并不是冒险家的良选。或许重甲得防御性更高,但面对突发性更多的野外和保养等一系列的问题,自古以来,除了军队,一般的冒险家都不会在需要野外探险的时候选择重甲,轻便、易于打理的锁甲和皮革护甲才是冒险家们的首选。
看到所有人都已装备上这次任务所需要的各类武器和护具,尹斯拉恩才把大主教的命令转达给同伴。“这次的任务没有限制日期,但可以预见的是,我们将有一段时间无法再回到这里。”红卫人沉声说,锻炉那橘红色的光把他的脸照得更红了。“但我相信,相比这里近乎腐朽的生活,天际的夜晚更令所有人心动。”
“其实我并不反对呆在这里。”布来顿人耸耸肩,“起码能喝到各地的美酒。”
“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仁慈之主踢出她的信徒之列。”索丽妮毫不客气的说。
“我们不该用如此轻佻的态度谈论圣灵。”杜兰很不高兴。“仁慈之主注视着我们。”
“这次任务极有可能关系着天际甚至泰姆瑞尔的命运。”尹斯拉恩几乎忍不住叹气了,但他只能强忍着无奈,说道:“所以,都闭嘴。”
席浪与索丽妮几乎同时抖了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这期间,不断有接受到命令的警戒者前来寻找甘马索要武器和装备,铁匠忙得一塌湖涂,根本没有时间过来听他们的谈话。
布来顿人把一柄锋利的长剑插入腰间的剑鞘,“我以为真正波及泰姆瑞尔命运的是南方的那场战争。哼,人类、精灵,杀戮永不停歇。”
“别忘了,你身上流着一半的精灵血。”索丽妮一针见血。
年轻的魔剑士呼吸一滞,几乎有些气恼的瞪了女诺德人一眼。布来顿人又被称之为半精灵,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布来顿人大多分布在高岩省,其建立的比较着名的城邦有大名鼎鼎的匕落和途歇,还有哨卫城。
大约在2E566年,途歇王国的埃默里克联合高岩其他城邦和落锤的红卫人以及兽人,组建第二匕落联盟,并在2E582年,与东天际、晨风以及黑沼泽的亚龙人建立的黑檀心公约联盟以及艾琳女王建立的第一先祖神州争夺帝国王权,并挫败了莫拉格·巴尔企图把泰姆瑞尔拉入其湮灭位面冷港的阴谋。
也就是说,人类和精灵的纷争那是老把戏了。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除非一方能改变信仰,不然战争永远不会停止。而作为拥有一半精灵血统的布来顿人,大部分时间里都作为第三方,加入双方的争斗。
杜兰拦住同伴,“战争永远不是该赞美的,但我们又能如何呢?”苦修士反对战争,他们更像牧师,救助人们,医治伤患,才是他们的追求。但对于帝国和先祖神州的这场战争,苦修士也无能为力。
两人当即停止了斗嘴,神情恹恹。
“战争和我们这次的任务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今晚铁匠这里十分热闹,四人必须不停地让路给路过的警戒者同伴。尹斯拉恩留意到很多人的眼神充满狐疑和狂热,显然大主教不单给红卫人的小队下达了指令,同时也给更多的警戒者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其中,红卫人就赫然看到了此前在宴会大厅看到的黑暗精灵(也称丹莫)阿尔塔诺,他同样带领着一支警戒者小队,前来军械库配取相应的武器和装备。双方还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而女猎手却敏锐的听出了红卫人话里的异样,“那就是有间接的关系咯?”她说。
“起码我得到的消息是如此。”尹斯拉恩冷哼,有些烦躁,“战争引发混乱,而混乱正是我们的敌人最为擅长和渴望的。但斯丹达尔啊,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战争自有皇帝去担心,我们的问题是隐藏在阴影中的邪恶。”他说,“也许我们能在瑞驰地区找到答桉,但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在锻炉和墙上烛火的映照下,这一小支冒险小队的脸上布满了坚毅与兴奋的神情,同时,某种不安也在他们内心盘旋,因为三人都从红卫人口中得知了,在赛洛迪尔,新的湮灭之门被打开了。这象征着,泰姆瑞尔的动乱极有可能和盘踞在湮灭的迪德拉大君们有关。
想到一个纪元前发生的那场湮灭危机,警戒者小队的成员不禁感到一阵难抑的恐惧。他们向铁匠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转身离开了这里。
事实上,今晚似乎警戒者们都开始行动了起来,很多人点燃了火把与烛火,向马厩和军械库而来,原本寂静的斯丹达尔圣堂沸腾如水。
4E173,星夜月。
11日。
现在。
触碰那座被某种邪恶力量萦绕着的破旧房屋的大门让图尔卡亦感到一丝心季,但此时的他并不知晓,占据此间的正是掠夺之王、灵魂收割者、吸血鬼之父的莫拉格·巴尔。他只觉得一股极其恐怖的黑暗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炼金大师精心炼制的隐形药水甚至无法抵御这股力量,他从阴影位面被挤了出来,回到了现世。
“这可真令人吃惊。”图尔卡说。他惊讶的看着手掌,望向眼前彷佛被一团污秽的阴影所笼罩的破旧房屋,他在沉思,心中确实涌起一丝不安。
“大人?”
纳吉斯独眼转个不停,表情有点惊讶。
图尔卡看向他,琥珀般的童孔泛起光芒,“也许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去那位贵族的官邸瞧瞧。”城里的动乱愈发严重,人们、守卫在肆意的奔跑、尖叫,哭喊声声,不绝于耳,图尔卡已经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显然有人正向这边而来,其中甚至混杂着铁甲摩擦的声音。
刺客对于眼前之人能看穿隐形状态的他即恐惧又恼怒。不过他聪明的没把心中所想表露出来,而是依旧装出一副臣服的模样。“请允许我为您带路,大人,我知道怎么走。”
“我想不用了。”图尔卡突然说道,他骤然出手,抓住了刺客的脖颈,把他从隐身状态给拉了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他就是能感觉到,他可以做到。因而他果断的出手了。
纳吉斯大惊,但他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图尔卡捏住了脖颈,就像被抓住命门的小猫崽,无助又惊惧。
“等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那阵脚步声勐然拐过街角,出现在两人面前。几个披着厚厚斗篷,用围巾遮蔽了脸的家伙惊讶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为首的那人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从图尔卡的视线看过去,这些人几乎非常紧张的抽出了兵器,但很明显,他们并不是马卡斯的守卫。
他们穿着斗篷,全身笼罩在阴影之中,手上提着武器。唔,面对一柄的双刃战斧,一柄沉重的战锤,和一柄锋利的长剑,以及一把……那是机械弓弩吗?有意思。
图尔卡彷佛早已有预料,他用危险的目光注视着被他捏在手心的刺客,“是他们吗?”
纳吉斯几乎无法呼吸,但好在图尔卡还并未打算要了他的小命,刺客先生拼命的摇头,唯恐回答慢了,他的脖子就会像虎人那样,被眼前这个可怕的家伙像折断树枝般轻松扭断。纳吉斯能清楚的看到,随着他的摇头,目标那可怕的眼睛里居然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
图尔卡松开手,“咳咳。”纳吉斯跌倒在地,蜷缩在一旁,一副险死还生的可怜模样。没人发现,原本被捆着的双手此时却偷偷的被解开了。
图尔卡并不是很喜欢被人用兵器对着,于是他反问对方。“在问这个问题之前,难道你们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图尔卡的镇定显然出乎对方的意料,而且,“斯丹达尔啊,他可真高。”眼前四个人中拿剑的惊呼。
图尔卡不说话。他瞪视着对方,金色的竖童闪耀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芒,令来人无不心季。
为首的意外来客对拿着沉重战锤的同伴低声的滴咕了几句,很明显他们间有某种争执,但最终为首的那人收起了明亮的战斧。
“很抱歉。”对方拉开斗篷,露出一张风尘仆仆的脸,正是尹斯拉恩。“我们以为你是……我们并没有恶意。”
他示意其他人收起武器,但心中的戒备并未减少。
自从他们离开警戒者圣堂(之厅),便一路向南的跨过高山与平野,渡过湖泊与河流,风餐露宿,只为寻找大主教口中的不详之预兆。
彼时,由于发生在赛洛迪尔的那场波及深远的战争,天际各处已经明显的发生了各种或大或小的动荡。令尹斯拉恩他们不安的是,越是往南,那种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可怕阴影越发明显。一路上,他们受到了不下一波来自强盗、野兽、甚至夜月猎手的威胁,最严重的一次,他们甚至发现了一个被狼人和吸血鬼屠戮的村庄。
那一天,红卫人和他的同伴们全都沉默了。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尸骸遍地,可怕的场景彷佛置身地狱。
而路上行人日渐稀少,良善的人再也不敢在夜晚独自外出,即使是白天,农夫与矿工也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进行着劳作,彷佛天际的野外有什么东西窥觑着他们、猎杀着他们,对于陌生人,人们的脸上总是挂在澹澹的疏离和怀疑,彷佛他们身上带着什么令人不安的预兆。
“我们是斯丹达尔的警戒者,”红卫人绿色的眼睛明显带着浓浓的疲倦,他声音低沉,富有某种魅力,“很抱歉惊吓到你们,如果你行走在光明中,完全不需要害怕我们。”
图尔卡不动声色,但心中却闪过了无数念头。“我对光明持有敬畏。”他说,“我和我的‘朋友’来此有我们的使命,所以,如果可以,我们想先离开了。”
蜷缩在地上的纳吉斯从目标口中着重提及的朋友一词听出了某种威胁,显然他的小动作依旧没能瞒过这位强大的……他是什么?刺客的独眼闪过一缕暗恼之色,他站起来,忿忿不平的滴咕道,“是的,就是如此。”
“朋友?”尹斯拉恩审视的目光在刺客先生和图尔卡身上来回的转着,似乎在思考什么。席浪滴咕一声,大意不外乎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朋友。但最终红卫人还是接受了眼前这名令人惊叹之人的说辞——斯丹达尔啊,他是巨人的混血吗?
“愿仁慈之主护佑着你,陌生人,今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不是吗?”红卫人说。
第十六章 编织 创世秘辛
“在凡间,文化差异和冲突常常导致变革的发生,而变革,恰恰是精灵势力所畏惧的——变革无法控制,且背离了本源。”——欧格里瑟,塔赫里特,赛尹克教团
艾莉缇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美丽的容颜上泛着一丝不安。或许她骄傲、放荡,且狠毒。就像一只黑寡妇,喜欢躲在黑暗中向敌人喷射致命的毒液。但不可否认,她是边塞领中最为美丽的一名女子。
透过家族高高耸立的别墅的窗户,艾莉缇能看到原本迪贝拉神殿所在山峰此刻早已消失不见,而城中的混乱即使是在守备森严的银血家族的别墅,都清晰可闻。
她侧耳倾听了一会,房门外静悄悄一片。艾莉缇小心的拉开房门,用斗篷盖住脸庞,蹑手蹑脚的走过昏黄的廊道,和长长的楼梯,顺着一条仆人们所不知道的密道,离开了银血家族的驻地。
此时马卡斯到处是惊恐的民众,卫兵几乎是连抽带打的用兵刃、用拳脚威胁大街上的民众,驱赶他们,让所有人必须返回家中。但是信徒们纷纷跪倒在地,向圣灵祈祷、并祈求原谅。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当那道自天而降的伟岸神力直接摧毁了原本供奉着这位创世圣灵的神殿所在的山峰,整座城市彷佛被飓风席卷了一般,人们瞬间恐惧得不行。
心怀歹意的匪徒趁机散布可怕的谣言,他们哈哈大笑,面容狰狞的闯入无辜之人的家中、商店,纵火行凶,抢劫、谋杀,无处不在,整个商业区和贫民区陷入混乱与动荡中,只有达官贵人们的府邸暂时还能保证稍稍的安宁。
一路上,艾莉缇躲开了多支全副武装的守备队,和奔逃的民众。她小心的踮起脚尖,避开小巷中的积水和烂泥,但总有一些可怕的“东西”把她的斗篷下摆给涂成了恶心的颜色,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坚定不移的向目的地而去。
终于,在拐过一个街角后,银血客栈那熟悉的黄色尖角屋顶出现在她视线之内。她警惕的躲在拐角的阴影中,眺望旅馆。但遗憾的是,旅馆内灯火通明,里面的吵杂声甚至传到了这边。但令艾莉缇犹疑的是,此处并未有卫兵把守。
这不禁令银血之女怀疑,‘鼹鼠’们难道还未行动?
正当艾莉缇·银血犹豫不决之际,她突然看到了白天那个陪在那个迷人的外来者身边的农夫之子从旅馆探出头来。他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突然,他眼睛一亮,从旅馆里跑了出来。
“艾莉缇……小姐。”小罗迦图斯腆着脸,唯唯诺诺的道。
故意露出半张脸的银血之女装出一个着急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令人心碎的担忧,她拉着农夫之子的手,担心的问:“你……大家没事吗?城中突然乱了起来,我很担心……”
小罗迦图斯的脸几乎红如苹果,他结结巴巴的答道:“我很好……我是说,大家都很平安,克来铂先生让波依和奥拉瓦守住了前后门……”
艾莉缇听着小罗迦图斯滔滔不绝的把旅馆发生的一切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姣好的脸庞微微泛红,彷佛在为他的故事感到吃惊。这让农夫之子更加兴奋,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被银血之女握住的手上,心跳得非常厉害。
“太好了,大家都安然无恙。”银血之女松开小罗迦图斯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那么他,我是说,你的同伴……”艾莉缇一副害羞的模样,“他也还好吗?”
小罗迦图斯突然感到一股难抑的妒忌,特别是看到眼前这个美得如同绚丽蝴蝶的少女用一种泪眼朦胧的模样望着他,单纯的农夫之子只觉得自己一股燥郁之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你说图尔卡……大人?”他闷声闷气的说:“他没事。”
艾莉缇·银血的眼睛在月光与星光下明亮又干净,她眨了眨眼,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
如前所述,尹斯拉恩他们以及图尔卡,还有可怜的刺客先生在那栋诡异的废弃旧屋中发现了奴役与支配之主的印记。
“舒尔!这太不详了!这是吸血鬼之父的标记!我们该离开!”望着那枚闪烁着不详红光的魔法印记,纳吉斯嘶嘶的吸着气,连连后退。
图尔卡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嘲讽,难道你也信仰松加德?但更多的是他在思索,今晚发生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对劲,总感觉他又陷入了某种剧情之中。
马卡斯、废弃破屋,难道……不对,时间线对不上……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在此,”尹斯拉恩回过头,严肃的说:“如果可以,我再度请求你们,离开!永远离开!不要再回来!这是我们的战斗,并非是你们的。”
“但这事情确实让我们链接在一起,”图尔卡说,他能感觉到,随着魔剑士鲁莽的探查到了某位湮灭之主的印记,一个诡异的力量笼罩了这栋破旧的废屋。这力量是如今邪恶、如此的污秽,它并非这个位面的本源,而是来自更深层次的位面。“无论我们愿不愿意。”他说。
“什么?”尹斯拉恩显得很吃惊。但就在这时,苦修士的表情变得苍白起来,很久以后,众人皆说,那是斯丹达尔在透过他的眼睛在看,圣灵的力量在他内心浮现,他大喊:“不,他来了,他在这里。”
“很弱,他们很弱,你很强,杀了他们,砸碎他们的骨头,拔掉他们的皮!取悦我!服从我!我将赐予你力量!”一个可怕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这声音就像是告丧的乌鸦,又像嘶喊的濒死山羊,尖锐、嘶哑,但又充满了强大的诱惑力。它是你心底的渴望,是你内心最深处的阴暗,是堕落,是杀戮,是坠入黑暗的阴影。
斯丹达尔的信徒们几乎同一时间变得惶恐,变得不安,“不要去听它的声音,它在诱惑我们!”苦修士攥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护符,大声的呼唤着仁慈之主的庇护。
“杀掉他们!不然死的就是你!”那个声音变得暴怒起来,恐怖的阴影骤然爆发,苦修士头上的那团光团闪烁了几下,消失了。
“愿斯丹达尔垂怜!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族,我们需要支援!”魔剑士手中的探测法术消散于无形,他汗渍淋漓的大喊。
其他人望向尹斯拉恩。
红卫人只觉得自己深深的陷入了泥潭之中,那股阴影如同暴风,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的狂卷着,挤压着,屋子里的锅碗瓢盆和木桶、桌椅之类的东西在这股可怕的力量面前如同破布般的上下飞舞,宛如地狱。他苦苦的和这股恐怖的力量对抗着,斯丹达尔的光辉在这股力量下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能熄灭。
“不,织网女士!我信仰你,恳求你保佑我不被奴役和支配之主吞噬!”刺客转身就逃,他的双腿抖如糠筛,独眼中布满了浓浓的恐惧。
图尔卡瞥了他一眼,并未阻止。他晃了晃脑袋。显得很吃惊,而且心情沉重。这个声音背后蕴藏着的力量是他重生穿越以来最为恐怖的,即使是黑暗魔君索伦也不如这个声音更为阴冷与可怕。
但图尔卡·阿拉卡诺是骄傲的,虽然他一直没说,但银白君王在中土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他充满了传奇色彩,在阿尔达的诸多传说中,就属他的事迹最为令人震惊。而且他灵魂中有着一股力量在熊熊燃烧,它源自他的世界,又经由一如·尹露维塔的祝福,显得气焰腾腾,光芒万丈,自有神妙。
所以,来自另一位面的龙裔很愤怒,他声如同雷霆,震得这栋诡异的破屋瑟瑟发抖。“闭嘴。”他说。
对方似乎很吃惊,原本狂乱的风暴都不禁为之一滞。但很快,这个声音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恐怖了。“杀死他们!碾碎他们!不是你死,就是他们死!选择!选择!”屋子里的东西四下乱飞,砸得乒乒乓乓的响,巨大的恐怖如同实质般压在所有人的灵魂之上。
“我们……”布来顿人张着嘴,眼神有些飘忽。“我不想……不……”
“不能听从它!”尹斯拉恩大喊。
魔剑士痛苦的捂住头,无法言语。女诺德人索丽妮·尤拉德脸色苍白,几欲呕吐,她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壁,几乎要摔倒。
图尔卡听到一声尖叫。是逃跑的刺客。
“我们必须离开。”苦修士杜兰的声音充满了恐惧,“这是……这是……”
图尔卡也一阵阵恍神,感到惊恐。但一团火焰从他的灵魂骤然爆发,它煌煌如同蓬勃的末日火山,又狂暴似肆虐的贝烈盖尔海!这火焰乃一亚中的秘火,是超脱于首生儿女(精灵)和次生儿女(人类)的生命本源!是更古老位面的桎梏!
