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太傅案25 成案
司马政聿带着夏末此日再至章效繁的府邸,向章效繁询问此事。
章效繁看着二人,面露诧异之色,赶忙解释道,“自己当初确实与太傅有过几句争执,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当时书房里只有我与太傅二人。”章效繁有些想不通。
司马政聿没有告诉他自己如何知晓,看向章效繁,质问,“那你之前所说皆是谎言?”
章效繁连连摆手,“不是,下官说的绝无虚言,当日争论不过是太傅告诉下官,他可能命不久矣,告诉我,他若有什么不测我就把记录下来的书册,寻个机会都交给誉王殿下您。”
“我一直敬重太傅,太傅却让我把云云送走,还说我留着她迟早要被她害死,为此事我们二人起了些争执,之后我就离开了。”
“我真没有害他,我走时他还好好的坐在窗柩前。”章效繁有些焦急解释。
夏末眉头一紧,“不知章大人所说的云云姑娘是何人?”
章效繁看了一眼夏末,这段日子以来,誉王这侍卫自己有所耳闻。
“云云乃我妾室,本名姚云云,你们都察院都事李可灼的乡下远近表妹。”
司马政聿沉默片刻,“你与都察院都事李可灼有往来?”
章效繁点了点头,“并不多,我只是娶了他远亲表妹姚云云,李都事是都察院的人,我愚笨,他并不与我常来往。”
“那你可知,李都事常与那些人走动?”司马政聿望向章效繁。
章效繁,想了想,“他与太傅、伊一舟,以及丞相等人来往略多些。”
“你们私底下常聚首?”
“没有,偶尔,多是讨论风月,附庸风雅,我愚笨,基本没什么发言权。”
见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司马政聿带着夏末起来,出门拐角出巷时正逢章府马车拐角。
马车里的女子掀开帷幔正与夏末眼神交汇,章府马车骤停,看着窗柩外,章府马车上的女子下了马车,似乎正要追赶自己马车。
“停车,周叔,停车。”夏末连忙照顾誉王府马车停下。
司马政聿正疑惑夏末举动,只见夏末出了马车,司马政聿掀开窗柩看去。
迎面夏末的是一个娇媚女子,女子生的不错,媚态天生,柔弱无骨。
看着眼前的女子,夏末顿了顿,“不知这位姑娘追赶我们马车所谓何事?”
姚云云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愣了愣,许多年不曾有人称自己姑娘了,有些恍如隔世。
姚云云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你们可是都察院的官员?”
夏末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你有何事?”
姚云云面露难色,左右看了看,“奴家是章效繁府上的妾室姚云云,昨日我耳坠掉了,我在夫君榻下发现了这个碎盏,上面还有血迹,我害怕便偷偷收了起来。”
说完,姚云云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方小帕,展开竟然是伊太傅书房缺失的杯盏,碎盏中隐约还有干涸的血渍。
夏末拿过,“可还有其他发现。”
“似乎还有个比巴掌小些的铁制品,太靠里,奴家不敢拿,应该还在里面。”姚云云面露难色。
夏末看了看姚云云表情,“此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姚云云摇头,“没人知道,我跟了老爷四五年了,发现此物有些担忧,我一介妇道人家,那里懂那些东西。”
“如今奴家又不敢出去胡说,这东西又不是我们章府的样式,加上上次见你们来过章府,想着你们是官府,见识的肯定比奴家多,这才壮着胆子想问一下。”
夏末拿过碎盏,“你家大人可受过伤?这碎盏是否是他新买,不小心打碎的?”
姚云云连连否认,“没有,我家大人不喜茗茶,哪里会特意买这种瓷盏,我家老爷也不曾受过什么伤。”
夏末把碎盏收了起来,“行,此盏我先拿走,你今日所言也别声张,章效繁也不可说。”
姚云云面露惊吓,随即点头,朝夏末一礼罢随后离开。
夏末摸了摸包裹起来的碎盏,见姚云云离开,这才行至马车旁,再次上了马车,周叔驾着马车缓缓离开。
司马政聿看夏末摊开手种桃花帕,里面躺着的正是伊诺太傅书房遗失的那盏碎片。
“方才那女子是何人?”司马政聿看向夏末。
“姚云云,章效繁的爱妾。”夏末看着帕子缓缓而言。
司马政聿惊了惊,“她是如何得的这碎盏。”
夏末把方才自己听来的如实告知司马政聿,司马政聿听完静了静。
“她如何识得我们。”司马政聿有些怀疑。
夏末看向誉王,“她说上回咱们去章府她曾见到过咱们。”
司马政聿朝驾马车的周叔叮嘱、接下来直接去太傅府。
伊夫人接待二人,带着二人去书房何对,夏末拿起窗柩旁的小盏一对,确实是同一套瓷釉。
司马政聿与夏末二人相识一眼,随后回都察院,派狱司带人去章府搜查若发现可疑之物即刻押解入狱。
司马政聿坐在都察院处理政务,狱司带人搜查还尚未归。
三个时辰后,都察院传来嘈杂的声音,狱司押解着章效繁已然去了都察院,在他房中搜出银针暗器。
夏末看着铁质暗器愣了愣,确实是巴掌大小,中间有四指空隙,直接可以把手套进去,手心后侧鼓起,用力一按三个正中位置会弹射出寸长银针。
里面仅剩一根,却威力不小,看着怵在案上摇摆的银针,夏末脸色白了白,这当真是杀害太傅的器物。
二人再见章效繁时,他褪去的常服,身着囚徒才会着身的粗布囚衣。
夏末也是头回进都察院的狱牢,比宿州干净,但同样光线阴暗,虽是白昼,但牢房中稀疏光线,点着火把。
司马政聿看向章效繁,“太傅当真死于你之手?”
章效繁看着二人,惨然一笑,“确实是我做的。”
“理由。”司马政聿面无表情。
章效繁闭了闭眼睛,表情坦然,“当日与太傅争执,他让我把云云赶出府,争执下我失去了理智,便误杀了太傅。”
司马政聿再问,“杀人的暗器是哪里来的?”
第91章 太傅案 26 清案
章效繁浅笑,“这是请人特制的,是我的。”
司马政聿看向章效繁,冷笑,“你可知,暗杀太傅你将是什么后果。”
章效繁淡然一笑,“无非一命罢了,此事确实是我为之,与家人无关。”
一系所有,章效繁皆认伏,签字画押,最后锒铛入狱。
其他的便不再是二人所能决定的,司马政聿连夜写了折子递上去,其他的只能等惠帝裁决。
章效繁本就生的不好看,如今落狱,夏末有种恍惚之感。
没想到最后会是他所为,之前多次探查他确实没问题,却不知他藏的如此深。
次日,惠帝朝堂勃然大怒,太子太傅竟然因一番争执最后落得个命丧黄泉。
惠帝这大理寺提压过去,着日行刑,因女子而起,章府一夕倾塌。
当初夏府又是怎么确定与赵王勾结?最后落得倾覆,这些或许就是自己该查的。
“怎么了?”看着夏末坐在饭桌前发呆,司马政聿忍不住担忧。
夏末摇摇头,“无事,只是有些恍惚罢了,这案子却不知最后结果是这般,当真有些意想不到。”
司马政聿神情淡淡,“京中便是这般,风云骤变,多少高门贵族,一旦错了便是倾覆门第。”
司马政聿替夏末布了快箸他喜欢的菜,“别想了,快吃吧。”
夏末拿起碗筷,不再多想,如今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吃着午膳,夏末突然想到一事,“王爷,我记得章效繁曾提过,伊诺太傅次子伊唐悦字一舟是吧?”
司马政聿点头,“却有此事。”
夏末继续道,“我记得,章效繁留下的书册代号便有这一舟。”
司马政聿轻敲夏末头,浅笑,“行了,书册在我书房,我研究过,目前只知三人,也无法解开书册的迷题。”
“我昨日去找过章效繁,他言确实不知道其他人是谁了,或许这里面是一盘大棋,如今还需要抽丝剥茧才能知道结果。”
夏末点头,案子既然结了,确实不是自己该多纠结的事,章效繁把经过还原无二,基本已确定他就是凶手。
陛下也下旨处刑,章府尽数流放,因丞相求情,章效繁此前也从无过错,最后判得男丁十年内不得入京。
此时,李府内。
姚云云有些心慌,等了几日,总算看到了李大人,姚云云连忙迎了过去,“大人,老爷、章大人可无碍?”
李可灼浅笑,“放心吧,都察院已经放人,如今大理寺走个过场就好了,到时候他可能会丢了官,阖府不日离京。”
姚云云面色白了白,“这么严重?章大人伤的可严重。”
李可灼皱眉,“既然你想离开章府,如今已如愿,这给你置办的宅子不好吗?替他做何。”
姚云云见李可灼有些不悦,小声哀求,“章大人这几年待我极好,我只是想离开章府,并不想害谁。”
李可灼转头浅笑,牵着姚云云的手,浅声安慰,“你且放心吧、他性命无碍,吃些苦头是免不了的。”
李可灼随即看向姚云云,“云娘,这事儿,你是如何般的?”
姚云云疑惑,“奴家皆是按李大人教我的呀,奴家前些日子,见都察院的誉王带着侍卫前来查案离开,奴家提前出府堵在巷口,把碎盏给了誉王的侍卫。”
“当日爷里不知怎的,章大人发现了榻下暗器,面色惨白,我见此便只能揽了过来,说都是自己的。”
李可灼眉头,“之后呢?”
姚云云有些茫然,“当夜他给我许多银子,连夜把我与长子章天元赶了出去,章天元离开了,奴家无去处,之后奴家便来寻的大人庇护。”
李可灼表情古怪,“怪不得你当夜寻我。”
这章效繁当真是痴情种子,怕是他以为自己令她下手,太傅死入姚云云之手,这才替她领了这杀人名头。
这姚云云在他心中分量倒是不轻,拿着府邸其他众人性命也要保她周全。
既然目的已达到便行,其他的暂且不必声张,避免节外生枝,若这姚云云知道了章效繁举止,深受感动,难免出现什么意外。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可灼很满意,待案子了解,公孙丞相也定会满意。
自己也能如愿高升,这都察院竞争太激烈,过于团结,自己留下来迟早出现披露,称此机会最好去丞相的手下任职。
待共谋的大事成了,他日便可更上一层,也不必因品阶太低,看人脸色行事。
“李大人,我能出府吗?”姚云云想出去亲自看看。
李可灼微微一笑,“你就住在此处,待风声过了,过段时子你再出这宅子。”
姚云云眉头紧锁,“大人不愿我出宅子,莫不是因为章大人当真出了大事?”
李可灼冷笑,“此时何必这般关怀,莫不是几年下来你当真对那丑如蛤蟆的章效繁生了情?”
姚云云头回见李可灼这般愠怒,呆愣的看着他。
李可灼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过激了,“你既然住下来了便不用担心,我既然能承诺带你出来,便一定会保他平安无恙。”
姚云云点头,静静坐在一旁,这几天总觉得心慌慌,可能是突然离开生活几年的章府略有不适所致吧。
李大人从未骗过自己,既然应下了定是无事的。
李可灼看向姚云云,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媚态天成,加上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难怪章效繁那般站她。
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觉她的媚态,看着眼前的姚云云,李可灼难得的放松。
“管家,上菜。”李可灼招呼院中管家上菜。
二人坐在小院中,李可灼难得心情挺好,不知不觉还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后,李可灼又坐了一会儿,吃了茶这才离开。
姚云云看着曾经服侍过自己的丫鬟,“九儿,李大人如何这般着急回去。”
九儿盈盈一笑,“应该是担心夫人吧,我出府前,府中夫人生了风寒。”
姚云云面色惨白。
第92章 太傅案 27 娶妻
“李大人娶妻了?”
