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师尊还能欠他的不成
感谢他随手一扔就把他扔到了苍渺宗。
不然，他如何成为师尊的徒弟。
楼清寒被季无野看的发毛。
他不明白，明明对方只是个筑基期的小子，竟是有如此穿透人心的目光。
他是看到了他腰间的令牌。
羽嫣的徒弟，他刚好联系不上羽嫣。
他的徒弟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楼清寒垂眸看了一眼季无野的令牌，对方当即会意。
季无野将打包好的盒子接过。
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城主府
楼清寒万万没想到，季无野会选择这么一个谈话的地方。
自千槲城城主莫名陨落之后，千槲城再也没有选拔新城主。
这城主府也成了无主之物，有价值的东西早已被洗劫一空。
此刻两人正坐在城主府大厅。
看着熟悉到骨子里的大厅，季无野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找我何事？”
季无野坐在椅子上，他上身后仰，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慵懒的姿态。
像，太像了。
简直和羽嫣懒散起来一模一样！
楼清寒摘下了面具，接着便对着季无野展露出一个笑容。
开门见山，只听他道：“我想知道，你师尊在哪儿？”
季无野当即直起了身子。
看向楼清寒的眸光也不再懒散，男子犀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和师尊有什么关系？”
楼清寒颇为意外的挑眉，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没想太多，楼清寒直接回道：“交易关系。”
是的，他和羽嫣只有交易关系。
当然，等他追到阿凝的时候，关系再另说。
不知道想到什么，楼清寒温柔一笑。
季无野始终看着楼清寒。
见到他这副模样，整个人浑身倒刺立了起来。
他捏着拳头，强忍着才没有发出骨节咯吱的声响。
季无野紧绷着下颚，努力控制住不断发散的思绪。
两人各有心事。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季无野面上突然绽开一抹清澈的笑。
楼清寒眉心一跳，似有预感般，他今日或许不能得偿所愿了。
正如他所料，季无野捏了捏指骨。
他没看楼清寒，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
“师尊有事，你若是想找她，还是再等等吧！”
“等多久？”
楼清寒跟着问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信了季无野的话，没有丝毫疑虑。
大概是对方眸光实在太过清澈吧。
他……挺着急的。
季无野得到了这样一个信号。
交易关系？
仅是交易关系至于找么着急找人？
仅是交易关系他能提起人就笑的这么荡漾？
师尊还能欠他的不成？
季无野心头像是燃起了一把火，只听他冷冷道，“不知道。”
说完便抬脚站了起来。
楼清寒瞅着季无野离开的背影，神色愈发怪异。
这人是突然生气了吧？
他这是叫喜怒无常吧？
他拿起面具再次戴上。
很少有人知道羽嫣会炼丹，甚至丹医之术早已登峰造极。
他找她是真的有事。
也就是季无野是他徒弟，他不跟她他一般计较。
若是换个人，敢在他面前给他摆脸色。
他非得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182 等待他渡劫成功
楼清寒自动带入了魔尊的角色。
整个人阴郁到不行。
算了，他还是直接去苍渺宗吧。
季无野知道，楼清寒大概是没认出，他就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少年。
不过就算认出来，两人方才的交流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男子正来到当年千方芳准备凌辱他的房间门前。
突然脚下一空，石砌的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
季无野来不及反应就被吸了进去。
两年后
雁回殿中，白衣女子突然吐出一口血。
羽嫣倏然睁开了眼睛。
桃花眸底划过一丝清明，很快那抹清明蔓延至整双眸子。
女子眨了眨眼，她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羽嫣若无其事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摊瘀血。
一个术法清理干净。
逼了两年，终于被她逼出来了。
算是她强行进行第二个本命契约的代价。
原本隐隐要突破的修为，这下直接落了下去。
好在还能维持住大乘后期的境界。
不过神识范围却是提高了。
也算因祸得福，修为嘛，随时都可以修上来。
羽嫣看的很开，她低头瞅了瞅落满灰尘的衣裙，眉眼间划过一丝嫌弃。
都怪当日闭关太急，以至于基本的自我防护结界都没开。
一刻钟后
内殿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桃花瓣将清澈的水面完全遮盖住。
女子光滑白嫩的肩头露在水面外，纤长的胳膊挑着水，皮肤上沾染着片片桃花，衬得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清透。
被她捧起的水顺着脖颈滑落至锁骨，然后滴答滴答没入水中。
三千青丝被水汽打湿，一半披在身后，一半披在胸前。
朦胧的雾气蒸腾，羽嫣闭着眼睛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
原本她是想去主峰泡一泡温泉的。
只是现在刚好是白天，哪怕她可以撑起完全屏蔽的结界，但主峰那么多弟子，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以前她也不是没在白天去过。
为什么现在突然会犹豫起来了呢？
羽嫣轻皱眉头，想不通便不再想。
