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间流放者（十）
雨下得很急，还没多久，牛毛细雨就转变成了豆大的雨滴。
在感受到雨的那一刻，西卡尔就皱起了眉头。
他不喜欢湿漉漉的感觉，不喜欢下雨天，更讨厌打雷和闪电。
只是下一秒从头顶打下来一片阴影，他只听到了越来越大的雨声，身上却没有任何一块地方被淋湿。
西卡尔抬起头，看到了罩在他头上的洁白翅膀，每一根羽毛都规整无比，只是处在外面的那一侧已经被雨打湿了。
他隔着雨幕望向翅膀的主人，后者温柔地对他笑着，“抱歉呐，西卡尔，我没有雨伞，只能委屈你躲在我的翅膀下避雨了。”
天使的翅膀是用来避雨的吗？
西卡尔不知道，但他知道所有神明不会碰到下雨、下雪，因为他们从来不会选择在这种天气降临人间。
无他，他们洁白的翅膀受不得任何污垢和杂乱。
可她为什么那么自然地张开翅膀为他这个小小的人类遮雨？
她明明可以飞上天际，把他丢在原地，任由大雨倾盆，就像以前所有神明那样，遗忘他，忽视他。
毕竟他只是一个平凡微不足道的人类。
不等西卡尔想出什么，天际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惊雷声。
西卡尔浑身一震，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从前被王后惩戒的记忆像是潮水般向他涌来。
忽然，耳边的雷声和雨声变得很远，他闻到了一股阳光的味道。
西卡尔微微低头，便看到原本离他有些距离的阎芜不知什么时候跨出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而她的翅膀将他完全包裹在她身前，一丝雨滴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反而是阎芜的发梢被雨水打湿了。
她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别害怕，我在。”
西卡尔看着身前比他矮了半头，努力仰头望着他的阎芜，长久以来黑暗主宰的世界里似乎破了一个小口，有阳光顺着那道口子慢慢渗了进来。
只是现在，他倔强地不愿承认他的世界里有了光的存在。
直到后来再回头看看，他才猛然发现，原来从这一刻起他早就对阎芜缴械投降。
大雨滂沱，不知下了多久，逐渐转小，终于停了下来。
阎芜慢慢把翅膀打开，抖了抖，哗啦啦的水淋了一地。
而西卡尔从头到尾只有鞋子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雨水，他看着面前的阎芜，湿漉漉的翅膀尖还在滴水。
他鬼使神差地说道，“姬娅大人，让我为您擦干翅膀吧。”
阎芜看向西卡尔，后者反应过来，或许是感觉到尴尬，他又加了一句，“作为你为我挡雨的回报。”
阎芜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她没听到西卡尔的内心在谋划什么坏事，只听到了他有点儿懊悔自己说出这种话。
阎芜笑笑，“谢谢你，西卡尔。”
他们一起回到西卡尔的小木屋，阎芜坐在木桌旁的凳子上，西卡尔站在她身后拿着毛巾，从翅膀的一角开始擦起，一点点用手里的干毛巾吸干湿漉漉的羽毛上的水分。
淋湿的羽毛手感并不是太好，只是能隔着羽毛摸到里面的温度。
阎芜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翅膀，被西卡尔一把攥住，“别乱动。”
她没再动，只是翅膀上传来的触感实在令她无法忽视，而天使的翅膀还挺敏感，尤其是脊背上翅膀根的位置。
她只能尽可能忽略掉西卡尔的动作，黑眸看着眼前的房间，“西卡尔有愿望吗？”
西卡尔为她擦羽毛的手一顿，愿望？他有很多啊。
他想要王后和他的父亲痛苦地死去，他想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变得和他一样不幸，他想让这个世界覆灭……
可他只是继续擦拭她的羽毛，轻柔地说道，“有啊。”
阎芜没听到后续，微微转头，“西卡尔的愿望是什么呢？”
他的愿望都染着黑暗的色彩，这个单纯的守护神肯定会吓到吧？
西卡尔勾勾唇角，说出最无关紧要的一个愿望，声音有些轻，“姬娅大人，你见过星辰花吗？我想，那一定很美吧。”
他对生母的印象并不多，但他记得生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她喜欢在春季万物复苏之时，抱着他在皇宫里的常青树下读书。
他永远记得生母提起星辰花时眼里的光。
她说，“西卡尔，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一定要送她一束星辰花，因为那代表永不变心的爱。”
西卡尔没有见过星辰花，他想那花或许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宛若天上的星辰，耀眼迷人。
只是此生，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母亲口中的星辰花，也遇不到能够让他送出星辰花的女子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丝丝落寞和遗憾。
阎芜黑眸微微一动，星辰花……
她转过头看向西卡尔，认真而又温柔地说道，“你向我许愿吧，西卡尔。”
西卡尔微微一愣，“向你许愿？”
阎芜点点头，“你向我许愿，我会满足你，让你能够见到星辰花。”
这个世界人类可以向神明许愿，神明一旦接受了人类的愿望，就要完成，不然神力会遭到反噬。
西卡尔不认为这个弱小的神明能够完成他的愿望，毕竟她的神力是如此微小，但是作为信仰她的狂热信徒，听到神明这样的话，就应该感激涕零地朝她许愿吧……
青年的碧眸里满满都是感动和惊喜，看不出任何作假的痕迹，“姬娅大人……”
阎芜像是最单纯的神明一般温柔地接受了他并不真诚的许愿和感谢。
西卡尔想，到时候她完不成他的愿望，他也会温柔地告诉她，不用愧疚，那单纯可怜的神明对他的信任将会再进一步。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这场自己编织的陷阱中率先沦陷，甘愿与神共沉沦。
从那天起，荒芜的安德莱大陆上，有一角慢慢变成了蓝紫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蔓延，悄然变成一个唯美的花园。
艳阳高照的天气，西卡尔同往常一般早早地起床，他已经形成了习惯，习惯在这个时间点去荒漠里“偶遇”植树造林的小傻子神明。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间流放者（十一）
是的，在西卡尔看来，阎芜是个单纯到有些傻的神明，他说什么她都信，她还一直坚信自己可以在荒漠里种出无边的绿洲。
嗤，小傻子。
荒漠里种着几棵幼小的树苗，西卡尔来时并没有数，反正总会比昨天多几棵。
他看到小傻子神明拿着神力幻化出来的水壶，认真地给那些幼小的树苗浇水，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
西卡尔掩下眸子里复杂的情绪，他觉得阎芜是傻的，但同时他又无法拒绝如此认真单纯的她。
就像她每日都会给他带来一些小小的惊喜，有时是天边棉花糖般的云，有时是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野果。
明明是那般不起眼不值钱的东西，却每一次都让他无法忽略，好像每天来这里也并不是为了他的计划，更多的还有丝丝期盼，期盼她还能拿出来什么让他惊喜的东西……
“西卡尔，日安。”
听到阎芜的声音，西卡尔下意识扬起一抹笑，“日安，姬娅大人。”
她扬着最灿烂的笑容，拿出一束星辰花，小巧秀丽的花朵围成一簇，完全展示在西卡尔的面前，“你想看的星辰花。”
西卡尔看着阎芜手里的花，蓝紫色的花朵煞是好看，他接过来，握在手里，像是看到了母亲的笑容。
这就是母亲心心念念的星辰花吗？
“谢谢。”
青年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碧眸里是发自内心的惊喜。
他没有想到阎芜能够满足他的愿望，说实话，他在向阎芜许愿之后，已经把这个愿望忘掉了。
阎芜温柔地笑笑，“西卡尔，你还想看更多吗？”
西卡尔抬起头，望向阎芜的眸子里有着不解。
阎芜朝他伸出手，洁白的天使翅膀在身后展开，“来吧，西卡尔。”
西卡尔不是第一次看见神明的翅膀，从前他也在雕像上看到过，但远不及亲眼目睹来的震撼。
她的翅膀是纯白的颜色，每一根羽毛都闪着微光，比天上的阳光还要耀眼，每一处都代表着圣洁的希望。
西卡尔将手放入阎芜的掌心，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
下一秒，阎芜带着他飞入云层，穿过棉花糖般的云朵，飞入一片蓝紫色的花海之中。
“这是……”
西卡尔愣愣地看着，有些说不出来话，面前是星辰花的花海。
阎芜的眼睛眨了眨，“这是我偶然发现的，没想到安德莱大陆上还有这样一处地方，或许是因为你的希望，对吧？”
西卡尔看了眼阎芜，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小傻子不乖啊，她在说谎。
这片大陆在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走过一遍了。
这里根本没有这样一片花海，别说花海，就是一棵树都极其珍贵。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呢？
他的碧眸看着眼前的花海，圣洁的神明居然有了秘密，学会了向人类撒谎，真有趣呢。
荒漠里没有其余的娱乐项目，阎芜每天都在勤勤恳恳地种植树木，她的大半神力都浇灌在了这堆小树苗上，小树苗们确实也没有让她失望，每天都在茁壮成长，长势喜人。
只是树木越种越往荒漠深处，不只是阎芜顺着西卡尔的心意往偶有黑暗神或堕天使出现的荒漠深处走，作为安德莱大陆的守护神，她必须要把安德莱大陆守护好。
阎芜认真地将小树苗栽到土坑里，一旁的西卡尔慢慢为小树苗浇水。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安德莱大陆最深处，最接近堕天使和暗之神领域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安德莱大陆同黑暗接壤，无人居住，才会没有任何天使愿意守护这里。
不论是堕天使，还是黑暗神，他们生性恶劣，没有一个光明神明愿意和这样的他们比邻而居。
“呦，伟大的黑暗神呐，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光明神和一个人类？”
轻佻的声音从阎芜和西卡尔头顶响起，他们同时抬头，看到了坐在黑色乌云上的男人，或者说黑暗神。
他的身后是黑色的翅膀，蓝黑色的短发里长着小小的恶魔尖角，红色的眼眸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直到他看到阎芜和西卡尔的脸。
看见阎芜的那一瞬间，杰尔斯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但当视线停留在阎芜身边的青年身上时，他已经完全移不开自己的目光，那一刻，他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阎芜看着杰尔斯，感受到熟悉的同源灵魂，她微微眯眼，这就是她的最后一个灵魂碎片吗？
她自然注意到杰尔斯看向西卡尔的眼神，嗤，这种令她讨厌又毫无办法的爱慕者虽迟必到。
阎芜毫不犹豫张开洁白的翅膀，将西卡尔完全挡在身后。
杰尔斯反应过来，又恢复成原本漫不经心的模样，翘起二郎腿，单手支着下巴，“呵，小天使，别紧张，只是认识一下而已。”
西卡尔完全被翅膀挡住，他视线所及之处全部是他曾亲手一寸一寸擦过的羽毛，最后定格在翅膀的主人的背影上。
