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传承
洞穴正如法拉米尔所言,比想象的要深,蜿蜒的石道有效的隔绝了煌煌的龙焰,里面的人很大一部分并未被波及。
只有那些靠近洞口的倒霉蛋听到敌袭的警告后,提起刀剑棍棒,骂骂咧咧的准备反抗。却不想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熔铁烁金的炽热洪流,结果这些坏得流脓的家伙当即被龙焰给烧成了一团团火球。
听着同伴凄厉惨绝的哀嚎,以及那煌煌的火光,几乎没有人还敢冲出来,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很多人想逃,但洞穴却只有一条通道——这些流氓、地痞、恶棍、拦路盗匪可不是矮人,他们没那么高超的技艺能打通大山的两头。
“丢下武器,走出来。”诺拉图大声说道,威严的声音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以埃尔佩拉的名义,投降者不死。”
他的兄长持剑守在他身旁,比语言还有说服力。
“是银白君王!”有人惶恐的说道。
“笨蛋,那位大人物可不会跑到布理这种乡下来寻我们的麻烦。”一个阴郁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他企图挑动人群,撺掇这些胆小的家伙冲出来拼命,说刚才的火焰不过是攻击者的戏法,就像是流浪巫师的烟火。
“也许我能一箭射死他。”法拉米尔走到两位王子身边,惊愕的神色还未从他脸上消退。
“他躲在石道后边,你的弓箭可不会拐弯。”阿拉图皱起眉头,对于这些家伙的负隅顽抗感到有些失去耐心。“而且他可能是敌人的头头,我们需要他的情报。”
“在狭小的隧道里战斗可不明智,殿下。”波洛米尔也走了过来,好心的提醒道。“他们虽然是些不成器的家伙,但他们人数众多,黑暗中的利箭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勇士的命。”
诺拉图看了眼幽深的洞穴,火把与烈焰的火光把更里面的隧道拉得更深,源自龙裔与精灵的锐利直接看透了彼处的阴影。
“也许我们不需要进去。”他看向兄长。
阿拉图想了想,点了点头。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有些不解。但紧接着发生的事,让前刚铎王子见识到了传说中龙裔的另一种力量。
“他只是想让你们送死。”诺拉图的声音变得柔和,变得充满魔力,当他开口,洞穴里的火焰甚至变小了许多。
“但你们可以不这样做。”阿拉图的声音比他兄弟的更令人惊叹,几乎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不禁的想要驻足聆听,忍不住想要附和,一切违逆这声音的都显得那么罪孽深重,但仔细想来却又不知道这声音说了什么。
“想想吧,你们辛辛苦苦,努力的工作,为的不是让你们渺小的生命在以后的日子里过得更好吗?但如果因此丢掉性命,那多划不来。”
里面的人一下子静下来,似乎在思考,又仿佛被兄弟俩的声音魔咒镇住了,他们在倾听,又在挣扎。
“不,他们在撒谎,你们不能听他的。”最先那个声音惊惶的叫道。因为他不是这些声音的对象,反而是目标,所以他只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安静!”诺拉图眯起了眼睛,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他说:“愚蠢的人啊,难道我不是在拯救你吗?从邪恶恐怖的阴影里。你以为,你背后的主子会永远的保护你吗?当你做下如此多的恶事,手中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末日名单里早已写下你的名字!等到最终时刻的到来,你将面临诸神的审判。”
这充满愤怒的声音让那个负隅顽抗者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他瑟瑟发抖起来,仿佛真的看到了来自诸神的审判。
蛊惑人心的言语再也说不出来。
但他还是不肯就范,只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见此,阿拉图宛如音乐般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似乎在真心的为他着想:“但如果你能迷途知返,诸神也会感到欣喜吧。你们其他人也如此。醒来吧,无知的,受欺骗的人啊,你们被邪恶当成了炮灰,以此来对抗、违逆诸神。这难道不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吗?醒来吧,你们还能被拯救,只要丢下武器,走出来,诸神会看到你们悔过之心。”
很多人动摇了。因为他们听见的是一位仁慈的君王正在谆谆规劝一个犯错的宠臣,又像顽皮的小孩或愚蠢的仆人,在门边偷听到长辈那难以捉摸的谈话,并担心着这对自己的命运会造成何种影响——最主要的是,洞口那弥漫着的怪异恶臭与肉香比什么语言都要来的有说服力。
恶棍们胆怯了,他们开始窃窃私语,惶恐与不安充盈着整座洞窟。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几乎差点就忍不住也跟着丢下了武器。他们面面相觑,以极大的意志力才把脑中那充满魔力的声音压下去。
“我……我投降。”洞穴中,有人终于抵挡不住双胞胎的魔力之声,与内心的恐惧,丢下手中的武器,尖叫着跑了出来:“别杀我,我并没有杀过人。”
“不!”那个一开始试图挑动人群反抗阿拉图他们的声音兀然惊醒,他惊恐的大喊:“别相信他们,他们一家子都是骗子。”
“现在。”阿拉图宛如音乐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变得威严,变得如同天边的雷霆,震得幽深的洞穴上方的石块不断的掉落,放大无数倍的声音几乎让里面的人双耳全部失聪:“把胆敢违逆王者之声的人抓出来,我,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阿拉图·阿拉卡诺恕你们无罪!”
洞窟里面一静,然后希冀的喧哗与绝望的喊杀几乎同时响起。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不禁后退了一步,望向双胞胎的眼神露出敬畏的神色。
等到这场闹剧彻底落下帷幕,原本近百人的盗贼团最终活下来的不过三十多人。其中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就有将近三十人。而剩下的要么死于阿拉图最开始的那记龙焰,要么到最后,依然不知死活的负隅顽抗,结果被波洛米尔毫不犹豫的砍掉了脑袋。
“凯勒多力恩饶恕了你们,但我可没说。”前刚铎王储如此对他们说:“我并不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家臣,毋需听从埃尔佩拉王国的律法!”
对此,无论是阿拉图,还是诺拉图,都没说什么。
“现在。”阿拉图摘掉头上兜帽,站到一个眼神阴鸷,满脸桀骜不驯的家伙面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告诉我,你们幕后主子到底是谁?”他是这群流氓、恶棍、杀人犯的头头。
就是他一直在企图挑动这群可恨的家伙挑战年轻的龙裔。
他比布理人还要高出一个头,而且精悍勇猛,他的手下被双胞胎的魔力之声控制,发起反叛时,他甚至杀死了好几名旧日的伙伴。
“他是南方的黑努门诺尔人。”法拉米尔看着对方那略深的肤色,有些惊讶。
结果这家伙却不屑的冲他吐了口唾沫,“诸神的走狗。”
“够了。”
阿拉图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普通黑色,变成了金色,在星光下如同琥珀一般迷人且危险,“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给你自由。”
盗匪头子想要扭开头,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他定定的看着银白君王之子那充满了魔力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口回答道:“我受可哈穆尔、神秘的黑骑士、恐怖的骑手、九名国王之一的命令,在北方人类城镇附近制造混乱,散布恐惧。一天前,黑骑士找到我,言主人之敌已从夏尔出发,让我在此地趁乱截杀霍比特人。但昨日前往布理的家伙回来后报告说发现了几名说精灵语的人类,于是黑骑士便连夜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也不敢问。”
诺拉图追问:“你们的主人是谁?他在哪?”
这名精悍桀骜的黑努门诺尔人立即挣扎起来,看向双胞胎的眼神中露出了极度的恐惧与不安。另外,某股力量也促使他不敢背叛他幕后的真正主人,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强大,还显稚嫩的阿拉图暂时无法与之抗衡。
“你们永远别想反抗我的主人,他是黑暗,他是死亡,他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敌人挣脱了阿拉图的控制,大喊道,却被波洛米尔一脚踹翻,手中利刃抵住他的咽喉,才把他压制住。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主人是索伦!”波洛米尔咬牙切齿的说道,冰冷的剑锋甚至割开了敌人的咽喉。
但敌人却丝毫不惧,反而狰狞笑道:“德内梭尔之子,你以为你能恐吓我?我的主人比你更有力量,你在他面前不过是一条可怜的丧家之犬!你们家族的权力不过是一个笑话,你的城市、你的人民,迟早会陷入火海!实际上,他做到了。”
他冲着银白君王的儿子们喊道:“你们的世界将被毁灭,而我们的时代即将来临!”
“但你看不到了。”阿拉图一剑把他的头颅给砍了下来。波洛米尔惊讶的松开了无头的尸体,避免被喷涌的血迹沾上。
旁边的俘虏们瑟瑟发抖。
“你答应了给他自由。”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狰狞头颅,诺拉图不解的说道。
他的兄长把依旧光滑如初的阿兰如斯放回剑鞘:“我让他从这个世界的重负中解脱,他自由了。”
“但他还有更多情报。”诺拉图皱眉。
“他的心早已被恐惧控制,不会说出更有价值的情报了。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阿拉图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波洛米尔兄弟,然后移开视线。他望向了南方。“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与双胞胎暂时分手,因为他们要把剩下的这群俘虏带到布理,接受审判。也许他们会被投入监牢,渡过囚徒的下半生,也或许会被暗中放走。但无论如何,阿拉图承诺他们的做到了。
他没有杀死他们,而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至于他们会不会珍惜,阿拉图不会在意。
双胞胎趁着夜色,几乎毫不停歇的在野外迅捷的奔跑着。他们就像两头灵活的小鹿,在林间快速穿行,又爬过了一道又一道长长的山坡,从布理的围栏外跑过,越过狭长的河谷与乡野,直驱南边的古冢岗。
他们跑得是那样的快,如果波洛米尔他们还在,根本无法跟上双胞胎的脚步。只见渐盈的月亮爬上西方天际,天空群星毕现,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风在他们的尖耳朵旁呼呼的吹,大地的影子不断的在他们身后流逝。
“看。”阿拉图指着天边那一条长长的阴影对兄弟说:“那边就是古冢岗,我在父亲书房的地图上看到过它。”
此时东边天际开始露白,群星淡去,灰蒙蒙的天光正在慢慢变亮。
诺拉图举目远眺,却发现西边的群山被大股不详的黑云与白雾笼罩着,某种邪恶的力量充盈着整片山岗。
他说:“我们来晚了,他们遇上了敌人的伏击,希望他们中还有人活下来。”
阿拉图却说:“巫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父亲对他们的评价颇高,我相信米斯兰迪尔大人一定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逃出来的。”
“我对米斯兰迪尔大人抱有信心,但我们的敌人同样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他们中还带有羸弱的霍比特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强力的战士。”诺拉图说。
“那我们就更应该加紧行动了。”阿拉图说。
他们循着小路,飞快前行。龙裔的体质让兄弟俩精力充沛,无视整夜的奔跑,精灵的血脉又让他们充分的掌握身体每一丝肌肉的发力,从而更合理的运用他们的力量。
他们风一般的穿过了古冢岗与南北大道间的那一片荒凉的原野,冲入了荒凉而幽深的古冢岗。山涧弥漫着的浓雾与阴影无法阻碍他们半分。他们继承的血脉中,具有看破一切迷雾的能力。
但他们也变得谨慎起来。因为兄弟俩自从进入到这片被迷雾与阴影笼罩着的山区,某股阴冷的力量就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他们四周。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死亡气息好浓,仿佛死者从他们的坟墓里爬出来了一样。”诺拉图抽出了宝剑凛吉尔。流光若水的修长剑身立即发出了莹莹的星光,将周围的迷雾照得如同天上的银河。
“这里是古代战场之一。努门诺尔人曾在这里进行过多场大战,附近的山岗与平原尸浮遍野。”阿拉图拔出了佩剑阿兰如斯,蓝色与红色的火光绽显,将阴影驱散了一大片。
“我记得父亲说过,这附近可能存在尸妖。”
他们小心的在附近方圆一大片地面搜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打斗痕迹。于是兄弟俩继续前进。
突然,阿拉图与诺拉图同时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道炽烈的强光在山谷的另一端猛然爆发。
第四十九章 埃尔隆德会议
很抱歉,脖子疼了一天了,实在码不出来,先发一章昨天的,明天改回来。
洞穴正如法拉米尔所言,比想象的要深,蜿蜒的石道有效的隔绝了煌煌的龙焰,里面的人很大一部分并未被波及。
只有那些靠近洞口的倒霉蛋听到敌袭的警告后,提起刀剑棍棒,骂骂咧咧的准备反抗。却不想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熔铁烁金的炽热洪流,结果这些坏得流脓的家伙当即被龙焰给烧成了一团团火球。
听着同伴凄厉惨绝的哀嚎,以及那煌煌的火光,几乎没有人还敢冲出来,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很多人想逃,但洞穴却只有一条通道——这些流氓、地痞、恶棍、拦路盗匪可不是矮人,他们没那么高超的技艺能打通大山的两头。
“丢下武器,走出来。”诺拉图大声说道,威严的声音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以埃尔佩拉的名义,投降者不死。”
他的兄长持剑守在他身旁,比语言还有说服力。
“是银白君王!”有人惶恐的说道。
“笨蛋,那位大人物可不会跑到布理这种乡下来寻我们的麻烦。”一个阴郁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他企图挑动人群,撺掇这些胆小的家伙冲出来拼命,说刚才的火焰不过是攻击者的戏法,就像是流浪巫师的烟火。
“也许我能一箭射死他。”法拉米尔走到两位王子身边,惊愕的神色还未从他脸上消退。
“他躲在石道后边,你的弓箭可不会拐弯。”阿拉图皱起眉头,对于这些家伙的负隅顽抗感到有些失去耐心。“而且他可能是敌人的头头,我们需要他的情报。”
“在狭小的隧道里战斗可不明智,殿下。”波洛米尔也走了过来,好心的提醒道。“他们虽然是些不成器的家伙,但他们人数众多,黑暗中的利箭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勇士的命。”
诺拉图看了眼幽深的洞穴,火把与烈焰的火光把更里面的隧道拉得更深,源自龙裔与精灵的锐利直接看透了彼处的阴影。
“也许我们不需要进去。”他看向兄长。
阿拉图想了想,点了点头。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有些不解。但紧接着发生的事,让前刚铎王子见识到了传说中龙裔的另一种力量。
“他只是想让你们送死。”诺拉图的声音变得柔和,变得充满魔力,当他开口,洞穴里的火焰甚至变小了许多。
“但你们可以不这样做。”阿拉图的声音比他兄弟的更令人惊叹,几乎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不禁的想要驻足聆听,忍不住想要附和,一切违逆这声音的都显得那么罪孽深重,但仔细想来却又不知道这声音说了什么。
“想想吧,你们辛辛苦苦,努力的工作,为的不是让你们渺小的生命在以后的日子里过得更好吗?但如果因此丢掉性命,那多划不来。”
里面的人一下子静下来,似乎在思考,又仿佛被兄弟俩的声音魔咒镇住了,他们在倾听,又在挣扎。
“不,他们在撒谎,你们不能听他的。”最先那个声音惊惶的叫道。因为他不是这些声音的对象,反而是目标,所以他只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安静!”诺拉图眯起了眼睛,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他说:“愚蠢的人啊,难道我不是在拯救你吗?从邪恶恐怖的阴影里。你以为,你背后的主子会永远的保护你吗?当你做下如此多的恶事,手中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末日名单里早已写下你的名字!等到最终时刻的到来,你将面临诸神的审判。”
这充满愤怒的声音让那个负隅顽抗者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他瑟瑟发抖起来,仿佛真的看到了来自诸神的审判。
蛊惑人心的言语再也说不出来。
但他还是不肯就范,只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见此,阿拉图宛如音乐般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似乎在真心的为他着想:“但如果你能迷途知返,诸神也会感到欣喜吧。你们其他人也如此。醒来吧,无知的,受欺骗的人啊,你们被邪恶当成了炮灰,以此来对抗、违逆诸神。这难道不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吗?醒来吧,你们还能被拯救,只要丢下武器,走出来,诸神会看到你们悔过之心。”
很多人动摇了。因为他们听见的是一位仁慈的君王正在谆谆规劝一个犯错的宠臣,又像顽皮的小孩或愚蠢的仆人,在门边偷听到长辈那难以捉摸的谈话,并担心着这对自己的命运会造成何种影响——最主要的是,洞口那弥漫着的怪异恶臭与肉香比什么语言都要来的有说服力。
恶棍们胆怯了,他们开始窃窃私语,惶恐与不安充盈着整座洞窟。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几乎差点就忍不住也跟着丢下了武器。他们面面相觑,以极大的意志力才把脑中那充满魔力的声音压下去。
“我……我投降。”洞穴中,有人终于抵挡不住双胞胎的魔力之声,与内心的恐惧,丢下手中的武器,尖叫着跑了出来:“别杀我,我并没有杀过人。”
“不!”那个一开始试图挑动人群反抗阿拉图他们的声音兀然惊醒,他惊恐的大喊:“别相信他们,他们一家子都是骗子。”
“现在。”阿拉图宛如音乐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变得威严,变得如同天边的雷霆,震得幽深的洞穴上方的石块不断的掉落,放大无数倍的声音几乎让里面的人双耳全部失聪:“把胆敢违逆王者之声的人抓出来,我,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阿拉图·阿拉卡诺恕你们无罪!”