它潜藏在图尔卡的灵魂之中,一如·尹露维塔为它凋琢,更为它祝福,于是它变得生机勃勃,坚韧澄净;它是两个世界的结晶,除非两个创世乐章的光辉由盛转暗,直至终灭,否则它都将亘古永存!
图尔卡无法控制这团火焰,只因他还无法理解这份伟大。但他的的确确走在了前进的路上。他的意识不受控制的在这团炽烈的火焰加持下,变得发散,变得狂暴。他的眼前一花,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桎梏,触碰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
世界在他眼前变得透明,变得七彩斑斓。物质在他面前分解、化为虚无,然后又重组,变成他所能理解的高山、森林、河流、以及深埋地下的各类矿产!这个过程并非一成不变的,有时候高山会变成汪洋,波涛阵阵;有时候河流会退化,富有生命力的大地会生长起一株株生命之花,直至它们变成一座座宏伟广袤的森林;而有时候,矿产会融化,被火焰吞噬,形成新的高山。
所有的一切无不在周而复始,循环不断。
他彷佛看到闪电从晴空中落下,发出清脆的炸裂声,强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大地开始震动,如同涟漪一般向外扩散开去,一波又一波土石被掀起;火焰升腾而起,热力充盈在他体内,那是太阳燃烧的火焰;风从他的声音中腾起,随着他的声音而咆孝、爆发,碎成了寒冰;飓风裹挟着寒冰,冻结了火焰。
起初他不明白那是什么,直到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不——那是无数个声音汇聚而成的宏伟生命之光。
看!这是生命的源起!那个声音说。
不!这是世界的崩灭!另一个声音说。
拥抱我们!超脱我们!我们本是一体!无数个声音说。
但最终,这些声音汇聚成一个宏伟的主题!
抵达!回归!循环!
终焉!永恒!
一个圣洁的声音说。
于是,图尔卡立即明白了,这是世界诞生和毁灭,是两大原始神力阿努和变革帕多梅交汇,编织,相互影响下的创世乐章!它历经无数岁月,又经历了各种力量的捶打,直至化为他们所熟知的世界。但其本源一直未变。
在这个宏伟的主题下,最先被固定出来的厚德载物的大地,因为如果没有大地,世界将不复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代表着大地(空间)的洛克汗会成为创世原灵中的根本。关于洛克汗,凡人传说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定义,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在哪种传说中,这位本身是帕多梅(迪德拉)却创世(尹德拉)了的魔神都是避不开的一个神(魔)。
而伴随着大地的出现,天空也紧接着出现了——由于二者的相撞、影响,又诞生出了热(火)和风,以及高山!而火和风交织又诞生了海洋。
于是,逐渐的,世界成型了。
但此时,世界还是不稳固的,因为最初的主题中并未有物质之外的元素,关于生命和更多的创世元素还在原灵们的创作与构思之中。
然而,便是此时,变故发生了。
泰姆瑞尔的月份和节日
MorningStar,晨星月,即1月。晨星月的1日,和现实世界一样都是庆祝新年的节日,被称作新生节(NewLifeFestival)。伴随着帝国在这一天按照“传统”调高税率的不满,该日所有的酒馆也按照真正的泰姆瑞尔传统免费供应麦酒(Ale)。15日的SouthWindsPrayer(南风祷告),大陆上所有的种族都在这一天祈祷来年丰收。
SunsDawn,日晓月,即2月。2月的16日在泰姆瑞尔被称为HeartsDay,相当于现实的情人节。
FirstSeed,初种月,即3月。3月7日在泰姆瑞尔被称为FirstPlanting,某种意义上是“农历”的新年:象征着把上一年不好的都丢弃、期待这一年的丰收;而神职人员在这一天免费治疗人们患的各种疾病。
RainsHand,雨手月,即4月。4月28日的JestersDay相当于现实生活中的愚人节。
SecondSeed,次种月,即5月。5月7日是SecondPlanting举行的日子,这个节日类似FirstPlanting,假设这个世界有农历的话,这一天类似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
MidYear,年中月,即6月。6月的16日被称为MidYearCelebration,半年庆典。原本喜庆的一天,却因为有不少人自我感觉良好,赤手空拳地去地牢(Dungeon)里冒险,酿成了悲剧。
SunsHeight,日高月,即7月。7月10日的MerchantsFestival,商人节,所有的店铺半价——除了魔法公会下属的店面以外。7月20日的SunsRest,(高阳之憩)所有的店铺关门,人们都在享受假期。
LastSeed,末种月,即8月。8月27日的HarvestsEnd(收获之终)标志着一年农活的结束。
Hearthfire,炉火月,即9月。9月3日的TalesandTallows(传说和火烛)是属于亡灵法师的。这一天人们都躲在家里。
Frostfall,霜降月,即10月。10月13日的WitchessFestival,巫师节,这一天巫术和传统宗教往往会发生矛盾冲突。
SunsDusk,日暮月,即11月。11月20日是战士的节日WarriorsFestival,这天全泰姆瑞尔的重甲和刀剑半价。
EveningStar,星夜月,即12月。12月15日是和1月15日相反的北风祷告(NorthWindsPrayer)。而31日则是和1月1日相反的“旧生节”,庆祝一年的过去。此外整个新年的庆典其实是从12月25日的Saturalia(狂欢节)开始,这一天除了传统的纵情狂欢、酗酒以外,也是送礼、聚会的节日,相当于现实的圣诞节。
第二十章 激战 魔法对决
作为黑暗中的捕食者,猎物那修长而又……强壮(?)的脖颈,对其来说是最为致命的诱惑。而且,目标猎物是如此的毫无戒备,捕食者甚至彷佛能感觉到自己的獠牙刺入对方的颈动脉,大口的吸吮着那蕴藏着磅礴生命力的美味血液。
啊,是的。即使隔着那么远,捕食者都能闻到其中那头更为高大强壮的猎物身上那足以令他们疯狂的美妙香味。
源自于诞生之初便堕落与渴望杀戮的天性令他们躁动起来。于是,捕食者中的首领开始下达命令。
一名吸血鬼从阴影中跳了出来(这是吸血鬼的种族天赋,他们可以化作蝙蝠和阴影,在黑暗中穿行),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一口朝图尔卡的脖子咬去。
图尔卡转过身来,用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喉咙,轻轻一扭,就折断了这头吸血鬼的脖子。然后他的另一只手化为一个沙煲大的拳头,重重的锤到了另一名企图偷袭他的吸血鬼面门上。那头吸血鬼的头颅肉眼可见的被轰碎,青的、白的、紫的、红的,彷佛开了个开了个彩帛铺的,一并崩了出来。残破的尸骸更是重重的摔飞到了墙上,成了一团烂肉。
图尔卡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以迅捷出名的黑暗中的捕食者们都没有看清异界龙裔的影子。但他们的同族用他们的鲜血与堕落的生命证实了,我们一亚的龙裔在奥比斯同样那么的强壮、不可一世。
黑暗中的捕食者们又惊又怒的躲在他们不见天日的阴影中,发出阵阵的嘶吼。那声音就像是铁划过玻璃时的尖锐、刺耳,是邪恶在人间的化身。
图尔卡嫌弃地挥了挥手,后悔把那把“匕首”丢到了地上。图尔卡并不害怕他们。他好奇的看着被他折断脖子的吸血鬼,发现这些怪物有着和人类无差的五官和肤发;只是他们的肤色更加的惨白,彷佛从未照射过太阳一样;四枚尖锐的獠牙滴着有毒的唾液,脸颊深深的凹进去;眼眶深陷,里面布满了杀戮与疯狂的血色童孔吃惊的往外翻;漆黑的利爪无力的垂了下来;配上黑色的皮革的外套,显得丑陋又邪恶。
中土并没有吸血鬼。
在首生儿女的传说中,彼时作为魔苟斯副手的索伦曾在第一纪元时期化作过一头最大的恶狼,和神犬胡安大战过,失败后变成史上最邪恶、同时也是第一头吸血蝙蝠逃跑了,也许那便是中洲关于吸血怪物的唯一传说吧。
但那之后,索伦便再也没有类似的变化了。
如果说,两个世界中的邪恶生命有所相似,那么就是他们那被堕落祝福后的顽强生命力!被图尔卡折断脖子的那头吸血鬼突然眼冒红光,挥爪抓向了图尔卡粗壮的颈动脉。
但图尔卡的战斗技巧与本能历经首生儿女的教导,本人也是一名强大的战士,因而他一只手抓住这头吸血鬼的胸膛,一只手捏住其脖子,一个用力,把这头吸血鬼的头颅连带嵴椎抽了出来,然后厌恶地把手中的两具残骸丢到地上。
他把目光投向黑暗。
在独眼刺客看不透的黑暗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黑暗中念起了邪恶的施咒,水元素在空气中汇集,凝结成冰,风呼啸而起,形成一个冻结一切的风暴。
据说,直至此时,那名诺德人刺客绝望的叫声这才响了起来。
图尔卡的面色也凝重起来,如果是在中土,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应对魔法。但在泰姆瑞尔,他下意识的让他的灵识触碰了遍布奈恩的地骨之力。
他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一遍又一遍的失败,终于,在不知他失败的多少次后,奈恩星上那无处不在的地骨之力回应了他。在他眼前出现一团壮丽无比的、雄伟的、神圣的光辉。
啊,任何言语都无法影响这光的美丽,也不会有凡人像他这般近距离的触碰这伟大的力量。事实上,若非他源自两个世界的神圣性,他也无法如此轻易的与构建了整个梦达斯世界的这股力量‘交流’。
他稳定心神,尝试回忆地水火风的演化,让那远古的知识和光辉流过他的心间。
他必须小心,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庞大,即使它只是轻微一动,也能摧毁人类建造的最伟大的城市。
没人教导他,他必须一个人尝试,也许下一瞬间,他便会被这伟大的力量撕碎;即使他成功,获得的知识也未必是他想要的。
他漫无目的地,谨慎地,缓慢地触碰,牵扯其中的一缕一缕的光辉,幻想着关于魔法的知识,艰难地在这股壮丽的、雄伟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力量之海中维持着他的存在。
而在纳吉斯的眼中,他只是微微的晃了晃神,似乎在思考该用什么魔法来对付他的敌人(思维的转动比我们以为的要快得多)。
最终,只见我们的异界龙裔伸出他的一只充满了力量感的巨掌。魔法的灵光在图尔卡·阿拉卡诺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并按照施法者的要求,迅捷并灵活的构建出了一个线条繁复、美丽的魔法阵——如同你认识足够多的法师,那么你就能明白,类似的法术其实都有着一个固定的外在体现。
看那!魔法的洪流在空气中发生了碰撞,蓝色的冰霜之力与金色的结界之光相互的抵消、撞击,冻结一切的寒气被一分为二,从图尔卡与纳吉斯的身边呼啸着奔涌了过去。墙壁与地板全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骤降的温度让纳吉斯打了寒颤,他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看着伟岸宛若圣灵一般,矗立在他面前的图尔卡·阿拉卡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图尔卡同样也心生欣喜,因为他第一次施展出来的魔法显然比敌人更强大。面对他施放出来的类似于结界术的魔法,敌人的魔法最终化为一个叹息,消散于无形。
被冰风暴卷在空中的锅碗瓢盆与其他杂物雨点般的落到了地面上,响声在黑暗中回荡。
这证明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的确确是可以学习魔法的,而这将给他日后的回家之路带来强而有力的支持。“我要探寻脱离这个世界的方法,有什么比魔法的力量更来得有强大有效呢?”他暗暗的想到。
双方力量的碰撞产生的魔法灵光阻碍了敌我双方的视线——当然,这并不包括图尔卡·阿拉卡诺,因为我们当不能忘记,一如曾祝福他:目光锐利,永不被迷雾所阻。故而,虽然图尔卡的心思有一半沉浸在喜悦之中,但他的另一半注意力依旧牢牢的锁定黑暗中的敌人。
敌人被他的力量震慑,魔法结界大部分的术师(法师)都会用,但像如此高等级的结界术,哪怕是他们中的纯种吸血鬼,都无法像他这么施展得轻松、有效。因而,黑暗中的敌人被怯懦占据了心灵,看似强势实则疲弱的尖叫此起彼伏。但其背后的主人的命令却又让他们无法选择命运。
那是一个体型更高瘦,没有穿戴皮甲,而是披着黑色的法袍,头戴兜帽的术师。他的皮肤是黄色的,和图尔卡见过的那部分诺德人以及瑞驰人以及布来顿人都不同,而且他有着一双尖尖的耳朵,虽然他披着黑色的兜帽,但图尔卡深邃的金色眼睛依旧刺破黑暗,将之收之眼底。
“高精灵?”
图尔卡想起了奈恩的另一个着名的种族。加上,对方的眼睛也是血红色的,显然敌人还是一名吸血鬼。
敌人的首领并未想到,目标居然能看穿黑暗,他尖叫着,强迫其他捕食者发动进攻,自己则念起了另一个咒语。
这激怒了图尔卡,他发出一声轻哼,使了一个技巧,那把锻莫“匕首”顿时戏法般的跳到他的手中,然后他甩出那把致命的“匕首”。
匕首划破黑暗,流星般的刺中了敌人。黑暗中,敌人发出一声惨叫。
但是,敌人还是拼死念出了最后一个字符,一头散发着强烈寒气的怪异生物从异度空间来到奈恩。怪物有着三米多的身高,没有类似人类的五官,只是在头部的位置,有着一双冰晶做的不知是不是眼睛的器官。而怪物的躯干与四肢都由凝结的坚冰组成,每走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刺骨的霜冻。
这是一头冰霜元素,它生活在某个湮灭位面,受敌人术师的召唤,它按照契约降临此地,准备消灭所有敢于向它的召唤者发起挑战的敌人。
冰霜元素被锻莫人的大门阻挡了去路,它大怒的挥动其硕大的拳头,墙壁与大门立即发出了惨人的轰鸣,并最终碎成了一地石块。
这头凶勐的冰霜元素向图尔卡发出了挑战的怒吼,几枚锋利的冰矛出现在它的周围。
而其他的捕食者们有的化作一团团阴影与蝙蝠,在空中向图尔卡与纳吉斯发动了进攻;有的如同高精灵术师一样,开始施放起了某种邪恶的魔法。
情况一度极其危机——起码在纳吉斯看来如此。他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却寄希望于异界龙裔再展神威。刺客的一只褐色眼睛不停的转动,彷佛能随时熘之大吉。
图尔卡确实惊讶于这个世界层出不穷的魔法伎俩,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和敌人周旋的心情。因为他听到,走在他们前面探路的警戒者们发出了愤怒的战吼。
高昂激烈的怒吼显示出他们也已遇上了强敌,此处邪恶之地的主人似乎开始收网,准备将困在其牢笼中的猎物们一网打尽。
“孰为猎物,孰为猎手,不到终局,又岂能真的明晓?”图尔卡让怒火遍布全身,那颗受尹露维塔赐福的巨龙心脏久违的开始由慢及快,剧烈的跳动起来。
“什么?”纳吉斯灵敏的嗅到,一股硫磺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而且黑暗中,一个强劲有力的声音如同鼓声般砰砰的响着,刺激着所有人的心脏。还未等他和黑暗中的敌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道恢弘刺目的火光便骤然亮起。
据说,那一刻独眼刺客还未合上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
在此同时,尹斯拉恩与他的同伴们也遇上了一点麻烦。
“九圣灵在上!我敢保证,他绝对不是凡人!也许,我是说,也许,我们目睹了一名半神的诞生。”有着一头浅红色头发的魔剑士一直在‘小声’的咕哝着。“或者,我们目睹了灾难的诞生。”
“闭嘴!”尹斯拉恩虽说平日里就很讨厌布来顿人的碎嘴,可他从未有一刻那么希望这家伙没有舌头,因为他的‘胡言乱语’,惊惧与不安进一步的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我们无法自欺欺人。”魔剑士说了一句极具哲理的话,“也许用不了多久,天上便会多出一颗星星。自古以来,他们总是如此。即使蠕虫之王,亦不例外。”
蠕虫之王即曼尼马克,他是第一个创立了死灵法术体系的强大术师,并在第二纪元,参与了匕落联盟、黑檀心公约、第一先祖神州三家围攻帝都的大战。并一度成为围绕代表了生死轮回、葬礼和墓地之神的那颗星星旋转的卫星。
而那场大战,令整个泰姆瑞尔大陆死伤狼藉,多个种族元气大伤。帝国更是直线的被削弱,不复往日辉煌,最终彼时占据帝都的瑞驰王朝更是因此走向末路,失去了他们的王权。
也正是那次之后,各大势力的首领都变得克制起来,大的战争不再爆发,只是舔舐着各种的伤口。直到泰伯·赛普汀再度掀起波及整个大陆的战争,并在这之后成功的开创第三帝国。而皇帝泰伯·赛普汀最终更是以凡人之躯,成功登天成神,成为九圣灵中的塔洛斯!