就在女子闭目养神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很快轰隆轰隆的雷劫声覆盖而来。
羽嫣当即睁开了眼。
雁回殿外
风夙的金丹雷劫正在持续不停地落下。
羽嫣避开雷劫区，直接坐到了桃花树下的桌边。
发丝早已被她用法术烘干，此刻被一支白玉簪子簪住。
察觉到季无野的房间没人后，羽嫣拿出了传讯石。
果然，属于季无野的那一颗亮着。
“师尊，弟子出去历练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交待，羽嫣却是可以想象到季无野当时说这话的表情。
一定是坚定又别扭，澄澈又桀骜。
是了，季无野在羽嫣这里就是一个矛盾的人。
羽嫣微微勾唇，将传讯石收起。
然后沏了一杯灵茶，安安静静等待风夙渡劫成功。
只是在茶杯沾染到唇瓣的那一刻，羽嫣突然想起了什么。
记忆里，面具少年似乎朝她要奖励来着。
羽嫣无意识地轻啜了一口茶水，她眨了眨眼。
然后看着被紫雷笼罩的屋子开始发呆。
横竖是来不及准备了。
183 青涩
羽嫣在心中默念了几声她是师尊。
她是师尊，她不需要心虚。
对，就这样。
想通之后，羽嫣更加老神在在。
房间内
啪嗒一声，面具掉落在地上，被紫雷劈成了两半。
风夙面上划过慌乱。
他立刻弯腰捡起，将碎成两半的银色面具护在怀中。
少年剑眉入鬓，狭长的凤眸噙着三分涩意。
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横亘过鼻梁，非但没有拉低颜值，反而给这张出尘俊美的容颜平添三分破碎感。
风夙走神间，被雷劫打到了后背。
白色的亲传弟子法衣破开，紫雷蔓延到了露出的脊背上，少年疼的皱了一下眉。
与此同时，羽嫣察觉到了屋内的异常，她手中杯子一颤。
气息的波动只有那么一瞬，很快风夙便调整好气息。
金丹雷劫和筑基雷劫明显不一个档次。
好在少年基础扎实，哪怕走神一会儿，也并无大碍。
羽嫣缓缓松了一口气。
只是站着的身形再也没有坐下。
金丹雷劫持续了半天。
落日的余晖洒在殿前的树和人身上，粉粉霞光的拉出长长的阴影。
雷劫结束，风夙房间的保护结界早已被破坏。
几乎是进阶成功的瞬间，少年立刻跑了出来。
他捕捉到了师尊的气息，师尊在外面等他！
没了面具的遮挡，这是羽嫣多年来第一见到风夙的模样。
当然，除去上次在禁地闭关时的梦中。
眼前的少年和梦中的成熟男子相比，多了些青涩。
他眼中有欣喜，有激动，有亲昵，有依赖。
羽嫣现在只能微微仰头，才可以和风夙对视。
捕捉到少年对她不加掩饰的亲近，或许是曾经被梦中对方那一声“师尊”震撼到，羽嫣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视他的亲近为水火了。
他从始至终都真心的把她当作亲人。
她不该……排斥疏离。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欣慰的道了一声：“不错。”
下一刻，少年便拥了上来。
风夙不知道自己闭关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又或者师尊想通了什么。
再见她，风夙只觉自己似乎有机会更近师尊一步了。
他迫切的想要抱一抱师尊。
搂住女子的一瞬间，对方身上沐浴后的桃花清香钻入鼻尖，风夙身形一僵。
羽嫣站着没动，她心中默数着时间。
时间一过，她就推开他！
只是不等羽嫣出手挣开，少年抢先一步松了手。
羽嫣挑眉，事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风夙心跳的飞快，他想他大概是太久没见师尊了。
仅是一个拥抱，就让他思绪乱了套。
他分不清现在心中的感受，似满足似愉悦，却是夹杂着忐忑紧张以及不可名状的……空虚。
少年紧攥着拳头，他面上带着一抹笑，终于哑着嗓音对羽嫣喊了一声，
“师尊。”
羽嫣打量了他一眼。
风夙被她看着，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脸上再无面具遮掩的疤痕。
他薄唇微抿，却是没有躲避羽嫣的视线。
他本来就是这副模样，起码在元婴期之前都会是这副样子。
184 师尊能不能交给徒儿处置
明知道师尊再三强调不要在意皮相。
可他还是做不到毫无芥蒂。
羽嫣瞅着少年被雷劈的黑焦破碎的弟子服，她轻声叹了一口气。
“先去把衣服换了。”只听羽嫣道。
像是才发现自己衣衫的残破，风夙有些不好意思的颤了颤眸子。
低低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快速转身回了屋子。
羽嫣瞧见了他身后，明显和其他地方“受灾”不一样的破碎布料，她微微皱起了眉。
下次她一定要好好教他一番抵抗雷劫的方法。
雁回殿
羽嫣将积攒了两年消息的传讯石一一拿了出来。
其中有师兄的，凝凝的……消息最多的，竟是楼清寒的！
她当即便想到了，大概是这人又惹凝凝生气了。
羽嫣随手将楼清寒的传讯石放在了一边。
她想暂时不予理会，最后再听他这个多的。
待将其他所有的消息听完，羽嫣面上缓缓展开一抹带着暖意的笑。
风夙收拾好自己进来的时候，便是见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他发间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见羽嫣笑的明媚，受到她的感染，少年也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师尊。”
风夙走到了羽嫣面前。
毫无意外，他看到了女子摆放在桌面上的一堆传讯石。
风夙心尖一动。
不由的想起了上次给师尊传讯没回应，他当即瞥开了视线。
手中出现两块被天雷劈开的两半面具。
风夙缓缓将碎片呈到了羽嫣面前，他视线一眨不眨的望着女子，
“师尊，它碎掉了。”
少年声音中满是懊恼。
师尊送他的面具，是他没有爱惜好。
羽嫣视线在两块碎片上划过，下一刻伸手拿了过来。
“碎了便碎了，等会儿下山买个新的。”
说着羽嫣便要将面具收起来。
风夙气息一乱，赶紧伸手阻拦。
“等等！”
少年不顾分寸的抓住了羽嫣的胳膊，后知后觉快速松开了手。
羽嫣的动作被他拦下，她疑惑的看他。