洞窟里面一静,然后希冀的喧哗与绝望的喊杀几乎同时响起。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不禁后退了一步,望向双胞胎的眼神露出敬畏的神色。
等到这场闹剧彻底落下帷幕,原本近百人的盗贼团最终活下来的不过三十多人。其中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就有将近三十人。而剩下的要么死于阿拉图最开始的那记龙焰,要么到最后,依然不知死活的负隅顽抗,结果被波洛米尔毫不犹豫的砍掉了脑袋。
“凯勒多力恩饶恕了你们,但我可没说。”前刚铎王储如此对他们说:“我并不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家臣,毋需听从埃尔佩拉王国的律法!”
对此,无论是阿拉图,还是诺拉图,都没说什么。
“现在。”阿拉图摘掉头上兜帽,站到一个眼神阴鸷,满脸桀骜不驯的家伙面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告诉我,你们幕后主子到底是谁?”他是这群流氓、恶棍、杀人犯的头头。
就是他一直在企图挑动这群可恨的家伙挑战年轻的龙裔。
他比布理人还要高出一个头,而且精悍勇猛,他的手下被双胞胎的魔力之声控制,发起反叛时,他甚至杀死了好几名旧日的伙伴。
“他是南方的黑努门诺尔人。”法拉米尔看着对方那略深的肤色,有些惊讶。
结果这家伙却不屑的冲他吐了口唾沫,“诸神的走狗。”
“够了。”
阿拉图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普通黑色,变成了金色,在星光下如同琥珀一般迷人且危险,“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给你自由。”
盗匪头子想要扭开头,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他定定的看着银白君王之子那充满了魔力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口回答道:“我受可哈穆尔、神秘的黑骑士、恐怖的骑手、九名国王之一的命令,在北方人类城镇附近制造混乱,散布恐惧。一天前,黑骑士找到我,言主人之敌已从夏尔出发,让我在此地趁乱截杀霍比特人。但昨日前往布理的家伙回来后报告说发现了几名说精灵语的人类,于是黑骑士便连夜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也不敢问。”
诺拉图追问:“你们的主人是谁?他在哪?”
这名精悍桀骜的黑努门诺尔人立即挣扎起来,看向双胞胎的眼神中露出了极度的恐惧与不安。另外,某股力量也促使他不敢背叛他幕后的真正主人,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强大,还显稚嫩的阿拉图暂时无法与之抗衡。
“你们永远别想反抗我的主人,他是黑暗,他是死亡,他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敌人挣脱了阿拉图的控制,大喊道,却被波洛米尔一脚踹翻,手中利刃抵住他的咽喉,才把他压制住。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主人是索伦!”波洛米尔咬牙切齿的说道,冰冷的剑锋甚至割开了敌人的咽喉。
但敌人却丝毫不惧,反而狰狞笑道:“德内梭尔之子,你以为你能恐吓我?我的主人比你更有力量,你在他面前不过是一条可怜的丧家之犬!你的城市、你的人民,迟早会陷入火海!实际上,他做到了。”
他冲着银白君王的儿子们喊道:“你们的世界将被毁灭,而我们的时代即将来临!”
“但你看不到了。”阿拉图一剑把他的头颅给砍了下来。波洛米尔惊讶的松开了无头的尸体。
旁边的俘虏们瑟瑟发抖。
“你答应了给他自由。”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狰狞头颅,诺拉图不解的说道。
他的兄长把依旧光滑如初的阿兰如斯放回剑鞘,面不改色的说:“我让他从这个世界的重负中解脱,他自由了。”
“但他还有更多情报。”诺拉图皱眉。
“他的心早已被恐惧控制,不会说出更有价值的情报了。而且,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阿拉图望向了南方。
于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与双胞胎暂时分手,因为他们要把剩下的这群俘虏带到布理,接受审判。也许他们会被投入监牢,渡过囚徒的下半生,也或许会被暗中放走。但无论如何,阿拉图承诺他们的做到了。
他没有杀死他们,而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至于他们会不会珍惜,阿拉图不会在意。
双胞胎趁着夜色,几乎毫不停歇的在野外迅捷的奔跑着。他们就像两头灵活的小鹿,在林间快速穿行,又爬过了一道又一道长长的山坡,从布理的围栏外跑过,越过狭长的河谷与乡野,直驱南边的古冢岗。
他们跑得是那样的快,如果波洛米尔他们还在,根本无法跟上双胞胎的脚步。只见渐盈的月亮爬上西方天际,天空群星毕现,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风在他们的尖耳朵旁呼呼的吹,大地的影子不断的在他们身后流逝。
“看。”阿拉图指着天边那一条长长的阴影对兄弟说:“那边就是古冢岗,我在父亲书房的地图上看到过它。”
此时东边天际开始露白,群星淡去,灰蒙蒙的天光正在慢慢变亮。
诺拉图举目远眺,却发现西边的群山被大股不详的黑云与白雾笼罩着,某种邪恶的力量充盈着整片山岗。
他说:“我们来晚了,他们遇上了敌人的伏击,希望他们中还有人活下来。”
阿拉图却说:“巫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父亲对他们的评价颇高,我相信米斯兰迪尔大人一定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逃出来的。”
“我对米斯兰迪尔大人抱有信心,但我们的敌人同样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他们中还带有羸弱的霍比特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强力的战士。”诺拉图说。
“那我们就更应该加紧行动了。”阿拉图说。
他们循着小路,飞快前行。龙裔的体质让兄弟俩精力充沛,无视整夜的奔跑,精灵的血脉又让他们充分的掌握身体每一丝肌肉的发力,从而更合理的运用他们的力量。
他们风一般的穿过了古冢岗与南北大道间的那一片荒凉的原野,冲入了荒凉而幽深的古冢岗。山涧弥漫着的浓雾与阴影无法阻碍他们半分。他们继承的血脉中,具有看破一切迷雾的能力。
但他们也变得谨慎起来。因为兄弟俩自从进入到这片被迷雾与阴影笼罩着的山区,某股阴冷的力量就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他们四周。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死亡气息好浓,仿佛死者从他们的坟墓里爬出来了一样。”诺拉图抽出了宝剑凛吉尔。流光若水的修长剑身立即发出了莹莹的星光,将周围的迷雾照得如同天上的银河。
“这里是古代战场之一。”阿拉图拔出了佩剑阿兰如斯,蓝色与红色的火光绽显,将阴影驱散了一大片。
“我记得父亲说过,这附近可能存在尸妖。”
他们小心的在附近方圆一大片地面搜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打斗痕迹。于是他们继续前进。
突然,兄弟俩听到了风中隐约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伴随着一阵怒吼,炽烈的强光在山谷的另一端猛然爆发。啊,那是巫师的力量,他们还在坚持。
说明兼道歉
作者君的脖颈动不了啦,今天去医院做了牵引,好不容易才把昨天的补回来,抱歉。
第五十章 际会众人
快到傍晚时,弗罗多又醒了过来,此时他觉得自己不再急需休息或睡眠,而是想要吃喝,在吃饱喝足之后,或许还能唱唱歌,听听故事。于是他下了床,发现一套干净的绿衣服已经为他备好,穿起来非常合身。
对镜一照,他惊见镜中人比记忆里的瘦多了,那时候他还那么年轻,总是跟着比尔博在夏尔踏青。而如今镜中的自己却显得有些疲倦,似乎某种东西在压榨着他,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而且显得若有所思。
“是啊,自从你结果那个责任,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对着镜中的人说,“不过,现在可是欢聚时刻,至少甘道夫是这样说的!值得担心的事不如放到明天吧。”他伸个懒腰,用口哨吹起一首小曲子。
就在那时,响起了敲门声,是山姆。他奔向弗罗多,似乎极为高兴,不过他又停下脚步。
“弗罗多先生,你好。”
“晚上好,山姆!”弗罗多说。“应该是晚上了没错吧?”
“是的,正是享用晚餐的时刻。”山姆说,两眼闪闪发亮,而且手舞足蹈,“少爷,看见你起床,又恢复原来的模样,真是太好啦!那时候看到你痛苦的样子,还以为……不过好了,埃尔隆德大人治好了你,这真是值得庆幸一百天的事情!甘道夫派我来看看你准备好下楼没有,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我准备好了。”弗罗多说,“我们走吧,去找其他人!”
山姆更开心了,他说,“这房子好大。你永远不知道转过拐角会见到什么。精灵,少爷!这里那里,到处都有精灵!有些好像国王,叫人又怕又敬,有些快乐得就像小孩一样。还有,你肯定想不到我遇见了谁——虽说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但你肯定不会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事物!他……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只是觉得,等你亲眼看到,那种感觉才会更真切!”
“好吧,山姆。你这样说更让我好奇了。”弗罗多说,挽住山姆的胳膊,“不过我现在更需要一顿丰盛的晚餐,甘道夫是这样让你来找我的吧?”
山姆的兴奋才稍微平息,他领弗罗多穿过好几条走道,又下了许多阶楼梯,来到一处高踞在陡峭河岸上方的花园。
弗罗多发现朋友们都坐在房子朝东一面的廊上,他们都穿着新衣服,淡素中透着某种精美,显然这些都是精灵的造物。
下方的河谷已经笼在阴影中,但远方高耸的崇山峻岭仍披着余晖。而风很暖,奔腾而下的流水声很响,黄昏的空气中充盈着树木和花朵的清淡芬芳。
“哇哈!”皮平跳起来喊道:“我们高贵的表亲来啦!快给魔戒之主让道!”
“嘘!”甘道夫从廊后的暗处走出来,斥喝道,“邪物进不来这个山谷,但是我们照样不该指名提起。弗罗多不是魔戒之主,魔多邪黑塔的主人才是。我们确实是在一处安全的要塞里面,但外面正变得越来越黑暗也是事实。”
“这种叫人倒胃口……我是说欢欣鼓舞的事儿,甘道夫可说了一堆。”皮平说:“他认为我需要守点规矩。不过,不知怎么搞的,待在这儿就是没法觉得沮丧消沉。我要是知道这场合该唱什么歌,我早唱了。”
弗罗多大笑,“会有机会的。不过此时此刻,我更想吃喝!”
“我一贯说,弗罗多你总是这么狡猾!”皮平说:“起床刚好赶上吃饭,这是所有霍比特人最渴望的!”
“而且那岂止是吃饭,根本是大宴啊!”梅里说,表情比他们从夏尔出来时昂扬许多,仿佛此前那黑暗的一幕已经彻底从他们的身上褪去了:“甘道夫一说你复原了,准备就开始了。”
他话音未落,某种清脆的钟声便齐齐鸣响,似乎在召唤大家到大厅去。
“埃尔隆德大人在邀请他的客人了。”甘道夫笑着说:“现在,肚子饿的人请迈开脚步吧!”
埃尔隆德之家的大厅里人头攒动:绝大多数是精灵,不过也有少数其他种族的宾客。
其中,最令弗罗多惊叹的正是让山姆念念不忘的银白君王——图尔卡·阿拉卡诺及他的一家。
是的。
阿拉图与诺拉图兄弟俩也在席间,而且靠主位极近。而且,看他们的表情,似乎被他们父亲狠狠的训了一顿,此刻正一本正经的坐在座位上做乖孩子呢。弗罗多惊讶的发现,在他们对面,另一对双胞胎正微笑的看着他。
事后弗罗多才得知,那是埃尔隆德的两个儿子。
此前弗罗多从未见过埃尔隆德这位诸多传说里都提及的人物;金花领主也没有——只见格罗芬德尔身量高大挺拔,脸庞年轻俊美,大胆无畏,洋溢着欢欣。他有一头灿烂金发,双眼锐利明亮,声音悦耳动听,眉宇间存驻智慧,双手中蕴握力量。
埃尔隆德则既不苍老亦不年轻,但他俊美的脸上蕴含着各种故事,乌黑的头发如黎明前的暗影,发上戴着一圈银箍。灰色的双眼如清朗的黄昏,蕴藏着繁星般的光芒。他既似一位历尽风霜的君王,令人肃然起敬;又如同一位勇士,身经百战,年富力强。
而甘道夫的个子比另外两人略矮,但他长发雪白,银髯飞飘,肩膀宽阔,看起来就像古代传说中的贤明君王。他的容颜饱经风霜,而雪白浓眉下那双乌黑的眼睛,就像可以瞬间燃起烈火的煤炭。
可即使如此,他们的威仪都无法与银白君王相比。只见这位令人敬畏的王者诺睥睨间淡淡的星光从他金色的竖瞳中不断的渗出来,绸缎般黑色长发用秘银的额冠束在脑后,神情威严又温和,他的声音有时候如清风般暖人心扉,有时候又似波涛般恢弘回荡,但当他沉思,所有人又欢笑起来。
加上他伟岸的身躯,一边宛若王者,彰显出庄严威仪的埃尔隆德甚至都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啊。
如今银白君王的力量开始超出了这方天地的规则所能允许的。虽然他在尽力的收敛,但他的力量依然让与座的精灵与矮人、人类、霍比特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似乎察觉到弗罗多的视线,图尔卡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唬得弗罗多几乎恭敬无比的向银白君王行了一礼。
而长桌中段,有张配着华盖的座椅背对墙上的织锦挂毯而设,上面坐着一位美貌绝伦的姑娘。她长得极似埃尔隆德,弗罗多猜她是他的近亲。她的美弗罗多甚至无法用言语描述。
弗罗多从未见过,也不曾想像过,世间会有如此绝色佳人——她就像一道星光,璀璨而美丽。
她是阿尔玟,埃尔隆德之女。
另外,弗罗多还看到了阿拉贡和另外两名高大英俊的人类,他们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人类王国刚铎的前王子。他们是凯勒多力恩的朋友,受阿拉图与诺拉图的邀请,也一同出席了埃尔隆德的宴会。
而弗罗多右边坐着一位衣饰华贵,看来身份显赫的矮人。他叉状的胡须极长,白得堪比雪白的衣袍。他系着一条银腰带,颈上挂着一条钻石和银子穿成的项链。
“欢迎,幸会!”矮人说,扭过脸来面对他。然后他真的站起来鞠了一躬,说:“格罗因愿意为您效劳。”说着把腰弯得更低。
“弗罗多·巴金斯愿意为您和您家人效劳。”弗罗多惊得跳起身,碰散了椅垫,不过总算答得正确无误,“您就是那位格罗因,伟大的梭林·橡木盾那十二位同伴之一?我猜得对吗?”