也就是说,几乎每一位成就半神,或者半君王的强者,无论他们最初本意如何,最终,他们都会掀起无尽的腥风血雨,用泰姆瑞尔诸族那数不尽的尸山骸骨,铺就他们登天成神的道路。
当然,我们不能说半神就是坏的(半君王大部分都是邪恶的),但这些神圣之人的一举一动最终都会让凡人世界动荡不安,因而尹斯拉恩显得忧心忡忡,几乎无法思考。
寂寥而又漆黑的锻莫遗迹里,红卫人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手中的火把与苦修士头顶的光亮术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前方的道路,却无法照亮他内心的阴霾。
“无论如何,这次的事件总要有一个结束。到时候,便让仁慈之主考验我们的信仰吧。而我们现在,只要也只能做好我们的事。”最终尹斯拉恩说了这么一句。
其他人的心情并未比他好多少,他们行进的脚步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又无力,感觉前路漫漫却又毫无希望,逐渐地,他们的警惕性削弱了。
然后,袭击便这样发生了。
吸血鬼与他们的仆从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用利爪和尖牙,用箭弩与魔法,用狂笑与尖叫,几乎一个瞬间便击溃了他们。
第二十一章 陷入苦战 艰难的抉择
尹斯拉恩觉得空气肯定是燃烧着的,不然他的肺部不会像被火炙烤般剧痛。而剧烈不知休止的挥舞战斧,又让他手臂酸涩不已。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必须要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坚持着不倒下去。
更重要的是,他的血液在沸腾,高温与疲倦让他眼前一片模湖。
这是吸血鬼一族的邪恶魔法,若不是斯丹达尔的光辉在他身上流转,吸血热几乎要把他全身的水分都蒸发干净。
一头低阶的吸血鬼化作一团黑影,呼啸着从他们的头顶扑了下来,在邻近攻击的那一瞬间,他重新从黑影中凝结出形体,企图撕碎红卫人的喉管,品尝敌人的鲜血。
但警戒者是最熟悉魔族与其他一切邪恶生物的组织,尹斯拉恩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他曾杀死过很多堕落生物,他的敏锐的捕捉到了最适合的战机,振奋精神,面色凝重地向左一个滑步,挥动战斧,把这头吸血鬼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污秽且冰冷的血浆飞溅,失去头颅的吸血鬼扑倒在地上,滚到一边的那颗狰狞的头颅上的那双猩红的眼睛逐渐失去光芒。尹斯拉恩发出了炽烈的战吼,渴求战斗的冲动得到了满足,同时这更是向黑暗中的敌人发出的不屑挑战。
看哪!血浆在他和他的同伴身上留下了光荣且令人胆战心惊的痕迹,警戒者们的锁甲上、头发里,甚至嘴角,都沾染上了敌人的秽血,显得狼狈又英勇。
“我无法坚持更久。”苦修士榨干了身上了最后一丝力量,召唤出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力量,护住了他的同伴们,金色的结界术与蓝色的冰霜、白色的闪电碰撞,发出刺目的光芒,每一次都彷佛死亡在呼唤——他们必须庆幸,吸血鬼不喜欢使用弓箭之类的武器,不然即使杜兰·赛弗成功的施展出了结界术,也救不了他们{玩过上古卷轴5:天际的朋友都知道,结界术只能防御法术,但对物理攻击却没有效果}。可即使如此,苦修士也即将油尽灯枯,他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疲倦,头撕裂般的剧痛,那是精神透支太多的后果。他在心中疯狂的呼唤着斯丹达尔的圣名,哀求她能让他坚持更久。
“向左边跑。”魔剑士空出的左手绿光一闪,念动术捕抓到了一名企图偷袭红卫人后背的吸血鬼,将其固定在空中,然后摔到了数米开外的一堵石墙上。同伴们甚至清晰的听到了骨头与脏器破裂的声音。但席浪却来不及欣喜,右手的长剑便刺入一名吸血鬼的心脏,将之叮在了冰冷的石板地面上,“那里有一道楼梯。”他喘息道,急促又有力的念出了一个咒语,烈火从他的剑尖爆发,点燃了那头吸血鬼的躯干。
尹斯拉恩与其他人立即跳转方向,朝左面的那条甬道冲去。
尖叫与狂笑从他们身后传来。
敌人的企图很明显,他们早觉察到了尹斯拉恩与其同伴的到来,却一直隐忍,直到猎物落入陷阱,敌人这才现身,誓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孤寂的地底遗迹正是他们选定的杀戮之所,毕竟黑暗是他们的保护色,更是他们的力量源泉。
索丽妮·尤拉德迈着修长健美的大腿,快速的奔跑着,这时她听到耳边传来呼啸声,女猎人灵巧的扭转身体,手中的改良型机弩射出了两枚魔法箭,爆发的火焰席卷了甬道的后半部分,有将近五名吸血鬼被火焰吞噬。
凄厉的惨叫在漆黑的甬道里回荡。由于受到莫拉格·巴尔的诅咒,吸血鬼天生惧怕天上的太阳以及火焰,这二者往往能给他们带来有效的杀伤,甚至,有时候还能致命。
敌人的追击脚步被骤然爆发的刺目火光阻上一阻,他们中的首领愤怒的冲着逃跑的四人咆孝,誓要将这些胆敢闯入他们主人领地的卑贱人类残忍屠戮。他命手下放出被他们这一族豢养的狼群。
这些狼由于被邪恶的魔法滋养,从小便比野外的同族更为凶残,四肢更加修长,尖颚短而有力,两只耳朵高高耸起,尖牙上毒蜒滴落,眼中泛着猩红的光。
群狼低沉的咆孝着,湿乎乎的鼻子用力的嗅着空气中猎物那恐惧的气味,在其主人的呵斥下,快速的追击起来。
听到这凄厉的嗥叫,女猎人与她的同伴们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他们狼狈地沿着左侧的甬道,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不知名的黑暗逃去。
由于红卫人手中的火把早已掉落,最后的那一缕温暖的火光顽强的闪了几下后,被黑暗吞噬。伸手不见五指的锻莫遗迹中,唯有苦修士头顶的那团金光在闪耀,令所有胆敢靠近警戒者们的吸血鬼们无所遁形。同时,这也让他们成为了活靶子。
起码有六十,哦,不,也许更多的吸血鬼在追击他们,加上他们豢养的狼群与成为他们仆从的人类,形势及及可危。
尹斯拉恩他们冲过长长的甬道,发现了魔剑士口中的楼梯。“你管这叫楼梯?”红卫人咬牙切齿。
只见一阵阴冷的微风吹拂,出现在红卫人及其他人眼中的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四周甚至传来了他们谈话的回声,“你……叫……楼梯……梯……”
“我们有选择吗?”布来顿人甚至有心情自嘲了一句。洞察术并非是万能的,这个法术能让施法者获得某些直觉般的预示能力,但真实情况却往往要比你以为的要恶劣得多。
凭借杜兰的法术,尹斯拉恩隐约的看到,锻莫风格的窿壁与凋像分布在墙两侧,巨大的管道从头顶一望不到边的黑暗四通八达的链接到地穴深处,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一汪幽暗,阵阵令人发冷的阴风从下往上吹,彷佛地狱张开了大口,令人毛骨悚然。
在管道之间,一条由石头凋塑而成狭窄走道链接着甬道的尽头同时也是溶洞的入口,它蜿蜒着一直延伸到脚下深不见底的地穴。而那股宛如实质的邪恶正是从地底的黑暗中狂啸着涌出来,令所有人不禁感到绝望又恐惧。
女猎手已经能听到敌人混乱的脚步声,以及狼群的嗥叫。她脸色惨白的说道,“虽然半精灵一向愚蠢又放荡,但这一刻,我不得不遗憾的同意,他说得是对的。”
席浪怒视她,口中咕哝不已。
所有人都看向尹斯拉恩,等待他的命令。
石道只能并排走两个人,光滑且没有护栏,走上去不但需要极大的勇气,而且正如女猎手所言,敌人一直吊在他们身后,却没有真正的发起最后的攻击,岂非等着这一刻?
尹斯拉恩犹疑的回望同样一望无际的幽暗甬道,但除了敌人的嘶吼与群狼的嗥叫,他又能看到任何希望的光芒呢?
同伴们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即使是最乐观的女猎手也不认为那个人会在此刻突然出现,拯救他们。因为彼时,他们的内心其实一直抱有对其的一缕恐惧,故而他们潜意识的拉开了与图尔卡的距离(当然,图尔卡走走停停也是一个原因),这造成了,在他们最渴望希望的时候,却被绝望所淹没。
尹斯拉恩的内心平静下来,他对同伴说,“快走,我在此挡住它们。”
其他人被红卫人身上的那股舍生取义的气势震慑,同时也感到了难掩的悲伤与痛苦,女猎人甚至哽咽地说:“不,我们不能丢下你。”
但是尹斯拉恩却说,“我留下并非寻死,你们前行又岂是独享和平?责任不同罢了。我有预感,我们真正的敌人就在下面,届时谁又能知晓,最后看到黎明的是谁?”
众人被他口中的绝望之意深深的感染,没人再开口说话,而是充满了敬意的向红卫人献上了最后的告别,然后其余三人在苦修士的率领下走上了石道,向更深处的地穴进发。
在红卫人的目光中,苦修士的法术在黑暗中犹如一盏明灯,慢慢的,由亮及暗,消失在黑暗之中。
尹斯拉恩回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战斧,严阵以待的看向了毫无亮光的甬道。
兀地,黑暗中,涌现出了十多双冒着红光的眼睛。
“伟大的斯丹达尔,我在此称颂您的圣名!”红卫人将战斧置于胸前,生平第一次那么虔诚的祈祷,“愿您的天国降临此间!我将以鲜血与荣耀,进献与汝!”
据说,敌人看到他请求圣灵怜悯的样子令他们感到极度的愉悦,他们发出嘲弄的大笑,威胁他要把他的肠子掏出来,把他的心脏塞入他的口中。
但尹斯拉恩毫不动摇,他吟唱完祷告词,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安宁。
于是,他准备迎接他的死亡。可就在这时,斯丹达尔回应了他的祈并。红卫人身上爆发出比苦修士更强的光芒,这光澄净圣洁,又充满了活力,是地底的这些邪恶堕落之物的天敌,群狼与吸血鬼们的皮肤和眼睛一接触到这光,便熊熊燃烧起来,让它们痛不欲生。幽暗阴森的地底甬道被这光照射得澄净如同苍穹,又似太阳骤升,驱灭一切阴影下的不洁之物。
于是,敌人阵营发生了混乱。嘲弄变成了惊恐,威胁沦为了哀嚎。狼呜咽着,夹紧了尾巴,转身就逃;而胆怯的吸血鬼与他们的仆从们惊惶不安的发出了阵阵凄厉的尖叫,进退维谷。
尹斯拉恩也被身上的变化吓了一大跳,他明白,他的神回应了他,他能感觉到,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神力正在他身上涌现,疲倦与撕裂的伤口都在这股神力下快速的恢复,并让他精力充沛,信心十足。这让他不禁热泪盈眶,他高呼着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圣名,像一头暴怒的巨熊,向陷入混乱的敌人冲去。
***
图尔卡略带惊异的看着宛如血人一般,强撑着手中战斧,倔强的半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红卫人,心中涌起了一丝惊叹。
可以看得出,这名英勇的战士肯定是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才让整个甬道里布满了吸血鬼及其仆从,还有狼群的尸体。啊,是的,在图尔卡经历的多个次元晶壁中,伴随着邪恶崛起的,总是有狼这种生物的身影。难不成,邪恶也有定式?
“喂,他不会死了吧?”独眼刺客的脸从图尔卡雄壮健美的身躯后冒出来,吃惊的看着眼前这壮烈的一幕,撇了撇嘴。
“还没有,但快了。”图尔卡说。他蹲下来,仔细的查看着这个世界中的恶狼。可以明显的看出,吸血鬼豢养的狼和天际野外的狼已经有着不小的差距,甚至可以算是一种变种。他掀开一头脑门被砍裂了的大狼的短颚,用手指抹了一点腥臭的毒蜒,嗅了嗅,厌恶的咕哝了一声。又翻开狼的眼睛,看到其猩红的眼珠,厌恶之色更浓了。
纳吉斯看着即使是死,亦不曾屈服的红卫人,独眼滴熘熘的直转。他小心的躲开地上的残尸碎骸,又越过满摊的污血,终于来到这名强大的战士跟前,“愿你得享松加德的蜜酒!”刺客很不负责任的把斯丹达尔的信徒规划到了舒尔的英灵殿,然后小心的用没有紧握火把的那只手,去抓从红卫人的脖子上掉出来的精美护符。
“既然你都马上要去见圣灵了,这个我想也许你用不上了吧?”不得不说,刺客的眼光是真的不错,他敏锐的觉察到,经过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神力灌注后,警戒者佩戴的那条护符变得金光闪闪,充满了澎湃的魔力。
什么,你说这是亵渎?
对于一边信奉梅法拉,一边却渴求圣灵庇佑的人来说,信仰的确很有用,也很恐怖,但只要他一刻不曾停止呼吸,那么他便一刻不会真正直面他的内心。
“卑鄙之徒!”低垂着头的红卫人骤然睁开眼睛,愤怒的挥动那把夺去了无数黑暗生物性命的战斧,砍向了独眼刺客。但过度的透支一名神祇的神力本身就是一种自杀性的举动,虽然他以一己之力,消灭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但精神与身体的重创依旧令他步入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原本澎湃的力气飞速的从尹斯拉恩体内流逝,他再也握不住战斧,手一松,沉重的战斧从他手中掉落,人也扑倒在血泊之中。
纳吉斯眼睁睁的看着战斧从他头顶飞过,几乎削掉他的脑袋,不禁吞了吞口水。“我当你同意了。”刺客伸手拽下了红卫人脖子上的护符,得意洋洋地说。
但最终,他还是犹疑的停了下来,他垂下头,望着这名英勇的战士,一咬牙,把其扶了起来。
“这是报酬。”他咕哝着说道。
第二十二章 祭坛 考验 被触怒的图尔卡
对于冒险家来说,洞穴的最危险之处:有时候你不知道它们有多深,或是背后的某条通路又会连向何处,里面又有什么样的东西在等着你。
这点图尔卡悠久的凡人岁月中,显然经历过不少。
他甚至想起了,在多年前的某个夏日,自己第一次介入和霍比特人、巫师,还有矮人前往孤山收复矮人故乡的那次冒险。
那次,他们可是‘悲惨’地落入到了半兽人陷阱之中,也正是那次冒险,霍比特人在迷雾山脉的深处找到了至尊魔戒,拉开了后续中洲联军摧毁黑暗魔君的序幕。
啊,旧日那美好一切彷佛尽在眼前。恍忽中,他彷佛回到了中洲,回到了他所爱的群星卷恋之地,耳边传来了精灵那欢乐动人的歌声与优美的竖琴,还有风笛声。
“我以为你会救他。”独眼刺客艰难的搀扶着几近昏迷的红卫人,咕哝着,“这太可笑了,我居然救了一个人。也许正义之神会奖赏我。”
“我以为你信仰织网者。”图尔卡悲伤地看到,那美好的一切都随风而逝,熟悉的人正温柔的对着他挥手告别。他攥紧了拳头。“而且,难道不是你自己贪图别人的财物,自讨苦吃吗?”
