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不听话的人
风夙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一般。
他笑了笑，“原来如此。”
密室中
羽嫣不远不近的跟在黎湛身后。
沿途的墙壁上画着壁画，羽嫣一眼揽入。
她看的仔细，都是水云国往届国师的履历，没什么特别的。
很快视野便开阔起来，目测大殿的面积和她雁回殿差不多。
中央一道银白雪色的柱子直通殿顶，柱子根部向外扩展出方圆五米的水池。
池水泛着淡淡的蓝色，很是清澈。
隐约有寒气从柱身外泄，水汽凝结成白色的雾气漂浮在水池上方。
漓泽走到水池边。
他单手背后，右手摩挲着一颗圆滚滚的珠子。
羽嫣目光停留在男子把玩的珠子上。
她忍不住稍稍走近了一些，但也保持适度的距离。
终究是看不清全貌。
仿佛是知道羽嫣心中所想一般，黎湛抬起了手臂，手掌摊开。
顿时，整颗珠子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
羽嫣桃花眼一颤。
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调动着她的记忆。
这珠子，她见到过。
在裴言的伏羲琴上！
当时她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只当是裴言选的琴饰。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珠子上的花纹。
金色的纹路泛着古朴的气息，那是一只混沌凶兽。
那时她也只是感叹裴言偏好和一般人不同罢了。
如今再见，羽嫣不由得深思。
图案完全一样也就罢了，毕竟混沌的模样，修仙界众人皆知。
但一模一样大小的珠子，一模一样位置的图案，甚至是带给人一般人感觉的厚重古朴。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除非黎湛手中的这颗是从裴言琴上摘下来的。
羽嫣几乎是立刻否决了这个可能。
黎湛将珠子抛在空中，一道混沌巨影出现。
在凶兽威压扩散开来的时候，羽嫣想也没想，立刻撕裂空间跑了。
废话，她如果不跑，一定会暴露的！
大乘后期毕竟是大乘后期。
哪怕黎湛立刻反应过来追上去，在水云国边境的山脉处，男子还是追丢了人。
黎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灵珠。
他握紧拳头，唇角挑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有意思，他这是遇到对手了。
黎湛也是大乘后期修为。
能在他手底下逃走，并且不留痕迹的。
对方定是修仙界一方大能。
又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黎湛不由得想起了风夙。
他可是没忘记，这次对方回来的时候，身上可是一点儿伤也没有呢。
他就是故意的，他本可以在将人拉过来的时候设下保护罩。
包括当年将人送走的时候也是。
可他偏偏没有。
黎湛站在山顶，黑夜的凉风吹打着他的白袍。
入秋了，天气渐冷。
男子眸色黑沉，他暗哑着嗓音喃喃道，
“不听话的人，还有必要留着吗？”
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别人听。
拳心的灵珠有流光闪过，黎湛意外的看向山脉山脚。
男子轻挑眉，真的这么巧吗？
羽嫣此刻早进入了青龙空间。
她轻拍胸口，差一点儿。
她倒是无惧和对方打一架，只是在探究出所有秘密之前，她还不能暴露。
197 相看两相厌
担心黎湛进而联想到风夙。
羽嫣神色有些凝重。
凶兽投影能影响到她，但正常情况下，黎湛依旧发现不了她。
稍歇一会儿，羽嫣便从空间出来。
这两天她最好待在风夙身边。
山脚下
一道粉色的少女身影略过。
覆灭苏家后，她便将苏家唯一的一块通行令留下来了。
她为的就是这一天。
呵，苏倾雪，准备好迎接我的复仇了吗？
凤洛焰趴在苏若若肩头，他掀了掀眼皮。
这些日子，一人一兔也算是想看两相厌。
纵使苏若若对凤洛焰有再多的猜测和不满，在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她不可能找羽嫣诉求什么。
只是这种与气运相关的事情，又哪来的证据？
苏若若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她终究会找到就机会弄死这只兔子！
少女赶路间，又无意识的差点儿让树枝打到肩头。
凤洛焰咧着兔子嘴，他身形灵活无比，当即跃到了苏若若另一个肩头。
羽嫣自是察觉到了小焰的气息。
她和他有本命契约在，在一定的距离内，她都能明显感知他的位置。
稍微一想，羽嫣便知道了原因。
敢情苏若若是回凡界报仇来了啊。
想到书中对水云国苏家最后的结局描写，羽嫣不免有些唏嘘。
正常修士若是在凡界大开杀戒，早就被天道惩治了。
苏若若如法炮制灭了苏家满门，愣是凭借夺运咒活的好好的，最后成功飞升。
对于苏若若报仇的方式，羽嫣不予置评。
只是如今有了小焰在，她会怎么做呢？
根据小焰给她传回来的消息。
苏若若已经很是清楚小焰的影响。
白衣女子在山顶吹了一会儿冷风。
凡界和修仙界不同。
修仙界四季如春，而凡界却是有春夏秋冬。
此时正值秋季，山上的果树五颜六色开始成熟。
夜晚的凉风也夹杂着丝丝湿意。
羽嫣没有用灵力防护，任由裹挟湿凉的秋风吹来。
三千青丝微微扬起，女子望着水云国方向，心中第一次有了惆怅的思绪。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呢。
东宫
风夙瞧着三五宫女站在水池边，她们似是铁了心要遵守水皇的命令伺候他。
少年淡淡收回视线，开口的嗓音发冷，
“下去。”
为首的宫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的垂下脑袋，
“殿下，是陛下命令，”
“还是说，要我亲自送你们出去？”
风夙心情烦躁的打断宫女的话，他掌心裹着一团雪白色的灵力。
冰冷寒凉的气息瞬间冲向站着不动的宫女，那是普通凡人甚至是练气期修士都无法承受的威压。
