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壶春瓶
蛇精说要杀了陈达,李伏也不敢再装睡了,圆睁双眼看着陈达,又不时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陈达看着李伏,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了李伏的意思,转脸对蛇精道:“姑娘,你可不敢乱来滴呀,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这位兄台可是要让你灰飞烟灭滴呀!”
蛇精对李伏道:“我也不想动这个胖子,你赶紧把我姐姐放了。”
李伏张开了右手,这一次,陈达和蛇精都亲眼看见他手上粘着一张符纸,陈达惊呼一声道:“李兄,不要滴呀!”
蛇精把剑横在陈达脖子上,喝道:“他想做什么?”
陈达道:“他要叫来天兵天将,把你也抓走滴呀!”
“还敢请天兵天将,老娘跟你拼了!”她又对着李伏砍了几剑,亏着这蛇精脑子不大灵光,要是砍了右手,或是戳了眼睛,李伏可真就成了残疾。可她偏偏就对着身子砍,直到把长剑砍断了,李伏也毫发无伤。
陈达在旁劝道:“这位姑娘,你赶紧走吧,我这兄台正在运气滴呀,运好了气可是要命滴呀,那天兵天将十好几个,可是不得了滴呀!”
“十几个有什么不得了!”蛇精拖着陈达冲出了屋子,对着周围喊一声道:“能喘气的都给我出来,大当家和二当家有难了!”
不一会,各个屋子里出来了男男女女几十号,把李伏围了个水泄不通,李伏心下骂道:“这个遭瘟的蠢材,不能帮忙反倒添乱,又招来这么多敌手。”好在闻着他们身上妖气都不重,应该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本事。可现在李伏不能动,陈达的法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憋出来,那蛇精从旁人手里拿过一把大刀,对李伏道:“你再不把那子打开,我就把这胖子剁成肉泥,你要是不服气,就把天兵天将都叫出来,咱们好好打一场!”
看着陈达一脸恐惧的样子,李伏束手无策,只得闭上了眼睛。忽听陈达喊道:“李兄,你终于答应了!”
蛇精看了看李伏,又看着陈达道:“他答应了?他,他答应什么了?”
“他答应放人了,现在就放了你姐姐!”说话间,陈达伸手去拿瓷,蛇精一举大刀,怒视陈达道:“你想作甚?不许乱动!”
陈达一脸无辜道:“我想放了你姐姐呀!李兄答应放了她们,可得趁早滴呀,等李兄反悔了可就来不及滴呀!”
“他什么时候答应的?”蛇精道,“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你是听不到滴呀!这是心声传音法滴呀!”
“什么心声传音法?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可别耍花样!”
“我哪敢耍花样滴呀,”陈达道,“我这位兄台可还运着气呢,再不赶紧动手可就真来不及了。”
蛇精还在犹豫,陈达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有什么不放心滴,一人一刀,我就成肉酱啦!”
蛇精回身对众人道:“你们聚拢一点,他要敢耍花样,立刻把他给我剁了!”
众人紧紧围住了陈达,蛇精小心翼翼把瓷交给了陈达。
陈达拿着瓷,看着李伏道:“李兄,我可真滴放人了!”
李伏看着瓷,又看着陈达,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停地乱转。他想告诉陈达千万不要放人,否则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可他说不出话,也不会用什么心声传音法。眼看陈达打开了瓷,但见金光一闪,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又听陈达喊一声道:“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入中。”
一听到这咒语,蛇精立刻醒过神来,可没等她开口就被吸进了子里,其他人见状举刀就砍,却觉得骨软筋麻,没有力气,转而身体变软,化作青烟,也被收进了子。
须臾之间,几十人全都进了子,陈达拿起塞子,往口一塞,叹一声道:“就你们这般蠢材,还想开黑店害人,真是没天理滴呀!”
“死肥猪!放我出去!”
“你不讲信用,不得好死!”
“放我出去!我把你碎尸万段!”
……
子里叽叽喳喳骂声一片,陈达把子摇了摇,里面一通惨叫。
“莫吵,莫闹!”陈达对子喊道,“我要是再摇几下,你们可就要化成脓血啦!”
子里没了声音,陈达走到李伏身前,打开李伏的右手,拿下了手心上的灵符。解除了石化之术,李伏翻身坐了起来,喘息半响道:“陈兄,你好机智,连我都给骗了!”
“我这也是无奈滴呀,”陈达笑道,“我看见李兄手里的灵符才知道李兄中了石化之术,可我是真没想到李兄是被自己的石化之术给困住了。”
李伏盯着陈达看了许久,他总觉得刚才的话是在挖苦他。
陈达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也觉得可能说错了话,赶紧岔开了话头道:“李兄啊,你说怎么处置这群妖精呢?”
李伏道:“据说陈兄施法一次,至少要准备一个时辰,今夜连半个时辰都不到,陈兄为什么能接连施展两次法术?”
陈达笑道:“对付这样的小妖根本不用什么法术,只要用这个子,不装一千也能装八百,我是想把他们都聚齐了,一并都拾掇了,也省了些麻烦。”
李伏看了看子,道:“这可是万宁宫的玉壶春?”
陈达道:“李兄好眼力滴呀。”
李伏道:“要是真把他们收上一天一夜,恐怕真要化成脓血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陈兄,把他们放了吧。”
陈达道:“放了倒是好说滴呀,只是最好再多等个一时片刻,等把他们化个骨软筋麻,再放出来不迟滴呀,不然他们又拿刀拿枪滴,可是不好对付滴呀。”
李伏道:“陈兄莫怕,我自有手段对付他们。”
陈达看着李伏道:“李兄,这个……还是慎重点好滴呀!”
李伏皱眉道:“陈兄,你就这么轻视我么?”
“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滴呀!”陈达赶紧打开瓷,把一群妖精放了出来,果如陈达所料,这群妖精出来之后,拿起兵刃上来就要和二人拼命,李伏不慌不忙拿出一张符纸,不掐诀,不念咒,只把符纸点燃,这些妖精就像泥塑一样,全都定在了地上。
陈达在旁边拍手叫好道:“李兄,好本事滴呀!”
“让陈兄见笑了,”李伏拍了拍手上的纸灰,转身对一群妖精道:“问你姓甚名是谁?家住哪乡在哪院?为什么在此开店?一共害过多少人命?都给我从实招来!”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第六章 山野魔怪
李伏用定身法定住了这群妖怪,问他们的来历,开始这群妖怪嘴硬,尤其是领头的三个女妖,一个字都不肯说。本来李伏心情就不大好,加上她们三个出语相激,却让李伏大动肝火,先后请来十几个天庭上的差人,拿着棍棒皮鞭好一顿毒打,不过半个时辰,这三姐妹把能说的都说了。
这三姐妹都是薄凉城附近的妖精,大姐是个成精的老虎,二姐是个成精的白兔,小妹是条成精的竹叶青蛇,她们三个本来都在各自的山头上过活,后来因为山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只得聚在一起,跑到这地方来开黑店。
李伏道:“山里为什么待不下去了?”
虎妖大姐道:“山里来了好多怪物,既伤人,也伤禽兽,都快把山里的活物给杀光了。”
李伏道:“是什么样的怪物?”
“什么样的……这可怎么说呢?”大姐想了好一会,道,“他们也算是个人形,可长得很丑,都光着身子,身上没有毛发,一根都没有,光秃秃的,连下边那个地方也没有。”
兔妖二姐道:“不光没有毛发,而且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只有一张大嘴,满嘴都是长牙。”
大姐又道:“他们也没有手脚,但是有胳膊和腿,那两条胳膊就跟刀螂一样,上边是膀子,下半截像个肉做的大刀,两条腿也差不太多,从膝盖往下,也跟刀子一样。”
说到这里,陈达已经听傻了,但是李伏却露出了笑容,他又问道:“这种怪物分雌雄么?”
大姐道:“什么是雌雄?”
二姐在旁道:“就是公和母,他们长得都差不多,但要看身子的话,也能勉强分出个公母,母的上边有奶,公的下边有那东西。”
蛇妖小妹道:“要是被公的给伤了,一天就要死了,要是被母的伤了,还能多活几天。”
“多活几天?”陈达皱眉道,“这就不对滴呀,要是被母的伤了,最多能多活一天滴呀。”
小妹惊讶道:“你也见过这些怪物?”
“呃……怎么说呢……”
按这三个女妖的描述,这些怪物和刀劳鬼的特征一模一样,看来薄凉城真的出了刀劳鬼。
李伏道:“那些被怪物伤了的飞禽走兽都怎么样了?”
大姐道:“都死了呗,还能怎么样?”
二姐道:“那可不是,我有一个相好的花豹精,就死在了怪物的手上,七天之后他也变成了怪物。”
大姐闻言怒道:“放屁!花豹是我的情郎,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相好的?”
二姐道:“也就那你相信他的鬼话罢了,那条豹子把几座山的女妖都睡了,连咱们小妹的裤子都被他脱过,你还不知道么?”
大姐怒视着小妹道:“是真的么?”
小妹红着脸道:“你们两个别说了,还不嫌丢人么?”
李伏闻言一笑,转脸对陈达道:“陈兄,这怪物就是刀劳鬼,看来这次是你赌输了。”
“那可未必,刀劳鬼虽然弑杀,可也得按着天理命数行事,不该像这样杀戮无度,”陈达还是不相信刀劳鬼能出了临川城,沉思许久,他问一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看见那怪物滴呀?”
大姐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都能看见啊!”
二姐道:“大多数是在夜里,有时候大白天也能看见。”
李伏道:“是不是每次看见的时候,都有大风大雨?”
二姐道:“那可不是,大晴天的时候也见到过。”
李伏闻言一怔,却听陈达笑道:“李兄,这肯定不是刀劳鬼,刀劳鬼平时都是无影无形滴,只在狂风暴雨中现身,晴天的时候,凭这几个妖精的道行是绝对看不见刀劳鬼滴!”
大姐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道行差么?我们是一不小心吃了你的暗算!”
李伏道:“你们道行的确不高,但你们也的确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二姐道:“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伏转脸对陈达道:“我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可以确定的是,薄凉城出大事了。”
陈达点点头道:“是滴呀,这些怪物的确不寻常滴呀。”
李伏道:“这么多魔怪出现在山里,而且嗜杀无度,只怕薄凉城要血流成河!”
陈达喃喃道:“是滴呀,是滴呀,不得了滴呀!”
李伏看着陈达道:“陈兄,你觉得这事情该不该管?”
陈达沉思良久道:“要是说起修道之人的本分,这事情的确是我们该管滴,可掌柜滴是让我们来做生意,我们要是擅自行动,只怕掌柜滴会怪罪滴呀!”
李伏道:“白兄是生意人,你我是修道之人,替天行道,拯救苍生的本分,陈兄应该不会忘了吧。”
陈达叹一口气道:“本分是不会忘滴,可这满山遍野的怪物,只靠咱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势单力薄啊?”
李伏道:“李某四海漂泊,伶仃半生,若是想寻觅一个赴汤蹈火生死与共的朋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就算有朋友愿意帮忙,可如果没有降妖除怪的本事,我们也不能让朋友跟着我们送死,不知陈兄以为如何?”