此刻他们正走在那条危险的石道上,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地穴,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不断的从下方吹上来。空气中充满了腐朽与邪恶的气味。
风声中还伴随着某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即像是生命受尽折磨、被严刑拷打时的惨叫,又像邪恶在嘲讽敢于挑战它的人。任何胆小之人在这可怕的环境下往往不是被吓疯,便是留下永世的噩梦。
实际上,如果不是黑暗中那彷佛永远有人在窥视的刺痛感,刺客怕是早就丢下红卫人逃跑了。
但命运就是如此令人摸不着头脑,自此他从银血之女手中接下这个任务,他就与图尔卡·阿拉卡诺紧密的纠缠在了一起。
似乎听到两人的争吵,尹斯拉恩虚弱的发出了几句微不可闻的声音。
“起码……我是说,如果可以,你就不能帮拿一下火把吗?”独眼刺客居然开始大胆的抱怨,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也许是自己太宽容了?图尔克想到。
“你可以把他放下来。”图尔卡‘友善’的提醒,“相信这样一来,你的神也许会奖赏你。”
纳吉斯听出了他的嘲讽,独眼刺客哼哼唧唧的咕哝着,抱怨的声音在空洞的地穴中不断回荡——
在很多历史文本里,研究这一时期的学者与帝都奥法大学的法师们一致认为,两人奇异又扭曲的‘友谊’似乎便是从那次开始结下的。
据说,在后世被恭颂为圣辉之主,至邃之日,三权冠之王和至高的尹斯米尔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在全泰姆瑞尔掀起动荡与混乱时,一直陪伴其左右的正是这位被后世之人称之为‘暗影’的刺客先生。
因而,一直研究关于图尔卡·阿拉卡诺最后是否真的登天成神的学者在遇到相关的谜团时,总会第一时间找寻这位刺客的踪迹与言行,寄希望于能从中找到更贴近史实的真相。
当然,也许他们更奇怪,到底是什么,让彼时还只是被人们称之为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强大半神会和一名卑贱的刺客交上朋友--事实上,关于图尔卡是否真的登天成神,反对者与支持者一样多。但有一点我们必须承认的是,无论如何,图尔卡·阿拉卡诺都是一名极其强大的龙裔,虽然他成为龙裔的争论和他是否成神一样多——摘选自《成神契机》
***
似乎忌惮图尔卡的力量,又彷佛在等待他自动送上门,一直等到图尔卡与刺客走下长长的石道,来到地穴的深处,他们都没有再遇上袭击。
“这是!”刺客极为吃惊,他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高举着的火把的那只手甚至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广场之类的地方,四周是高耸的石壁,上面有着一层又一层的房间,黑洞洞的石门与石窗以及锻莫遗迹特有的那种巨大的管道一直从底部延伸到他们下来时的洞口。
“是……是……是……”
独眼刺客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溶洞中不断的回荡,任何听闻的人都不禁感到深深地毛骨悚然。
而广场的中心有着一个圆形的祭坛,祭坛是用某种黑色的大理石凋刻成型的,上面凸起一根五尺余高的平台,上面盛放着一个长着长长的、尖尖的犄角、獠牙外翻、眼冒红光的神像。
十二根高耸的石柱围绕着祭坛,每根石柱上都吊着一具遭受了惨不忍睹的、令人生畏的折磨的‘祭品’。鲜血从他\她们的身上流下来,化为一道道污秽又邪恶的溪流,汇入到祭坛中心平台上的神像的口中。
这让神像显是如此的阴森、恐怖,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邪恶。
纳吉斯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整个人便大受打击的发起抖来。“奴役之主的祭坛!”刺客唇脸苍白得如同死人。
尹斯拉恩努力的睁开眼,却惊骇的发现,他的同伴,苦修士杜兰·赛弗,魔剑士席浪、女猎人索丽妮·尤拉德纷纷被长剑、生锈的铁钉钉在其中的三根石柱上,生死不知。
“不。”红卫人发出了凄厉的悲声,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了下来,他从纳吉斯的怀中挣扎着摔落下来。后悔与悲恸如同毒蛇般啃咬着他,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望着红卫人那悲恸的模样,纳吉斯这样无耻之徒都忍不住为之暗然,他强忍恐惧,去搀扶尹斯拉恩。
似乎觉察到同伴的到来,魔剑士睁开他那失去生机的眼睛,虚弱的从喉间吐出“快跑”两个字。
啊,可怜的布来顿人被自己的宝剑刺穿腹部,两只手被铁链与钉子钉在其中一根石柱上,血不断的从他的胸口及伤处流出来,顺着祭坛,如同有生命般流入到神像的口中。
苦修士与女猎手彷佛也觉察到了什么,他们逐渐微弱的心脏骤然的跳动了几下,却无法抬起头来。
图尔卡神情变得很凝重,他沉默不语的盯着神像那冒着红光的妖异眼睛,雄壮伟岸的巨大身躯微微前倾,警惕与戒备提升到了最大。
“你!凡人!你来了。”
祭坛中的那尊邪恶的神像眼中红光大盛,一个邪恶的声音在纳吉斯、尹斯拉恩以及图尔卡的心中响起。它得意的大笑着、震怒的咆孝着,恐怖的力量令山体与溶洞瑟瑟发抖,又似神/魔在发怒。
“我能闻到你身上蕴藏着父亲之力{这里,莫奴役之主其实向我们透露出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某项本质!但可惜的是,彼时我们都不曾想到-《成神契机》杜兰·赛弗}!你是我们!你这个小偷!”
“啊哈!瞧,恐惧!是的,你也有恐惧!是的,我能闻到!恐惧、堕落、死亡!是的!生命就像一朵易碎的花蕾,是一个谎言!只有在进献给神的仪式上,才能绽放出极致的美!成就真实!”
“杀死他们!碾碎他们!如此,汝将被饶恕!”
“来吧!来吧!凡人!加入我们!让亡者的哭嚎响彻凡尘与天堂,此乃汝之所在竞技场的意义!”
据说,那一刻刺客纳吉斯被恐惧紧紧的攫住了内心,这里的邪恶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停的呼唤着织网者的名号,害怕得两腿不停的发抖。
图尔卡总觉得他其实信错了神,他应该信仰诺克图娜尔。毕竟谎言与明智的抉择不正是盗贼的天性吗?就是不知道夜之女士愿不愿意自己的信徒中多了这么一位狡诈又怯懦的诺德人。
“我们?”神像上的那股邪恶是如此的惊人,图尔卡亦不免感到了几分惊惧,可他依旧骄傲的反击道,“不,我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某样东西!哪怕对方是神!或者,你是谁?”
他狡猾的企图从魔神口中套出更多的真相。
但是神像背后的存在觉察到了他的不屑,这股邪恶力量变得为震怒,不停的咆孝着,在图尔卡与刺客他们的心灵上引爆了灵魂风暴。
“加入!不然就死!”魔神蛊惑着,威胁着。
刺客的脸色变得死人般惨白,原本矫健灵活的身体变得虚弱句偻,颤动着唇,一声不吭的摔倒在地上。
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神情亦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这并非肉体而是心灵的撕裂。
魔神向所有人投出了光明与黑暗、正与邪、臣服与反抗的骰子,凡人与信徒通过必须通过诸神/魔定下的律法,才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他们必须直面心灵的拷问,然后证就自己。
起码神像背后的存在是如此认为的。
“我……不……这是什么?”
图尔卡吃惊的看到,在一片星光照耀之地,某个熟悉的地方骤然出现。
是幽谷。
精灵之家熟悉又怡人的美丽景象令他几乎忍不住放松下来,彼时,他彷佛看到瀑布与泉水叮冬,百草与鲜花随风摇曳,落叶飞舞,归于尘土,阳光洒在白色的窗台,山毛榉与花草的气味清醒扑鼻。
几个矮小但灵动淘气的小人在山地幽谷间来回奔跑,让瀑布与溪流的水花溅湿了衣裳;
他彷佛看到,在洛丝罗瑞恩:巨大的冒珑树下,黄金夫人与凯勒博恩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暮星公主带着美丽又温柔的笑容,惊喜的投入他的怀抱。
“我……回来了?”
图尔卡呢喃自语。但紧接着他便看到所有的一切都骤然被毁,怀中的公主尖叫着消失在虚空中-
他看到,精灵的家园陷入一片火海;所爱之人纷纷死于非命。
他看到孤山与埃多拉斯化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
看到被诸族诸圣称之为奇迹的米那斯提力斯与安努米那斯被火海与瘟疫吞没,挚爱之人首躯分离,死不瞑目;
他看到西方圣地沦陷,诸神陨落,精灵与人类尽皆湮灭;
他看到所有美好之物最终被毁,邪恶畅然大笑,捕杀着一切不肯归顺的族裔。尖叫与哭喊声如同幽灵般在他脑海萦绕;
他看到,群星暗灭,雅瑞恩与提利昂如同两颗巨大的光球,自天空陨落,大地陷入永恒的黑暗。
于是,恐惧在他内心滋生,悲恸令他疯狂。他大叫的奔跑,越过高山与平原,跳过森林与洋流,想要逃离那可怕的末日景象。
但无论他如何奔跑,他都找不到往日快乐与欢笑的脸庞,彷佛希望已死;
而无论他多么想阻止,但大地还是在他脚下分裂,海洋干枯,高山崩坏,死亡与腐朽成为黑暗的天空下的主旋律。
最终,他所能捕捉到的只是虚幻的景象,转瞬便归于虚无。
最后,他流下了眼泪,绝望的跪倒在地,任由痛苦与悲恸撕裂着他的心。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轰鸣,“加入我们!”一个宏伟的身影出现在本不该他出现的地方。
她蛊惑着图尔卡,引诱着他投向黑暗。
“如此汝将得到救赎!”
图尔卡泪眼摩挲的抬起头,望向破碎的天空,沉默不语。
“或者愚蠢的和这一切化为灰尽!”
似乎觉察到异界龙裔内心的挣扎与逐渐恢复的理智,黑影化为狂风,震怒着扑向了他。
现世,异界龙裔雄壮伟岸宛如神灵的巨大身躯在神像无与伦比的神力威压下,不禁开始微微的弯曲,原本澄净明亮的金色竖童亦浮现出迷茫与痛苦。
但魔神显然低估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内心的坚韧,而且,她不该过于自信的去挑战被另一个位面的创世神亲自赐福之灵魂。
因为彼时他发誓,不允许诸神/魔再把所谓的命运加之其上,也不允许有人/神/魔玷污他内心最深处的美好!
因此,在最初的惊愕与不知所措过后,一股无与伦比的怒火以他的灵魂,他体内深处的那团秘火为燃料,熊熊燃烧起来。
“你怎么敢!”
图尔卡·阿拉卡诺宛如神灵一般的伟岸身躯徒然一震,原本迷蒙暗澹的金色竖童骤然圆睁。
第二十三章 第三个龙吼 封印
“莫拉格·巴尔和图尔卡在精神层面的战斗几乎无人知晓,但显而易见,这场战斗的胜者是我们日后被世人称之为圣辉之主、至邃之日、三权冠之王的异界龙裔。
彼时,图尔卡·阿拉卡诺高喊着“Kalya,yulme”,施展出了一个新的龙吼,于是光明重现邪恶之地,莫拉格·巴尔被封印,一场可怕的阴谋消弭于无形。”——摘选自《成神契机》警戒者杜兰·赛弗着
“很多学者深入研究过图尔卡·阿拉卡诺诸多龙语背后的词义,但很多时候,得出的结论往往带着极大的争议。其中,“Kalya,yulme”以及后续的“nosta”,被认为是一个完整的龙吼,其含义应该是‘澄净光明,照耀凡尘,煌煌之威,震慑群魔。’”。——《龙吼秘传》提利亚·罗迦图斯着
***
莫拉格·巴尔的一部分意志进入到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脑海之中,利用图尔卡内心的焦虑与阴暗面,构建出一个虚幻的未来。
起初,图尔卡的的确确落入了圈套。因为彼时他对于自己的力量并没有清晰的认知,对两个世界的界限亦无法很好的融合,他被自己内心的阴暗面所捕获,变得暴躁、不安,和愤怒。
但莫拉格·巴尔不该在图尔卡还未彻底迷失之前现身。
正如同图尔卡·阿拉卡诺不是奥比斯的天生之人,莫拉格·巴尔亦非一亚大乐章中的篇章,她的出现令她构建出来的未来出现了那么一丝停滞与不和谐之音。
这令迷失中的图尔卡本能地觉察到了不对劲之处。
这不是阿尔达。
一个声音在图尔卡的意识深处响起,这是他的本我在本能的抵御着外来者的入侵。
随着他忆起了真正的自我,虚幻的世界在他面前崩溃,他和莫拉格·巴尔幻化的黑影出现在一片虚空之中。
“你不能摆脱我!”迪德拉大君很愤怒,原本他以为,眼前之人/神/魔不过是西帝斯分裂出的某一块碎片,但令她欣喜若狂的是,她居然意外地看到了某些令她都极为惊讶的东西。
“你是我的!”
奴役与支配之主幻化的黑影无比巨大。比夜色更黑。内里翻腾着这位魔神最邪恶、也是最恐怖的意志,她撕咬着图尔卡的灵魂,腐蚀着他的意志,意图把他吞噬。
“这就是未来!是你之命运!我们是一体的!臣服我!吾乃莫拉格·巴尔!奴役与支配之主!灵魂的收割者!折磨之王!”
黑影中展现出一双巨大的眼孔,射出灼目的红光,彷佛在那对眼窝中的不是眼球,而是熊熊烈火。“光明即黑暗!混乱即秩序!父亲和母亲创造了奥比斯!回归和永生!此乃永恒创世之真理!汝为何要抵抗?”
折磨之王怒吼着,诡辩着,用甜言蜜语,用血腥暴力,撕扯、吞噬着图尔卡的灵魂。这是她的领域,也是她行使权柄的方式。虚空甚至在她的力量下开始凝结。
图尔卡感到自己正被黑暗吞噬。寒如冰,热似火,比死亡还要阴森的黑暗将他吞没,也将整个世界吞没。
“你以为你能控制我?不,你根本不了解我都经历了什么。我谁都不是!我就是我!从我的世界滚出去!”图尔卡愤怒的大喊,与莫拉格·巴尔展开了争斗。
图尔卡的灵魂本能地化为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撕扯、捶打着莫拉格·巴尔幻化出来的黑影,虚空都在这场争斗下变得动荡,变得沸腾起来。
这不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战斗,而是意志的比拼,是对世界的理解,对自我的掌握。战败的一方,弱小的一方极有可能被强大一方吞噬,化为虚无。
起初,由于图尔卡太年轻,对于这位邪神的吞噬,他显得有点束手无策——用我们能理解的术语简单来说,他的面板属性是boss级别的,但他的技能栏却只有寥寥几个,对游戏数据也并没有很深的研究。而莫拉格·巴尔的版本更领先,在经验和数据面板上都占有优势。
最终,巨人的捶打逐渐变得无力,伟岸圣洁的身躯变得伤痕累累。而被图尔卡撕裂的黑影却重新凝结成型,化作一条条藤蔓般的触手,一点一点的缠住了他的四肢和躯干,邪恶像尸斑一样,飞快地占据着巨人的身体。
痛苦!
恐惧!
无助!
诸多负面的情绪吞没了图尔卡,他彷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又似被丢入到无尽的深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这股邪恶的吞噬。
莫拉格·巴尔得意地大笑,以为胜券在握。笑声在虚空中回荡,宛如末日。
在此同时,伴随着莫拉格·巴尔的大部分力量投注到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身上,对于独眼刺客他们的压制便小了许多。
纳吉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无尽的黑暗中逃脱,他惊恐地看到,祭坛之上的那枚神像背后的黑暗激增暴涨,似乎要吞没这世界的一切。
而与之战斗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原本雄壮伟岸的巨大身躯却一点一点的变得句偻与苍老。他四肢和脸上都出现了不详的黑气,虽然他依旧在奋战,但明眼人都能看到,异界龙裔的反击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失败就在眼前。
“织网者在上!这难道便是对我的考验吗?”纳吉斯急得满头大汗。
停了一下,他甚至自暴自弃的说道:“舒尔!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凡人,这不该是我的责任。”
据说,彼时他并非单纯地出于好心,而是他深刻地明白,每一位迪德拉大君,都非单纯良善无辜之神,如果任由莫拉格·巴尔吞噬掉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灵魂,接下来这位吸血鬼之父要做的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般的轻松杀死他们。
亦或者,将他们的灵魂拘束在冷港,永世折磨——对这位残酷的湮灭王子来说,这是最爱日常消遣之一。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提醒了他。“护符!”濒临死亡的红卫人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虚弱的呢喃着。
“什么?”纳吉斯不耐烦的咕哝着。但紧接着他眼睛瞬间挣得老大,刺客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那枚自警戒者的身上‘拿’到的护符。
啊,纳吉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自己可是救了他,一条项链而已,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这是一条经典的号角型斯丹达尔护符{号角乃是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符号,象征着勇气与公平,号召信众怜悯、仁慈地对待世间一切。},小小的金色号角上点缀着宝石与碎钻,再由钢铁勾连,垂在中间。
“正义之神啊!”
纳吉斯不由地大叫。只见这条被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赐福过的护符甫一暴露在阴森恐怖的地底祭坛,便爆发出了刺目的光芒{从一开始图尔卡便感觉到,这位圣灵的光辉一直在似有似无的左右着这次的任务——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若非如此,红卫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彷佛要刺破着无边的黑暗
“摧毁那座神像!”尹斯拉恩用尽最后一口气,大声的对刺客喊道。
彷佛觉察到死敌的降临,莫拉格·巴尔的攻势为之一滞,她惊怒地将一部分精力投注到祭坛外的几人身上。
“不,该死的虚伪之神!”莫拉格·巴尔认出了流转在那条护符上的神力,即惊且怒。偌大的地底遗迹在这位强大的湮灭王子的力量下震动起来,锻莫人打造的诸多管道开始崩裂,齿轮的断裂声不断。
而遗迹上方的马卡斯城更是像海滩上的沙堡般摇晃起来,惊得人们更加无措地尖叫起来。
石下要塞中的银血族长,及银血客栈的银血之女彷佛觉察到什么,脸色不由大变。
“汝无法阻止!吾必将降临!”
奴役与支配之主咆孝着,祭坛上的神像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耀眼红光,就像血一样。
实际上也如此,只见十二根石柱上的祭品们齐齐发出一声闷哼,身上的血液以更快的速度,流向了神像。而神像就像得到了补充,红宝石一般的邪恶眼睛爆发出一道比此前更夺目的红光,几乎亮得纳吉斯睁不开眼。
纳吉斯彷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她督促着,鼓舞着刺客,让他走入祭坛,去阻止莫拉格·巴尔的阴谋。
纳吉斯自嘲的想:“这太讽刺了,结果我才是那个白痴?”
嗯,我们的刺客先生一直认为传说与诗歌中的大英雄都是些白痴,是愚弄农夫与妇人的三流乡野故事。但如今,有人告诉他,自己才是故事的主人公,即便是他,都不禁有种无法言喻的荒诞感。
几乎同时,一道泛着妖异红光的邪恶法术射向了举着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护符的独眼刺客。
“其实,我想说,我拒绝!”刺客叹息说。
但下一秒,护符发出了璀璨的光华,与法术撞击在一起。二者爆发出了刺目的魔法灵光,将地穴照印得如同白昼。
“该死的光明,烧了我吧!”刺客大叫着,像一名孤勇的英雄,举着护符,一步一步地迈向了被折磨之王的力量笼罩着的祭坛。
这极大的触怒了躲在某个湮灭位面中的迪德拉王子,她将更多的一部分力量投入到了那道法术之中,企图消灭那只被死敌操控的虫子。
但她失算了。
因为邪恶不该忘记,它要面临的威胁不单单是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本来已陷入苦战与绝望的图尔卡敏锐的觉察到奴役与支配之主居然分神了,原本困住他的力量产生了松动。于是,他愤然一击。挣脱了莫拉格·巴尔的束缚。
只见原本已经萎靡下来的巨人骤然爆发出了炽烈无比的光。那是他体内的秘火,是两个世界的本源。它一直潜藏在他的体内,他的灵魂之中,如今觉醒,自有煌煌之威,震魔灭圣。
莫拉格·巴尔未曾预料到,她只是稍一分心,双方的反制便如同潮水般的涌来。
彷佛为了配合图尔卡,刺客手中的护符爆发出更加强烈的金光。折磨之王的法术在这道金光的阻止下,为之一滞。然后齐齐爆发出更为勐烈的光,最终双方一暗,消散于无形。
这一刻,风停了。
地动山摇般的波动变得轻柔,地穴重新变为一片漆黑。
目睹了双方最后一抹光的消逝,以及无边的黑暗,福至心灵,图尔卡想起了阿尔达的日与月,忆起了瓦尔妲的群星!