风夙双手背在伸手，手心仿佛还残留着方才扣住师尊手腕的触感。
师尊的手腕那么细，仿佛他稍微用力，便会捏断一般。
掩藏在衣袖下，骨节分明的大掌狠狠攥起。
风夙面色紧绷，他压低声音缓缓道，
“虽然面具碎掉了，但师尊能不能将它交给徒儿处置？”
羽嫣举起碎片前后看了看，她大概是误会了风夙的意思，只听她皱眉道，
“已经裂成这样，修复不好的。”
趁羽嫣举着，风夙当即伸手拿了过来。
“没事，徒儿收着便好。”风夙说道。
不等羽嫣再说什么，风夙又转移了话题，
“师尊可以陪徒儿一起下山吗？”
羽嫣知道他说的是买新面具的事情。
她侧头看了一眼满桌子的传讯石，略施法术收起，便站了以来。
“走吧。”
刚好她也才出关，出去走走也不错。
风夙眸底划过一丝愉悦的笑意，他转身跟在了羽嫣身后。
适才发现，原来不戴面具面对师尊，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师尊的目光，从未在他的疤痕上多停留一分。
只是师徒两人皆是没发现，在羽嫣将传讯石收起来的瞬间，楼清寒的那颗再次闪烁了一下。
185 第一次随师尊逛街
两年间
楼清寒除了去找颜凝，剩余的时间都待在苍渺宗山脚。
魔域流言暂时解决后，他很少回去。
众魔修皆是以为他们魔尊闭关了。
转魔丹的事情不是小事。
对于楼清寒来说，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这不今日，他一如往常的给羽嫣传讯，一如往常的没得到回应。
楼清寒也不恼。
算算羽嫣没回应的时间差，她大概是在闭关的。
楼清寒正坐在苍渺城的一间酒楼包厢。
他侧头望着窗边，心中想着再回魔域时，该想什么办法震慑一下那些魔修。
接着两道白衣身影便闯入了他的视线。
楼清寒当即站了起来。
那不是羽嫣是谁？
男子面色复杂，有空出来逛街没空看他的消息？
楼清寒最先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是不是他哪里惹颜凝不开心了！
羽嫣和颜凝关系有多好不必多说。
她身为正道实力首屈一指的尊者，和他这个魔尊有交集，是因为阿凝；若是不再理会他，自然也是因为阿凝。
楼清寒心下慌张，他握紧拳头，整个人视线一瞬儿不挪的盯着羽嫣。
羽嫣正和风夙在大街上走着。
少年身姿挺拔，衬得羽嫣略显娇小。
风夙第一次随师尊逛街，心尖饱满鼓胀的过分。
他一路嘴角上扬，完全不理会街边修士透过来的或探究或遗憾的视线。
突然，身边的女子脚步一顿。
紧接着，他便看到师尊抬头朝不远处酒楼二层的窗边看去。
顺着羽嫣的目光，风夙看到了楼清寒。
几乎是下一刻，他便记起了，多年前自己同师兄出宗时，在宗门口见到的场景。
当时站在师尊对面，同她说笑的，正是这个男人！
风夙顷刻压下了唇角，狭长凤眸中燃起的温度降至冰点。
羽嫣和楼清寒目光对上的时候，她眉心一跳。
她立刻想到了，下山前楼清寒那颗来不及听的传讯石。
是不是来不及只有羽嫣知道。
倘若一开始她先听楼清寒的消息，便不会来不及。
事实却是她把他的那颗放在了最后。
羽嫣面上不显，她还扬眉朝楼清寒笑了笑。
瞧她这副模样，楼清寒轻哼一声，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
“师尊，怎么了？”
风夙突然出声问道。
他像是没看到羽嫣目光所及一般。
“随为师来。”
羽嫣脸上的笑还没收敛，她侧头对风夙道。
少年眸光一凝，回过神来的时候，羽嫣已经走出了好远。
风夙抬脚追了上去，看师尊走的方向，是要去找那人没错了。
他望着羽嫣的背影，也不知自己心乱如麻是何故。
或许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只是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又不敢确定。
自知大逆不道不可饶恕，只想要将萌芽封锁至心底深处，让它自行散去罢了。
二楼包厢
楼清寒看了风夙一眼，然后对着羽嫣似笑非笑，
“你可真有闲心。”
都有时间随徒弟逛街。
羽嫣扬了扬唇不置可否。
“没看到我的消息？”
楼清寒双手搭在膝头，一双眸子落在羽嫣身上，似要得到个答案。
186 风夙笑意再也压不住
既然羽嫣出现在这个房间，便说明一切和阿凝无关。
楼清寒面色放松，话里像是在闲聊，而不是质问。
风夙坐在羽嫣的身边，楼清寒对面。
将对方的神态揽入眼底，他微微皱眉，双手紧攥着衣袖。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风夙突然眸子一亮，整个人的气息跟着柔和下来。
楼清寒不由侧目。
羽嫣这个徒弟……他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
哪怕他极力隐藏。
风夙脑海中划过，他去到雁回殿时，师尊面前的那一堆传讯石。
现在这人竟然问师尊有没有看到他的消息？
呵。
风夙嘴边的笑意再也压不住。
“刚出关，还未来得及。”羽嫣面不改色回应道，紧接着羽嫣问，“找我什么事？”
楼清寒没再纠结上一个问题。
过程对他不重要，重要的时间结果。
现在羽嫣就坐在他对面，他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追究别的。
楼清寒静静看了风夙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羽嫣敲了敲桌子，白嫩的指尖落在红棕色的木桌上，一下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夙是我的徒弟，没什么不能听的。”
“可是我介意。”楼清寒当即说道。
顷刻间
整个包厢沉默下来，空气安静的过分，甚至带着丝丝压抑。
羽嫣收回手勾住衣袖，手指在袖口的花纹处摩挲。
女子垂下了眸子，让人看不清神色。
另一边，风夙正和楼清寒对视着。
挑衅，戏谑
少年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了这两个信息。
他当即冷下了脸。
挑衅是假，戏谑是真。
楼清寒只是想知道为何这少年对他有意见罢了。
明明他们从未见过面。
想不出答案，他心中不爽。
心中不爽，自然要逗一逗他。