陈达闻言,神情有些激动:“李兄说的是!英雄注定孤胆一身!我一个万宁宫里出来的蛤蟆,也找不到什么帮手,唯有拼上这条性命,随李兄舍身取义!”
蛇妖小妹在旁看着李伏道:“你刚说你是蛤蟆?”
“啊……”陈达一脸尴尬道,“我,我,我说了么?”
“说了呀!我们都听到了!”
“我,我那个……”
陈达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李伏却对众人道:“你们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害人,还是想抢回自己山头?”
虎妖大姐道:“当然想回自己山头,谁愿意被当做外乡人欺侮。”
陈达道:“你们都是吃人的妖怪,还有人敢欺侮你们么?”
兔妖二姐道:“我们也没吃过几个人,倒是周围的山妖经常在背后下黑手,打死过我们不少弟兄。”
大姐对李伏道:“要是能把山头抢回来,我们什么都听你们的,以后也不在这吃人了!”
蛇妖小妹道:“抢回山头就不能吃人了么?我们以前在山上也没少吃人……”
兔妖二姐对着小妹的屁股踢了两脚,小妹不敢再说话,兔妖转脸对李伏道:“我们以前的确害过人,可害的都是该死之人,一年到头,至多二三十个,可不像这群怪物到了一个地方就赶尽杀绝。”
陈达道:“是山就有妖,是妖都吃人,这也算是常理。”
李伏道:“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们就帮这群妖精夺回山林,将这群魔怪剿灭干净。”
“李兄,先别忙着去山里,还是先去雨陵城吧,”陈达道,“一来,咱们先把生意做了,二来,咱们也探一探这怪物的来历。”
第七章 他乡故知
都说妖魔狡黠,其实有时候妖精比人更讲信用。
尤其到了战场上,今天打输了,摇尾乞怜跪地投降,明天得了机会,保不齐就会倒戈一击,古往今来,许多名将都曾诛杀过俘虏和降卒,此举看似惨无人道,可也正是因为看透了降兵的反复无常,这才痛下杀手永绝后患。
李伏和陈达遇到的这群妖精就很讲信用,她们打输了,也认输了,李伏答应帮她们抢回山头,她们就一心一意跟着李伏上路。怕李伏和陈达走路辛苦,还特地备下了两驾马车,车里准备着好酒好菜,还让几个俊俏的女妖一路伺候着,饶是这两个正气凛然的修道之人,一路之上也被服侍的神魂颠倒,欲仙欲死。
薄凉城和雨陵城不同,雨陵城是烟花圣地,薄凉城是商业中枢,这里的一楼一亭远不及雨陵城那般秀美,可一街一巷都比雨陵城要宽敞大气。城里人车密集,比雨陵城还要热闹。各地商贾穿梭往来,比雨陵城还要繁杂。
既然是来做生意的,李伏也不想太招摇,他率先下了马车,想找家客栈安顿这些妖精住下。薄凉城里商队众多,到处都是客栈,价格也非常公道,李伏要了十几间房,和店家定好了价钱,正打算入住,却见陈达迟迟不愿下车。
李伏呼唤几声,陈达在车里支应两句:“就来,就来。”又等了许久,李伏等得实在不耐烦,跳上马车,挑开帘子一看,但见蛇妖小妹坐在陈达腿上,正在交唇接舌。陈达见了李伏,一把推开了小妹,红着脸道:“三,三,三姑娘,正,正给我解毒呢……”
蛇妖小妹擦了擦嘴唇,爽朗一笑道:“是啊,蛤蟆大哥中了我的蛇毒,还有余毒未清呢。”
李伏对陈达道:“余毒可否留到今晚再清?”
没等陈达说话,小妹在旁抢着说道:“那不行,等到晚上就来不及了。”
李伏又道:“陈兄,你应付一点蛇毒应该不在话下吧?”
陈达道:“这个……话也不是这样讲滴呀……”
“快些办正经事吧!”
“这个就是正经事滴呀!”
这老实人可真是学坏了,李伏一再催促,陈达无奈,只得恋恋不舍的和蛇妖暂别。按照丽娘所说,二人在城里一路询问,找到了一家姓杨的富商,看他家正在操办丧事,便知道没找错地方。
到了门口,看门的小童拦住了去路,李伏俯身施礼道:“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术士,受贵府夫人所托,特地来此给主人家捉鬼驱邪的。”
小童闻言,眉毛一竖,后退几步道:“你是什么人?你说受谁所托?”
李伏重复一遍道:“我们是术士,受贵府夫人所托,来此……”
小童怒道:“放你娘的屁!我家夫人刚刚过世了,你们这两个骗子竟敢上门行骗,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伏道:“小哥,你听我慢慢说,我知道你家夫人过世了,正是她的阴魂托付我们……”
“滚!”小童从门边拿起了一根木棒,高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陈达讶然道:“这位小哥,你年纪不大,脾气可是不小滴呀!”
“还不走!”小童回身喊一声道,“来人呀,有人在上门行骗了!”
不多时,几个家丁走了出来,手里都拿着家伙,连推带打把李伏和陈达赶了出去。
二人一直退到街口,一群家丁还在叫骂,李伏恨道:“这般该死的下人,无礼却又蛮横!”
陈达道:“李兄,可能是我们说错了话,一张嘴就说什么术士,说什么鬼魂,难怪人家怀疑我们是骗子。”
李伏皱着眉头对陈达道:“那依着陈兄的意思,这话该怎么说呢?”
陈达看李伏又不高兴了,赶紧满脸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和人打交道,我也不是太擅长滴,要是掌柜滴在就好了,肯定不会让咱们吃这个闭门羹。”
李伏叹一声道:“白兄这一身手段,哪是我们学的会的,且等到夜里再想办法吧。”
陈达道:“夜里?李兄是想夜探么?凭咱们的武功好像不大容易滴呀,要是一不留神被官府抓了,夜闯民宅可是重罪滴呀!”
“知道是重罪你就小声一点!”李伏怒道,“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二人垂头丧气,正要返回客栈,忽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面前。
“这位……是李兄吧!”坐在车里的人挑起了帘子,跟李伏打了个招呼,李伏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员外家的大公子王齐。
看见这位王公子,李伏想起了王员外府上的种种过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却见王齐走下车来,满脸热情道:“李兄,你怎么来到薄凉城了?是有人请你做法事么?”
“啊……”看着王公子的满身阴气,李伏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陈达见场面有些尴尬,赶紧在一旁接过了话茬:“是滴呀,是滴呀,我们是来做法事滴。”
王公子看了看陈达,又问李伏道:“不知这位兄台是?”
陈达道:“我是李兄的师弟,我姓陈,叫陈达滴呀。”
“原来是陈先生,失敬失敬!”王公子抱拳道,“不知二位要到哪一家做法事?我叫车夫送二位过去。”
“岂敢有劳公子……”李伏摆了摆手,他可不想坐王公子的马车,他连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可陈达却把话接了过去:“就是这条街上的杨家,这位公子,您认识滴吧!”
“杨家?绸缎庄的杨致远杨掌柜?”
“是滴呀,正是滴呀!”
王公子道:“这可真是巧了,杨家和我王家是多年世交,生意也多有往来,前日听闻杨家夫人病故,我特地来到薄凉城,正为了去他家吊唁,如此说来,却和二位先生同路。”
“同路好滴呀,同路好滴呀!”陈达欢喜道,“我们正愁进不去门滴呀!”
王公子诧道:“陈兄说进不去门,却是何缘故?”
“这个缘故可是不好讲滴呀,”陈达掐了一下李伏的大腿,“李兄,你好歹说句话滴呀!”
第九章 恶鬼入宅
杨致远赶走了杨致轩,把自己中毒的经过说给了王公子。
“去年我儿子一直生病,到了年底的时候渐渐有了好转,你嫂子说她之前曾到北山的黄龙寺许愿,孩子的病既然好了,应该去进香还愿,我听说这两天山上不太平,就跟着她一起去了,谁知道这一趟还真就遇到了恶鬼。”
王公子皱眉道:“是在黄龙寺遇到的恶鬼?”
“那倒不是,”杨致远擦了擦眼泪,叹道,“上山的时候人挺多,倒也没什么事情,等上完了香,我们也没吃斋饭,趁着人多的时候就早早的下了山,许是在庙里多喝了两杯茶,你嫂子内急,想要在路上方便一下。她个女人家怕羞,非要往林子里边去,我怕她出事,就在一边陪着,哪成想她刚脱了裤子蹲下,这恶鬼就出来了。”
王公子问道:“是什么样的恶鬼?”
“恶!可真是恶!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东西,他长得……实在是……看着像是个……”杨致远一个劲说凶恶,可又说不出这恶鬼的长相,李伏在旁提醒一句道:“像是个长着人皮的刀螂!”
“刀螂……”杨致远思忖片刻,不住的点头,“对,对,就是刀螂,那双手,不是手,是刀,皮包骨头的刀,就和刀螂一模一样,还要那双脚,也像两把刀,跑起来风快。”
李伏道:“那恶鬼有眼睛么?”
“有,又好像没有……”杨致远摇摇头道,“我记不得他们的眼睛,只记得他们长了一张大嘴,嘴里全是大板牙,可吓人了。”
陈达道:“你看见了几只恶鬼滴呀?”
“两个,一公一母,母的有奶,公的下边有家伙。”这一番描述和黑店里的妖精完全一致,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特别了。
“那两个恶鬼会喷水,我被母鬼喷了,你嫂子被公鬼喷了,我当时觉得浑身跟火烧一样的疼,你嫂子倒在地上不会动了,我背起你嫂子拼命往山道上跑,那两只恶鬼就在后边追,我一边跑,一边喊,等家里仆人赶了过来,那两只恶鬼也不见了,我带着你嫂子赶着马车下了山,赶紧找郎中治病,郎中来了之后,说是中了山上的湿毒,结果吃了两剂药,你嫂子当晚就没了……”
说到这里,杨致远又哭了起来,看来他对杨夫人用情颇深。李伏问道:“嫂夫人临终时,可曾说过什么话?”
“当时她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在念叨些东西,我也没听清楚,只记得她一直说家里有鬼,那两只恶鬼跟了过来。”
“跟了过来……”王公子面色凝重道,“想是嫂夫人病情加剧,说胡话了吧!”
杨致远道:“开始我也是不信,可从你嫂子走后,我天天都能看见那两只恶鬼,不是我眼花了,也不是我头昏了,是真能看见,他们就在我家里,不光看得见,还能摸得着,一公一母,他们就在我家里。”
杨致远越说越激动,看着他狂躁的样子,王公子有些紧张,他转过脸看了看李伏和陈达,李伏没作声,陈达道:“杨掌柜,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
“二位肯留下最好啊!”杨致远道,“那两个恶鬼每天夜里都会现身,二位正好能看个究竟。”
王公子道:“致远兄,有句话,不知小弟当不当讲。”
杨致远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当讲的?”
王公子道:“这两位朋友肯留在府上,全都是看着小弟的面子,你上雨陵城去问问,有多少人倾家荡产都请不到这两位高人。”
杨致远拉着王公子的收到:“贤弟,你的这份情谊还怕哥哥忘了么?”
王公子道:“我不图哥哥领我的情,只是有些事情当真寒了小弟的心。”
杨致远诧道:“什么事?哥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说!”