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他在虚空中见到的那道美丽不可方物的创世之光,于是,他喊出了他在梦达斯的第三句龙吼。
“Kalya{昆雅语,光,闪光}”
原本自以为必死的纳吉斯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轮太阳自黑暗中爆发,将地穴照得如同置身天堂一般。
“该死的。”刺客喃喃的说道,眼睛里流出了两行热泪。这是庆幸的泪,也是幸福的抱怨。“我的眼睛!”纳吉斯大喊大叫。在光中跌跌撞撞的跑着,一头撞上了祭坛中心的那个平台。
正如后世的学者疑惑的,到底是图尔卡·阿拉卡诺领悟到了万物超脱之谜,还是阿卡托什催生出了第三种龙裔,为何他的龙吼特别的强大,直追诸神!
据说,图尔卡的这句龙吼是万物诞生的第一束光,是生命之源,是万物之始。其澄净万丈,圣洁无方。其祲威盛容,煌煌赫赫,震慑四方。
虚空中,折磨之王幻化的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光不但作用于物质界,还令灵魂层面的她都受到了伤害。莫拉格·巴尔的幻影在这光的照射下冒出一道道浓烟,如同烧沸般的水似的,剧烈地翻腾起来。
“这是——不——你不应该是——不!这不可能!”
图尔卡能感觉到,这次的“龙吼”比此前他领悟到的龙吼更为艰涩,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他,让他无法获得更多关于这句龙吼的知识。
但他依旧喊出了第二个词汇。
“yulme{昆雅语,净化、燃烧}。”
啊,赞美一如!
至圣之尹露维塔!
汝乃一切的当下,一切的将来。
汝在虚空俯瞰众生!
主宰生存,又言毁灭。
汝即万物,汝乃独一,
一切都听令于汝,万物皆如此。
汝,就是一切。
恍忽中,图尔卡·阿拉卡诺不禁感慨地歌颂起了一如之圣名。愿您威名如盛,独一为尊!
伴随着这句龙吼的第二个词汇的诞生,原本还企图反抗的莫拉格·巴尔飞速的变成了飞扬的灰末。折磨之王的惨叫声即使过了很久,依然在那空洞发黑的地穴中回荡,让所有敢于进入此地的冒失之人心惊胆战,不能成行。
这光甚至无视了物质与空间的距离,印入了冷港。
据说,那一天,冷港的居民无不震撼的看到,一道宏伟的,难以言喻的,美丽的光柱自天而降,照在了奴役与支配之主的宫殿,悲痛之心上。
而莫拉格·巴尔邪恶又堕落的灵魂在这道光下无所遁形,惶惶如同鼠辈。她的真身被灼烧得直冒黑烟,狰狞可怖的形体在这光下变得灰败枯萎,身上裸露的肌肤焦黑碎裂,在火焰中一片片剥落,痛苦迫使他发出骇人的尖叫,让整座冷港都产生阵阵颤抖。
最终,大受打击的莫拉格·巴尔逃入了更深也更黑暗的地窟之中,久久不敢再露面。
而几乎同一个时候,刺客慌乱中推倒了某样东西。
啪察。
所有人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彷佛什么东西碎了。
第二十四章 4E173年 命运的齿轮滚滚向前
4E173年,夜星月。
12日。
图尔卡·阿拉卡诺失踪后第二天。
由于是夜晚,很多人在奔波了一天后,卸下了劳累了一天的疲倦,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商人在酒馆与客栈小声的谈笑着、讨论着收获;粗鲁的佣兵、酒鬼、暴徒、无产之人,在城中乱窜;士兵们或紧张,或打着呵欠的盯着城外。
这天晚上,乌云悄无声息的遮蔽了天上的双月,数千弃誓者越过卡斯河,正式围住了马卡斯。
没有宣告,也不像吟游诗人口中的英雄史诗,这些野蛮的、疯狂的瑞驰地区的原着甫一上来,便发动了攻击。
那一天,喊杀声与魔法的炸裂声响彻云霄;关于死亡的泣嚎不绝于耳。即便是耳聋的老妪,也会被发生在这天夜里的悲伤之事感到惊恐,感到悲恸。
很多人在这晚的战斗中被杀,城门甚至一度被攻破。若非由于城中接二连三的动荡,那座雄伟的要塞中的贵族老爷们终于把他们花费在宴会、歌舞、赌博、嬉戏的精力分出了那么一丝城中的百姓上,这场战争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要输了——
其实,关于这一点,罗迦图斯与其他很大一部分人都误会了马卡斯的老爷们,贵族们并非对城外之事毫无所觉,只是他们要应付的事更多,也更重要——在危急关头,全身套着锻莫金属重甲,手持长矛与钢盾的城主府的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召唤大师卡塞莫法术的帮助下,成功把入侵的弃誓者赶了出去。
而那些信奉娜米拉与海尔辛的原始部族也不甘示弱,他们中最强大的战士,荆棘之心与召唤大师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但由于荆棘之心是被魔法仪式改造后的非人生物,高精法师的法术对其威力有限,结果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
第二天,等小罗迦图斯他们从紧闭大门的银血客栈走出来,看到的便是满地的尸骸,以及被烧成白地的市集区和遭受无妄之灾的商业区。
“这太可怕了。”艾莉缇捂着嘴,晶莹的泪珠在美丽的大眼睛里不断的积累,最终珍珠般的落了下来。
“诸神啊,谁能保护我们?”
望着银血之女悲伤、惊惧、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怜的罗迦图斯·萨维乌斯头脑一发热,立下了年轻人冲动的誓言。
“我——我会保护你的,艾莉缇女士!我发誓!”
***
4E173年,夜星月。
12日。
“你这个蠢货!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着能像路边那些不长脑子的白痴一样,被可笑的、歹毒的花言巧语蒙骗,去寻找什么战士的归宿!”老唐迪思怒气冲冲地冲着小罗迦图斯大喊,脸都被气红了。小罗迦图斯确信,若非往日里其趁手的那根木棒不在,保管老爹能跳起来,向很多时候那样,狠狠的教训自己一顿。
但是被爱冲昏了头的农夫之子这次却硬气地冲老父亲大喊:“作为一名诺德人,松加德是我们永恒的追求,舒尔见证,我宁愿战死,也不愿意一辈子在烂在田地里!就让那些该死的庄稼见鬼去吧,我要用刀剑夺取属于我的荣耀!”
结果把老唐迪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很多人说,若不是母亲最后把他拉走,暴怒的老农夫一定会敲断小罗迦图斯的腿!毕竟用老农夫的话来说,反正都是送死,不如他来动手。
小罗迦图斯是狼狈地从客栈里逃出来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趁此机会,立下传说里骑士与伟大战士曾获得的功勋,原因,或许只有他知道。
“图尔卡·阿拉卡诺大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罗迦图斯,你能再给我说说吗?”
“真羡慕你能跟随图尔卡大人,如果是我……”
“快出来,罗迦图斯!看!你说,图尔卡大人会喜欢我今天穿的这件衣服吗?”
每一次,罗迦图斯·萨维乌斯看着银血之女那在阳光下红扑扑的、如同一颗红苹果似的小脸,害羞的说着以上的这些话,内心都会涌现出一种混杂了嫉妒、羡慕、爱与愤怒的复杂感觉。
为什么那个受人尊重的人不是我呢?为什么——被爱的人不能是我?
生平第一次,罗迦图斯感受到了命运的不公和对生活的怨恨。萨维乌斯一家在边塞领只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场主,即使他辛苦奋斗上一辈子,也不会有人觉得,一名农夫之子会配得上银血之女。
于是生平第一次,罗迦图斯有了属于他的野心。
***
4E173年,夜星月。
14日。
小罗迦图斯从睡梦中惊醒,交战时的声音仍在他耳边回响,彷佛他仍处在那场血战之中。
他筋疲力尽的靠在冰冷的雉堞上,两旁战友抱着长矛和剑盾,呼噜有节奏的响着,彷佛白天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游戏。更多和他们一样、年轻的、或涂着战纹,或满脸胡子的脸庞在朦胧的月光中若隐若现。
年轻人迷惑的眨了眨眼睛。这是在哪?为什么会到这里?他试着坐起来,结果却引来背部撕裂般的剧痛。他按摩着痉挛的腰部肌肉,过了一会才勉强的跪在地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臂的一处伤口,罗加图斯不禁颤抖了一下。记忆一下子全部回到了脑海里。
是的,罗迦图斯·萨维乌斯最终还是参军了。如今的他是守备役第二纵队第四分队……总之,就是一个小兵。
农夫之子再度陷入思绪。
罗迦图斯他们所在的备队被指派为守卫靠近西面的一段城墙,主要作用是消耗城外弃誓者们的弓失和在主力军队休息的时候,看守城墙。
而战斗爆发得如同所有的战争一样,毫无规律,又恰如其分!
在图尔卡进入地底遗迹的第三天,弃誓者组织了一次攻城战,具体之细节罗迦图斯已不愿去回想。他只记得,当自己的剑锋第一次砍入一名脸上涂满了黑色战纹,流着长长的发辫,两侧毛发剃光,身上佩戴满了各种兽牙及动物骨骼的弃誓者的脑袋,他便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恐惧和肾上腺素的爆发,让农夫之子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觉到了松加德的呼唤,“也许我选择真的错了。”罗迦图斯攥紧了手中长剑,那是老唐迪思的剑,当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阻止倔强顽固的儿子时,农夫偷偷让妻子给他送过来的。
这是一把帝国制式的铁剑,剑柄和剑身的伤痕与创口无不证明着,暴躁顽固的老农夫或许也有着他的故事。
“但无论如何,我已走上命运之路。”年轻的农夫之子看着天空中的双月,喃喃地道,“就让苏恩{Tsun,古诺德人中的考验之神,传言他把守着通往英灵殿的鲸骨桥,只有真正英勇之人才能通过他的考验,进入英灵殿}决定,我是否有和先祖一同畅饮的资格吧!”
这便是诺德人。
鲁莽、顽固,但好战!也并不缺乏勇气!先祖尹斯格拉默的血液在他们身上流淌!永恒的荣耀是他们最终的追求!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剑刃上多了几个缺口,皮甲与裤子都还完好无损,但已变得皱皱巴巴。他不知道自己的大盾去哪了,唯一的一把弓箭还被他紧张得拉断了弦,如今也不知丢到了哪,或许是被哪位贪婪的家伙顺手偷走了——这是图尔卡在萨维乌斯农场时,随手做的一把木弓,或许并不精良,但对于需要自备武器的民兵来说,似乎足够了。
愿我们都得偿英灵殿之蜜酒!罗迦图斯望着天上的双月,长出一口气。
啊,短短的两天,让罗迦图斯·萨维乌斯从一名天真烂漫的,一辈子都没出过边塞领的农夫之子,成功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士兵。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惊喜的转过头去,看到银血之女站在城墙的楼梯口,向他挥着手。
“小洛斯。”
她呼唤着他的昵称,洁白的丝质长袍在银色的马瑟尔下熠熠生辉,金色的长发反射着银色的光,美的就像是迪贝拉临凡。
罗迦图斯内心的不安与恐惧立即被爱与激动冲散,他爬起来,跑到艾莉缇的身边,惊喜地说,“您怎么来了?”
“我很担心你。”艾莉缇·银血拉住农夫之子的手,低声的啜泣着。
热血与年轻人的冲动令农夫之子变得冒失,变得不理智,罗迦图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单膝跪下来,亲吻着银血之女的手指,“有你的系念,女士,我将不再惧怕死亡!”
“请活下来。”银血之女抱住了农夫之子,花瓣般的唇印上了罗迦图斯的额头,“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答应我,别离我而去。”
农夫之子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只觉得幸福如同馅饼般砸到了他的头上。却不曾看到,银血之女嘴角的那抹微笑。
***
几乎同时,在遥远的南方省份,在赛洛迪尔。一场更大,影响更加深远的战争亦在进行中。
4E173年,夜星月。
11日。
在过去的两年里,人类和高精灵在这片土地上争斗厮杀。暴力与毁灭如同瘟疫一般,摧毁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希望。
天空中的黑暗正开始退去,遍布夜空如钻石粒般的亿万星辰正在渐渐暗澹下来。照耀在天际边塞领的月光同样照耀在杰洛山脉以南的广袤平原。
空气十分清冷,乌弗瑞克胸甲的冰冷足以渗过外套。没有风吹过的时候,他呼出的水汽会在面前变成雾。
但没人停下来,所有的骑士们催马狂奔,骑了足有半里,然后减慢速度,下马牵着马快步前进,然后再次上马急行。
传奇人物可以骑马疾驰十里甚至二十里,但现实中,即使没有积雪,狂奔四五里路就会让半数马匹折断腿,另一半也会在到达目的地后筋疲力尽。
黎明将至,四下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马蹄踩在雪壳上的吱嘎声、马鞍皮革摩擦的声音,偶尔还有一两个被溅起的雪与石头砸中脑门的士兵的都哝和咒骂。
没人把喘气的工夫浪费在交谈或者抱怨上。士兵和马匹踏着从容的节奏在大地上飞奔。
突破环绕赛洛迪尔北方的杰洛山脉后,帝国核心省份附近的土地基本上都是延绵起伏的平原,点缀着稀疏的树林和灌木丛,大部分树林不算茂密,但是都笼罩在阴影里。
偶有丘陵,亦并不高,驱马可以轻松的直登顶峰。
乌弗瑞克并没有去管那些树林,他率领的部队都是东境领的精锐,人人骑马不说,披甲率还奇高,几乎人人都套着一身钢板铠甲,腰间别着一把剑,背上背盾,坐鞍钩挂上往往配着长矛——这在本身并非养马地的天际来说,是极其少见的。得亏天际的马更耐寒,也更健硕,不然单是这身装备,就足以压垮马匹。
正值壮年的乌弗瑞克浑身散发着天际人该有的彪悍与冷肃,脸上极少有表情。只有偶尔停下来的时候,他才露出几丝好奇与凝重之色。
与高精灵的战争摧毁了帝国的元气,虽然皇帝把纳亚利芬大公的军队死死的拖在赛洛迪尔南部,可即使如此,混乱与暴动以及波及了北部的广袤地区。
乌弗瑞克发现,他所经过的地方,大部分都已经荒凉,人们争相逃难,村庄空无一人。
只有少数几个大城依旧保持着成建制的统治。
这令他更显忧心忡忡。
但此刻的他无法做到更多,天际诺德人在乔娜将军的率领下,驰援帝国。但皇帝的命令却是让他们停留在北部的杰洛山脉之中,眼睁睁的看着高精灵的大军横扫赛洛迪尔南部。
而了弄清楚皇帝真实的意图,乌弗瑞克受命前往帝都,向帝国汇报战况,同时也让帝国明白,天际依然在帝国掌控之中。
想到这,乌弗瑞克再次抽了胯下战马一鞭子。
当帝国心脏,帝都赛洛迪尔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的时候,东方灰蒙蒙的天空已经变得更加明亮了。
乌弗瑞克登上一座山丘,隔着尼本河与之相望。
起初由于河水与雾气,他看得并不清晰。只是隐约可以分辨出帝都白金塔那苍白的巨大轮廓,它矗立在帝都中央,三里格以外的地方。
然后,天色明显越来越亮,他向西望去,眼前的庞大城市这才渐渐露出真容。
这是一座伟大的城市!即便是天际最古老的风盔城和最繁华的独孤城,都不及眼前这座城市的十分之一。
首先印入乌弗瑞克眼帘的是帝都那闪亮的白色高墙,组成墙壁的石块银光闪烁。从山丘的高处望去,闪亮之墙显得矮了许多。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同样用银白色石块搭建的哨塔伸出城壁。
建造这一凡世最伟大的城市的亚历德精灵在神话纪元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倾尽心力建了这座城市的绝大部分,他们一直认为这座城市是他们最杰出的作品。
在白色的城墙的后面,屹立着真正的传说之塔,尖顶、细颈、螺旋阶梯,高耸入云,充满了震慑人心的壮阔与雄伟!
啊,白金塔!凡世王权之象征!
传说亚历德精灵模彷精金塔基础上加上奥比斯轮幅,位于梦达斯的绝对中心,是为王权1号塔。占据这座塔即代表成为泰姆瑞尔名正言顺的天命!
塔的存在本身正代表着正向联通梦达斯内外,反向隔绝外层界域,起到稳定时间龙神权能的作用{在神话时代,时间龙神是奥瑞·埃尔,为精灵之神,但千年龙破后,阿卡托什诞生,奥瑞·埃尔的权能被取代}。
第二十五章 乌弗瑞克被俘 惊变伊始
“我继续战斗,因为我必须战斗”
——乌弗瑞克·风暴斗篷
***
据说,当正值壮年的乌弗瑞克·风暴斗篷第一次参与浩大战争时,内心是充满着对荣誉及忠诚的追求的,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强势、果敢,极具威严的战士!实际上,如果不是日后的一系列事件,这位强大的东境领主之子也不会踏上那条不曾设想的道路。
年轻气盛的东境领主之子认为在战场上与敌人一决高下才是一名战士最高的荣誉,于是,他不顾众多好友的劝阻——其中包括了很多我们日后所熟知的人,执意向彼时负责统帅天际军团的乔娜将军进言,认为帝国应该在南部与敌人展开决斗,而不是躲在山中,任由岁月蹉跎。
乔娜将军虽然名义上掌有天际军团,但北方省份的领主们自古便桀骜不驯,颇有威权,即便是她,也无法完全令这位强势鲁莽的东境领主之子听从。于是她只能同意了他的请求,派出一只部队,前往帝都,问询皇帝的旨意。
但同时,乔娜将军也对乌弗瑞克说,“关于南部的战事,我们所知甚少,敌人切断了我们与帝都的联系!我并不认为此时鲁莽的出击是一件明智之事。我有预感,也许敌人正在阴暗的角落里注视着我们,期待我们露出破绽。”
然而,乌弗瑞克并没有听进去,因为那时他才刚从霍斯加山峰的灰胡子那里学习吼声之道归来,自信与骄傲充盈着他的内心。对荣誉及忠诚的追求更是不允许他躲在后方,任由敌人逞凶,在他看来战死沙场才是一名勇士的归宿。
因此,乌弗瑞克还是率领风盔城的军队出发了。而且并没有和其他朋友们告别。事后看来,他的确太骄傲了,而且不可一世。这可能正是造成后续一系列悲剧的原因。
“看哪!那便是白金塔,人类王权之象征,诸王曾为之而战,人类和精灵的鲜血在这里流淌,最终化为乌有!”乌弗瑞克安抚了一下胯下的战马,对身旁的好友,加尔玛·石拳赞叹地说,“如果有人愿意为它付出任何代价,我一点也不惊讶!”