她的黑发柔顺地披在身后，现在看来，她的身影很娇小，可是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他面前。
西卡尔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明明遇到黑暗神是他在脑海中预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他想亲眼目睹天使堕落的场景，就算自己死去，他也会兴奋。
可是现在，到了这一步，他发现自己对小傻子下意识护住他的举动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意识到，身前的这个神明与他认知中的神明是真的不一样。
西卡尔下意识攥紧手，微微垂眸，为什么你不能早点儿出现呢？
阎芜看着杰尔斯，黑眸里没有面对西卡尔时的温柔，“这里是安德莱大陆，黑暗神不该涉足。”
杰尔斯轻笑一声，“唔，小天使，这里可是无主之地，我为什么不能来呢？”
阎芜微微一笑，“在我降临到安德莱大陆的这一刻，安德莱大陆就已经不是无主之地了。”
杰尔斯有些惊讶，“小天使，你还没有成年吧，居然做了守护神？”还是这种不毛之地的守护神。
他脸上带着怜悯的表情，望着阎芜的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慈爱，“哎呀哎呀，好可怜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间流放者（十二）
阎芜没有应声，杰尔斯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光明神还是这么心狠，居然让一个未成年守护这种地方。”
他看向阎芜，勾唇一笑，“小天使，要不要考虑来我们黑暗神的领地？我们可不会把未成年丢在这种困境里。”
阎芜看着杰尔斯，“多谢，不需要。”
杰尔斯笑了出来，“呀，你们这种光明神就是嘴硬，永远不懂黑暗的美妙之处。”
他的红眸里闪过兴趣，，“那，小天使身后的那个人类，我要了。”
话音刚落，杰尔斯毫无征兆地朝阎芜出手，战斗一触即发。
面前这个小天使神力很弱，他动动手指就能捏碎，虽然他对面前这个小天使也挺感兴趣的，如果她不反抗的话，他会把她和后面那个人类青年一同带回他的领域，当个宠物养着也不错。
阎芜微微勾唇，这么瞧不起她吗？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云层里练习神力可不只是给她那个傻二哥作秀看的，云边的小路也从来不是走走就算了，那次红肿的脚腕确实是她实力不济时受的伤，但是后来啊，云边的小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里面的种种危险于她而言早就不值一提。
她向杰尔斯发动攻击的同时还不忘给身后的西卡尔丢个保护罩。
攻击被挡了回来，还差一点儿被反噬，杰尔斯有些惊讶，却燃起了更多的斗志，“呵，小天使，有点儿实力呀……”
他勾勾唇角，“那就跟我回去乖乖做个宠物吧。”
阎芜挑眉，无声嗤笑，只是在西卡尔面前她还是要做一个温柔的小仙女，“停手吧，光与暗应当和平共处。”
站在阎芜身后的西卡尔只觉得杰尔斯的这句话让他很不舒服，她是他看中的猎物，是他的，除了他谁都不可以动。
杰尔斯嗤笑一声，“天真的小天使，光与暗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
阎芜也笑了，“会的。”
因为她会用武力让他屈服的。
只是不能太明显呢，毕竟她还要维持在西卡尔面前的废柴神明形象呀。
阎芜故意引着杰尔斯往天边更远的地方飞去，西卡尔看不清他们之间的斗争，但在他看来，阎芜是处在下风的。
实际上，阎芜打的很开心，杰尔斯根本打不过她，她完全可以碾压他，还能控制这场战斗的流速。
杰尔斯捂住受伤的地方，面上带着凝重，该死，今天算他看走眼了，遇上扮猪吃老虎的大佬了。
阎芜看着打得差不多了，便停手了。
以为阎芜会杀死自己的杰尔斯有些惊讶，“你不杀我？”
阎芜笑笑，“我为什么要杀你？”
杰尔斯一愣，“光与暗不是对立吗？”
阎芜挑挑眉，脸上并不是杰尔斯以往看到的光明神出现的那种高高在上、对一切黑暗不屑一顾的表情，“在我这里，没有这条规则。有光的地方必定有黑暗，光与暗同生，本就该共同存在。只要我们同样向善，同样正直努力地生活，光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杰尔斯久久不语，良久，他看向阎芜，脸上挂着笑容，“我现在倒真觉得你挺有趣的。”
阎芜也笑了，“无所谓你觉得我怎么样。”她顿了一下，眼睛定定地看着杰尔斯，带着警告的意味，“但你不要对我身后的青年生出任何妄想，那不是你能得到的人。”
杰尔斯愣了愣，忽地笑了，“我原本以为光明神都是目中无人的，没想到光明神还有走下神坛的一天呢。怎么？你喜欢上那个人类了？”
阎芜微微眯眸，“他比这个世界更重要。”
杰尔斯真的被这句话惊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笑得放肆，“原来神明也会爱上人类吗？”
笑过之后，杰尔斯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小天使，你很合我的胃口，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再见。”
他展翅飞向天边，逐渐消失不见。
阎芜飞向西卡尔，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对他笑笑，“不要怕，他不会再来了。”
西卡尔扶住阎芜，小傻子啊，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明明他都想置她于死地啊……
他心情很复杂，有些理不清楚自己对阎芜的感觉，明明一开始他只想把她拉下神坛，可是现在……
日子平静地过去了。
某天夜里，西卡尔看到阎芜往星辰花花海的位置飞过去，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西卡尔看见阎芜慢慢走向那片开得灿烂的星辰花花圃，他微微皱眉，这么晚这小神明来这里做什么？
下一秒，他的困惑有了解答。
他看到阎芜伸出隐在长袍下的手臂，洁白的手臂上有蜿蜒的伤痕，有新有旧，看起来有些吓人。
阎芜用神力划破胳膊，淡金色的血涌了出来，慢慢滴落到蓝紫色的星辰花花瓣上。
随着血液的灌溉，整片的花圃焕发出新生的活力。
西卡尔呆愣地站在原地，心里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神明的血液是这世界上最难以得到的东西，因为里面包含着的不仅仅是神明的神力，还有生命力。
神明决不会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生命力分给别人。
可是现在，这个神明居然用她的血液灌溉这一片低贱的花圃，只为了他一个假信徒随口而许的愿望？！
无论是每天的礼物，还是面对危险第一个把他护在身后的举动，他不可否认，他喜欢这些，喜欢她对他偏爱的感觉。
西卡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似乎懂了妹妹莉娜为什么多次强调姬娅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明，是还未被人发掘的宝藏。
他心里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愧疚和后悔，却又涌出丝丝欢愉，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想，他想把神明拉下神坛的想法并没有变，但是他现在只想把眼前的神明少女拉下神坛，拥到自己的怀里。
背对着西卡尔的阎芜在月光下露出笑容，可爱的小傻子，又上当了。
星辰花原产于西西里岛、巴勒斯坦等地中海沿岸地区。多为盐生植物，喜阳光充足，耐盐碱和瘠薄土壤，忌水涝。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间流放者（十三）
安德莱大陆倒是刚刚适合星辰花的生长，毕竟神明的血不能浪费，造假的伤疤也不能失去它的价值。
我的乖乖小傻子，以后要多读书，不要被别人骗，只许被她骗。
阎芜明显感觉到西卡尔的不同。他状似不经意地看到阎芜的伤口，一边装着惊讶的模样，另一边又焦急地把自己提早准备好的药包拿出来，给她疗伤。
阎芜被他可爱到了。
“西卡尔，其实我没事的……”
西卡尔严肃地抓着她的手臂，“别动，以后不许受伤不说。”
他抿抿嘴，“也不许用血浇灌任何植物。”
阎芜眼眸微微闪烁，试图狡辩，“我没有……”
西卡尔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我都看到了。”
阎芜沉默了。
她垂下眸未再言语，任由西卡尔给她上药。
“因为那是你想要的，我才想给你。”
西卡尔上药的手突然一顿，他抬眸看去，撞进一个满是他的温柔眼眸里。
那双眼眸的主人认真地说出在以往的他看来极为幼稚的一句话，“我想让你开心。”
可是此时此刻，西卡尔只觉得他的心里软软的，面前的小傻子天真又可爱极了。
他低声笑了，“我很开心。”
因为你在我身边。
“我的神明……”
他欺身而下，碧眸里满满都是阎芜的身影，柔软温暖的双唇带着他都不知道的虔诚印上她的，藏在黑发里的耳尖已经悄然红透了。
阎芜压住自己内心的笑意，黑眸里依旧纯洁懵懂，“西卡尔，你在做什么？”
西卡尔被她纯洁的目光看得内心一阵羞愧，他有种亲手将白纸渲染成黑色的负罪感，同时心底又升起隐秘的欢喜，她任由自己描绘，是独属于他的神明。
青年伸手捂住阎芜的黑眸，感受她又长又翘的睫毛在他手心里忽闪忽闪的微微痒意，心里漫出染满黑暗的欢欣，“这是吻。”
阎芜的黑眸里闪过笑意，故意问道，“吻？为什么要吻我？别人也可以这样吻我吗？”
“不可以！只有我才可以。”
他的回答里带着恼怒和紧张，阎芜都快要绷不住了。
下一秒，西卡尔捧住她的脸，再一次吻下来。
良久，阎芜看着回过神来的西卡尔努力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她伸手抚上唇，微微一笑，西卡尔真是……人菜瘾还大，别以为她没有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和同手同脚的走姿。
小菜狗，还走什么病娇路线，可拉倒吧。
那次之后，西卡尔克制地没有再做这些冒犯的举动，但他的脑海里忍不住冒出那天的每一处细节，甚至在梦里衍生出更多。
他清楚地知道，他想把神明留在他身边，以爱之名，以诚之心。
荒漠里的树苗越来越多，阎芜每天都会认真地给每一棵小树浇水施肥，也会在荒漠里种下新的树苗。
西卡尔每日都会跟在阎芜身边，从前他认为阎芜的想法是异想天开，荒漠怎么可能会变成绿洲，可是在阎芜夜以继日用神力维护这片小树苗的情况下，他看到了绿洲的雏形。
他的神明并不是异想天开，而是真的可以将荒漠变成绿洲，也可以将他的黑暗转变为光明。
“嘶……”
西卡尔一不注意，手被尖锐的小树枝扎了一下。
阎芜立刻朝他望过来，“怎么了？”
西卡尔微微一顿，手指伸出来，“流血了。”
阎芜皱着眉走过来，想要用神力为他治疗，却被后者阻拦。
他望着阎芜，碧眸里有些许的紧张，“还有一个方法能够治疗我的伤口。”
阎芜不解，“什么？”
西卡尔微微抿唇，“吻。”
阎芜一愣，突然想起上个世界自己哄骗褚喻时用过的手段。
她忽地就想笑了，怎么？这是把她当做傻子了？
阎芜故意皱眉，“西卡尔，我读过书了，亲吻只有相爱的恋人才可以做，而且不能疗伤的。”
西卡尔脸色一白，他有种被拆穿的窘迫感，也有被拒绝的失落感，更多的是伤心。
下一秒，阎芜眉眼弯弯，“怎么办呢？我好像爱上你了呢。”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将西卡尔脑中的烟花点燃。
他听见她说，“这是神明给予西卡尔独一无二的爱。”
他的神明朝他吻下来的那一瞬间，西卡尔知道自己终于把神明囚在了自己的身边，他却没看到神明那黑眸中的笑意。