王公子道:“我知道绸缎的生意一直看涨,可家父在世的时候,两家可是有过约定,无论行市如何,三年之内,货价不变,当年丝绸跌价的时候,家父可还是原价收你的货,如今家父刚刚过世,家里的营生正是吃紧,兄长这个时候暴抬货价,却不是对小弟落井下石?”
杨致远道:“你说我们家涨了你的货价?”
王公子道:“价钱比原来高了整整四成。”
杨致远问道:“什么时候涨的价?”
王公子道:“大年初一,我家伙计来取货,只因为少带了这四成银子,连货都没拿到。”
杨致远怒道:“这都是杨致轩那个畜生干的,他看我这几天动不了,就惦记上家里的生意,我跟你说,他没安好心,我被恶鬼缠身,让他找些和尚道士过来驱邪,他偏偏不肯,他就是盼我死了,好占了这份家产!”
王公子道:“哥哥莫怕,驱邪的事情只管交给我两个朋友,只是怕致轩兄不肯留他们住下。”
杨致远思忖片刻,叫人唤来了杨致轩,杨致轩刚一进门,杨致远就让他收拾客房,安排陈达和李伏住宿。
杨致轩一脸尴尬道:“哥哥,这不是胡闹么?家里正在操办丧事,怎好让客人留宿呢,我立刻去客栈订几间上房就是了。”
杨致远看着李伏和陈达,故意问了一句:“我家里的确在操办丧事,二位可有什么忌讳的么?”
陈达道:“木有滴呀,我们见过滴邪祟可多了,有什么好忌讳滴呢。”
杨致轩皱眉道:“你刚说什么邪祟?我家里哪来的邪祟?”
陈达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应答,却听杨致远道:“家里既然没有邪祟,又有什么可忌讳的?”
杨致轩道:“这不是怕人家觉得晦气么?”
陈达道:“丧事有什么晦气的,谁家还没办过丧事呢。”
杨致轩有些恼火了:“这位兄台,你怎么不知个好歹?”
没想到杨致远的火更大:“我还没咽气!这个家还是我做主!赶紧收拾客房,安排两位先生住下!”
当晚,王公子去了客栈,李伏和陈达就住在了杨家的客房里,吃过晚饭,陈达问李伏道:“我说这位王公子怎么肯帮我们,原来是为了他自己家的生意,还借着我们卖了个人情,可不管怎么说,要是没有他,我们也进不了杨家的大门。”
李伏道:“你还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情,等改天跟你说起来,保准要吓你一大跳。”
陈达似乎对王公子的家事没什么兴趣,看李伏的头上满是虚汗,且问一声道:“李兄,还觉得头疼么?”
李伏道:“头是不疼了,陈兄的灵丹妙药果真非比寻常,只是这股阴气实在让人不舒服。”
“我也闻出了这股味道,”陈达从背囊里拿出了拂尘,对李伏道,“看来我这件法宝当真要输给你了。”
“若说输赢只怕言之过早,”李伏叹一声道,“有些事情,咱们还得从头理清。”
第十章 午夜凶案
李伏和陈达把女妖们讲述和杨致远的回忆放在了一起,逐步整理事情的线索。
陈达道:“若是单从形貌上来看,这还真滴是刀劳鬼呀。”
李伏道:“闻着这屋子里的味道,也的确像是刀劳鬼。”
陈达道:“可刀劳鬼是山鬼,就像伥鬼一样,这种东西应该不能下山滴,更不可能跟着人回家滴。”
李伏道:“可我已经闻到了鬼气,证明这东西真的来了,而且看杨致远的症状,也的确是中了刀劳鬼的毒。”
陈达道:“是这个症状不假,可按理说……他早该死了呀,看来李兄说对了,这刀劳鬼的毒当真能解,他们请的这位陆神医也不是凡人啊。”
李伏道:“是不是凡人不好说,只是他用了我的独门药方,这可让我倍感意外。”
陈达诧异道:“他和李兄解毒的方法是一样的?”
李伏道:“解毒的方法我还没有看出来,但是他化解相思之苦的方法和李某的手段一模一样。”
陈达道:“李兄说的可是意枯草?”
李伏道:“不只是意枯草,我闻了汤药的味道,和李某的药方几乎分毫不差。”
陈达道:“难道他开出的药方只是为了化解相思之苦,却不是为了解刀劳鬼之毒?”
“这个……”李伏一皱眉,“若只是看这一剂药,确实没有解毒的功效。”
陈达道:“那这么说,杨致远还真是没冤枉了他弟弟,他弟弟真的没想救他。”
李伏摇头道:“若是他弟弟不想救他,只怕杨致远早就一命呜呼了。”
陈达默然许久道:“也许杨致远没中刀劳鬼的毒,他就是因为相思之苦才变成这个样子滴呢?”
李伏盯着陈达看了许久,转而笑道:“陈兄,你好固执,你还是不肯相信薄凉城里出了刀劳鬼。”
陈达脸一红道:“李兄,不是我不信滴呀,实在是这不合常理滴呀。”
“且不管常理如何,今晚一看便知。”李伏从背囊里拿出了两道隐身符,“这符篆的用法,想必陈兄应该轻车熟路。”
“让李兄见笑了,”陈达也拿出了两张灵符,“符篆是茅山派的看家本领,李兄若是不嫌弃,也试试我的灵符如何?”
李伏叹道:“罢了,各看各的手段吧。”
深夜,两个人各自用了隐身术,趁着丫鬟伺候杨致远便溺的时候,悄悄潜进了他的房间。两个人各自蹲在房间的角落里,不说不动,甚至不敢大声喘气,一直坚持了两个多时辰,直到丑时两刻,杨致远终于有了动静。
“别,别,杀,杀,别,别来,杀,杀……”他在说梦话,虽然声音十分含混,但听得出来,他正在梦里搏斗。
李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屋子里的阴气更重了,陈达四下张望,他也能察觉的到,不干净的东西就在附近。
“杀,杀啊!你别来,我杀!”杨致远突然翻身坐起,从床底下抽出一把斧头,原来他一直担心杨致轩会害他,这把斧头是他藏在床下防身用的。
杨致远高高举起斧头,似乎要劈砍什么东西,可斧头举刀半空又停住了,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杨致远拳打脚蹬,似乎在和什么东西扭打,别看他病的很重,可力气一点也不小,从床上滚到床下,咬牙切齿,努筋拔力,仿佛正杀得天昏地暗。
“害我,害我,害我娘子!”
这一句两人听得很清楚,看来他正在和刀劳鬼搏斗,李伏点燃了一道灵符,陈达用药水沾湿了眼皮。两人各自用起了法术,可在杨致远周围却没有看见刀劳鬼的影子。
“害我,还想害我!”杨致远大喝一声,再次举起了斧头,可谁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斧子砍向了自己的左手。
如果白冉在这里,也许还能拦下杨致远,可惜李伏的武功不济,陈达没有显露原形,身手也十分笨拙。两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杨致远把右手砍了下来,热腾腾的鲜血溅了两个人一脸。
李伏和陈达同时惊呆了,可断了手的杨致远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惬意,丢了斧头,躺回了床上,口中喃喃念道:“杀了你,杀了你个恶鬼……”
眼看伤口上血还在咕嘟嘟的流,杨致远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李伏见状赶紧从背囊拿出药粉,想给他医治,却被陈达给拦住了。
李伏一脸费解,忽听门外有人喊话:“哥哥,出什么事了,刚才是什么声音?”
是杨致轩,他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满地血迹和一只断手,再看着满身是血的杨致远,当时吓得一声惨叫,赶紧呼唤家仆和丫鬟,陈达看准机会,带着李伏悄悄回到了客房。
二人解除了法术,犹自惊魂未定,坐在床边喘息半响。李伏对陈达道:“陈兄,时才为何见死不救?”
陈达道:“救不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杨家上下就我们两个外人,我们说不清楚滴呀!”
李伏道:“我们是救人,怎么就说不清楚?”
陈达道:“我们说是救人,大半夜跑到主人家房里作甚?”
“我们是……”这件事的确说不清楚,可李伏想了想,又道,“我们用着隐身法,他们也看不到我们。”
“就怕他们看不到!”陈达道,“主人房里看不到,客房里也看不到,到处都看不到,我们去哪里了?这不成了行凶逃匿了么?不是我们做的,也成了我们做的了!”
“那,那就这么等着他……”
“放心吧,李兄,他们会来找我们滴,”陈达道,“王公子不说我们是名医么,一会他们就得找来了,赶紧脱了衣服装睡,千万别露出马脚。”
十几年来,李伏只知道学艺修身,抡起世情,陈达还真比他老练许多。两个人刚刚躺下,杨致轩就找上了门来,请他们两个给杨致远治伤。
李伏想直接拿伤药,陈达拿上背囊拉起李伏就走,等到了杨致远的房中,陈达假装看了看伤情,才拿出伤药,为杨致远止血包扎。
待处置好了伤口,杨致远一直昏睡不醒,陈达故意问道:“致轩兄,为何出了这等事情?”
杨致轩摇头道:“我也弄不清楚,我叫仆人报官去了,且等衙门来人再说。”
第十一章 盗方神医
天不亮,衙门的差人就到了。
虽说陈达把事情做得还算干净,可杨府上上下下就这两个外人,衙差顺理成章怀疑到他们两个头上,若不是王公子出面担保,就算不被当场定罪,也得被送到衙门里审问。
好在是大年初三,衙差见没出人命,也不想多找麻烦,草草问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从清晨到黄昏,杨致远一直昏睡不醒,杨致轩恳请李伏和陈达再想想办法,李伏不住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王公子道:“我这两位朋友不擅长医治外伤,何不叫陆神医前来诊治?”
杨致轩叹道:“除夕那天,陆神医回乡下探亲去了,让我上哪里找他?”
“可是……”王员外欲言又止,转脸对李伏道,“李兄,为今之计,全仗你手段了。”
李伏道:“我想去采购些药材,只是对城中的药行不太熟悉。”
杨致轩道:“采药这等事,岂敢劳烦先生,只管写个药方,叫下人去办就是。”
李伏没有作声,陈达在旁道:“可不是我们小家子气,治病救人虽然是我们的本分,可药方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也不好随便说与外人滴呀。”
杨致轩闻言道:“真没想到,二位居然会有这种顾忌,算我冒失了,二位自便,杨某不再多问,若需银两,二位只管开口。”
王齐在旁道:“若是李兄信得过,我陪你去采购药材可好?”
李伏笑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王齐命人备车,带着李伏出了杨府。王齐对李伏道:“薄凉城有百十家药行,先带李兄去最大的徐记药铺吧。”
李伏道:“这却不忙,其实在下并不想采购药材,只是想拜会一下这位陆神医,刚才见王公子欲言又止,不知所为何故?”
王齐道:“这位陆神医是我的故交,今天一早我还在城里看见了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致轩兄非说他去了乡下,想必其中有些隐情,我也不好当面说破。不知李兄找陆神医有何贵干?”
李伏道:“只因他给杨致远开的汤药,和李某的独门药方十分相似。”
王齐闻言笑道:“李兄说的可是那剂克制相思之苦的汤药?”
