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透过那什么的月亮
这一天，宿舍里住进来了个新人，是技术科的，姓董，叫董跃强，个子不高，满脸青春痘。问他是怎么进公司的，他说是通过董事长进来的，大家都笑了。
然后黎涛教育他说，以后再有人问，可千万别这么说，是也别说是，这里随便一个车间工人，都是董事长的亲外甥女，你这么说，不是让人笑话吗。小董恍然大悟，说自己也觉得这样说不好，但他哥非让他这么说。
在十一之后，余开大婚了，在开发区一个宾馆酒店举办。余开为人诚恳朴实，人缘非常好，他表哥于庆善面子也不小，来的人非常多，公司管理层的，除了经理几乎都到了，经理夫人代表经理去的。
场面非常热闹，很多事都是于庆善在前前后后张罗。仪式上余开讲述了一下两人恋爱经历，情深处也流了几滴眼泪。
仪式结束后，叶奕凡一看气氛不错，也是技痒难耐，决定给婚礼再增添点喜庆色彩，告诉于庆善想唱首歌，于庆善当然非常高兴，他很重视这个表弟，于是亲自安排音响师找曲子，并亲自主持报幕：
“下面有请小叶给大家献上一首歌曲，叫那个，透过那什么那什么的月亮！”
下面一片欢呼，随着曲子响起，叶奕凡悠扬的唱了起来，这个歌是他以前在饭店经常练习的，所以唱起来特别熟练，细节处把握的也很好，宛若细述一个故事娓娓道来，从第一句开始下面就纷纷鼓掌叫好，唱完后掌声雷动，于庆善看效果这么好，也不断夸赞并感谢着。
婚礼圆满结束，叶奕凡为朋友的幸福而同兴，不过同时自己也有苦恼，这一参加婚礼就200块钱，半个月工资没了，深感钱不够花。
婚礼的一个副作用第二天产生了，叶奕凡一到公司，先从一楼的门岗，一直到六楼的仓库保管，一见到他就提起那天唱歌的事。在以前，除非是工作中和他有直接接触，否则很多人只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但没有实感。
经过这一首歌，这些人看他才真正有了有血有肉的存在感。经理夫人有次经过办公室，也特意到他旁边说了几句话。说以前公司有个卡拉OK比赛，一等奖是司机小王，现在在小叶面前小王也得老实了。那个小王听说和她也有亲戚关系，好象算是表妹夫。
结婚后，为了上班方便，余开两口子大部分时间，暂时还是住在宿舍里。
叶奕凡常和黎涛晚上在公司呆到很玩，有时是学习，有时也是玩儿。有一天到了很晚，车间人都走了，黎涛和叶奕凡也一起要走，刚出了办公室的门，黎涛看到对面，一个放样品的小屋里灯还亮着，就走了进去，并招呼叶奕凡也过去。
衣架上放着几件作为样品的西服，黎涛就拿了一件看起来尺码合适的试了一下，正好，就把衣服从后面塞到了大衣的里面，然后让叶奕凡试试另外的。
这些把叶奕凡有点惊到了，没有去试，两人下楼后，门卫确实也没注意到有夹带。出去后黎涛很得意的说，没事，自己以前也拿过，多数是邮回家了，有一天还穿到公司一次，啥事没有。
叶奕凡稍有些不安，不过也没特别在意，也许黎涛特别了解公司的内情吧，不过他自己是不大愿意这样做的，到不是因为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这样会心不安，唯一的意外是姚部长明面上给他的那条裤子，大摇大摆地拿走了，回去穿了确实很合适。
公司主要针对的客户是日本一个服装公司，每年需求大量的西装和风衣。服装需要的所有的部件，面料，辅料，胸衬，肩垫，甚至一根线，一个纽扣，一切的一切，全是从日本进口，过关运来，然后由这边的工人裁剪，缝制，钉扣，整熨，吊牌，包装，最后再出关运往日本销售。
每年大量不同型号的产品，所用的这些原材料也种类繁多，管理不好容易出乱子，比如纽扣型号，数量对不上，面料颜色对不上，发送时间不及时等，哪个环节出点问题，都会导致成品延期，都会出现经济损失。
所以由日本出资，在大连本地建立了一个办事处，专门负责与日本和大连工厂间联系，理顺这些进口出口各种成品及原材料的各种问题。
办事处的负责人，都叫他小纪，个子很高，脸较白净，温文而雅的样子，深受中日双方的信任，据说什么事情只要交待给他，就可以完全忘了，他都一定会处理的明明白白的。
后来办事处又招了一名员工，小纪想把一些杂事尽量交给新员工处理，但这个新员工办事就不行了，连续几件事办不明白后，大家再有事打电话就指名必须找小纪了。
叶奕凡在工作上不算生产的，平常和他直接接触不多，但由于座位离生产科近，也经常能见到他，有过几面之缘。
快岁尾时，说是要请大家吃饭，感谢一年的辛苦，主要请生产科的同事，再加上翻译。由于座位近，就礼貌的叫了下叶奕凡，但叶奕凡知道不太合适，说正好明天休息想回家一趟，婉拒了。
黎涛参加了晏会，很晚才回来，喝得有些多，醉醺醺的一直在屋里讲述当晚的所见所闻，说吃的好，玩的好，饭后打保龄球，自己打了多次全中，其他几个人经常下道。黎涛性格和余开，叶奕凡差别挺大的，那两个一般内敛一些，黎涛却是尽可能的，有机会就展示一下自己。
比如公司的工资，一般年末会统一找补一下，乡镇企业观念落后，是用日工资的概念来计算的，完全是经理个人，去判断这个人每天多少工资合适，按出勤多少天，算出应得总工资，再减掉平日已发的月工资，年末一次性补齐，这叫找平工资。
他上一年度是来公司半年多点，得到的找平工资如果算成日工资的话，结果异乎寻常的高，几乎接近科长了。如果是叶奕凡的性格，会在暗地里感谢经理的重视，信任，并努力想办法回报，但黎涛却在很多场合说：
“别人会干的我也会干，我会干的别人却不会干，所以我的工资当然高了。”
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叶奕凡隐隐觉得他这样的一些说法做法都不太合适，应该多一些感恩之心，有些事也不应该经常在外面提，但也不好说什么，自己教育他估计他听不进去的，心里一直替他有些担心。
第十七章 公司酒会
转眼间，快过元旦了，元旦休假前期，生产的苗科长在座位附近提议，虽然公司没有经费，但我们自己AA制，年末喝顿酒吧，一人出50块基本就可以了。生产科长的座位就在叶奕凡左后方，在他的电脑旁边。
刚开始还没准备找太多人，计划就附近的生产科，技术科一些人。但消息传出来后，大家都非常踊跃，主动交了50块酒钱要参加。最后的结果是，所有的科室人员，加车间主任，除了象老古，老孙那样龄较大的，还有几个晚上不在开发区住的人之外，几乎都参加了，不过经理没有去。
就在公司旁边的一个饭店里，坐了两个大包间，这是叶奕凡来公司后参加的最热闹的一次聚会。这里的人，虽然文件水平普遍低，大多数是初中的。有极少数高中的，以前叫大学漏，就是指差点就考上大学的人，在这里都是精华了，象经理，财务科长。
大学文化的，可能就技术的姚部长一个人。但学历低不代表见识浅，他们从小时就入社会，摸爬滚打，不少人是很有深度的，和他们在一起叶奕凡真觉得自己学到很多课本上没有的。
现在，公司的科室人员叶奕凡基本都认齐了，和各个车间主任，班组长也都很熟悉，因为忙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亲自出马，给车间领生产用料，都要和叶奕凡打交道。
叶奕凡天性使然，爱开玩笑，加上在饭店磨炼的，在慢慢熟悉公司环境之后，和大家也不拘谨，除了几个科长之外，大多数人的玩笑都经常开，在这里混得很融入。
在这个场合，经理不在的情况下，基本财务的杨科长，和技术姚部长成为中心了，他俩在公司威望高些，而且性格上也使人容易接近，办公室的穆主任地位也很高，不过他笑的时候少，阴沉的时候多，大多数人不太敢和他接近，叶奕凡在进公司前期也不咋敢和他打交道。生产的苗科长，经营科的吴科长和质量的鲁科长与他们比相对来说影响力稍小些。
当下除了科长之外，不少人纷纷过来和他喝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服装公司的缘故，这里的女同事，大部分都长的很周正，其中还有几个特别漂亮的，象一车间主任的盛玉杰，三车间主任江丽姝，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一流美女，江丽姝就是苗科长的夫人。
没想大多数人都挺能喝，但平常喝酒场合确实少，和这里很多人都第一次，和大家推杯换盏，还有美女养眼，不亦乐乎。在这个场合大家也都放开了，啥玩笑都开，大家都很尽兴。叶奕凡喝啤酒酒量还不错，在肚子受不了之前还不至于太醉。
中间有次和黎涛去卫生间，回来时黎涛在前面先回去了，叶奕凡在后面出来，走到大厅时，发现前面乱哄哄的有吵闹的声音，近前一看，有几个人围着黎涛在争吵什么。
赶忙过去拉开调解，弄明白这些人也是附近一个公司来开年会的。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穿着毛背心的人，气愤的和叶奕凡说着，原来黎涛经过人家的桌子旁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冲着人家又吐舌头又嘲弄，嘴里说话还不干净。
再回头一看黎涛的状态，还是脚站不稳，双眼迷离，脸上带笑，不时还冲对方吐舌头，心下就完全明白，对方说的是事实了。
这小子平常就不太落地，一喝多了就更放飞自我了，幸亏这里来的都是正经在公司上班的人，暴力因子少些，才没直接动手。
当下赶忙先把黎涛推了出去，抬头看到了余开，让他帮着扶一下。回来和毛背心唠了一下，总之是说自己朋友就是喝多了点，没控制住自己，不是有意冒犯，双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厢代他给您赔礼了。
对方很生气的埋怨了半天，也就那样了，除非动手，否则也没法追究喝多了的人。
回去时看到了苗科长等人在门口，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叶奕凡忙解释说黎涛刚才走路不稳差点把人家撞倒，道了个歉就没事了，这种事如果让大家知道真实情况，所有人都会对黎涛印象不好的，特别苗科长是黎涛的顶头上司。
这个事发生后，叶奕凡又加大了对黎涛的担心，这家伙也太能惹事了。
酒后，大多数人散了，姚部长找了几个住宿的员工，黎涛，余开，叶奕凡等，还有质量鲁科长，去二次会，到了一看，原来是领大家去高档洗浴，里面金碧辉煌的，叶奕凡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长了见识。
鲁科长说姚部长在这种地方都是VIP，他对姚部长特别尊重，以前应该是他直属手下，叫他大飞哥。
中间有个机会姚部长也和黎涛，叶奕凡单独唠了唠，让他们在公司扎扎实实，好好发发展，会有前途的。他在公司确实算另类了，是叶奕凡见到的，唯一一个还考虑员工careerpath的领导，整个集团其他领导的风格基本就是，给你个位置你就得感恩戴德，还要啥自行车啊！