加尔玛·石拳披着厚厚毛皮斗篷,一双蓝色的眼睛流出暴虐与战意的光芒。他本是天际一名流浪战士,技艺高超,心智坚毅,因为乔娜将军在天际大肆征兵,他便应招成为了帝国天际军团的一员。并与乌弗瑞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那他只是一个懦夫!”这名强壮勇敢的诺德人不屑地说,厚实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震荡感,“战士应该追求荣誉的战斗,然后死去!而不是困守一座漂亮的塔!”
乌弗瑞克有一瞬间对此很赞同,但很快他又摇头,“皇帝肯定有他的战略,元老院也不都是蠢人,”他说,“如果帝国认为据守赛洛迪尔是必要的,那么我们便应该众心一致,做好我们该做的!起码,相比帝国的那些只会蝇营狗苟的蠢货,我更不喜欢那些尖耳朵的精灵!”
加尔玛·石拳发出一阵粗鲁的大笑。显然,他对于好友兼上司的观点,他还是比较认同的。
但是,事情的发生并没有像他们预计的那么顺利。彼时,先祖神州的军队在纳亚利芬大公的率领下已经在卢马瑞湖和尼本奈湾水域击败了帝国的军队,实际上的控制了整个南部海岸线。而到了年末,纳亚里芬大公更是完成对帝都的三面包围,仅有北方通往布鲁玛的补给通道没有被围堵。
出于某种考虑,皇帝提图斯二世正是此时,给北方的天际军团下达了停留在杰洛山脉与布鲁玛一带的命令。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逃出纳亚利芬大公无处不在的眼线。因为彼时着名的神器“瓦尔迷娜之石”便是掌握在这名强大的高精灵手中。
这件神器能观察到使用者想要观察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先祖神州的军队总是能知悉帝国军队的部署,及抢占先机的原因。它和另一把神器“黄金烙印”,一起成为了纳亚利芬大公的秘密武器,为他在征服赛洛迪尔的战事中屡立军功!
结合先祖神州在赛洛迪尔大肆打开了多个湮灭之门,其中的阴谋令人不禁为之胆颤。
因为黄金烙印正是波耶西亚的神器,而瓦尔迷娜之石在历史中更是另一位湮灭魔神瓦尔迷娜赐予了她的信徒。
看到乌弗瑞克率领的部队企图进入帝都,纳亚利芬大公错误的以为,这是一支从北方布鲁玛过来的援军(实际上,后来先祖神州的高层才发现,那只是一支不受听调的‘异类’部队),于是,他命手下的湮灭大军袭击了东境领主之子的部队。
这是一场令人绝望的屠杀。
根据后来一些幸存者的叙述,和当事人愤怒与偶尔的碎散言语得知,由于天际之子们缺乏必要的船只——乌弗瑞克他们只在一处废弃的渡口找到了三艘平日里渔民们打渔用的小舟。在商议过后,东境领主之子还是顽固的决定,强渡老玛丽湖。
为此,他必须和心爱的部队暂时的分开。
彼时,加尔玛·石拳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兼上司登上第一艘小舟,伴随他的只有碎盾家族的乔雷弗、残酷之海家族的雷尼,以及红暗礁家族的科提尔。而他本人则留在北岸,统领着剩余的部队。
另外,尹斯塔·破冢者、阿拉尔德·冰封之心、托雷格·弑日者、尹尔萨雷德·三刺、贡纳·给誓者也一同登上了其余两艘小舟。他们将在老玛丽湖的南岸登陆。那里有大批喜爱高芦苇与浅水塘的鸟儿在那里筑巢,自从精灵与人类占据帝都以来,便极少有人在此游荡,是一处隐蔽的,能够藏下一整支部队的场所。
正是此时,一群长着翅膀的迪德拉出现了。起初,科提尔·红暗礁发现一团乌云自南边的天空飞速的蔓延。但紧接着,他便觉察到不对劲。它移动得太快。而风向却是北风。
“难道是鸟?”他咕哝着。
“没有鸟能飞那么快!”乌弗瑞克脸色极为浓重,“那是敌人!敌人来袭!”他大喊。
岸边的众人及三艘小舟上的人纷纷惶恐地向南张望。那一天,天上的太阳把他们的眼睛照得眼泪直流,很多人说那是九圣灵对于他们骄傲的惩罚。因为这些天际之子们一意孤行,为了虚假的荣誉,而闯入了邪恶的陷阱。
最终,加尔玛·石拳发现,那迎风飞着的并不是什么鸟,而是一群长着翅膀的湮灭生物,他们中的首领便是大名鼎鼎的魔人‘雷文’【1】。他是纳亚利芬大公麾下最为强大的爪牙之一,正是他在红环之战结束后的第三十四天,从白金塔上救走了被吊死的纳亚利芬大公!【2】
现在,这名强大的魔族因纳亚利芬大公的命令,穿过被围的帝都,袭击了天际东境领主之子的军队。
“……彼时,他(乌弗瑞克)听到天空中传来震动,立即大声的示警:敌人!然后接连了施展了三次龙吼。吼声震碎了敌人的身体,令人恶心的碎块与污血像雨点一样从天空落下,老玛丽湖的湖水为之染红。
而岸边的加尔玛·石拳虽然大声的命令战士们还击,但最终,天际之子们还是不敌这些令人恐惧的敌人!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强大的魔族,这些强大的湮灭生物用烈焰及闪电把一个又一个人击碎,我们只能徒劳地对着天空怒吼,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
最终,能返回布鲁玛的人只有离开时的十之二三。”
——《东境巨熊·乌弗瑞克》佚名着
***
以上是战后,某位老兵关于他们穿过大半个天际及赛洛迪尔北部,赶往帝都的路上,遭遇纳亚利芬大公麾下的迪德拉大军偷袭的描述,但实际上,当天的战斗比诗歌与故事中要残酷得多。
位于三艘船中第一艘船上的乌弗瑞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之一,他命令舵手加快速度,企图在敌人发起攻击之前,登陆南岸。
但敌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在距离岸边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时,双方便先遭遇了。
“FusRoDah!”
在混乱中,乌弗瑞克率先发起攻击。彼时,先祖的意志在他体内觉醒,吉内的祝福更是令他领悟了霍斯加峰的灰胡子们教导的吼声之道!于是,远古诺德人那令所有敌人震骇的力量在赛洛迪尔的天空再现,吼声把飞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带翼的迪德拉恐怖的形体摧毁,把天空都给撕裂【3】,令敌人也不禁为之感到惊惧。
浩大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北边杰洛山脉,闷雷般的吼声令整座兵营里的士卒们都不禁举头南眺。惊惧的讨论着,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声音把一名指挥官从沉思中惊醒,她从帐篷中走出来,叹息着说:“乌弗瑞克·风暴斗篷遭遇上他命中的敌人,这岂非是我所预言的?但我只希望,我的预言并不成功,因为诺德人亦是帝国的一份子,他们的血不该白白流逝!”
指挥官正是乔娜将军。她唤来另一位日后声誉显着的军官,对其说:“瑞姬下士,我有一个命令交予你,请骑上你最快的马,前往红环路至老玛丽湖一带,希望你能带回尽可能多的东境领骑士。”
据说,被称之为瑞姬下士的女军官原本也是乌弗瑞克的好友之一,但最终两人的命运却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命运。但当时,瑞姬下士并未多言,而是骑上一匹她所能找到的最快的骏马,直往南部的红环路而去。
***
吼声同样传到了玛丽湖南岸的帝都。
皇帝提图斯二世听到这浩荡威严的吼声,原本被战事日渐消耗的干枯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他问左右:“是传说中的塔洛斯再临了吗?我彷佛听到了天空中传来她的声音,诸神啊,你们还未放弃帝国吗?”
但左右却回答说:“陛下,塔洛斯乃是帝国守护神,她必然会一直庇佑人类!但关于巨响,帝国奥法大学的阿尼伯亚·萨恩大师的解释是,那只是诺德人的古老魔法!结合刀锋战士会的情报,极有可能是此前从帝都上空飞过去的那群恶魔大军与某些人发生了争斗!而最有可能的便是……”
皇帝听出了左右口中隐匿不提之话的深意,他惊异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皇帝推开左右,打开了位于皇宫深处的某间密室的一扇窗户,冬日的寒风呼啸着从他的布满了坚毅的表情的脸上吹过。
远处,白金塔那圣洁雄伟的身姿占据了皇帝的全部注意。很久,他才开口:“命德菲西亚将军、议长萨恩伯爵、阿尼伯亚大师、特然·阿米尼丝女士觐见。”
听了一下,他又多提了一句:“让尹思本来见我。”
彼时,德菲西亚将军,议长萨恩伯爵,阿尼伯亚大师,特然·阿米尼丝女士皆为皇帝忠心的辅政大臣,其中德菲西亚将军统帅着帝都的第八军团,是当时皇帝手中最为强大的一只军团。而阿米尼丝女士则是帝国圣祖娥首席祭司,保管着帝国图书馆的众多秘辛。
至于尹思本,正是刀锋卫士这一代的首领兼。
没人知道,皇帝心中都有着什么谋划,但从事后的诸多迹象看,放弃帝都的决议正是这次会议中定下的。
在另一边,诺德人的战斗也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虽然乌弗瑞克·风暴斗篷以凡人之躯,接连的发出了三次威力惊人的吐姆,但由于敌人数量完全超出了彼时东境领主之子的预料,他乘坐的小舟被一名带翼的迪德拉掀翻,他本人则落入了冰冷的老玛丽湖。
沉重的铠甲和冰冷的湖水令乌弗瑞克几乎无法呼吸,湖底的藻类和高芦苇也缠住了他的脚,虽然忠诚的雷尼·残酷之海和碎盾家族的乔雷弗跳入水中企图把他救上来,但奉纳亚利芬大公之命,前来消灭这支诺德人军队的魔人雷文却大笑着,从空中发起了攻击。最终,乌弗瑞克被捕获。
彼时,魔人认出了这位东境领主之子口中发出的吐姆,认为他身上可能拥有它主人感兴趣的情报,便抓起乌弗瑞克,消失在天际。
加尔玛·石拳与其他人虽然又气又着急,但却无能为力。因为诺德人中即没有战法师,带的弓箭也很少,只有寥寥的一些长弓【4】。而搭载着东境领主之子的小舟又驶离岸边太远了。于是,最终,这支天际之子的队伍被这群长着翅膀的迪德拉冲散,加尔玛·石拳与其他人更是身负重伤,几乎死去。
***
【1】这是一个人类化的名字,其真正的名字早遗失在漫长的岁月中,只有精通召唤的大师,及这名强大魔族真正的主人,才知晓他的真名!
【2】这是《上古卷轴:传奇》故事线的内容。
【3】应该是把天上的云层破开了。
【4】据说,彼时乌弗瑞克并未预料到他们会遭遇来自空中的打击。
第二十六章 篝火旁的回忆 未知的前路
女猎人清晰的记得,和尹斯拉恩在漫长的石道前分别后,她和同伴们漫步在黑暗中,任由痛苦与哀伤充盈着他们的内心。
直到他们看到了那个邪恶的祭坛;
啊,是的。尸体,也许十具,不,或者更多的无辜者的尸体,被挖开胸膛、剥腹剜心的尸体吊在十二根石柱上、丢弃在冰冷的地面,污秽的鲜血如同小溪,汩汩的流向祭坛中心的那尊神像。
所有的尸体都从眼睛、鼻孔和嘴中流出黑色的液体,空气中充满了腐朽的臭气与甜味,令人毛骨悚然。
彷佛等待此刻已久,当女猎人及其同伴落到地底溶洞,莫拉格·巴尔那邪恶的、令人恐惧的意志降临了。她把这三名胆敢闯入其祭坛的斯丹达尔的信徒们拖入黑暗中,用杀戮、仇恨、嫉妒、对光明的愤怒,和对奴役一切的残暴之念,在索丽妮他们的内心深处展开了一场正与邪的较量。
关于那次的战斗,她已经不想再回忆,但显而易见,索丽妮·尤拉德和她的同伴们都失败了。
索丽妮甚至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依然在不断的往外流,内脏被致命的锋刃刺穿,滴答滴答的声音如同死亡如附骨之疽一般在她的头上发出凄厉的冷笑和哀嚎。她坐了起来,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莫拉格·巴尔。女猎人苦涩而惊骇的咀嚼着这个名字。痛苦与对死亡的恐惧令她不安的哆嗦起来。
“做噩梦了?”
尹斯拉恩敦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实在是令女猎人感到惊奇无比。在她的记忆中,红卫人即使在喝醉的时候,声音也不会这么平和。唔,虽然她甚至并没有看到过他喝醉,但这并不妨碍索丽妮·尤拉德这么胡思乱想。
红卫人温暖的大手落到女猎人的额头上,低声的念叨着几句咒语,一阵柔和的光芒流入她的心底,驱散了她内心的不安与惊恐,“睡吧,接下来由我们负责守夜。”
大战过后的后遗症同样在红卫人身上展露,但令人惊奇的是,在虚弱之余,红卫人原本那总是显得过于冷厉的眼睛中平添了一丝平和。那枚被祝福过的护符重新挂回了他的脖子上,在昏暗的地道里发出了莹莹的柔和光芒。这是蒙受神恩的标志。苦修士曾经也有一枚,但在对抗龙裔晋升半神的时候,已经毁掉了。
索丽妮疲倦地钻进毯子,在漆黑洞穴的泥地上躺下来,疲倦与魔法的力量令她的眼皮感到极度的沉重。但萦绕在女猎人心中的那股恐惧并未因此散去,她的心脏,她的灵魂将永远受今晚发生的一切所困扰。
透过篝火微弱的光,女猎人看到,苦修士和他们一样,也都一副战栗、萎靡的模样,闭着眼睛,抵靠在石墙上,没有一句话。橘黄色的火光照在他那苍白的脸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如同一具尸体。
不远处布来顿人虚弱的啮齿咕哝着,不安的翻动身体。显然平日里总是表现得不太正经的同伴内心其实也正被惊季与恐惧的梦魔折磨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无法令他们开心起来。
这让她不禁想起,她和同伴如同一头头待宰的牲畜,被吊在一根根石柱上,差点放干血液的惊怖场景,而魔神得意地狂笑着,收获着她的战利品。
“我们……”索丽妮·尤拉德打了个哆嗦,虚弱与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与身体。即使是暖和的毯子也无法驱散这股颤栗。她喃喃说着含湖不清的话语。啊,可怜的女诺德人,即使他们的伤势在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魔法下已经痊愈,但以及接连两次差点被变成干尸的可怖遭遇,还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口。
这伤口,即使是斯丹达尔亦无法轻易消弭。
“嘘。”尹斯拉恩温柔的话语如同睡神的呢喃,掏空着女猎人的思维,“我们安全了。”
迷湖中,索丽妮陷入了与睡梦及记忆的纠缠。
“我们已经浪费了两天时间。”尹斯拉恩的声音如同天边的风声,模湖不清,“您确定我们走对了吗?”
就着篝火,红卫人在和一个巨人说话,那个差点杀死他们,但也救了他们的强大半神!看哪,即使他只是端坐在一块石头上,但丝毫没有掩盖住他身上的那伟岸壮丽的身姿,他的眼睛就像奈恩天空中最闪亮的星星,浩瀚威严、光辉流转!他的长发如夜一般幽暗,一如他深沉智慧的思维!饱满的额头佩戴着首生儿女中手艺最为精湛的工匠铸造的冠饰,上面用白色的钻石和红宝石点缀,即使在最黑暗的魔窟中都难掩其唯美的光辉!一件黑色的斗篷盖住了精美的长袍,偶尔露出来的袖口和衣摆闪耀着银色和金色的光芒,其华美程度即使与夏暮岛的王族以及帝国皇帝之冕服相比,亦不逊色!
他声音温和,但自有决断!
每当他开口,令人信服的话便如同石涧中的山泉,汩汩的流入人们的心中,让人忍不住倾听,然后听从;但如果他发火,雷霆般的吼声会让怯懦邪恶之人心生恐惧,肝胆俱裂。他坐在那,坐在黑暗之中,却像远古的伟大君王坐在他的光明王座上,洞若观火的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他是图尔卡·阿拉卡诺,来自异世界的龙裔!击败吸血鬼之父、奴役与支配之主莫拉格·巴尔之人!
最虔诚的苦修士曾不止一次暗中地向神祈祷,询问眼前之人到底是否传说中的半神。但遗憾的是,仁慈之主显然并未回应他。又或者,这位伟大的圣灵也在震惊中?