“猜得很对。”矮人眨了眨眼睛,帮他收拾起那些椅垫,然后摆好,亲切有礼地帮弗罗多坐回椅子上,“而你是我们的朋友、著名的比尔博的亲戚,对吗?”
弗罗多即惊讶又高兴,“你怎么会知道?”
格罗因笑了起来:“因为比尔博告知了我们这点!你是他收养的继承人。他不止一次骄傲的向我们叙说这一点!啊,请容我恭贺你康复。”
第五十一章 远方的消息
“非常感谢!”
弗罗多惊喜又局促的坐在他的座位上,“你见过比尔博了?”
“是的,他前些年一直在埃瑞博,在矮人的故乡做客,他没告诉你吗?”格罗因说。
“并没有。”听到亲人的消息,弗罗多很开心:“虽然我知道他远行了,但具体的行程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去看看山,看看森林了,他一直念叨这个。但我不知道他居然真的再次去到了远在中土另一端。”
格罗因笑说:“矮人也一直怀念旧日的朋友,他的到来让山下王国蓬荜生辉,索林甚至为此举行了一个月的庆典,那是他最近为数不多的高兴的日子。”
这让弗罗多更加的好奇了,他还想再问,但此时宴会开始了。
他们只能暂时的止住了交谈。席间气氛欢快,食物极合他的辘辘饥肠。他吃了好一阵,才又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甚至转头打量起邻座来。
他首先寻找朋友们都在哪儿。山姆曾请求能否伺候自家少爷,却被告知这次他也是贵宾。弗罗多看见,他这会儿跟皮平和梅里坐在高台旁边一张小桌的上座。
“我听说,你经历了一些非常离奇的冒险。”格罗因说:“我好奇得很,是什么事让四个霍比特人踏上这么长的旅程。自从比尔博跟我们出了趟远门之后,就再没出过这种事。不过,既然埃尔隆德和甘道夫似乎没打算讨论这事,或许我不该问太多?”
“我想我们不宜谈论它,至少现在先不谈。”弗罗多礼貌地说。他猜,即使是在埃尔隆德之家,魔戒一事也不能随便拿出来谈论,而且他也想暂时忘记自己的麻烦。“可是我也同样好奇,”他补充道:“是什么事让您这样身份尊贵的矮人,从孤山远道而来?”
格罗因看着他:“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有预感,埃尔隆德大人很快就将召唤我们所有人,届时我们都将听说许多事。到时你可以从头到尾的听一遍。”
于是整顿饭余下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谈话,但是弗罗多听得多说得少;因为除了魔戒之外,夏尔的消息显得既琐碎遥远又微不足道,而格罗因却有许多大荒野北方地区的大事可说。
弗罗多得知,贝奥恩之子老格里姆贝奥恩,现在统领着许多强悍的人类,他们的领地位于迷雾山脉和黑森林之间。
“说真的,”格罗因说:“要不是贝奥恩一族,早就没法从孤山前来幽谷了。他们是一群英勇的人,始终使高隘口和卡尔岩渡口保持畅通。让那些乘着战车的家伙无法彻底控制罗瓦尼安。但是,他们索要的通行费太高。”
他摇着头补充说:“并且,他们跟过去的贝奥恩一样,不太喜欢矮人。不过,他们挺可靠,当今世道这就不错啦。没有哪个地方的人类,对我们能像河谷城的人类那般友善。那些巴德一族的人,他们是好人。神箭手巴德的孙子,也就是巴德之子巴因的儿子布兰德在统治他们。他曾是位强大的王,他的领土曾经扩张到埃斯加洛斯的东边和南边远处了。”
“曾经!”弗罗多敏锐的说:“我能从你口中听到遗憾。发生了什么吗?”
格罗因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是的,曾经。你没听说吗?东方来的蛮族们和战车民发起了浩大的战争,他们攻击了长湖镇与河谷城,布兰德战死啦。”
弗罗多长大了嘴巴,又惊又难过。“听到这么一个难过的消息,我很抱歉。”他说。
格罗因叹着气,没说话。好一会,才继续道:“我们支援了他们,但敌人实在太多了,索林也无法保护全部的人,最后这位人类的王光荣的战死在他们的城门上,不坠其祖威名。其他人则通通撤入到了埃瑞博。比尔博正是那个时候在那个时候来到了孤山。”
弗罗多问不停的张合着嘴巴,不停的吸着气,似乎在消化这些劲爆的消息,良久他才问道:“他现在好吗?矮人好吗?”
“有好有坏。无论是比尔博,还是我们。”格罗因说,“比尔博和我一样,都变老了,但相对矮人,他的变化更大,这点也许一会你会看到。而孤山的矮人有着山下王国坚固的大门的保护,现阶段还过得去。”
这一开始的确让弗罗多非常紧张,直到他听到这位尊崇的矮人说,比尔博一切都好,而且看样子,他也回到幽谷了,弗罗多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盛大的宴会,比尔博会错过。但现阶段,他又不好多问。
也许,正如格罗因说,一会就知道了吧。
弗罗多心不在焉的想到。
接着,格罗因就讲起了矮人王国的种种作为,一说就是很久。他很高兴遇到这么一位肯洗耳恭听的听众,因为弗罗多尽管其实很快就被那些闻所未闻的奇怪人名地名搞得一头雾水,但他既未显露疲态,亦未企图改变话题。
首先,索林仍是山下之王,现在年纪大了(已经过了两百七十岁),依然受人敬重,并且惊人地富有。
而在“五军之战”中活下来的那些个同伴,仍有九位与他在一起:杜瓦林、奇力菲力、格罗因、多瑞、诺瑞、比弗、波弗,以及邦伯。邦伯如今胖得要命,都没法从躺椅挪身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得要六个年轻的矮人来抬他才行。
“那么巴林、欧瑞和欧因怎么样了?”弗罗多问。
格罗因惊讶的看着他。“你不知道?”他说:“上次图尔卡大人帮矮人收复卡扎督姆,正是他们带头的啊,如今芬丁一脉正行使着卡扎督姆之主的职权!”
谈到矮人圣地,格罗因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重新振奋起来,他滔滔不绝的跟弗罗多讲述他们在孤山底下和卡扎督姆的辛勤劳作。
“我们干得挺好。”他说,“不过在金属工艺上我们超越不了父辈,许多秘技都失传了。我们能打造不错的盔甲和锋利的长剑,但却也仅仅不错罢了。惟独在开矿和建筑上,我们超越了从前。弗罗多,你该来看看卡扎督姆新开凿的厅堂与高旷的拱门,他们雕刻得像树木一般;还有在孤山上开辟的梯台,兴建的高塔!看了你就知道了,我们可没有闲着。”
“倘若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弗罗多说。
而这仅仅是宴会的一角。
在高台上,图尔卡也一直对埃尔隆德叙说着什么,不时还抬起头,从诸人的脸上扫过。当他锐利的目光落到弗罗多的身上时,总会微微的停顿一下。不过看到这名原著中的霍比特人兴致勃勃的和矮人聊着什么,便又微微一笑,略了过去。
直到他看到沉默不言的阿拉贡,与温柔恬静的阿尔玟,他又皱起眉头。
他轻声的对着幽谷之主说着什么,但埃尔隆德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于是图尔卡只能闭上嘴巴,不再提及。
美丽如同一缕星光的埃尔隆德之女若有所觉,她抬起头,看了上座的图尔卡与她的父亲一眼,什么都没说。
阿拉图与诺拉图看到他们形同养母的暮星公主这个样子,不禁也是眼珠子乱转。
但由于他们才闯下祸事,此时根本不敢再在他们父亲面前嘚瑟。而且,他们的心也很复杂,因而最终他们同样选择视而不见。
倒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对这次的宴会颇为惊奇,但他们心中同样有着重重心事,于是也默默的吃着东西。
另外,还有莱戈拉斯与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们,他们也各自的在他们的席位上,微笑的看着所有人。
期间,美妙的音乐不曾断绝。
清幽的竖琴声从头到尾的一直响着,欢乐与满足的笑容布满了大厅,几乎所有参与了这次宴会的人都这么说。
这是我参与过的最盛大的晚宴之一啦!
终于,晚宴结束了。图尔卡和埃尔隆德率先起身,朝大厅外走去,众人也依次跟随。诸门豁然大开,他们穿过一条宽阔的走廊,又穿过另外几道门,进入了另一座大厅。
厅里没有桌子,但在林立两旁的雕花柱子中间,有个巨大的壁炉,里面的火烧得正旺。而西面的窗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庭院中,某种古怪而沉闷的声音不断的从上方传来。比尔博正坐在窗边,和他交谈着。
第五十二章 May It Be和In dreams
“比尔博。”弗罗多高兴的喊了起来,本就愉悦的心情变得更加高昂了。他快步上前,忍不住想要拥抱他。
“啊,让我们瞧瞧,这是谁。”比尔博回过头,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笑容:“亲爱的弗罗多,我的棒小伙,看到你终于康复了,我非常高兴。我听说,这整场宴会都是为你办的。我希望你玩得很开心。”
弗罗多能看到,比尔博是真的老了,此刻的他白发苍苍,面容衰老,就像那些行枯就木的老人,曾经的那些精气神几乎被岁月给抽空了,仿佛就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你怎么没去?”弗罗多有些哽咽的说,他拉起这个令人尊敬的老头儿枯瘦的手,轻轻的摩挲着:“你知道的,我很想你。”
曾经那个直面过巨龙、从半兽人的城镇中逃脱,又与大蜘蛛奋战过,还曾作为精灵王的座上宾,被瑟兰迪尔盛情招待过的霍比特人笑着说:“我也很想你,但是你在睡觉的时候,我已好好看过你啦。我每天都和山姆一起坐在你床边。至于宴会,我现在不怎么参加那类活动啦。再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情?”
“呼噜姆。呼姆。”一个厚重的操着古怪音调的声音自两人的头上响起:“唔,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霍比特人。和比尔博一样。你好,弗罗多。唔,是这个称呼吗?请原谅,我们不常用人类的语言,希望没有拼错。呼姆。”
弗罗多这才发现他们头上,窗户外边,站着一棵巨大(至少十四呎高,而且非常强壮)的……树。
一棵有着离奇古怪到了极点的脸的……树。
“啊,你……我……”弗罗多被树须的那双深邃的闪着绿色的光芒的棕色眼睛缓慢、严肃,但又极具穿透力地打量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想起了甘道夫此前打的那个哑谜,又想起山姆兴奋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说:“哈啰,你好啊,先生。弗罗多·巴金斯愿为您效劳。”
精灵与山姆他们全都笑了起来。
“我就说他会惊讶。”皮平说:“夏尔传说中会移动的树是真的,弗罗多,他们是树人,百树的牧人。不过他们自称恩特。”
“他是树须,范贡森林之王。”比尔博笑着说:“他有很多自远古以来就存在的故事,我一直在和他聊着这些故事。”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甘道夫走过来,悄咪咪的对他说:“就是他发起的这次会议。”
“今晚是欢聚的时刻,沉重的事情就留到明天吧,现在,让我们先坐下来,畅享音乐与故事吧。”图尔卡走过来,他向树须点了点头。然后环视四周:“我们中太多人背负了悲伤,这让所有人都看不清前路的方向,如今,在埃尔隆德大人的家里,我们可以卸下那些负担,好好的歇一歇。”
在弗罗多惊讶的目光中,树须居然弯下他笔直的树干,向这位至高的君王行了个礼,“呼姆。树人已经等得够久了,再多等一个晚上,并不是什么不可原谅之事。如您所愿,北方之王。”
比尔博也说:“说得好,我这些年也一直在写诗歌,我迫不及待的想让精灵帮我参详一下到底怎么样。”
埃尔隆德大笑:“那么我们一会拭目以待。”
于是,所有人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精灵吟游诗人开始奏起甜美的乐曲。
渐渐地,大厅里人满了,弗罗多愉快地看着这么多美丽的面孔齐聚一堂,金色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摇曳,在他们发间闪烁。
弗罗多挨着比尔博坐下,山姆也很快过来坐在他们附近。他们轻声交谈,无视周围大厅里的欢笑和音乐。
比尔博说他离开安努米那斯后,就沿着大道及其两侧的乡野漫无目的地游荡,但不知怎地始终都朝着幽谷的方向。
他说,“休息了一阵子之后,我跟着矮人去了埃瑞博:那是我最后一趟旅行。我在孤山再次见到了索林,他也很老了,菲力作为都灵王室的继承人已经开始准备登基;奇力他们也都很好;就是战争一直在持续,矮人们的日子开始变得窘迫,但也还能坚持。然后我回到这儿来,就一直待着。”
“有几次我想过回霍比屯去,可是他们不让我去,我是指甘道夫和埃尔隆德。甘道夫说:‘比尔博,你已经把魔戒交出去了。你要是打算再插手,对你或对别人都没有好处。’。而且,图尔卡大人也认为,我待在幽谷更好,时间在这里似乎停滞不前,待在这里能让我的头脑保持清醒。他是这样说的。”
说着他停下来,犹豫良久,终是忍不住定定的看着弗罗多。
“你现在带着它吗?”他小声问,“我是说:那个戒指!我真的很想再看看它,看看它就好。”
“对,我带着它呢。”弗罗多回答,不知为何感到不乐意,“它始终都是那个样,一点都没变。”
“嗯,我就想再看一下。”比尔博说。
这时,音乐变了,变得更悠扬与轻忽了,仿佛有人在悲伤的呢喃。
先前弗罗多起床更衣时,就发现有人趁他睡觉时,将魔戒换了条又轻又结实的新链子,给他挂在脖子上。此时他慢慢把它拉了出来。
然后,很多人,我是指——图尔卡、埃尔隆德、甘道夫、金花领主、阿尔玟、龙裔双胞胎、阿拉贡几乎齐齐的看了过来。
树须因为离得近,也发现了。
虽然有着阴影的相隔,但他们全都看到了那枚戒指。
阿拉图与诺拉图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他们微微失神的看着那枚金灿灿的圆环,周围萦绕的音乐和歌唱似乎淡去了,眼睛里只有那枚具有不可思议魔力的戒指;
阿拉贡的表情更苦了,眼睛闪过一丝挣扎;
埃尔隆德、金花领主、甘道夫齐齐皱起眉头,有几丝厌恶,又有几丝惊惧;
树须发出某种沉闷的哼声。
这时,图尔卡突然出声。他说:“这首歌我并不太喜欢,它太悲伤了,换一首吧。”
彼时,他的声音如同一记钟鼓,重重的敲打在了诸人的心里。把双胞胎和阿拉贡他们的心神全拉了回来。
正好此时比尔博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去抓那枚戒指,结果被银白君王充满了魔力的声音惊醒,弗罗多迅速收回了戒指。
他惊愕又痛苦地发现,自己眼前不再是比尔博——两人之间似乎投下了一片阴影,而透过阴影,他发觉自己正注视着一个皱纹密布的瘦小家伙,一脸饥渴,探出一双瘦骨嶙峋的双手摸摸索索。他生出一种冲动,想痛揍对方一顿。
比尔博迅速看了看弗罗多的面容,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我很抱歉……”他说:“我真抱歉让你背负这样的重担,弗罗多,我为所有这一切感到抱歉。”
弗罗多将魔戒藏妥,两人之间的阴影也消失了,几乎没留下一丝痕迹。幽谷的光亮和音乐又包围了他们。
其他人也都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想要摆脱那股不详的阴影。但更多的精灵和矮人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美丽的阿尔玟站出来说:“那么,就让我为大家献唱一首吧,希望埃尔贝瑞丝的星光永远照拂你们,精灵之友们。”
愿夜空之中闪烁明星
无尽星光指引你前行征程
愿黑暗之幕就此倒下
邪恶之物远离你圣洁心灵
旅途孤单,你一人前行
哦—你离家乡已然如此之远
Morni??