第二天上班时，出现了一个意外情况，苗科长让人把每人收的50块钱酒钱给退了回去，原来是经理出手了，他听说大家凑钱吃饭，觉得岂有此理，这不是打自己脸吗，让财务把这个钱给报销了，大家都挺高兴。
元旦休了三天假，叶奕凡和大姐二姐都回家了，和家人聚了几天，中间又去了趟表舅的饭店看看。小年和小孟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在，挺不容易的，大家见了也挺高兴的打招呼。张丹也在家里，她高考结果挺好，考上了一个以她的成绩来说，发挥好才能考上的学校。
见了叶奕凡就逼他讲讲工作后的事，叶奕凡讲了一些，听到在这里练过的歌，在婚礼上唱的事，张丹也特别兴奋，张欢当天也在酒店，也很好奇的听着。他们唠了很长时间，天大黑了，叶奕凡才回家。
第十八章 年末结转
元旦回来，刚上班还没正式开工，叶奕凡随便查了查数据表，突然想到了一个技术性问题，在物品的明细帐数据表里，选择某一种物品单独查看，比如看去年全年的，A4复印纸的情况，会出现一批记录：
“上年结转5（本）”
“入库10（本）XXXX年XX月XX日”
“出库3（本）XXXX年XX月XX日”
“出库4（本）XXXX年XX月XX日”
这样的话，上年结转，和入库的记录作为正数，出库的，作为负数。每次A4复印纸有出入库的情况下，都这样相加计算一遍，那么在一个记录物品剩余数量的数据表里，就会出现A4复印张，剩余（10+5-3-4=）8（本）的记录。
问题在于，现在物品的明细帐里显示的所谓的上年结转，是针对于去年的上年结转了，但现在已经过了元旦，是新的一年了，那么针对这新的一年，这个上年结转是怎么来的呢？
叶奕凡没有作过任何特殊操作，针对于新一年的上年结转也不会凭空出现啊，那应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弄出来相对于今年的，上年结转数据呢？
黎涛没处理过这种事，他也不清楚。于是没办法下楼找了财务杨科长，杨科长其实是科长兼任会计，公司当时没有专门再找一个会计，这还是叶奕凡第一次和杨科长谈具体工作问题。
费了很大劲解释上面的想法，杨科长好象没有太理解，只能干脆去掉细节，简单地说：
“领导，我想问的是，在年末年初的时候，材料系统是否需要做一些和平常不一样的特殊的操作。”
杨科长没有明白深层的意思，但表面意思基本理解了，他自己也不大能确认，马上打电话给田老师，简单的问，现在年初了，材料系统用不用做什么特别处理，还是说什么都不用管，继续正常开票。
那边田老师好象顿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
“哦，对对，得把去年的帐给笼好后，剩余材料全结转到今年，然后才能正常做今年的日常工作。等结转操作做完后，还要找时间把去年一年的材料帐打印出来记帐，材料结转这个还没告诉你们怎么做，得过几天我去一趟。”
这下说完杨科长也明白了，年末结转的事他虽然没明白，但把去年的材料帐打印出来这可是个重要的事，这是财务必须做的，留纸质的帐本。以前人工时，每月都要做一下，现在电算化后，干脆就一年打印一下了，结果今年竟然忘了，这个账要是没有，遇到查帐可说不清了。
老古在旁边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这两人都松了口气，幸亏这事早发现了，要不还真忘了，以后补就不一定怎么麻烦了，打材料帐并装订存档这个事，是归老古负责的，现在是一年做一次。
田老师还不能马上来，得过几天，叶奕凡问，那这几天有开票领东西怎么办，杨科长说不用管，让他们记着以后补。老古看叶奕凡帮她避免了一个潜在的麻烦，也挺高兴，笑着说道：
“你这两天就闲着就行，什么也不用做了！”
既然领导都这么说，叶奕凡也放心了，还真闲了几天，这是奉旨休闲，哪个不服。
从四楼办公室这边的楼梯上去，五楼是仓库，再上一层，在六楼只有一个小屋，是电梯房，由当电梯工的老李负责，多数时间是锁着，叶奕凡偶尔到电梯房门口楼道那儿抽烟。他也知道一个秘密，有几个人，经常在电梯房里打扑克。以前他没去，这回奉旨休闲，可不用客气，就直接过去了，里面反锁着，一敲门，有人就开门了，是老李，他平常看电梯，还兼职帮忙看面料库。
公司在五楼的仓库分两部分，一是面料库，主管姓金，副主管就是老李，主要是服装面料加日用杂物。另一个是辅料库里主要是服装辅料，纽扣，里子，肩垫之类东西，主管姓鲁，副主管姓盛。
进电梯房一看，还有顾军，公司的卡车司机小李，公司销售的小张在，四个人正玩的热闹。叶奕凡就坐那儿一边抽烟一边看了一会。一把打完老李就找借口有事倒地方了，叶奕凡就接上了。这些人打扑克跟玩命也差不多，顾军，小李尤其能喊，不管手里什么牌，气势足足的。叶奕凡本来牌打的也不错，但跟这些人比起来却没什么优势，这些人太专业了。
玩的过程中，偶尔也有人来，男男女女都有，公司的样品室里，有不少3，40的已婚妇女，有几个经常过来，这样的女人，说话往往是肆无忌惮，如果不是叶奕凡在饭店那种地方锻炼过，估计都不敢对话了。
小张倒地方给了样品室里的一个女的，叫小姜，这下顾军来劲了，有一把牌喝血（对方进贡）较多，于是叫嚣要把小姜扒光（对方一分得不到之意），小姜也不示弱，就回还不一定谁扒谁了，结果小姜暴动了，差点反扒顾军。
上午玩了一会，叶奕凡就走了。下午4点多又去了一趟，司机小李，面料库的主管小金，车间主任郎玉梅，销售的小张，样品室的小姜等在，叶奕凡依旧把门反锁上后在旁边抽着烟看着。打的正热闹的时候，突然门一声暴响，被踹了一下，大家大惊，接着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
“说你们一千遍了，不要那个脸了。”
大家反应过来了：“是彪子！”
彪子是经营科长吴君的绰号，本意是傻瓜的意思，但这个吴君却是个浑身玲珑剔透的人物，可谓沾上毛就是猴，估计正是因为太精明了，所以被反着起绰号。
这屋子里，司机，仓库，销售都是他直接下属，小金一个高蹦了起来，小声说：
“我被他说过一次，再看见就完了。”低着头窜到了阳台上躲了起来。
车间主任郎玉梅正是吴君老婆，当下坐在那儿抿嘴笑，其他人安静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门口没声音，人走了。大家松了口气，感觉不好意思玩了，就都撤了。
休闲了能有四天，田老师终于来了。
第十九章 还是改革好
软件系统有很多菜单，叶奕凡以前只用了前面两个的出入库功能，后面的几个，都是用于年末结转操作的，叶奕凡很仔细的看着田老师的操作，听着他的讲解，有问题直接就问，慢慢的弄明白了，这个年终的操作，实际上就做了两件事，
1，把去年一年的材料出入库的明细帐，以及每次操作后材料剩余数量提取出来，准备打印一年的帐目用。
2，然后把系统里的明细帐数据清空，再把各种材料及其相应的剩余数量添进去，标记为“上年结转”。
做了这两步在叶奕凡这边就算完事了，今年再开票的话，每一笔不论出库进库的数据，都会被一条条加入明细帐中，到年末再形成庞大的数据。
叶奕凡很擅长从一个复杂的事中归纳出关键信息，提炼出以上两点后，整个过程就很容易懂了，具体操作就更容易理解了，一理解，就很容易学会，如果不懂，只背步骤的话，那么稍微出现一点偏差，就会不知所措。
在这个过程里，叶奕凡最感兴趣的有一点，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当时的非专业人员可不太多见，那就是服务器的概念。
从田老师这里明白了，三楼有一台没人用，但一直开着的电脑就是服务器，历年的财务，劳资，材料的数据都储存在那里。
田老师告诉了叶奕凡进入服务器的方法，IP地址及密码，怎么把服务器映射成一个盘符，然后就可以象操作普通硬盘那样操作服务器，然后把这边一年间帐目信息的数据文件，直接传到了数据库上。
告诉叶奕凡这边的事就完了，他可以正常进行今年的开票工作了。然后叶奕凡和他一起到三楼，在杨科长的机器上，田老师直接打开财务的系统，就可以看到刚才传过去的材料帐，然后就可以打了，这个让叶奕凡感到很神奇，决定以后多研究一下服务器。
然后老古就开始打印一年的账本。正常情况下，其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负责不断的往打印机里加帐页就行，但这个加帐页，还不是加空的，而是每打一种材料的明细时，加这种材料对应的，以前的帐页，一页打完才能换新帐页。
如果一直没加错就没事，但加错了，很可能这个材料的帐，整个就得重新打印，时间就耗得太多了。
田老师走后，老古没打多长时间，就出问题了，于是找了叶奕凡下来看看，慢慢查到了有个数据表是专门记录已经打印的行数的，如果打错了，直接相应把这个行改到需要的位置，就不用整个重新打了。
这样的话，整体速度就提高了很多，由于很容易出各种问题，杨科长就让叶奕凡晚上加班和老古一起打，这样一有问题就马上就解决，整个材料来往的量不小，打了三天才结束。
这要是以前不一定得花多长时间了，因为动不动中间会出现问题，可能还得找田老师来，时间可就不可估量了，老古往往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到处出去宣扬“狗脑子又坏了”的。
从这次以后，大家听到老古说话的方向变了：
“唉呀，电脑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咱不会用。”
对于这种转变，杨科长是最高兴的，因为那是和他同学的电脑公司合作，如果效果不好，别人会怎么看他。后来经理向他询问叶奕凡的工作情况时，就回答：
“基因看来还真管用，姐姐小叶工作做的好，弟弟小叶做的也好。”
经理对叶奕凡的大姐非常认可，一听心里就有数了。
有一天，张虹神秘兮兮的给叶奕凡看了一张名单，原来集团要规范化管理下属各企业的人员编制，规定了所谓22个管理人员名额，经理，五科长一个主任，生产，财务，经营部门的一些职员都算在上面，但技术人员不算。
这里重点在于，叶奕凡在名单上，但老古没在，张虹主要想表达这个意思，叶奕凡会代替老古的位置。
其实上不上名单，并没什么实际的好处，从这里顶多看到一个信息，就是老古快要退休了，或者说经理认为叶奕凡比老古重要，和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太太比，有点没品味了，所以叶奕凡也没太在意这个事。
不过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以后集团又开始进行各种体制变化，不久传出消息，科长级别的编制要进行大规模改革了，首先是听说办公室主任要兼任生产科长。
这一天，翻译赵姐请生产科三个人去家里吃饭，叶奕凡还是因座位的关系，正好和生产科的人坐一起，平常总一天聊天，属于于一个小圈子，就也有幸作为陪客被邀请，加上李姐，顾军，黎涛一共四个人。