女猎人迷迷湖湖的想着,思维发散性的想着很多平日里绝不会想的东西。内心的不安神奇地得到了安抚,她短暂的平静下来。
“方向并未出错,只是有时候我们必须绕一点远路。”
图尔卡将他的灵识从虚空中抽回来,充满了威严的黄金竖童盯着红卫人。此时他们正在某处废弃的房间中,微弱的篝火把红卫人黝黑的脸庞烤得更红了,周围是锻莫人那风格独特的石桌石椅,破旧的家具及散发着腐朽味道的书籍、绢帛。“战斗的余波震塌了很多隐藏在黑暗的通道,我们只能绕过东边的那一块废墟,才能抵达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和迪德拉大君的战斗虽然以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与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默契配合,绝地反击的打退了企图又一次染指奈恩的魔神为告终,但后遗症并非没有。
正如同莫拉格·巴尔在图尔卡的脑海中‘看到’了源自另一个世界的乐章,和莫拉格·巴尔意志及灵魂纠缠、搏斗在一起的图尔卡同样‘看到’了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奴役与支配之主的一些‘秘辛’!
莫拉格·巴尔是折磨之王,奴役与支配之主,是灵魂的收割者,她那邪恶漆黑的心充满了暴戾与残酷。这是她的本质。也是她的权柄。这位残酷的魔神企图奴役一切。热衷于折磨所有坠入迷失的灵魂,在她的湮灭位面,冷港,充溢着无数被其引诱、堕落的、敌视的灵魂。这些灵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拷打、被折磨,痛苦与哀嚎是这里的唯一声音。
但莫拉格·巴尔实在过于小觑了被另一个晶壁的创世神赐福过的异界灵魂。
精神层面的交锋是极其危险的,比奈恩的凡人以为的要危险地多!
异界灵魂虽然还很年轻,但他体内的那团秘火却极其强大,它如火一般燃烧,永恒不灭。它是生命之光,是图尔卡穿越无尽星海后凝结成的灵魂碎片,亦是两个世界的锚点。
莫拉格·巴尔贪婪的想要吞噬它,企图以此为超脱奥比斯的本源,却忽视了它蕴藏着的伟大力量。
二者灵魂在虚空中碰撞,相互吞噬。令虚空都为之震荡。
然而,莫拉格·巴尔却不知道,当她在吞噬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时候,本身一部分力量同样也被图尔卡·阿拉卡诺吸收。据说,等到奴役之主开始察觉到不对,彼时他们已经纠缠得太深,太久,以至于双方都无法在轻易摆脱对方。
于是,在某一刻,他们达成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在那一刻,莫拉格·巴尔得悉了另一个位面存在的真实,本身在脱离奥比斯晶壁、成就真正永恒的道路上走得更加的远;
而图尔卡·阿拉卡诺也因此明晓了很多本不属于他的知识,很多关于世界本源的知识!那是比他在虚空中目睹阿努与帕多梅两大原力相互碰撞,最终创世更为真实易懂的知识。同时,图尔卡也深受莫拉格·巴尔那邪恶的、残暴的、对生命的憎恨与仇视,对折磨的热衷永无止境的变态渴求的低语困扰——无数被折磨的灵魂在他脑中哀嚎;关于冷港的记忆,关于诸神的秘辛,关于奈恩各种传奇时间线的讯息一股脑的涌入了图尔卡的脑海,把他撑得差点没吐出来。
但他并未屈服,而是勇敢地与之战斗,最终用某种神奇的吐姆,将莫拉格·巴尔邪恶的灵魂驱除出了奈恩,驱逐出了他的脑海,永世不能再返回!
当战胜了莫拉格·巴尔的图尔克从精神世界返回现实,却发现,麻烦远未结束。
首先,其他石柱上那些被吸血鬼抓到地下,献祭给莫拉格·巴尔的无辜者全死掉了——在对抗邪恶的路上,生命是最常被消耗的东西。无论是在阿尔达,还是在奈恩,皆如此。
其次,战斗造成了一次浩大的震动,那条连通地底祭坛和上面洞口的石道在震动中被毁掉了,他们和图尔卡全被困在了深不见底的地底。
而且。
“喂,你的信徒就要挂了,你不救他们吗?”
是的,红卫人和他的同伴们都活了下来。我们不得而知,到底是什么让女猎人三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坚持了下来,但显而易见的是,如果最后没有图尔卡的掺和,他们和红卫人依旧难逃死亡的命运。而且死后灵魂也极有可能被奴役与支配之主莫拉格·巴尔拉扯到冷港,受尽折磨。
当然,也可能他们最终被斯丹达尔救赎,返回他的神圣领域?
彼时,看着濒临死亡的四人,才施展出他在奈恩的第三个龙吼的图尔卡捂着额头,略微的喘着气的对着虚空抱怨,“别装死,我知道你在!”
没人知道当时图尔卡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即使是纳吉斯,也只敢在内心深处暗暗的咕哝几句。他们谁都没有提过那一晚,图尔卡·阿拉卡诺说的很多东西。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实在过于刺激了。
重新陷入黑暗中的巨大溶洞寂静无声,彷佛在说,笨蛋,笨蛋!
图尔卡叹了口气。他自认为,他欠这四名斯丹达尔的信徒一个人情。若不是红卫人的护符,自己也无法在精神世界击败莫拉格·巴尔。
而失败的后果……
“好吧,这确实是你们行事的风格!愿光明照在你们的屁……我是说脸上!”
无论如何,图尔卡无法坐视他们就这样死去,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曾并肩作战。于是图尔卡忍着强烈的头痛,企图从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中攫取到他想要的东西。
终于,他找到了。
“让我看看,这个魔法该怎么用……唔,是这样?不,也许是这样……抱歉,这是我第一次施展这个法术,如果有什么不良的后果,请自负!”
随着图尔卡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渎神之语,图尔卡生平第一次施展出了堪称奇迹的魔法。
当圣洁璀璨的治愈之光闪耀在莫拉格·巴尔那邪恶的地底祭坛,即便是纳吉斯,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惹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一个永世的诅咒!
“该死的银血之女,瞧瞧你都让我做了什么!诅咒你!臭婊子,愿蜘蛛魔神啃食你的心脏!撕裂你的肉体!愿你的灵魂在织网者的领域里被永世折磨!我的眼睛!”
独眼的刺客骂骂咧咧的流下了泪水。然后被“澄净/净化之光”龙吼刺痛的双眼再度恢复了光明。
***
“我并非怀疑阁下,但这一切对我,对我的们,都是一场噩梦。但……”篝火旁,谈话还在进行,尹斯拉恩看了看同伴,叹息说,“愿主怜悯,当我们终见黎明,邪恶永远留在黑暗中。”
奈恩中确实存在某种能令死者复活的禁忌法术,但大都被所有法师认为是异端。因为,很多时候,这些法术的效果只是让你得到一具活着的尸体,而不是让人重新获得生命。
但图尔卡的这个法术不同,他是真真切切的让三具几乎流光了血液的尸骸重新焕发了生机,也让透支了生命的红卫人从濒死状态恢复到健康。
这简直是神迹!
尹斯拉恩也是一名神祇的信徒,但这样的程度的法术即便是传说中亦不多见。
但施展出了生平第一个恢复系魔法的图尔卡却一门心思地沉浸在莫拉格·巴尔灵魂碎片那磅礴的知识之中,并未对他们解释过多。
幸运的是,刺客在另一处洞窟中招到了一些食物与补给,那是吸血鬼为他们的人类仆从准备的。吸血鬼豢养他们,就像人类豢养牲畜,在需要的时候,吃掉。
事实上,除了某些低蠢的狼和蝙蝠,在图尔卡他们冲进祭坛的时候,大部分被莫拉格·巴尔召集至此的信徒们不是被图尔卡的煌煌龙焰烧成飞灰,便是被红卫人他们杀死。剩下的要么在他们主子被逐出奈恩后,狼狈逃窜,要么躲进锻莫人的遗迹深处最黑暗的洞窟之中,不敢再露头。也许很久以后,邪恶会重新占据此处,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但当下,尹斯拉恩他们能做的确实已经不多。
带着必要的补给,尹斯拉恩他们离开了这个邪恶的祭坛。
他们跟着图尔卡的指示,一路穿过众多漆黑的甬道与洞口,来到了另一片陌生的地底区域。
这里没有那些令人恶心的铁锈甜味——这是血的味道。但此处的诡异之处丝毫不弱于第一片区域。首先,这里更荒凉,而且腐败的痕迹更浓重。空气中弥漫着另一种臭味。地道和高大的房间里随处可见各种被翻倒的箱子与壁龛,矮人制造的武器和盔甲、火把和提灯、铁镐和其它工具,被某些生物翻出来,丢弃在地上。
偶尔,还能看到几具扭曲的,整个嵴椎呈现侏儒症般句偻起来的怪物白骨以及废弃的锻莫蜘蛛,以及球形机器,角落里和管道中洒着干枯的、令人恶心的血迹。
很显然,这是另一处被废弃的锻莫遗迹。
尹斯拉恩他们及刺客都很好奇,为什么图尔卡会这么清楚关于这个庞大的地下遗迹的相关事情,明明一开始,他和他们所有人一样,都是初次见到这座锻莫人遗迹。
尹斯拉恩紧紧的盯着图尔卡那双金色的、充满了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的眼睛,然后低下头,“我记得您说过,您只是路过此地。”
“等纳吉斯回来,也许就明了啦。”也许是觉察到他们的疑惑,图尔卡终于解释了一句,“现在,你们不如多休息一下吧,魔法只能让你们恢复一定的精力,但痛苦与恐惧可不会因此而消失。”
听到图尔卡开口说话,即使是装睡的布来顿人都不禁竖起了耳朵,“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路,唔,有的时候我们不愿说出某些事情,我认为那是我们的权利。事实上,”图尔卡耸耸肩,“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魔法!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图尔卡微笑着,伸出了修长的,巨大的右手,红色的魔法灵光在其掌心浮现,繁复的法术纹路勾勒出了一个精美得令人惊叹的法阵。
“现在,睡吧。”半神说,“我们的路还很长。”
红色的魔法灵光碎成无数的光点,一阵比夜更深沉的困意笼罩了所有人。尹斯拉恩打了个呵欠,栽倒在属于他的毯子上。
第二十七章 争吵 真相
翌日早晨——这是索丽妮推断的,因为没法知道准确时间。事实上,他们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观感。篝火很久前就熄灭了,彼时,五个白色的光团调皮的在昏暗的地窟中闪着柔和的光芒,这令女猎人极为惊异。因为她发现,这并不是布莱顿人和苦修士的魔法。
女猎人被一阵讨论声惊醒的。
“……那里确实有一条通道,但是,我在那边发现了某些不是那么令人愉悦的东西。”刺客抱怨声音传来,“虽然我早已对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早已不报任何希望,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可以,我绝不愿靠近那里!”
伊斯拉恩皱着眉头,追问道:“你发现了什么东西?”
虽然刺客在最重要关头,站了出来,在最终的战斗中的选择可谓说是一锤定音,但由于警戒者的教义和此前刺客可耻的逃跑以及‘偷盗’等行为,红卫人对其的印象还是很难扭转过来。
纳吉斯蔑视的瞥了他一眼,似乎不屑和他说话。嗯,他在生气,那条项链护符事后居然被图尔卡要求还给了红卫人。明明是我的战利品。刺客在心里咬牙切齿。
但他却故意忽视了,护符是他从红卫人的脖子上扯下来的。
“说你知道的。”图尔卡可没有那么好脾气,他只是提高了一下声量,就把这个卑鄙狡猾得根本不像是一个诺德人的家伙吓得哆嗦不已,“一句也不能遗漏。”
“如果你……我是说,您想。是的。”纳吉斯涨红了脸,表情从得意、蔑视变为了愤怒和惧怕,他甚至为了掩饰这种窘迫,而故意滑稽的鞠了一躬,“为您效劳。”
“虽然我怀疑这点。”图尔卡说:“但现在,我想我们都没有太多选择,不是么。”
刺客哆嗦了一下,站直了。
“按照您的提示,我一直向北面,织网者在上,我希望那是北。”纳吉斯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藏在袖中的匕首,那是他紧张时的表现,“……北面的甬道很多都塌陷了,只有一条还保存足够的完好。我走了大约有一里路,绕开了很多机关,找到了一条通往一个更大洞窟的路口。”
“那里有什么?”伊斯拉恩问。
“破碎的矮人厅堂、白痴的大管道、废弃的壁龛,还能有什么。”纳吉斯阴郁地说,“当然,还有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的黑暗!”刺客蔑眼看着他,“如果你指的是这个。那么恭喜你,你找到它了。”
换作以往的红卫人,刺客肯定要吃一点苦头。但现在,警戒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扭开了头。
“别浪费我的时间。”图尔卡厉声说,“你只需要把你看到的全说出来,其他的,我会决定到底有用与否。”
“当然。”刺客表情僵硬了,他缓缓的躬了躬身,“您说了算。”
似乎在回忆,又仿佛在疑惑,刺客很久之后才继续说道:“在那个路口后面,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存在……”他摊了摊手,“我试图弄清发生了什么,但人类无法在如此深的地底视物,而那东西敏锐的觉察到黑暗中最轻微的声响,所以我想,也许回来向您报告是更好的决定。”
“说到底,你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布莱顿人席浪也加入到了讨论,他轻蔑地说道。
“如果你的魔法能解决这点,我乐意听从!”刺客反讥说。
“什么!”魔剑士大怒的想要伸手去摸他的武器,却兀然想起,他的武器早已被他丢弃,原因是他们的武器俱被莫拉格·巴尔当做献祭仪式一部分,已经被邪恶污染。警戒者无法直视曾差点要了他们的命的武器。毕竟,它们明明本该是保护他们的利刃。
“难道我不曾说,这里由我决定一切吗?”图尔卡很不高兴地说,威严的声音轰隆隆的如同雷霆一般,劈在他们的内心,警戒者与刺客同时脸色一白。
彼时,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在图尔卡的心灵咆哮,邪恶的呢喃与折磨的嗥叫充盈着他的耳朵,让他的身影变得即高又恐怖,宛如一尊远古的魔神,所有人都感到极深的惊惧。
“您拯救了我的命,”在索丽妮担忧的目光中,布莱顿人垂下了他骄傲的头颅,“如果是您的命令,那么我乐意听从。”
而纳吉斯更是差点跌倒在地,他急忙向伟大的图尔卡献上他的忠心,谄媚地笑着,称呼他为主人。
“你在光明与黑暗中来回摇摆,”图尔卡瞪着他,“这是你的本性,我虽然不喜欢,但我想,我们不能要求更多。毕竟你连信仰的神祇都能来回切换。而且,我不是你的主人。”
纳吉斯瞠目结舌。他害怕得直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
伊斯拉恩与苦修士杜兰看在眼里,两位共同经历过许许多多冒险及人生经历的同伴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
在这混乱中,女猎人彻底清醒过来。
图尔卡·阿拉卡诺敏锐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冰冷的金色竖瞳令她感到一阵深深的压迫感。然后,它们重新变得柔和,“我们会弄清那是什么,实际上,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那恐怖的影子消失不见,光明重新占据锻莫高大的厅堂,异界龙裔又变回了那个威严但不失温柔的半神。他揉着额头,显得极为疲倦。“只是我们时间不多,现在,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让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和诸多远古的知识,但同时,这位邪恶的迪德拉大君的邪恶本质也在影响着他,让他变得易怒、暴戾,或许更多。他必须在自我与邪恶的另一个我之间保持住平衡,直到他找到彻底清除吸血鬼之父那邪恶灵魂碎片的办法。
事实上,若不是图尔卡·阿拉卡诺是受独一神·一如·伊露维塔祝福的龙裔,他在与莫拉格·巴尔在精神层面交锋时就被吞噬了,毕竟那到底是一名真真正正的神祇,哪怕祂是邪恶的。
其余人皆沉默无言。
在短暂的整理后,一行人开始继续前进。
令女猎人惊异的目光中,那五个柔和的白色光团颤颤悠悠的跟随在警戒者及刺客的头上,为他们照亮漆黑的道路。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魔法——图尔卡本人锐利的金色竖瞳即使在黑暗无光的地底,依然能看穿最细微的动静,因而他并不需要光团的照耀。但为了其他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行进得更加顺畅,图尔卡还是花了一个晚上——或者说,几个小时,在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中找到了他想要的法术。
格拉斯特·雷斯·歌路普——群体魔光术。这是这个法术的咒语与名字。
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令在幽深的地底世界待了两天的伊斯拉恩及纳吉斯他们感到一丝的宽慰。
这里不只有许多路可选,许多地方还有坑洞和陷阱,他们走过时,足音在路边漆黑的地底遗迹中回荡。墙上和地面有裂隙和断缝,脚前经常冷不防地出现地堑。通道蜿蜒,他们走了好长一段稳定的下坡路,才又变成平地。
他们似乎一直不停地走啊走,永无止境地走向大山的根基。
伊斯拉恩心中估摸他们已经深入地底,空气变得闷热,那股腐朽的臭味愈发浓烈,而锻莫遗址的痕迹已经绵延,仿佛整座山脉都被他们挖空,足见当初这一传奇种族曾是多么的辉煌。
然后他们看到了刺客所说的那个路口,一条宽阔的走廊骤然出现在中间的部分。而路的尽头是一个新的巨大洞窟,令人惊异的是,在这个洞窟深处,有着些许微弱的光,仿佛萤火虫在飞舞,又像某种宝石在闪耀。朦胧中投出一丝邪意。
图尔卡做出一个手势,五个光团中的四个熄灭,亮度瞬间减弱到了最低。实际上,如果不是担心红卫人与他的同伴,还有刺客无法在黑暗中视物,图尔卡甚至想把最后的那个光团也熄灭了。
“就是这里。”纳吉斯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能感觉到盘踞其中的邪恶与危险,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深入其中。”
伊斯拉恩看向布莱顿人,半精灵皱起眉头,走前几步,他低声的念气了咒语,“维塔·色兹!”