瞧着对方终于不在隐忍对他变脸的模样，楼清寒心中郁闷消散。
嘁，不过是个毛小子。
“既如此，不如改天再说？”
羽嫣掀眸笑眯眯道。
她还算是了解楼清寒的。
真要有急事，他就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单纯传消息了。
估计打扰到师兄那里去也说不准。
哪里会悠哉悠哉的这样和她聊天？
楼清寒面色一僵，他看到少年在羽嫣话落，回递给他一个同样戏谑的眼神。
他咬牙切齿，“不用！”
……
羽嫣捏着那颗黑色的丹药，
“这是什么？”她从来没见过。
“请你帮忙破解，到时条件任你提。”
楼清寒答非所问。
羽嫣也不是好窥人隐私的人，她点点头没再问。
取下一小块，她把丹药还了回去。
风夙全程沉默，瞧着丹药在师尊指尖滚一圈又被还回去。
请师尊破解？
师尊不是剑修么？
待楼清寒离开，羽嫣和风夙又在房间待了一会儿。
“他是魔尊，楼清寒。”
就在风夙思索上一个疑惑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羽嫣的话。
少年猛的抬眸，“魔尊？”
羽嫣笑着颔首。
风夙原本轻松搭在膝头的手微微蜷缩，只听他压低着嗓音，问出了到现在为止心底最大的疑问，
“那师尊和魔尊……有什么关系？”
187 交易关系
嗯？
羽嫣微微侧眸，她和楼清寒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凝凝的话，她想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又或者正魔敌对。
看着徒弟颇为认真的眼神，羽嫣想了想。
风夙心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在羽嫣思考的时候，那块石头越来越沉，沉到他心悸。
终于，羽嫣像是找到了合适的描述，只见她眉宇舒展，而后缓缓道，
“交易关系。”
噗通噗通——
压着心口的石头落地，风夙再次恢复了正常心跳。
交易关系，在风夙这里便是没关系。
少年眸如辰星，面上绽开一抹淡雅的笑。
羽嫣满满的将手撑在脑袋一侧，她就这么看着他。
直到看的风夙面红耳赤视线闪躲，女子才整理了一下衣袖起身。
“走，去干正事儿！”
“是，师尊。”风夙立马跟在了她身后。
另一边
苏若若从一个山洞中灰头土脸的冲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苏若若捂嘴使劲咳嗽着。
少女肩膀上还趴着赤兔。
此刻兔子的毛都有些被烧卷。
凤洛焰心中流泪，他真的付出了太多！
只有跟在苏若若身边，他才知道这人品性是多么自私恶劣。
她竟是想假借意外烧死他！
凤洛焰兔眼微红。
若不是担心被她看出破绽，他才不会被烧焦毛……
苏若若抹了一把面上的灰，她瞥了一眼死活赖在她肩膀上的兔子。
可恶，真是偷鸡不成！
出宗之后
这段时间的历练中，苏若若愈发觉得自己倒霉极了。
以前她遇到危险至少可以逢凶化吉，哪怕受些伤也不会受重伤。
可昨天她差点儿死在妖兽蹄子下！
要不是有师尊的神识保护，她就真的死了！
苏若若越想越后怕，原本心中猜测的事情直接盖章落实，一定是这只兔子的原因！
说不定嫣师叔在兔子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还假惺惺的说要她替她养。
苏若若眼底满是阴霾。
她使劲抖了抖肩。
真是烦死了，丢又丢不开，杀又杀不掉！
凤洛焰现在只是一只灵智稍开的兔子，他前爪紧紧的的抓住苏若若的衣服，仿佛生怕被丢掉一样。
呜呜——
兔子还装模作样的发出了两声委屈的嚎叫。
苏若若当即转头看它，少女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和杀意。
凤洛焰兔毛乍起。
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当下爪子抓的更紧了。
羽嫣通过契约牵绊看到了凤洛焰那边的景象。
手中挑选面具的动作微顿。
风夙看了一眼羽嫣手中捏着的那款面具。
他对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少年没有犹豫，直接放下了自己拿的那个。
羽嫣确实是比较中意手中这款的。
轻薄的白玉片丝毫不厚重，反而意外的适合风夙的气质。
“如何？”
羽嫣朝少年摇了摇手中的白玉面具。
“师尊选的，自然是合适的，徒儿很喜欢。”
风夙直接伸手结果，二话不说戴了上去。
纵横的伤疤被遮掩。
一眼望去，只会让人更加注意到他轮廓分明极其精致的下半张脸，还有那双狭长的凤眸，目如朗星。
188 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羽嫣眼中划过一丝满意。
风夙薄唇微扬。
这天。
就在苏若若再次身陷生死危机的时候。
一道峥峥琴音响起。
随之而来出现的，是一席紫衣矜贵俊美的男子。
凤洛焰在见到不远处的老熟人的时候，整个兔子差点儿树上歪下来。
那边苏若若被大黑熊追着，若非裴言出手相救，恐怕会重重重重伤吧？
她要去人家的老巢劫取万年蜜可不是他逼的。
苏若若明明知道自己的气运没有之前那么好，还这么胆大妄为挑衅元婴期妖兽，他也没办法阻止不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
哪怕有他挡着夺运咒，她还是可以转危为安。
这是何等的可怕！
她的命真的就这么好？
赤兔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眼珠子轱辘转着，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如果他没记错，裴言是没见过他兔子形态的。
对于苏若若，其实裴言一直都没有远离过。
自从那日在苍渺宗见到她开始，老道交给他的，被他一直挂在琴尾流苏坠上的灵珠波动了一下。
那灵珠已经被他契约，即是伏羲琴被他收进储物戒，他也是能感受到他的波动的。
裴言站在苏若若面前，他弯腰将少女扶起。
“道友，你没事吧？”
男子眼中夹杂着淡淡的关心，苏若若在看到裴言眸光的那一刻神情微怔。
苏若若想哭，两年多了，她终于再次在陌生人眼中看到这样的目光了。