李伏点点头道:“正是。”
“想当初,李兄也是用这剂汤药救了我一命。”王齐叹道,“李兄有所不知,当初李兄给我的汤药,被我家中仆人盗走一些,拿去送给了这位陆神医,被他一夜之间给破解了。”
李伏惊曰:“一夜之间就破解了?”
王齐道:“这位陆神医没有别的本事,唯一的手段就是偷别人的药方,不管是汤药、丸药还是丹药,只要让他看见成药,一日之内,必能破解。”
李伏道:“如此说来,我更想见一见这位奇人。”
在王公子的引荐下,李伏很快见到了陆神医,此人姓陆,名叫陆源,既然是名扬四方的神医,李伏以为这人至少有五六十岁,可等见了面,这人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纪,而且长得非常俊美。
如果他是个长者,李伏或许还会谦让几分,可看他是个美男子,又看他的宅院宽敞奢华,再想想他窃取别人药方,心头的怒火慢慢烧了起来。
李伏心道:“这厮肯定不会承认偷了我的药方,也不会轻易告诉我他解毒的方法,看来我得找机会给他一点教训。”
双方客套几句,各分宾主落座,李伏正想给这位陆神医找点麻烦,可没想到陆神医先开口了。
“先生的药方旷古绝今,老朽借先生本事,赚了银两,又赚了名声,至今才有机会当面道谢。”陆神医命人拿来一个锦盒,将它亲手交给了李伏,李伏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装着五十两金子和一本珍贵的医书。
李伏睁大了眼睛看着陆神医,陆神医一脸笑容,却让李伏不知所措,待问起杨致远的病情,陆神医更是直言不讳:“他被刀劳鬼伤了,好在是被雌鬼伤了,让他多熬了一天,我在湘西游历之时,从一位名医那里破解了一道解毒的汤药,就是凭着这副汤药让他活到了现在。”
李伏一怔道:“湘西也有破解刀劳鬼的药方?”
陆源道:“足下说了一个也字,看来还有别的办法可破解刀劳鬼之毒。”
李伏也不隐瞒,且把事情告诉了陆源道:“李某在塞北学艺的时候,曾学过一种破解刀劳鬼的法术。”
陆源道:“足下既说到塞北,想必用的是萨满法术。”
李伏赞道:“陆神医果真见识广博。”
陆源道:“李兄过誉了,若是别的手段,老朽恐怕要向先生讨教一下,可萨满教的法术需要很深的根基,不是我这凡夫俗子能修炼的,老朽也就不再多问了。”
陆源总是自称老朽,可看他的模样比李伏还要年轻,让人听着十分别扭。李伏却也顾不上这么多细枝末节,因为他有好多事情想问这位陆神医。
“陆神医既然能看出刀劳鬼的病症,想必也知道刀劳鬼的来历,难道你不觉得这刀劳鬼来的有些怪异么?”
“怪异?怎么说呢?”陆源一笑,喝了口茶道,“我知道足下的意思,按理说,刀劳鬼只应该出现临川郡,而且是不能下山的山鬼,可薄凉城里的刀劳鬼不只能下山,而且能附身,这可与临川郡的刀劳鬼大不相同。”
李伏道:“陆神医可知道其中的缘由?”
陆源默然片刻道:“足下在塞北可曾见过刀劳鬼?”
李伏道:“也曾见过几次,但只是跟着萨满法师学艺,对其来历和习性一无所知。”
陆源道:“在下也只是道听途说,足下姑且一听,相传十几年前,有一个湘西的商人在临川郡被刀劳鬼所害,按照当地的规矩,本应将他尸体火化,可这位商人的家眷死活不肯,非要把他的尸体带回老家。”
李伏道:“临川和湘西,相距千里之遥,就算带的回去,只怕尸体也腐坏了。”
陆源道:“先生可曾听说过湘西的一种搬运尸体的秘术?”、
李伏思忖片刻道:“足下说的可是赶尸术?”
陆源道:“正如先生所言,当时在临川郡里,恰好有一位赶尸匠,也是因为贪财,便接下了这桩生意。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把尸体赶回了湘西,尸体非但没有腐坏,而且还在湘西变成了刀劳鬼。”
李伏一脸惊愕道:“难道说……”
“湘西多山,正是滋养刀劳鬼的所在,”陆源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养了一方恶鬼,湘西的刀劳鬼变了种,毒性弱了不少,习性也变了许多。”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第十二章 人鬼两变
临川的死尸,被赶尸匠赶到了湘西,成了变种的刀劳鬼,这可是李伏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陆神医又喝了口茶,慢慢说起了刀劳鬼的习性:“临川的刀劳鬼,毒性猛烈,无药可解,毒发身亡之后,三日之内又要变成刀劳鬼,湘西的刀劳鬼毒性偏弱,即便毒发身亡,也要等到十日之后才会变成刀劳鬼,而且雌鬼的毒有药可解,但是解了毒,却救不了受害者的性命。”
李伏皱眉道:“能解毒,为什么还救不了命?”
陆神医道:“只因为湘西的刀劳鬼会一直跟着受害者,他们能下山,还能附身,不仅要夺取受害者的性命,还要让受害者的灵魂重回肉身,再变成刀劳鬼。”
“灵魂?”李伏道,“陆神医说笑了吧,刀劳鬼只是由尸体变成的恶鬼,死者的灵魂早就去了地府。”
陆源笑道:“先生乃能人异士,老朽不过一介医者,姑妄说之,且姑妄听之,真假是非,全靠足下自行甄别。”
李伏道:“这么说,陆神医也只能为杨致远解毒,却不能救他的命?”
陆源道:“先生可真是说笑了,若是不能救杨致远的命,我又怎么会收他的酬金?作为医者,虽不敢说自己有多少仁义道德,可起码的诚信还是有的,湘西的那位名医不仅有解毒的方法,还有驱鬼的手段,也被老朽破解了。”
陆源命人取来三张药方,递给李伏道:“先生且看,第一张药方,治的是心病,第二张药方,解的是剧毒,第三张药方,驱的是恶鬼。别人只管解毒驱鬼就够了,只是杨致远与夫人情深义重,以至相思成疾,故而又添了一副忘情药,这三副药,每日各服一剂,五日之内,可保杨致远转危为安。”
李伏粗略的看了一眼药方,第一张是他的忘情药,自然不必多说,第二章是一张解毒方,和塞北的解毒的方法大同小异,第三张是一副驱鬼的秘药,虽说用的是药理,可与萨满的驱鬼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过之后,李伏把药方还给了陆源,陆源道:“这只是一份抄本,送给先生就是了。”
李伏道:“药方乃医者之本,李某怎好随意窥探阁下的秘术。”
陆源看了看王公子,王公子摇头一笑。
陆源转脸对李伏道:“先生性情如此,还是有意挖苦于我?”
李伏诧道:“足下何出此言?”
王公子道:“陆神医的药方本来就是偷别人的,你这么说,却不是在挖苦他?”
李伏连连摆手道:“在下绝无此意。”
陆源笑道:“罢了,罢了,老朽盗取了足下的忘情药方,这解毒之药和驱鬼之药便送给足下,算作回礼。”
李伏收下了药方,又问道:“湘西的刀劳鬼又是如何来到了薄凉城?”
陆源叹道:“自打去年,城外荒山之中就有了闹鬼的传闻,至于恶鬼从何而来,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这些恶鬼的习性和湘西的刀劳鬼一模一样,我治好了不少中毒之人,也看过毒发而亡之人最终变成了刀劳鬼,我提醒死者家人,务必将尸体火化,可为了让亡者入土为安,家人大多不愿火化尸体,以至山中恶鬼越来越多,每月都有十几人来找我诊治。治好了是一桩造化,治不好却留下了一条祸根,就好比说那杨致远,我劝他火化了杨夫人的尸体,他偏偏不肯,只怕再过几日,又要多添一只刀劳鬼。”
一提起杨夫人的尸体,李伏大惊失色,那尸体还摆在杨府的灵堂里,之前诸事凌乱,却忘了这件事情。
李伏起身告辞,和王公子抓好了药,急忙赶回了杨府,等到了府中,见陈达拿着拂尘,神色凝重道:“李兄,陈某赌输了,这条拂尘送给你。”
李伏道:“此话怎讲?”
陈达道:“且随我来。”
陈达带着李伏去了杨致远的房中,杨致远依旧在昏睡,陈达道:“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李伏诧道:“一天就愈合了?”
陈达解开了伤口上的纱布,对李伏道:“李兄且看。”
李伏看了一眼伤口,接连倒退几步,险些坐倒在地,伤口果然是愈合了,连条疤痕都看不到,只是杨致远的左臂已经变了形状,从手肘往下,扁平尖利,就像一把短刀。
“变了,活人就变了!”李伏摇头道,“这是什么道理?”
陈达道:“莫再说什么道理,他被刀劳鬼上了身,这件事情已经说不出道理滴呀。”
杨致轩守在床边,红着双眼道:“二位神医,这到底是何缘故?”
李伏没再多说,拉着陈达走到屋外,低声道:“陈兄,今天你看杨致轩给他哥哥煎了几副药?”
陈达思索片刻道:“早晚各一副,当有两副药。”
李伏又问道:“杨夫人的尸体还在灵堂么?”
陈达道:“还在灵堂,按照杨家的习俗,要停尸七日才能下葬。”
李伏道:“待我去看看尸体,是否有什么异样。”
陈达道:“李兄不用去了,我已经看过了,杨夫人的双手也变成了这副模样,和杨致远一模一样滴呀。”
李伏错愕良久,转而对陈达道:“陈兄,我这就去煎药,想方设法救下杨致远的命,你去准备法事用度,今夜我们全力驱鬼!”
陈达道:“用度倒还好说,只是刀劳鬼附身,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滴呀,可怎么下手滴呀!”
李伏道:“我用萨满法术,你用道术,咱们先从杨夫人的尸体下手。”
陈达偷眼看了看杨致轩,低声道:“只怕主人家不答应。”
说话间,杨致轩走了过来,见李伏手里拿着药材,正想上前接过来:“先生,我这就叫仆人去熬药。”
“不必了,”李伏把药材紧紧攥在手里,对杨致轩道:“这药别人碰不得,我自己煎来便是。”
杨致轩闻言皱眉道:“你不说药方,也不说用了什么药材,难不成是想害我哥哥?”
李伏冷笑一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谁要是动了那害人的心思,谁就不得好死!”
第十三章 情到深处
李伏说话毫无顾忌,渐渐和杨致轩争执了起来,王公子和陈达赶紧上前劝解,杨致轩恨道:“还真把自己当什么名医了,人家陆神医开方子的时候也没说防备着我!”
李伏冷笑道:“只怪陆神医防备的少,才让奸人有机可乘。”
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都觉得尴尬了,杨致轩怒目相视,李伏毫无惧色,只要再多说一句,只怕李伏就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许是杨致轩自己也觉得心虚,争执两句也就不再多说了。
“只要能治好我哥哥,一切随你就是,若是害了我哥哥,只等衙门里见分晓!”
杨致轩走了,李伏则趁着熬药的时候,把从陆神医那里听到的事情告诉了陈达,陈达慨叹道:“刀劳鬼遇到了赶尸术,这也真是天意作巧啊!”