扑通扑通扑通
身后落水声接连传来，风夙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宫殿。
她们不出去他出去。
宫女胆战心惊的从水中爬上来，腿都是软的。
她们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实力好强！
在凡界人眼中，能够在寿元将近前，修炼筑基期以上的修士便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太子殿下刚刚施展出的威压，是她们从未仰望过的高度。
风夙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他现在很想去找师尊。
可他不知道她在哪儿。
198 羽嫣尊者同款
黎湛跟随苏若若来到了苏府大门前。
白袍男子身形隐匿在黑暗中，他把玩着灵珠，望着少女背影的眸光一片深沉。
苏若若似有所察的回头看了一眼。
苏府对面的房顶铺着青色的石瓦，空荡荡的。
凤洛焰眼皮都没抬，这人都跟了一路了。
……
“绿翘，这身衣服好看吗？”
苏倾雪捏着白色法衣的裙摆，在绿翘面前转了一个圈。
这可是爹爹花大价钱，从邻国霓裳阁拍卖回来的。
据说修仙界的女子都喜欢穿这种素净的衣裙，尤其是那些宗门中的弟子。
“爹爹说，这是羽嫣尊者同款呢！”
说起传说中的羽嫣尊者，苏倾雪眼睛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崇拜和仰望。
太子哥哥是从修仙界回来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见到羽嫣尊者那样神女一般的人物。
想来，就算见不到，也是看过画像的吧？
毕竟羽嫣尊者的大名都传到凡界来了。
绿翘满目艳羡，她双手捧在胸前点点头夸赞道，
“大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尤其是这件法衣，简直跟大小姐是绝配，想来那羽嫣尊者穿上，也就是大小姐这般模样了吧！”
“胡说八道。”
苏倾雪状似嗔怪的看了绿翘一眼，却是没有反驳她的话。
她可是水云国第一美人儿，谁又能保证绿翘说的不是事实呢？
皇宫已经传来了消息。
明晚便是太子哥哥的接风洗尘宴。
太子哥哥在修仙界待了十几年，一朝回到凡界，肯定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苏倾雪：“你说，太子哥哥一定会喜欢的吧？”
待明日到了皇宫，她一定可以最先吸引他的注意力！
绿翘顺势拿过桌边的镜子，她呈在苏倾雪面前，笑的颇有些谄媚道，
“大小姐可是水云国，哦不，凡界第一美人儿，太子殿下看不上您还能看上谁啊？”
苏倾雪又捏着裙摆转了一个圈，衣摆处绣着粉色的桃花花瓣，乍一看栩栩如生。
女子盯着镜子中满眸桃色的影子，侧眸剜了绿翘一眼，
“就你会说话！”
房顶上
苏若若手指抠着青色的瓦片。
贱人就是没见识，区区凡界一个太子就让她失了魂。
羽嫣尊者又怎么了，她名气响亮还不是因为活的长。
等她到了她那般年纪，说不定已经飞升了。
苏若若暗戳戳想到。
从苏倾雪话里的意思，她明天晚上是要去参加宫宴的。
苏若若杏眸微转，顿时有了好主意。
凤洛焰将房里一仆一主的话听了个全部。
兔子嘴边的胡子颤了又颤。
和姐姐比？
在他心中，没人比的上姐姐！
兔子前爪在苏若若衣服上无意识的挠了挠，刺啦一声，对方粉色的外衫被恼出了一道口子。
布料撕裂的声音尤其刺耳。
在黑夜寂静的院子中，明显极了。
门口守夜的小厮立刻跑出来，
“谁？！”
苏若若恶狠狠的看了兔子一眼。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齿。
一边撤离一边要拍兔子的脑袋。
凤洛焰紧闭着兔子眼身体躲闪。
他要说他不是故意的，她也不信啊！
199 还有一个可能
“流氓兔子！”
苏若若眼中满是杀意，奈何始终抓不住他。
明明他就趴在她肩膀上！
苏若若那个气啊！
院子里
小厮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向屋顶。
瞧着一片空荡荡，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外面怎么了？”
屋内传来绿翘的询问声，小厮收回目光，高声扬了一句，
“没事！”
羽嫣回到皇宫的时候，寻着风夙的位置来到了东宫。
月光下，白衣女子翩然落在树梢。
“暮染，你说你曾经是皇室继承人？”
羽嫣瞅着不远处，屈腿在殿顶看星星的少年。
他背对着她，背影看起来有些许孤寂。
“是的，主人。”
话落，青龙化身人形站在了羽嫣身侧，他脚踩另一半树枝，望着皇宫，一双眸中席卷着深邃的悠远。
“他呢，风夙是人皇的儿子，他身上是不是也流淌着青龙血？”
羽嫣问。
剧情中从未提到过风夙是水云国皇室血脉，包括黎湛，也从未在书中出现过。
但事实便是如此，对于突如其来的隐藏剧情，羽嫣说不上大惊失色，却也是新鲜的。
不等水暮染给出回答，羽嫣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只听她接着问，“同样的血脉，你见到风夙的时候会没有感应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女子的眸光稍显犀利。
水暮染一直注视着羽嫣的眼睛，见此，他心头一慌，赶紧为自己辩解，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能够感应得到，但之前包括现在，我都并没有在主人徒弟身上感应到同类的气息。”
“那便是还未觉醒？”羽嫣视线从风夙背影上挪开。
“不，即是没有觉醒，只要青龙血脉存在，同类之间皆可以察觉，就像是之前那皇帝，虽然他身上的血脉很弱，但不可否认，是有的。”
更何况他觉醒的时上古血脉，对于青龙血脉气息的捕捉会更加敏锐。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不是水皇的儿子。”