少女环顾四周，果然兔子不在。
她朝裴言笑着道了一声谢。
裴言颔首：“举手之劳，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苏若若突然害羞一笑，脸颊瞬间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裴言抱着伏羲琴的动作一僵，他想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我叫苏若若，前辈救了若若一命，此等恩情，”
“不必。”
裴言缓缓将伏羲琴收起。
他依旧笑着，神情一如刚才的浅淡。
“我也没做什么，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着，紫衣男子绕过少女和大黑熊的尸体直接离开。
他何需她还什么恩情，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苏若若还想喊住裴言，奈何对方离开的太快，一句“前辈”飘散在空气中。
凤洛焰眯起了眸子。
裴言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吗？
趁着兔子不在，苏若若手中捏着一张遁行符。
她面上划过一抹畅意的笑，刚才与黑熊战斗的时候她就没再见到小焰。
或许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这是意外，也是师尊允许她带它出来了，师叔到时可怪不得她！
呜呜——
就在苏若若要捏爆遁行符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右肩一沉。
紧接着，红兔子那呜呜咽咽一点儿也不可爱的声音传至她耳边。
苏若若脸都黑了。
啊啊啊啊啊啊，它怎么不去死！
凤洛焰对苏若若咧了咧三瓣嘴。
雁回峰
羽嫣从储物戒中搬出了多年不用的丹炉。
恰巧水暮染从外面回来。
羽嫣手敲了一下丹炉壁。
她自然的落下了手，然后看他。
“怎么样？”
其实问出这话的时候，羽嫣心情复杂又紧张，忐忑极了！
189 她是师尊，是他最亲近的人
水暮染这次出去的时候，是跟她说了行程的。
他是要去找拿他精血的人了。
只见男子摇了摇头，面上却是不见落寞。
羽嫣松了一口气。
“没事，慢慢来。”女子笑道。
水暮染接收到了主人的安慰。
他瞬间缠绕上了她的手腕，用犄角蹭了蹭她的手腕。
羽嫣睫毛微颤，她和他有契约在。
虽然青龙面上不显，她还是感受到他的失落。
女子伸手揉了揉他的犄角脑袋。
水暮染回到雁回峰的时候没做遮掩。
风夙刚才正在院中练剑，正好瞧见青衣男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殿前，并走了进去。
他几乎要把毓流剑捏断。
他又是谁？
风夙想也没想的跟了进去。
结果就看到师尊正抬手抚摸着手腕上的青色玉镯。
那玉镯，他之前好像从未在师尊手上见过。
风夙确实没见过。
羽嫣的衣袖宽大无比，向来遮盖住半个手背。
“师尊。”
大殿除了他和师尊再也没有其他人。
风夙看了一眼女子身旁几乎比她还要高的丹炉。
原本该惊讶的他，此刻思绪却是全在青衣男子身上。
见风夙进来，羽嫣拉下了袖子。
少年大概是刚练完剑，额头泛着细密的薄汗。
女子轻声嗯了一声。
“师尊，徒儿刚刚看到，有人进来了。”
风夙朝羽嫣走进，他微微垂眸和她对视。
师尊的皮肤白的细腻，在他这个角度，还可以看清她脸上透过光影显露出的细小绒毛。
羽嫣意外的扬眉。
正是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表情，却是让少年忍不住又乱了心跳。
风夙赶紧后退一步，他视线移开，落在了羽嫣被衣袖遮盖住的手腕上。
师尊的手腕很细，那日……
少年指尖颤动。
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他才强迫自己没有继续回忆下去。
“你看到了？”羽嫣的话传至耳边。
风夙点头，只是依旧没有看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像是认准了羽嫣的宽广长袖一般。
羽嫣没在意这些细节。
只当是他在沉思。
“水暮染，一条青龙，为师的契约兽。”
说着羽嫣将玉镯亮了出来。
白到刺眼的纤细皓腕上缠绕着晶莹剔透的青玉镯。
风夙瞳孔一缩。
视线在玉镯上轻轻一瞥，下一刻便转身跑了出去。
羽嫣面上划过一丝怪异，她又瞅了瞅让她颇为满意的镯子。
难道是她的话吓到他了？
还是青龙变镯让他难以接受了？
无论如何，羽嫣都觉得自己心中陡然冒出的两个想法，对于风夙来说荒谬无比。
他可不是五岁刚踏入修炼的小孩儿。
羽嫣放开神识追随了他一会儿。
发现少年进入房间后，像往常一般拿出毓流剑擦拭。
她笑着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越来越不懂他了。
风夙在听到羽嫣解释的那一刻，便想明白了一切。
他急于离开，不过是担心自己在师尊面前失态罢了。
她是师尊，是他最亲近的人。
是他的……长辈。
风夙擦剑的动作愈发缓慢。
无意识的，食指擦过锋利的剑身，滴答滴答的鲜血落向地面。
190 十三年之期已到
等风夙回过神的时候，地面已经堆积了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他赶紧掐了一个术法清理干净，颇有些心虚遮掩的意味。
殿内
羽嫣将之前切下来的小部分丹药扔进了丹炉。
手中淡金色的火焰出现，隐隐散发着凤凰神火的威压。
她契约了小焰，自是可以借助他的本命火。
凤凰神火结合她原本契约的天火，再复杂的丹药成分也能被提取出来。
羽嫣盘膝坐在丹炉前。
和圆胖胖的丹炉相比，原本就小一号的身形更显娇小。
凡界
水云国皇宫。
“国师，你说的十三年之期已到，朕总该可以见见自己的儿子了吧？”
说话的龙袍男人眸色矍铄，他看起来有四十岁的模样，声如洪钟。
坐在他对面的白袍男子指尖落下一颗棋子。
啪嗒一声
男子面上划过一丝不解的犹豫。
他抬头看向水皇，依旧触碰在落盘棋子上的指尖一颤，收回时微微一笑，
“陛下说的是。”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好！”