九儿颚首,“姑娘出嫁第二年,大人便娶了昭武将军家的幼女。”
姚云云一时有些恍惚,原来他早已娶亲,自己却不曾听闻过分毫。
自己与他而言,是不是也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重要。
姚云云忍着眼中的涩意,“九儿,这几日燕郡可有何事发生。”
九儿看着姚云云,顿了顿,最后摇头。
这日,夏末如往常般同誉王下朝回府,早膳后二人如往常般至都察院,站在衙司前听闻章效繁清早已处决。
章府家眷以及未成年的孩子收敛章效繁的尸身离京回乡下。
站在衙前,有种恍如隔世,才多久之前,自己同誉王前去他的府邸。
虽生的不好看,但为人看着挺憨厚实诚,却不知会为了自己恩重如山的太傅几句对妾室的评价而出手杀人。
司马政聿拍了拍夏末的肩膀,“燕郡从来就是如此,今日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有的多是利益关系罢了。”
夏末侧身看向司马政聿,“那王爷是这样的人吗?”
司马政聿没有回答,浅笑看向夏末,“那你觉得我又是怎样的人?”
夏末摇头,“我有些迷茫了,燕郡表面繁华,背后不知多少故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确实,以前目标明确,活下来,查案、回京,有待一日重新查一下当初自家案子是否真如审判。
一路来,自己看到的,接触到的案件什么都有,人性、朋友、亲情……
尤其是入了燕郡之后,发现人命当真轻贱,一夕之间自己可以从乡野草芥混上一品御赐官员。
那些正经官员因为私利被贬、或像伊诺太傅、或像章效繁这般万劫不复。
当初自家爹爹是不是也每日这般游走在刀刃之上,那些阖家温馨的背后,爹爹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多少。
“这燕郡当真是食人心魂的魔窟。”
听着夏末的喃喃自语,司马政聿浅笑,“多少人却向往着这燕郡的日子。”
也是在这一日,姚云云在李可灼多次哄骗之下终于忍不住逃出了那间自己曾几何时向往且高兴的宅院。
在前往章府途中听闻章效繁已斩首于西市菜市口,百姓口中皆是惋惜。
堂堂礼部都事,也是四品的官儿,却因恩师更是挚友的太傅几句讨论而杀了人。
历经几个月,这冤死的伊诺太傅,冤屈也得到了申报。
姚云云有些懵,章效繁待太傅那是敬重有加,如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杀了他。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姚云云拉着讨论的男人,“章都事呢?当真死了?”
被抓住的男子本要发火,见是衣着华贵的妇人,又生的美便做罢。
男子语气不是很好,“章效繁?”
“他半个时辰前就西市口问斩了,听说是太傅让他把小妾送走,说那女子红颜祸水迟早会害了他,这章效繁一怒一下杀了太傅,凶器还藏在榻下,前些日子被都察院查出来了,他也认了。”
男子懒得再搭理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疯妇,跟一同的男子笑,“啧啧,这得是多倾城的美人,不惜杀人。”
一旁男子拉了拉他衣袖,“少说几句,那些可不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谈论的。”
“哎呀,不就咱们嘛,说几句无碍……”
姚云云僵硬的愣在原地,他那里有什么暗示杀太傅,那些东西是自己从李可灼哪里拿来的。
他告诉自己,章效繁至多受点伤,自己哪里知道那是杀人的凶器。
怪不得他那日表情惨白,当初说那是自己的,他定是以为是自己傻了太傅,他这才傻乎乎的认下了。
他怕自己会死,所以他当夜给了自己银俩让自己离开,他认下了那些他不存在的罪名。
是自己害死了他!
这世上能以命待自己的也唯有他了,什么时候下雨了……
姚云云擦了一把脸,原来不是下雨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是满脸泪水。
姚云云不相信章效繁就这样死了,她不相信,姚云云连忙朝西市口冲去,他一定不能死,自己要去说清楚。
眼看到了,姚云云往里去,远远看着是大姐,她带着二公子跟自己栋哥儿再邢台上收敛尸首。
姚云云要往前去,忽的被捂住嘴巴往后拖了去,姚云云挣扎不开,随后拖入轿中。
自己位置站的偏、如今都不曾被人发现,姚云云挣扎着。
坐入轿中这才发现绑架自己的是何人。
李可灼冷着脸捆绑住姚云云手脚,看着她嘴里绑住的布条与愤怒的眼神,李可灼不后悔,若再来一次,自己能确定依旧会和今日的选择一样。
李可灼理了理姚云云挣脱中散落的额发,语气温柔,“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便不再瞒你了。”
“当初我给你的那两样是害死伊诺太傅的凶器,当然也不是我害死的,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恰巧他是哪个合适的人选罢了。”
李可灼目光深沉,“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勇敢又无畏,可见章效繁当真是疼爱你,如今我倒有积分嫉妒他了,可以这般明目张胆的拥有你几年。”
“不过,往后你便是我的了,他既然死了,你便回来,我待你不会比他差。”李可灼目光深情的看向姚云云。
姚云云嫌弃的别开眼,耽搁下去,大姐已经带着孩子们和尸首离开,自己如今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都怪他,若非他的算计,章效繁定和大姐好生生活,绝不会像现在。
姚云云任由他们把自己再次绑回去,大姐虽说是夫人,是当家主母她待自己温和,从不曾为难自己。
哪怕章效繁时常留宿自己院中,她待自己也从无怨言,府中该有自己的她从不苛刻半分,她有的,时常也会念着自己。
怎么回变成这样,自己只想离开,想还给大姐一个完整的家,若没了自己,章效繁定会待大姐极好。
自己要的并不是这个结果,姚云云心空了,自己是爱他的吧。
他虽生的不如李大人清俊,但他细心待自己,容忍自己所以问题。
这世上再没人能如章效繁那般爱自己,姚云云知道,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章效繁了……
第93章 太傅案28 共死
姚云云心如死灰任由李可灼把自己再带回住宅。
李可灼看着面无表情的姚云云,“好生住在这宅子里,别到处跑,燕郡不安全。”
姚云云看着虚情假意的李可灼冷笑“并非燕郡不安全,怕是你不安全。”
姚云云看着李可灼的眼睛,逼他直视自己,“是不是六年前你带我回来时便做好了利用打算?”
李可灼点头,确实是这样,当时见她在青楼门口,满身鲜血,一脸的倔强,鬼使神差的便买下了她。
之后公孙丞相授意让我给章效繁送个小妾,说章效繁一心只效忠太傅,难免会是隐患,自己便想到了云娘。
待一切尘埃落定,她嫁去章府做妾时,自己心里虽不舍但也没有拒绝,她由始至终单纯的以为自己是真心待她。
后来自己娶亲了,也没有告诉她,不知是怕她难过还是担心她会高兴,不管是哪个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所以当需要替死鬼时,公孙丞相想到了他,自己也没有拒绝,甚至觉得挺好。
这宅子是自己入京后辛苦挣下的宅子,虽简陋却是一起两人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姚云云觉得自己会失望难过,当李可灼亲口告诉自己,从相遇到现在皆是算计的时候却很平静。
只觉得自己一时愚蠢害了章效繁以及整个章家。
看着平静下来的姚云云,李可灼小心解开捆绑住她的绳子。
她养的娇嫩,手腕、脚腕皆是青紫,李可灼目光闪了闪,得知她逃走后,便带了伤药。
青痕的肌肤仿佛要渗血似的,李可灼拿出随身携带的伤小心替她敷上。
李可灼见姚云云不肯与自己再说话便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房间。
姚云云抱着膝盖埋头无声的哭泣,一时鬼迷心窍害死了他,他怎么就死了!
姚云云擦了擦眼泪,她要替章效繁报仇,都怪他,若不是他的蛊惑,今日章效繁定是散朝回府教几个孩子识字呢。
李可灼离开房间,冷冷看向九儿,“若夫人再逃出去了,你这脑袋也可以搬家了!”
九儿自然知道李可灼的凶狠,他说的出绝对会做的到。
九儿吓的连忙跪下来,“是,奴婢一定看好夫人。”
李可灼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府外的事不许再说与夫人听,她也累了,稍后送点吃食进去,若有什么事立即去李府寻我!”李可灼吩咐。
九儿恭敬一礼,“是。”
随后李可灼甩袖而去,九儿见李可灼离开了,连忙进去看姚云云。
他们二人自己看在眼里,六年前,李大人带着满身是血的她进来,当时自己也才被李大人买回来没多久。
那时候自己也曾幻想过做他的暖床丫鬟或是姨娘,直到亲眼见过姨娘献媚惹恼了他时直接掐死的情景。
从那一后,自己便没有了打算,还是做丫鬟服侍好了起码可以保命。
待后来,李大人带着姚小姐来后,难得见他那么细心照料一个姑娘,看云娘的目光也柔和不少。
自己也曾以为他会娶了云娘,等到的却是他转手便把她送给了同僚做妾室,转身便娶了将军的长女。
自己一直就在这宅子,不知道他与那夫人相处如何,但自己却是真的害怕他。
那时候自己看出来了,李大人或许心动过,但也只是心动,与利益相比较起来那些都算不得什么。
尤其看他一手设计害死章都事,再次把云娘夺回来,九儿对李大人,心里有的只是惶恐。
“夫人,可要吃些茶水。”九儿同情云娘。
她后来也曾来过几回这宅子,见她衣着华贵,面露春风,那章大人定是很爱她吧。
若是不爱又怎么可能替云娘受死,云娘与李大人谈话自己也听懂了。
云娘也是糊涂,这么多年了到此时才看清李大人真面目。
“云娘,别难过了,还还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姚云云看了一眼九儿,“今日是你告诉他我逃走的?”
九儿惶恐,看着神色淡漠的姚云云,连忙解释,“奴婢担心云娘有危险,这才找的大人,云娘要是不喜可打骂九儿。”
姚云云抬了抬眸子,“不怪你,若非今日,我哪里看的清他为人。”
姚云云看向九儿,“九儿,我饿了。”
九儿见她不怪自己心里高兴,连忙起身,“你歇息歇息,九儿这就去做。”
姚云云看着离去的九儿,从榻上起身,把梳妆台上的银簪挑一枝好拿的埋在枕头底下。
不多时,九儿拿着吃食过来,姚云云接过吃食默默吃了起来。
九儿不由欣慰,能想通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吃过膳食,又让九儿送来热水,姚云云洗漱后睡了下去。
梦中自己还在章府,什么都没变,一家依旧其乐融融。
夜间,李可灼来时,九儿蹲在门口睡着了,见是李可灼,九儿赶忙起身行礼。
李可灼摆了摆手,示意九儿不必多礼,“夫人可是歇息了?”