utúli??
坚信你的信条
Morni??
alanti??
但你心中承诺不忘
愿那邪恶暗影之呼唤
就此陨落
愿你那漫漫长路之征程
点燃星空
当那黑夜被你征服
你将崛起于阳光之下
起初,弗罗多无法听懂这优雅的精灵语歌词,但精灵公主的歌声是如此美妙,她一开口,所有人便深深的沉迷了进去。弗罗多仿佛看到了一缕缕星光,刺破黑暗,洒落大地。
而星光中央站着的精灵公主仿佛瓦尔妲降世一般,美丽而圣洁。
渐渐地,所有人心中的阴霾在这美妙的旋律中烟消云散,笑容与欢乐重新浮上他们的脸庞。
终于,阿尔玟的最后一个字词落下,所有人不禁掌声四起。
就连图尔卡都不禁说:“在这片土地的所有精灵的歌声中,就属公主您的歌喉最引人入胜。暮星之称名副其实。”
“再来一遍吧。”诺拉图拼命的鼓着掌,跳脱得不像一个精灵。阿拉图也在一旁微笑着支持胞弟的提议。
显然,他们很喜欢这位美丽的教母。因为自从他们的母亲离开中土,回归所有精灵的家后。彼时,一直照顾他们的就是这位暮星公主。
啊,是的。很多年前,正当图尔卡苦于一个人不知如何抚养还年幼的双胞胎时,这位公主自告奋勇的前来安努米那斯,取代他们母亲的角色,照顾起了年幼的双胞胎。
我们无法得知,这到底只是出于精灵对幼小亲族的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正是由于这位美丽的暮星公主,两个小家伙才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因为这位公主给予了双胞胎除他们母亲外最温柔的爱,她呵护他们成长,总是温柔的向他们解释,他们的母亲只是暂时的与他们分离,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重逢的。
这让彼时才失去了母亲的双胞胎内心极为感动。
可以说,双胞胎成长的路上,获得了很多的爱。除了他们父亲,双胞胎最亲近的人一个是阿尔玟,一个是比尔博。
就连灰港的奇尔丹都要排在他们之后。
或许埃尔隆德当年正是预见了这一幕,才对前来报信的使者说,他的亲族将与新的国王有一段渊源吧。
面对如此美妙的歌声,比尔博也表示说:“和精灵相比,我的诗歌确实只是平庸之作!看来接下来没有我发挥的余地啦。”
精灵和矮人哈哈大笑。
就连久未说话的阿拉贡不禁也吟诵道:A
Elbereth
Gilthoniel,
silivren
penna
míriel
o
menel
aglar
elenath!
Na-chaered
palan-díriel
o
galadhremmin
ennorath,
Fanuilos,
le
linnathon
nef
aear,
sí
nef
aearon!
事后弗罗多才知晓,这是一首称颂星辰之后埃尔贝瑞丝(或者说吉尔松涅尔)的诗。它一直在杜内丹人与精灵口中传诵。
大意是:啊,埃尔贝瑞丝!吉尔松涅尔!
澄净晶莹,群星璀璨
流泻犹如宝钻光华!
茂林幽深的中洲上,我们遥遥仰望!
永葆洁白的星辰之后,我将你歌颂,
在大洋此岸,隔离之海的这一方。
也是这个时候,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开始对阿拉贡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们面面相觑,看着阿拉贡的眼神即好奇又疑虑。
然而,受众人称赞的阿尔玟却显得很谦逊,她说:“据我所知,图尔卡大人的歌喉也不输精灵。不过那是一首悲伤的歌曲,在这里吟诵有违今晚欢乐的气氛。”
彼时图尔卡只是微笑的看着众人,即不否认,也不说是。火光映着他的脸庞,如同夏日的阳光照着树木。
而曾亲身目睹那日发生的一切的双胞胎如今也已能接受那股悲伤。他们说:“父亲很少唱歌,不如……”
然后便迎来的图尔卡的一记‘凶狠’的目光。
所有人又笑了起来,今晚确实是一个欢乐的日子。笑声与美妙的音乐总是不时的响起,就着明亮的火光与清净皎洁的月色,几乎成为所有那晚参与的人永恒的回忆。
甘道夫笑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提议,我们今晚听了很多美妙的精灵歌声,但图尔卡大人的却从未有人听过,这不得不说,这太令人遗憾了。”
比尔博甚至学着矮人鼓掌跺脚的说:“图尔卡大人,来吧,来吧,也让我大开眼界,你知道的,也许我能听到您歌声的日子可不多了。”
“比尔博,你这样说就太犯规了。”图尔卡叹气说。
然而大家的热情更甚了。
到最后,就连埃尔隆德与格洛芬德尔都笑着说:“也许您不该拒绝,正如您之所言,今晚是欢聚的日子,让我们畅享此刻的欢愉吧。”
“呼姆。”树须被惊醒,他摇晃着他那长长的胡须,棕褐色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啊,我似乎听到说,银白的君王要一展歌喉?唔,也许我该侧耳倾听。”
无奈。图尔卡只能在火光的照耀下,在清风与星光的萦绕中,轻声说道:“那么,就让我用一首摇篮曲祝大家有个好梦吧。明日我们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会议要进行呢。”
当冬天的寒冷来临
没有星光的夜晚将遮蔽白天
在太阳的面纱里
我们将在苦涩的雨中前行
但在梦中
我依然能听到你的名字
而在梦中
我们会再次相见
当大海和巍山瓦解
我们会来到时日的尽头
在黑暗中我听到一声呼唤
呼唤我去那
我会去那
而后复返。
(所有歌请自动代入精灵语)
埃雅仁迪尔之歌
水手埃雅仁迪尔在阿维尼恩停留,宁布瑞希尔的白桦,他亲手斫斩为舟;
它的风帆以白银编织,
它的悬灯以白银雕镂,
它的船首曲颈如天鹅,
它的旗帜有光照映。
铠环森严,埃雅仁迪尔全副披挂如古代君王;闪耀盾牌錾刻古奥符文,屏挡伤害灾难永不临身;
他的长弓以龙角打磨,他的箭矢以乌木削制,纯银织成一领锁甲,剑鞘镶嵌玛瑙碧青;
他的淬钢雪刃豪勇,
钢石精炼战盔高隆,
鹰羽一翎装饰盔顶,
胸前佩戴宝石翠绿。
星月交辉,他启航远离北方海岸,茫然穿梭在迷咒航道上不知多少凡世辰光。
狭窄冰峡森冷严酷,永冻冰山寒影寂寂,疆外蛮荒,热炎高炽,他连忙转向,在不见星月的黑水上,漂泊续航。
他终于来到虚空永夜之域,
却匆匆而过,一路上不见辉煌海岸,也没有他寻找的光亮。
阵阵怒风吹袭摧折,迷眼白浪中他乘风疾行,自西至东,抛下使命,孤舟飞渡只为还乡。
黑暗中光焰照临,
白羽埃尔汶翩然而至,
垂挂在她的项圈正中,
远胜凡珍灿灿煌煌。
精灵宝钻,
光华自有生命,
埃尔汶为他佩戴额上,
眉宇辉煌,他鼓勇无惧转棹前航;
黑夜里远从海西尽头彼岸世界,一场风暴兴起,奔放强劲,塔美尼尔之风含威来自主神居地;
鲜有凡人经过的海路上,强风凛冽,如死亡之力;
吹送孤舟驶过久经遗弃的凄迷灰海:
自东向西,埃雅仁迪尔终于穿航。
航越永夜海域,
他被带回黑海狂涛之间,
水下绵延旧时海岸,乃是远古陆沉海下。
在西海尽头,他终于听见,珍珠长滩上,乐声悠长,滔滔白浪奔腾不绝,这里赤金澄黄,宝石闪亮。
他看见圣山巍峨静立,半山间暮霭轻笼住维林诺;他从海上遥遥望见埃尔达玛地方。
挣脱了黑夜的水手,终于来到洁白港湾,来到翠绿幽美的精灵之乡,
这里微风清新,
在伊尔玛林山下,
傍着险峻山崖,
闪耀着提力安灯塔,
净如琉璃倒映在微影塘上。
埃雅仁迪尔暂搁使命,在此逗留,精灵传授歌谣旋律,
年长智者讲述奇异史话,黄金诗琴且吟且奏。
他们给他换上精灵纯白装束,并送来七盏灯火前引他只身攀越卡拉奇瑞安,前往那久无人迹的隐秘地方。
他走进永恒厅堂,
这里辉煌年月流淌无尽,
高峻圣山的伊尔玛林宫殿里,
大君王临宇无极。
前所未闻的话语响起,
述及凡人与精灵,超然物外的景象预示,非俗世物类所能窥及。
精灵为他打造新船,用的是秘银与琉璃,船首光亮;既不用光滑摇橹,银色桅杆上也不见风帆张挂。
精灵宝钻就是悬灯,旌旗灿烂,鲜活火焰栖燃其上,乃是埃尔贝瑞丝亲手安放。
她现身驾临,赐给埃雅仁迪尔不朽双翼添生舷上,赐予他命定永生,航越无涯天海,跟随日光与月光。
永暮之地山峦入云,
银泉簌簌流洒,舷上双翼带着他,这漫游不止的光亮,飞过雄伟屏障之山,飞向远方。
在世界尽头,
他终于返航,再度渴望着
穿越来时阴影,重归遥远故乡。
孤星璀璨如炽,
埃雅仁迪尔凌雾而来,
他是日出前的遥远火焰,
北境灰海翻腾汹涌,
他是黎明苏醒前的瑰异奇景。
他航越整片中洲,在远古时代,久远以前,终于听见人类妇女与精灵少女的悲愁哀泣。须知在他身上,强大的命数已定:
直到明月殒灭,灿星运行不息,尘世凡土不再履及;
永为使者,埃雅仁迪尔穿航前驱永不停歇,他的宝钻明灯耀眼,他乃西方之地的光焰。
——此乃那晚比尔博所作。
第五十三章 权力与责任
是夜,很多人都已经满足的陷入安睡。但在瑞文戴尔的一处露天花园,依然有人在为中洲的未来操着心。
北方人类称之为甘道夫,精灵称之为米斯兰迪尔,而在矮人中则被称之为沙库恩的伟大智者站在星光中,沉默不语的低头看着更低几层的花园中那个遁入阴影中的某个身影,一双睿智的黑色的眸子闪烁着某种光芒。
“图尔卡大人。”埃尔隆德对坐在花园中央那张橡木做雕花大椅上的银白君王说:“我们都看到了那枚戒指的力量,它不能待在这里。精灵无法对抗它的邪恶力量。”
图尔卡左拳撑着脸颊,右手放在扶手上,一双金色的威严竖瞳张合间星光闪烁,额上精灵冠冕的光芒甚至无法与之相比。
他在思索,又在沉吟,但不置一词。
然后巫师回过头,说:“您早知道了至尊戒的存在,也对它做出了安排。如今,那个时刻来临了,希望您的计划能如您所愿顺利进行。”
字里行间,显露出了巫师对银白君王的希冀。
于是,图尔卡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又温和,巫师与埃尔隆德都不禁严肃的聆听:“如果说,我有什么计划,那也是命运的安排。”
“比尔博找到了它,他是命定的持戒人。我知晓它的力量,但却无法摧毁它。而且那个时候,它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银白君王给埃尔隆德与甘道夫说起了多年前的那段冒险,说起了他是怎么安排霍比特人利用戒指,从瑟兰迪尔的宫殿中逃了出来。然后比尔博又怎么利用戒指,从斯毛格的眼皮子底下,找到了大山之心,开启了那场被世人称颂了五军之战的序幕。
他说:“然后,曼威的警告让我心生疑虑,我们暗中的敌人也许以我们不知道的面目卷土重来。摧毁戒指的时机未到,一个声音这样对我说。”
埃尔隆德与甘道夫都是知晓这位伟大君王来历的智者,他们立即说,“那一定是至圣的伊露维塔。”
听到那个至圣的名讳,图尔卡星光流动的眸子闪了闪,并未否认。他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也许。”
良久,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说:“但那时起,我就知道,摧毁戒指不是我的命运。我尽可能妥善的安排它。在比尔博的手中,戒指是安全的,索伦也许感应到了戒指的存在,但他无法侵袭这位勇敢忠诚的霍比特人的身心。”
图尔卡不禁想起了那么体量矮小,但心灵却是他所见的诸人中最坚韧的那个。
或者之一。
“他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勇士之一。”他说。
“霍比特人确实是持有至尊戒最适合的人选。”甘道夫点了点头,认可了银白君王对霍比特人的评价,但同时他也说:“但他们也无法长时间的保有它,那枚戒指、索伦的力量非凡人可以抵御,智者也不行。”
“所以,我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摧毁它!”埃尔隆德说:“也许命运早有预示,但我不禁要说:时机到了!”