究竟谁是谁的猎物，此刻再深思也已没了意义。
青年抱着他的神明，执拗地祈求得到一个回答，“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神明宠溺又无奈，“好，一辈子。”
晨光洒满安德莱大陆的时候，西卡尔站在院子里，寻遍各处，没有看到阎芜。
他心里一紧，朝院子外走去。
阎芜看着眼前殷切期盼的少女，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西娅。”
西娅听着阎芜的声音，没有听到她来时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反应，姬娅她只剩下平静，平静到她们似乎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甚至连一声姐姐都没有喊。
“姬娅，我……我是姐姐呀。”
阎芜笑笑，“我已经不是蒙德里安家族的神明，又怎敢称您为姐姐。”
西娅心里一疼，“姬娅，那日确实是父亲和哥哥们的错，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你跟我回去吧，这里的一切都有父亲善后，不用担心。”
阎芜还没说话，西卡尔的声音传来，“你要离开吗？”
西卡尔看着同那神明站在一处的阎芜，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他这样阴暗的人有什么资格和神明站在一起。
他最爱的神明少女就应该站在那合乎她身份的洁白云层上俯瞰世间，怜悯万物，而他只是她眼中挣扎在红尘中的众生之一。
他留不住，也没有资格留住。
西卡尔的碧眸里染上忧伤，他不知道该如何留下他的神明，他更不愿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若是她真的走了，那他就去投奔黑暗，即使成为堕天使的走狗也要冲上神殿将她禁锢在身边。
西卡尔为自己阴暗的想法所不齿，又无法抑制黑暗滋生，甚至在他心里疯狂生长。
阎芜看着颓废丧气的青年，没有丝毫犹豫张开洁白的翅膀朝他飞过去。
她抚上西卡尔的脸颊，“亲爱的西卡尔，我怎么忍心离开你？”
青年的眼眸瞬间亮了。
“我们不是说好，要在安德莱生活一辈子吗？少了你或我的一辈子都不叫一辈子。”
西卡尔的眼眸亮晶晶的，“姬娅……”
西娅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同样喊了阎芜的名字，“姬娅……”
阎芜任由西卡尔牵上她的手，“西娅，谢谢你，但家人我已经不需要了。我在安德莱大陆上找到了更珍贵更需要我守护的东西，抱歉，我不离开。”
西娅看着阎芜和西卡尔，懵懂地意识到什么，却也看不明白，她只是得到了阎芜否定的答案，心里空落落的。
“姬娅，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要记得，蒙德里安家族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说完，西娅展翅向天边飞去，圣光洒了一地。
以后的日子，她将为以前的自己赎罪，不仅她，还有整个蒙德里安家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安德莱大陆慢慢拥有了其他的色彩。
原本荒芜贫瘠的土地上种上了垂柳、胡杨，碧绿的湖水在大漠中自成一片绿洲，不断有动物迁徙而来，短短的两年时间，安德莱大陆大变模样，成为了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周围的村民闻声而来，求得安德莱大陆上光明神的庇护，为他们的神明修建了神殿，供奉之力不断增加。
而这片大陆上的人类都知道神明身边有一个黑发碧眸的青年神使，他居住在安德莱大陆上的中心地区，周围是层层叠叠的树丛。
神明的一切指示都是神使大人代为下达。
他们对神使大人有着和神明大人一样的尊崇，可他们不知道，在丛林深处，他们尊崇的神使大人将圣洁的神明拥在怀里，耳鬓厮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总裁他有病（一）
“你好，世界维护兼续命实习系统237为你服务。”
阎芜刚来到这个世界耳边就响起这样一个机械的声音。
她挑挑眉，系统？
等等……这个熟悉感……
她好像知道这个自称续命系统的小可爱是谁了。
阎芜勾唇笑笑，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褚喻居然变成了系统，还绑定了她……
这个世界是现代，而原主顾南笙算是狗血言情文霸道总裁爱上我中性转版的霸总。
她是首富顾家的独生女，天资聪慧，腰缠万贯，钱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不断增加的数字罢了。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顾南笙自小体弱多病，三天两头进医院，而且传言她活不过二十七岁，现在她已经二十五岁了。
按照气运蓝图的发展，顾南笙会在二十六岁那年开始，病情恶化，在医院经受病魔折磨一年之久，才会痛苦死去。
阎芜接收气运蓝图的同时还不忘跟237对话，“你是系统？”
“是的，宿主。您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冷冰冰的霸总在我离职后痛哭流涕》，您是这个世界的霸总，而您的秘书则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237的声音不是那种电子音，而是偏清润的公子音，听起来贵气十足。
阎芜挑挑眉，环顾了一周这个贵气十足的卧室，视线最后落在她屁股底下的大床上，发出霸总标配的疑问字眼，“哦？”
“不过由于遭到外来者的破坏，这个世界有崩塌的痕迹，天道将外来因素消除后，小说中的人物渐渐有了自我意识，不再按照剧情行动，所以就有了我的出现。”
它顿了顿，“现在您只有不到六个月的生命了。”
237尽职尽责地进行解说，“不过，宿主只要对您的秘书完成你追他逃他插翅难飞的剧情即可获得正常人的寿命长度和一副健康的身躯。”
阎芜一顿，这个描述听起来不是什么正常剧情，“这剧情……”
237显然没有会意阎芜话语中的停顿之意，“剧情不可透露，等到您触发剧情的时候就会解锁了。”
阎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237，你有名字吗？”
237愣了一下，它沉默着回想了一番，才回答道，“没有。”
阎芜没有错过它的停顿，“那……我们之间应该有个称呼吧？”
此时，237并没有意识到阎芜的心思，单纯地说道，“我称呼您为宿主，您叫我编号就可以。”
“那多见外。你知道人类之间联系感情维持关系的方式之一就是亲密称呼吗？”
237沉默了，它确实不太了解人类。
其实这并不是它第一次绑定人类，而是第二次。
第一次绑定的人依旧是顾南笙，只是当时的顾南笙根本不会理会它的存在，不愿意和它维持关系，依旧我行我素，最终在病房里死去了。
实习系统一旦选定了任务和宿主，在这个任务完成之前都不可以脱离宿主，改投他人。
237耗费了自己这些年打工赚来的所有积分，才换来这个世界重启一次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绑定进行得比上一次顺利多了，至少顾南笙并没有因为受到惊吓而进了ICU。
不得不说维持关系这四个字确实戳中了237，促使它问出，“什么称呼？”
阎芜隐去眸中的笑意，恶趣味地吐出两个字，“宝儿。”
237诡异地沉默了。
这个称呼……
“宝儿，怎么了？”
237试图说出这个称呼，但是它磕磕绊绊怎么样都说不出来，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红了，等等……它有脸吗？
被这个问题困惑住了的237只能把这个归结于自身的程序，敷衍道，“程序里没有这个称呼。”
阎芜被逗笑了，“我给你改改程序？”
237冷冰冰地回绝道，“对不起，您没有这个权限。”
阎芜也不再逗它，“好，你就用个你程序里有的称呼吧。”
她微微一笑，又加了一句，“宝儿。”
237没再说话，似乎是下线了。
“笃笃——”
房门被人敲响，紧接着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笙笙，醒了吗？妈妈进来了。”
顾母推开门走了进来，穿过房间里的小客厅来到卧室，看到靠在床头的阎芜微微皱眉，责备的话里带着宠溺，“你这孩子怎么不盖好被子，现在天气转凉了，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她边说着边给阎芜往上提了提被子，还摸了摸阎芜的手的温度。
阎芜笑笑，“妈，我没事。”
顾母嗔了她一眼，“今天不去公司了吧？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妈，我今天下午还要去公司开会。”
前几天原主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家休息了两天，但是公司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原主决策，原主一歇，文件就能摞半桌。
顾母不想自己的女儿这么劳累，何况她也担心她的身体撑不住，“公司里的事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身体最重要。”
阎芜安抚道，“妈，我真的没事，公司那边催得紧，我得去看看。”
顾母拗不过她，最终还是妥协了，“让李叔送你去，晚上不准加班，公司还有你爸，你自己的身体必须放在第一位，听到了吗？”
阎芜笑着应下。
和所有小说里的商业帝国一样，顾氏集团的办公楼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而和顾氏旗鼓相当的对家卫氏集团的办公楼就在顾氏大楼不过几百米开外的地方。
司机李叔把阎芜送到顾氏的地下停车场。
阎芜刚一下车，一个一米七八左右穿着正装的男人就迎了上来。
“顾总。”
“确定男主身份——田甜甜，男，27岁，家境普通，认真努力，如同生命力顽强的小草般让人的目光不禁为他停驻。”
男人的声音和237的声音同时响起，阎芜顿了一下。
田……甜甜？
是了，她刚刚沉浸在一来这个世界就遇上褚喻的激动之中，还没怎么仔细看原主所有的记忆。
但是现在，阎芜全部都想起来了。
她的特助是在名牌大学硕博连读的博士生，拥有一个美好的名字——田甜甜。
田甜甜是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喜欢撸铁的一米七八大汉。
“顾总，江城西郊的那块地我们竞标成功了，卫氏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中途退出了竞标会……”
田甜甜认真专注地向阎芜汇报工作，后者耳畔除了他的声音，还有237一板一眼念剧情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总裁他有病（二）
“你不经意地抬眼，看到了田甜甜认真专注的模样。他如同巧克力色般的健康皮肤在地下停车场的昏暗的灯光照耀下似乎泛着光泽，尤其他那双圆圆的水灵灵的大眼睛，那一刻，你仿佛觉得世间再也没有如此纯净的眼眸了……”
“‘不。’你在心里默默否定了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愚蠢想法，‘呵，又是一个想要勾引我的男人。’”
“你微微挑眉，露出两分凉薄三分讥笑五分嘲讽的邪魅笑容，心里想道，‘呵，男人，就给你一个就在我身边的机会吧。’”
“此时，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底线已经为这个名为田甜甜的男人开始退步。”
阎芜:“……”
尴尬得能抠出一套梦想豪宅。