九儿点头,小心声道:“叶下午离开后夫人吃了些东西,洗漱后就歇了,一直梦魇,天黑才安睡睡下。”
李可灼浅笑,“行,你下去吧。”
九儿朝里看了看,躬身一礼随即离开。
李可灼进去时,姚云云确实睡下了,背朝里,喊了喊没有声音。
李可灼浅笑,褪去外袍,睡在姚云云身侧,伸手朝她抱去,她僵了僵,原来是醒了。
李可灼浅笑,原来睡在她身侧是这般的放松,心里说不出的甜意。
这几年,自己错过了什么,好在一切都走回了正轨,待寻个何时的机会,给她一个新身份,光明正大带入府去。
她若不愿意便留在这里,这里也曾是两人相识共同生活过一年有余的地方。
姚云云左手捏着枕头下的素银簪,当他抱着自己时,姚云云僵了僵,心里说不出的恶心。
好在没有其他动作,听着他的呼吸平缓了下来,似是熟睡了,姚云云拿起心簪朝他心口扎去。
一阵剧烈的疼痛,李可灼猛然睁眼,眸色中闪过震惊,李可灼忍着剧烈疼痛朝姚云云抓去。
她神色还未平静,以为自己是要伤害她,她猛然跳下床榻,一头撞在梳妆台角上。
李可灼惊慌,忍着剧痛,前去查看,姚云云额头血流不止,脖子应该是撞在台边已毫无生机。
第94章 白银娶妻案01 玩笑
李可灼茫然,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惊呼,“快来人,来人呐。”
李可灼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小心抱着撞倒梳妆台前的姚云云。
九儿听到惊呼,连忙穿上衣服赶了过来,见李大人受了伤,云娘也不见动弹,惊慌中摔了一跤。
待请来大夫,大夫见李可灼胸前白色亵衣染上大片血渍,准备查看。
李可灼拒绝,叮嘱大夫先看怀中女子,大夫愣了愣,见女子面色发白,探了探鼻息,哪里还有半分生气。
大夫面色一冷,“闺房之乐有你们玩的这般大吗!不用看了,她已经死了。”
随后汉服冷着脸替李可灼拔出素簪,清理伤口血渍,再上药。
“若位置再偏一点,你这命也还搭进去了!”
直到药上完,李可灼依旧有些恍惚,“她当真死了?”
大夫没好气的瞪了李可灼一眼,“我是寻医问药的大夫,既然不信就自己治,老朽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李可灼给了银子,管家送大夫离开,九儿局促的站在房门前等着吩咐。
李可灼抱着姚云云,明显感觉她身上温度在慢慢变冷。
好好活着不好吗?当初青楼门口初遇时的不屈与倔强呢。
李可灼抱着姚云云尸首坐了大半宿,九儿守在门口不敢说话。
天蒙亮时李可灼吩咐管家带着尸首丢弃在乱葬岗。
九儿不敢说什么,李大人吩咐完,起身换了干净衣裳随即离开。
九儿央求下跟在管家身后,乱葬岗当初都是腐败的尸骨,分不清是人的还是动物的,整个乱葬岗散发着令人做呕的气味儿。
九儿忍着不适,一穿薄被的包裹下,九儿在乱葬岗葬下了姚云云。
自己没什么可以再帮她了,这最后的埋葬是自己最后能帮她做的一件事了。
九儿擦了擦眼泪,没法替她立碑,也没有棺材,就这么一张薄被之下,再也没有了。
昨日还同自己说话,今日便已入了黄土一坯。
管家叹气,“走吧,人各有命,她能得你入葬也是命数。”
九儿擦了擦眼泪,跟在管家身后,看着那没有姓名的破旧板子,昨日一别便是一生。
夏末此时看着底下几十人头有些大。
自从太傅案后,三法司时不时把自己司衙的仵作聚集在一起丢给夏末,美其名曰,都是三法司的,给他送点徒弟。
夏末原本以为他们也不回来,待夏末进来后发现底下坐了十几人。
夏末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就把自己验尸的一些方法和各种应付方式、创口识别什么乱七八糟的讲了讲。
谁知反响挺好,如今燕郡仵作行里皆以听过夏先生讲堂为荣,夏末在燕郡仵作行算是彻底出了名。
没得法子,如今,夏末一月就一场仵作讲学,京城各司想着法子送人来听讲学。
几个月后,据燕郡各司说却是有用,不少衙司办案子也越发效率了起来,一时间夏末成了仵作行的香饽饽。
月初的讲堂终于讲完了,看着各司仵作向自己告别询问下次讲什么。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夏末回到司马政聿的御史房。
“可是累了?”司马政聿看着没精打采的夏末不由浅笑。
夏末坐在右侧的马角椅上,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我终于明白做先生当真不是易事。”
司马政聿放下笔墨,“你如今可是燕郡屈指可数的仵作人才。”
夏末连忙摆手,“王爷可别捧杀我,小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还有几本案折处理一下,稍后回府,你不是让林内官今儿不是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吗?”
夏末点头,“嗯,那王爷快点吧。”
离伊诺太傅的案子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八月份的天色依旧热的慌,衣裳宽松也抵挡不住里面包裹的严实。
夏末期盼着夏天早点过去,说起来自己八月二十五的生辰也快到了,过了今年自己就十九了。
庆国女子十六岁及屏成年,及屏后便开始说亲,乡下县城一般十六便出了嫁,京城贵女,一般十八九岁便嫁人了。
说起来,伊诺太傅那案子虽结案了,章效繁已死,章家其他人皆回了乡下,章效繁的宠妾从他入狱前便没了身影。
章夫人带着活下来的众人离开京城,不由唏嘘,树倒猢狲散。
“王爷,章效繁的爱妾找到没有?”
司马政聿看了看在自己面前慢慢不再隐藏,不时还能察觉几分少女姿态的夏末。
司马政聿浅笑,“还没找到,或许是离开燕郡了吧。”
夏末皱眉,轻风出声,“亏得章效繁心疼她,如今死了倒是逃的快。”
司马政聿询声问,“那你可如那姚氏薄情?”
夏末故意朝司马政聿咧嘴阴森一笑,“从来总有我伤别人心,哪里给别人伤心我的机会。”
司马政聿愣了愣,随后嗤笑,“就你这身板,有几个姑娘愿意嫁给你。”
夏末撑着下巴,坐在椅上,“王爷,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娶妃了。”
司马政聿看向夏末,目光晦涩难明,“我心悦你,不如娶你做我誉王妃如何?”
夏末吓的一惊,下巴磕到牛角椅的扶手上,顿时眼泪一涌。
夏末尴尬笑,“王爷当真会开玩笑。”
司马政聿放下折本,看向夏末,“我记得是常州还是宿州时你曾说过心悦本王,难不成是骗我的。”
夏末吓的连连摆手,自己怎么不记得了,“定是小人信口胡言,王爷别放在心里。”
夏末连忙解释,“再说,王爷是男子,小人也一样,总不能分了桃吧,况且咱们都不是这种人。”
司马政聿目光闪动,温笑看向夏末,“你怎知我不是,本王既心悦你,是男是女又如何。”
夏末被吓的面色一白,自己一身秘密莫不是被誉王看透了。
夏末在着急想对策。
司马政聿见吓到他了,不由叹气,果然不能操之过急,吓跑了就难喽。
司马政聿鄙视的看向夏末,“当真不经吓,见你剖尸、验骨担子大的很,你提起话题如今却被吓,当真失望。”
夏末尴尬笑了笑,原来是同自己开玩笑,从来严谨的誉王突然开玩笑当真吓死人。
“还是王爷厉害,小的比不过。”
“大理寺许卿见过誉王殿下、督察御史。”
听着门口传来声音,夏末看去。
第95章 白银娶妻案02 鸣冤
原来是他。
司马政聿皱眉,“不知许寺正前来何事?”
夏末疑惑,“寺正?”他不是大理寺主簿吗,怎么变寺正了。
夏末对他很关注?
也是,二人也算得青梅竹马。
司马政聿眉头紧了紧,“上个月十几位大人到了年纪衣锦还乡,他们便提的品阶。”
夏末点头,怪不得,夏末朝他笑笑,“恭喜许寺正。”
许卿越看越觉得他像夏夏,拱手一礼,“多谢夏侍卫。”
看着二人互动,司马政聿有些不悦,“不知许寺正入我都察院所谓何事?”
许卿愣了一瞬,再次朝司马政聿一礼,“下官奉周寺卿之命,想借请都察院夏末先生替我们大理寺验尸查案。”
夏末怔了怔,自己什么时候被划分成都察院的人了?自己只能算是都察院都御史兼王爷的侍从吧。
“有案子?”确实闲置了些日子。
司马政聿看向夏末,“你想查?”
夏末笑了笑,“还好。”
司马政聿沉思,二人算是青梅竹马,相处时间久了自己也不敢保证会不会互生情愫。
但也只有许卿刺激一下她,或许她才会敞开心扉,进退两难间,见夏末似乎想查案。
司马政聿看向夏末,“你可以去,但只能没日下午去几个时辰。”
许卿见誉王同意了,恭敬一礼,“多谢誉王殿下。”
夏末高兴的连连点头,“好。”
自己是该找些事做、不然每日跟在他身侧百无聊赖时容易多想。
入了燕郡这几个月,发觉相处越多似乎开始管不住自己心了,像他那般优秀的男子确实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
再这样下去不行,只有多查案才能接触各种宗卷,才能继续体现自己的价值。
许卿朝夏末浅笑,“请夏先生随我前去大理寺,散班后再送你回王府。”
夏末看向司马政聿,司马政聿面色皱眉,“早去早回。”
夏末朝司马政聿咧嘴一笑,提起角落里的验尸箱便跟在许卿身后。
许卿浅笑,感觉这夏末跟誉王关系并非主仆,这誉王对他也格外宽容。
不知为什么,许卿看着二人总生出一种错觉,誉王看夏末的眼神格外柔和,与平素似有不同。
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许卿摇了摇头,随即带着夏末离开都察院。
许卿行至马车旁,随后而上,夏末背着验尸箱,随后跟上。
许卿看着跟上来的夏末,身形清减,五官清秀眉宇间与夏夏男装时无二般。
许卿犹豫开口,“你当真不是夏夏?”
夏末看着这傻子,咧嘴一笑,“你觉得我是夏夏吗?”
“不知道。”许卿摇头。
“你同我认识的一个女子十分像,她男装时也是你这般模样,但她性子比你活泼多了,跟个小猴子似的,总有些奇思妙想。”许卿眉眼弯弯的跟夏末说着。
夏末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原来这厮一直以来当自己是过于活泼的猴子?
夏末假笑,“还有呢,她还有那些?”
许卿见他愿意听,笑了笑,“她脾气不好,很容易生气,胆子也大,再过小姐,没几个有她那般胆子。”
夏末抿嘴,再说下去自己该扎他小人了,这家伙胆子挺大。
许卿看向夏末,涩声道,“她心地善良,燕郡许多人曾受过她恩惠,她很爱自己家人,总担心自己阿爷顾家辛苦,担忧姐姐们出嫁嫁妆不够。”
“她常常男装溜出府,自己偷偷做了营生,她说要存很多银俩,到时候把姐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她却没有想过自己,她说她喜欢燕郡的烟火气,那样的姑娘,咱们燕郡可没几个。”
夏末看着他形容以前的自己,苦涩笑了笑,“那她真傻。”
许卿也也笑,“可不是,那般傻的姑娘,要活下来该多好,没有燕郡其他小姐的算计,没心没肺的。”
许卿看向夏末,忍不住再次感叹,“你和她真像。”
“你们大理寺接了什么案子?”