他学着甘道夫,走到了星光之中,垂望底下花园阴影中的那个人,灰色的眼睛中露出一丝欣慰。他说:“南方的人类已经堕落,但希望未绝。阴影占据米那斯提力斯已经太久,是时候让真正的诸王血脉回归那座圣白之城。”
“这也是我要说的。”巫师面露忧愁与不安:“我早怀疑那位刚铎宰相的来历,但他一直以来都隐身于高耸幽深的七层石城中,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利用他的意志与他那些邪恶的爪牙影响、统治着刚铎。我一直怀疑,图尔巩二世之死是一场阴谋,一个悲剧!”
他长长的叹息说:“但刚铎拒绝了巫师的友谊,那片大地上已多年未曾有巫师的身影行走其间了。”
说着,巫师吟诵起了一首带着浓浓预言意味的短诗:
诸王之位由光转暗,弑父之人登基称王!
王座之上,旧日的英雄成为新的九戒囚徒;
他的儿子步入后尘;
但胡林家族的后人希望未绝:
北方幽谷,精灵之家,
断剑重铸,国王回归,
龙啸再现,诅咒尽去。
王安其座,宰相归位;
圣白之城,光耀千古!
“这是南方人类中流传的一首歌谣。”巫师说:“据说它从圣白之城最先传出来!努门诺尔人的荣光未绝,人们在黑暗依然怀念光明。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到来证实了这点。他们将带来关于旧日故事的真相,我有预感。”
“确实如此。”埃尔隆德说。
但图尔卡却在里面听到了巫师对他的不满和批评。他认为正是北方之王的冷漠与不作为,才致使人类遭受了这场浩劫——您明明有能力终结人类世界的混乱。
其间,花园里一片沉寂。
图尔卡·阿拉卡诺沉默良久,然后才说:“每个人都该为他们的选择承担后果。你、我、精灵、人类、矮人皆如此。难道我为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还不够多吗?难道我不曾为之付出过代价吗?你怎么能寄希望于这个世间的每次大的小的灾难与不幸都由我去解决呢?”
彼时,巫师与埃尔隆德俱深深的弯下腰,他们说:“您的哀伤我们不敢质疑,您的伟大我们俱已知晓,但命运选择了您,我的大人!”
那一晚,银白君王静静的坐在花园中,思虑良久。
在此同时。
在下方的庭院中,波洛米尔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他凝视着精灵那精美的、栩栩如生的壁雕,上面描绘着埃西铎持纳熙尔圣剑对抗黑暗魔君的故事——精灵没有把魔戒画上去。
然后波洛米尔走到一座雕像的面前,深深的凝视着上面托盘盛着的圣剑残骸。
“就是这把剑砍断了索伦的手指。”他拿起剑柄的那一截,剑身在清冷的月光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Anar和Isil。”他说出了两个在常人看来毫无意义的词语,但身为努门诺尔人后裔的阿拉贡却知道,那是太阳和月亮的意思。
传说中,纳熙尔圣剑被描述为会发出日月之光。
“你不是精灵,却也不是普通人类。”波洛米尔挥动了两下,似乎在寻找剑的重心,又仿佛在试探一直端坐于黑暗中的阿拉贡。“你知晓吾族的语言,但我却从未听说过你,你是谁?”
彼时阿拉贡灰色的眼睛如同两道锐利的剑光,直直的盯着胡林家族的波洛米尔。“你知道我是谁。”已经不再年轻的阿拉松之子说:“虽然那个名字并不是我的真名。但是的,我是杜内丹人。我曾对抗过黑暗,只为自由之民不被奴役:伊希利恩的丛林中;安都因河畔,俱留下过我奋战的踪影。我是梭隆吉尔。”
波洛米尔沉默良久。
然后放下纳熙尔圣剑的残骸,对他弯下了腰。据说,那一刻波洛米尔似乎明白了阿拉贡的身份,只是他心中还有疑虑,因而并未表明。
等到他转身离去,埃尔隆德现身对阿拉贡说:“阿拉贡,是时候了,纳熙尔圣剑的光辉将重新绽放,刚铎的人民需要他的国王。”
彼时,阿拉贡站起来,对这名照顾并养育了他的精灵说:“我只希望自由与荣光重新回到那座圣白的诸王之城,国王与否,非我所愿。”
“但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力与责任。”埃尔隆德说:“图尔卡大人和米斯兰迪尔大人俱认可了这点。”
阿拉贡不禁抬头,望向了头顶的某座花园。
第五十四章 关于爱情
图尔卡站在星光之下,高高在上的看着阿拉贡那已经灰白了的黑发和略显佝偻的高大身躯,心中浮现出了某些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我很感觉到你的心乱了。”一个如同音乐般悦耳声音从身后响起。是阿尔玟。“我王,是何事让您如此忧愁呢?”
图尔卡即使没回头,都能想象得到,精灵公主那美丽的身影在星光下是如何的神圣与耀眼,但他的心并没有动摇。
很多年前的那些个小小恶趣味随着妻子芬娜的离去,也随之烟消云散。为此他甚至早在多年前就把埃莱萨宝石还给了这位温柔美丽的公主。
但显然,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埃莱萨宝石依旧在阿尔玟手中,她和阿拉贡的关系也非他所想的那样。
“我突然感觉到很累。”图尔卡说,一双星光熠熠的眼睛看破了天边的黑暗,直刺南方崇峻的山脉。那里,某种不详的黑影正笼罩着广袤的大地,一如邪恶在崛起。
“世界在变化,但我却在变老。这个老并非指我的年龄。”图尔卡抬起他修长的手,只见龙裔的手晶莹剔透,暗藏流光。
配合他威严又浩瀚的金色竖瞳,星光之下,图尔卡·阿拉卡诺显得是如此的神圣与伟大。
“维林诺在召唤我。”图尔卡转过头,轻声说。
“但此地仍需要您的照顾。”阿尔玟如同多年前的那样,温柔的抚上龙裔的脸颊,试图抚平王的哀愁,“您的孩子和臣民还未到与您分别的日子。”
图尔卡目光微澜。
他很想离开,但又不忍心让这位美丽又温柔的公主伤心,因为他的心彼时确实全给了妻子芬娜·丝丽尔。但图尔卡又很感激这些年她对他孩子的照顾,于是,他只能说:“但总有一天,会的。”
似乎察觉到他内心的顾虑,阿尔玟哀伤的收回了手。在安努米那斯的那段日子,埃尔隆德之女一开始确实只是怀着照顾幼小的亲族的心,但精灵的爱情总是不经意间来临。
图尔卡几乎是这个纪元中最伟大的那个,而且俊美不输精灵,宽和又威严,风度人品俱佳,他所到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很快,阿尔玟的心也转移到了图尔卡的身上,这几乎是注定的。而她也注意到阿拉贡看她的眼神,对古老的预言也有所知——关于埃莱萨宝石我们前面有说。想到当初阿尔玟毅然决然的把它送给了时名德拉贡·伯恩的龙裔,这很难说,不是某种命运。
她思量了许久;到最後,她只说:“宝石再珍贵,亦只是一枚死物。芬娜·丝丽尔确实比我更幸运,也更早的明白这点。”
然后便伤心的离去了。
图尔卡沉默良久,并未开口挽留。
第二天,弗罗多早早醒来,感觉精神焕发,康健如初。他沿着奔腾喧嚣的布茹伊能河上方的梯田阶地散步,看着温吞吞毫无威力的太阳升到远山上方。
东方的崇山峻岭,群峰顶上覆盖着皑皑白雪。阳光透过薄薄的银色雾霭,斜照着大地,黄叶上露珠闪着微光,每簇灌木里结着的蜘蛛网都在晶莹发亮。
山姆走在他旁边,没作声,但不停抽着鼻子,不时望向东方那片峰顶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崇山峻岭,眼中饱含惊奇。
他们在小径的转弯处碰上了甘道夫和比尔博,那两人坐在路旁岩石凿出的椅子上,谈兴正酣。“早上好啊!弗罗多。”比尔博说,“准备好去参加重大会议了吗?”
“我准备好去做任何事啦。”弗罗多答道,“不过,今天我最想做的事是去走走,探索一下这个山谷。我想爬上那边的松林去看看。”他指向幽谷北边一侧的远处。
“以后你会有机会的。”甘道夫说,“但是眼下我们还不能作任何安排。今天有许多事要讨论跟决定。”
他们正说着,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钟声。“那是通知召开埃尔隆德会议的钟声。”甘道夫叫道,“快来吧!你和比尔博都要参加。”
弗罗多和比尔博跟着巫师,沿着曲折的小径迅速回到屋子里。而没有受到邀请、暂时被忘到脑后的山姆,小跑着跟在后面。
甘道夫领他们来到了前一晚弗罗多发现朋友的那处门廊。秋日清朗的晨光在山谷中闪耀,从泡沫飞溅的河床里传来汩汩的流水声。鸟儿在歌唱,幽谷里一片祥和。
弗罗多觉得,那场险象环生的逃亡,还有那些外面世界里黑暗滋长的传闻,都已经恍如区区噩梦中的经历了。
但是,众人在他们进来时纷纷扭头望来,一张张面孔上的神情却显得沉重严肃。
弗罗多看见了最中间的图尔卡,他穿着一件非常精美的长袍,上面的花纹繁复如星光,额上戴着秘银的冠饰,一双金色的竖瞳威严又神圣。埃尔隆德还有几人围坐在他旁边,默不作声。
其中有金花领主和格罗因,图尔卡的两个儿子也在,不过他们表现得很安静,一双和他们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另外幽暗密林的莱戈拉斯与灰港的代表盖米尔坐在对面,阿拉贡则独自坐在角落里,阿拉贡又穿上了他那身旅行的旧衣。腰间挂着一把他从未见过的宝剑。
刚铎的波洛米尔与他兄弟法拉米尔与矮人吉姆利坐在一起,他是格罗因的儿子。
当然,最显眼的当属庭院中的树人,法贡森林的树须。他高大的身躯甚至因为无法穿过精灵的门口而只能站在外面。
埃尔隆德将弗罗多拉到身旁的座位上坐下,向众人介绍了他:
“朋友们,这便是那位霍比特人,卓果之子弗罗多。他的身份很多人已经知晓,但也有人还未听说,这里先让我保密,因为一会一切将揭晓。但有一事明白无误,那就是今天在座的所有人身上具有责任。”
于是,大家纷纷就座。
会议中所讲述与辩论的事,在此不必尽数提及。众人叙述了诸多外面世界发生的事件,尤其是在南方,以及迷雾山脉东边那片广阔土地上的形势。
有关这些事的传言,弗罗多已经听说了不少,特别是矮人的故事,不过也有他不知道的。
比如,格罗因说:北方吹来某种不详的气息,那是比当日斯毛格肆虐孤山时还要令人不安的黑风。
“战车民的攻击已经令山下王国的大门岌岌可危,但我们依旧能够坚守。但这股不详的风令我们感到十分的恐惧,似乎某些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索林让我向诸位提及,矮人会坚守他们在中洲的责任,请别忘记,在最黑暗的时候,矮人同样需要中土世界所有人良善阵营的援助。”
这确实令在场的众人脸色变得更凝重起来。
图尔卡甚至扭头和甘道夫说了什么。但甘道夫只是摇摇头,神情不比他更轻松。于是银白君王皱起了眉头。
“你可以告诉索林,他不是一个人。”图尔卡想了想,给出了他的承诺:“很快,埃尔佩拉的援军将开往埃瑞博。”
于是格罗因这才满意的坐了下来。
当然,除了这些,埃尔隆德说的事情同样重要。甚至,这几乎是这次会议的核心。只见他站起来,向银白君王微微欠身,然后说道:“远道而来的陌生人,长久以往的朋友们,你们被召集于此,是为了应对日愈高涨的黑暗,这事关我们所有人,没人可以幸免。”
“但在此之前,我想说:这事总有个源头,而它就在我们这名持戒人手中。弗罗多,把你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拿出来吧。”
第五十五章 会议进行中(一)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弗罗多身上。羞耻混合着恐惧突如其来,令他不由得颤抖,而且他感到极其不愿展示魔戒,还感到十分厌恶它的触碰,内心只愿自己远离此地。
但一双威严的眼睛却让他不禁却步。
在银白君王的注视下,弗罗多用颤抖的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魔戒掏了出来,然后扯下,并将之放到中间的那张石桌上。
呯。
仿佛一个声音同时在诸人心中响起,虽然它明明很轻,但却沉重无比。而当弗罗多将它放下的一瞬间,他却骤然轻松起来,仿佛一切的黑暗都离他而去,美好与希望又重回他的身心。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向图尔卡与埃尔隆德微微鞠了一躬后,坐回了座位上。
甘道夫给予了他一个欣慰的鼓励微笑。
在晨光下,石桌上的那枚小小的指环熠熠发亮,光辉闪烁。它仿佛拥有着魔力。事实也如此。在此的诸人目光不禁被它所吸引,很多人眼中及脸上俱露出了一丝混合了贪婪、渴求、惧怕、希冀的复杂神色。
“看吧!这就是伊熙尔杜的克星!”埃尔隆德说。
“预言是真的。”波洛米尔吸了口气,对兄弟法拉米尔低声说:“我看到了断剑,又看到了大敌的武器,北方之王亦在此处,你我多年的宿仇将得到伸张。”
法拉米尔紧盯着那金色的东西,亦颇为激动。
矮人也听过至尊魔戒的故事,毕竟七戒之一如今就在索林二世的手上,但真正见过魔戒的人却不多,因而他们亦窃窃私语起来。
精灵则又怕又厌恶的盯着石桌上的魔戒,不安的扭动着身躯。双胞胎那与他们父亲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里露出某种好奇的、痴迷的神色。
“呼噜姆,呼姆。”树须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声:“多么邪恶的力量,它让我不禁响起很多很多年以前的那张战争。在那个时候,范贡森林甚至还能从北方一直绵延到美塞德拉斯峰,啊,那是一段美好又平静的岁月。”
“肃静。”
图尔卡说,声音威严又浩荡,如同暮鼓晨钟,又似诸神在发怒,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萦绕在诸人心中与精灵花园的阴影立即消散一空。
诺拉图摇了摇头,从内心的那种渴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惊讶的看着那枚小小的、金灿灿的戒指,和他兄长一样,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听完埃尔隆德大人的话,今天,你们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但不可妄言。”
众人皆将头颅微垂,向这位伟大的君王表示敬服。
埃尔隆德继续说:“你们中很多人都听说过至尊魔戒的故事,我们每个种族都曾遭受过敌人邪恶力量的荼毒,直到埃西铎(伊熙尔杜)持纳熙尔圣剑,砍下他的手指,曾经的那个魔君的统治才被终结。”
“也是那个时候,这枚戒指落入了埃西铎的手中,但很快,这枚拥有魔君一部分力量与意志的戒指便在金鸢尾沼泽一役中失落,它背叛了埃西铎,致使他惨死金鸢尾河湍急的河水中。人类由盛转衰。”
“很多年以来,它都沉在金鸢尾河的河底,被淤泥与水藻淹没,即使再伟大的智者都不曾发现它的踪影。直到咕噜发现了它。”
“咕噜。”比尔博惊呼出声:“啊,这个名字真是令人怀念又厌恶。”
埃尔德隆看向他:“是的,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故事,涉及了很多人,咕噜和你也不过是其中之一。但现在,请先让我尽可能通俗又简易的把关于中土世界这无数年来的发生的故事阐述一遍,如此你们才知道,为什么今天你们会被召集过来。”
比尔博躬了躬身,向埃尔隆德致歉。
于是埃尔隆德继续道:“事实上,至于咕噜是如何发现的它,已经不可考,因为自从它从迷雾山脉的阴暗洞窟中爬出来,它便失去了踪影,这点米斯兰迪尔与矮人,还有幽暗密林的精灵皆可证明。”
被提及的巫师与格罗因、莱戈拉斯俱点了点头。他们分别把如何在森林,在孤山发现咕噜的身影阐述了一遍,好让这个故事更加顺畅的衔接起来。
并由甘道夫说道:“我最后是在宁达尔夫沼泽发现它的踪影,但那时已经晚了,咕噜已被某些人给捕获,去向成谜。”
埃尔隆德说:“很显然,它已落到敌人手中,也正是此时,索伦知晓了你的名字。”他看向比尔博。
“那么一切都解释的清了。”比尔博想起了多年前那次追杀,内心依然有几丝惊怕,他看向巫师与图尔卡:“他的爪牙,那些骑着黑色大马的杀手,侵入夏尔,被老斯毛格与精灵所消灭和驱赶。”
“消灭?”甘道夫说:“比尔博,他们都是些不死不活的邪灵,他们不会死,只会遁入虚空,直至被他们邪恶的主子再次召唤。”
弗罗多这才知晓这其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到自己若非被汤姆·邦巴迪尔所救,怕是早已殒命当场。
不过,即使如此,自己在安努米那斯被授予这枚戒指后,依然没能逃过这些可怕的邪灵的追杀。若不是最后关头,双胞胎及时赶到,自己估计是见不到幽谷这美丽的风光了。
“咕噜与戒指的事我们已经清楚了,但请恕我直言。”波洛米尔站起来,目光不离石桌上的戒指,道:“但这想必不是故事的全部吧?一个疑问:它是怎么落到一个霍比特人手中的?”