她心里喊了一句，“宝儿。”
237略微有些不习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应道，“嗯。”
“你说的挺好，以后别说了。”
237:“……”
它默默关闭了剧情的界面，然后关机下线。
“顾总，外界有媒体拍到卫氏集团的太子爷似乎发生了车祸，所以这次竞标会卫氏高层才会急匆匆离开。”
一路上，田甜甜一丝不苟地将工作上的事情汇报给阎芜。
卫氏集团的太子爷卫璟是卫家的大儿子，传说是个xing冷淡，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还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顾母在家里还曾提过，从和她一起打麻将的贵妇口中听说卫母对大儿子的婚事愁得发慌，还曾经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原主和他曾经在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但都没有太深入的交流，毕竟两家在多个领域的产业都算是对家。
不过原主还是挺敬佩卫璟的手段，即使他们在绝大多数时候是竞争对手，对方的商业头脑和手段确实值得赞赏。
“顾总，这是关于江城西郊的开发方案，请您过目。”
阎芜拿起田甜甜递过来的方案，仔细看了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顾总，今天下午两点钟您有一个视频会议，晚上有一个慈善晚会需要您出席。”
阎芜点点头，“嗯……你跟我一起去。”
其实每次宴会田甜甜都会和原主一起去，她之所以加上后面这句废话，是237在她旁边说了一段话。
“触发剧情——你看到田甜甜眼中的渴望，心底暗嗤，却又生出一股欣喜，‘呵，他是在克制对我的喜欢吧。’不知道为什么，你鬼使神差地要求宴会上他跟你一同去，明明他只是个助理而已……”
田甜甜眼中的渴望她是没看见，她只看见了他眼中打工人要加班的麻木。
“好的，顾总。”
田甜甜出去后，阎芜在办公室里认真看文件，同时还和237交流。
“宝儿，这个剧情……”
237已经适应了阎芜的称呼，略显冷漠无情，“剧情是随机事件触发的，语音播报无法更改。”
阎芜：“……那现在能看原本小说吗？”
237清清嗓子，“现在只解锁了梗概。”
阎芜：“嗯，我看看。”
237：“抱歉，只支持语音。”
阎芜：“……行。”
“你，顾南笙，是个掌握全球命脉身价全世界前几冷酷无情喜怒不形于色且洁身自好不近男色的霸总，却对家境贫穷但坚强乐观阳光开朗还有点迷糊的贴身助理田甜甜倾心。
初见，他像个青涩的菜鸟，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他依然坚强，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立志要做世界上最优秀的助理。
他就像一棵坚韧的小草，在你心底悄然扎根，你以为他只是万千贪图你钱财和美色的男人之一，却不知道他爱你入骨，纯洁无比。
一次酒会，一场意外，一间总统套房，一张大床……你们的人生有了剪不断的联系。
一纸契约，一场游戏，是钱还是爱，你已分不清。
一间小黑屋，一座医院，一对眼角膜，一颗肾，死亡之后的离别，让你认清了自己的心。
你多么想捏着他的下巴，在三百三十三楼的办公室里一字一句道：‘男人，你是我的，永远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可是你只能在深夜的酒吧里买醉，而他在你不知道的大洋彼岸郁郁终生。”
？？？
阎芜一脸无语，她上次这么无语还是上次的时候。
她不禁揉了揉太阳穴，这小祖宗的程序里都是些什么裁缝小说？
237有些激动，“你们这个虐文可是在小说排行榜里排行第一的，你这款的霸总是最受欢迎的霸总。”
阎芜沉默，良久才说道，“宝儿，这不是虐文，这是犯罪实录，这也不是霸道总裁，这是法外狂徒。”
237：“……”
它竟然找不到一丝反驳的余地甚至还觉得阎芜说得有道理。
良久237妥协在它的良知下，“咳，只要你完成剧情任务就可以，细节不重要。”
阎芜仔细品了品这句话，完成剧情任务意味着她要做剧情里那个一口一个男人的霸总？
她有些抗拒，那玩意儿真整不来。
“宝儿，说实话，我做不了霸总。”
经历过一次失败，237对阎芜的要求已经降到最低，她只要不罢工，怎样都可以。
“系统会为你安排二十一天霸总速成模拟训练，让你成为合格的霸总。”
阎芜:“？？？”
“模拟系统将在意识中开启，你现在要进入吗？”
虽然觉得这个模拟训练有些离大谱，阎芜却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好奇，“现在进入。”
237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好，那你睡吧。”
阎芜:“？？？”
237很理直气壮，“你不睡，我怎么进入你的意识？”
难道现在它不是在自己意识中吗？只有睡觉才能进入自己的意识，这怎么有点儿像入梦？
阎芜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疑问，却按捺住询问的心思，乖乖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片刻后，阎芜睡着了，在她身边，人类看不到的一个身影闯入了她的梦中。
梦境之中是一片纯白，阎芜呆愣愣地站在中央，不知在干什么。
237飞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它还没见过有人的梦里什么都没有呢。
“咳，欢迎进入二十一天霸总速成模拟训练系统。”
阎芜的心思被237的声音拉了回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或者说，对家的太子爷——卫璟。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总裁他有病（三）
“卫璟？”
对面的男人穿着最简单的休闲装，原主印象中总被梳上去的刘海现在被放了下来，掩住了几分凌厉感，显得年轻了些许。
237对这个名字显然很陌生，眉头微皱，“什么？”
阎芜仔细看了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在作假，确实是不知道卫璟。
但是237为什么会和卫璟长得一模一样？
237没在意阎芜的话，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霸总的必备条件——有钱和美貌。你足够有钱，长得不错，所以跳过这一步。”
他掀了掀眼皮，“霸总之所以可以被称为霸总，除了有钱和美貌，最重要也是最精髓的一点就是霸道！”
“首先，你需要全文背诵的是霸总指南。”
阎芜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237清清嗓子，“霸道总裁冷又酷，不近男色有胃病。十个男主九个顾，还有两个沈和傅……”
阎芜一抬手，“等等？男主？男霸总？”
237一顿，“这玩意儿男女通用。”
阎芜:“……”强还是你强。
237接着说道，“无论何事一个电话解决全部，充卡给卡金额千万起步，契约情夫口头谈钱心底说爱。囚禁小黑屋挖肾眼角膜，总裁套餐少不得。”
？？？
阎芜的表情一言难尽，“十个总裁十个法盲，每一个都是行走的半本刑法。”
237:“……”
虽然他应该反驳，但为什么觉得这么有道理？
237轻咳一声，“下面进入我们的第一课。”
“安静宽阔的大马路上，你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闭目养神，司机开的很稳，你很放松。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你买了保险的额头差点儿撞到真皮的座椅背上，司机对你说道，‘对不起总裁，马路上突然冲出一个男人，我……’
你这才看到，马路中央一个娇弱的男人跪坐在地上，你会——”
237看向阎芜，“请说出你的做法。”
阎芜不假思索，“下车探查情况，打110，120。”
237严肃地摇摇头，“错！你应该让司机直接开车，并在心里嘲讽道，‘呵，又一个试图用这种小把戏勾引我的男人！’”
阎芜:“？？？”
237脸上略带骄傲，他这么些年霸总文学不是才看的。
等等……这么些年？他不是刚被造出来吗？
237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接着说道，“下一题。”
“宴会上，由于你财势滔天又相貌不凡，无数男人妄想成为你的枕边人，你烦不胜烦。
高定礼服包裹着你曼妙的身姿，你坐在真皮沙发上，一个世家的男人端着红酒朝你走过来，甜甜地叫你顾姐姐。
你虽然不耐烦，但因为良好的教养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他朝你敬酒，出于礼貌，你回敬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不一会儿你就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你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咒骂一句，‘shift！’而后快步离开了宴会，来到三百二十五层专属于你的总统套房内。
药效太猛烈，你意识有些模糊，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里带着三分甜美三分惊讶和六分动人。
‘呀！怎么会有人？这不是3002吗？’(奶嗲的嗓音轻轻吐出，迷茫双眸睁大显得无辜可人，樱桃小嘴微张彰显惊讶）
这时，你会——”
阎芜满脸黑人问号，237连括号都念出来了，那是什么鬼？
“请他出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医院或者120了解一下？”
237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这明显就是一道送分题啊！你怎么还做错了！”
阎芜仔细思考，哪里错了？
“你应该这样做:你邪魅一笑，眼睛里是霸总专用扇形图……”
说到这里，237顿了一下，插了个题外话，“霸总专用扇形图后面会学到，这里不详细展开。”
阎芜:“……”
谢谢，并没有那么想了解。
237接着说，“你邪魅一笑，嘴里吐出凉薄的字眼，‘呵，原来是你。’
他小鹿一样的眸子清澈见底，你却觉得恶心，他在装纯！
‘3002？这里是三百二十五楼，你要找的3002在三楼，会这么巧？’
他瞪大眼睛，‘对不起，我……我走错了。’
身上的温度太高，你咬紧牙关，‘该死！男人，既然你这么想得到我，那我就满足你！’
而后你将惊慌失措却无法挣脱你的禁锢的男人拉进卧室。”
阎芜:“？？？”
她心累了，“我想退出系统，可以吗？”
237不为所动，“现在不可以，还得做题，做够了才能出去。”
阎芜:“……”
237语重心长，“你看看你，这两道题都是送分题，你都答不对，隔壁霸总分分钟能来个举一反三，这说明你进度太慢了，需要好好努力。”
阎芜只能露出一个假笑，“这只能说明我是个遵纪守法的正常人。”
237:“……”
最终237还是同意阎芜离开了。
阎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了半个多小时。
她面前的文件还没有处理，一会儿还要开会，时间有些紧张。
看不到卫璟那张脸，阎芜又随心所欲地骚了起来，“宝儿，你先玩会儿，我工作，乖。”
237不知道是太害羞还是被油到了，没有回复她。
阎芜认认真真工作了一下午，直到田甜甜提醒她需要准备去慈善晚会。