皇帝眼中游走着泪花。
这么多年他对太子的踪迹不闻不问。
哪怕属下传来太子似是而非的消息，他都强迫自己从来不看。
更是不允许下面的人在他面前提任何与太子相关的事情。
水岚早已心力交瘁。
太子是他和最爱的女人的儿子。
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痛苦。
可国师说一切都是命数。
月上梢头，国师从金銮殿走了出来。
宽大的白袍罩住他挺拔的身姿，愣生生将人衬得纤薄。
男子唇色殷红，薄唇上方是高挺的鼻梁，如月的眸子。
他一步一步走上高塔。
在登顶时，指尖牵出一道冰雪色的流光。
流光直达天际，几乎可于星辰争辉。
一炷香过后，男子眼底满是错愕。
不可能，为什么和他测算的轨迹完全不一样？
与此同时
水岚已经激动的放出了消息——
不日水云国太子将回归！
国师得到消息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白日水皇和他提过这件事，他当时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遂而暂时应下。
只是他没想到水皇这么着急。
——
“不对，转身的时候力道不够。”
羽嫣坐在桌边，她撑着脑袋指点风夙的剑法。
听到羽嫣的纠正，风夙动作一僵。
他赶紧调整气息重新来过。
“还是差点儿。”
又是同样的位置，羽嫣再次打断道。
风夙捏紧毓流剑，他此刻正对着羽嫣。
“师尊……”
“嗯？”
羽嫣眼中噙着笑，只是一点儿也不温柔。
此刻的她比主峰书堂的教书长老还要严厉。
风夙被她的眼神看的难受。
他何尝不知道力道差一截，只是转身的时候，他的剑是正对师尊的。
他使不出全力。
羽嫣似是不知道他的纠结一般，依旧坐在原地不动。
女子唇瓣微掀，无情的吐出两个字，
“再来。”
风夙手指一蜷，他缓缓抬起了毓流剑，将剑法重新演示。
唰的一声，羽嫣耳边划过一道剑气。
她缓缓扬唇，在少年询问的目光下，羽嫣拿出了青羽。
191 徒儿受教了
青羽剑出，风夙眉心一跳。
“还是欠点儿火候！”
羽嫣一剑指向少年胸口，对方回神之际侧身躲避。
很快一师一徒身形纠缠在一起。
每当风夙剑下对羽嫣犹豫的时候，便被对方强行带着出招。
唰唰唰——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只见桃花瓣落了满地。
比那日裴言在时的粉色地毯还要厚。
风夙单膝跪在地上，他鼻尖挂着细密的汗珠。
毓流剑插进石缝。
少年抬头看向羽嫣，他虚弱的笑了笑，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徒儿受教了。”
羽嫣随手将青羽放在玉石桌上。
女子坐了下来，依旧是之前的位置之前的动作，只听她道，
“再来一遍。”
风夙撑着剑站起身，少年眸色少了些温度，视线一直半垂着。
风夙：“是，师尊。”
前所未有的凌厉剑气擦过羽嫣耳边，三根纤长的发丝飘落。
风夙瞳孔一缩，握剑的手猛的松开。
啪嗒一声，毓流剑落地。
青羽却是突然动了。
青色的光芒眨眼间穿梭到风夙面前。
噗呲一声穿透了他的衣袍。
“青羽！”
羽嫣一掌推开折返而来似要再插人一剑的青羽，桃花眸子冷到了极致。
风夙侧头看了看擦破皮的肩头。
在羽嫣无心关注他神情的时候，缓缓勾起了唇。
羽嫣当然无心关注他的表情，她将青云羽剑收起便盯上了他的伤。
确定没有大碍后，女子依旧没有松开紧皱的眉头。
鲜红色的血迹透过白色的布料渗透出来，羽嫣既愧疚又心疼。
青羽是她的本命剑，多少生出了些灵智。
她想大概青羽是以为她有危险，才擅自出剑。
孰不知哪来的有危险，一切都是她的授意罢了。
“抱歉。”
羽嫣伸手盖在了风夙肩头，柔和的木系灵力缠绕住风夙伤口。
温凉的安抚感顺着肩头传至心尖，风夙就知道会这样。
他从不觉得受伤是坏事，尤其是在师尊面前受伤。
风夙看了一眼女子掌心的淡绿色灵力。
心中一股探究的欲望升腾而起。
还有什么是师尊不会的？
突然，风夙识海如针扎般一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场景似是要重现。
风夙慌乱的想要抓住羽嫣。
对方纤细的手腕隔着衣袖被他抓住，风夙再也抵抗不住识海的痛苦冲击，整个人闭眼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他想，这次终于不是他一个人了。
……
羽嫣瞧着让她再过熟悉无比的空间隧道。
她盘膝坐着，扶着风夙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女子笑的愈发潋滟，桃花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她不是没有能力打断空间隧道的传输。
只是，她很好奇，究竟是谁这么胆大，敢从她的地盘上抢人！
羽嫣右手环过少年的脖颈，她扶着他的脑袋。
心中的怜惜一浪高过一浪。
如果今日她不在，以风夙自己身体的灵力防护，在这空间隧道中，只会遍体鳞伤！
羽嫣侧眸看了一眼戴着白玉面具的少年。
她不由的想到，初见风夙时，团子身上脸上那只是一见——便令人心颤无比的伤口。
心底仿佛有什么答案渐渐清晰。
192 师尊救救我
羽嫣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她曾经问过他身上的伤怎么来了，他说不知。
是啊，如果真如她所猜测那样。
她倒是宁愿他全部都忘了。
风夙靠在羽嫣肩头。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他薄唇紧咬着。
少年无意识的将胳膊环上了羽嫣的纤腰。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环越紧。
羽嫣眸心一凝，她垂眸看着风夙缠着她腰身的手。
想了想，她伸手将他插在一起的十指掰开。
只是刚掰开第三根，前面的两根又交插在一起。
甚至力道更大了。
羽嫣神色复杂，她歪头看了看面朝下，紧闭着眼睛的少年。
他气息很不稳，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