埃尔隆德说:“当然不是。至于它是怎么落入霍比特人手中,需要持戒人自己叙说。”
比尔博立即站起来,歉意的向矮人与巫师欠了欠身,然后才道:“原谅我当初并未向朋友们讲述。因为当时,我一心只想把那个宝物据为己有,并且洗脱加在我身上的小偷污名。不过,现在我或许更明白世事啦。总之,事情是这样的。”
说着,这位令人尊敬的老霍比特人把多年以前那场远涉半个中土之外,关于龙、魔法、财宝的冒险一一的讲述了出来,其精彩程度几乎不输世上任何一个传说,听得众人也是不禁大为惊奇与心动。
最后,故事中的另一位主人公也开口了。
“那个时候,我知道,是命运让比尔博成为魔君武器的持有者,正如我们每个人身上背负的责任。”图尔卡说,看向石桌上的那枚戒指的目光有着几分不屑,几分凝重:“我告诉比尔博,此事不可对第三个人说,因为敌人可能也在寻找他的戒指!而霍比特人也如我所料的,安全的隐秘的保管了它数十年,直至今日。”
“原来这便是那日你从精灵王的宫殿逃脱的凭仗。”莱戈拉斯说:“这确实出乎精灵的意料!”他微笑的看着旧日老友,俊美的脸上闪着明亮的光芒。
“也隐瞒了矮人很久。”当日涉事者之一的格罗因也大笑着说:“比尔博·巴金斯,阴影中的大师!悄无声息者!”
比尔博深深的弯下了腰,脸上同样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图尔卡嘴角微扬;
整个会议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明媚的阳光透过洁白的云层,洒落大地,照的精灵之家的花园暖洋洋一片。
第五十六章 会议进行中(二)
“呼噜姆,呼姆。”树须说:“霍比特人,我们也交谈了好几天,却从未那么详细的从你口中听闻这个故事的全貌。但今天总算知道啦,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故事,也许我该记下来。”
“很多人都说树人不关心世事的变化,这是不对的,树的年轮中包含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讯息,正如同我们必须经历光照、水土、虫鸟的考验,才能长成一颗棒的大树。是的,当邪恶崛起,森林总是最先知晓的那一个。”
比尔博立即歉意的对这名令人尊敬的古老生命说道:“很抱歉,但你知道的,我被告诫,不应该把这件事拿出来谈论,哪怕在埃尔隆德的家。”
树须那张怪异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是的,是的。这事确实不该轻率的和其他人谈起,我们的敌人耳目比你想象的要多。”
这让很多人的心中再度涌起深深的忧虑。
灰港的盖米尔说:“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枚戒指的来龙去脉,那么,另一个问题:银白君王打算怎么处理它呢?”他看向诸人中最尊贵的那个,看向图尔卡·阿拉卡诺。
“我们都知道,索伦已经被打败,他被逐出了中洲,为何还要留着他的武器,大家都看到了,这枚戒指比我们预想的都要危险,留着始终是一个祸害。”
“也许没有。”久未出声的法拉米尔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久经风霜的脸上坚毅又冷厉。灰色的眼眸锐利且闪着睿智的光。他站起来,说道:“也许北方这么传说,但刚铎及南方的人类却相信:敌人已经回来了!”
此言一出,与会的人皆震动了。此前的阴影再度笼罩精灵之家,石桌上的那枚戒指变得更加的引人瞩目了。没有一丝瑕疵的金色圆环上倒映着在座的人的面孔,上面布满了惊惧与不安。
图尔卡、埃尔隆德、巫师对视了一眼。“今天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但谨记,不可妄言。”图尔卡说,“胡林家族的法拉米尔啊,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言的呢?”
法拉米尔深深的向银白君王鞠了一躬,然后才道:“望诸人知晓,我乃德内梭尔二世之子,这是我的兄长,波洛米尔。昔日刚铎英雄、巴拉督尔与乌姆巴尔的征服者、米那斯伊希尔的光复者,埃克塞里安二世乃是我之祖父。”
“此事我等皆知晓。”甘道夫说:“埃克塞里安篡取了本不该属于他的王座,宰相家族违背了他的誓言。”
阿拉贡听闻此言,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法拉米尔踌躇了一会,没有回答。波洛米尔也沉默下来。弗罗多与比尔博惊讶的看着他们,莫名的有些不安。
良久,德内梭尔之子才叹息道:“正是如此。”
“我们今天不为评判谁对谁错,只为阐述真相。”埃尔隆德说。
这让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神色缓和许多。
法拉米尔说:“一切皆由吾等而起。这事不假!但事情却又要从多年以前的那次战争说起:那时,至高的君王吹响神圣的号角,号召全中洲的良善阵营发起对黑暗魔君的清算!魔栏农下,诸王见证了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名!”
诺拉图还是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闻自己父亲的传奇故事,不禁也是好奇心大起。“此事中洲生灵皆知晓。”他说:“但与你口中的真相有何关联呢?”
法拉米尔看向他,说:“真相正是隐藏在人们竞相传颂的故事之中,殿下,正如同雅瑞恩光芒虽盛,但提利昂紧随其后。”
“此事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且大都作古。其中,我的祖父、洛汗的森格尔王,多阿姆洛斯的阿德拉希尔,奥德堡的伊奥姆加为见证者。”
“巴拉督尔的铁王座下,我的祖父发现了两枚具有莫大威能的戒指,森格尔王获其一,祖父得其二。但彼时他们皆不知晓,这其实乃是黑暗魔君的阴谋。因为它们正是九戒之二。”
“原来如此。”甘道夫叹息:“人类的贪婪与野心,最终让他们坠入黑暗,一如多个纪元之前!”
“旧日悲剧重现,人类堕落如初,这岂非早已注定?”经历过第一纪元的埃尔隆德与金花领主亦叹道。
图尔卡也极为惊讶,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多年前的那一战居然还有着如此多的意外。想到,矮人最终逃过了命定的一劫,但人类却身陷厄运!图尔卡不禁自问:自己这只蝴蝶真的改变了命运吗?还是说,这其实是命运的另一种平衡?
至圣的一如,
全知的伊露维塔,
汝神圣莫名,威势难测!
彼时,听闻人类居然做下了如此不智之事,在座的精灵与矮人不禁也窃窃私语起来。
“我想,这并不是事情的全部。”莱戈拉斯说。
“确实不是。”法拉米尔叹气。
莱戈拉斯神情严肃的说:“正如埃尔隆德大人所说,今日不为对错,只为真相。但此时,关于真相,我还未能听闻全貌。”
窃窃私语这才平息。
法拉米尔向精灵王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也许九戒拥有腐化人心的力量,但人类彼时依然还能抵挡它们的力量,起码一开始是这样的。”
“但一切从乌姆巴尔一战后全变了。奥兰迪尔,那个如今人们称之为无冕之王、刚铎黯主的野心家、背叛者出现了,他蛊惑了埃克塞里安二世,我的祖父。”
一开始法拉米尔的声音还很低沉,但说到那个让弗罗多兀感心悸的名字,徒然变得高亢起来,愤怒与仇恨占据了他原本沧桑但英俊的脸庞。
“我的曾祖父因此而死!王权变更,宰相变国王!悲剧由此而生!”德内梭尔之子悲伤的说:“此事伟大的北方之王和巫师皆为亲身经历者,当有印象。”
图尔卡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巫师则大喊:“我本该明白的!”
“明白什么?”弗罗多问道。
甘道夫却不停的摇头叹息,似乎在自责,并没有回答他。
于是埃尔隆德开口解释说:“奥兰迪尔(Aulendil),这个名字在精灵语中意味着:奥力的仆从!而索伦在堕落之前,正是大山的创造者、工匠的主宰——奥力的使者!”
弗罗多悚然。
而此时,石桌上的那枚戒指光辉更盛了,某种力量笼罩着会场。天空变得灰暗起来,从南边吹来一股阴冷的风和阴影,黑压压的仿佛要掉下来。
弗罗多不由自主的盯着那枚金灿灿的小圆环,一个声音似乎在说:看啊,你们只能在我的力量下沉沦,一个接一个,没人可以幸免。
“敌人其实一早就告诉了我们真相。”甘道夫说:“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敢相信。”
“为什么?”比尔博不安的问道。
“因为他的形体很早以前就被摧毁了。”图尔卡说,眼中光芒大盛,直直的盯着至尊魔戒,似乎在和戒指的主人暗中较量。
在此诸人也感觉到了那股不详的力量,他们惶惶不安的看着天空的阴影和石桌上的戒指。
“别惹怒我。”银白君王大喊一声,声若雷霆,他站起来,伟岸的身躯在光中暴涨,仿佛云中的巨人,又似远古的君王,从云端俯视。
“此地非你呈威之所,索伦!滚开,否则我将去找你!”
天边的阴影如同火炉上烧开的水,剧烈翻腾着,弗罗多仿佛听到了一声尖叫,他不适又痛苦的捂住了额头。下一瞬间,阴影倒卷着飞速的离去,那股笼罩着所有人的不详力量顿时消散一空。
第五十七章 会议进行中(三)
“那是索伦!”甘道夫跳了起来:“敌人已知晓我们的动向,他必不肯坐以待毙。他将发起最后的攻击,我们时间已不多。”
“或许。但我们的计划他仍不知晓。而中土世界的希望也未必会断绝。”埃尔隆德说:“现在,坐下来,且听完全部的故事,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办。”
余众或惊,或怕地看着石桌上的那枚小小的戒指,内心沉甸甸的。但同时,也有很多人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银白君王。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图尔卡对抗黑暗魔君的场景,认为他就是中土的希望。
“现在我们已经知晓埃克塞里安二世堕落的原因,但我们依旧没有证据表明,奥兰迪尔就是索伦。”格洛芬德尔说:“智者或许可以通晓敌人的真面目,但彼地人类依旧被蒙骗其中,我们不能直接攻击米那斯提力斯。”
这正是图尔卡为难的,他坐回椅子上,不发一言。
很多人立即窃窃私语起来。矮人们对人类的堕落没有兴趣——矮人有自己的麻烦,格罗因他们对人类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也只限于同情。
而精灵中很多人认为格洛芬德尔说得有理,次生儿女有他们的命运,精灵时代即将过去,他们不会因此而发动大军,去给人类解决麻烦。而且,他们未必有这个力量。
“人类需要一位真正的王者。”甘道夫说:“那座诸王之城真正的主人应该回归,他应该手持西方之炎,以埃兰迪尔最后的血脉起誓,号召南方人类,从伪相的手中夺回刚铎的权柄。”
“但刚铎已经没有国王。”莱戈拉斯表示疑问。由于剧情的变化,精灵王子并未向原本那样远游中土,而是躲在森林,在瑟兰迪尔的宫殿中和妻子陶瑞尔逍遥度日,所以,他对阿拉贡之事一无所知。
既然波洛米尔已经解释了其祖父堕落的前因后果,那么,他当年的篡逾之举自然不被中土大陆的其他势力所认可,胡林家族不可能再替代古代诸王的血脉为刚铎之主。
彼时,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黯然的坐回了他们的座位,闭口不言。
“还有一个人可以继承刚铎的王位。”埃尔隆德说:“阿纳瑞安的血脉确实已绝,但伊熙尔杜的血脉却依旧在人类中流传,人类最后的荣光与力量并未断绝。”
“他是谁?”吉姆利大声说。
波洛米尔兄弟俩亦睁大了眼睛,似乎在期待,又仿佛疑问:谁可以成为刚铎之主!
阿拉贡此时站了起来,拔出了那把弗罗多从未见过的宝剑——它是一柄断剑,但即使霍比特人都能看出其不凡。
“此乃纳熙尔圣剑。”游民装扮的阿拉松之子大声说:“正是它在数千年前,砍下了索伦的手指,终结了魔君的统治。人类或许没有忘记它的威能,矮人也当记得!”