水暮染敛眸，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谁说风夙一定就是那皇帝的孩子呢？
羽嫣沉默不语。
良久，待乌云划过遮住那轮明月。
女子没再用神识传音，她侧头对水暮染开口，
“既然来了水云国，接下来的几天，你随便。”
水暮染正有此意。
听到羽嫣的话，他双眼一喜道了一声是，然后瞬间身影消散在人眼前。
正是因为羽嫣的出声，哪怕她音调很低，风夙还是捕捉到了。
少年立刻转过头，被面具遮盖下的俊脸上满是惊喜。
“师尊，你来了！”
风夙站到羽嫣对面。
修长的身影挡着，使得那原本因为月色被遮而黯淡下去的黑夜，更加暗影婆娑。
羽嫣扬眉朝他笑了笑，
“水云国的皇宫，你住的如何？”
女子说话间带上了三分戏谑。
风夙猛的想起来晚间时，那并不美好的经历。
少年压了压嘴角，只听他避而不答，转而问道，
“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不想再待着这里，他想回雁回峰。
想和师尊练习剑法，想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先去雁回殿见她一面。
200 若时间可以永远停留
而不是像现在，他只能等着师尊主动出现。
羽嫣像是在认真考虑风夙的问题。
她是暂时不能离开的，但风夙可以。
如此一来，她还不必时刻担忧黎湛对他动手。
虽然她现在还没弄清楚黎湛目的为何。
看到羽嫣在思索，风夙突然有了期待，说不定下一刻师尊便会带他回去了。
他已经踏上了仙途，凡界的牵绊本不该有，他也没打算有。
夜风刮过树梢，吹的树叶莎莎作响。
顺着凉风擦过耳边的，还有女子的一个音节，羽嫣说，“好。”
说着她便拉起了风夙的胳膊，空间裂缝出现，师徒两人立刻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在空间隧道中，风夙低头看着被羽嫣拉住的衣袖。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记忆回涌。
是师尊环着他脖子的手，还有她小心翼翼的轻扶，甚至是他倚靠在她身上时，鼻尖席卷而来的幽幽清香。
风夙心尖一颤。
“师尊，徒儿以后还会被突然拉走吗？”
少年低哑着嗓音似是不安。
原本只是被女子拉扯着袖子，风夙却是将胳膊往羽嫣身边靠了靠。
对方立刻伸手将其握住。
女子手指纤长，饶是如此，也并不能将他的手臂绕半圈。
感受到手下强劲有力的肌肉触感，哪怕隔着衣物也不减。
羽嫣力道突然松了一下。
风夙的问题，也是她现在担心的问题。
所以将人送回修仙界后，她依旧是要回来的。
是必须要回来。
风夙心思并不在羽嫣的答案上，他唇边挂着一抹笑，眼底满是柔色。
手臂被师尊握住，他心脏怦怦怦跳的极快。
女子手心的温度隔着衣物传递过来，仿佛之前师尊的指尖触碰他肩头的伤口一般，惹的他心悸，迷恋的不想远离。
他想，若是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是好的。
“不知，此事为师还未寻得答案，到了雁回峰，你便待在师兄的主峰，在为师回来之前，一定不要离开你师伯身边。”
以免黎湛故技重施。
羽嫣神情凝重说道，全然没有看到身边少年陡然苍白下去的唇色。
风夙试图仔细的理解羽嫣话里的意思。
思绪回转一次，两次，三次……
他不得不接受，师尊的意思是将他送回去，然后她再回来。
风夙立刻抱住了羽嫣的胳膊，凤眸中划过一丝急切，
“不回去了，师尊，我们不回去了，徒儿要和师尊一起！”
他恳求道。
羽嫣抬眸看他，少年眼尾微红，大概是如他眸中表现出来的意思一般，是急的。
女子忍不住笑出声，“不是你说要回去的？”
风夙抱着她胳膊的力道紧了紧，让原本感受不到他手掌存在的羽嫣，视线望了过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和师尊一起回去！”
风夙说着看向空间。
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惶惑，身体无意识又靠近了羽嫣一些。
羽嫣一直看着自己被对方抱住的胳膊。
察觉到少年又贴了过来，她稍微用力将胳膊抽出。
风夙猛的转头看她。
201 对徒弟心软一下又何妨
“下次记得把说清楚。”
羽嫣这话说着有些心虚。
因为她刚刚回想了一遍风夙的话，原来是她理解疏忽了。
羽嫣两指捏着他的衣袖，桃花眼中流转着三分无奈。
明明她可以不改变主意将人直接送回去的。
这样她还省心。
女子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风夙溢着愉悦的“好”字传来时，又狠狠地晃了一下。
对徒弟心软一下，又何妨？
风夙没想到师尊这么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顿时觉得脑海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映照在少年眼底。
次日，宫宴
水皇早早的便亲自来到东宫。
他笑眯眯的看着身姿挺拔的少年，目光在落到他遮盖容颜的白玉面具上时，顿了一下。
当年皇后也有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
水岚相信，风夙这孩子定是和他母后一样漂亮的。
风夙站在水皇对面，任由他打量。
实则注意力全部都在身后的小宫女身上。
小宫女视线半垂，容貌清秀，身着淡粉色宫女衣裙，头发全部拢起。
“小夙，为何不把面具摘下来？”
自昨日见到风夙开始，他就想过他戴着面具的万千原因，或许是为了低调，或许是为了某些任务。
也是回到寝殿，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只顾着和小夙说话，全然忘记了看小夙的模样。
水皇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期待，他视线灼热。
风夙这下终于回神，他望着水皇，唇角微微勾起，
“你不知道？”
少年声音中夹杂着水皇听不懂哦你好的深意，像是讽刺，也似乎只有讽刺。
得到这个认知，水皇面色有些难看。
他该知道什么？
看样子是不知道了，风夙收敛了神情。
“走吧，摘不下来。”