李伏道:“他说的都是湘西的刀劳鬼,薄凉城的刀劳鬼来历不明,恐怕还和湘西不太相同。”
陈达道:“不都是变种的刀劳鬼么?能有什么不同?”
李伏道:“塞北的刀劳鬼能下山却不能附身,习性也与此地的刀劳鬼大不相同,一方水土养育一方恶鬼,还不知道薄凉城的刀劳鬼有没有我们意想不到的……”
李伏说了许久,陈达若有所思,似乎没有认真听他说话,李伏埋怨道:“陈兄,我和你正说紧要之事,你怎么听得心不在焉?”
陈达道:“我就是听见了一件紧要之事,才觉得格外担心滴呀!”
李伏道:“你担心哪件事?”
陈达道:“你说这里的刀劳鬼会让死者找回魂魄,杨夫人的魂魄现在就在咱们家里滴呀!”
李伏一听,脸色立时煞白,静默片刻,对陈达道:“你赶紧回山里,白兄可对付不了这样的恶鬼。”
陈达道:“我要是回去了你可怎么办滴呀!”
李伏道:“我有驱鬼的办法。”
陈达道:“就算能驱鬼,可杨致轩不好对付滴呀!”
李伏皱眉道:“杨致轩怎么了?”
陈达道:“你刚才那番话,明明是想说他谋害亲兄。”
李伏道:“他该给他哥哥喝三副药,而今只给他喝了一副忘情药,一副解毒药,却没给他喝驱鬼药,这不是明显要害他么?”
陈达道:“可你把这种事情当面说穿了,他还能放过你么?”
……
青云寺里,丽娘在禅房门前坐了整整一天,监视着杨夫人的鬼魂。大年初三,天气甚是寒冷,再加上杨夫人散发出来的刺骨阴气,就连丽娘这样的厉鬼也觉得难熬。
到了晚饭的当口,清莲过来换班,丽娘问道:“那天杀的做甚去了,怎么一天没见他过来?”
清莲道:“哥哥一直在经楼里读书,时不时还耍两招武功。”
丽娘恨一声道:“这厮还真会躲清闲。”
清莲道:“过年本来就该清闲,还不怪你,招来这么个客人,把咱们好好一个年都给搅和了。”
丽娘恼火道:“你这死妮子,昨天你哥揍得你屁股开花,是谁救的你?转脸就不认人,还敢来数落我?下次就该让那天杀的活活打死你!”
清莲一噘嘴道:“过年是过年的事,屁股是屁股的事,各事各论。”说话间,清莲走到窗前往里一看,转过脸对丽娘道:“你看她多恶心,头发掉的到处都是。”
“头发……”丽娘看着掉在地上的发丝,沉思半响道:“我刚死的时候,只剩下一缕魂魄,过了一个月才有了身子,半年以后才长出毛发,她才死了几天,这头发又从何而来?”
清莲挠挠头道:“我虽然记不得年月,但我也是死后好久才长出头发的,恐怕比半年还长,不过我记得道尊收了一只山鬼,那只山鬼刚死的时候,毛发都还在的,等有了人形之后,反倒掉光了。”
丽娘问道:“什么是山鬼?”
清莲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只记得道尊管那只鬼叫伥鬼,是被老虎杀死的鬼,道尊起初嫌她长得丑,让她做最苦的杂役,后来她长出了一身虎纹,远远看去还真就像个小老虎似的,道尊觉得她可爱,又开始宠幸她了。”
“伥鬼……”丽娘思索许久,又问道,“伥鬼是山鬼,刀劳鬼也是山鬼么?”
清莲道:“什么是刀劳鬼啊?我哪懂那些,这种事还是问哥哥去吧。读了那么多书,我看他真能考状元了。”
清莲守着杨夫人,丽娘独自一人去了藏经楼,果如清风所说,白冉正拿着一对短刀在二楼练武,丽娘的武功也是不赖,见白冉练得兴起,便拿了根木棒和白冉过了两招。夫妻二人你一招我一式,半真半假打了几十回合,白冉猛地楼主丽娘的纤腰,狠狠的亲了个小嘴,道:“好娘子,你输了!”
丽娘挣脱开白冉,嗔道:“输了怎地?我都累了一天了,怎比你这闲人有力气?”
“累了就坐下歇歇,”白冉给丽娘倒了一杯茶,拉她坐在膝盖上,笑道,“喝些茶,再吃些糕点,让相公好好疼爱一下娘子。”
“谁要你疼?”丽娘把白冉推在一旁,见书案上放着几十本书,随便翻来一本,见里面画了不少图画,丽娘认字不多,也看不懂图画的意思,只觉得画里的人眼熟,且问道:“你看的是什么书?这画上又画的什么人?”
白冉收了书道:“都是些武学的书,等以后我教你认字,咱们再一起练武。”
丽娘叹一声道:“认字有什么用,还不就是那一年的光景。”
白冉爱怜的摸了摸丽娘的脊背,又摸了摸纤细的腰肢,转而在屁股上轻轻拍打两下,道:“今后不准再说这种事,再敢说起,我可就要动家法了。你是我娘子,就得跟我过一辈子,就算阎王亲自来收你,就算打倒地府十八层,夫君也不会抛下你。”
丽娘坐在白冉腿上,回头仰脸看着白冉,突然觉得他身上好暖和,烛光映着他那张脸,也变得那么俊美。
他说的是实话么?
谁知道是不是实话?
就当是句实话吧。
是不是实话又能怎地?
丽娘看着白冉的嘴唇,忍不住想亲上一口,只要白冉肯说一声,就是全都给了他也行,可正在动情的时候,清风突然走了上来。
“先生,吃饭了,我做了……”看着屋子里的情景,清风一脸尴尬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白冉笑道:“来的正是时候,好娘子,咱们先吃饭,吃过了饭,咱们三个来一场夜战。”
“三个一起,”丽娘红着脸蛋,“这可怎么行?”
“怎么不行?”白冉笑道,“清风是行家,有不懂的地方让她教你。”
第十四章 深夜比武
深夜,大雄宝殿前,丽娘站在左边,清风站在右边,白冉站在对面。
丽娘手里拿着一条六尺长的木棒,清风手里拿着一条一丈长的铁链,铁链末端绑着一枚铁钩。
白冉手里拿着两把短刀,拉开了架势。
原来是丽娘想多了,白冉说三人夜战,不是在床上战斗,而是真正用武功打一场。听说他们三个要比武,除了清莲看守着杨夫人,其余所有人全都聚集到大雄宝殿前来观战。
白冉对丽娘和清风道:“两位娘子,今夜一战,不用顾及情面,有什么手段,只管尽情施展。”
丽娘道:“你说什么昏话!自家人,玩玩也就罢了,还能动真格的不成。”
黄芙趴在大雄宝殿的屋顶上,笑道:“弄出这么大动静还不动点真格的,要是为了夫妻恩爱,你们且到床上耍去,既然拿着真刀真枪,就得耍出点真本事,我出五两银子,赌白家术士赢,论武功,这厮还真是没的说。”
丽娘闻言恼火道:“谁请你来看了?不睡你的大觉来这凑什么热闹?”
清风见黄芙有意生事,本想赶她走,没想到李青也在一旁起哄:“以一敌二,终究不在上风,我也出五两银子,赌两位夫人嬴。”
胡贤拉了拉李青,示意她莫要生事,李青不以为意,清月见状道:“我也出五两银子,赌哥哥嬴!”
清风怒道:“你也来添乱,想讨打么?”
白冉道:“闲言少叙,且看手段。”他这厢不容分说,拿着短刀冲了过来,两位娘子赶紧招架,三人打在了一处,嘴上说不留情面,可白冉终究不想伤了两个娘子,丽娘和清风也加着小心,就当是陪白冉玩玩,只做招架却不还手,打了几十回合,黄芙打了个哈欠道:“半夜三更,看你们夫妻演戏来了,像这样的花架子,你们只管打到天亮也分不出个输赢。”
白冉也觉得两位娘子过于敷衍,且喝一声道:“再不拿出些手段,休怪为夫家法伺候。”他知道丽娘倔强,定是不肯出全力,便卯足力气攻击清风,清风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只得还起手来,一条铁链上下翻飞,如同银蛇乱舞,黄芙和李青不住叫好,清月在旁赞一声道:“好姐姐,好身手,不愧是将门之后。”
三人又打了几十回合,清风横扫铁索,铁钩直击白冉脸颊,白冉无法招架,只得奋力躲闪,虽没伤到皮肉,却被铁钩削断了一缕头发,丽娘大惊失色,丢了木棒,赶紧护住了白冉,清风也丢了铁链,上前请罪道:“先生,没受伤吧?”
丽娘埋怨清风道:“你作甚来,自己家男人也下狠手?”
清风一脸委屈道:“先生要用些真本事,我一时没收住……”
丽娘怒道:“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要把你屁股打八瓣,你屁股真成八瓣了么?”
清风不敢应声,白冉笑道:“无妨,风儿好武功,这一战是我输了。”
李青抬头对黄芙道:“掌柜的已经认输了,你还不赶紧拿银子来。”
黄芙道:“这场不能算,那姓白的根本没出全力,他要是真肯下手,这两个女鬼早就没命了!”
一听女鬼两个字,丽娘恨从心头起,拿着木棒,指着黄芙道:“有本事你过来打一场,看我不打烂你那黄鼠头!”
黄芙跳到院子里道:“打就打,怕你不成!”
眼看两边就要动手,白冉上前劝解道:“武功切磋,自当留有余地,况且白某只是为了钻研武学,却又何必动了真火。”
李青道:“既然说是钻研武学,且容我说一句,掌柜的确实没有出全力,可两位夫人也在手上留了情,掌柜的之所以落败,只是因为用错了兵器。”
白冉闻言一怔,对李青道:“白某钻研了整整两天,短刀攻守凌厉,最适合近身搏战,你怎说我用错了兵器?”
李青道:“短刀的确适合近身搏战,若是一对一较量,掌柜的这双短刀恐怕要占尽便宜,可现在是以一敌二,铁链是软兵器,木棒是硬兵器,一软一硬,相辅相成,你攻我守,自成默契,你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再怎么凌厉又有什么用处?除非你真想和两位夫人搏命,不惜受伤也要拼死近身,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白冉闻言陷入了沉思,清风在旁低语道:“言之有理。”
丽娘道:“别管有没有理,耍耍也就罢了,时候不早,赶紧回去睡觉吧。”
众人刚要散去,白冉忽道:“青儿姑娘,既然短刀不济,你觉得什么什么兵刃更好一些?”
李青道:“不知咱们客栈里可有长戟?”
白冉一愣,对清风道:“咱们有长戟么?”
清风道:“长戟倒是有,不知是要青龙戟还是方天戟?”