许卿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大理寺主要是借这个案子让你实地带带大理寺的其他仵作。”
“就这样?”夏末不由疑惑。
许卿看了看夏末“昨日下午,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跑到府衙正堂门口,击鼓三通,为自己鸣冤叫屈。”
“我便出门承了这个案子,汉子名叫杨度,自述长期以来,为寡妇李杜氏家卖力,花费钱项也不计其数。”
夏末有些不理解,“这案子是纠纷案,不应该是刑部或京畿尹管吗?”
许卿叹气,“其中夹杂着死人,我觉得不简单便应承下了,杨度说他见李杜氏婆母孤苦伶仃、晚景可怜,便将仅存的一百两纹银相赠。”
“李杜氏婆母亲口答应,将她守寡儿媳李杜氏嫁他为妻,李杜氏自己也已答应。可没想到,李杜氏婆婆出头当道,横说竖说,就是不准。其为李杜氏一家卖力多时倒也罢了,只是积蓄业已花尽,人财两空,才来击鼓鸣冤。”
夏末默了默看向许卿,“如今你们是想查他李杜氏已死丈夫的尸首?”
许卿点头,“是,既然接下了便要仔细查清楚。”
夏末皱眉,“这案子你们自己也可查下去,何必找我。”
“还是那句话,燕郡,乃至三法司如今谁不知道你验尸的本事,唐安可没少宣传你一路上破的案子,咱们大理寺总该培养几个有用的仵作吧。”许卿朝夏末咧嘴一笑。
夏末忍不住白眼送去,也不管什么不敬,“每月我授学一课,你们三法司不都派人去了吗?”
许卿有些不好意思,“确实去了,但至今也只听过两回,他们虽说受益匪浅但周寺卿觉得趁这个机会让他们随你一起时察学学,学不如做,做不如行动呀。”
夏末似笑非笑看向许卿,“誉王可知你们心思?”
许卿面色一白,连连摆手,“我们可不敢直接说,周寺卿今日把我叫过去。”
他语重心长的看着我,许卿学着周寺卿的模样,“昌平呐,本官一直看重你,你瞧,如今有了空缺,我也是想着你,而不是别人,如今三法司皆在培养人才,你去把誉王殿下的一品侍卫借来,为我们大理寺拓宽点人才。”
第96章 白银娶妻案03 问夏
看着许卿学周寺卿一副老狐狸的模样,夏末笑了笑,“既然来了,便同你去看,我其实也不知道教什么,说的也尽数是自己做仵作以来的经验而已。”
许卿点头笑,“行,人能请来我已是知足了。”
夏末跟许卿到大理寺时,大理寺安排跟习的仵作已经守在大理寺门口咧嘴笑的露着一口白牙。
二人见到夏末眉眼弯弯,“夏先生。”
夏末顿了顿,还是有些不适应,自己从来没有自己有做先生的潜质,更没资格。
当初家人逼自己学都没学出什么,样样皆是高不成低不就,自己哥哥姐姐们倒是名动燕郡,以致自己在燕郡存在感很低。
夏末朝二人尴尬笑了笑,进了大理寺,周寺卿简单见了一面寒暄几句。
夏末明白,大理寺官员能对自己这般无非是自己是誉王的人。
案子是许卿负责,许卿带着二人去自己的寺正房,大理寺原本挑选出来的两个仵作也跟在身后。
寺卿拿出宗卷,递给夏末,“你先看看宗卷,稍后同我一起去实地看看。”
夏末看完宗卷还给许卿,“他家中可同意了开棺验尸。”
许卿僵硬的笑了笑,“暂时还不曾,目前只是我的推断。”
夏末无语,叫自己来验尸,如今连尸首都没有,哪里用得上。
许卿朝一旁站着的二人看去,与夏末介绍,“这是我大理寺比较优秀的仵作,吴秀和王杨磊,这案子未破前还请夏先生多提点一二。”
吴秀和王杨磊拱手一礼,“见过夏先生。”
夏末朝二人看去,吴秀身高近七尺,偏瘦,整体看着瘦瘦高高,但人看着十分精神。
长型脸,略瘦,眼如丹凤,滴溜溜的两耳悬珠,唇方口正,年及三旬。
另一人王杨磊四方脸,轮角分明,头顶青布爪角头巾,两眉弯如漆,胸堂横阔,面生凶相,犹如天降魔主。
一笑间虽说不难看,但感觉有几分别扭。
夏末朝二人点了点头,总觉得有几分尴尬,随即对许卿道,“那我何时验尸?”
“暂且不知,听闻你心细如发,这几日你同我一起查案吧。”许卿有些无语,当真是验尸有瘾。
许卿看了看二人,“今日见个面便够了、你们二人回去吧、待验尸时再带你们二人。”
王杨磊与吴秀相视一眼,随后点头,朝二人行了一礼便离开。
许卿顿了顿,“稍后同我前去吧。”
“好。”夏末点头。
快一年不见,这许卿做了大理寺官、两位哥哥若还活着定去他这般怕已做了官吧。
许卿倒还是老样子,不知道转弯,直性子,行事不紧不慢的。
待他收拾好了,许卿带着夏末乘坐大理寺马车而去。
“我们去哪里?”夏末问。
许卿皱眉,“之前说过呀,去找杨度家了解情况。”
夏末叹气,有些无可奈何,“我说的是哪条街巷。”
“第三横街、鱼巷,杨度与李杜氏皆是住在那条街巷。”
夏末点头,怎么感觉他做官了也越发呆愣了,无奈的揉了揉脸缓解气氛。
想起初次大理寺见他时,他曾维护夏府,“你们说的夏府是谁?夏夏又是何人?”
许卿小心看了看夏末,想起他是初入燕郡时间不长,对那些事不了解也情有可原。
说起这时,许卿越发觉得夏末就是夏夏。
“我家至交,去年凛冬因同赵王谋逆而阖府问斩,当家的夏大人是翰林院的学士大人,富有‘小韩子‘之称。”
许卿顿了顿,“他们家如今是忌讳,今日同你说的切莫外传。”
夏末隐藏了心中的情绪,点了点头。
许卿有些惋惜,“夏府一家全是才华卓绝,当真是可惜了,夏夏便是夏学士的幼女,你同她当真像。”
“夏学士已是翰林院学士,既然子女都这般优秀为何会同赵王谋反?”夏末也一直是这里不解。
父亲夏孝儒从来不曾拉帮结派,什么也不想,忠心侍奉君王,怎么会落得个同赵王谋逆的结果。
许卿叹气,“我当时同仲瑞交好,时常出入夏府,从未听到半分风声与赵王有关,一切都那样突然,从羁押到处刑才几个时辰。”
“那大理寺可有关于夏府的宗卷?”夏末忍不住追问。
许卿想了想,“我之前做主簿时负责宗卷,我后来偷偷找过,具体宗卷不见了只有寥寥几笔的记录。”
“当初不是都察院都御史带人查封且押解的夏府,你们大理寺怎么会有记录?”总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简单。
许卿懵了懵,“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当初也是在夏府出事后,隔了几日才知道这个,你才入京几个月。”
夏末看了许卿一眼,总算反应过来了,倒也没傻的可以。
夏末胡诌,“你忘了,我是誉王的人,夏府是他拿的人,都察院也留下了寥寥几笔,我入京后听到你们说过几回,便向王爷询问,他告诉我的。”
许卿点头,也是,他是誉王的侍卫,而且近来红的很,想问点这个还是能问出来的。
许卿回想了自己当时看的宗卷,“都察院只是奉命封府跟羁押夏府相关人等,羁押过后便送到大理寺的大牢。”
“当日夜里,丞相公孙贺便带着密旨把人提走了,此日清早便处了极刑,具体的我们都不知道。”
夏末皱眉,“丞相公孙贺?”
“我不知道,大理寺宗卷有一页是这般记录的,大理寺还没来得及审查,所以只记录了几笔,案结后并未见宗卷送来大理寺,或许丞相送到了都察院。”
“毕竟都察院是监管百官的存在,京中官员大案要案有一些他们也可以接手。”
夏末皱眉,“那你们三法司到底是如何划分的?”
许卿双手一摊,“我们大理寺的职能便是各案件的复核机关,大理寺只是负责复核案件司法的公正,避免一些人利用手中的权利制造冤案假案,只要刑部的案件大理寺不同意,都可以提出反驳。”
“当然有些案件也可以自己审查,就如今日,案子到了大理寺,接下来了便要查,像这种事比较少,多数别人会直接去京畿府。”
第97章 白银娶妻案04 记录
夏末疑惑,“那这次的银俩下聘的案子为何不去京畿府?”
许卿笑了笑,“京畿府这段时间案子有些多,他们查不过来了,正逢当事人又找来了大理寺,周寺卿想培养仵作咱们大理寺便应承下来了。”
夏末无语,怪不得,之前京畿府的仵作只来了一回,不是不来,原来是太忙压根儿脱不开身。
“那刑部和都察院呢?”夏末继续问。
许卿想了想道:“刑部受理整个庆国的国刑事案件,主管刑罚及监狱等政令。但若死刑案件,还须与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审核。”
“每年于八月间审办各省所报案件,名为“秋审”。于霜降后审办京内案件,名为“朝审”。“秋审”、“朝审”均会同“九卿”。”
“介时六部尚书及都察院左都御史、通政使、大理寺卿为“九卿”,詹事、科、道。六科给事中及十五道监察御史各官共同审理。凡涉及妇女旌表的案件须会同礼部同审;会同理藩院审办。”
夏末看向许卿,“那都察院呢?”
许卿疑惑,“你都察院呆了几个月,做什么的当真不知道?”
夏末尴尬笑了笑,“知道的不多,想听许寺正这般的官员解说,定比我看到的齐全不少。”
“都察院对于御史选拔规定凡监察御史有缺,令都察院堂上及各道官保举,务要开具实行,移咨吏部,审察不谬,然后奏除。其后有犯赃及不称职,举者同罪。”这些严格选拔出来的御史对于整肃纲纪、纠弹不法起了重要的作用。”
“都察院是庆国行政系统外部进行吏治监察的特殊机制,而监察的目的主要是针对官吏的不法行为。“以卑临高”、“以小制大”、“内外相维”的制约机制。督察御史被赋予了监察检举那些“位高品尊”的文武百官的大权,有事可以直陈天子,这也使得御史的地位尊崇,令诸多精英士子以当御史为荣。”
夏末哑然,“这般说来,都察院的权利挺大的。”
许卿点头,“都察院,是由早年的御史台发展而来,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
夏末皱眉,细软起来当真麻烦,但三法司也确实环环相扣。
“那夏府的案子怎么没有三司会审,而直接那么快被处决?”
许卿愣了愣,没想到他又聊会了这里,“大理寺宗卷写的是丞相拿密旨调的人,陛下下令,自然不需要三司会审。”
“你怎么对夏府的案子这般有兴趣。”许卿探究的看向夏末。
夏末咧嘴笑了笑,“我说我只是好奇你信吗?”
许卿点头,“这案子是特别,我当初也想查过,但记录太少,没有头绪。”
“周寺卿也不让我再查,说那案子已过、陛下下旨结案了,牵扯赵王谋反是皇家丑闻,不让我再过问。”
夏末笑了笑,静默了一会,看向许卿试探性问,“你们大理寺宗卷有关夏府的不知道我能否看看?”