纵使他不会疼，也断没有随便揭伤疤给人看的道理。
水皇心中失落无比。
跟在风夙身后的宫女，抬眸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
不知何时，他已经从被她随手提着后颈的小团子，长成了心有乾坤的少年。
羽嫣想，再过几年，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她这修为，也是时候沉浸下来，找机会突破瓶颈了。
不知道到为什么，风夙突然觉得心头一慌，他猛的停下了脚步。
羽嫣没注意到，差点儿撞到人背上。
抬头见，刚好瞧见徒弟回头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清秀的小宫女无辜的眨了眨眼，前方传来一声轻笑。
一只大掌就要落在自己脑袋上，羽嫣迅速后退一步。
——“放肆。”
宫女怒目圆瞪，这副神情落在风夙眼底，当真是可爱极了。
——“对不起，师尊，是徒儿逾距了。”
风夙有些失落的收回手，指尖微微摩挲。
后悔出手时的那一息的犹豫忐忑，若非如此，他应该已经触上对方的发顶了。
风夙望着前方眸光微黯，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水皇察觉到人没跟上上，回头时正好看到儿子大步走过来。
他面上堆起了满意。
“对了，小夙，你怎么就带一个宫女，父皇明明给你安排了那么多。”
正在揉着发顶的宫女，听到这话动作一顿。
202 夹缝中的逾距
在两道视线齐齐望过来之前，立刻放下了手。
规规矩矩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耳边传来少年一声柔和的轻笑，
“一个就够了，她最合适。”
羽嫣耳朵痒痒的。
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水皇闻言一怔，然后大笑着拍了拍风夙的肩膀，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我儿觉得人多没用，那便一个吧。”
水岚原本想，风夙是他水云国太子，出行在外随从太少怎么行？
但一切的安排，在迁就风夙的想法面前，那都是泡沫。
风夙微不可察的侧肩，他视线从半垂着脑袋的宫女身上收回。
少年没看到师尊的反应，心中空落落的。
夹缝中寻找机会得来的逾越，终究只能在角落中不得见光。
羽嫣没将少年的话放在心上，况且他说的也没错。
修仙之人，哪里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如果不是她在，按照徒弟的性子，他大概是一个人都不愿意带的。
羽嫣微微一笑，宫宴，想必那国师，应该会出席吧？
回来后羽嫣不是没去过通天塔。
只不过，黎湛太过机警。
两人本就实力相当，之前他不知道她的存在，因而被她钻了空子。
现在嘛，恐怕她一旦破开通天塔的结界，那人便会寻着波动发现她！
抓是抓不住她的，但如此一来，她也便什么都探寻不到了。
羽嫣幽幽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心中倒是涌起一股隐秘的兴奋。
真是，好久都，没遇到对手了呢。
宫宴上
风夙坐在水皇右手边，羽嫣站在他身后。
羽嫣来凡界的次数不多。
以前随师兄代表苍渺宗收徒来过两次，上回儿跟着徒弟来过一次，再一次嘛，就是现在了。
大殿中一派金碧辉煌。
皇帝的龙椅上镶嵌着数十颗极品灵石，以显示尊贵。
哪怕这里是凡界，人死前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不过筑基，但从上到下，包括掌控大局的皇帝，也是追求实力的超脱和寿命的延长的。
是以往届修仙界来人在凡界挑选苗子，被凡界的群众视为最神圣的大事！
但凡哪家有天赋出众的后代被仙长选中，哪都是值得写在族谱上吹嘘无数代的。
现在他们水云国的太子殿下从修仙界回来了，那可是修仙界！
想必他们太子殿下的实力早已到达了高人的境界。
苏倾雪坐在人群中，她目光灼灼的望着皇帝身边的少年身影。
对方一席白衣勾勒出劲瘦的身姿，墨发被一根玉簪拢起流泻在后背。
白玉面具非但没有影响他的气质，反而为那仅是露出下半张脸，便足以迷的人神魂颠倒的容颜，平添一股矜贵和神秘。
苏倾雪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着。
太子哥哥，这是她的太子哥哥。
不光苏倾雪，殿中其他大臣的女儿都或明目坦然，或含羞带怯的瞄着上首的人。
虽说太子殿下不会在凡界逗留太久。
可若是能被他看上，哪自己跟随去修仙界的机会不就来了？
察觉到四面八方的黏腻视线，风夙满心不耐，他只想这宫宴快点儿结束。
203 宫宴
羽嫣稍微放开神识，便将大殿中的全部动静揽入眼底。
女子垂着眼睛遮掩住眸中的似笑非笑。
风夙回头看她的时候，从下而上的角度刚好将羽嫣的神情捕捉。
少年快速的回过头来，避免被其他人发现异样。
只是原本压抑的心情，在想到羽嫣那张全然陌生的脸上流出的笑意时，瞬间明朗了些许。
风夙唇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坐下一直注意着他的苏倾雪，却是被这副美景刺激的陡然站起了身。
哗——
瞬间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当然，除了一开始就心不在焉的风夙，以及他身后想着别的事儿的小宫女。
“还别说，苏家这丫头今日这副打扮，和咱们太子殿下真配啊。”
“苏倾雪的天赋确实出众，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练气九层。”
“你们是不是忘了，前些年，修仙界的仙长来收徒，可是带走了苏家另一位姑娘，并没有带走她呀。”
一众窃窃私语在这一段话中彻底归于平静。
不少贵女望着苏倾雪嫉妒又嘲讽。
苏倾雪原本听着一句又一句夸赞而得意起来的心情，瞬间被这人的话戳了个痛苦的回旋镖。
女子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清冷。