晚会在本市最豪华的会馆举办，大部分商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阎芜来得不算早，会场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顾氏集团在业界是响当当的名声，尤其这几年顾南笙逐渐开始接触公司业务后，业内的目光几乎都关注着顾家这个年轻的病秧子。
好在顾南笙的工作能力不错，并没有让别人看笑话，甚至为顾氏吸引了更多年轻的品牌粉丝，吸粉能力不输卫氏集团的太子爷卫璟。
宴会上没什么特别的，阎芜一直在和各种人打招呼，脸都要笑僵了。
这个时候，一声玻璃碎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阎芜顺着声音看过去，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原本应该站在她身边的田甜甜正皱着眉和一个较小的女人面对面站着，而两个人中间的地上是红酒杯的玻璃碎片。
女人皱着眉看着田甜甜的手，模样有些焦急。
第一百三十章 总裁他有病（四）
作为田甜甜的顶头上司，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阎芜都应该过去。
她穿过人群走到两个人身旁几步的位置，听到田甜甜对面的女人的声音，“哎呀，你的手指！”
阎芜下意识看过去，她怎么看着田甜甜的手指很健康，没什么受伤的地方啊……
这时，237的声音响起。
“触发剧情：田甜甜娇嫩白皙的右手食指被锋利的玻璃杯刺破了，血珠很快涌了出来，在他白皙的指尖上愈发刺眼。
虽然很痛，但他还是忍着疼痛不说话，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脸上带着倔强而又委屈的表情，一下子戳中了你的内心。
你不禁被他吸引了，看着他手指上的伤口，你快要痛得无法呼吸，立刻抱起他飞奔到医院，霸道而又邪魅地对医生说道，‘治不好他我要你们陪葬！’”
？？？
阎芜有些无语地看了眼田甜甜右手食指上的划痕，别说血珠，就是深一点的口子都没有。
“宝儿，先不要说我这个一米六五的个子能不能抱得动面前这个大汉，这伤口恐怕还没到医院就已经愈合了。”
237：“……”
“你的手指受伤了！快，把家庭医生叫过来！”
？？？
听到这话，阎芜看了眼田甜甜对面的女人。
女人巴掌大的脸上全是焦急和紧张，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田甜甜，愣是把这个汉子看脸红了。
但是听到她的话，田甜甜似乎也有些无语，他尴尬地抽出被女人抓住的手腕，“这位女士，没关系的。只是一个划痕而已，不用叫医生。”
女人脸上带着疑惑，“不用吗？可是我的手指如果有这样的划痕，家里人都会给我叫医生啊。”
田甜甜：“……”
虽然但是，秀还是被这些富家小姐秀到了。
他整理好衣袖，摇摇头，真诚地说道，“没事，真的没关系，您还是离开这里，小心裙摆。”
他话音刚落，阎芜清楚地看到那位女士的眼睛中露出光芒，是那种一见钟情的光芒。
她微微一笑，天真的富家小姐和精明的高级特助……磕到了。
田甜甜说完话就要离开了，237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阎芜无动于衷的模样，着急不已。
“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放他离开，这样怎么体现出你的霸道！”
阎芜安抚237，“这种小伤，我应该忽略。只有这样才能更有虐点。”
237摸不着头脑，“嗯？”
阎芜循循善诱，“娇妻……夫受伤霸总让医院陪葬，这样一点儿都不吸引人。娇夫受伤霸总瞎了一样视而不见，后期火葬场烧的更旺，剧情更有卖点，对吧？”
237虽然不太明白，但大受震撼，“你说得对。”
阎芜笑容加深，好骗的小傻子。
晚宴顺利地进行下去，只是阎芜去卫生间的时候，刚好听到那位对田甜甜产生兴趣的女人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
模糊间，阎芜只听到一句“晚上回家我要在我的床头看到他所有的资料”。
好家伙，这世界是人均霸总。
夜晚，阎芜躺在床上陷入沉睡，又一次在梦里看到了237。
阎芜看着237，“又要进行霸总训练？”
237点点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霸总最好的黄金年龄是二十二岁到二十七岁，你没有见过三十五六岁的霸总吧？那个时间段你应该有了孩子，小说进行到番外或者你下一代的小说剧情。”
阎芜：“……”
她赶在237开口之前说道，“这样你问我答，我学习不到精髓，而且效率很低。”
237确实同意阎芜的说法，这样也挺费他嗓子的，“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阎芜微微一笑，“实践。”
237一愣，“实践？”
“实践比只学理论要给人印象来得深刻，所以我们可以真人模拟训练这些场景，比文字来得生动。”
237有些心动，但是问题是——“去哪找练习对象？”
阎芜隐去眸子里的笑意，“你不就是吗？”
237沉默了一下，“这不合规矩。”
阎芜一脸坦然，“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这不就相当于试戏吗？你不陪我练习一下，我出错了任务失败怎么办？”
237觉得阎芜的话有点儿毛病，但又完全合乎逻辑，它实在找不出任何差错。
她看着237，故意喊出那个称呼，“宝儿？”
237妥协了，“……好。”
阎芜的黑眸里闪过笑意，“那，选个主题？”
听到这句话，237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些许的慌乱，平常刻在他脑子里的霸总剧情，现在不知道是因为他紧张还是什么，有些想不起来。
他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个完整的剧情。
他只是一个系统啊，怎么会有心慌的感觉？难道他程序出错了？
“宝儿，还没找到剧情？”
听到阎芜的声音，237一个激灵，“找到了！”
阎芜挑挑眉，“是什么？”
237看着她的脸，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请用邪魅的语气对男主说出如下话语：‘舒服就叫出来，呵，看你脸都憋红了’。”
阎芜一愣，脸色有些奇怪，“额，宝儿，这个可能有过不了审呢，要不咱换一个？”
237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突然红了。
他不知道自己一个系统怎么会有脸红这种操作，难道不会烧主板吗？
237努力镇定，“今天就练到这里吧，下次继续。”
说完，他退出了阎芜的梦境，阎芜在原地站着，梦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弯弯唇角，不论哪个世界的褚喻在她眼里都是如此可爱。
纯白的梦里突然换了场景，破旧的古代庭院，干枯的老树，漏风的房屋。
阎芜站在庭院中间，眼里情绪复杂。
这是她和褚喻初见的地方，虽然隔着一块屏幕，但也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当时的他只是一个小可怜，却没想到后来……
阎芜闭了闭眼睛，梦境重新归于纯白，她在纯白的空间里呆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总裁他有病（五）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又到了原主复查的日子。
因为下午阎芜想直接去公司，便没让顾夫人陪她，而是和田甜甜一起来医院。
阎芜让田甜甜在停车场等她，自己来复查。
复查过后，阎芜的身体和之前还是没什么两样，原主的身体并没有好转的迹象，还是体弱，不能根治，只能吃药调理。
237所说的续命，之前阎芜还半信半疑，现在她确定了，237并没有续命的能力，毕竟按理说她也完成了一个任务，却没有得到任何好转的迹象。
难不成是在完成全部剧情之后再续命吗？
且不说她这个医学奇迹会不会被拉去为人类医疗健康做贡献，就是完成那犯罪的剧情，拥有一个健康身体，只为了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吗？
况且，237真的不像一个系统。
“夫人，别担心，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
拐角处，阎芜听到这样一句话，下一秒迎面碰上了卫夫人和跟在她身后的保镖。
卫夫人的脸色有些憔悴，看来外界盛传的卫璟出车祸昏迷不醒确实是真的。
卫夫人是认识阎芜的，虽然两家在产业上有明争暗斗的地方，但是她对顾家的这个女儿还是很赞赏的。
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太好，卫夫人都想给卫璟和她牵个线。
“卫阿姨。”
卫夫人笑了笑，“小笙啊，怎么来医院了？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阎芜摇摇头，“没有，只是来检查。”
卫夫人点点头，“是啊，年轻人就该多注意身体，平时工作也不要太累了，阿姨见你又瘦了。”
阎芜笑笑，“谢谢阿姨关心。”
这时，一个保镖朝卫夫人快步走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卫夫人脸色变得有些惨白，眉宇间有些焦急，“小笙啊，我还有些事，就不多聊了。”
阎芜猜想可能是卫璟出了什么事，“好的阿姨，您慢走，再见。”
卫夫人急匆匆地从阎芜身边走过，阎芜站在原地盯着卫夫人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
237的声音传来，有些模糊不清，“……她……熟悉……”
阎芜微微垂眸，好像摸到了什么真相。
回到公司，阎芜把田甜甜叫到办公室，“去买些朱砂黄纸，还有毛笔。”
田甜甜条件反射地回答，“是，顾……”
但下一瞬间他反应过来阎芜要他准备的东西，话就卡壳了。
阎芜看田甜甜还杵在这里不动，“还有什么疑问吗？”
田甜甜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顾总，我们是要进军玄学圈吗？”
他顿了一下，刻意压低声音，问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还是顾总您准备出家做道士了？”
要是顾总真的出家去做道士，他这个特助是留在顾氏拿六百万的年薪，还是表忠心跟着顾总去出家呢？
阎芜满头黑线，“我出家，总裁给你来做，你做不做啊？”
田甜甜一愣，面上有些纠结，“顾总，这……不太合适吧……”
阎芜心想他还知道不合适，还算有救，刚想说话，就听到田甜甜说道，“那特助的位置我给您留着？”
阎芜:“？？？”
她微微一笑，“没想到田特助野心还不小啊，这就等着我退休呢是吧？”
田甜甜也不皮了，立马说道，“顾总，我这就去买。”
下一秒人就冲出了办公室。
旁观的237对两个人的“打情骂俏”表示很满意，“再接再厉，让他爱你入骨。”
阎芜笑笑不说话。
中午休息的时候，237又锲而不舍地出现在了阎芜的梦里。
阎芜原以为他会害羞地停上两天，却没想到237自我调节能力还挺强呢。
“今天练什么？”
237早有准备，他胸有成竹地瞥了眼阎芜，略微有些淡的眼眸散发着自信的光芒，缓缓念出这段惊为天人的剧情。
“你走在路上，身后跟着一排保镖，突然看到一个透露着2分善良、3.5分倔强、4.5分美丽的背影，你被深深吸引了，不禁停下脚步。
但你知道这或许又是一个贪图你美色和财力的肤浅男人，于是你决定用最难的知识将这个肤浅的男人赶走。
你邪魅一笑，缓缓吐出你认为的这个世界上最难的语言，‘Howareyou?’
这时，那个背影的主人开口了，‘I'mfine，thankyou，andyou?’
你惊为天人，竟然回答出来了！
你不信邪，决定用一个最难的问题考验他，你低沉的声音缓缓吐出一串正宗的英文，‘What'syourname？’
那个背影显得胸有成竹，‘MynameisNanzhu.’