晚上大家按时去了，赵姐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子菜，没想到还挺专业好吃的。穆主任在家里终于有了些变化，笑容多了起来，不时和大家开着玩笑，这一顿饭吃的挺快乐，大家七嘴八舌，天南海北的瞎聊着，但谁也没谈工作，谁也都知道怎么回事，大家一起聊的很开心就好了，黎涛和叶奕凡都喝了不少。
不久，正式机构改革方法确定了，生产与办公司室合并成生产办公部，部长为穆化庆，技术与质量科并为技术质量部，部长为苗松。
财务与经营合并为财务经营部，部长为杨进东。原质量与经营科长，鲁国梁，吴君改名称为主任科员，姚克松部长调到集团总部为服装设计中心主任。
整体工资也有变化，经理由原1200到1500，部长由原700到1200，主任科员由原700到1000。其他车间主任，办公职员都有相应调整，叶奕凡等，财务，生产的职员由原来的450或500一律调整为600，当然年后找平工资的理论还在。
前面的各种变化叶奕凡可毫不关心，对他而言没有实质意义，最后一条可挺让人高兴，按比例工资提了不少，而且他以前是450，其他职员基本都是500，这50的差额这回也无声无息的顺便给抹平了，这结果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在心里默默说了句：
“还是改革好！”
第二十章 亢龙无悔
机构变革后，正如那首诗: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高楼饮美酒，几个飘零在外头？”
不过原经营科长吴君是个乐天派，一看到鲁国梁就大大咧咧的说：
“老鲁啊，咱俩是不是得请客，我们荣升主任科员了。”
鲁国梁没他那么放得开，唯有苦笑。
穆化庆原先在二楼办公，如果搬到四楼去，坐在哪儿，是个问题，因原生产科长改技术科长后还在四楼，也不准备换位置，其他位置都看起来不大合适领导坐。
虽然翻译赵姐后面的位置不错，但领导也不方便坐在老婆后面啊，于是就干脆，把生产科三人，加叶奕凡，全挪到二楼，大鱼不动虾米动。
二楼里面有个隔断，隔出了里外两个屋，原经营部的人，销售，报关等在里屋，加上接待员小季，虽然表面上与财务合并，但财务科长可不愿管这些事，他可是每天上班都懒得去，自己分内的事都懒得管的人，原经营部还是原科长，现主任科员吴君负责。
外屋是生产科三人，加穆化庆，叶奕凡五人，原先的工会主席已经真正退了，现在暂时穆化庆算兼着，当然这部分工作量也基本是接近于零。
二楼以前很空，轻松能装下新下来的四个人，四个人也挺高兴的搬家。办公桌本身不用动，个人杂物也没什么，所以主要是搬电脑，穆化庆也很高兴的看着几个人忙活着。
新环境大家都很满意，这里真正象个办公室，以前的位置和技术科放在一起，热闹是热闹，就是太热闹了，技术科打样板的声音，车间过来和技术科争执的声音，不绝于耳。当然人来人往的，成天也有很多笑话可看。
比如，那次酒会后第二天，吴君过来就对鲁国梁说：
“老鲁啊，昨晚怎么喝的，大家都说咱俩是光腚推磨------转圈丢人！”
叶奕凡在这里学了很多农民式语言，有些听起来很粗，但颇具农民几千年智慧的结晶，印象最深的是吴君常说的一句话。
有一次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好象是因小李开车走了个不常走的路线，结果还出事了，问他原因，他推托是别人给他提了建议，说这条路好走之类的，吴君训道：
“你这叫‘赶车的让驴说了算了！’”
这句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对管理者的金玉良言，叶奕凡牢牢记住了，并在以后的很多场合起了作用。作为管理者，你是决定一切的人，其他人的意见都是意见而已，采不采纳是管理者决定，当然一切责任也应该是管理者来背。
对于司机而言，方向盘在你手中，那么你就是赶车的，其他人都是驴！甚至包括你的领导（得小点声说，自己去体会），被驴左右了路线，那就不是个好司机。
虽然二楼没那么热闹，但也有一份雅致，而且由于雅致了，有不少人没事也过来闲聊，有一次盛玉杰来了。
在旁边直勾勾地看了叶奕凡半天也不说话，把叶奕凡看得有些发毛了，也不敢吱声。过了一会儿，突然画风突变：
“小叶啊，给你介绍个对象啊？”
叶奕凡当时有点脑瓜子不转了，盛玉杰是经理的五小姨子，标准大美女，她介绍对象，要是不如她自己好意思吗？要是比她好，那得啥样啊，叶奕凡开始当机了，一动不动，有些傻了。哪知盛玉杰一看，画风突然又变了：“你这个人怎么傻乎乎的，不给你介绍了。”
说完转身一扭一扭的走了，从头到尾叶奕凡都没说上话，不由开始郁闷了，这是啥情况？
近几天叶奕凡接到家里电话，说是找姑夫给组装了一辆自行车，让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农村给拉走。这个姑夫就是工地表哥的父亲，会修自行车，用家里一些零件，自己又加了些，组装出一辆自行车来。
姑夫所在地就是集团总部所在的乡，当下找牌友，大货车司机小李打听，隔天中午大货车就有任务去集团那送一批货，叶奕凡说给我定个座位，要跟着车一起去一趟。
下午1点多出发，坐上车才明白，不用订座位，叶奕凡，两个装卸工，加上顾军有事也跟着去，几个人谁也不好意思坐前面那一个座，大家就一起坐到后面的货斗里去了。本来想在后面能打一会儿牌，但风有点大，只能躺着避风。
快到总部的位置是时，经过集团的另一家工厂，要把货卸在这里，货很多，两个装卸工卸了很长时间，叶奕凡和顾军也帮了一些忙，司机在旁边抽着烟，一直在休闲着。
叶奕凡琢磨琢磨，感觉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行规啊，司机就管开车，不管多忙也不能帮着装卸工干活，因为装卸工坐车时休息时间足够长，司机如果什么都干，不休息好开车可就危险了。
到达集团后，就直接去姑夫家取自行车了，表哥不在，姑姑和姑夫在家，谢过姑夫帮忙，闲聊了几句后就告辞走了。
骑着自行车到集团总部，车正在装货，很快装完后，就把车放上去，一行人就直接回去了，后来发现车没直接回公司，而是拐到附近的海港那里，沿着海边慢慢兜了一圈风。吹着清凉惬意的海风时，叶奕凡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由得明白了什么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问无处不在啊。
有了自行车后，上下班就方便多了。
当天晚上正好几个人都没事，回去的早，和余开，黎涛到宿舍附近一个小饭店里喝酒去了，里面没什么人，进了个小包间，余开经常不在，三人也没久没喝了。简单要了几盘家常菜，就喝上了，叶奕凡本想找机会，和黎涛好好唠唠，想劝他稍微收点，等酒过三旬，菜过五味，还没等说，余开先开炮了：
“小黎啊，跟你说句实在话，专门搞技术，搞生产的人，眼光是和你们不一样的。”
“他们一看衣服，就马上知道是哪个批次生产的，也知道是否在国内销售过。”
“简直都。。。根本没有侥幸的可能，一定会看出来。”
说的非常直接了，叶奕凡觉得不需要自己说什么了。
哪知黎涛喝的摇摇晃晃：
“你拉倒吧，就你那小胆儿，我又不是没穿过，没事啊。”
这个话题唠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黎涛又开始唠别的了：
“你们说，就咱们三人，余开，你当技术科长差哪，我管生产不行啊，小叶，你当经营科长不比别人强啊！”
叶奕凡有点傻眼了，本想劝他稍下沉一点，结果却飞的更高了。
亢龙若有悔，还有得救，可是他，简直收不住了。
叶奕凡越来越不安起来。
果然，一切好象无法阻挡的命运一般，真的出事了。
第二十一章 东窗事发
第二天上班，其他人已经先走了，他骑着车带着黎涛一起走，感觉黎涛今天穿的西服以前好象没见过，一种格子式的，挺新潮，配着黎涛的小分头，八字胡，大眼镜，有点那种味道。不过他对服装也不敏感，看不出什么来。车放到公司门口，叶奕凡锁车去，黎涛先进去了。
进公司后，黎涛先进了一楼门卫的屋子，把西服挂在那里，然后换上昨天走时放在那里的工作服。公司今年专门让车间生产了一款工作服，蓝色的上衣，一人两件，也挺好看的，要求工作时间必须穿。但刚开始，车间内工人还好，基本都穿，不少管理人员可就不愿意穿了，叶奕凡也是经常不穿工作服的一个。
有一天，经理穿着特殊号码的工作服，因为他太胖了，到车间和各办公室巡视了一圈，从那以后，所有的人，包括经理的司机，都老老实实的穿了。有工作需要经常外出的人，也不怕麻烦的宁可来回换，也不敢不穿。
黎涛换完衣服出了门卫室，叶奕凡刚进大门，跟着他一前一后上楼。这时候，看到穆化庆和一楼车间主任张海在一起，一边神色怪异的嘀咕着什么，一边走进了门卫室。一楼的车间主要负责整熨，包装，钉扣等工作，张海是整体负责的。两人也没多想，直接去二楼办公室了。
进办公室坐下后过了大概能有半小时，黎涛接了个内线电话就出去了，又过了十多分钟，看到他脸色极为难看的回来了。还没等问，主动就和叶奕凡说了起来：
“我遇到麻烦了，穿那件西服是公司的，被经理看到了，刚才让我解释。
“我没说话，让我回来想想。”
这下叶奕凡也惊了一下，两人开始一起想补救措施。黎涛继续说道：
“唉，不知是谁把事捅给经理的，这不给他出了个难题吗。
“如果开了我，这个工作可没那么容易接的。”
叶奕凡没听他这些没用的话，试探的说道：
“如果直接向经理认错悔过怎么样，就说一时糊涂，他也不至于就不给你留后路吧。”
黎涛想了半天，叹了口气，说这样怕直接就定性了，没有回旋余地。
叶奕凡这种事也没啥经验，再想不出其他办法。
黎涛思索了半天，说道：
“要不然，只能丢车保帅了。
“就说，是别人给我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人，得能抗住事，最好让别人都不好意思去问。
“只有他了。”
叶奕凡好象明白他指的是谁了，心里有些迷惘，觉得也不好说什么，这是溺水之人的求生挣扎，谁也没有权利要求他顾忌什么，一切凭内心选择吧，反正世间自有公道，一句话也没有说。
下午黎涛又去了经理办公室，叶奕凡也紧张的等待着结果，没一会儿，人就回来了。这回脸色更难看了，一脸苦笑的说了经过。
原来经理再次让他解释，他装作迟疑为难的说，这个事吧，确实有些内情，但是有些牵涉，也不太方便说。他本想等经理再次逼问的时候，装作不得已的样子，一点点把事情往外推，但万万不想到经理这个爆脾气，再也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当时就说：
“那好，你不用说了，准备交接工作，下个月就走人吧。”
黎涛当时都傻了，半天才明白过味儿来，也知道难以挽回了，就问道：
“那我去年的找平工资，能给结吗。”
“只要把工作交接好，那个我肯定给你算。”