李青笑道:“说的是内行话,方天戟太重,就要青龙戟吧。”
原来长戟分两种,一种比较常见,只有一条月牙刃,叫做青龙戟,另一种比较罕见,一左一右有两条月牙刃,叫做方天戟。不多时,清风取来一条青龙戟,交给了李青,李青在手里舞弄了几下,叹道:“这支戟实在太粗糙了,只能凑合用着,两位夫人若是不嫌弃,请和我过上两招,武功切磋,还望点到即止。”
“好啊,再打呀!”黄芙欢喜道,“我再押五两银子,赌这两个女鬼嬴。”
丽娘甚是恼火,本来不想再打,架不住白冉苦苦哀求,只得拿起木棒又和李青过招。此番却和之前大不相同,虽说也只是切磋,可面对的都不是自家夫君,试探过几个回合,双方都拿出了真本事。这一次还真让李青说对了,长戟是一种古老的兵器,招式朴实无华,但劈、砍、钩、啄、挑、刺、铲,攻击的手段却十分丰富。这边招架着铁棒,那边招呼着铁索,打了三十多回合竟然不落下风,冬青见三人打得热闹,对梅香说道:“姐姐,要不咱们也买一注吧。”梅香道:“咱们不懂武功,还是别瞎凑热闹。”
又打了十几回合,清风找准机会,用铁链缠住了长戟,两人正在斗力,丽娘举起木棒照头便打,这一棒要真是打下去,只怕李青无从招架也无力躲闪,可既然说好了点到即止,丽娘只是挥了挥木棒,并没有真打。
李青见状收了长戟,拱手道:“二位夫人好武功,在下认输了。”
清风道:“以二对一是我们占了便宜,你这条长戟的确比短刀好用的多。”
黄芙对李青道:“你输了,赶紧给我银子!”
李青道:“上次是你输了,就算两不相欠吧。”
“败兴!”黄芙一脸不屑道,“净看你们耍花把势,耽误老娘睡觉。”
“芙妹,莫说败兴,”白冉笑道,“咱们再打一场,你若是打赢了,我就把你还给钟老五。”
第十五章 禅房惊变
白冉对黄芙说比试一场,还说如果黄芙赢了就把她送还给钟老五。
黄芙一听就来了精神,来到白冉身前道:“这话当真么?”
白冉笑道:“骗你作甚?”
黄芙道:“你今天把我还给五哥,只怕明天又要拿卷书来威胁他,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跟你打了。”
白冉道:“你放心,若是真打赢了我,我就把你连同卷书全都送给钟老五。”
“当真么!”黄芙的眼睛睁得老大,白冉点头笑道:“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白某若有食言,愿受天诛!”
“说定了!”黄芙刚答应下来,又觉的有些不太稳当,“你还没说要怎么打呢。”
白冉道:“铁链、木棒,你选一样兵器,和我打就是。”
黄芙一吐舌头道:“只是比武功啊?”
白冉道:“不然你想怎地?你的仙术对我也没什么用处。”
黄芙咬着嘴唇道:“比武功的话,还真未必打得过你……”
白冉道:“你一个人肯定不济,不过你还可以找个帮手,以二对一,还是有胜算的。”
“找个帮手……”黄芙看了看四周,丽娘扭过脸不想看她,清风也低着头躲过了她的视线,清月白了她一眼,看来这院子里的人都不想帮她,只有李青说了一句:“要只是切磋武艺,我倒是能给你当个帮手。”
“你,你是真想帮我么?”黄芙上下看了看李青,一脸怀疑道,“你不是想和这姓白的联起手来算计我吧。”
李青苦笑一声道:“算计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黄芙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们这些狐狸精最狡猾了。”
李青笑道:“说起狡猾,你这黄鼠精也不是吃素的。”
黄芙道:“你说谁是黄鼠精,我是黄家仙!”
“要这么说,我还是胡家仙呢!”
“你算什么仙家,你懂仙术么?”
听着两个人争执不休,白冉打了个哈欠道:“我说你打是不打?不打我可回去睡觉了。”
“打!”黄芙拦住了白冉,犹豫片刻道,“要是我打输了,你想怎地?”
白冉道:“要是你打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黄芙道:“什么事?”
白冉道:“我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再说。”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不和你打了。”
“不打算了,”白冉搂着清风和丽娘道,“好娘子,咱们暖被窝去。”
丽娘巴不得他不打,拽着白冉就要走,黄芙又拦住白冉道:“我打,我答应你就是了。”
“好!”白冉拿过铁链和木棒道,“你选一样兵器吧。”
黄芙对李青道:“你会用什么兵器?”
李青道:“我痴迷武学,各类兵器样样精通。”
“还样样精通,真是狂妄。”黄芙白了李青一眼,从白冉手里拿过了木棒,李青见状拿过了铁链。三个人拉好了架势,黄芙对李青道:“你可得出全力,要是打赢了,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李青闻言哭笑不得,白冉拿着长戟道:“二十两银子太少,若是你们赢了,我给青儿姑娘一百两!”
李青笑道:“既然掌柜的这么说,可别怪李青不留情面!”
话音落地,李青率先出招,三个人打在了一起,李青的武功不输给清风,甚至还略胜一筹,她倒不在乎那一百两银子,只是难得遇到白冉这样的好对手,出手还真就没有留情面。黄芙更不用说,一条木棒上下翻飞,恨不得当场打死白冉,可饶是如此,打了几十回合,两人竟没占到丝毫便宜。但见白冉这条长戟用的越发纯熟,黄芙心里急切,想要一招致胜,眼看李青用铁链缠住了长戟,黄芙赶紧举棒上前照头就打。
哪成想,白冉的力气比李青大的多,稍一发力就把李青拽了个趔趄,等躲过木棒,白冉倒转铁戟,借着李青的锁链把黄芙缠住,抢过她的木棒,对着屁股一顿好打。黄芙挨也挨不住,躲也躲不开,又疼,又羞,又恼,忽听清莲喊了一声:“哥哥好武功,打死这个黄鼠精!”
白冉回过头道:“死妮子,不去守着客人,跑到这里作甚?”
清莲道:“我是来给哥哥报讯的,那杨夫人眼睛掉了!”
白冉道:“瞎说甚来?什么叫眼睛掉了?”
清莲道:“不骗你,真是眼睛掉了,两个眼珠全都掉在了地上,头发也掉光了,脸上肉乎乎一团,除了一张大嘴,什么都不剩了。”
“有这等事?”白冉收了长戟,丢了木棒,就要往禅院走,清风上前拦住道:“先生小心,只怕会有凶险!”
黄芙道:“这是要变刀劳鬼的征兆。”
李青道:“可刀劳鬼都是尸体变的,从没听说有鬼魂变成的刀劳鬼。”
黄芙道:“那是你孤陋寡闻,我听火玄姐姐说过,湘西就有一类刀劳鬼,不光尸体要变,鬼魂也要变,而且鬼魂还能找回到尸体上去。”
白冉闻言怒道:“你这死妮子!既然知道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黄芙冷笑道:“凭什么告诉你,我欠你的么?”
胡贤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小心为妙,刀劳鬼可不是善类。”
丽娘道:“这鬼是我请来的,我去把她送走就是了。”
黄芙道:“我劝你也别去,这种刀劳鬼不仅能伤人,也能伤了鬼,让她喷你一口,到时候你也变成她那模样,看你夫君还要不要你!”
丽娘怒道:“你这黄鼠精就是短打!”
白冉劝住丽娘道:“罢了,罢了,我先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黄芙道:“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把这个刀劳鬼除了,就当帮你做了一件事情,咱们两不相欠可好?”
白冉捏了捏黄芙的脸蛋,笑道:“好芙妹,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这是我的客人,她付了五天的房钱,现在才住了三天,我得好好招呼着,怎么忍心伤了她。”
黄芙一撇嘴道:“你就作死吧,刀劳鬼也敢养着,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白冉对众人道:“你们回去歇着吧,我和丽娘过去看看先。”
清风道:“先生,我和你一起去吧,好歹我还懂些法术。”
白冉摸了摸清风的脸蛋,柔声道:“好娘子,就你知道疼我,可我有一件要紧事,要你立刻下山一趟。”
“三更半夜下什么山?”丽娘道,“你想让她作甚?”
“我要娘子帮我买一样东西,等到了白天还真不好往回拿。”
白冉跟清风耳语了几句,清风点了点头,白冉又交给了清风一百两银子,清风一转眼就离开了青云寺。
白冉拉着丽娘的手,一脸轻松道:“走,去看看咱家客人。”
黄芙道:“你们双宿双飞作死去吧,我可要睡觉了。”
白冉道:“你睡什么睡?说话要算数,认赌要服输,要是敢耍赖,你家五哥就要受苦了,洗干净了去藏经楼等我!”
第十六章 共修仙法
白冉带着丽娘来到了西北角的禅院,他让丽娘待在院子外面,自己先进去看了一眼。等走到窗边,没见到杨夫人的身影,本以为她跑出了禅房,正想四下寻觅,没想到杨夫人在房梁上倒吊着身躯,把头从窗子里探了出来。
这可真是惊世骇俗的一颗头,光秃秃,毫发不生,肉乎乎,滚圆一片,一张大嘴宽有半尺,稀稀疏疏生了几颗蒜瓣大小的黑黄板牙。
白冉虽说有些胆量,可也被这张脸吓得半死,好在他还记得刀劳鬼会喷毒,赶紧拿出折扇挡在自己脸上,蹭蹭蹭倒退了好几步。僵持半响,杨夫人并没有对他喷毒,而是叫了两声。
“吱呀!吱呀!”
这声音十分凄厉,听得人耳鸣心慌,丽娘闻声冲了进来,看见杨夫人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这就是刀劳鬼么?”
白冉喃喃道:“或许是吧,我也是第一次见,你且躲远一些,小心她喷毒。”
杨夫人倒挂在窗口,脑袋往两边转了转,好像是在摇头。
白冉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你不想害我,对吧?”
杨夫人点了点头。
白冉道:“你能看得见我么?”
杨夫人摇了摇头。
白冉道:“可你能听得见我。”
杨夫人点了点头。
白冉思忖片刻,又问道:“你疼么?”
杨夫人没作回应,她的嘴里流出了两行涎水,从嘴边一直流到脸上,看着就像两行眼泪。
“吱呀,吱呀!”又是两声嚎叫,听着却比之前更加凄凉。丽娘好像听懂了什么,喃喃道:“她也太可怜了,还不如给她个解脱算了。”
“是该给她个解脱,”黄芙趴在身后的房顶上,“只要我一口气,就能让她灰飞烟灭。”
白冉回身道:“死妮子,不是让你洗干净了去经楼等我么?”
黄芙怒道:“有什么好洗的,你还嫌老娘脏么?你就当做回好事,趁着她还有些意识,让我灭了这刀劳鬼吧。”
白冉对杨夫人道:“你想要个痛快了断么?”
杨夫人的涎水越流越多,恰如泪流满面。
白冉道:“你还舍不得你的夫君和孩子,是吧?”
杨夫人点了点头。
白冉道:“我已经让两个兄弟去救他们了,能不能救得成,只能看造化了。”
面目全非的杨夫人爬出了窗子,跪在地上不住的给白冉磕头。
白冉叹一声道:“今生只能如此了,且待鬼差上门,来世再托生个好人家。”
黄芙道:“她没有来世了,鬼差不肯渡刀劳鬼的。”
白冉回身对黄芙道:“你又不是鬼差,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黄芙道:“我是仙家,见识能和你这江湖术士一样么?”
白冉道:“又叫我江湖术士,你还真是打得少,不洗也罢了,赶紧去经楼等我吧。”
丽娘在旁怒道:“你个天杀的,见口食就吃,是个母的就上,你不嫌这黄鼠精有味道么?”