许卿看向夏末,皱眉,“你为何执着这个?”
夏末收起了笑意,静静看向许卿,“不知许寺正能否通融?”
许卿探究的看向夏末,“你当真不是夏夏?”
夏末见他一直执着这个,想起他的为人,从小相识,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他虽有些迟钝但也倔的很,当初自己溜出府他总执着逮自己便能看的出来。
后来因为他自己被揍,他过意不去,为了给自己赔礼,当真送了几个月点心。
夏末咬了咬下唇,认真看向许卿,“你可以把我看做与夏府有关的人,我只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许卿懵了懵,没想到他会这样告诉自己,许卿木呐的点了点头。
“待这案子侦查中,我可以寻机找个理由带你去看看。”
夏末深深叹了口气,“多谢许大人。”
许卿皱眉,“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夏末问。
“所有关于夏府案子的线索与进展你需得与我分享,我也想知道他们是否当真叛变。”
夏末沉思片刻,他如今是大理寺寺正,能知道的,可以查的比自己多,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虽说有些对不起他,但母亲他是唯一可以突破,可以帮自己忙的人。
“可以,我答应你。”
夏末继续补充,“但此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我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
“你自己也知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何况是我们二人。”
许卿点头,“我明白,此事便说定了。”
二人突然沉默,气氛不由得几分尴尬,夏末考虑是不是该找什么话题。
只见许卿朝夏末笑,“你几月生辰?”
看着面前的许卿,夏末沉默一瞬,他算燕郡自己为数不多,或许可以相信的人了。
夏末观察许卿表情,缓缓开口,“我八月二十五生,故爹爹取名夏末。”
许卿震惊看向夏末,“或许真是缘分,夏夏也是八月二十五的生辰,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她同胞兄弟。”
“呀,那当真凑巧,如此缘分,我尚未娶妻,若是有缘定要请你替我说媒。”夏末笑。
许卿瞪向一口白牙看着自己的夏末,“你想得美,她死了,她活着也没你的份,”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家中她幼时便说了娃娃亲,那里轮得到你!”
夏末傻眼,自己怎么从未听过此事,自己何时多了个未婚夫了?
夏末摇头,自己不知道便可当不知,继续逗许卿,“那不一定,就算定了媒,她又未出嫁,你也未下聘,指不定若见了在下,更中意我呢。”
许卿气急,恨恨瞪着夏末,“当真后悔与你说那么多她,她活着也不可能看上你!”
夏末哈哈笑,这么久了,都做官了,原来他还是这般好逗,与他呆一起不自觉的放松许多。
这也可能是从小认识他的原因,这几个月来绷着神经很累,今日与他呆一起难得放松。
“许大人,你到了叫我,马车摇晃着挺舒服,我先眯一会儿觉。”
许卿看了看夏末,点头,“可以。”
第98章 白银娶妻案 05 杨度
看着闭着眼睛小寐的夏末,许卿想着他的形式与说话方式,当真与夏夏男装无二。
有时候看着他有种错觉,夏夏没有死,她回来了。
“夏先生,快起来,到地方了。”许卿轻推夏末的肩膀。
一路颠簸还能睡着,许卿推搡着,试图叫醒夏末。
“夏芸,别推我。”
听着夏末喃喃自语,许卿一愣,“夏芸?”
“夏末,你刚才说夏芸吗?”许卿面色苍白,推搡着夏末。
夏末被惊醒,听着许卿的话愣了一瞬,揉了揉眼睛,朝他笑,“什么云?”
许卿认真看向夏末,“你方才不是说夏芸吗?”
夏末皱眉,“夏芸是什么,我刚梦到有小人偷我钱袋。”
许卿怀疑的看了看夏末,见他不像说谎,面色这才缓和,许卿尴尬笑了笑,“可能我听错了吧。”
夏末摸了摸脸,有些烫,头也沉的很,看了看马车窗边的风,估计是睡迷糊了吧。
“许大人,可是当了?”夏末朝许卿笑了笑。
许卿点头,“前面便是。”
夏末下了马车,朝许卿目光方向看去,此处多是青砖泥房,夏末当真是头回来此处。
以前虽是听说过第二横街到第八横街,当真前来倒是头回。
“这是横街吗?”夏末指了指前面纵横交错的房巷。
许卿也有几分茫然,朝里面看了看,“应该没错了。”
“一直听闻在燕郡最左边,也是最偏僻之处,横街是多条房舍纵横交错,这附近房舍的行路犹如切割的八条线这才得此名。”
“那我们是去第二横街吧?”夏末询问。
许卿点头,“是,这路口看着跟迷宫一般,让马车这里等着,我们走进去。”
夏末点头,随后跟着许卿,一路询问之下二人这才找到第二横街的鱼巷。
许卿看了看眼前的木门,敲了敲,“请问此处是李才家吗?”
里面没有声音,隔壁一户打开院里门,站在自家院中正可以瞧见许卿二人。
“你们有什么事吗?”男子站在院中,看着二人。
男子圪疸脸,横生怪肉,圆脸小鼻,玲珑眼凸出,腮边短黄须,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身高六尺,矮胖矮胖的,看向许卿的时候摆出几丝不耐烦的表情。
夏末拱手,“大理寺查案。”
那男子一愣,随即咧嘴笑,“原来是查案的,可是为了李杜氏的事儿?”
夏末点头,随后男子咧嘴一笑,朝屋里喊,“李杜氏,官府寻你。”
许卿呐呐道,“方才那人好像就是杨度。”
“杨度就生这副模样?”夏末小声询问。
果然见识过誉王的气宇轩昂、风仪万千、孤冷清绝的逼人气质、再到许卿的眉目清秀温文尔雅。
等再瞧杨度等人不由得感叹女娲捏人时是不是有时心不在焉。
只见杨度喊了一声后,他家内堂出来一个妇人,身穿淡绿衫,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
女子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肤色黄白,鼻子小巧,看起来倒十分清秀。
许卿皱眉看向妇人,“你是李杜氏?”
妇人有几分尴尬的看了看杨度,见他没说话,妇人朝二人笑了笑,“小妇人正是李杜氏。”
见二人站在自家门前,连忙走上前,推开二人所在的门房,“这是我家,二位请进。”
许卿皱眉,“那方才你是在杨度家?”
李杜氏面色红了红,“我与杨度本就是邻居,丈夫李才死了一年多了,这几年都是靠他,不若我一介妇人那能拾掇那么些庄稼。”
许卿与夏末在李杜氏的招待下坐在院中,看着院子里外拾掇的倒挺干净。
“你与杨度是何关系?”许卿看向李杜氏。
李杜氏愣了愣,面色潮红,“杨度与我那死去的郎君李才是好友,更是邻居,去年他突发癔病死了,也亏的杨度替我帮忙,不然我们孤孀寡母怎么活下去。”
只见杨度随后而来,朝二人笑了笑,一脸苦相,“如今李杜氏也是寡妇,我也是一个人,本来想一起搭伙过日子,我都下聘给了一百俩银子她婆母,如今是钱收了却不愿把李杜氏嫁给我。”
杨度苦笑,“小人这也是没得法子才报官评理。”
夏末淡淡的看向二人,“李才是何时死的?”
李杜氏看向杨度,杨度瞪了李杜氏一眼,随即对夏末笑了笑,“李大哥是前年三月三突发疾病死的。”
李度强调,“三月三之前他就开始生病,并不严重,李才患病后,因家中只有老母弱妇,外出请郎中、抓药,都是我一手操办,药钱未花他自家分毫。”
许卿听后也不由感叹,““如此友情真是难得!未知李才服过哪些药,杨度你还记得吗?”
杨度朝一旁李杜氏看了看,随即回想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大老爷,这可记不清了!小的为李才买药多次,不过尽自己和李才相交的一分心意,确实没有留意药名,还望大人恕罪。”
许卿不由感叹,现如今能有这般友情的不多了。
许卿呵呵笑道:“杨度,此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你也忒多心了!不过,最末一次何时配药相信总该记得吧?”
杨度答道:“最末一次倒是记得,三月初二。”
许卿问道:“哪间药店抓的药?”
杨度想了想答道:“东阁街回春堂。
“没有记错?”许卿再次确认。
“记得清清楚楚,大老爷不信,遣人一问便知。”杨度泰然自若地答道。
许卿沉吟片刻,随后吩咐道:“此案虽非人命关天,但冤有头,债有主,总要弄个水落石出。这样吧,李杜氏暂且一留,本官尚有话说。”
杨度见有希望,这大理寺的官员愿意管连连点头,“行,全凭大人做主。”
许卿顿了顿,语重心长,“你们也知道,为今之计,你们二人既然想成好事,避免旁人胡诌或影响不好,既然这事儿牵扯到了李才,不知能否开棺验尸。”
李杜氏面色一白,看向杨度,杨度也有些被惊吓到,“人都死了一年多了,全是骨头能有什么看的。”
第99章 白银娶妻案 06 风寒
许卿点头,“其实也只是走个过场,我们二人来这鱼巷途中可没少听你们邻里说你们,走个过场,去了风言风语,到时候本官判决下来,谁人能不服,你们当时也过的润贴许多。”
杨度有些心动,朝二人看了看,朝二人笑了笑。
又看向李杜氏,杨度把李杜氏往旁边拉了拉,小声道,“我觉得可行,这大人还比较偏向咱们,过了这村指不定就没这店了。”
李杜氏有些犹豫,“李才死了这么久,咱们再开棺是不是不好,再说那事儿当真没问题?”
杨度沉默了半晌,“我觉得没问题,快两年了,早就是一堆白骨,骨头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再说,这一年多一来,街坊邻居没少背后说咱俩,趁这大理寺大人随和咱们由他称头洗了咱俩这一身的闲言碎语多好。”
李杜氏绞着衣袖想了想,“那行,我听你的,不过李才好歹与我夫妻一场,咱们择个黄道吉时再动土。”
杨度皱了皱眉叹气,“行,应承你。”
随即看着李杜氏,“既然咱们说好了你便不能反悔,我这就回了那大人。”
李杜氏一狠心,点了点头,“你去吧。”
杨度走近二人,恭敬的作了一揖手,“青天大老爷,我们二人商量了,我们听你的。”
许卿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杨度又笑了一笑,“我们有个条件,还望大老爷成全。”
许卿立即饶有兴味的看向杨度,“何事,你且先说来听听。”
杨度朝身后李杜氏看了看,“好歹李才是我兄弟,与李杜氏也是夫妻一场,我们商量选个好日子再动土,也免得打扰了我那李兄弟的安宁。”
“原来是这个?”许卿笑了笑。
“此事本官可以答应你,但最多不能超过三日,大理寺忙得很,本来你们案子就该京幾府来管,本官也就这几日稍微清闲才接了你们的案情。”
杨度连忙点头,“行,今日我便找道士看时辰,明日报给你们。”
许卿满意点头,随即疑惑看向二人,“不是说李杜氏还有婆母吗,她人呢?”