黎涛最后又说了句：
“我做的工作啊，挺乱的，短期内可不太好接，我们公司能接手的，只有小叶。”
这话把叶奕凡惊的差点把手里的杯扔了，但又一想，这么安排的可能性确实最大，开票那些事，有自己在这兜底，差不多的人都可以干。
但自己确实是不愿意干黎涛那个工作啊，天天算衣服的各种配件用量，再盯着配料到没到货，少没少，简直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无聊杂事当中。
而开票不需要多少时间，偶尔有事他们后补也不影响什么，有很多自由时间可以支配，真心不想换，但估计如经理让做，自己也无法推辞，唉，城门失火。
临下班时，叶奕凡到门岗那里转了转，他奇怪东窗是怎么事发的。先进门卫室看了一眼，那件衣服还在那挂着。然后走到门口，门卫老全在门内的那个大桌子后坐着。
叶奕凡就走到桌子旁站着，从那个角度看了一会门卫室，突然感觉老全在那里就神色有异，明显不淡定了，不禁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嘴都开始哆嗦了。叶奕凡有点奇怪，有点走神，就一直看着他，没想到老全越发紧张，哆哆嗦嗦的说话了。
“小叶啊，那事，确实不能怪我，是小穆和小张先发现的，他们直接就进去看了。
“我的任务经理给我特意交待过，就是要看住厂里的东西。
“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告诉他，但要出事我没看明白，我就完了。
“我也没办法啊，我瞪眼看见了，要是不说，小穆和小张和经理说了，我肯定得被开。
“所以本来没想说，但看他们进去了，就没办法了，只能打电话给经理，说小黎穿件衣服感觉挺熟，但有点认不准了。经理一听，马上就下来去屋里看了。
“你看我能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啊。”
我的天哪，原来是这样，交待的挺彻底，这里竟然还有个大内密探，看来以后得小心了，不知道迟到早退他报不报，叶奕凡可是经常来的晚。
第二十二章 出人意料的安排
老全快60了，个子不高的小老头，但在公司还是有些存在感的，叶奕凡刚来公司时，有时出门抽烟去，还被他盘问几句，现在见到叶奕凡在公司上下挺受重视的，就改变态度了。叶奕凡也没说什么，应付着：“知道了，没事的。”
第二天上班不久，杨科长就电话叶奕凡到楼上去，进门后，杨科长把他和张虹一起叫到座位旁边，说道：
“从现在开始，小叶准备下接张虹的活，张虹准备接小黎的话。”
这句话如果炸雷一般，同时把叶奕凡和张虹都雷得外焦里嫩，叶奕凡好歹还知道一半的事情，张虹可是连黎涛的事都不知道，对她来说实在太突然了。
财务科另两位，老孙和老古在旁边听着，也有点目瞪口呆，纷纷插话询问，老员工最喜欢八卦的，尤其是老古。
但杨科长似乎也不知道细节，说是经理就这么吩咐的，小黎要走人，让尽快交接。由于黎涛要走，所以张虹和他的交接要优先安排，张虹和叶奕凡的就只能靠后了。
最近张虹每天多数时间在二楼呆着，和黎涛呆在一起，她嘴还不好，动不动就来一句，你干吗要走，在这儿经理多重视你啊，把黎涛问的没法回答，苦不堪言。
叶奕凡还是挺愿意这样安排的，劳资的工作，要比黎涛做的生产强的太多了，在公司内的重要性也高，他以前没事也跟过张虹出去跑过各种用工手续，对此也挺有兴趣，关键是能堂而皇之的出去了，不象现在这样，被死钉在岗位上，出去都算偷跑。
张虹和黎涛交接了能有半个月吧，到了4月末，黎涛就走了。
临走时黎涛收拾了两大包行李，叶奕凡和余开把他送到车站，他不回老家，直接到北京，他有个哥在北京工作，准备先投奔哥哥再考虑以后，路上大家也没说太多话，很多话都提前说了，祝福彼此好运，挥手告别。
五一期间，张虹说要和叶奕凡交接工作，非要加班，叶奕凡也只好答应，1号没去，2号开始。2号两人去了财务的办公室开始交接了，张虹准备了不少资料，挨个的讲着，各种细节，讲了一天，也没讲完多少，叶奕凡脑袋开始大了起来。
第二天，又开始讲了，如同昨天一样，各种细节往叶奕凡脑袋里灌，叶奕凡实在受不了了，说道：
“你讲的太细了，而且有些乱，这么讲的话多长时间我都不明白啊。”
张虹一听，有点急了：
“你看我这么耐心细致的讲，你怎么还说不行呢，当初我接这活的时候，可没人给我讲的这么细。”
说着说着，眼圈竟然开始发红了。继续道：
“这个活吧，就是个乱糟糟的活，细枝末节的事很多，说实话真不是个小伙子能干的。”
原来如此，叶奕凡有些明白了，原来是她不想交接。这个工作对叶奕凡来说，算是自己愿意干的，但自己对以前的工作也挺满意，倒也不是要想方设法非做这个不可。
于是诚恳的对张虹说道：
“这个工作，不是我要求做的，是经理这么安排的，事先也没和我商量，对我而言，让做就做，不让做就不做，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完全可以往上反映啊。”
张虹有点着急：
“我一个人怎么好意思跟经理这么说，得你和我一起，你自己说你不能干。”
叶奕凡一听，头有点发麻，但这个要求有些超纲了，不是个人之间的事了。但张虹和大姐关系很好，自己来公司之后，两人接触也很多，关系特别好，很多事情都非常关照自己，经常和自己讲些公司中要注意的事项。
也听说她家里情况不是很顺，过得挺艰难，决定好好和她摊牌唠一下，正好快中午了，就说我请你出去吃饭吧，来这么长时间还没请你呢。
张虹也没客气，两人一起到公司后面一个小吃一条街了。坐下随便点了饭和菜，叶奕凡就和张虹推心置腹起来。
“虹姐，咱们之间老关系了，我就有话直说了。
“第一，经理没和我商量，就安排我做这个，他之前肯定通过杨科长或其他人去了解过我，对我合适做什么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了。而我如果还没等开始干，就告诉他我干不了，能开这个口吗？开了以后我还能在公司混下吗？”
张虹低着头吃着饭没说话，她也自己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叶奕凡接着说：
“第二，虹姐啊，你想想这个问题，经理是因为想安排我，而把你调岗的吗？还是说他一直就把把你调岗，这回正好赶上这么个千载难逢，连环的机会呢？”
张虹听着有些发愣了，有些事，好好想想就能明白，她其实是一直在欺骗自己，没往深处想。但叶奕凡这个说法她其实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因为自己很清楚当时明明有机会自己想做出纳，但被退而求其次安排做人事了，也明白如果不是当初董事长发话了，自己连这个也别想做，现在时间过去很久了，所以被调整的事，估计早提上日程了，只是好容易赶上个这么完美的机会。
人事上的事，领导当然也是不愿什么都被别人知道，必须找能沉得住，嘴上较严的人来做，她被调是早晚的事，这个是叶奕凡听大姐说了那些事之后，就有的判断，只是万没想到落到自己头上来了。
“第三，你再好好想想，做人事，真的比做生产好吗？”
这个张虹没太听明白，两者共同特点是，工作内容都挺乱糟的，伤脑，但人事好在节奏很大程度上自己能控制，相对自由一些，做人事嘛，本身地位就显的高一些，怎么能不比生产好呢。
“你想一想，正常情况下是挺好的，但如果有不正常情况呢，集团，或公司有个风吹草动，领导变化，象生产，技术这样的人安全，还是会计，出纳，人事这样的人安全呢？”
张虹听的愣住了，她从没想这么多，而叶奕凡没事经常和余开，黎涛，甚至偶尔和于庆善唠一些集团或公司上层的事，有一些体会，就是整个集团看似平静，其实下面也是暗流涌动。
“从你的个人情况来看，快生孩子了是吧，对你来说，有个安全的工作是第一位的，你做生产工作，这个工作本身的重要性在那摆着，而且不涉及其他利益，不管领导怎么变，都会稳稳的用你做，而人事工作呢，换经理了还会继续用你吗，如果那时候，就不一定有现在这样一个好空缺给你了。”
张虹这回显然安静了下来，听进去了，其实事情确实很清楚的摆着，心静了，就明白了。
下午回去后继续交接，这回叶奕凡不想浪费时间了，对张虹说道:
“咱们简单点说，从大方向看，这个劳资工作中，当前较紧急的，必须要做的是什么？”
张虹回道：“很简单，算工资，交养老保险。其他的比如用工手续之类的，暂时不需要，等需要的时候现跟你说一下就行了。”
“那好，保险方面的事，我平常也帮你做过，所有细节都知道，这一半就算交接完毕了，算工资都分哪几步？”
“1，到日期后，先跟各车间要他们的各种产品产量表，
2，找技术科长给各种产品标上加工的单价，
3，我们按这个单价，去算出来各车间的总工资数及平均工资，
4，这个表给经理，他会做最终调整，
5，把各车间总工资额发给车间主任，他们给各工人分配工资，
6，把个人工资输进电脑后，打印出来，交给出纳领钱开工资。”
说完又递给叶奕凡一张纸，说道：
“这是一些固定单价的表，比如钉扣，整熨，包装等的单价。”
叶奕凡听完就说道：
“好了，这样的话，交接就全部结束了，以后遇到细节不明白的再问你就行了。”
第二十三章 接交人
五一假期后，杨科长又找到了叶奕凡，说准备让小季，接他的工作，让他带一带，叶奕凡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可真心带不动啊，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就答应着回去了。
回去时，小季已经来到了叶奕凡的座位旁边，脸上透露着一丝兴奋，从接待员到这个工作，确实也是一个飞跃。没奈何叶奕凡也就慢慢的教了起来，其实只要有他教，有任何问题也都能解决，差不多的人都能干。
可偏偏小季就不是差不多的人，只认真了不到两天，就坚持不下去了。没事的时候，从不想着深入研究一下，停留在表面，一有自己弄不明白的问题就用一副太监似的腔调问：
“小叶啊，这怎么回事啊，怎么打印不出来啊？
“这怎么整的啊，怎么找不着这个东西啊？”
对前来开票的人，更是态度不阴不阳，居高临下的说话，有点不知道自己谁了，听说他刚找的对象，是集团某个部门的小领导，她也就跟着抖起来了。有一次神秘而自豪的跟张虹说道：
“知道集团那个部门这两天为什么人都没上班吗？让小米把她们都停工了！”
小米是就她对象，而张虹自然毫不客气的把这个事传达给了所有她能接触到的人，叶奕凡了，老古，经理夫人等，后两个更是爱扯这些事的人，没多久大家都知道小季的德性了。
带了几天，叶奕凡实在受不了了，他可不是个能忍则忍的人，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直接找杨科长唠去了。
“领导啊，关于小季的活，准备怎么安排啊，是她只负责开票，而让我以后兼下老古的活，在上面帮她看着呢，还是以后材料会计这方面的一切事，全交给她呢？”