原本带着血色的粉色薄唇也退去了颜色，苍白脆弱的可怕。
反正这人现在很不清醒就对了。
得到这个认知，羽嫣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收回手，然后将对方快要从她肩头滑落至胸前的脑袋扶好。
“师尊……师尊救救我……”
风夙低声迷糊的喊着，脑袋缓缓在她肩头蹭了蹭。
而后还有向她脖颈边移动的趋势。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羽嫣狠狠的皱起了眉。
她再也没有犹豫，大力扯开了他的禁锢起身。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力气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大了。
羽嫣垂眸，只见少年歪倒在了地上。
没了她这个倚靠，他整个人身子都蜷缩起来。
少年薄唇颤抖，喉间压抑着呢喃。
哪怕羽嫣再耳聪目明，一时也辨别不清风夙迷迷糊糊在说些什么。
她在他面前蹲下身，将少年快要咬出血的嘴巴轻轻捏住。
顿时，他不再咬唇了。
不是不想，是咬不到了。
羽嫣瞅着少年不满的皱起了眉，身子更加蜷缩。
原本忍不住上扬的唇角狠狠压下。
空气中传来一道悠悠的长叹。
最终羽嫣还是将人扶了起来。
不过这次长教训了，她拴住了他的手。
少年脑袋垫在她的膝头，像是深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一路安稳。
如果忽略他时不时发出的呜咽声的话。
羽嫣是想喊醒他的。
但喊了一番没喊动。
她知道他这大概是梦魇了，原本想要强行叫醒他的想法立刻打住。
梦魇，还是要靠他自己醒过来。
风夙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的寒凉中，偏偏周围没有雪层，满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左边是，右边是，上面是，下面也是。
密密麻麻全是带给他痛苦记忆的黑洞。
他知道那叫空间隧道，他甚至还同师尊一起踏足过。
那时有师尊护着他，他不会再被乱流伤到，不会再被碎石砸到，也不会毫无倚靠的飘浮。
风夙紧紧的抱着自己蹲了下来，蹲在两个黑洞的交接处。
他不敢动作，生怕一不小心掉进去。
“师尊……师尊救救我……”
少年小声呼救着。
他四处张望，期望看到师尊突然出现，期望对方朝他伸出手。
这样他就可以抓住师尊的手腕，然后被她救走。
风夙紧咬牙关，寒风凛冽，似要吹走他眼中的湿润。
193 给太子哥哥准备的
风夙立刻闭上了眼，整个人蜷成一团。
师尊会来救他的。
脑海中不断地划过五岁那年被丢入空间隧道的场景，又有和师尊一起的记忆交错。
后来，女子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指尖微动，整个人气息平稳下来。
羽嫣看了一眼不远处出现的，空间隧道的出口。
瞧着风夙的状态稳定下来，她将身形隐匿了起来。
水云国，苏家
“大小姐，大小姐你听到消息吗？外面都传太子殿下要回来了！”
绿翘欣喜激动的闯进了苏倾雪的房间。
白衣女子手中正绣着什么。
听到绿翘的话，手指顿时被针扎了一下。
“你说什么？嘶——”
一滴鲜血落在绣面上，原本四不像的绣品这下是彻底毁了。
绿翘抬眼望过来，她尴尬的移开视线。
大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还是觉得大小姐专注修炼最好。
这种凡界普通女子做的事情……怎么配的上大小姐呢？！
绿翘赶紧拿起手帕跑上前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
苏倾雪气恼的将绣品扔在地上。
她这是想给太子哥哥准备的。
这下太子哥哥马上要回来了，可她连一个成品都拿不出手！
苏倾雪脸色难看，转而和绿翘说起了别的，
“外面有说太子哥哥哪天回来吗？”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沾着手上的伤口，一边满是期待的问道。
她修炼都没有受过伤，倒是被针扎伤了。
绿翘面色一僵，她笑了笑摇头，“没有。”
“大小姐现在已经是练气九层，试想咱水云国有谁比得上大小姐的天赋，太子殿下到时一定会为大小姐侧目的！”
“说不定，下次修仙界来收徒，大小姐就能拜师宗门了呢？如果不是上次，”
“够了！”
苏倾雪唇角原本上扬的弧度突然消失。
别和她提宗门收徒！
上次如果不是苏若若那个小贱蹄子抢了她的风头，她现在早就是宗门弟子了！
哪里需要在这凡界吃苦。
听说太子哥哥也是被送到了修仙界。
虽然他走的时候才五岁，但不妨碍她喜欢他，梦中她无数次梦到过太子哥哥长大后的容颜。
和早已逝去的皇后一样好看！
绿翘自知踩到了苏倾雪的痛处，她讪讪闭嘴。
皇宫，通天塔
国师正站在塔顶。
瞧着半空中出现的隧道出口，他手中牵出的灵力线收起。
黎湛视线紧紧的盯着出口，一双眸子潜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
太子殿下，脱离了命运轨迹的你，这次又是否能承受住空间隧道的磋磨？
当半空中洁白衣袍的男子平躺着坠落的时候。
黎湛眼底划过一抹似是失望的情绪。
凭什么？
凭什么你抵抗了天道还能活的好好的？
一点儿伤也没有，究竟是谁在护着你，我真嫉妒呢。
黎湛飞到半空将人接住。
他看到了风夙面上遮盖的面具，如月的眸底划过一丝兴味儿。
如果他没猜错，太子殿下这面具之下的脸，应该满是伤疤吧？
去了修仙界一趟，怎么就没医好呢？
黎湛刚要伸手去掉风夙的面具，突然手臂被一股大力抓住。
194 错了，全错了
风夙倏然睁开了眼。
他紧紧的捏着黎湛的手臂，狭长的眸子中还有未泄去的倦意。
此刻他淡漠的看着黎湛，眼底流转的情绪却没有落在他身上。
师尊呢？
他明明抓住了师尊的胳膊，师尊也反握住了他。
风夙微微侧头，只能看到栏杆外空荡荡的半空。
不过他很确定是师尊护下了他，风夙唇角微扬。
黎湛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风夙脸上。