李杜氏笑了笑,“她闲不住,这个时辰应该去了菜园子种菜去了。”
许卿见罢点头,“行,那今日便这样吧,你们明日直接大理寺门口告诉门吏就行。”
“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许卿看了看天色起身准备离开。
夏末跟上,倒是有些意外,问案的许昌平与平素不一样,多了威严跟气势,杨度不由自主的被他牵引。
杨度与李杜氏连忙跪下行礼送二人离开。
夏末回头正好看到了一幕,越是不容易看到官的人往往越是尊敬且淳朴。
来巷的途中,在打听李杜氏的家时,附近街巷面色犹如吃了苍蝇,有的甚至避而不谈。
年纪大些的直接骂二人,听的最多的是李杜氏与杨度早就不干净,都不是什么好人。
沿途下来他们二人风评倒是出奇的一致,那便是差。
尤其是亲眼再见李杜氏从杨度家出来,她一介孤孀贸然出现在隔壁孤寡男子家中,第一印象确实不太好。
东弯西拐,总算出了横巷,大理寺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墙根脚下。
二人上了马车,许卿坐了下来,看向随后离开的夏末,“今日之事,不知夏先生你有何看法?”
夏末鼻子揉了揉,怎么感觉不出气了,头也越来越沉。
夏末坐下揉了揉脑袋,心里思忖了片刻道:“我才接触这案子,自知不多,但此案倒是有些奇怪。”
许卿来了兴趣,看向夏末,“你且先说说。”
夏末沉思片刻,组织语言,“第一,杨度作为李才友人,卖力、花钱已是仁至义尽,宗卷诉状说李杜氏父母答应将儿媳嫁他为妻,李杜氏本人亦无异议,李杜氏婆母出来死活不同意又是为什么?”
夏末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二,杨度若是诚心资助李家,并无异心,自是仁义为重,即使李杜氏一时不允,杨度亦不宜告官,这显然有悖常情。”
“第三,杨度口口声声说落得个“人财两空”,可见其为李家卖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许卿面露惊色,“怪不得誉王这般看重你,这诉状你看后不过几个时辰,这才与杨度二人第一回见面便能看出端倪。”
夏末懒得理会许卿的夸赞,似笑非笑看向他,“你若没有看出端倪怎么会忽杨度开棺验尸李才。”
“你定早就怀疑这二人了吧?”
许卿憨憨的笑了笑,忍不住顺着衣袖,“确实如此,我虽觉得有问题,但没有夏先生这般细致。”
许卿叹气,“我委实想不通,若是奸情,李杜氏婆母在家,杨度和李杜氏春风一度也属不易,更不用说长期暗度陈仓了呀!”
“若不是,那二人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今之计先看看李才尸首有无有异。”
夏末不苟同,“我若是你,尸体虽会查、但还需得知道李杜氏婆母何人,为人如何,杨度是何营生,看他家徒尚可,但百俩银子非小数目。”
许卿皱眉推开马车窗柩的帘子,只见外面长空红霞,沿途房舍营生,尽入许卿眼底,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许卿灵光一闪,精神为之一振,一抹灵思顿时涌上心头:“我何不趁机上李家查访一遭,也让事实来推开障人心目的“窗”呢?”
夏末笑了笑,“许大人自己看着办吧,我只负责验尸即可。”
许卿咧嘴一笑,“行,今日幸亏带你同行,夏先生心思细腻当真无人能及。”
许卿这才发现夏末脸色有不正常的红,皱了皱眉,“夏先生可是哪里不适?”
夏末有气无力挥了挥手,“应该没什么大碍,或许是小恬时吹风受了寒。”
许卿头回听说,小恬还能受寒,当真身子骨跟他身材一样,瘦弱不堪。
许卿连忙叮嘱车夫尽量快点,夏末觉得很累,便不再搭理许卿,靠在马车内壁闭目养神。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推开大理寺的马车帘子,只见司马政聿不知何时等在了大理寺门口。
司马政聿一眼便看到夏末没精打采,眼神也没有光亮,面前病态的潮红。
“你怎么了?”
“可能是染上风寒了吧。”
第100章 白银娶妻案 07 大夫
司马政聿皱眉,脸色不悦,看向许卿,冷冰冰道:“你把人借走,才多久便生了寒,本王的人是这般用的吗?!”
看着愠怒的司马政聿,许卿有些被吓傻,头回见誉王发火,艴然不悦的誉王让自己寒意顿生。
许卿连忙赔礼,“王爷恕罪,是下官失职。”
夏末连忙走过去,拉了拉誉王的袖袍,“王爷,我没事,是我途中小恬受了风寒,与他无关。”
司马政聿瞪了夏末一眼,拉起身侧的夏末便走,夏末身上背的验尸箱滑落。
夏末连忙抓紧背好,回头朝许卿笑了笑,“许大人别忘了查查杨度今日所说的回春堂。”
许卿连忙点头,随即看着夏末被誉王拉入一旁的誉王府特质马车。
在目送的眼神中,马车逐渐远去,许卿皱了皱眉,誉王的控制欲怎么这么强,像自己把他誉王妃拐走了般。
誉王妃?夏末?
许卿赶忙摇摇头,自己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司马政聿看着身侧面色异常的夏末,“你还护着他,你是我的侍卫还是他许卿的?”
夏末揉了揉难受的头,“王爷的,卑职是同他查案,途中觉得有些不适,小恬了一会,醒来就鼻子不通气了。”
司马政聿叹气,“今日是第一回便罢了,往后不许与他走太近。”
夏末皱眉,“为何?”
司马政聿瞪了夏末一眼,“你是我的侍卫,听我的便好,我不希望他而已。”
你们青梅竹马长大,谁知道你们相处久了会不会互生情愫,他要认出你来自己岂不是多了个情敌。
有些秘密,你知道、我知道就够了,起码到目前为止,自己并不想太多人发现这秘密。
夏末明白誉王的脾气,相处久了,别看他外表冷峻,实则他吃软不吃硬,且随性的很。
“行,下回不到验尸,我不同他前去了。”夏末朝司马政聿笑了笑。
司马政聿这才满意,伸手探了探夏末额头,烫的厉害,“你多久没生过风寒了?”
夏末回想,“许久了,上次生病是去年凛冬季节。”
怪不得,司马政聿掀开马车帘子,“周丙马车速度快些,夏末生了风寒。”
周丙嗳了一声,抖动缰绳,马车速度又快了许多。
看着昏昏欲睡的夏末,司马政聿叹气,“你若是撑不住就歇息一下,到了王府我喊你。”
夏末点头,朝誉王笑了笑,靠在车壁上昏睡过去。
司马政聿见夏末睡着,记起马车里存放了小恬用的毡子,司马政聿弯腰从小杌下找出来。
轻轻挪过靠在车壁上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把毡子盖在他身上。
应该是难受,睡的很不安稳,身子滚烫的吓人,司马政聿眉头紧锁,自己没照顾过别人,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以往不如何誉王府多远,今日却觉得路是格外的长,好不容易到了王府,司马政聿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些许。
“王爷,到了。”马车外周丙小声提醒。
司马政聿轻唤睡的不安稳的夏末,“夏末,到了。”
“夏末,快醒醒,我们到了。”
司马政聿轻唤仍不见夏末反应,白色煞白,司马政聿连忙抱起夏末下了马车,叮嘱周丙干净去找大夫。
司马政聿慌张的抱着夏末往听雪阁而去,也来不及多想,司马政聿把夏末抱回房间,小心安置在榻上。
夏末面色绯红,额头烫的厉害。
林内官闻讯赶来,见是夏末,而不是誉王,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着誉王的榻上面色绯红的夏末,林内官连忙上前,“王爷。”
走近只见司马政聿牵着夏末的手,面色不太好。
司马政聿皱眉看了一眼林内官,“夏末烫的厉害,林内官可有法子?”
林内官愣了愣朝司马政聿一礼,“不知誉王可信得过奴才?”
司马政聿不悦,“有什么事就说,现在没空搭理你。”
林内官顿了顿,“夏侍卫身上烫的厉害不能盖的这般严实,只会更厉害,打些冷水敷面或擦拭一下才会降温。”
“那还不去。”司马政聿眉头紧锁。
林内官立即着人打来冷水,林内官打湿手帕,准备上前,司马政聿拦下,接过林内官的手帕,亲自擦拭。
半个时辰后,周丙带着大夫姗姗而来,林内官连忙让出位置。
司马政聿看了看房中的其他人,皱眉,冷斥,“无关人等都出去!”
林内官知道誉王不喜,连忙招呼带进来的奴才退下。
司马政聿面无表情的看向林内官,林内官尴尬退下。
房中如今只剩下司马政聿和周丙带回来的大夫。
大夫搭脉沉思,“这女子染了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吃几副药退了热休息两日便好。”
司马政聿点头,“药方。”
大夫连忙写下方子双手递过,司马政聿接过方子点头。
大夫叮嘱,“此女子体虚,多吃些补气血的物什,按这方子吃完药应该无虞。”
司马政聿冷笑,掀开床幔,“你瞧瞧,这是女子?”
大夫懵了懵,纤纤玉手,男生女相,大夫揉了揉眼。
连忙再探了探脉搏,确实女子无虞,这种奇怪脉相自己见的少,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大夫看了看少年眼睛和体温,确实是风寒,“是风寒无虞了。”
“着人随我去拿药吧。三碗水煎服一碗食用,先用酒替他擦拭身子降温,吃完药睡一觉出了汗就会醒。”
司马政聿挥了挥手,大人便出了房门,守在院中的林内官连忙递过银子,司马政聿把方子交给林内官。
林内官差人跟着大夫去取药。
林内官拉着大夫,“大夫,今日既然瞧完了便行,这王府的事儿你们出府便是说不得,还请你注意则个。”
大夫愣了愣,之后跟着这男子一股脑跑,并没注意牌匾,自己这是替那位王爷瞧的病。
大夫连连点头,“是,草民明白,多谢大人提醒。”
林内官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着奴才同他去取药。
这誉王府的事儿,有些东西自己看明白了,虽不敢多过问既然誉王信任自己,多少该掌事一二。
只要夏末对誉王无害便足够了,至于其他的,那是誉王的事儿,自己不该操心的便不能多管也不能多说。
第101章 白银娶妻案08 呢喃
今儿这情形,自己算是看出来了,若不出意外,指不定过几年,里面躺着的那位怕是这誉王府的女主子了。
自己好生侍奉着,管好自己、管好王府便足够了,只要好生做事,自己下半生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番折腾,终于给夏末喂了些药,司马政聿皱眉,这药当真苦。
司马政聿小心擦拭夏末小巧的嘴唇,替他探了探额头体温,还是很热,并没有退下去。
司马政聿解开夏末外袍,入目便是一层层环绕的裹胸布,这丫头倒是够心狠,这般勒下去难道不会痛?
司马政聿用酒水擦拭着夏末身子,看着隐约被勒的发青的肌肤,司马政聿皱眉。
把一旁微翘的布拉了拉,顿时,夏末的山峰得到解脱,缠裹的布便散了开来。
看着饱满,司马政聿面色绯红,但再看去,夏末身上层层勒痕,青紫交错,她对自己这般狠心,难道不痛?
司马政聿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还着时机早日提上日程,她不心疼自己,自己心疼。
明明是个女子,活的比男子还用力,更艰辛,她以前的身份也用不得,她想要的是光明正大的的做回那个身份吧?
司马政聿替她擦拭身子,再穿好外袍,至于其他的,自己房中又无外人,便让它也休息一下,减少一下夏末无情的摧残。
听着烧的迷糊的夏末似乎在低喃,司马政聿凑近听了听,面色发白。
她低喃夏淮和许卿……
夏淮自己知道,她是夏夏的大姐,听闻十分宠溺她。
但她低喃许卿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近来见了许卿,想起了往日情宜不成?!