老古的退休，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据说最近就要退了。
杨科长很坚决的说道：“当然是全部交给她了。”
叶奕凡有些为难起来，杨科长看明白了，问道：
“是不是有困难。”
叶奕凡没客气，直接说道：
“按她的性格，根本带不明白。”
杨科长听了似乎还很高兴，说：“知道了，我去找下经理。”然后直接出门奔经理室去了。
叶奕凡直接在屋里，以前张虹的位置坐着等着，他现在有两个办公桌，后补人选没带出来之前，两边活暂时都兼着。
没过一会，杨科长回来了，打了个内线电话给盛玉杰，没过一会儿，盛玉杰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进来了。这个女孩瓜子脸，中等长头发，个头基本上和盛玉杰差不多，体形也差不多，颜值竟然也差不多标准，非常漂亮。
只是和盛玉杰各有千秋，一个青春一些，一个成熟一些。杨科长指着那个女孩说，你以后连她一起带一下吧。叶奕凡一看女孩的身条和模样，就暗暗道：
“长得这么高档次的，肯定能带出来。”
盛玉杰在旁边说道：
“小叶啊，好好带，带明白了请你吃饭。”
叶奕凡看了眼笑容可掬的盛玉杰说：“净玩虚的。”然后带着女孩到二楼了。问了下女孩叫柳霜，到这里有半年了，一直在盛玉杰的车间里打杂，叶奕凡大概明白了，肯定有什么关系，应该和盛玉杰有关系。
带到二楼后，小季看到带了一个人过来，和她一起学，当时脸就不自然了。柳霜一学就和小季不一样了，明显是愿意往里钻的人，教一点能记一点，不象小季，教她好象要硬往她脑里塞，她还懒洋洋的不咋接受，还要看她心情。
不过这下好了，小季马上有变化了，至少表面上作出一副虚心认真的样子。
叶奕凡也在想，经理用人还是很高明啊，动不动就用两个人来竞争着接交，效果还真不错，嘴里也不说将来让谁走人，就这么靠着，谁坚持不下去了，自己投降了，那是你自己的事，领导可没说让你走人。
这样的话，叶奕凡也不愿做恶人了，教了一段时间后就让她俩轮流开票，这样一竞争上岗，反倒都干的不错。
后来叶奕凡直接找盛玉杰唠了唠，想了解一下柳霜的情况，他想找别人打听还不如直接找事主，反正这些事自己早晚得知道，不如直接弄明白点。
盛玉杰当然也是明白人，不用叶奕凡主动开口，直接交待了一切。
原来柳霜是她老姨的孩子，老姨有两个女儿，一个远嫁南方去了，这一个上了一个类似于野鸡大学，毕业后没工作一直在家里呆着，呆一段时间后自己受不了了，和她妈说找个工作吧，干什么都行，不能在家呆着了。
她老姨就打电话给经理夫人，也就是盛玉杰的三姐盛玉芳，说你们无论如何帮忙给找个工作吧，她们姐妹一商量，就把人弄到盛玉杰的车间里了，打杂呆了快半年了。
叶奕凡一听就明白了，上回欲言又止，想要给自己介绍的对象，肯定就是这个人了，奇怪为什么后来再没提这个事，很有可能当时是车间工人，怕自己看不上跌份。估计在等自己主动问，自己有些没反应过来，应该到早到她车间去走走。
问明白后就放心了，耐心的慢慢的教着，没过多长时间，小季就自己主动提出不干了，和叶奕凡悲哀的说了一句，那可是经理家的亲戚啊，我怎么争，叶奕凡叹了一口气，心想：
“你就这么想吧，这样能安慰自己，自己不要强，和谁都争不了。”
小季于是又回到接待员岗位了，没过多久，又听到一个消息，小季失恋了。
第二十四章 工作上手
小季的对象小米也住在宿舍，和叶奕凡也认识，两人分手后，有一次叶奕凡正好有事去了他的宿舍一趟，见到小米还关心了一下：
“你俩儿咋回事啊，说分就分？”
小米很潇洒的抬手向后指了一下，后面有个条幅，上书两个大字：
“博爱”
不由的替小季悲哀，傻白傲遇上个老手，被上课了，就是不知这种人能否记教训。
柳霜学的挺扎实，教过的东西都能记住，应用层次方面，慢慢工作都转给她了，叶奕凡每天偶尔过去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就行了。他自己大多数时间在弄劳资的工作，好在劳资的工作大部分不是紧急的，有时间慢慢熟悉。
不过随着做这份工作，感觉公司的很多人见到他态度就不一样了，除了部长，有根子的车间主任外，其他人处处透露着敬畏，叶奕凡明白为什么，这种工作，其他人都会求到自己的，在人事的手续上，养老保险的处理方面，用到自己的地方太多了。
不过他叶奕凡可不是会轻易飘起来的人，自从做这个工作开始，心里就有一个准则，那就是，自己的工作是上层建筑，不给公司带来直接收益，真正给公司赚钱的，是车间工人日复一日的工作，自己就是给他们提供好后勤保障。
所以心态一直摆的很正，哪怕随便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车间工人，来找他求助，该做的他都毫不犹豫。慢慢的，在公司中口碑越来越好。
工资和养老保险方面的事，很快就上手了。过了一段时间，该给一些新入职的员工办理用工手续了，这个他还不会，让张虹说了下流程，自己填好各种表后，和张虹往劳人局相关部门跑了几趟，终于也知道怎么办了。
重要的是跑了几趟之后，和相关人员熟了，再有不明白的事，就可以直接问他们了。
开发区和市内不太一样，市内分劳动局和人事局，开发区给合并成劳人局，听着名字挺高大上的，然后下属一个劳动服务公司，专门负责养老，工伤，生育，失业等保险的处理，简称，劳服。
这个劳人局和劳服，就是以后叶奕凡工作主要的外出场所，经常拿个档案袋，带着各种材料就出去办事，还是挺惬意的。
干上这份工作之后，和集团的来往接触就多了起来，泰星公司是属于于华榆集团的，华榆是从农村发展起来的，叶奕凡还在小学时就听过这个集团，由一个妇女主任带头的一些农村女组成了一个服装加工作坊。
后来和国有一些服装生产的订单，但市内大企业当时可能正忙，嫌规模小不想接，有人就跟和国负责人介绍了这么个小作坊，说生产质量还不错，然后和国人就派人过来考察，当时一个考察人员戴着白手套，摸了一下作业台，摸完之后手套还是白的。
和国人就是注重细节，一看这样，就觉得这家小作坊靠谱，就把活儿发过来了，第一次生产很成功，从此后这个小作坊就做起了对和国的生意，越发展越大，从农村发展到开发区，成立了华榆集团。
高峰时下属四十多家配套企业，有各种不同侧重的服装厂，还有辅料厂，餐饮食堂，甚至加油站也有。董事长在80年代左右，获得过全国十大某某家的称号，也入选全国人大代表，在当地风头无二。
泰星公司是华榆集团中排第一的明星企业，主要生产西服和风衣，直接销往日本，是集团中最挣钱的。泰星的经理在最辉煌时被董事长大会小会表扬，同另一个做外贸的人一起，被称为集团的两个国宝。
集团有个人事部的主管，叫俞秉昆，一般都叫小俞子，理论上管着叶奕凡，经常代表集团提出工作要求。还有集团的财务焦部长，每个月开工资，是需要他审批的。
总体来说，劳资工作牵涉到的事情，重要度，比以前确实高了很多，而且，这个工作在公司内，就没有直接领导了。
虽然体制上并在财务科里，但这些人事相关的事情，财务科长自然无法发号施令，什么都要经理决定，比如员工工资怎么定，给谁办正式用工手续，都要直接通过经理，但经理也不能天天管着他，所以平常工作的自主权力非常大。
叶奕凡非常喜欢这种工作方式，他喜欢更多的自由裁量，并且个性使然，和黎涛相反，有多少权力他也不飘，所以非常适合这个工作。
这样天天出去跑，竟然遇到了很多失联的，以前的高中同学。有一对两口子的同学，在劳服旁边的楼里办公，专门卖机票，还有一个也是在劳服附近的电信局，在窗口工作。
另外，在同一个大院里，还有集团的另一家企业，叫兴泰，比泰星只稍稍规模小一点，劳资员叫小章，所说以前做过董事长的秘书，由于工作关系，常一起出去办事，所以慢慢熟了起来，这样连带着，和他们公司的财务劳资科的人也慢慢熟悉起来。
他们的劳资员和泰星不一样，是两个人来做，一个专门算工资，一个专门跑用工手续，交保险，不过整个公司里不用电脑的，全凭人手工做。
第二十五章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做了劳资工作后，就开始认真的研究了一下相关的软件系统，劳资所用的软件有两个，一个是工资计算，一个是保险计算，说实话从业务逻辑上来后，这两个系统可比材料系统简单太多了。用了两，三个月后，基本研究的差不多了。
工资表中，有要加的项目，或要减掉的项目，加的项目基本固定不变的，有工龄工资等，减的项目主要是各种保险，需要扣的人，比例提前输入好，没办正式合同，不需要扣的就空着。基本年初输入后，每个月不用变动了，除非有新办合同的人员。
熟悉了之后，发现自己也可以根据情况在表中增加字段，定义成加到工资里，还是从工资中扣除，然后可以选择，表里的哪些字段需要正式放到打印项目上。
这样的话，大多数情况，每个月麻烦的只在于一点，就是手工输入基本工资，但是管理人员工资固定，只输入车间工人的就可以了。
整体一点也不麻烦，基本工资输入完毕，就可以打印了，用那种针式打印机，纸张是那种连续的，一开始打印就得很长时间，电脑就不能用作其他了，不过中间也不用加纸什么的，所以这段时间就可以出去打扑克了。
这个工资系统很明显，是田老师做的，和材料财务系统风格一脉相承，而保险系统听说是集团计算机室统一做的，研究了一下里面，发现打印的模块，确实做的很好，传递打印数据的接口更方便，很集成化的东西，借鉴了一下，以后叶奕凡自己开发应用软件时，打印模块准备就用这个了。
所以这个集团计算机室就成了田老师所在公司的竞争对手了。以前听张虹说过，有一次，计算机室的江主任，30多的女子，拿着软盘给她装过什么东西。
后来工资计算软件出了点问题，正好李总在，就说江主任的盘里有病毒，把电脑弄坏了，把江主任气坏了，她用的东西，都是在集团电脑用过很长时间的，到这里还被嫁娲了。
保险系统本质上也是，把每个月的工资额输入进去，然后按比例算出应该交多少钱。但叶奕凡当然不会同样的事做第二遍了，简单做了个命令，直接把工资表里的数额，替换到保险的数据表里，这两个软件都是用Foxpro编的，所以数据通用。
保险计算后，会打印出明细表，再把数据拷到软盘上，格式是身份证号加钱数。按总钱数到时跟出纳要一张支票，然后连同软盘交到劳服，他们收了钱，再把数据拷到他们的系统里，就完事了，弄明白后很简单。
发工资的时候，是出纳老孙按叶奕凡打印出来的工资表中的实发金额，一个人一个人的，在信封式的工资袋上写上，人名，工资额，用来装钱发工资。
叶奕凡就见不得这种机械的工作方式，就利用打印模块做了个小程序，很简单，打印时，可以自定义项目，所以只选择姓名和实发金额，因为打一行就得换纸，也就是换下一个信封，所以打一行加一个换页符就行了。
这个打印用自己那个针式的打印机不方便，就用杨科长那边的推纸式票据打印机。程序一运行，老孙在旁边就负责一张张换信封就行，这样速度快，省力，最关键的是，这样绝对不会出错。
现在财务四个人，本来老古应该退休，但不知为什么，听说集团新出了个退休返聘政策，老古就还留下来了，不过经常要去一楼帮助服装质量检查，有时下去，有时也坐在三楼。杨科长一如既往的，经常不在，叶奕凡接电话都接烦了，太多人找他了。