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知道自己现在这副神态最是好看。
待一切沉寂，水皇笑眯眯看口了，
“倾雪丫头，你有什么话要说？”
苏家是他手底下的肱股之臣，加上苏倾雪一直以来塑造的天之骄女形象深入人心，水皇对她的印象极好。
“启禀陛下，倾雪深知今日宫宴乃是为了欢迎太子殿下归来，为表达倾雪心中见到太子殿下的欢喜，倾雪愿意献上一舞。”
女子说完便看向一直默默无闻的少年。
方才只有他不看她，她心中失落的很。
她想自己此番话落，他一定会注意到她的。
然而，苏倾雪失望了。
风夙不仅没给他一个眼神儿，甚至直接歪头和身后的宫女说起话来。
奈何他们的声音太低，她又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岂止是苏倾雪，在场众人，甚至包括距离风夙不过一臂之遥的水皇，也听不清两人的交谈。
羽嫣：“我离开一下。”
风夙：“不行。”
羽嫣挑眉：“你管我？”
风夙一噎，他自下而上无辜的望着羽嫣，凤眸狭长噙着委屈，
“我没有……”
羽嫣恨不得揍他一拳，让他装模作样。
只是终究没有遂风夙的愿。
在少年哀怨的视线中，宫女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大殿。
原本这也没什么，奈何大殿中四分之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风夙这边。
瞧见他们太子殿下不开心的转回脑袋。
众人心中好奇心乍起。
太子殿下和他那宫女谈了些什么？
风夙像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掀眸环顾大殿，视线没有任何停留。
原本压下去的唇角渐渐恢复正常。
这才疑惑的看向同样盯着他的水皇，只听他问，
“怎么了？”
轻飘飘一句怎么了。
水皇简直要气笑，这个儿子，真是一点儿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那又如何？
都是他欠他的！
204 去换身衣服
水皇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郁气。
他抬手指了指座下站着的苏倾雪。
“倾雪丫头说要献舞，我儿意下如何？”
原本他不需要问风夙的意见。
人家姑娘都自请跳舞了，他还能拦着不成。
可刚刚看到自家儿子委委屈屈的表情，哪怕只是一瞥，哪怕只是半张脸，水皇也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风夙终于顺着水皇的手看了苏倾雪一眼。
原本要移开的目光，在捕捉到对方裙摆上的粉色桃花时微微一顿。
虽然他依旧是很快的瞥开了视线。
但这一顿，哪里逃的开火眼金睛的众人，更逃不开一直祈求他目光垂怜的苏倾雪。
女子顿时心情明媚起来，面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见过太子殿下，臣女苏倾雪。”
苏倾雪对着风夙盈盈一拜，杨柳纤腰不盈一握，裙摆上的桃花顺着她的动作半垂在地面。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哪怕是太子哥哥，也不会忍心忽视她。
余光注意着那几朵桃花的少年，忍不住眉头皱起。
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衣服。
那上面的桃花，却是和师尊尊者服衣摆上的桃花纹路一模一样的。
风夙垂眸看了看空无装饰的衣袖。
他早就换下了弟子服。
这身衣服，还是那日随师尊下山挑选面具的时候选的。
是师尊亲手选的。
风夙眸间划过一丝柔色，只听他出声道，
“去换身衣服。”
少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亦是不夹杂冷暖。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别人和师尊穿一样的衣裙罢了。
虽然除了那几朵桃花，那衣服没有任何同师尊的尊者服相撞的地方。
可风夙就是心中不悦。
他知道自己这番行为有些无理取闹，可……师尊不在这里不是？
她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风夙说完便捏起酒杯，手指轻晃，眼中倒映着酒水泛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苏倾雪只觉一阵战栗从后背泛起。
太子哥哥是在和她说话！
太子哥哥和她说话了！
他还关注到了自己的衣裙！
苏倾雪此刻早已没有精力去想，风夙为何要让她换衣服。
女子满心都是对方将自己看在了眼里，这是其他人完全没有的殊荣。
“是。”
苏倾雪神色矜持，语气难掩兴奋。
瞧着她趾高气昂转身离开的背影，一众贵女手握拳头，咬牙切齿，眼底冒火！
可恶，真的被她勾引到了！
和苏倾雪的脑回路一样，没人去想为什么风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除了水皇。
水岚若有所思的看了风夙一眼。
他的儿子从修仙界回来，又怎么会被区区一介凡界女子吸引？
水皇毕竟是一国之主，他知道的可是比普通人多太多。
国师不让他去关注风夙的经历，是以他并不知他在修仙界经历了什么。
苏家丫头那身衣服，他恰好知道来历。
毕竟他后宫有个小妖精，之前缠着他要来着。
后来他也派人去了霓裳阁，只是没拍卖到。
纠其原因，是他给手下的额度太少了。
只是后宫的妃子罢了，再受宠，也不值得他花太多。
205 姐姐，快来救我
修仙界第一大宗的尊者。
他的小夙，会和她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水皇一阵兴奋涌上心头。
如果他的宝贝儿子和羽嫣尊者有沾染关联，那可真的他的大气运！
风夙怪异的看了一眼望着自己眼神突然灼热起来的皇帝。
不带恶意，却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风夙仰头饮下了那杯酒。