司马政聿叹气,瞪了一眼发烧的夏末,守在榻边。
夏末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自己还在夏宅,一家人都在,自己溜出府又被许卿抓到了。
梦着梦着,前边还是温馨的场景,突然自己再回神又回到了夏府行刑那日。
昏暗的天气,寒风阵阵,清早的西市菜市口,围观百姓守在邢台下,不时传来议论纷纷。
夏末看着台上的爹爹看着自己活着的欣慰的笑容,娘亲朝自己微笑,哥哥姐姐们与自己决别的眼神、梅儿茫然的目光。
梅儿是家生子,管家的孙女,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全名夏梅枝,性子活泼。
她临死的茫然与家人的头颅落地,看着红色的液体,夏末惊呼。
梦境外,司马政聿看着夏末闭着眼睛惊恐叫喊着夏家死去的那些人,司马政聿抓紧她胡乱挥动的手臂。
总算安抚下来,司马政聿舒了一口气,怕是因着发热梦魇了。
司马政聿从榻边起身,院中传来声音,走出房门,原来是林内官送来晚膳,正吩咐侍从偏殿摆膳。
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司马政聿看向林内官,语气疲惫,“撤下去,现在没胃口,不得吩咐别来听雪阁打扰,夏侍卫需要安静。”
司马政聿顿了顿,“到了时辰你们派人把药送来即可,其他人都撤吧。”
林内官愣了愣,点头,立即吩咐几人把晚膳撤走。
留下自己贴身信任的留在听雪阁外,听雪阁中只留下他与夏末二人。
夏末醒来时,看着寝房中内云顶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自己正躺在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床榻边沿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繁云,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夏末朝身侧看去,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殿房中隐约光辉,夏末看去,只见房中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云,朵朵鲜活玲珑,细腻可辨,赤足踏上怕是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祥云。
司马政聿感觉到榻上传来窸窣的声音,抬头看去,总算是醒了。
醒了却没有看自己,四下张望,目光呆滞,司马政聿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莫不是烧傻了?
司马政聿脸色担忧,伸手探了探夏末脑袋,确实退热了。
“夏末,你还好吧?”
司马政聿只见夏末转头看向自己,目光逐渐聚焦,语气疑惑,“司马政聿?”
司马政聿愣了愣,“是我。”
夏末惊醒,看向榻前的人,“你是王爷?”
司马政聿皱眉,目露担忧,“夏末,你莫不是烧傻了?”
司马政聿伸出五根手指,试探性的问坐在榻上的夏末,“这是什么。”
夏末疑惑看向司马政聿,“手啊。”
司马政聿懵了懵,自己也看去,她这样说也没错。
“这是哪里?”
“我的房间,你睡的是我的榻。”司马政聿扶额。
夏末愣了愣,怪不得,“我原以为我死了。”
司马政聿没好气的看向夏末,“放心,好人命不久,祸害遗千年,你可没那么容易死。”
夏末连忙起身,“头回这般真切的照片看你房间,王爷房间当真奢华。”
司马政聿重新拉他睡下,自己坐在榻边,“既然睡了今日就这样吧,别折腾了。”
司马政聿把夏末朝里推了推,便上了榻,“照顾你一夜我也累了,待我眯个把时辰你喊我起榻上朝。”
看着睡在身侧的司马政聿夏末有些尴尬,随后摸了摸胸前,顿时恐慌,裹胸布什么时候散开了。
夏末连忙背朝里,看了看誉王,见他已睡沉,夏末连忙坐起来,左顾右看,司马政聿拦住了外沿,自己压根也出不去。
再次打量,确实司马政聿彻底睡沉,夏末背过身子,连忙重新绑好裹胸布。
见下不去,夏末沉思片刻,便躺了下来。
夏末看了看身侧睡熟的男子,凌厉的脸旁此时因为熟睡多了柔和。
想起他堂堂誉王彻夜照顾身为侍卫的自己,夏末觉得暖暖的。
看向身侧的男子,削如神来之笔的轮廓,微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而清冽的薄唇。
夏末心跳加快,不敢再偷看,这样的誉王具有直击心灵的魅惑力。
犹如下凡的狐狸,美丽又狡猾,还自带光环。
第102章 白银娶妻案 09 好转
感觉头没那么痛了,鼻子仍不出气儿,回自己耳房又过不去,夏末无奈侧过身小恬。
三更时分,夏末醒来时司马政聿已穿戴好,夏末连忙坐起。
面色一红,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夫君起身拾掇上朝,娇妻被惊醒。
夏末面色一红,连忙从榻上往外爬,身子不太舒服,以致反应太快脑子一晕又一头栽在榻上。
夏末抬头,正与司马政聿尴尬想望,此时此刻,夏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司马政聿似笑非笑看向夏末,起了几分戏谑的心思,“在我榻上歇息这般激动?”
夏末面色尴尬,只得呵呵陪笑,语气嗡嗡,“时辰不早了,卑职回房梳洗一下。”
司马政聿点头,“你房中我差人送了热水,你洗洗,吃点清粥在歇息一下,我早朝后便回来。”
夏末听到耳中,感觉有一种叮嘱自家贪睡夫人的感觉。
“卑职不用陪你上早朝吗?”夏末疑惑。
看着嗡声嗡气的夏末,司马政聿浅笑,这个时候还惦记陪自己上朝,还有几分良心,“今日你不用去了。”
夏末愣了一瞬,点头,“好。”
夏末随即连忙起榻,抱着靴子便往外跑,看着院中站着的奴才,夏末面色一红。
自己昨夜在誉王房中歇息了一夜,若传出去了如何是好,他当真不在意?
夏末不敢再多想,回房赶紧定了房门,退去外袍,自己身上怎么有股酒味儿?
想起昨日没绑好,松散了胸前的布匹,夏末不由心跳加速,他应该没发现吧?
若发现了,今日怎么会这般温言软语,应该是把自己丢入大牢等候发落。
毕竟自己是欺骗了他,夏末想完连连摇头,头还是有些沉,鼻子完全不通气。
是该热水泡泡,夏末褪去衣物,去了屏风后的木桶。
温度刚好,虽然有些热,但依旧是能接受的温度。
泡在浴桶中,夏末觉得很舒畅,因着热水的缘故,夏末这一刻鼻子也通气了。
门外传来誉王敲门的声音,随后传来叮嘱,夏末连忙回应。
随后脚步声远去,夏末也舒了口气。
但觉得嗓子有些痒,泡完澡,夏末换上干净亵衣,放下紧闩的门扉。
等听到誉王回来自己再起来,夏末躺在榻上没多会儿便再次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林内官送来今日的药和早膳,门外阴沉,这天气似乎要下雨。
看着在自己房中布置吃食的林内官夏末询问,“林内官,王爷呢?”
林内官打量夏末,披头散发的夏末确实多了几分女子的清冷气质,若好生打扮定是美人,他家王爷眼光倒不错。
林内官和蔼的笑了笑,“王爷回来见你睡的沉便没打扰,独自吃过早膳周丙驾着马车便带着王爷出府了。”
夏末吃了一惊,“已经走了?”
林内官点头,弓着身子十分浅笑,“爷叮嘱了,待你醒来先吃些清淡的早膳,再把药吃了,他都察院回来再瞧你。”
“回来?”一般出府不都是一天吗。
“爷说中午回府用膳。”林内官眉眼弯弯看向夏末。
夏末点了点头,坐在杌桌前,小口吃着送来的清粥。
吃完早膳,林内官适时送来一碗黑黢黢的药,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儿。
夏末皱眉,深吸一口气,端起碗喝了下去,差点把吃过的清粥也吐了出来,当真苦的慌。
看着突然递过来的果脯,夏末愣了愣,看向身侧的林内官。
他浅笑,“王爷早上嘟囔过一句这药苦,这是奴才特意备下的,给夏侍卫压药用的。”
夏末感叹,这林内官当真是心细,夏末捻起一颗放到嘴中,确实很甜。
“多谢”
林内官见夏末喜欢笑了笑,“喜欢就好。”
随即林内官挥了挥手,身后奴才随即退下,“夏侍卫歇息,有事你再照顾我,定时会送来热水,两个时辰后还要吃药。”
林内官顿了顿,“若无其他吩咐奴才告退。”
夏末点头,林内官随后退下。
夏末站在院中,虽说还有些不舒服,但整个人比昨日还是清明不少。
此时,大理寺。
许卿处理完政务,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平素上朝夏末总跟在誉王身侧,今日没见到,或许是病厉害了。
毕竟是自己带出去染的风寒,更何况他是夏活下来的人。
既然他肯与自己交底说明他信任自己,当初夏府突然蒙难自己没能帮上分毫,他如今出现了,同样姓夏,自己虽怀疑他是不是夏夏还活着。
但主要他原因信任自己,不为其他,凭着两家世交,夏府一家待自己也不薄。
为今自己能帮上些忙也算为自己当时没能站出来的良心多了些安慰。
昨日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今日杨度来了信儿,后日便可以开棺验尸,自己也该亲自登门拜访一下。
一则看看夏末是否好些了,二则验尸也确实少不了他,尤其是这种特殊的尸首。
许卿差人寻来吴秀和王杨磊二人。
看着给自己恭敬行礼的二人,许卿浅笑,“可知今日我为何寻你们二人?”
吴秀与王杨磊面面相觑,看了一眼,随即恭敬一礼,“小人不知,听从许大人吩咐。”
许卿满意点头,“本官也没什么大事,差你们二人去第二横街的鱼巷,打听一下你们一个叫李才的男子,和他的娘亲为人。”
“李才死了快两年,主要打探一下他母亲以及遗孀李杜氏。”
吴秀连忙一礼,“小人领命。”
“你们也别急,差查杨度为人如何,他平素做什么营生,口碑如何,尽量打探详细些,自然些。”
“是。”二人赶紧一礼。
许卿叮嘱二人,“你们别提大理寺,要的就是你们素身而去,我要真实的结果。”
“此时办好了,后日的开棺验尸,你们可同夏先生同去?”
二人一惊,“当真?”
吴秀有些激动,“那我们看的是不是大人所说的已死快两年的尸首?”
许卿点头浅笑,“你们看的就是这个。”
“虽说有些不敬,夏先生当真能瞧出点什么?”王杨磊紧张的搓搓手。
第103章 白银娶妻案 10 探查
“自然可以。”许卿肯定,夏末的本事如今燕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二人连连点头,“是,多谢大人,我们知道怎么做了。”
吴秀与王杨磊二人恭敬一礼退下。
出了大理寺,二人商议,“咱们该怎么查?”
吴秀看了看王杨磊,“直接去,咱们打探打探呗,就说咱们兄弟准备买宅子,随便聊几句扯上头去,总该有人会同我们说些东西。”
王杨磊点头,“行,反正你主意比我多,我听你的就成。”
吴秀一合计,“行,不多说了,咱们又吧。”
王杨磊点头,“许大人了让咱们来探查,说明他看好咱俩,咱们可得好好表现。”
“那是,待做好了,得到了许大人认可,咱俩寻个机会拜夏先生为师,往后燕郡能少得了咱俩。”吴秀心里美滋滋的。
王杨磊眼睛一亮,“吴大哥心思敏捷,我都没想到这茬,往后吴大哥可得多提点我一二。”
“咱俩都是大理寺的,既然你信我,咱俩就先好生办事、至于拜师的事儿,待过段日子再说。”
“行,我听你的。”王杨磊连连赞同。
二人站在大理寺门口,看着干净平坦的大路,相顾无言。
“咱们怎么去?”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
沉静了半晌,一辆马车从大理寺驶出,马车停在二人身侧,车上马夫看向二人,“你们二人可是吴秀与王杨磊?”