最近宿舍里来了个新人，叫李丰，在技术科工作，岁数估计近30了，说话口音怪怪的，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进的公司，他自己也不怎么说，就知道挺受经理重视，经常出差，有时还和经理一起出差。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老实本份的人，经常讲出差时的艳遇，比如在酒店时，有美女敲门类的事，听了倒是挺刺激。
但不久，一个不好的消息来了，余开跟他说，找了另一家服装公司，要离职了。他一直对工资不是很满意，但大环境在那放着，怎么调也不可能比别人高太多，就要走了。
听他说跟经理提这个事时，经理非常生气，问他是还记得当初怎么来的吗。估计当时他找工作，是经理给面子用了他。他回答不会忘记，如果这个公司是经理自己的，那他一定不会走。经理生气也没有用，一般只要提出来了，就留不住了。
后来不知经理从哪找了个小女孩，姓林，接他的工作。听说是经理的一个关系户介绍的。小林模样长得一般，但是性格非常好，跟谁都很有耐心，一来周围的人就都特别喜欢她，经理也是。
叶奕凡跟李丰说起这事，李丰直接说，女孩如果模样不行，脾气再不好，还怎么混，有脾气的都是美女，他对女人的判断总是很有经验。
交接完毕后余开就走了，他对象没离职，但是休产假了，刚生了个女儿。一般人走时，在办离职手续时小俞子说要各种申请，不要轻易的把相关手续给员工，但叶奕凡没管这些，就说他是合同到期了，不能不办，直接把所有手续给办利索了。
宿舍里又恢复了三个人的状态，不过人员有了变化，换成了李丰，小董和叶奕凡。这种情形也深深让叶奕凡体会到，什么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自己是不是哪天也要走呢。
第二十六章 不该俺事
叶奕凡平时不大愿意在自己的办公室呆着，科长基本不在，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没啥共同语言，所以经常在愿意二楼老位置呆着，和生产科几个人唠着，指导下徒弟柳霜干活，还是挺美好的。
这天下午就在那坐着指导徒弟，一车间收发员小徐带着一个没见过的美女过来开票，看到叶奕凡就介绍说这是她老婆，产假刚回来，叶奕凡一看她老婆实在太好看了，真心觉的小徐配不上，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这是你老婆啊，真是一朵鲜花！”
顾军听了马上接道：
“你又想说插在牛粪上是不是？”
大家都爆笑了，小徐也跟着笑。
“后半句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
叶奕凡连忙辩解，不过好象没啥用，大家认定了他后半句的潜台词一定是这个。
顾军又冲美女说：“不过他对你评价挺高的，说你一朵鲜花。”
二楼的气氛和三楼完全不一样。
不过也不总这样，尤其是穆部长上来脾气的时候。
有一次叶奕凡在那坐着，看到穆部长一路咆哮着走进来，后面跟着二车间主任郎玉梅，还有一个工人，好象工人犯了什么错误，要如何惩罚。看外屋人多，几个人就走到了有隔断的里屋，但声音还是能听到。
穆部长表面发了一通火后，话撂的挺狠，其实最后结论是说下不为例就行了。但穆部长是外地人，话说快了时口音辨识度本来就不是很高，加之他还说话吐字还不是很清楚，所以那两人没理解他的意思。
估计只从他怒气冲冲的态度上去判断，会对工人严重处理，结果工人不服，大声抗争，眼泪都快下来了，郎玉梅是车间主任，得保护自己的兵，也顶了几句，生气的站在那儿，眼都红了。
这一下把穆部长气坏了，怒道你们连话都听不明白，还跟你们说什么，气乎乎的回座位上坐着去了。那两人就泪眼婆娑的在里屋过道处站着不动，而且这时外屋里坐着的，站着的，有不少人在，也没人出声，整个气氛就僵住了。
叶奕凡本来在那坐着挺悠闲的，但一看这个气氛，周围不管是生产科的，还是车间的人，大都是穆部长的直接下属，谁也不方便说话，也不敢说话。只有他在这里算是个外人，反倒稍微方便点，又等了会儿看气氛还那么尬，责任心上来了，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其实他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有时事情就是到了面前，顺手能帮忙解决的，也不至于就是置之不理。
没奈何走到了里间，冲着两人就骂道：“你俩彪啊，穆领导告诉你们下回注意听不懂啊，还不回去干活。”
怕她们不明白，又暗自捏了几下郎玉梅的手，再往外推了一下，郎玉梅虽然三十多了，但细皮嫩肉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郎玉梅到底是车间主任，马上就明白了，就算穆部长不是这个意思，但叶奕凡当众这么一说，不是也是了，于是拽着工人就赶紧走了，看问题解决了穆部长也明显松了口气。
叶奕凡早就发现公司里有一种长久的陋习，一方面，一出问题领导愿意批评下属，另一方面，是下属对这种批评也特别敏感。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就是一出事，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说当下应该怎样解决问题，和以后如何避免问题再发生。而马上反应的点是，这个问题不是我的责任。
也就是，不关我事，用土话讲是“不该俺事！”
只要出问题，从一楼到六楼，任何一个有关人员都会异口同声说出这四个字，“不该俺事！”。
有一天，辅料库出了点问题，出库的物品有误，造成了生产时间上的延误，当时出库的是辅料库副主管盛大姐，被穆部长叫下来，说了几句，本来就完事了，他也不能真去处理盛大姐。
但叶奕凡亲眼看见盛大姐出来后，被盛玉杰拉到一边说了半天，然后就直接回去找穆部长，这回态度和气势完全变了，非常理直气壮的说：
“那个事不该俺事！”
“那该谁事？”
“俺也不知道，反正不该俺事！”她不象盛玉杰那样长袖善舞，能说会道，估计刚才教都没学明白，只能硬转折，说不出理由来，就直接说结论。
穆部长也无可奈何了。
这种上上下下总是推诿责任的思维的根源，还应该从上层找，在工资评定等事情上，工作出过多少次错误，多大影响的错误，都会对工资产生直接影响，所以连带着，上上下下都很避讳责任落到自己头上。
对这种问题的处理，顾军的方式让叶奕凡受教颇深。
有一次到二楼，正好顾军从经理室回来，讲了他的遭遇，说刚才被经理叫过去了，因为有个客户投拆他，所以一进门开始，就被经理一顿臭骂。他一声也不吭，就这么听着，等经理骂累了，要歇会儿的时候，轻轻插了一句话：
“经理你今天叫我来是就想训我一顿，还是想听我解释，要是想训我，那我就老老实实听着，要想听我解释那我就解释一下。”
经理再蛮横也不可能说我就想训你啊，那样的话，训本身不就没理了吗。加上训了一通后气也消了大半，也确实累了，就说那你解释吧。
顾军就心平气和的把和客户之间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听完之后也确实主要问题不在顾军身上，虽然客户是上帝，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委屈自己的员工，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让他想法让把客户安慰好就行了。
他这个处理方法让叶奕凡很受启发，跟上司沟通是有策略的，需要的时候，要以退为进，如果上来勃然大怒，或者痛哭流涕的去诉说，去解释，不是那样的，这事不怪我，那你解释的再好领导可能也听不进去，会认为你只是在推卸责任，如果让对方先发泄一下再解释，解释出一分对方就会接受一分。
但从领导角度看，这是以后在大公司才体会到的事，就是要倾听，把事情前后弄明白了之后，需要批评再批评，当然最好不要批评，而是只需要想办法怎样避免以后再出同样问题。更别说如果批评完再发现自己误会了，那就太被动了。
只要注意思考，细微之处皆学问。
第二十七章 男女搭配 干活不累
由于华榆集团是从农村发起的，当年开始在开发区建厂时，第一批员工都是直接从农村的工厂中直接转过来的，大部分人虽然在开发区住着，但是户口仍然是农村户口。
这样的情况当然不止泰星自己了，开发区很多公司都有这样的员工。他们这群人在孩子上学等问题上，有诸多不便之处。
开发区上为了解决实际问题，出了一台政策，在开发区的公司有正式的劳动合同，并且呆满五年的农村户口职工，只要交少量的城市增容费，就可以把户口转到开发区来，但转来之后，也还是农村户口，但称之为开发区农户，级别看起来高了一些，日常生活应该有不少便利之处。
叶奕凡查了一下，泰星有正好80人左右符合条件，这可是个大活，把80人的劳动手续，当时叫两个手册，分别是劳动手册和保险手册，专门收拾出来，装一个大箱子里，送到公安局，公安局专门收拾出一个大屋子装这些手册。
等送过去后，过段时间听说事情发展不是很顺利了，开发区说要等市里的相关政策出台，才能真正办理这些户口，所以这个事暂时就拖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这批办户口的员工中有产假，要办理生育保险等情况的，需要拿两个手册办理手续，就只能到公安局去取了。
叶奕凡找时间去了趟公安局，找到了户籍科，是一个小平头的民警负责这个事，说明来意，对方问是哪公司的，一说是泰星的，他就马上把钥匙递了过来，说东西就在对面屋里，自己找吧。
进去一看，不禁有点傻了，劳动手册和保险手册乱七八糟的，东一堆西一堆放了一地，有些成箱放着的还好，其余的都乱了，一找自己公司的箱子，已经裂开了，一部分在里面，一部分散到外面去了，在周围找了找，运气好，把要办事的两个人的手续找到了。
还钥匙时，民警说下回来拿个结实点的箱子，把自己公司的找到后，封装起来吧，不然就越来越乱了。
回公司后第二天下午刚上班，叶奕凡就从包装车间要了个结实的箱子，拿着卷不干胶，到二楼把柳霜也叫上，一起去公安局，这种事他自己可懒得干。
柳霜没换衣服，直接上身穿着工作服，下边是黑色的半截群，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大高个子，带出去还是很亮眼的。和柳霜出门时，李姐，张虹都看着笑，好象他们知道叶奕凡不怀好意似的，叶奕凡当然也不怀好意，找个借口多不容易啊。柳霜平常出去的机会也少，也挺高兴的。
公安局较远，需要坐小客车。天气不错，两人就慢悠悠的走着，坐着车，聊着天。柳霜属于慢热形的，不容易跟人，特别是跟男的接近，据李姐说，她在学校从不跟男的说话。