师尊不在，这宫宴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是以等苏倾雪换好衣服，满心期待的想要大展风头时，才看到，原本太子殿下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迎着半是幸灾乐祸半是嘲讽看戏的一众贵女目光。
苏倾雪磕磕绊绊的跳完了舞。
又回到座位上心灰意冷如被地狱折磨般的，听诸位大臣同皇帝谈论了半个时辰。
终于，宫宴结束。
羽嫣是察觉到了小焰的气息。
小焰一直都待在苏若若身边，此番进宫，那便意味着苏若若也进了宫。
恰巧不巧，就在羽嫣踏出宫殿的那一刻。
小焰突然传来了急切的求救。
——“姐姐，姐姐，快来救我，我要死了！啊——！”
少年的声音惶恐又凄厉，羽嫣听的心口一突一突的。
——“别怕，我来了。”
羽嫣不敢耽搁，大概猜测到凤洛焰的境况，她事先隐匿了身形。
御花园一座假山石后
苏若若幸灾乐祸的看着，被突然出现的白袍男子捏住脖子的兔子。
心底的不安惶恐都消散了很多。
不管对方是谁，就冲他能干脆利落的捉住这只死兔子开始，她便开始祈祷。
掐死它！
掐死它！
赶紧掐死它！！！
少女的目光愈来愈狠厉，也愈发明目张胆。
是以，原本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凤洛焰身上的黎湛，也察觉到了苏若若的目的。
她要除掉它？
黎湛意外挑眉。
不对吧，按照原本就安排好的轨迹，这只凤凰，可是为她准备的。
黎湛没想到，除了风夙的命运轨迹被破坏，这只凤凰的也变了。
最重要的是，这凤凰明显已经觉醒了上古血脉。
她不赶紧契约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他死？
黎湛手中的力道突然松了一些。
他反手将兔子抱在了怀中，眼皮微掀看向苏若若，
“你来这里做什么？”
黎湛满眼都是睥睨弱者的冷漠。
苏若若被他看的后背一凉，但面上也不露怯，
“你是谁？”
她心中遗憾的紧，怎么就没把兔子掐死呢！
瞧见她波澜不惊的反应，黎湛心中划过一丝满意。
男子微凉的手指划过凤洛焰的额头。
劫后余生的凤凰当即警惕心乍起。
该死，这人要做什么！
姐姐，姐姐你快来！
黎湛掌心出现一团冰雪色的灵力，然后覆盖在了兔子额头。
他要检查一下，这凤凰，是不是已经被契约了！
嗡！
就在一团金光大盛，凤洛焰忍不住要现出凤凰原形的时候。
一股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想哭的力道，拎起兔子的耳朵将他拽了过去。
——“呜呜呜，姐姐你终于来了！”
赤兔没出息的蜷缩在羽嫣怀中，他耷拉着耳朵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黎湛暗道一声疏忽大意。
没时间理会怔愣的苏若若，寻着空间波动直接追去。
206 一辈子做他的小玩意儿
他有预感。
抢走凤凰的人，和那日偷窥的人一定有关系。
说不定就是同一个！
毕竟能从他手底下逃走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小喽啰。
黎湛眼中燃烧着浓浓的征服欲。
一百多年了，他被困在凡界不得而出已经整整一百年。
无敌的寂寞有多难受他已经不想再体会。
如果让他抓到这个捣乱的家伙，他一定要将他困在通天塔中，一辈子做他的小玩意儿！
黎湛殷红的唇瓣满是血色，他几乎施展出了全部的实力追逐羽嫣。
——“姐，姐姐，他是疯了吧！！！”
凤洛焰趴在羽嫣臂弯，他探出脑袋观察着身后的空间波动。
几乎是姐姐换一个地方，他就能立刻追上来。
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甩出来白色宽广长袖！
羽嫣还有心思摸一摸兔子头顶的毛。
小焰似乎不知，因为之前黎湛冰灵力的覆盖，此刻他脑袋上的红毛上挂着一颗又一颗的水珠。
要不是她替他抹去，恐怕会顺着眼窝流到他眼睛里。
听着小焰的话，羽嫣发出一声轻笑。
——“大概是疯了吧。”
他是抓不到她的。
哪怕水暮染不在她身边，青龙空间也是和她共享的。
她现在只需要将人远远的引离皇宫，然后趁机进入青龙空间就可以了。
只不过。
——“你们怎么会碰到他？又或者是他主动找的苏若若？”
羽嫣问。
——“是的，姐姐，是这人突然出现的，一出现就掐上了我的脖子，呜呜呜，姐姐你不知道，他可恐怖了！”
小焰在羽嫣识海哭诉着。
待前爪抹干眼泪，突然发现周围的空间变了模样。
作为心心念念想要去青龙空间逛上一圈的小凤凰来说，在察觉到空间中布满水暮染气息的瞬间，便从羽嫣怀中蹦出来化成了人形。
“哇哦，这就是那条龙的空间吗？”
少年音中满是兴奋，仿佛刚才哭唧唧的人不是他一样。
“嗤，谁让你进来的？”
水暮染的声音幽幽从头顶上空传来。
凤洛焰躺在草地上，敲了一个二郎腿。
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梨涡乍现，歪嘴痞笑，
“姐姐带我进来的！”
挑衅，绝对是挑衅。
水暮染此时正在皇宫外的护城河中潜水。
青龙空间内的一切场景他都能看到。
自然早就知道空间里发生的一切。
在凤洛焰话落，青龙不说话了。
少年颇感觉没劲的在地上打了个滚。
羽嫣瞅了一眼不远处，被她安置在停中的“苏霆”。
女子盘膝坐在地上，一边注意着外面的情况，一边调整着气息。
这一圈几乎绕了大半个凡界。
想必黎湛也是疲惫的不行。
女子眸光潋滟，桃花眼中波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焰说，对方是想逼他现原形。
现出原形又怎么样呢。
无非便是能够发现——他额间有契约印记罢了。
羽嫣隐隐觉得，黎湛此人，大概知道的不比她少。
目前来看，他大概是苏若若那边的人。
苏若若她杀不死，或许在这修仙界，没人能杀死她。
哪怕是天道。
207 风夙心中恶寒
黎湛没想到近在眼前的人会凭空消失。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昨夜。
对方也是这么狡猾的逃脱的！
黎湛眸中暗光跳跃，他望着无尽的海域，任湿咸的海风扑面而来。
他看到了，是个女子。