二人连忙点头,“是。”
马夫招手,“上车,许寺正大人让我送你们二人。”
两人连忙爬上马车,突然想起一事,吴秀扶着马车门,“大叔,咱们不能用大理寺的马车吧。”
马夫看了二人一眼,“自己下车看,这是大理寺买菜的马车,许大人特意叮嘱过的,这马车上没有任何大理寺的徽识。”
吴秀有些不放心,下车检查一番,确实没有任何大理寺的徽识,有些老旧,不是很奢华,也就比一般马车强点。
这马车合适,吴秀很高兴,连连点头,许大人办事当真是没话说。
吴秀上了马车,跟着王杨磊二人坐着马车至奔第二横街,驾着马车在横街穿梭,看着时辰,二人直奔许大人所说的鱼巷。
看着大人所说的门口,只见一个白发老妪妇扶着们准备进屋。
老妇人一头灰白的头发,夹杂着稀疏的黑丝,一身破旧蓝衫,约莫六十岁左右。
吴秀走近去,拱手,“老婆婆,敢问附近食肆在何处?”
老妇人没有搭理吴秀,吴秀以为自己礼数不够,不由再深深一拱手,“老婆婆,请问附近有没有食肆呀?”
只见老妇人拿着菜篮子马上进屋了,也没搭理二人。
吴秀与王杨磊尴尬一笑,身后传来嗤笑,“你们二人当真搞笑。”
吴秀回头,只见对门一户,一位年轻的妇人,头戴方巾,青色短褂,看着憨厚,此时正掩嘴偷笑二人。
看着一身窄袖长褂的二人,“你们找这老妇人做何事?”
吴秀连忙拱手一礼,“我们兄弟二人初入燕郡,没什么银俩,听闻第二横巷房宅便宜,过来瞧瞧。”
“这不,快到食点了,也没遇到什么可说话的人,想找个食肆吃点东西,遇到这老婆婆想问问看。”
妇人挥了挥手,嘴边还带着笑,“那李老婆子,聋了几十年,哪里听的到,你们能问出个花来才怪!”
吴秀连忙拉着王杨磊对这年轻的小娘子一拱手,“多谢夫人。”
小妇人咧嘴笑了笑,“你们二人会识字?”
吴秀点头,“认得一二。”
小妇人点头,“怪不得你们二人说话有些文绉绉的,当真有趣的紧。”
王杨磊回头,只见那老妇人已经回了家,丝毫没注意到外面。
吴秀腼腆一笑,“不知小娘子可否告知,这附近哪里有食肆?”
小娘子见二人没什么恶意,笑了笑,“这里都是自己做饭,哪里有银子出去吃食,若非要去,你们往里走,去第六横街,哪里有小集市还有食肆、酒肆。”
里面出来个男人,皱眉瞪向小娘子,“不去煮饭,跟男人唠什么?!”
小娘子尴尬笑了笑,对出门的男人道,“相公,这二人找食肆问路呢。”
男子随即看向二人,“外来的,找吃的?”
吴秀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男子,有些胆怯,点了点头,“我们兄弟二人初来燕郡,听说这里房宅便宜,想找个落户的地方。”
男子仰头,“存了多少银子?”
吴秀与王杨磊相识一眼,“也、也就七八十俩银子。”
男子咧嘴一笑,“那你们可以去第五横街瞧瞧,哪里八十多俩年买个还不错的小宅院。”
吴秀连忙拉着王杨磊拱手一礼,“多谢壮士。”
说完二人转身准备离开。
只听后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慢着。”
吴秀人了愣,回头看向汉子,吴秀拉着有些僵硬害怕的王杨磊一礼,“敢问壮士有何事?”
粗壮男子笑了笑,吴秀看着他满脸横肉,心里不由也跟着抖了抖。
“这时候去也得一个多时辰,你们若是不嫌弃,直接我家吃食,你们看着给几个铜板就行。”
原来是这个,吴秀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与王杨磊对视一眼,点头,“行,那我们兄弟二人就叨扰了。”
壮汉点头,“都是自家饭菜,还是可以入口的,我娘子手艺没话说。”
吴秀恭敬一礼,“多谢壮士。”
吴秀顿了顿,想起送自己来的车夫,吴秀朝壮汉再一拱手、“我有个老伯,以后是我们的管家,他今日驾马车送我们来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在壮士家也借一口?”
壮汉十分豪爽,“可以呀,这算什么。”
“你们去叫来吧。”
吴秀连忙去喊转角巷口的马夫,“大叔,随我们一起去吧,我在大人说的那家对门找了午膳,咱们边吃边问,定能问出点什么。”
马夫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几俩银子递去,“有酒才能谈事,旁边这家卖酒,你打点带去。”
吴秀愣了愣,“多谢,那这银子我回去还你。”
马夫摇头,“今日你们的花销,许大人替你们报的。”
第104章 白银娶妻案 11 信息
吴秀咧嘴,“还有这等好事?”
马夫不耐烦,“还不快去!”
吴秀一懵,许大人找的马夫有点脾气,回去得跟大人说说。
吴秀拿着银俩去一旁买了一坛酒,带着马夫走,边走边叮嘱,“去了别乱说话,我同他说的你是我老伯。”
马夫点头,吴秀很欣慰,“咱们好生完成任务,回去了好交差。”
吴秀带着马夫,抱着一坛就行至门前,王杨磊尴尬站在门前等着,壮汉依门而站。
妇人已不见身影,约莫是进屋做饭去了。
壮汉见吴秀回来了,露出笑意,“你回来了,你这兄弟不见你来不肯先进去,你们二人关系当真好。”
吴秀笑了笑,“我们兄弟二人性子相反,壮士别见怪。”
壮汉咧嘴一笑、“无事,快进去吧。”
随即又问,“你们马车在哪儿?”
吴秀一愣,“在巷口呢。”
壮汉一拍大腿,“快去牵过来,一会儿被别人拉走了。”
吴秀一懵,“民风这么彪悍?”
见壮士眼神急切,吴秀把酒坛塞到壮士手里便冲去巷口,果然见有人在马车旁张望。
吴秀一声呵斥,几人灰溜溜离开,吴秀干净牵着马车朝里头走去。
壮汉抱着酒坛,看着吴秀牵过来的马车满脸惊艳,“咱们巷子可没这么好的马车,直接牵进院中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旁的侧门中把马车算是牵进去了。
壮士抱着酒坛问吴秀,“这是巷口那家的酒吧?”
吴秀点头,“他家酿酒几十年了,贵着呢,这坛就没个二三十文怕是买不了,平时我们可舍不打酒呢。”
壮汉留我们吃饭,这酒是我们的敬意,壮汉咧嘴,“客气什么,快坐,院中可凉快了,稍后咱们吃几杯。”
壮汉随后朝一旁蹲着的小男娃踹了一脚,“快去叮嘱你阿母,坐个肉菜,我们要吃酒。”
男娃听到有肉,嗳了一声,屁颠屁颠跑了去。
吴秀朝地上瞧去,写的倒能认出来,随即笑了笑,“壮士,你这娃子学什么书呢?这馬和眾写的十分标准呢。”
壮汉愣了愣,“我没钱交束缚、他还没读私塾呢,经常地上胡画,我们也没当回事儿。”
吴秀一愣,随即道,“你这娃子有天赋,将来指定能出个官儿,可得好生培养一二。”
壮士放下酒坛,走近看去,完全看不懂,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那泼猴也能得夸赞,毕竟自己儿子,脸上也有光。
“别壮士、壮士的叫了,我就叫李壮,这鱼巷基本都是姓李的。”
“行。”
李壮连忙招呼几人坐下,“我家没什么外人,爷娘死的早,如今家里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你们也别客气。”
吴秀赞叹,“你一人能把这家过成这样当真不容易。”
李壮笑了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得法子,好在娘子也是个能干的,我日常替人西市码头下下运回燕郡的各种重物,做苦力活,一家人勉强过的下去。”
怪不得李壮一身横肉,原来都是练出来的,吴秀叹气,“活着都不容易呀。”
“今日碰到的老婆婆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耳朵也聋,没个照应的人。”吴秀试探性开口。
李壮面色不悦,顿了顿,叹气,“那李婆子也是个命苦的,拉扯李才长大,死了老伴,好不容易日子过的不错,娶了个娘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吴秀疑惑,“那今日怎么不见他们人?莫不是上工去了?”
李壮摇头,“李才娶的娘子姓杜,隔壁村儿的,人生的美,却是个不本分的,嫁给李才半年就与成日巴结李才的邻居杨度眉来眼去。”
“咱们整个鱼巷都在怀疑,李才的死是不是二人合计做下的呢,李才死了几个月,李杜氏就经常住在隔壁杨度家。”
“她婆母是个聋耳的,李杜氏压根儿不管她死活。”李壮义愤填膺。
吴秀皱眉,“那传出去得了,这李杜氏父母得知了还怎么抬头见人。”
李壮啐了一口唾沫,“别提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杨度早年手脚不干净,这些年混迹赌坊,后来又做了赌坊打手,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李杜氏双亲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可惜了李才英年早逝,我们都怀疑,前些日子传他杨度百俩银子娶李杜氏,这银子都是李才做营生存下的。”
“一丘之貉,可怜了李老婆子,他当真是命苦。”吴秀叹气。
吴秀也做出感叹的模样,“那这李杜氏不回家了?”
李壮嗤笑,“哪里回,成天宿在隔壁杨度家。”
“你们聊什么呢,饭做好了。”妇人带着孩子端菜而来。
李壮朝妇人笑了笑,“怎么这么快。”
妇人虽生的不是多漂亮,但微笑间也别有韵味,“米早蒸着了,就炒几个菜,快的很。”
不一会妇人和孩子来回走了几趟,妇人抱着蒸饭的木桶,孩子抱着碗和快箸。
吴秀三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做的这般丰盛,对于这样的家,能拿出最好的招待当真不易。
妇人自然的坐在李壮身侧,孩子坐在妇人旁边,李壮笑了笑,“我们一家也就三口人,没什么人妇不得上席,还请客人莫怪。”
吴秀也不意外,“李兄弟做的很好,你们夫妻伉俪情深旁人都羡慕不来,娘子心善,担待得起。”
李壮虽面相粗莽,但为人和善,细腻,与相貌相反。
吴秀与李壮越说越投机,王杨磊见气氛很好也放松许多,时不时也能聊几句。
酒足饭饱,李壮也有几分醉意,吴秀还与李壮说了真实姓名,相约下次相聚。
马夫给的二俩碎银子买了酒用了些,临走时,吴秀真心实把那俩银子塞给李壮。
李壮连忙拒绝,“吴大哥买了酒,这银子我们当真使不得。”
吴秀一把塞到一旁孩子手中,“这不是给你的,这娃子有天赋,送他去私塾吧,他日成才了你们日子也更好了,待有机会你蒙个好差,你们也是有盼头的。”
见吴秀盛情难却,李壮接下了银子,还相约下次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