彼时,日光照在它的残柄上,发出了犹如火焰一般的光芒。
吉姆利煌煌中只觉得一位威严的君王骤然出现,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刺穿他的面庞,他急忙跳起来,向阿拉松之子鞠躬道:“啊,这确实是一把令人尊敬的宝剑。矮人工匠铁尔哈打造了它,并把它赠予了人类。埃兰迪尔以国王之名挥使着它。矮人记得这一切。请原谅,我竟不知我们中除了洛尔欧德贡,居然还有一位国王。”
“还不是。”阿拉贡将折断了的纳熙尔圣剑放到石桌上,向埃尔隆德与图尔卡鞠躬。彼时,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命运,明白人类的未来将掌控在他手中,他说:“但如果这是埃西铎子孙的命运,我当奋然扛起它。”
埃尔隆德与图尔卡向他回礼。“人王血脉将在今日回归。”埃尔隆德说:“这位是阿拉松之子,阿拉贡。南方王国最有权力称王的人。他的血脉可以追溯到埃西铎。”
弗罗多大为惊叹。这才知晓原来他一直以来以为的游民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显赫的身份。
彼时虽然波洛米尔已有所猜测,但当埃尔隆德真的宣布这一事实,他依旧极为震撼。
“那么,当初的预言就全部应验了。”法拉米尔说:“在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前,我和兄长曾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们感到东边的天空逐渐变黑,并且雷声滚滚,但在西方有一道浅淡的光在徘徊,我听见光中有个遥远但清晰的声音,这样喊道:寻找断剑,它隐于伊姆拉缀斯;
彼处将有聚会共议,威力远胜魔古尔咒语。
议中将有符物现身,命数结局在指掌间。
龙的声音透彻云间,希望在北方。
当旧日的王和新王抵临白城,伊熙尔杜的克星将殒命于此。”
“努门诺尔人之祖正是我的兄弟,所以你们的血脉中也有精灵之血,故而能感应到未来之事。”埃尔隆德说:“断剑是纳熙尔,此乃无误;符物是至尊戒;图尔卡大人威慑我等共同之大敌;而‘当旧日的王’正应验了人王血脉的回归,他将和‘新王’抵临白城,推翻索伦的统治。”
“如果智慧如埃尔隆德也这样说,那必然如此。”灰港的盖米尔说:“埃西铎的后人确实有资格要求伪相交出他的权力,但我还是不禁想问:彼地的人类会欢迎埃兰迪尔之剑重回那片土地吗?”
“对此,我们一致认为:会!”彼时波洛米尔心中的疑虑已大部分淡去,他说:“今日之前,我们得知埃西铎的后人以梭隆吉尔之名,在伊希利恩奋力作战,从东方来的蛮族手中拯救了很多刚铎的人民,我们的人民。”
阿拉贡微微躬了躬身。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向他回礼。在明媚的阳光下,这一幕被很多人记在脑海中,仿佛象征着,人类重新团结在一起。
甘道夫与埃尔隆德、图尔卡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微笑。
“所以,如果人们知道,平民的英雄正是旧日失落的诸王血脉,我想,他们会欢欣鼓舞地迎接真正的国王回归!”波洛米尔说。
这个时候,比尔博站起身,脱口念道:
真金未必闪亮,
浪子未必迷途;
老而弥坚不会凋萎,
深根隐埋不惧严霜。
冷灰中热火苏醒,
暗影中光明跳荡;
青锋断刃将重铸,
无冕者再临为王。
“这诗是我自己写的,虽然不是什么上乘之作,但我想用在这里还是不错的。”老霍比特人说。
阿拉贡向他微微一笑。
诸人皆如此。仿佛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弗罗多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依旧开心的鼓起了掌。
“埃兰迪尔之剑将被重铸。”埃尔隆德说:“当它抵临那座圣白的石城,彼地之人当知晓,黑暗纪年就此终结。”
这是预言,也是总结。人类三英杰立即躬身,向幽谷之主致以衷心的敬意。
“林地王国很高兴人中王者的血脉重归米那斯提力斯,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莱戈拉斯说:“关于这枚戒指,我们该如何处置?敌人已经知晓我们正密谋推翻他的统治,他的武器不能留在这里。”
“摧毁它是唯一的选择。”埃尔隆德说。
“那还等什么?”矮人吉姆利急躁地喊道,操起他的斧头就朝石桌上的戒指砍去。
图尔卡甚至有些不忍相看。
事实上,脾气急躁的格罗因之子正如他预料的一样,被至尊魔戒的力量瞬间震飞了回去,锋利的斧头碎成多片。
“愚蠢的矮人。”甘道夫喊道:“这枚戒指无法被凡力摧毁,事实上我们中没人能摧毁它。”
吉姆利被他的老父亲搀扶了起来,隐藏在他茂盛的须发下的小眼睛里露出了忌惮与恐惧,“那该怎么办?”他看向图尔卡:“银白之王也无法摧毁它吗?”
“你听到米斯兰迪尔大人说的话了。”阿拉图皱眉:“它无法被凡力摧毁。”
吉姆利被那双同样那么威严的金色竖瞳一瞪,内心居然胆怯起来,他嘟囔说:“我以为图尔卡大人肯定能解决这个小问题的。他可不是凡物!我是说,在矮人心中,他比世间一切国王都要伟大。”
图尔卡笑了。他做了一个手势,阿拉图立即闭上了嘴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的,我也无法摧毁它。至尊戒由末日火山的烈焰铸就,蕴藏了索伦全部的恶毒残暴之念和力量,它会蛊惑人心,让人们坠入黑暗。再伟大的智者都无法控制它,因为它自诞生起就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索伦!其他人拥有它只会变得不幸,哪怕他一开始只想用它来做好事。”
他叹息道,看向比尔博与弗罗多的眼神变得柔和又敬佩,“它只能欧洛朱因的末日缝隙里被销毁,起码我所知是这样。”
精灵的花园变得沉寂起来,忧愁与不安重新占据他们的心。此时他们中很多人这才明白一直以来被他们所藐视与看不起的霍比特人究竟有多么的伟大和勇敢。
弗罗多甚至有点害羞地扭了扭身体——他实在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特别,他们中还有着这么多大人物。
第五十八章 战争开始了(求订阅)
“白袍巫师是我们中最了解敌人武器的,为何不见他的踪影?我想听听他的意见。”盖米尔打破了沉默。
“这便是今日我们要讨论的另一个议题。”埃尔隆德说:“但这个问题不该由我回答。来自范贡森林的古老智者,百树的牧人,请将你看到的说出来吧,让我们的盟友知道,危险从何而来。”
“呼噜姆,呼姆。”树须那古怪的嗓调响起,弗罗多一度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但如今看来他一直在聆听,“是的,是的。这事必须由森林叙说,因为这事让我们极度愤怒!呼姆,虽然我们不常生气,但是的,大树也会生气!有人应当记得,多米德山下,森林的怒号!”
然后他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长号与呢喃,弗罗多觉得那是树人的语言,彼时已经很少人能听懂了。
矮人中很多人立即不安的扭动起来,精灵也并不快乐。
“是的。”埃尔隆德说:“那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贝烈瑞安德那依旧还存在,宝钻之光,璀璨无方,亦是悲伤之源。”
很多精灵听到这里,纷纷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图尔卡若有所思,他记得这正是精灵宝钻的故事。他从很多精灵的诗歌与传说中得闻过这个故事,但他未曾深究。
“如果我所记不差,那是一片非常古老的土地。”比尔博说:“贝烈瑞安德,唔,第一纪元中发生的一切皆在彼处。那时候,霍比特人还未存在。”
“人类中甚至很多族裔也未存在。”阿拉贡惊讶地看着他:“看来埃尔隆德大人的藏书你确实看了不少,这个地名如今没有几个人会记得了。除了永生的精灵,和古老相传的矮人。”
“矮人中也不是谁都知道。”吉姆利大声说道。
这让弗罗多更加的好奇了,不知为何,他此刻极想也钻进幽谷领主的藏书中去了解并探寻埋藏在旧日的故事与传说中的历史。
但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不,还不是时候,你的使命并非在此。
于是他忍住不言。
“旧日的悲伤且先埋藏心底,现世之事乃重中之重。”图尔卡说,“我们在听,树须大人,请继续。”
“是的,是的。”树须似乎也发泄完了他的愤怒,褐色的眼睛中重新发出绿色的光来,那种随时能暴起掀翻庭院的气势重新变得平和,“树人很少发怒,但发起怒来,会非常可怕。很多人必须记得这点。特别是那些手持斧头的人。”
“我们也不喜欢森林。”吉姆利嘟囔说道,然后被他父亲瞪了一眼。
“那么我将讲述我的故事,希望精灵和矮人,还有你,比尔博。”树须说:“不要再打断我的发言,因为树人回忆一件事非常困难,因为他经历得太多,重新调整语言将之描述出来费时费劲。”
在座的精灵与矮人,还有比尔博俱向他欠了欠身,以示歉意。
树须笑了——姑且将其古怪的扯动大脸上的胡子一样的树枝称之为笑容吧——他说:“一段时间之前——你们会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白袍巫师萨鲁曼不再四处游荡,不再去关心精灵跟人类的事务,在安格瑞诺斯特,也就是洛汗人类口中的艾辛格,定居下来。”
“起初他可谓默默无闻,但后来名气越来越大。据说,他被推选为白道会的领袖,但结果并不太好。现在我怀疑萨鲁曼是不是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走上邪路,包藏祸心了。但是,不管怎样,他过去没给邻居带来麻烦。”
“我过去曾跟他聊过。有段时间他总在我的森林里出出入入。那段日子里他很有礼貌,总是先征求我的同意,并且总是热心聆听。我告诉过他许多事情,那都是他靠自己绝不会发现的。但他从来没用类似的讯息回报过我。我就根本想不起来他告诉过我什么。并且他变得越来越守口如瓶。他的脸,就我所记得的——我已经多日没见过他了——变得就像石墙上的窗户,还是里头装着百叶窗的那种。”
弗罗多发现,树人的发言确实如他所言,又长又繁复。
但很多人,我是指——埃尔隆德、甘道夫、格洛芬德尔他们全都变得严肃起来,矮人与阿拉贡他们也都沉默不语。
只有银白君王不动声色地看着激愤的树人,金色的竖瞳里光芒闪烁。
而树须的发言也越来越激昂,甚至生气:“我想现在我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了。他密谋想成为一方霸主,心里想着金属和轮子,一点也不关心那些生长之物,除非它们服从他的指派。更重要的是,他就是个邪恶的叛徒。他跟那些肮脏的东西,跟那些半兽人为伍!”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片哗然。
“卟勒姆,呼姆!”树须大声说:“是的,白袍巫师堕落了!还有比那更糟糕的——他开始进行某些非常邪恶的实验。因为在大黑暗时代出现的邪恶之物有个特征,他们受不了太阳。可是萨鲁曼却让他的半兽人尽管痛恨太阳,却能忍受阳光。我怀疑他究竟干了什么?他们是被他扭曲摧毁的人类吗?还是他把半兽人跟人类这两个种族混血了?那可真是罪大恶极!”
“银白之王曾警告过我,小心白袍巫师!”树须低声隆隆咕哝了片刻,仿佛在宣读某种深沉的、来自地下的恩特语诅咒。“但我一直以为只是某种杞人忧天!到了最近我才发现,这事确实如此!他跟他那群肮脏东西居然大肆地破坏森林。在艾辛格与范贡森林的边界上,他们正在砍树——那都是好树!有些树他们就是砍倒而已,然后丢在那儿任它们腐烂——可恶的半兽人恶行!但大多数都被劈碎,运去喂了欧尔桑克的火炉。这段时期,艾辛格总是不断冒着浓烟。
“诅咒他,从根到枝!那些树有许多曾是我的朋友,我从他们还是坚果或橡实的时候就认识他们了。许多都曾有自己的声音,如今却永远消失了。曾经欢唱不停的小树林,现在只剩树桩和荆棘,一片狼藉。我虚度了岁月,疏忽了事务。这种行径必须制止!”
树须猛地挺身而起,捶了一下精灵庭院的石墙,震得整个会场瑟瑟发抖。
精灵们束手不语。
矮人眼睛瞪得老大。
人类极其惊讶的看着高大的树须,变得很谦逊。谷
树须的眼中闪着宛如绿火的光彩,胡子根根竖起,好似一把大扫帚。
“图尔卡·阿拉卡诺曾告诉我们,每一个种族都该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所以,树人在此宣布,森林将与白袍巫师为敌!”他轰然道,“这是树人的报复,也是森林的愤怒!但我想起银白之王的劝告,决定发起这次会议,想让精灵和矮人、还有人类小心,你们的敌人不止一个!他们早已行动起来,洛汗首当其冲。”
在那一刻,会议上的人哑口无声。很多人都被这惊人的消息震惊了。弗罗多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窒息死去。石桌上的戒指发着幽幽的光芒,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心上。
直到图尔卡打破沉寂。
“我已经听到了树人的声音,现在,你们还有疑虑吗?”王的声音柔和但坚定,眼神不怒自威。
余众皆沉默不言。
“很好。”银白君王说,他站了起来,伟岸的身躯在西沉的日光下几如神明。“世界在变化,变得危险,变得不可预知。但希望仍在!”
弗罗多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因为他突然有种预感,他将见证第三纪元中洲大陆最伟大的一刻。
王说:“敌人以为我们会陷入自我怀疑,会在绝望中崩溃,会恐惧,但我想说,他们错了。”
“矮人前来寻求帮助,他们会得到!”
“萨鲁曼选择堕落,那他将迎来审判!”
“索伦将失败,他的武器将被摧毁!欧洛都因的火焰就是他的末日!”
“朋友们,战争开始了!让我们向所有的黑暗宣战!胜利属于我们!光明必胜!”
精灵中的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和盖米尔等人;
人类中的阿拉贡、波洛米尔和法拉米尔;
矮人中的格罗因和他的儿子吉姆利;
弗罗多和比尔博;
范贡森林之王;
巫师甘道夫!及其他一些人!
或拔出他们的长剑、斧头,或抚胸垂首,向天降之子,命运的眷顾者,誓言之践行者,炎魔斩杀者,精灵之友,安努米那斯之主,北方之王,龙之吼,银白君王、德拉克尼斯,图尔卡·阿拉卡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开始了。
图尔卡望着天边的夕阳,心里想到。
阿拉图与诺拉图目露崇拜的看着他们父亲。
于是,那一天,恢弘的号角重新被吹响。希望的风从幽谷最先吹起,它越过平原与河谷,来到北方。
安努米那斯的人类发出了浩大的呼喊:战争开始了!
吹过森林与高山,来到南方。
米那斯提力斯的魔君惊惧的大喊:战争开始了!
飞过大河与小溪,来到东方。
山下王国的矮人大笑:战争开始了!
穿过万丈大洋与虚空,来到西方。
凡雅、诺多、泰勒瑞三族精灵们齐齐低语:战争开始了!