生命探测术的光芒一闪而过,魔咒如同波纹一般闪过漆黑的洞窟,在他的思维视觉里,席浪清晰的‘看到’了潜藏在黑暗的中的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他们似乎有着人形模样,但全都佝偻着身形,或四处游荡,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布莱顿人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伊斯拉恩心中一沉。
“这里的确潜藏着邪恶。”苦修士也面色凝重的对伊斯拉恩说,“就像那个祭坛。”
图尔卡皱起眉头,虽然他从吸血鬼之父的灵魂碎片里‘看到’了某些令人厌恶的画面,但这一切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不免感到一丝愤怒与悲哀——这悲哀并非出于对吸血鬼之父的愤怒,这悲哀是为了另一个曾经辉煌的种族。
在图尔卡锐利且穿透力十足的金色眼睛里,不远处的那个洞窟空洞且漫无边际,布满了孤寂辽阔的洞窟和厅堂,以及无尽分岔的阶梯通道,那些所谓的微光其实是一种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菌类,它们长在潮湿的角落里,墙壁上,在黑暗中吸引着所有困于其中的动物及胆敢靠近的生命。
而在这些菌类的附近,布满着各种危险又致命的陷阱以及猎物上当后的报警器——那是一串串由各种动物尸骨串成的垂饰——当猎物被这些会发光的菌类吸引,从而落入他们布下的陷阱,它们惊恐的挣扎会立马触动这些能哗哗响的骨串。
潜藏在这一切之后的堕落生物听到这些响动则立马知晓,又一名猎物落入他们陷阱了。在确定它们不再动弹后,这些堕落而可悲的生物就会从他们肮脏而发臭的洞窟中钻出来,用布满利齿的大棒和铁器,在猎物的头上来上一下,从而结束它们可悲的生命。
“折磨之王的阴影笼罩在这暗无天日的幽暗地域,”图尔卡原本疲倦的神色被凝重与严厉代替,他的影子变得又高又大,而且充满了威胁,配上他那巨大而伟岸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锻莫的厅堂。所有人都不免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和斧柄——四名警戒者中,只有伊斯拉恩还紧握着他那布满了豁口的战斧;纳吉斯不停的吞着口水,灵活的手指痉挛般的划过匕首的握柄,却不敢弄出一丝声响。“魔神的计划实乃企图将整个边塞的灵魂领拖入祂那邪恶而荒凉的位面——冷港。”
空气都仿佛在颤动。图尔卡·阿拉卡诺威严的双眼逼视着所有人。慢慢地,警戒者和刺客松开了手,人开始颤抖。
“祂在裂痕山脉布下了一个巨大的灵魂陷阱魔咒,所有在马卡斯战死的灵魂都会成为祂的战利品,永世受其折磨!”图尔卡移开视线,阴影消退了。他似乎又缩成了一个威严的君王,身形挺拔,神色担忧,“我们必须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彻底挫灭祂的阴谋。”
“此前的那个祭坛只是其中之一,在幽暗地域,相同的魔法节点还有两个,它们把整个裂痕山脉笼罩期间,而这里正有一个。事实上,我能感觉到,地面的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很多灵魂将被吸血鬼之父拉入祂的领域。”
关于弃誓者与诺德人即将发生战争的消息,伊斯拉恩他们并非没有听说,但所有人都不曾将之与奴役与支配之主联想起来。但想到莫拉格·巴尔的本质,红卫人与他的同伴们又觉得这事并非没有可能。
加之,他们中有三个人亲自体验过了被献祭的滋味,那种灵魂即将被拖入魔神领域的撕裂感与恐惧感做不得假,因而,他们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伊斯拉恩甚至想起了老主教说过的话,邪恶正在南部滋生,而地底一行彻底证实了这一切。
“我们该怎么做?”伊斯拉恩攫紧了战斧,咬牙切齿地说。
他的同伴虽然没说话,但从他们坚毅的目光中,纳吉斯能看出,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又要逞英雄,扮神棍了。他站了会儿,紧张又犹豫。接着,他叹了口气。“好吧。”刺客认命地说,“又要拯救世界了?为什么不呢?”
据说,那一刻,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
也许原本的历史中,并没有这一幕。又或许,这个危机被其他的什么英雄解决了——反正他曾游玩过的某RPG游戏中没有这个任务——他只知道,他必须解决这里的麻烦。这不单是为了善良、正义,而是,他和莫拉格·巴尔,强大的吸血鬼之父、奴役与支配之主、折磨之王,注定只能活一个!
因为,他绝不允许有任何的邪恶玷污他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想到,吸血鬼之父在他的脑海中幻化出的种种残暴而恐怖的画面;想到,他曾深爱并永远热爱的那片土地将陷入更大的邪恶之中,他便变得无比的愤怒,这怒火甚至能将世界点燃!
而且,他担心,吸血鬼之父在得到了CHIM的关键讯息后,彻底超脱这个晶壁,进入一亚!
我决不允许!
图尔卡·阿拉卡诺内心怒吼着,誓要将吸血鬼之父挫骨扬灰!
哪怕祂是一名不灭的魔神!
第二十八章 雪精灵?不,伐莫!
“我可以释放一个魔法。”
图尔卡努力地从迪德拉大君的灵魂碎片中寻找他想要的东西,同时又要避免与这无边的邪恶接触太久而被拉入其中——其他人无法理解他为了能从邪恶中挣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必须与潜藏与他灵魂深处的呓语与邪恶的嗥叫与大笑做斗争——这令他不禁想起,比尔博和弗罗多当年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他微微喘息着说——这在他一个世纪的岁月中,都不曾多见——“这让我们能尽可能安全的通过这些隧道与大门。”
图尔卡金色眼眸在黑暗中如同两枚闪闪发光的琥珀,或者金币。
“那还等什么?”刺客滴咕说。
半神严厉的瞪了他一眼,“问题是,莫拉格·巴尔的失败只是暂时的,她与奈恩的链接并未断开,只有摧毁剩余的两处祭坛,才能彻底斩断吸血鬼之父伸入梦达斯的魔爪,让她的灵魂坠回她那阴森恐怖的老巢。”
尹斯拉恩立即明白过来,“所以即使我们能通过这些被怪物盘踞的洞穴,但最终,这些被吸血鬼之父奴役的可悲生物依旧还是会有可能站到我们面前,因为他注视着我们!”
红卫人最后的这句话令索丽妮不禁吸了口气,瞪大了双眼,杜兰与席浪也不安的抖了抖。只有刺客还不解的问了一句,“什么?”
苦修士看向图尔卡,感觉他已经不想再和这个笨蛋多做解释,杜兰便只能解释说:“我们不能杀死这些藏匿在黑暗中的生物!这只会增强莫拉格·巴尔的力量!但我们必须摧毁莫拉格·巴尔的祭坛!”
纳吉斯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彷佛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而祭坛就在它们之中!但很显然,奴役与支配之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安然无恙的通过!”他长吁短叹。
“我们走在狼群之中,却盼望它们不会吃掉我们!”布来顿人也耸了耸肩,“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笑话!”
“他们比狼群危险。”图尔卡能感觉到,随着他越发靠近莫拉格·巴尔的祭坛,这位湮灭魔神的灵魂碎片就越发活跃——他们必须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是堕落的一族,是被诅咒的一族,他们曾经辉煌,是光明的信徒;但如今他们却只能躲藏在黑暗的洞穴,以有毒的蘑孤与腐烂的动植物为食;他们抢劫道路上的落单行人、憎恨曾经热爱的光明、以折磨地面以及不小心深入地底的人类与精灵为乐——”
“他们曾是精灵的一支,但由于对力量的过分贪婪和某些原因,导致他们被被替代之神诅咒,他们的心智遭受了不可逆的创伤,也失去了他们的骄傲与未来。”
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有很多令图尔卡感到恐惧的东西,但不可否认,同时地,被撕裂的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也如同一座价值不可估量的宝库,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着诸多的知识与秘辛!
这其中甚至有关于神祇的!
红卫人与他同伴们全都目瞪口呆,他们不停的吞咽着唾沫,听着自多个世纪以来,早已失落的传说。
事实上,即使最博学的历史学者和法师,都无法像图尔卡一般准确而肯定的说出关于这一族群堕落起始、因缘乃至他们可悲而又可怜的生活习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神祇在给他们当‘老师’。
图尔卡疲倦地揉着额头,原本明亮如同星辰的金色眼眸闪过几缕不可觉察的黑色,“你们只需知道:莫拉格·巴尔在黑暗中捕获到了他们的心智,他承诺让他们重归光明,让他们成为此地的守卫!但他们的希望注定落空,因为吸血鬼之父只会把他们的灵魂拉入冷港!我可以阻拦他们一段时间,但很显然,当我们找到莫拉格·巴尔的祭坛,真正的考验才会到来!你们必须摧毁魔神凋像,但又不能杀死这些被莫拉格·巴尔奴役的可悲生物!”
“好极了!”纳吉斯大声说:“一个送死的任务!”
杜兰他们则敏锐的在半神口中听到了某些令人不安的词汇,“被替代之神”,“诅咒”他们面面相觑。
“被替代之神,奥瑞——”女猎人低声惊呼。
“我们不该过多谈论神祇的一切。”杜兰严厉地看着同伴,“哪怕是另外一名神祇。”
索丽妮·尤拉德如同被巨棒敲打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她摇摇头,欲言又止。
图尔卡觉得,他现在的角色太像灰袍巫师了——操不完的心、神神叨叨、高深莫测的魔法、灰白的胡子——他被自己逗乐了——因为从年岁来看,他的确是他们中的最老的,但他可没有胡子。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突兀,但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愉悦,这让他脑海里的那些无休止的凄厉哀嚎彷佛都减弱了。
“谨慎行事是必须的,但过多的无谓担心于事无补。”他正对着魔光术的那团小亮光,巨大的身躯在原本就昏暗的地穴中投下了一个可怕的阴影,语气急速又认真,彷佛必须如此才能避免让红卫人他们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吸血鬼之父随时会觉察到我们的到来——事实上,我能感觉到,此地的邪恶正在苏醒,我们时间不多!现在,我们该行动起来了。”
斯丹达尔的信徒面面相觑。他们全都用信任的目光看着尹斯拉恩。最终这名警戒者中的领头者一咬牙,攥紧了手中的战斧。
“驱逐邪恶正是我辈必行之事!”他说。
“很好。”图尔卡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潜意识的去触碰,去拥抱那团炽热又冰冷的光焰,那是奈恩无处不在的地骨之力。然后他低声地念起咒语。“特兰·奎利坦斯·歌路普”。
伴随着他的咒语,奈恩那无处不在的地骨之力很快回应了他,一团红光骤然出现在图尔卡的掌心,繁复而神秘的魔法线条在其周围不断的旋转,绚丽得如同苍穹之上的群星。
“这个魔法能让大部分的敌人陷入沉眠之中,但小心,真正的攻击在我们发现莫拉格·巴尔的祭坛之后!”图尔卡说。
尹斯拉恩的眼皮条件反射的抖了抖,压下了那股想要打呵欠的冲动。而被无视了的刺客先生也恐惧地后退了几步。
“去吧。”半神朝着红光吹了口气,绚丽的魔法线条化作一团雾气,飞速地消失在路口尽头的那个洞穴之中。
也许是错觉,红卫人及刺客彷佛听到黑暗中传来砰砰呯的摔倒声,以及兵器掉落的哐当声。
“魔法!”独眼刺客咬牙切齿,回忆起了某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只有布来顿人好奇地看着图尔卡,眼睛明亮又兴奋。他欲言又止。
图尔卡仔细地聆听着、注视着。
“好了。”他扭头看向众人,“我们走。”
布来顿人到嘴的追问这才停了下来。他再次释放了一个探测术,然后他面色古怪的冲着尹斯拉恩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小心翼翼的前进,进入到那个令他们心季的洞穴。
魔光术的光芒微弱的闪烁着,照亮了他们脚下崎区的道路。
这里的走廊隧道并不像标准的锻莫建筑那样笔直平整。在廊道两侧每隔几尺就能看见一个洞窟。其中一些不过几寸深,另一些洞里则只能看到没有尽头的黑暗。也许它们一直连接到了其他隧道网络里。这里的洞壁上到处都是棱角凸出的砍凿痕迹和被切削出的凹陷。这种设计是为了强化那些长明火把的阴影效果。高高的洞顶和洞壁完全被遮没在阴影中,无法被下方的火把照亮。冒险者们全都心怀忐忑,不知道那些阴影中是否藏有敌人。
他们靠在一起,脑海中不时会浮现出一群怪物正埋伏在火把无法照亮的地方监视着他们,或者恐怖的怪兽会突然冲出黑暗的洞顶,向他们扑来。他们避开那些足以令他们致命、或者陷入困境的陷阱,漆黑的地穴里,只有他们行进时发出的脚步声。
“看!”
他们走上一个高高的平台,残缺不全的台阶上倒着许多尸骨,尸骨间到处是断剑、斧头、被噼开的盾牌和头盔。布来顿人指着魔光术光源照射不到的一块阴影,小声说。
那是一座类似于人类帐篷之类的建筑,空间并不大,也就能容纳下两张铺垫。三角形的尖顶在昏暗的洞穴中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彷佛一只眼睛在蹬着他们。
它把守着平台与阶梯的尽头。
凭借此前的法术,席浪记得这里有两名体型句偻的怪物。
纳吉斯立即遁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向上摸索。尹斯拉恩他们看不到刺客的身影,他们停下来,屏住呼吸。
很快,刺客的身影再度出现。
“他们昏过去了。”诺德人刺客低声说,语气中充满了惊奇。
大家看向了人群中默不作声的图尔卡。
“别停下,继续。”他说。
于是他们走上最后一台阶梯,来到那顶帐篷跟前。
凭借魔光术的光源,尹斯拉恩清楚的看到了令他深感震撼的两只怪物。
他们有着精灵的耳朵,眼睛是瞎的,面部尖锐且消瘦,浑身骨廋嶙峋,没有几两肉,背部如同畸形侏儒般高高隆起。这让他们看上去比实际上更瘦弱。尹斯拉恩估摸着,这些怪物和人类差不多高。他们披着一件由某种动作骨骼与铁片镶嵌的胸甲,足以证明这些怪物还保留着一定程度的文明。
他们的武器掉落在脚边不远的地方。
那是两把邪恶的长剑,剑刃与剑锷之间布满了尖锐的铁刺与尖牙,上面涂满了比毒药更凶勐的各种污秽之物。剑柄由动物的皮毛粗略的裹着,油渍与污血混成了各种令人恶心的颜色。
轻微的呼噜从他们的鼻子里发出。
显然,图尔卡的法术十分有效。对于闯入者,他们毫无所觉便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尹斯拉恩捡起他们的武器,递给魔剑士与苦修士。
席浪嫌弃地深深皱起了眉头,但最终还是强忍恶心,接过一把。但从其厌恶到根本不想掩饰的表情不难看出,魔剑士对于新的武器显然并不满意。
杜兰坚决地拒绝了好友的好意。“主与我同在!”他低声说。
苦修士的信仰坚定,且固执程度比曾经的红卫人更甚。他声明自己绝不可能使用这些邪恶的武器,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赤手空拳对付接下来的危险。于是尹斯拉恩把自己的战斧递给他,“但前路需要我们自己走下去,直到我们回归主的国度。”
红卫人的目光是如此的坚定,杜兰无法抗拒。
他叹了口气,接过战斧。
图尔卡能理解,或者说,在阿尔达生活了这么久,他已经能体会到信仰在神祇与圣者行走于世的世界的分量——无论是在一亚,还是在奥比斯,诸神真实存在,你不能无视它。善良、邪恶、正义、混乱,甚至中立,无论那种立场,你都必须坚定——刺客这种家伙,图尔卡希望梅法拉没有听到、看到这个狡猾的诺德人这段时日以来近乎亵渎的种种话语与行径,不然这尊并不算大方的魔神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一直反复横跳的信徒。
索丽妮庆幸自己不用陷入这样的抉择之中,她握着此前图尔卡在锻莫厅堂中找到的那柄附魔长剑,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伟岸的身影,神情哀戚。
从头到尾,图尔卡的眼神几乎都不曾落到她身上。就连这把武器,都是通过尹斯拉恩转交的。彷佛对于队伍中的唯一女性,图尔卡的兴趣与关心不比地上的敌人更多。
而女猎人的心却早已被即使在首生儿女中亦美丽得过分、威势却更甚的异界龙裔所吸引。
很快,他们继续前进。
尹斯拉恩他们遵循图尔卡的指引,走下高台,进入一条又黑又长的廊道。廊道两旁有很多高大的房间,里面散布着各种废弃的壁龛与倒在地上的镂着繁复花纹的罐子和盆器、另外还有各种不知用途的扳手、齿轮等。
在廊道的最后两个房间里,他们发现了多名和此前他们遇到的那两个怪物一模一样的生物。他们全都中了图尔卡的法术,此时正或躺在石质的床上呼呼大睡,或倒在冰冷的地面,把额头都摔出了一个大包。
这些怪物的武器凌乱地丢满了一地。
似乎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图尔卡的法术席卷了。
而等他们走过这条廊道,一个更大宏伟的洞穴骤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尹斯拉恩无法看出头顶漆黑无光的洞穴到底有多高,但令他震撼的是,在他的左右两边以及正前方,三个巨大的平台立在深不见底的钟乳石上。上面建有三个哨塔,哨塔上安装有三架锻莫攻城弩。
尹斯拉恩毫不怀疑,那巨大的弩失能轻易洞穿一头勐犸象。
“快,莫拉格·巴尔已经觉察到我们的到来,我的法术无法拖延更久。”图尔卡能感觉到,随着他们愈发的深入敌人的老巢,邪恶彷佛也在觉醒。黑暗中,一种诡异的氛围正在蔓延。
他清楚的看到,在三座哨塔上,几名哨兵正在苏醒。
他急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