被对方握着手臂也不恼。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本座？”
黎湛一句话唤回了风夙的思绪。
他殷红的薄唇上挑，眼尾流泻着不加掩饰的调侃。
风夙猛然想到自己还被他接着。
当即一个转身挣脱，他站到了黎湛对面。
少年警惕的看着他，黎湛眸子微眯。
看样子是不记得他了呢，真好啊。
黎湛伸手指了一下通天塔下面站着的水皇。
他微微挑眉，
“太子殿下不记得本座没关系，陛下你总该记得吧？”
风夙思绪还停留在对方对自己称呼太子殿下上。
此刻他顺着黎湛的手看向地面。
虽然通天塔高耸入云，他们又在塔顶。
但修仙之人，视力好过普通凡人太多。
风夙一眼便看到了，地面上站着的神色焦灼的中年男人。
对方穿着金黄色的龙袍，胸前盘旋着的龙身张扬着爪子。
像是触动了风夙记忆中的某条线，紧接着是识海中传来的一阵又一阵刺痛。
风夙回过头，隔着面具，黎湛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从对方那双依旧淡漠的凤眸中，他还是窥见到了一些什么。
无论记得还是不记得，他都不在乎。
黎湛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年他把他送到修仙界，若是按照命运轨迹，此番他应该是召不回他的。
黎湛探查了一番风夙的修为，而后心中一震。
金丹，居然是金丹！
错了，全错了。
他就不该在将人送走之后放心闭关。
黎湛紧绷着俊脸。
风夙神色莫名，“是你把我带过来的？为什么？”
同样的方式，想必当年送走他的也是他。
虽然他不记得面前人，也不记得塔下人，更不记得自己是太子。
但被空间裂缝卷入的那一刻，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他还记得小时候经历的冷待磋磨，只是忘了施暴者罢了。
风夙周身气息柔和，那又如何，他早已不在乎。
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黎湛眨眼间凑到了风夙面前，在对方退开之前，提起人就朝塔下飞去。
“陛下，这便是太子殿下。”
黎湛抛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风夙落地之后看向水皇。
少年视线陌生的可怕，水皇心口揪痛。
他还以为他会恨他，谁知比恨更痛苦的时，他不认他！
“小夙。”
水岚面容慈祥，他看着风夙的目光满是疼爱和愧疚。
这样的目光，他也曾在师尊眼中看到过。
风夙猛的后退一步。
愧疚，师尊为什么会对他愧疚？
少年的思绪早已飘远，水皇自是不知。
见儿子远离自己，他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他。
195 他这辈子只认师尊
他幼时他亏欠他太多。
好不容易将他找回来，却不得不再次送走。
若不是他纳那些女人进宫，小夙也不会走丢。
水皇眼中闪现着泪花，再也没有了皇帝在外的威严模样。
风夙心口莫名一涩，只听他缓缓问道，
“你是皇帝？这里是凡界？哪个国家？”
白袍人说自己是太子，又称呼面前人为陛下。
看样子，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是他儿子。
风夙微微抿唇，突如其来的血脉关系让他不适。
亲人，他这辈子只认师尊。
“水云国，小夙，我是你父皇。”
水皇不知道风夙为什么不记得这些。
见他愿意和自己说话，他赶紧解释。
风夙微微颔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想要离开凡界很容易。
现在的问题是刚刚那人，对方身上隐隐散发的威压，竟是和掌门师伯带给他的感觉差不多。
羽嫣一直隐匿身形跟在风夙身边。
在看到黎湛的那一刻，她立刻警惕心乍起。
是而在黎湛放下风夙离开的那一刻，她也跟着追了上去。
对方实力确实很强，但她的隐匿术也不是吃素的。
除非黎湛也和方流裕一般觉醒了什么特殊血脉。
不然，只要她不想暴露，他不可能发现她。
在看到黎湛敲开塔内的一间密室后，羽嫣眸中划过一丝探究。
黎湛能轻而易举的将徒弟带过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
撕裂空间她也能做到。
但隔空拉人，恕她完不成。
“风夙，暂时先留下来，到时随为师一起回去。”
羽嫣给风夙传完音，便跟着黎湛进了密室。
在接收到羽嫣传音的那一刻，风夙整个心都安定下来。
连带着面上也缓缓展露出一抹暖煦的笑。
他就知道，师尊一直在他身边。
“小夙，父皇已经派人给你准备好了寝宫，你，”
“好。”
不等水皇说完，风夙直接好心情的应了下来。
“好好好！”
水皇接连叹了三声好。
几十年了，除了找回小夙的时候，他还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捕捉到中年男人陡然开心起来的情绪，风夙眸子微闪。
或许是幼时半模糊半清晰的痛苦记忆，让他太过印象深刻。
又或许是自己没有一点儿关于太子皇帝的回忆。
对于水皇的情绪变化，他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一路走到东宫，只有水岚和风夙两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下了什么命令，路上连个下人都没有。
水岚和风夙说了很多，都是风夙四岁那年被找回来时，在皇宫的生活。
就在踏进宫殿的那一刻，风夙突然侧头问，
“既如此，我为何姓风？”
少年眸色浅淡，一句话并不是质问，他只是好奇罢了。
记忆中，他是叫风夙的。
风夙猛的想起，当年师尊捡到他的时候，她直接道出了他的姓名！
少年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哪怕被他拨开，又会迅速覆盖上新的。
水岚闻言神色一僵，中年男人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
“你母后姓水，当生下你后，她的遗愿便是让你同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