不过叶奕凡占了个师傅的便宜，而且跟谁说话都随便，所以她在叶奕凡面前也没啥戒心，聊的放开，基本没有尊师重道的想法，不时互相揶揄着。
到了公安局，要了钥匙进了屋，两人就开始干了起来，找得真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了大部分，60来个，剩下的就麻烦了，扩大范围慢慢找着，中间小平头民警来了几次，友情提示那些装在箱子里的就不用找了，是其他公司刚来整理过，并给装好的。
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最后两人一共花了三个多小时，但是一边找一边唠，时间过的很快，最后终于大功告成，80个，除了拿走的两个，其余的全找到了，装在箱里用不干胶结结实实的封住，还了钥匙就回去了。
天气还是很热，叶奕凡买了两个雪糕，递给柳霜一个：
“坐车还得花车票钱，反正也不着急，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柳霜可不干了，“啊？这也太远了，不行！”
忘了她穿着高跟鞋。
两人回去后，柳霜就跟李姐告状，说师傅太抠，为省车钱要走回来。李姐可是过来人，马上就明白了，说你师傅买票都能报销的，他用得着省车钱吗，你工作你师傅说了算，他说不着急你着什么急，把柳霜教训了一顿，李姐特别愿促成此事。
过几天，接到一个电话，是附近一家生产玩具公司的人事部打来的，说叫他去开会，具体情况没说，只说和他们公司现在属于一个企业区域，劳人局组织的会。
那当然得去啊，当天上午，直接到了他们公司，特别近，200米左右，以前经常路过，但从没进去过，进去后和门岗说明来意，给指引到了一个大会议室前，进去一看，很多人已经来了，最后一共聚了三十多人，劳人局的一个姓汪的副局长是主嘉宾。
会议开始后，汪副局长讲话，原来有企业提议，以前政府部门和企业沟通，基本是印发红头文件形式，单向，有问题也无法反馈。
为了加强政府和企业的有效沟通，建议区领导经常和企业面对面沟通一下，但开发区企业太多不好组织，所以建议按位置，建立若干个企业区域，政府可以分批和这些企业组见面，所以经劳人局同意并推进，就在整个开发区分了十八个大区，每个区域企业个数不太一样，他们所属这个区域有三十二家企业。
原来这样，这个想法确实很好，叶奕凡同时注意到，汪局长讲话中特别强调的一点，是说这个组织，是劳人局推进组建，以后也是归属于劳人局的。
讲完话后，到了企业提问时间，大家普遍赞扬了这个企业区域的建立非常好的同时，也提了一些具体问题。
其中有个石油气方面的外企提出的问题，引起了叶奕凡的注意，他们提道：
“我们有一批办户口的员工，劳动和保险手册一直在公安局放着，有需要办生育保险的时候，那边说拿走了，户口就不能办了，这个让企业很为难，只能让员工自己选择。”
汪局长回答时又特别强调，这个事的责任者在企业，然后说他回去后，会帮助企业跟公安局协调。
从这些话中，叶奕凡在体会着，第一，他们重视的关键点，象什么归属问题，责任问题，是首要的，必须先弄清楚，不能含糊。
第二，他有些糊涂了，劳动和保险手册不让拿吗，他去了怎么就受到态度非常好的接待呢？不能仅仅因为自己长的帅吧？
这个问题很久以后才找到答案，那天他在办公室坐着，突然穆部长带了两个人进来，让他们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儿，其中一个人正是那个小平头民警，原来他穆部长熟，怪不得当时一听是泰星的，就什么都好商量了。叶奕凡见到他就打起招呼来了，不过他显然已经忘了叶奕凡了。
这件事给叶奕凡的感悟就是，什么事都不能轻易说不行，要么是没找对人，要么是没找对合适的方法，很多事都是事在人为的。
会议开的算是很成功，明显看到了当政职能部门和企业，尤其是外资企业的思维方式不同所引起的碰撞，但这种碰撞肯定不是坏事，正确对待会让两方面共同提高。
第二十八章 信任
随着公司内部事务的完全熟悉后，一些该做的对外的工作也要开始了，叶奕凡刚接手工作之时，公司刚给一批20来个员工办了用工手续，开始交养老等保险了，但正式的合同书还没有作完，现在8月，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需要赶紧把这个手续给补上。
拿来空白合同书，一式两份，填上内容后，先找这20多个人签字，然后找小林盖上公章。泰星服装原来的公章是由工会主席保管的，前主席退了之后，张虹保管了一段时间，小林来了后，经理很欣赏她，让她兼任工会主席，保管公章，其实这部分也没什么其他实质性工作了。
公司没有特别设置一个人事专用章，有什么事都要直接盖公章。40多份盖了之后，就出发去劳人局了。
到了三楼的合同鉴证处，办事的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姓臧，听兴泰劳资员小章提过这个人，叫他老臧头，为人极麻烦，办事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叶奕凡第一次和他接触，他以前认识张虹，也是第一次知道泰星公司这个职位换人了。
果然，开始找麻烦了，他没有马上作合同鉴证，而是戴着老花镜，拿着工人录用表，上下左右，细细看着，到底发现了问题了：
“你说，你这5月份录的人，现在什么时候了，8月了才来签合同，怎么耽误这么长时间？”
其实这个时间，本来就没有硬性规定，不耽误公司或员工自己的事就好。
叶奕凡只能回答：
“是啊，不好意思啊，刚交接时事情多，这个就耽误了。”
“光这么说不行，你这多耽误事啊，给我们添多大麻烦啊，企业得写个检查！”
Ko，叶奕凡没气死，这TM叫什么事，添什么麻烦了，企业还得写检查，不过这时也只能先忍着，
“好，那我们写，写完盖上公司的公章交给你是吧？”
“什么公章！你们那是私章。”说完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章说道，“我这个才叫公章！”
“好，好，那我写完检查，盖上我们公司的私章，再交给你行吧？”
叶奕凡很快也平静了，和你磨吧，反正你还敢不鉴证吗？
估计老臧头感觉话题的方向有点不好控制了，而且叶奕凡有点开始滚刀肉了，就没再刁难，点了点头。
叶奕凡就回去打印了几句话，由于工作交接，一批合同处理延迟，给鉴证工作人员带来麻烦，十分抱歉之类的话，找小楚盖了公章，找时间就又去了。反正他盖公章也方便，用这种事刁难他确实也不太在乎，至于跑腿更无所谓了。
第二次去了，老臧头出奇的配合，一句废话没说，麻溜的给处理完了，而且以后再去办事，也再没有刁难过。
其实象这样的打交道工作，并不是叶奕凡所擅长的，所以正好，这种工作反倒磨炼了他，补足了他的短板，哪有一帆风顺的事，人要靠社会不断打磨的。
过了段时间，叶奕凡遇到了一个连张虹也没有过经验的事，办退休手续，要办的人是一车间一个姓王的女工，但这个女工，确是经理夫人的亲大姨。
这个手续简直都简直了，是所有人事手续中，最全面的一个，差点把叶奕凡腿跑断了，几乎是区里所有的部门都跑遍了，左一个章，右一个章，到最后，竟然老干部活动中心的章也要盖一个，好容易打听出位置，去找主任盖章。
主任是个女的，一见他是泰星公司的，就问起了出纳老孙还在不在，原来以前老孙做劳资时，她在劳服当主任，当时也是位高权重，那时两人关系非常好，帮办了不少事。
叶奕凡深深感到，看来谁都不能小瞧啊，老孙还是挺厉害的，自己和现在的劳服主任什么时能处上这么好的关系啊。
很痛快的盖了章，这是最后一个章了，然后到银行开了一个帐户，得到了一个存折，以后每个月会往里存大概300左右的钱，就是退休后的生活障了，这个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钱，平常生活是足够用了。
内线电话打给车间主任盛玉杰，让她把老王叫过来，过了一会儿，两人一起过来了，把存折交给了老王，老王千恩万谢，盛玉杰也很高兴，正常呆到退休，能拿上退休工资，也不容易啊，叶奕凡自己也有一些成就感，这个手续办完后感到，交钱时容易，领钱时可麻烦啊。
第二天，老王专门过来，拿了一袋玉米糖给叶奕凡，叶奕凡也没客气，笑纳了。
过了段时间，公司人事又有变化了，仓库负责的小金，不知为什么调到了技术科，代替他的是从外面调过来的一个人，也不知是什么关系。
技术科的人，基本上工资是600，小金的工资是550。一直这样过了几个月，叶奕凡有一次没忍住，跟经理提了一句：
“小金在技术科挺长时间了，其他人都是600，他550，是不是得提一下啊？”
经理很随意的说：
“少啊，那就提吧。”
然后过了段时间，技术科苗科长找他了，问道：
“小金的工资提了，是经理让提的吗？”
叶奕凡点了点头，苗科长没说话走了。
但叶奕凡心里突然觉的事情不对了，看来小金的550，不是谁疏忽忘调了，而是有意这么定的，也许是他工作能力，也许是其他原因，联系到小金好象请假较多，深深感到自己也许失言了。
经理可能一时没多想，也许对自己太信任了，自己一提就同意了，但却给技术科工资整体平衡方面带来不合理性。
一方面对自己深深自责，而另一方面，不只这一次了，很多事情，自己提了，经理基本没有不同意的。叶奕凡小时就爱看历史，武侠等小说，性格也有点古典化，有点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对受到信任也很感动，觉得在这里工作很值得。
但这个事，给叶奕凡极大的教训，慎言，没有了解不能轻易下结论，很多事要多从不同角度看，从自己的角度看不合理，从他人角度看，也许就是合理的。
第二十九章 金风玉露
9月的一天，又发生了一件事，于长善突然提出离职了，听说到董事长的弟弟的公司了。
董事长有个亲弟弟，位高权重，本来弟妹一起在华榆集团干的好好的。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今年上半年，两人一起离职了，然后听说又成立了一家服装公司，以前认识于长善，就挖他过去，工资给听说给的很高，2倍还是3倍的。
过了两周，余开联系叶奕凡去于长善家坐坐，正好叶奕凡也想了解一下情况，就晚上一起过去了。他们家就住在集团所属的房子里，还没有搬，家里装修的很是豪华。三个人在客厅喝着茶，于长善就讲起了他离职后的事。
“那天早上啊，我根本没想到，一辆奔驰就停在楼下，接我上班，真是想不到啊！”
他反复着说着自己受到的礼遇，很是激动兴奋的样子。叶奕凡也没多想什么，听着也替他高兴，人，都是需要认同的，他觉得新地方比旧地方认同自己，那就是好事。问了下余开的情况，在新环境也发展的不错。
但意外的是，过了大概两个月，就听说他回到华榆集团了，而且听说是不知为什么，自己去找董事长谈，不知怎么谈的，最后董事长同意他回来了。但没回泰星，在集团设计中心找了个位置。