黎湛右手背在身后，目光望着卷起的波浪满是兴味儿。
他想，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
苏若若现在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终于摆脱了死兔子，她肯定不会倒霉了！
想到自己来皇宫的目的，女子杏眸中闪着报复的光。
苏倾雪想要赢得那太子的关注？
呵，她一定会让她得偿所愿的。
宴会结束
苏倾雪失魂落魄地走在宫墙间的官道上。
绿翘沉默的跟在她身后，怀中抱着换下来的衣裙。
苏家主面色不虞，他大步走在前面。
要说这事儿也怪不得倾雪，是太子殿下不按套路出牌。
哪有宴会没结束就提前离开的，更何况是陛下为太子专门举办的洗尘宴。
陛下也是，太子说什么他都答应。
今日的事情，别说苏倾雪尴尬，他更尴尬。
苏倾雪气的跺脚，越想宴会上的越恼怒，想到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又莫名委屈。
苏若若看着苏倾雪和绿翘渐渐和苏家主拉开了距离。
她手中掐着一个灵力小球。
啪的一下打在了绿翘身上，在苏倾雪听到声音反应过来之前，故技重施也将她给打晕了。
苏若若拽着苏倾雪，她给她嘴中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抬起她的下巴让人咽了下去。
临走前看了一眼绿翘手中的法衣，粉红色的桃花刺眼的很。
苏若若将法衣从她怀中扯出来，一把火烧了。
赤橙色的火光在黑夜刺眼的紧。
可惜官道寂寥，没人发现的了。
东宫
风夙遣散了所有下人。
他站在窗边，月光打在白玉面具上泛着柔和的光。
他出来后找了师尊一圈，可惜没找到人。
趁着夜色，苏若若将苏倾雪带到来东宫。
她不觉到那太子有多高的实力。
他也就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
她是苍渺宗的掌门亲传，更是从小出生在修仙界，不管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是后天的修炼资源，她都比他好！
所以她不担心那太子能够发现她。
苏若若隐匿着身形扛着苏倾雪，明目张胆的踏入了东宫寝殿。
她倒要看看，明日苏家大小姐不知廉耻爬上太子床的消息传遍水云国，她还怎么傲！
这可比杀了她要快意多了！
筑基之前失去元阴，哪怕之后她有机会筑基，也是根基残破罢了。
更何况她不信她有那个实力，除非那太子愿意带她去修仙界。
不过，如果她真的去了修仙界，她有的是机会折磨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若若目光狠厉，一步一步踏入东宫内殿。
风夙一早就察觉到了外殿的动静。
是以在他走出内殿想要看看情况时，和苏若若面对面见了个正着。
风夙心中恶寒顿生，怎么又是她？
如果不是有面具遮挡着，苏若若看到的就不是对方冷寒的眸子了。
砰的一声，苏倾雪被苏若若扔到了地上。
208 风师兄便是水云国太子
苏若若瞳孔一震。
为什么风师兄会在这里？？？
自以为是的隐匿术在金丹修士面前根本形同虚设。
苏若若知道风夙一定是看到她了。
她慌忙想掩盖掳走苏倾雪的事实，可人就躺在她的脚边，还是刚从她肩膀上滚下去的，如何遮掩？
“风，风师兄。”
苏若若声音都带着颤抖，她紧张又爱慕的看着少年。
风师兄换了面具，更好看了。
苏若若不禁想起了，那日灭门苏家时，她从苏家宝库中找到的完颜丹。
那是她特意给风师兄准备的。
想到梦中那让她刻骨铭心的惊鸿一瞥，苏若若整个人激动到战栗。
风夙瞥了一眼地上的人。
丝毫不记得她便是晚间宴会上说要献舞的女子。
当然，如果苏倾雪还穿着那件白色法衣，风夙肯定是有印象的。
原本宽敞空挡的东宫大殿，因为苏若若的到来，风夙突然觉得空间逼仄起来。
直接没理会苏若若的招呼，努力忽略对方看向自己时让他从心到身都抵触的目光。
风夙直接从外殿窗子跳了出去。
速度快的让苏若若根本来不及反应。
此刻的她还没意识到，让她心心念念的风师兄便是水云国太子。
她想追上去的时候，被苏倾雪的身子拌了一脚。
苏若若恶狠狠地看了苏倾雪一眼，想到风师兄对自己的排斥，女子竟是诡异的停了下来。
风师兄出关了，意味着他已经突破到了金丹境。
只要他不想见她，她是追不上的。
当下还不如先将苏倾雪和那太子的事情解决了。
苏若若强行压住心间的失落，面上却是狰狞的可怕。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夙哥哥会喜欢她的。
只要她不断的变强，他终归会眼里有她！
——
风夙满心烦躁，哪怕秋叶凉风吹在面上，仍然抚不平见到苏若若带给他的不快。
夜间的水云城格外的热闹。
风夙站在皇宫宫墙上，视线穿越一个个街道边的小摊，直直望到城门口。
白衣少年仿佛和月光融为一体。
不知何时，少年坠落凡尘加入了人来人往的街道。
他不由的想起上次和师尊在苍渺城逛街的场景。
风夙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了面具。
苍渺城虽然没有今夜的水云城热闹，那日他的心却是饱胀的。
而不像现在，空荡荡的只剩下无处安放的孤独。
“糖葫芦，卖糖葫芦！”
“卖躺葫芦口喽，十个铜币一串！”
远远的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风夙淡淡看了一眼不作停留。
突然，少年前进的脚步一顿。
他怔愣的听着后方传来的雀跃的声音。
凤洛焰：“姐姐，我要买糖葫芦！”
“上次嫌弃甜的不是你？”
羽嫣敲了一下小焰的脑袋。
她刚刚是要喊住风夙的，没想到徒弟会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逛街。
稀奇了。
“姐姐，我看起来很好骗吗？这两个明显不一样。”
若不是想在羽嫣面前维持他乖巧可爱的形象，凤洛焰估计会直接翻白眼了。
羽嫣瞅着少年突然拿出来的一串赤焰果，看样子是上次剩下的。
凤洛焰将那串灵果在大爷买的糖葫芦边晃了晃问她。
209 想要小焰手中的
羽嫣微微挑眉。
自然……是很不一样的。
此时风夙早已转身快步来了羽嫣身边。
“师尊！”少年声音里满是雀跃。