你瞬间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被他的高学历所吸引，顿时心生好感。”
？？？
阎芜有一瞬间的窒息。
237自信满满，“学会了这个，你再也不用怕在总裁圈里抬不起头了！”
阎芜嘴角一抽，恐怕是会被踢出总裁圈吧。
“顾总……”
阎芜迷迷糊糊醒过来，原来是助理过来喊她开会。
她有一瞬间的庆幸，还好，还好没有陪237练习小学英语口语。
晚上，阎芜拿到了田甜甜买来的东西。
她在书房里用朱砂在黄纸上写了一个符咒，泡在淘米水中化开。
237看得好奇，又觉得她有点儿不符合马列主义，“你这是在做什么？”
阎芜专心看着黄纸在水中慢慢溶解，“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237没再问，直到阎芜把水洒到了它的身上，它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洒到我身上了！”
刚说完这句话，237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它不是系统吗？怎么会有实体？怎么能触碰到实物？还能被水洒到？
阎芜端着碗，笑意盈盈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卫璟。”
237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卫璟……它脑子里浮现出很多画面，失去的记忆也终于回想起来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系统，他是卫璟，卫氏集团的掌权人！
卫璟想起来这段时间自己宛若智障的所作所为，恨不得现在立刻逃离地球，换个星球生活。
他私下里就不该看那么多霸道总裁小说，回家就把书柜里的小说手机里的网文全处理了！
阎芜看他这副模样，想必是全部都想起来了，“卫总想起来了？”
卫璟轻咳一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总裁他有病（六）
阎芜把碗放到桌子上，“只是猜测。不过，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提到这个，卫璟也有些迷惑，“我只记得自己出了车祸，然后醒来就看到你了，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他又想起来自己给自己艹了个系统人设，还他妈搞了个故事，真就离谱，这辈子没这么离谱过。
阎芜看出来他的窘迫，回想起之前的事，搁谁谁都遭不住，不过她那个称呼的事也确实尴尬。
好在卫璟现在全是自己的社死场面，看起来没想起来她那一声声宝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她可以听到卫璟的声音，但当务之急是要把卫璟送回去。
阎芜开口说道，“你现在应该是魂魄离体，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只要回到本体就没事了。”
卫璟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可现在由不得他不信，只是没看出来顾氏集团的大小姐还有这方面的技能。
不过两个人之前没什么交集，他不知道也正常。
卫璟没打算再深究，他要尽快回去，最好顾南笙能把这一切都忘掉。
“这段时间有劳了，我就先走了。”
阎芜微微一笑，“没什么，再见。”
她没有阻止卫璟回去，毕竟魂魄离体太长时间对身体会造成损害，况且以后他们还会有交集。
阎芜相信再见不会太遥远。
比起和褚喻在一起，她更希望褚喻能够健康快乐地生活一辈子。
只是卫璟刚刚离开阎芜十米远的位置就像遇到了一道屏障，怎么也跨不过去。
阎芜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卫璟又换了个方向试试，结果还是在十米远的位置遇到了相同的屏障。
看起来，他没有办法离开阎芜，只能在她十米左右的位置活动。
卫璟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猜想，“或许是我离我自己太远了？”
阎芜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明天去医院试试。”
卫璟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等待明天的到来。
阎芜在衣柜里拿出浴袍，突然想到一个事情，这几天她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卫璟他在哪里？
十米的距离不算长，顾南笙的换衣间和浴室也达到了这个距离……
她不自觉朝坐在沙发上的卫璟看过去，后者看到她手里的浴袍，明白了什么，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
他低声道，“我没看。”
阎芜看他转过去的侧脸，压住嘴角的笑，“我相信卫总的为人。”
卫璟盯着沙发上的抱枕没说话，脑子里却浮现出他还当自己是237时看到的画面。
他实在不是故意的，当时他只当自己是个系统，没有性别，没有欲望，顾南笙的衣帽间和浴室又那么大，他根本离不开。
他有闭眼的，他没有任何奇怪的想法的……
只是那一闪而过的白皙皮肤还是让他的喉结微微耸动，他在心底默念几遍色即是空才压下去。
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阎芜的方向飞了过去。
原来是因为阎芜进了浴室，他们之间的距离超过了十米。
正要脱衣服的阎芜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卫璟，“卫总这是……”
她挑挑眉，“想和我一起鸳鸯浴？”
卫璟脸色爆红，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失礼的事情，“对不起。”
阎芜轻笑出声，卫璟没有错过她的笑声，只是他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跑，直到触到十米的屏障才停下来。
哗啦啦的淋水声不断传到卫璟的耳朵中，他不自觉抚上胸口的位置，脑子里全是阎芜挑眉看向他的模样。
怦、怦、怦……
卫璟闭了闭眼，完蛋了，他怎么觉得对家的这个姑娘有点儿可爱呢？
等到阎芜洗完澡出来，卫璟像个雕塑一样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压不住嘴角的笑，平复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卫总。”
卫璟看似在发呆，其实余光一直在注意阎芜，听到阎芜的声音，他平静地回应道，“嗯。”
“夜深了，我们睡觉吧。”
卫璟开始心慌意乱了，我们……这……是不是进展太快了？
他可是正人君子……
阎芜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委屈卫总先在我的沙发上睡一夜了。”
卫璟七上八下的心情被阎芜一句话终结了，他轻咳一声，“不委屈。”
阎芜朝他微微一笑，“那，晚安。”
卫璟看着她的笑容，不自觉弯弯唇角，“晚安。”
第二天早上，阎芜醒来的时候，沙发上已经没了卫璟的身影，她知道是昨天的朱砂水失效了。
不过阎芜知道卫璟还在，“卫总？”
空气中响起卫璟的声音，“嗯。”
阎芜伸了个懒腰，“今天就去医院试试吧。”
卫璟盯着她还有些朦胧的眼眸看了会儿，“好。”
阎芜看不到卫璟，洗漱过后走进衣帽间的时候，还提醒了他一句，“卫总，我要换衣服了。”
卫璟想起来昨晚的事情，脸有些发烫，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背过身去，盯着洁白的墙面一动不动。
车子一路开到医院，卫家把卫璟的病房保护得很好，阎芜并没有派人去查在哪。
她在医院看到了卫夫人，那么卫璟也会在这里，大概就是医院顶楼那几个VIP病房吧。
她倒也不必进去，只要在病房十米内的位置就可以了。
原主是这医院的常客，在医院顶楼有固定的房间，她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医院顶楼。
这里并没有多豪华，只是病房的数量要相对少一些，每一个房间是单间，有固定的主治医生和医护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命。
阎芜在楼层里走了走，就听到卫璟的声音，“我找到了。”
阎芜没再动，坐到最近的椅子上，等着卫璟回到自己的身体。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阎芜听到了卫璟的声音，“不行。”
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头上包了一圈纱布，其他地方没什么外伤，可是他却怎么也进不去自己的身体。
除了自己，他更在乎的是坐在自己床边的卫夫人。
卫璟看着卫夫人消瘦的面庞，黑眸里染上一层雾气，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明了地意识到母亲的苍老。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总裁他有病（七）
阎芜听着卫璟的声音，意识到他可能是看到了卫夫人。
她不擅长安慰别人，可是这个世界里她没有办法动用自己的术法。
原主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更没有办法违反轮回境的规则，即使她的灵魂已经完整。
阎芜拿出手机，搜索了最有名的寺庙，给田甜甜打了一个电话。
“田助理，帮我订一张去L市的机票。”
卫璟不明所以。
田甜甜比卫璟更不明白，他知道阎芜的所有行程，顾总在L市那边根本没有什么业务啊，毕竟L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顾氏在旅游业的产业极少。
“有些私事，公司的事你先处理，实在处理不了的发给我，或者等我回来。”
田甜甜没再问，“好的顾总。”
作为一个高级特助他是十分合格的，上司的私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卫璟等阎芜挂了电话才开口问道，“你要出差？”
阎芜摇摇头，我们去杭星寺找大师看看，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跟在我身边吧？”
卫璟没再说话，他发现自己除了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顾南笙大可以不必管他，他们两家还是对头，之前在商场上，他还曾给顾氏下过绊子，他们的父辈也是在商场上斗了一辈子。
其实他跟在她的身边，受损的是卫氏，她完全可以趁这段时间打击卫氏，可是她没有，甚至还放下公司事务带他去寻找解决办法。
按照商人的想法，卫璟是该觉得她傻的，但是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他觉得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个心地善良有原则的姑娘。
卫璟看着低头看手机的阎芜，眼眸微动，“谢谢。”
阎芜滑动手机的手一顿，和他开了个玩笑，“卫总要是真想谢我，不如醒来之后把你的身家分我一半？”
卫璟轻笑出声，刚刚的悲伤也被冲淡了不少，他鬼使神差道，“好啊。嫁给我，别说一半，整个卫氏都是你的。”
阎芜一愣，随即笑出声，“这话让卫叔叔听到，怕不是要打断你的腿？”
卫璟看着她笑，他爸啊，不知道有多盼望他能结婚呢。
如果真的和面前这个人结婚，他倒挺开心的。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扎根在卫璟的心底，他以前不想结婚，是因为他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他倒也不是真的痴迷于工作，谁不想在该咸鱼的时候做条不问世事的咸鱼呢？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情人节加班、七夕节加班、被父母弟弟弟妹喂狗粮的日子都不算什么了，只是有些遗憾没有早点遇到她。
但是转念一想，早点也遇到过顾南笙，但是他们并没什么交集，他只把她当成对手。
爱情这东西，确实玄妙，早一分晚一分都不是刚刚好。
只是……
他定定地看着阎芜，只觉得造化弄人。
上天在给予他重击之后却又送来了他不能拥抱的人……
几个小时后，阎芜站在了L市杭星寺的寺庙门前。
其实人间的玄学圈，之前阎芜偷偷去人间玩的时候是混过的，这里面水很深。
确实有那么几个根骨奇佳的人类可以通灵，但招摇撞骗的人也不在少数。
灵魂离体太长时间对卫璟的身体来说不好，拖得时间越长损害越大，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她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期待会遇到一个真正懂行的人。
杭星寺是著名的寺庙，据说在这里许愿很灵，阎芜也是来这边碰碰运气。
杭星寺的游客不少，阎芜动用钞能力买到一个面见大师的机会。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阎芜才见到传说中的大师。
这位大师出乎意料地年轻，是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男人。
男人穿着拖鞋，闭着眼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摇椅旁边是一个小茶桌，桌上泡着两杯茶，“坐。”
阎芜眯了眯眼，这人有些熟悉，她坐到另一侧的凳子上。
男人摇了摇手里的蒲扇，“那位先生也坐吧。”
卫璟有些惊讶，他能看见他吗？
他坐到另一个凳子上，桌上的两杯茶刚好是给他们两个人泡的。
阎芜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摩挲了两下，眼睛里闪过笑意，“大师这茶挺不错的。”
男人微微勾唇，蒲扇挡住他上扬的唇角，他从摇椅上站起来，“跟我来。”
阎芜跟着他往前走，卫璟刚要起身，就听到男人说道，“那位先生就在原地等着吧。”
阎芜笑笑，“卫璟，你先等我一下。”
卫璟没再起身，按捺住心底的好奇，“好。”
厢房里，阎芜刚进门就被男人抱了个满怀，“芜芜~你总算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阎芜满脸笑意，没有推开他，调笑道，“柳翎，怎么千年不见，你变性了？”
柳翎没好气地把阎芜推开，“你还跟我俩皮，这不是为了躲开轮回境的监视，进来看你才变了个男人的模样。”
他吐槽道，“你在这破地方就跟人间进了局子一样，你以为我那么容易就能进来的？”
阎芜失笑，“我的错，柳大师。”
柳翎哼哼两声，又开始黏着阎芜，“芜芜，现在你的灵魂完整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去啊？我好想你啊~”