最后,这个声音风一般的传遍阿尔达全境,几乎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因为他们都知道,终结这个纪元的最后大战即将开始。
第五十九章 各方云动
“那么,这个戒指我希望能由您保管。”弗罗多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脸色通红的说道:“此物对霍比特人来说,是一个重负,但愿它能远离我们,远离夏尔。”
但图尔卡却对他说:“弗罗多,正如我之所言,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虽然我能击败敌人,清除旧日的阴霾,但独独此事不在我能力范围。”
然后,银白君王在所有人惊讶、恐惧的目光中,拿起了那枚魔戒,将它戴到了他最小的拇指上。
“瞧。”
图尔卡说,举起手让所有人观看,只见什么都没发生。
弗罗多甚至一度以为,他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然而比尔博却开口说:“如果说多年前我还不明白,那么如今我确实感受到了命运的力量。”
“这个麻烦是一个笨霍比特人惹出来的,所以最好也是他出来拼个老命收拾善后。”他叹息道,“我在这儿过得非常舒服,写书的事儿也有不少进展。甚至结局我都已经开始构思了:从此以后,他幸福快乐地度过了一生。这结尾挺好的,纵然老套也无妨。可现在我得修改了,因为这看来是实现不了啦。起码,显然还要再添上好几章——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写的话。我该什么时候出发?”
波洛米尔吃惊地望着比尔博,但当他见到旁人全都对这个老霍比特人尊敬有加,他及时咽下了冲到唇边的大笑。只有格罗因露出了微笑,不过他的笑是源自过去的回忆。
“当然,我亲爱的比尔博,”图尔卡将魔戒从手指上拿了下来,像把玩一个小玩意儿似的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然后握在手掌之中:“这个麻烦确实是你惹来的,但现在你也清楚得很,这个麻烦已经和你无关了。你选择了放手,不能再收回。事实上,任何英雄也都只会参与伟业的一小部分而已。属于你的部分已经告一段落,你从此只是一位记录者。写完你的书吧,结尾也留着别改!它仍有希望成真。不过,也许你要准备好写个续集。”
比尔博微微欠身:“既然大人你这样说,那想来必然如此。而且我觉得自己是没剩下什么力气或运气来对付这枚戒指了。它成长了,而我没有。不过,现在问题又回来了:我们该拿这枚戒指怎么办?我们都知道,它该被末日火山的烈焰摧毁,但这期间,我们该拿它怎么办?”
图尔卡环视诸人,最终视线落到了弗罗多的身上:“很遗憾,弗罗多,这个责任属于你!我会替你扫平前往魔多的道路,但最终,那个选择必须由你完成,你明白吗?”他摊开手掌,放到弗罗多面前。
这不是预言,但随着他力量的增长,图尔卡如今对未来之事的感应也更强烈了。他隐约的觉得,护戒小队肯定还会诞生,但显然不会以原本的那个方式去进行。
只是再远的景象,他却无法看得更清,他只知道,这里面有两个他熟悉的身影。
他看了一眼双胞胎,只见他们虽然也像其他人那样,被他掌心的那枚金灿灿的小圆环深深的吸引了,但最终,他们还是和埃尔隆德、甘道夫、格洛芬德尔及阿拉贡他们一样,摆脱了至尊魔戒的控制。
弗罗多扫了一眼每个人的面孔,但没有人望向他。会议中大部分的人都垂着眼,紧紧的盯着那枚戒指,而剩下得又似乎在沉思。
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仿佛他正等着宣告某种厄运判决,他对此早就有所预感,可一直徒然期盼这一刻永不会到来——如今,银白君王揭破了迷雾,让他直面命运:他必须像比尔博那样,真正放下它,他才不会像咕噜一样成为魔戒的奴隶。
“如果这是我的命运。”弗罗多凝聚了很久,才鼓起开口的力气,却诧异于听见自己的话语,仿佛有别的意志正借着他那微小的声音说话。“那我愿意承担它!”他说。
埃尔隆德抬起眼来看着他。刹那间,弗罗多感到那锐利的目光穿透了自己的心。“我认为这项任务正如图尔卡大人所言,是命运指派给你的,弗罗多。”他说,“这是个沉重的负担,沉重到无人能将其强压上旁人肩头。我不会将它强加给你,但你若自愿担负,我会说,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并且,纵然所有古代的伟大精灵之友哈多、胡林、图林,乃至贝伦本人齐聚一堂,你也当在他们之中拥有一席之地。”
格洛芬德尔也说:“这个时刻属于夏尔的子民,他们从自己平静的田园中崛起,撼动了伟人的高塔与决议。所有智者当中,有谁曾预料到这一刻?抑或,正因为他们过于明智,才无法在此刻来临之前预知?”
“那便如此!”甘道夫看着银白君王将那枚戒指重新交还给弗罗多,说道:“圣白会议决定,将戒指交由弗罗多保管!我们所有人保护他,直至持戒人将敌人的武器彻底摧毁!”
其他人见此,俱低下了头,向持戒人献上崇高的敬意。
综上所述,图尔卡·阿拉卡诺在那个决定了中洲大陆命运的会议上公开向中洲大陆的黑暗宣战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这让在那个悲伤及黑暗的年代中备受折磨的人们大为振奋。
四月,万物生长的季节。
虽然西埃姆内特的洛希尔人已经经历过太多苦难,太多的悲伤,但此刻人们枯瘦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笑容。
因为今年雨水充足,广袤的湿地平原莺飞草长,嫩绿的草地延绵无边。可以预计,到了秋季,新生的马匹将比往年更加膘肥雄壮。而这对已经几乎丧失了希望的洛汗子民来说,是唯一的光亮了。
当然,也可以是那片土地下埋下的尸体实在太多了,将原本属于洛希尔人的希望之地灌溉得更加肥沃。
伊奥梅尔跑的很快,丝毫不顾这其实并不是那么符合他的身份。他穿着闪亮的盔甲,腰间挂在宝剑,奔跑间冰冷的锁子甲不时的发出咔咔的声音,但他脚步急促且轻灵,并未受到影响。
他大踏步的跳上了美杜塞尔德宫前的台阶,几下就跑到了宫门。紧接着他被守卫拦了下来。
“大人,请留下你的武器。”宫门守卫手上的长矛交叉在一起,出声道。
伊奥梅尔眼中兴奋稍减,他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士兵。你们怎么敢阻拦我?”
然而一个声音自守卫身后响起,“这是王的命令。”近卫军队长及殿门守卫哈马说:“伊奥梅尔大人,谁也不例外。”
“哈马。”伊奥梅尔惊讶的看着忠心的近卫军队长。
但有着一头棕红色须发,身形魁梧的队长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小声的说:“这是佞舌让王下的命令,伊奥梅尔,请原谅。”
东洛汗元帅、希奥顿的外甥,英勇的伊奥蒙德之子,伊奥梅尔听闻那个毒蛇的名字,眼中的厌恶赤裸而不加掩饰,但最终他只能叹息一声,交出了腰间的宝剑。
“好好保管,别让它有一丝的损伤,因为我有预感,我很快就要用上它了。”他对守卫说。
“请放心。”哈马接过宝剑:“我会亲自保管它。”
伊奥梅尔点点头,然后从守卫中穿行而过。立即有人们抬起殿门上沉重的木闩,将门朝内缓缓推开,粗大的铰链吱嘎作响。
伊奥梅尔踏入殿中。
第六十章 伊奥梅尔(求订阅)
殿内显得阴暗而温暖。大殿既长又宽,影影绰绰,半明半暗。巨大的柱子支撑着高高的屋顶。不过,穿过东面深深屋檐下的一扇扇高窗,有一束束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显得光影斑驳。
透过屋顶的天窗,在袅袅上腾的缕缕轻烟之上,天空呈现出一种浅淡的蓝。地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石板,脚下交缠着纵横交错的如尼文和奇特的图案。
那些柱子泛着暗沉沉的金色与其他辨不清的颜色,上面有着丰富的雕刻,另外墙上还挂着许多织锦,古代传奇中的人物在宽阔的布面上行进,有些因为年代久远而黯淡模糊,有些隐在阴影中而显得灰暗一团。
但有一块织锦被阳光照亮,上面有位骑着白马的青年,他吹着一支大号角,金黄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那匹白马昂着头,鼻孔又大又红,正因嗅到远方战场的气息而大声嘶鸣。碧绿和雪白的水花冲击着它的四蹄,围着它的膝盖翻卷飞溅。
这便是年少的埃奥尔,所有洛希尔人的祖先。很久很久以前他正是这样骑马从北方而来,奔赴凯勒布兰特原野之战。
但伊奥梅尔却无心重温祖先的荣耀,他经过大殿中央正用木柴燃着明亮火焰的长形火炉,停了下来。
“我王。”
他抚胸弯腰,行礼。
在火炉的前方、大殿的尽处,三级台阶之上有一座朝北面向大门的平台。台中央设有一张巨大的镀金座椅,椅上坐着一个年老佝偻的人,驼得几乎就像个矮人。但是,他头上戴着一圈细细的金冠,金冠的前额正中镶有一颗闪亮的钻石。他的白发又长又浓密,编成许多粗辫子,垂落在金冠下。他白须如雪,垂到了膝头。
他是希奥顿,森格尔之子。欧诺德罗河渡口一役中崛起的人类英雄之一。
正是他以及伊奥梅尔的父亲,奥德堡的伊奥蒙德,在欧诺德罗河渡口一役中消灭了东来的战车民国王伊恩二世率领的大军,短暂的恢复了洛希尔人的领地。
但此刻,他已经很老了,岁月的力量比刀剑更锋利,它们在希奥顿的脸上刻下了一条又一条的皱纹,旧日的英雄此刻眼神不复锐利,神情更是恍惚。
而曾经的战友,伊奥蒙德也早已在漫长的黑暗纪年那连绵不断的战争中逝去;就连希奥顿的继承人,王子希奥杰德都于艾辛河渡口一役中战死,徒留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孤苦的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世界中挣扎、苟延残喘。
在他脚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身形干瘦的男人,长着一张苍白精明的脸,垂着沉重的眼皮。像一条卷缩着的毒蛇,用他不怀好意的目光阴恻恻的注视着伊奥梅尔。
他是佞舌格里马(Gríma),国王希奥顿的首席顾问。
殿中一片寂静。老人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直到那个像毒蛇一样的男子在希奥顿王耳边呢喃了什么,希奥顿王才开口说:“伊奥梅尔,你不在前线,回到这里干嘛?”
他的声音无力且沙哑,就像那些病重将死之人。伊奥梅尔仔细辨认,才听清国王在说什么。
啊,难道旧日英雄最终还是难逃岁月的辗轧?
伊奥梅尔悲伤的想到。他非常担心老人。但给骠骑王看病的医师一直被那个身形干瘦的男人控制,具体病情如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而且,过问老王的病情,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事情。伊奥梅尔性子虽然火爆,也厌恶那个男人,但他依旧不敢逾雷池一步。宫廷中忠于骠骑王的人远多于国内任何人。他如果表现得过于急促,难免会被人诟病。
争权夺利,在人类世界永不过时。
“我王,前线战事虽然很艰难,但我们还在坚持。”伊奥梅尔说:“我之所以回到美杜塞尔德宫,是因为,我听说了一个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消息。”
“北方的号角被吹响,埃尔佩拉出兵了!”
伊奥梅尔的声音在昏暗的美杜塞尔德宫回荡着,几乎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不禁扭头看向了他。
“是的。”伊奥梅尔兴奋的挥动着双手,“那位至高的君王不日前向黑暗宣战了,他的大军已然南下,誓要扫涤世界的混乱。西方人类将迎来劫后的曙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名字仿佛拥有魔力,几乎每个听到他名字的人都不禁张大嘴巴,高举双手,大喊道:“赞美银白君王,赞美图尔卡·阿拉卡诺。”
这喊声是如此的洪亮,且充满了希望,就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黎明前的黑暗,让光洒满了大地。
佞舌害怕极了。也许他一开始不是坏的,但如今他的心早已坠入黑暗。他名义上是洛汗国王的首席顾问,但暗地里却为白袍巫师效力。
而萨鲁曼到底都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北方那位至高的君王既然向黑暗宣战,那么,肯定不会是喊来过家家的,他有预感,他主人的阴谋和盘算马上就要落空了,留给白袍巫师的除了审判和死亡,不会有其他选择——是的,就连萨鲁曼的爪牙都不认为他主子会是那位大人的对手。毕竟这将近数十年来,关于北方之王的传说可一直不曾停歇。
甚至到了黑暗纪年末期,几乎所有人都在期盼,有人能解救人类世界。而这个人选,毫无疑问正是数十年前那位将中洲公敌都给逐出了大陆的北方之王。颇有‘安石不出,奈苍生何’的中土版意味。
“北方和我们早已断盟。”佞舌恐惧的在骠骑王耳边低语着,“他们不是来解救我们的,他们是来摧毁我们的。”
据说,那时候,这名卑鄙可耻的间谍不单是为了他主子,更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等光明的大军推翻白袍巫师的统治,留给他的结局同样不会太好。
所以,他不断的向昏聩的国王喷溅他阴险歹毒的汁液,企图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希奥顿王麻木的跟随着佞舌的话语,缓慢的说着:“那又如何?别忘了,是谁在我们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时,不发一兵一卒,让我们独自赴死!又是谁,在我们最需要援助的时候,不闻不问,躲在他们安全的森林里、城堡中,高歌享乐!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险恶与悲伤与他们毫无关系。精灵!龙裔!皆不可信!洛希尔人只能靠自己,也只有自己!”
“关闭西方的通道,把所有人召集回来,我们必须守住埃多拉斯!埃奥尔的子孙必须自己保护自己。一如此前我们做的那样!”
听到国王说出此等的恶言,伊奥梅尔与其他的一些廷臣吓呆了。
“如此一来,我们的防线将彻底崩溃。”伊奥梅尔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埃多拉斯和圣盔谷无法容纳全部的民众,我们也没那么多食物养活那么多人。”
他愤怒又厌恶的瞪着佞舌,眼中的火焰几乎要烧起来。他摸向腰间,却独独忘记了,他的宝剑早已被留在了宫门之外。
“这是国王的命令。”首席顾问阴恻恻的说道:“伊奥蒙德之子,伊奥梅尔。听令,然后滚出去。”
“我不明白!”看着昏暗的角落中,那条毒蛇召集的流氓、打手开始压了过来,国王外甥悲愤的向希奥顿王喊道:“我王,你知道,这是错的!我们应该响应银白君王的号召,重申旧日同盟,如此,埃奥尔的子孙才能重新崛起!”
“你说得太多了!”佞舌看着他的最大对手已经被他手下的那些流氓、打手给控制起来,他才敢从台阶上下来。他凑到高大的伊奥梅尔耳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奸险的笑意:“伊奥蒙德之子,也管得太多!你以为你能拯救这个国家?不,事实会告诉你,洛汗必定会毁灭,你们所有人皆难逃一死!”
然后他大声道:“伊奥梅尔冲撞王上,被判逐出洛汗!永远不能返回!”
“不,你不能这样做!”伊奥梅尔愤怒的喊道。
“我可以。”佞舌笑说:“因为这是王上的命令。”
王座上,希奥顿王对外甥的苦苦哀求置若罔闻,他麻木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格里马所言,即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