师尊定是刚刚才过来的，明明他路过的时候没见到她。
如果他现在依旧待在东宫，他便错过了。
想到刚刚听到的对话，风夙侧头看向凤洛焰。
对方手中拿着一串沾染了糖浆的赤焰果。
刚好小贩又递给了他两串果实稍小一些糖葫芦。
风夙不由的想起小时候，他也曾经躲在街边肮脏的角落里，仰望着其他小孩子的爹娘给他们买红红的果子。
那时他也渴望过，渴望有天也有人愿意笑着给他买一串糖葫芦。
风夙眸光微闪。
“大师兄你也来了啊？”
凤洛焰丢给小贩一块灵石，然后笑嘻嘻的跑到了风夙面前。
那小贩难以置信的望着手中的灵石。
且不说这灵石品质如何，在凡界，哪怕是一块下品灵石，也足够他们一家三口生活两年了。
小贩激动的摩挲着透中发红的灵石。
他有预感，这颗灵石不仅仅是下品这么简单。
小公子一看就气度不凡。
他是走大运了！谢谢老天爷！
哈哈哈哈哈哈！
小贩赶紧将灵石踹到了怀中，速度快的像是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凤洛焰向来喊风夙大师兄。
他不敢像称呼漓泽一般直接喊他的大名。
别看大师兄平时一副与世无争，温和如春风的模样。
自小除了在姐姐身边，他“被迫”跟在他身旁的时间最多。
他好怕他的。
虽然自始至终大师兄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凤洛焰假装无视风夙递给他的冷淡的眼神。
他看了看手中的三串果子。
一串是之前姐姐买给他的，甜是甜了点儿，但这串他一直没舍得吃。
另外两串嘛……
凤洛焰眼珠子一转，转而一人一个塞到了羽嫣和风夙手中。
“姐姐，大师兄，你们先尝尝，我再去买！”
少年说着便转身，去追跑的极快的小贩。
凤洛焰心中不解。
小贩那耙子明明还有好多糖葫芦，他跑那么快是不想买了吗？
在小贩眼中“挥金如土”的少年哪里知道，人家是想赶紧逃开他，以避免他想过来反悔罢了。
风夙薄唇微抿，他垂眸看着手中的红果子串，不知道在想什么。
已经有糖浆开始融化流到了他的手指上。
少年动了动手指，任由糖浆滑进指缝。
他，其实想要小焰手中的那串。
方才他和师尊话里的意思，是那赤炎果是师尊给他买的。
羽嫣望着小焰极速跑开的背影轻笑。
从青龙空间出来，避免黎湛发现她，羽嫣又变成了之前行走修仙界常扮的模样。
一席青衣，容颜清秀，如果忽略她周身的气质的话，确实普通无比。
当然，一切都是和她原本的容颜相比。
她现在的样子，在修仙界或许可以说是略微常见，但在凡界便不那么普通了。
随着周围透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
风夙抬眸四顾，他终于动了动手指，掐了个诀将黏糊糊的糖浆抹掉。
210 失了分寸，慌了心神
像是抹掉了黏在心脏上的别扭。
风夙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扯了扯羽嫣的衣袖。
“师尊，我们要不先离开？”
周围人看师尊的目光让他不喜。
羽嫣咬了一口糖葫芦，似酸似甜的味道冲击着她的味蕾，女子愉悦的眯了眯眼。
只听她颇为口齿不清道，
“好啊。”
风夙心口一颤，视线落在她沾染了一抹糖浆的唇瓣上。
亮晶晶的，透着诱人的粉红。
还未撒开人袖子的手指蠢蠢欲动。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师尊两个人，他连自己极速跳跃着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他感觉自己像是要窒息了。
终究是没敢做什么。
风夙快速的移开视线，连带着手也收回，藏在袖子中背到身后。
少年无意识的学着羽嫣的动作，将糖葫芦塞到了口中。
酸甜的口味炸开。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风夙忍不住弯了弯眼。
“好吃吗？”羽嫣突然问。
“味道不错。”
风夙说着便交换了羽嫣手中的糖葫芦。
对方神色划过一丝怔愣。
“早就听说，糖葫芦每一串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风夙拿着从羽嫣手中换过来的糖葫芦晃了晃。
“不知道师尊的这串味道如何？”
羽嫣方才是侧咬着拽下了一整颗果子。
如此被风夙拿过去，她倒是没什么不自在。
当然，她对他太过自信，也从未想过少年会有其他想法。
是以，听到风夙的话后，羽嫣微微挑眉，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女子低头看了看被硬塞到手中的糖葫芦，自己倒是没再吃。
倒不是她介意什么，是她向来对这些东西欲望底的可怕。
尝一颗就够了。
如此想着，女子又将手中的这串塞回了风夙手中。
“刚好，你都解决了吧。”
羽嫣拍了拍风夙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风夙思绪还停留在羽嫣的上一句话中。
一时悲喜交加五味杂陈。
在师尊眼里，他永远只是个小辈。
他不知该庆幸自己的禁忌心思藏的太过小心好，还是难过师尊的无所谓态度好。
他不该失落的，只要他始终小心翼翼，他便永远是她的徒弟，永远都可以待在她的身边。
他不该不满足的，戳破一切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但心底有个声音却是在一直引诱他，若是师尊知道了他的想法，她又会怎样对他呢？
她是否会失了分寸，慌了心神？
那张向来慵懒恣意的脸上，是否会失态，哪怕是愤怒。
风夙想着想着浑身一阵战栗。
可他又是害怕的，他怕她厌恶他驱赶他。
他离不开师尊的，离不开。
少年抬眸望着已经走到她前方的女子。
遮掩住眼中显些抑制不住的疯狂，眸底的深邃情绪收敛转瞬间化为柔和。
他捏着两根糖葫芦，扬唇追了上去。
另一边
凤洛焰终于追上了小贩。
“喂，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小公子，你追我干什么？”
小贩捂着胸口，肉疼无比，这小公子一定是反悔了……
凤洛焰不明白小贩面上的痛苦是表情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