阎芜戳戳柳翎的脑袋，“呵，不是想我能带你出去喝酒？”
柳翎嘿嘿一笑，“都一样都一样。”
柳翎是妖界的公主，当时她们两个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为了挚友。
在她跳入轮回境之前，柳翎已经嫁给了仙界的渡星神君，两个人琴瑟和鸣，渡星神君对她宠爱有加，只是不许她饮酒蹦迪之类的，也只有打着阎芜的名义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在外面喝点小酒。
现在柳翎能冒着重重危险跑到轮回境里来看她，渡星神君怕是也出了不少力，地府那边应是也掺了一脚。
阎芜知道他们的期盼，无非是希望她赶快离开轮回境，毕竟现在她的灵魂已经完整，随时都可以出去，回到地府。
但是现在她还不能走。
“我还不能走。”
自从看到外面那个男人的灵魂，虽然很惊讶，但柳翎已经预料到阎芜的答案。
柳翎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当初但凡你有点儿心，现在也不至于火葬场。”
阎芜无话可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总裁他有病（八）
“还要多久？我看外面那条龙的灵魂只是碎片。”
阎芜摇摇头，“快了吧。”
柳翎看着好友的模样，叹了口气，“那以后呢？等他回到仙界，你该怎么办？”
阎芜沉默不语，私心里实话实说她不想放手，但她更想褚喻可以快乐，就算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
柳翎也不再问，她转而问起外面卫璟的情况。
阎芜把卫璟的情况说了一遍，“有办法吗？”
柳翎沉默了一会儿，“有是有，但是……”
阎芜看着柳翎，“你说。”
柳翎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不知道轮回境选到了什么气运蓝图，你和褚喻，灵魂共系，此消彼长。”
阎芜明白了。
卫璟之所以回不到他的身体里，只能在她身边打转，是因为她捆绑了他的灵魂。
卫璟与她的寿命成反比，他们两个人共享一套寿命机制，说白了，就是这个小世界里她和卫璟只能活一个。
“我知道了。”
柳翎看阎芜风轻云淡的表情实在没有看出来什么，千年不见，好友性子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了，她都看不透了。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柳翎拉住阎芜的胳膊，“我跟你说，你可不准做傻事啊，龙死了灵魂不还是会被轮回境收集起来，你不管他就行了，不用结束自己。”
阎芜笑笑，“我在这个世界死了不也是回到轮回境？”
柳翎语塞。
她甩开阎芜的手，“算了，我怎么也劝不动你，随你吧。”
柳翎丝毫不担心阎芜，嘟囔两句，“反正你又不是没死过。”
阎芜:“……”
确实是好朋友无疑了。
阎芜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你快离开轮回境吧，我很快就回去了。”
柳翎知道阎芜是担心她，她撇撇嘴，“知道了。”
“褚喻的事……”
柳翎摆摆手，“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颇为感叹，“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儿以前那个浪里来海里去的渣王模样。”
阎芜：“……”
她有些分不清柳翎这句话到底是褒还是贬。
柳翎又拿出来一个符咒，塞到阎芜手里，“这个是锁魂符，你知道怎么用。”
锁魂符，佩戴者可稳固灵魂，离魂者自动归位，对卫璟很有帮助，只是不能消除他们之间此消彼长的羁绊。
柳翎离开了轮回境，阎芜回到卫璟所在的地方，刚刚到就听到卫璟的声音，“你怎么样？”
阎芜笑笑，“我没事，不过大师跟我说了，有解决办法。”
卫璟看着阎芜，“什么办法？”
阎芜拿出那张符咒，“他给了我一张锁魂符，只要放到你身边就可以了。”
卫璟看着她手中的锁魂符，黑眸里情绪难测，“是吗？”
阎芜虽然看不见卫璟的身影，但她还是笑笑，“别担心，你肯定能回去的。”
卫璟看着阎芜的笑脸，轻声应了一句话，“嗯。”
阎芜眉眼弯弯，“卫总以前来过L市吗？”
卫璟摇摇头，忽而想起阎芜看不到他，“没有。”
阎芜转过头看向寺庙的风景，“我也没来过。正好凑这个机会，和我一起逛逛L市吧？”
卫璟看着她的侧脸，心下微动，“好。”
杭星寺建在山上，此刻正值春花烂漫之时，漫山遍野生机盎然。
卫璟和阎芜并肩走在寺庙下山的小路上，大多数人都选择坐索道下山，所以这条小路上除了僧侣，鲜少有人。
“其实这几年一直都想出来走走，无奈抽不出时间，要不然还真想到处转转。”
卫璟陪阎芜走着，“你想去哪儿？”
阎芜想了想，“有好多啊，我想去看极光，看看深海里的景色，还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她说了好多地方，最后叹了口气，“但是吧，每次有假期最想的还是躺在家里。”
卫璟轻笑两声，默默记下了她说的所有地方。
阎芜看不见卫璟，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但也足够开心了。
“说起来，我对卫总还不太了解，只是听说卫总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你真的这么优秀吗？”
卫璟听到阎芜的话，朝她看过去，她的脸上带着单纯的好奇，他微微一笑，“一般。”
阎芜挑挑眉，“全国排名第一的高等院校出来的博士生也敢称自己一般？”
卫璟失笑，“你调查我？”
阎芜也笑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难道你的桌子上没放我的资料？”
卫璟还真不能否认，他的桌子上确实有她的资料。
微风不燥，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阎芜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路，“卫总都有二十八九了吧？这个年纪家里还没催婚？”
卫璟看着她，心道小姑娘还挺会问，他反问道，“顾总没有？”
阎芜撩撩额角的碎发，“我？我比你年轻呀。”
卫璟抿抿嘴，不就比他小了三四岁吗？
算起来，她才二十五岁，她不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卫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他对她是喜欢吗？还是爱？还是单纯的好感？
卫璟有些分不清，他不太懂到底什么才能称之为喜欢或爱，可他确确实实为眼前的女人动心了。
以前他曾经想过，如果他为之心动的对方不能给予他回应，他想他或许会守着卫氏过一辈子，但是……
卫璟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却还是保持风轻云淡的口吻，“再过几年，你也能体会到催婚的快乐了。”
阎芜笑了，“那这种快乐我还真不想要。”
卫璟轻笑一声，“那就趁早找个男朋友。”
他盯着阎芜，有些紧张，但却以轻松的口吻问出这个问题，“现在有心仪的对象吗？”
阎芜停下脚步，望向卫璟出声的地方，只能看到一片空气，“卫总这算是打探我的隐私，难不成以后还要对我用美男计吗？”
卫璟紧张的心情都被阎芜的话冲淡了几分，他笑笑，“也不知道顾总喜欢什么样子的，要不然正主给个标准？”
阎芜挑挑眉，“要求也不高，不能比你差就是了。”
卫璟的心怦怦怦跳得厉害，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阎芜扭过头去，她望着青绿的树叶，“卫总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卫璟望着她的侧脸，黑眸里荡出笑意，他回答得坚定，“有。”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总裁他有病（九）
阎芜试想过很多种他的答案，也试想过假如有一个世界里褚喻已经有了共度一生的爱人她该如何。
此刻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她发现自己有无法掩饰的悲伤，却也有发自内心的欣喜，为他而高兴。
她不是良人，在爱情里带给褚喻的只有裹着蜜糖的伤害。
她依旧爱他，也希望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带给他温暖和幸福。
可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能够抹平她带给褚喻的伤害，带给他幸福和快乐，她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如果不是她，那么她也不想知道，只要知道他一切安好便足矣。
阎芜掩下所有的悲伤，脸上甚至带着浅笑，“那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卫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他已经想到了有她的未来。
即使他的未来并不能如期到来。
“不知道。”
阎芜能听出来他语气里蕴含的感情，现在的她已经被此刻的情绪所左右，而忘记卫璟说的那个她中或许还包含着她。
轮回境的小世界里，除了她和褚喻之外，所有人都是现实小世界的映射。
可是轮回境自成规则，不允许外来者无理由自杀或破坏世界安全。
这个世界只允许她和褚喻之间活一个，她不能自杀，更不会杀掉褚喻。
唯一的办法只有依照气运蓝图走下去，等她自然死亡的时候，卫璟便活下来了。
小世界于阎芜而言，更像是一场游戏，但于在小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褚喻而言，那是他的人生。
如果他们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她希望那个人是褚喻。
阎芜微微一笑，“提前恭喜卫总得偿所愿。”
卫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阎芜，黑眸里全是笑意，仔细看来却还藏着些许别的情绪。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偿所愿，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走下寺庙后，阎芜又急匆匆坐飞机回去，总裁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还有很多要处理的文件。
田甜甜已经把这些文件送到了阎芜的房间，但是她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从机场到医院。
卫璟的灵魂不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早一点儿回去会更好。
这个时间点，卫夫人也已经休息了，阎芜悄悄把锁魂符放到了病床上的卫璟身上。
跟在阎芜旁边的卫璟瞬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下一秒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卫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他床边的阎芜，他脸上带着笑容，正要说话。
阎芜打断他，悄悄地指了指旁边睡得并不安稳的卫夫人，她小声地说道，“太晚了，我先走了。”
卫璟从病床上走下来，语气不容拒绝，“我送你。”
阎芜没再拒绝，卫璟和她一起出了门。
夏夜并不冷，甚至风都带着热气，阎芜是从机场打车过来的，现在这么晚了，她也没有麻烦家里的司机，而是选择了网约车。
现在车还没到，卫璟陪阎芜在医院门口一起等。
之前卫璟都是灵魂体的状态，现在真人站在阎芜身边还挺有压迫感。
他的发型不再是乖顺的刘海，而是全部梳了上去。
虽然他还穿着病号服，但却比灵魂体的状态成熟不少，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很有魅力。
阎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眼弯弯，“卫总很有霸总气质啊，怪不得237那么懂。”
突然被cue到社死场面，卫璟轻咳两声，“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人而已。”
“家里有矿的普通打工人？我被凡到了。”
卫璟被她逗笑了。
阎芜陪着他笑，虽然话挺俗套，但她还是说了，“你笑起来很好看，总皱眉头会老得快的，以后多笑笑吧。”
她希望他能过得开心一点儿。
卫璟一愣，他看着阎芜，眉眼舒展开来，“你也是。”
“滴滴——”
喇叭的声音打断两个人的谈话，阎芜看过去，原来是网约车到了。
卫璟帮她打开后座的车门，她坐了进去。
他在车外笑着朝她挥挥手，黑眸都要眯成一条线，“再见。”
阎芜向他露出一个笑容，同样挥挥手，“再见。”
卫璟站在原地，看着载着阎芜的车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他能感觉到腿部的僵硬，感觉到血液滞留，药物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
在死亡将近的时候，他看到了人生中最美的风景，可他的爱却永远不能宣之于口，幸也不幸。
其实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总能忘了自己已经身患绝症，他失忆的时候认为自己是续命系统，潜意识里他还是想活下来的吧……
只是呀，他已经掀开了生命的终章，不能重新来过，不能期许未来，只能缅怀过去。
卫璟望着夏夜星空，漫天的星星像是细碎的钻石铺满漆黑的夜幕，好看极了。
不久后的某一天他也会成为繁星中的一颗，希望她在某天抬头的时候能够想起他，那就足够了。
三个月后，卫氏集团发出了声明，集团下一任继承人改换为卫家二公子卫瀛，而原继承人卫璟退任，却没有说明退任理由。
自从在医院之后，卫璟没有再联系过阎芜，阎芜并没有贸然打扰。
她以为最先传来的消息会是卫氏集团总裁订婚的消息，却没想到会看到卫璟退任的声明。
阎芜打开手机，想要给卫璟发个信息，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是了，原主和卫璟是对家，并没有业务上的合作，又怎么会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呢？
她放下手机，桌上的文件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卫璟到底为什么会退任？
他和喜欢的女孩告白了？他和喜欢的女孩一起去周游世界了？还是他生病了？他……
阎芜心里有很多猜测，她的手指停在传呼机上方很久，最终却没有按下去。