具体情况当时谁也不了解，不过年末，在集团总部开了个全体大会，各公司派一些人去参加，经理和杨科长让叶奕凡为代表去参加。在大会上，听到了董事长的发言，得到了答案。
董事长是这样说的：
“有一些人啊，成天觉得外面好，想出去看看，可不知道啊，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啊！”
“这不，就有老员工，本来在这干得好好的，非要去别的地方，结果怎么样，被人骗的鼻青脸肿，裤衩都没有了，哭着喊着要回来，也就赶上我心软罢了。”
于长善就在旁边不远的座位上，面无表情的坐着。
这个事，叶奕凡也牢牢记下了，不是说外面哪个公司随意要给你2倍，3倍的工资就要义无反顾的去，要仔细衡量自己是否有相应的价值。对方真的看好你了，你能带来相应的价值，还是说只是短期有个需求，用后就一脚踹开，或者说是纯粹为了破坏竞争对手而已。
近来集团对下属各公司的的控制越来越严了，快到98年年末的时候，为了进一步加强对职工的控制，集团人事部的小俞子来电话通知，要马上把所有员工的所有人事档案材料，每一个员工一个档案袋的归整好，统一送到集团保管，有需要办理手续时，再去拿，或者找谁捎过来。
跟经理说了这个事，经理也一脸无奈，说只能按这个办了，这不是小俞子的命令，肯定是董事长的意思。但也知道这个工作量实在太大了，让他找几个人帮忙。
叶奕凡其实正想提这个事，就说想找办公室的几个年轻人帮忙，小季，小林，小柳，估计得加班，申请100块经费，吃一顿饭，皇帝不遣饿兵嘛，经理痛快的答应了，也不知是否看出来他夹着私心呢。
下午4点左右，，把三个人叫了过来，交待了事项，几个人就一起干了起来，各种档案材料摆了一地。本来两手册，劳动合同是一摞一摞摆在一起的，这回要按人名分开放进档案袋，好几百人，找得很费劲。
不过叶奕凡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做过鸡头的人物，安排这几个小女孩工作还是井井有条的。
首先，小林写字挺好的，就让她专门负责在档案袋上写字，每个档案袋上要先写上名字。然后小季，柳霜分别往里放两个手册，叶奕凡放劳动合同书，最后还要在袋上补写上里面都有什么材料。
安排好后干到下班时间，就带他们去对面一个不错的饭店吃饭，当时纯吃饭的话，四人100还真吃的不错了。但柳霜不知为啥，死活就不出去吃，自己在那干活，好象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办法叶奕凡带小林，小季出去吃了。回来时，打包了两个硬菜带给柳霜，柳霜一看带回来的饭菜，又显的十分高兴了，拿着就吃了起来。
大家都吃饭后，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没想到的是，从吃饭回来没干多一会，小季就犯毛病了，又摆出了一副令人厌恶的脸色，说太累了，就跑到窗边看风景了。
叶奕凡终于对她放弃了最后的侥幸，这个人，就是所谓烂泥扶不上墙，不可救药了，当失足女估计都当不明白。一个团队中有这么一个人，不但不起作用，还会影响其他人，所以平静的对她说，我们几个也够了，你累就回去吧，小季还真就PiaPia的走了。
不过这样的话，剩下的三个人同心同力，干的效果反倒更好，到了快10点，工作主体基本完成了，剩下少量的，还有其他劳动手续的人，明天叶奕凡自己弄就行了。
这样三人就往回走了，小林有自行车，自己先回去了，叶奕凡的自行车，一个月前在公司楼下停着时，丢了。在那时，自行车丢也是个高概率事件。不过也正好，他就陪着柳霜一起，在夜色中溜达回去。
路上叶奕凡还是没忍住对小季的怒气，偶尔流露出来，而柳霜似乎还很高兴看到他不满小季，耐心的安慰下来，两人的关系是越来越默契。
他们没直接从沿主路直接宿舍，而是走了个L形，从公司后有个夜市穿了过去，再走另一条路回去的。夜市还挺热闹，有卖衣服的，卖小吃的。偶然听到有个测身高体重的电子声音，先报身高体重，然后再判断“您的体重正常”或“您的体重偏胖”之类的结果。
柳霜就说，你要是测一定是偏胖，叶奕凡说咱们打赌一个烤鱿鱼吧，我肯定正常。结果一上去称，果然是“您的体重正常”。
柳霜一听打赌输了，马上转身就走，叶奕凡在后面说：
“哎呀，这个世道啊，徒弟骗师傅。”
柳霜不好意思了，手一拉叶奕凡的小臂，说：“走吧，吃鱿鱼去。”
结果叶奕凡往前一走，小臂往下一滑，直接滑入了柳霜的手里，叶奕凡就势使劲一握，再也不肯松开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三十章 看未来有什么不一样
两个人都是低调的性格，以后在表面上还是象一对欢喜冤家，能损对方就损对方一下，暗地里却经常约会，大家都不清楚，弄的李姐很着急，有机会就搓合两人一下。
叶奕凡最近偶然到技术科去，看到他们计算机旁摆着一个盒子，盒里面有一摞软盘，拿起来仔细一看，上面写着：“Windows95”，天哪，这是传说中的Windows95。
叶奕凡当时喜欢的一个歌星，很老的，叫童安格，专门给Windows95发表过一首歌，叫做“看未来有什么不一样”，歌的旋律虽然一般，童安格中前期的歌非常好，以后就凑数了，但也说明了Windows95的地位，听说它给世界带来了很大变化，但自己却只闻声。
叶奕凡不淡定了，这就好象一个美女暴露在自己床上一样，能禽兽不如吗，不能够啊？
和技术科样板负责人老王说了一下，要拿这个用用，老王哪能不送这个顺水人情。
拿回去后，就思索了，自己工作环境是Dos，怎么能如来与卿两不误呢？正好碰到电脑公司的李总来找杨部长，叶奕凡就暗地里问了一下，说有个朋友，在公司里用的是Windows的电脑，能否用他们公司的这个软件呢，李总以为是有潜在客户，急忙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两种方法，一是在Windows中，直接切换到Dos模式，二是重启时有个选项，可以选择重启进入Dos模式，一般来说第一种方法就可以了，如果有问题，那第二种方法就肯定应该没问题了，因为比较彻底的进入了Dos，可能是Windows95为Dos用户留下一个后门。
一听这话，叶奕凡心里有底了，把机器上的东西做了备份，暂时存到服务器上去了。然后就开始安装了，他这个机器硬盘有1G，内存16M，现在看小的不可思议，但在当时已经算是很高端的了。
软盘有24张，从第一张开始放，先用软盘启动，一阵阵嗞啦啦的读取声，启动后，按界面提示一步步的进行下去，一张张软盘按顺序往里放安装的很顺利。
但到最后两张软盘是，速度就明显慢了，一张能用半小时，很久以后，终于安装完成了。
屏幕上出现了以后会无数次看到，但现在是第一次看到的，蓝天白云的画面。白云前面一个重叠的田字窗口，窗口下面一行字：
“MicrosoftWindows95”
叶奕凡不亚于看到美女一样兴奋。
工作要优先考虑，赶紧从服务器上把软件及数据全拷过来，先直接切换到Dos下，运行时有点问题，界面变窗口了，打印格式也乱了。吓了一跳，赶紧用第二种方法，重启到Dos下，再一试各种机能，都好用了。
这一下就放心了，从Dos回到Windows，速度挺慢的，就是整个电脑重启，但Windows重启到Dos，就很快了，几乎秒完成，这样自己平常用Windows，需要切换到工作状态下时，就很方便了。
大功告成，叶奕凡很爽。
年末很多事开始忙起来，杨部长也开始打印财务总帐了，一打印，发现出问题了，动不动程序就跳了出来，定位到代码上，代码是一条打开一个数据表文件的语句。
杨部长问叶奕凡怎么回事，叶奕凡看了下就说，不一定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断电之类的导致一个数据表文件格式损坏了，导致打开文件失败，把数据表文件的名字写了下来。
然后杨部长就打电话给田老师，说有个文件打开文件失败，问应该怎么办，田老师说让小叶接电话，然后田老师让叶奕凡去看一下代码上下，有没有将这个文件删除的命令。
向上面一找，果然有条命令是如果这个文件存在，那么就打开它，并清除数据再从其他几个表中重新导入，如果文件不存在，就直接从另几个表中，选择一些字段，重新生成这个文件，并同时把需要的数据也导进去。
原来这是个临时数据文件，每次运行打印功能的时候，都是通过其他数据表，重新把数据导进去的。既然这个文件结构出问题了打不开，那么就从DOS系统上把它硬删除掉，重新生成的文件就应该没问题了。
接完电话后就和杨部长说：
“田老师的意思是将这个文件删掉就行了。”
杨部长一听就叫道：“不可能，要删掉的话刚才他就和我说了。”
叶奕凡听了，这话不好接，顿了下没说话。
杨部长是个聪明人，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笑了笑：
“田老师是原来是不信任我啊。”
叶奕凡更不能接话了，只能直接动手去把文件先删掉，不过杨部长只是开个玩笑，他也不是计较之人。
然后再运行程序，这个关口过去了，但马上又出同样问题了，这回是另一个文件打不开，叶奕凡上下一看，果然和刚才一样，也是个临时文件，于是又删了，这样前后删了7，8回，终于没问题了。
看来不知是哪次程序运行过程中，出现断电之类的问题，导致一批临时文件结构被破坏了。
年末生产方面出了个事，据说有一批服装，出口到和国后发现质量有问题。服装出问题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拆了相关部分，重新缝制，二是靠整熨设备硬来。
前者如果是批量的服装一般是没法做了，成本太大，后者，在质量问题不大的情况下，还是管用的。
因为工厂里的整熨设备和家里不一样，在家里怎么都熨不好的地方，比如因质量问题，肩膀那边有凹纹，俗称肩打柳，在工厂里设备的一顿暴力整熨下，多数都能解决。家里的设备是熨，工厂里的设备是砸，效果差很大。
后来，通过办事处的小纪，与和国客户详细磋商，最后研究决定，与其把衣服重新报关运回来返修，还不如派几个整熨的工人去和国重新给服装定型。
于是办手续这个事，就落到了叶奕凡身上，各方面手续很麻烦，他一直和小纪沟通处理，发现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做事条理分明，与和国沟通有理有节，谈什么事，或做什么计划，改变什么计划，都是有条不紊，有理有据，绝不想当然，总是能让和国人在不心存疑虑的情况下，接受他的想法。
在对和国沟通方面，怎么说，甚至为什么这么说，叶奕凡经常好奇地就问，小纪和他聊得来，也就愿意解释一下，所以和国人做事风格，与之沟通的要点方面，叶奕凡在小纪身上学到了很多。
总之，他们就是讲理，甚至异乎寻常的讲，说严重点是变态的讲，什么事不能含糊过去，必须弄明白，如果和他们来往，一直什么都能明明白白的话，以后信任就来了，就象小纪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