黄芙笑道:“有味道怎么了,老娘满身的女人味,总比你这女鬼强百倍。”
丽娘更加恼火,白冉低声道:“好娘子,莫恼,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和她是做正经事,绝对不会乱来,身上的精华一点一滴都给你们两个留着。”
“呸!”丽娘啐了白冉一脸,“你真是个不要脸的泼赖,和那不要脸的贱人正好是一对!”
丽娘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白冉带着黄芙去了藏经楼,之前丽娘在的时候,黄芙还有几分威风,眼下经楼里只剩下她和白冉两个,黄芙反倒软了下来。
“我跟你说,我是发过誓的,”黄芙红着脸道,“我生是五哥的人,死是五哥的鬼,你要强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白冉道:“我不要你的人,也不要你的鬼,我只想学你一招仙术。”
“仙术?”黄芙一惊,转而笑道,“你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像你这样的市侩还想学什么仙术?”
白冉道:“市侩怎地了?市侩不能修仙么?”
黄芙摇摇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根本不是这块料。”
白冉道:“说好了愿赌服输,我想学,你教给我就是了,学不学的会,却看我的造化。”
“我要是不教呢?”
“你要是不教,我立刻杀了钟老五。”
黄芙怒道:“你怎么又拿五哥威胁我?”
白冉道:“谁让你说话不算数?”
黄芙叹一声道:“好吧,你想学哪一门仙术?”
白冉道:“我对仙术一无所知,却也说不出个门路,就学你吹气的那一招吧。”
“吹气?”黄芙一怔,“吹什么气?”
白冉道:“就是你那口仙气,一口气就能吹散魂魄。”
黄芙道:“你还真敢想,那其实不是吹气,那叫做口吐仙华,一共有九重仙法,我已经练到了第四重,叫做荡魔仙风,像你这样的天资,学个十年八载,只怕连第一重都学不会。”
白冉道:“十年八载我是等不及了,只这一两日间就得学会个三五成。”
黄芙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既然真的想学,我就从基本调息教你吧。”
……
薄凉城杨府里,杨致远终于醒了,因为虚弱的厉害,起初倒也十分平静,可等看见了自己的左手变成了刀斧一样,杨致远当时就发了疯,又哭又嚎,寻死觅活,几个人都拉不住他。李伏劝了几句,杨致远根本听不进去,陈达对杨致轩道:“杨兄弟,劳烦你取些门前的野草来。”
杨致轩道:“取野草作甚?”
陈达道:“你家门前的野草都是药材,有清脑安神的功效。”
杨致轩当真拔草去了,李伏道:“他家门前都是寻常的杂草,哪是什么药材?”
陈达没理李伏,趴到杨致远耳畔低声道:“你要是死了,这家就没了,就算家不要了,儿女也不要了么?”
杨致远闻言,捶胸顿足哭道:“我变恶鬼了,我成妖怪了,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哭归哭,好歹他不闹了。忙了半宿,二人乏困不堪,李伏对陈达道:“陈兄,你还是早些回山去吧,我真是担心家里的安危。”
陈达道:“李兄,我再三想过了,我真是不能走,杨家的事情要料理干净,那满山的厉鬼也要处置妥当,掌柜滴是个有分寸的人,还有几位夫人和房客们帮忙,想也出不了大事滴呀。”
默然良久,李伏叹一声道:“只是怪我太不中用了。”
陈达道:“李兄,你又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滴呀,这么棘手的事情哪是一个人能应付的,咱们两个就是拼上全力,这结果也是不好说滴呀。”
说话间,杨致轩抱着一堆杂草回来了,李伏咬牙恨道:“这个人面兽心的狗贼!”
陈达示意李伏不要作声,转而满脸堆笑道:“杨兄弟,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滴呀!”
第十七章 手足情深
陈达说有件事情找杨致轩商量,杨致轩放下了野草,说了声:“请讲。”
陈达对杨致轩道:“劳烦你叫人取只碗来,要大些的。”
杨致轩命仆人去厨房取碗,不多时,仆人拿了一只大酒碗过来,陈达摇摇头道:“小了。”
仆人又拿了一只饭碗过来,陈达还是摇头:“小了。”
仆人又拿来一只汤碗,陈达点了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
杨致轩道:“要这只碗作甚,是要熬药么?”
陈达道:“不是熬药,是要取一份药引。”
杨致轩道:“什么药引,我这就叫人去取。”
陈达道:“别人取不到滴。”
杨致轩道:“那我亲自去取就是。”
陈达道:“还真得你亲自去取!”
杨致轩道:“到底是什么药引?你们两个怎么说话都这么不爽利?”
陈达道:“我要你一碗血。”
杨致轩一怔,再看看仆人拿来的大汤碗。“你说的……不是这一碗吧?”
陈达道:“说的就是这一碗,你和你哥流的是一脉骨血,这一碗血就是救他的良药。”
杨致轩看着这大汤碗,脸当时就白了:“要是把这个碗填满,人,人也就死了。”
陈达道:“死不了滴呀,我是有分寸滴。”
杨致远在一旁听到了这番话,冷笑一声道:“想让他给我出这一碗血?连我都不敢做这个梦!”
杨致轩听着哥哥的挖苦,忍不住发起火来,对陈达道:“你们要我的血到底做什么用?”
陈达道:“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为了当药引子。”
杨致轩道:“有了这一碗血,当真能治好我哥哥么?”
陈达道:“这手是治不好了,可起码能保住你哥哥的性命。”
汗水顺着杨致轩的脸颊慢慢滑落,家里的丫鬟和仆人全都聚了过来,大家盯着那大汤碗,又盯着杨致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么看了许久,忽听杨致轩对陈达道:“这碗血,我出了!”
陈达点点头道:“这才叫手足情深,劳驾把你左手给我。”
杨致轩伸出了左手,陈达从背囊里取过一把小刀,在烛火上烧了两下,对着杨致轩的手掌心刺了下去。
血,顺着杨致轩的掌心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碗里。有的仆人转过了脸,有的仆人捂上了眼睛,杨致轩更是不敢看,他把头扭在一旁,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杨致远在床上睁大了眼睛,额头和鬓角也见了汗。只有李伏神情淡定,他知道陈达刺下的这一刀,根本流不出多少血。
等血流了小半碗时,杨致轩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就要栽倒,杨致远看着杨致轩,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又过了好一会,汤碗里已经有了大半碗血,两个仆人扶着杨致轩勉强坐在椅子上,杨致轩两眼上翻,整个人就要昏死过去。等汤碗里面有了八成的血,杨致轩已然没了知觉,气息也微弱了许多,忽听杨致远喊一声道:“不要了!不要了!就这些吧!够多了!”
陈达摇摇头道:“不够滴呀,不够滴呀,要想救你的命,得满满一碗血滴呀!”
杨致远喊道:“不救了,不救了,我死就死了,不能连我弟弟一并害死!”
陈达道:“话不是这样说滴,都已经流了这么多血了,还能功亏一篑么?致轩兄弟,你说是不是呀!”
被杨致远这么一喊,杨致轩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汤碗里的血快满了,吓得又晕死了过去。陈达转脸对杨致远道:“杨大哥,你可得记住这份情谊啊,你弟弟可真是为你拼上性命了。”
眼看血已经流到了碗边,陈达给杨致轩包扎了一下伤口,又给他吃了一粒丹药,让仆人扶他下去休息了。杨致远在旁道:“我弟弟没有性命之忧吧?”
陈达皱眉道:“这可难讲滴,这么大一个碗,都填满了,我猜他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杨致远叹口气道:“这又是何必呢!你救活了我,赔上他一条命,又有什么用呢?”
陈达道:“怎么能说没用呢?这个家不还是你的么?”
杨致远道:“都是一样的骨血,家是谁的不都一样么……”
正说话间,陈达把一颗丹药塞进了杨致远嘴里,杨致远毫无防备,丹药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满脸通红,陈达又取来一瓶药酒给杨致远灌了下去,杨致远呆呆的看着陈达,打了几个饱嗝,眼睛一翻,睡在了床上。
陈达驱散了丫鬟和仆人,关上房门,叹一声道:“怎么样李兄,还得说是兄弟情深吧,这么大一碗血呀!”
李伏冷笑道:“这里面能有多少血?两成都不到吧?”
陈达干笑一声道:“还真是瞒不过李兄。”
原来刚才陈达用了一个障眼法,一边用手给杨致轩挤血,一边用法术往碗里加水,所以这碗里将尽八成是带着颜色的水。
陈达把这一碗血水放在地上,对李伏说:“我看咱们别从尸体下手了,还是救人要紧滴呀!”
李伏道:“有了陆神医那副驱鬼的药方,应该能保住他的性命。”
陈达道:“我是不相信什么陆神医滴呀,我刚才看过了他的药方,那副什么驱鬼药可是有毒滴呀!”
李伏道:“既然是用药力驱鬼,有些毒性也在所难免。”
陈达道:“就算这个药方真滴管用,我们也得想想别滴办法,这药只能救活一个杨致远,可救不了整个薄凉城啊!漫山遍野都是刀劳鬼,难道给他们一人灌上一碗药么?”
李伏点点头道:“你说该怎么做,我听你的便是。”
陈达道:“我想办法把刀劳鬼逼出来,李兄先和他斗上几个回合,若是能除了这恶鬼最好,若是除不了这恶鬼,等陈某备好了法术……”
李伏道:“陈兄,莫再小觑于我,若是除不掉这恶鬼,李某就把性命留在这里了,只是我从来没见过附身的刀劳鬼,不知陈兄想用什么方法把它逼出来?”
“我也没见过附身的刀劳鬼,可是附身的厉鬼见过不少。”陈达从厨房取来了一小袋面粉,倒进了装着血的碗里,就着血水和起了面团。不多时面团和好了,陈达将面团捏成了几十个血红的小面人。用从杨致轩带回来的野草里,挑了几颗精壮的,用草根和草茎为这些面人编织了战衣和兵器。
李伏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堆面人,思忖许久,问陈达道:“陈兄,你用的可是泥牛之术?”
陈达拿出一张符纸,笑吟吟道:“不是牛,是人滴呀!刀劳鬼不简单滴呀,我把他亲兄弟送进去,看能不能把这恶鬼赶出来滴呀!”
第十八章 勠力除鬼
陈达点燃了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道:“白面做你身,鲜血做你心,同生共死亲手足,一脉骨血不断根,身披铠甲战凶灵,手执利刃斩煞魂,四方真神来相助,五方五帝将来临……”
李伏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咒语,确切的说,他从来没见过陈达念出这么多咒语,等手中的符纸燃尽,陈达又说出了那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个个小面人全都站了起来,拿着野草做出了的兵器,雄赳赳,气昂昂,来到了杨致远的身边。个头大一点的从嘴里钻了进去,个头小一些的进了鼻孔,最小的钻进了耳朵,几十个面人转眼之间全都进了杨致远的身体。
“李兄,刀劳鬼随时可能出来,你可不能松懈滴呀!”