她不该打扰他的生活，这个世界里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和规划，何况再过一年左右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阎芜不再纠结，低头继续看文件。
只是到底看进去多少，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年的时间说长并不长，但也足够做很多事情，阎芜在这一年里每天都在勤奋工作，她不是不想歇着，只是手边闲下来，她就忍不住开始想别的。
她没有刻意打听卫璟的消息，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是偶尔看到天边的云、路边的树、头顶的星空，她总能想起在杭星寺走过的山林小路和那晚医院门口的告别。
阎芜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或许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牵着他心爱的女孩的手漫步在街头吧。
直到她拿到最新的体检信息，她的身体状况居然在慢慢好转。
顾母喜极而泣，亲自下厨给阎芜做了一桌晚饭，一家人围在桌子前坐着。
可是阎芜举着筷子却食之无味。
“笙笙，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顾母担心地看着阎芜，后者吸吸鼻子，眼眶泛红，“妈，你做的可乐鸡翅太好吃了！”
顾母一下子笑了出来，“这傻孩子，你要是喜欢吃，妈妈以后再给你做，这么大了还哭，羞不羞……”
外面的星空像极了一年前医院门前的星空，漫天的星星像是细碎的钻石铺满漆黑的夜幕。
原来这一年来，她抬头看到的万千星辰中，有一颗是他。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有幻想症（一）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她的替身！”
阎芜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听到一个男人的警告声，还没接收记忆已经尴尬得抠出一套四合院了。
面前的男人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一张鹅蛋脸确实很吸睛，只是这两分嘲讽三分凉薄五分漫不经心的扇形统计图眼神阎芜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人，他是褚喻！
上个世界，阎芜活到六十多岁，一辈子没有结婚，守着顾氏过了一辈子，没想到刚刚进入这个世界，她又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褚喻。
男人看着阎芜脸上的笑容，微微皱眉，“你笑什么？”
阎芜笑眯眯地看着他，“我高兴。”
郑筳一愣，被他骂都这么高兴？她到底有多喜欢他！
他冷哼一声，“不可理喻。”
说完转身离开了客厅，回了自己的房间。
阎芜坐在沙发上，默默接收所有的记忆。
这个世界是个现代世界，但是所处时代大概类似八九十年代的时候——一个百废待兴，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时代。
原主名叫欧阳昕，今年二十岁，是一名普通的已婚妇女，而她的爱人是刚刚阎芜见到的郑筳。
原主和郑筳是包办婚姻，两个人在同一个村，经人介绍后趁着郑筳放假办了婚礼。
郑筳在军队任职，结婚当天因为紧急任务又急匆匆回了部队，算起来和原主只见过两次面。
直到前段时间，郑筳出任务受伤，醒来之后开始胡言乱语，医生诊断也诊断不出来什么，只能判定他是得了幻想症。
也正是因为这个，郑筳在部队分配的家属楼里休养。
原主是在郑筳出任务时刚刚来到部队随军，她本意是想在家属院享福，躲避乡下各种杂活。
但没想到新婚后第一次见面的丈夫居然变成了一个傻子。
阎芜来之前原主是想偷偷逃跑的，她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是个别人眼中的傻子，更无法忍受家属楼里每个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出现在原主的生命里，他符合原主对丈夫的所有幻想，轻而易举地蛊惑住原主。
按照气运蓝图的发展，原主确实和这个男人离开了，还在那男人的教唆下卷走了郑筳所有的钱。
但是这个下乡知青不过是看上了原主手里的钱。
两个人不过甜蜜了一段时间，那个男人把原主卖给了人贩子，拿了一笔钱离开了。
而原主又被辗转卖了好几手，受尽了折磨，最终被最后一任买家打死了。
阎芜接收完所有的信息，想到刚刚郑筳的话，她若有所思。
刚刚郑筳说的那些话真的很符合总裁文里的霸总语录，郑筳不会是幻想自己是什么掌握全球经济命脉还搞替身文学的霸道总裁吧？
但是基于这个时代背景来看，这个幻想症的内容是不是太过超前了？
当下的小说行业应该还没有发展到替身文学吧？
阎芜没再多想，现在家里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
按照原主的记忆来看，她已经遇到了那个人面兽心的狗男人，甚至还为他花了不少钱。
郑筳因工受伤，国家给予补贴，每月的钱足够两个人解决温饱问题。
可是现在她手里的钱堪堪只够她和郑筳两个人几顿饭钱，可见原主在外面的野男人身上花了多少钱。
现在已经恢复高考，那男人以参加高考买参考资料为由从原主身上骗了不少钱，其实钱都拿去花天酒地了，也只有原主这恋爱脑信他的鬼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温饱问题，发家致富，毕竟郑筳的病才是最主要的，至于其他的暂且放一放。
现在赚钱的路子多，机会遍地，可同样现在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各地也不太平。
摆摊、开厂、赌球……这些赚钱的法子在阎芜脑子里过了一遍，有利有弊，实在难以抉择。
“咚咚——”
“筳哥，你在家吗？”
敲门声把阎芜的思绪拉回来，她还没去开门，郑筳从房间里走出来，皱着眉头把房门打开。
“李叔，说了多少次，不要大声喧哗。”
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这月工资……”
“没了。”
门外的男人剪着平头，手里提着饭，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筳哥……”
眼看着郑筳的眉头越皱越深，男人立马改口，“先生，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郑筳这才满意地回到屋里，经过阎芜身边的时候还瞥了她一眼。
男人看郑筳回了屋才叹了一口气，提着饭走进来，脸上带着深深的惆怅，看到阎芜还愣了一下，“嫂子，今天在家啊。”
面前的这个男人叫李适，是郑筳手底下的兵。
李适家境不错，来当兵只是因为他爸看不惯他那副吊儿郎当的熊样，把他丢到军营里历练，没想到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他差点儿死在外面。
李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李母哭着闹着要李父把儿子接回来，李父没办法，就让李适退伍。
这场行动中救下李适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筳。
李家对李适的救命恩人是十分感激的，尤其是李适，说什么也不回家，他就要留在这边照顾郑筳。
李适之所以这么不放心，还是看出来原主的心思，他倒是不知道原主在外面遇到了一个男人的事，只是看出来原主很不喜欢郑筳。
这个年代离婚的夫妻是很少见的，李适并不是想劝两人离婚，他知道郑筳的情况，被人嫌弃也在所难免，但是不管怎么说，郑筳身边离不开人照顾，他一个大老爷们，照顾筳哥总归没有女人那么细心。
这些天的饭都是李适买回来的，甚至有些时候原主都不会在家，都是李适一个人给郑筳买午饭和晚饭，最绝的是原主一次钱也没给过李适，甚至连提都没提过。
阎芜想到这段记忆，真是替原主臊得慌。
她朝李适露出一个笑容，“嗯，这些天辛苦你了，以后我给郑筳做饭，不用你每天训练之后还要来回跑。”
李适听到阎芜的话，惊讶了一会儿，随即又感到开心，嫂子能这样做，是不是说明她想通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有幻想症（二）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李适听到阎芜说，“之前是太突然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真是麻烦你了。”
李适是真的开心，“嫂子，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对于因为救他才受伤变成这样的郑筳心里十分愧疚，也很自责自己为什么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犯那种小错误，不然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筳哥这么有能力的一个人现在变成了傻子，嫂子没骂他打他都是恩赐了。
阎芜笑笑，从他手里接过饭，“你吃了吗？”
李适点点头，“嫂子，我吃过了。”
其实他还没吃，因为之前中午嫂子都不会在家，他每次都是打了两份饭，就是想陪着郑筳一起吃饭，虽然每次郑筳都会嫌弃他打的饭难吃，还不让他陪他吃。
但是今天他不知道嫂子也在家，他打的饭少了，也不知道现在食堂关没关门。
算了，下午饿着肚子训练也没关系。
阎芜看这个时间点也能猜到李适恐怕还没吃饭，她把饭菜摆到桌子上，李适打的饭里面还有红烧肉，看得出来他每天都竭尽全力给郑筳最好的。
她朝李适说道，“这么多菜，郑筳也吃不完，你坐吧，陪着你筳哥再吃点儿，你不会介意吧？”
李适疯狂点头，他当然不介意。
阎芜笑笑，她让李适去叫郑筳吃饭，而自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毕竟李适提来的饭不够三个人吃。
厨房里是真的空，阎芜找了一圈只找到半份挂面，她也只能开火做个清汤挂面。
等阎芜把挂面端上桌，发现郑筳坐在桌子旁，而李适正站在他旁边。
阎芜招呼李适，“干嘛站着，快坐下来吃饭啊。”
李适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郑筳，后者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夫人，我是下人，这不合规矩。”
阎芜明白了，准是他这大总裁又开始幻想了。
她看着人模狗样的郑筳，再看看任劳任怨给郑筳服务的李适，一巴掌呼在郑筳的背上。
郑筳一个猝不及防，手里的筷子都吓掉了，他黑着脸看向阎芜，“女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李适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有些害怕又有些感动，其实他不能上桌吃饭没什么的，毕竟筳哥是病人，连人都认不清，嫂子不用为了他这样对筳哥。
他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阎芜说道，“李叔他为了你们郑家操劳了半辈子，前两天体检还查出来贫血呢，你现在还让他站着，看你吃饭，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对得起咱妈吗？”
李适：“……”
终究是错付了。
郑筳被阎芜的话说得有些动容，看了眼站着的李适，“李叔，坐吧。”
李适不太理解，但大受震撼。
他晕晕乎乎地坐到了郑筳的对面，这是自从他给病了的郑筳带饭以来，第一次拥有和郑筳同桌吃饭的资格。
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原来接上筳哥的戏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清汤挂面并不好吃，但是阎芜不是很重口腹之欲，倒也能吃得下去。
只是她还没动筷子，面前的碗就被端走了。
阎芜抬头看向端走她清汤挂面的郑筳，“你做什么？”
郑筳把自己的饭推到阎芜面前，“你，吃这个。”
李适给郑筳打的饭很丰盛，那半碗清汤挂面怎么够他一个大男人吃。
“你……”
阎芜的话还没说完，郑筳冷哼一声，“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这种油腻的食物配不上我而已。”
阎芜自动忽略郑筳的话，把盘子里的菜拨给郑筳一大半，清汤挂面就有了味道，郑筳还挺爱吃。
一旁的李适还没动筷子，但总觉得自己好像饱了。
饭后，郑筳又回了房间，阎芜把李适送出门，后者看了眼郑筳紧闭的房门，小声问道，“嫂子，筳哥他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不等阎芜回答，他自己就开始倒苦水，“嫂子，我这辈分平白无故上了一个档，还成了你家老宅的仆人，我……”
她朝李适笑了笑，“好好陪他演，李叔。相信你一定行，除非你不行。”
李适：“……”
下午，阎芜算了算家里的积蓄，拿着钱去菜市场买了些菜，在食堂打饭总没有自己在家做饭节省，而且更健康美味。
除了菜，阎芜还买了些稿纸，郑筳的幻想症给了她莫大的灵感，她要给这个时代的小说行业开拓一个新的指向标——替身文学+霸总文学。
虽然土，但是谁能拒绝霸总？下至十几岁的小姑娘，上至菜市场的大妈，都逃不开霸总的魅力。
越土越爱看，越土越上头。
只是这还不能作为主业，现在先搞点点钱，有了启动资金，她就可以发展其他产业了。
晚上，李适还是买了饭过来，阎芜再三说了明天她会做早饭，李适才打消了明天继续买饭的念头。
阎芜邀请李适来吃早饭，李适拒绝了，他今天下午回去一琢磨，总算知道了今天中午自己的感受是什么了。
他可不就是那锃光瓦亮的大灯泡！
吃过饭后，郑筳洗漱好准备睡觉，刚打开房门却发现自己的被子和枕头都不翼而飞了。
他皱着眉从书房走出来，迎面遇上刚刚洗完澡出来的阎芜。
现在将近盛夏，水汽把阎芜的脸蒸的有些红。
原主的衣柜里没有睡衣，裙子也没有，都是些碎花褂子长裤，天气又热，阎芜只能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郑筳不穿的短袖和短裤当做睡衣。
郑筳的衣服对阎芜来说挺大的，他的短袖套在阎芜身上能盖住大腿，她索性就把这件短袖当做睡裙穿了，手里拿着他的短裤正准备放回去。
郑筳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触及到阎芜的腿，他立马移开视线，又觉得阎芜身上的衣服如此熟悉，“你这个女人，穿成这样是要勾引我吗？”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阎芜，只是这样也刚好露出他微红的耳尖，阎芜看得清清楚楚。
她觉得好笑，故意逗他，“我们结婚都三年了，你知不知道婆婆她有多想抱孙子，你每天就知道在外面工作，根本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