听见陈达这么说,李伏赶紧举起了七星剑,不多时,杨致远的身体有了反应,先是腹部隆起,跟着胸口乱颤,随即喉头晃动,跟着又张开了嘴。杨致远虽然闭着眼睛昏睡,但他的表情十分痛苦,李伏走到跟前,竟然在他的嘴里听到了打斗声。
李伏等了许久,杨致远的脸颊一直在剧烈抽搐,可本来张开的嘴又慢慢了闭上了。陈达一皱眉道:“还得添把力气滴呀!”
他又烧了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道:“八方诸神再助力,剿除凶煞显神通,邪灵速去,邪灵速去……”
一连诵念几次,杨致远的嘴又张开了,嘴里传出来的打斗之声更加响亮了。李伏咬紧牙关看着杨致远,但见他的嘴里先出来几个面人,连拖带拽从杨致远的嘴里拉出了一颗光秃秃的头。李伏见这颗头没眼睛,没耳朵,没头发,就知道一定是刀劳鬼,刚想一剑砍下去,却被陈达拦住了:“莫急滴呀,先等他全都出来滴呀!”
不多时,一群小面人拼尽力气将这刀劳鬼的半个身子拖了出来,刀劳鬼挥舞一双手刀和小面人拼命厮打。那刀劳鬼个头不大,也就一尺多高,可面人实在太小了,每个都像大拇指一般高矮,刀劳鬼砍不到也抓不着,整个身子慢慢都被面人们给拖了出来。
离开了杨致远的身体,一群小面人还在和刀劳鬼搏斗,大一点的跳起来砍头,小一点的钻过去砍腿,最小的爬到身上连抓带咬。李伏见打的热闹,一时看的出神,陈达在旁边喊一声道:“李兄,别看戏呀,快出手滴呀!”
李伏举起七星剑,先用了六甲秘祝,口中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待一剑斩下去,被刀劳鬼用手刀架住。李伏接连又斩了几剑,刀劳鬼的身手明显比李伏好很多,闪展腾挪全不费力气,这也在李伏预料之中,他在塞北见过刀劳鬼,普通的道术很难奏效。李伏回身拿出一副面具,刚要戴在脸上,陈达喊道:“李兄,先别急着用萨满法术,这个我是学不会滴!”
李兄对陈达道:“学不会又如何?我除了这刀劳鬼就是。”
陈达道:“对付一个刀劳鬼不难滴,对付满山的刀劳鬼可怎么办滴呀?”
李伏明白了陈达的意思,今夜一战,主要是为了试探对付刀劳鬼的方法,如果用萨满法术对付这一只刀劳鬼,陈达不会萨满法术,以后对付山里那一群刀劳鬼的时候,陈达也就帮不上忙了。
为今之计,必须要找到一个克制刀劳鬼的道术,借助陈达强大的法术威力,才有彻底消灭刀劳鬼的可能。
李伏收了面具,先念起了风雷咒,房间之内电闪雷鸣,几道闪电劈下,刀劳鬼毫发无伤,反倒劈糊了几个小面人,烧得焦黑倒在了地上,本来士气高昂的面人大军,被这几道闪电吓得缩手缩脚,也不敢轻易上前了。
李伏又用了真火咒,可这刀劳鬼不怕火烧。李伏烧了几张符纸,先召来天兵天将,又召来阴兵鬼将,两路人马轮番激战,依旧打不过这一尺多高的刀劳鬼。面人死伤殆尽,李伏也累的满头大汗,刀劳鬼弓着身子蹲在地上,张着大嘴,发出了刺耳的叫声,陈达喊道:“小心呀!李兄,怕是要喷毒了!”李伏从背囊里拿出了一面铜镜,挡在了胸前,那面铜镜只有五寸多的直径,除非李伏足够敏捷,否则根本挡不住刀劳鬼的毒液,眼看着刀劳鬼张开了嘴,李伏立刻念了几句咒语,镜面突然变得如井口大小,把李伏挡的严严实实,刀劳鬼一口毒液喷到了镜子上,黑色的毒汁没有顺着镜面滑落,而是在镜面上凝结成了一滴滴水珠。
“轩辕镜!”陈达道,“不得了滴呀!可这个东西我也没有滴呀!等到了山里我还是帮不上忙滴呀!”
“陈兄莫急,且看仔细!”李伏一转铜镜,镜面上的毒液一滴不剩,全都落在了刀劳鬼的身上。
轩辕镜是上乘的班门法器,在和火玄交手之前,李伏曾经拿出来一次,可惜刚一交手就被火玄抢走了。轩辕镜的最大特点就是能把对方的攻击原样反弹回去,而李伏在塞北的时候,当地的刀劳鬼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毒液。
可这一次他失算了,这里的刀劳鬼和塞北的刀劳鬼大不相同,毒液粘在身上对它丝毫没有影响,它甚至还把身上的毒液舔进了嘴里。刀劳鬼挥起一双手刀,对着李伏一通劈砍,李伏仗着轩辕镜奋力招架,这一尺多高的小刀劳鬼,劈烂了桌子,劈碎了椅子,在地上劈开了二尺多长的一道沟。
几番攻击无果,刀劳鬼弓起身子,又发出了古怪的叫声,这一叫惊动了其他家人,几个仆人敲起了房门,陈达走到门前,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若是说这里正在降妖除鬼,这些仆人肯定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他们也不肯走。仆人的敲门声吸引了刀劳鬼,刀劳鬼突然把身躯对准了门口的陈达,陈达一惊,正不知该如何防备,李伏一步跳到陈达身前,先用轩辕镜挡下了毒液,又回身取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门楣上。
这道符叫做金汤锁,以前在藏经楼里,李伏正是用金汤锁挡住了那群和尚,门外的仆人感觉身上刺痛,不敢靠前,可嘴里还是喊个不停,这一喊,刀劳鬼倒是乱了方寸,四面八方胡乱喷毒,李伏趁机换了一件法器,拿出了一把阴阳扇。阴阳扇不像轩辕镜那般能大能小,却也能把毒液和法术之类的攻击反弹回去,只是在过程中会发生一些变化,阳性的毒液弹回去会变成阴性,阴性的法术弹回去会变成阳性,阴阳颠倒,令对手防不胜防。
刀劳鬼不懂得什么是阴阳,对自己的毒液依旧不会防备,不过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阴阳颠倒的毒液挂在身上,如同绿矾油一样,在身上烧出了点点青烟,刀劳鬼发出阵阵哀嚎,龇牙咧嘴满地打滚。过了一会,它身上冒出了些脓血,这些脓血却又加剧了它的伤势,刀劳鬼就在这满地脓血之中慢慢融化,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伏长出了一口气,转脸对陈达道:“陈兄,看得可还清楚么?”
“看是看清楚了,还得好好想想办法滴呀。”陈达从地上取了些粘液收到了瓷瓶里,笑道,“只要弄清楚这个东西的性状,就有办法制服这种刀劳鬼了。”
李伏擦了把汗,坐在了地上,喘息道:“一地水土,还真能是养育一方恶鬼,这刀劳鬼的习性和塞北大不相同,好歹今夜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
陈达赞叹道:“李兄满身手段,实在让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呀。”
“陈兄过誉了,”李伏脸上带着些许得意,转而往门外望去,道,“刚才门外还嘈杂一片,怎么这么快就安静了下来?”
陈达一怔道:“说滴也是哈……”
二人正纳闷的时候,忽听外面有人喊道:“捕头大人来了,快!快!这边,这边!别让他们两个跑了!”
第十九章 仙法五重
天明时分,丽娘手执两把菜刀,来到了藏经楼下,在经楼门口站了许久,终于拿定了主意。
要是事情还没做成,就先把黄鼠精给剁了。
要是事情已经做成了,就把白冉一块给剁了。
想想自己也是傻,他们两个在经楼里待了一夜,肯定把能做的都做了。
清风也就罢了,清莲和清月也都忍了,男人三妻四妾也算平常,可也不能见到个女人就往家里领,尤其受不了这个牙尖嘴利还偷鸡的黄鼠精。
丽娘气呼呼的冲进了经楼,只听楼上喊道:“你还想怎地?能给的都给你了!”
狗东西,果真是做了。
“好芙妹,再来一次,一次就好!”
不要脸的泼赖,你还想来几次?
“我真的不行了,你行行好,让我睡一会吧。”
合着你们一夜都没睡!
“再让我试一次吧!”
“试那么多次作甚?这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是一朝一夕,你们还想天长地久么?
丽娘一脚踢开了房门,但见白冉端坐在地上,黄芙懒散的躺在一旁。
丽娘拿着菜刀怒道:“衣服都穿好了,装的还挺像!”
白冉诧道:“穿什么衣服?衣服本来也没脱啊!”
“装!你给我接着装!”丽娘举着菜刀冲了过去,“我先骟了你个种马!”
白冉大惊失色,吓得满屋子里奔走,失声大叫道:“娘子,这可使不得,赶紧把刀放下,你这是怎地了!”
丽娘骂道:“不要脸的泼赖,谁是你娘子!你个不要脸的,你昨晚都跟我说甚来?说什么过一辈子,说什么打到地府十八层!我真是瞎了眼,信了你的话!你转眼就和这不要脸的黄鼠精睡了!”
说话间,丽娘的眼泪掉了下来,白冉急忙辩解道:“好娘子,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跟她睡了!”
丽娘刀指着白冉,喝道:“你敢说你没有!”
白冉道:“我指天发誓,绝对没有,不信你问她!”
丽娘转脸看着黄芙,咬牙道:“你俩昨晚都做什么了?”
黄芙见状,知道丽娘这是打翻了醋坛子,索性娇嗔一声道:“哎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还能做什么?”
白冉闻言大惊,也不敢叫芙妹了:“黄姑娘,这话你可不敢乱说!”
黄芙娇羞道:“白哥哥好坏,你做都做了,还不许人家说么?”
丽娘闻言,咬得银牙咯咯作响,上前一刀,对着黄芙砍了下去,黄芙闪在一旁,剑眉一立,怒道:“你这疯婆娘,不去管教你叫男人,跟我撒什么泼!”
丽娘道:“就看你那没羞臊的模样,砍死你也应该!”
黄芙冷笑道:“想砍死老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两个女子打在一处,黄芙趁着丽娘不注意,猛的吐了口气,这一口就是第四重的口吐仙华,名叫荡魔仙风,丽娘吃过这亏,本应有所防备,可今天实在是心急了些,眼看着黄芙开了口,丽娘却把自己送到了嘴边。白冉见状不妙,一个箭步上前,把丽娘挡在身后,也对黄芙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有烟也有雾,竟把黄芙那口气给顶了回去。
黄芙一惊,错愕良久道:“你学会了第五重仙法?”
白冉故作不知,道;“什么第五第六的,你只会四重,我就跟你学了四重呗。”
黄芙摸了摸脸上残存的仙气,摇摇头道:“不会错,这是第五重,云端雾霭,不可能……”
看着黄芙绝望的神情,白冉舔了舔嘴唇,干笑一声道:“好芙妹,你到底怎么了?”
“我学了几年,才学会了四重,五哥说我天资过人,你才学了一夜……”黄芙摇摇头道,“刚才你还说第一重都没学会,原来是骗我……”
“芙妹……”看着黄芙失魂落魄的样子,白冉本想安慰几句,没想到黄芙打了白冉一个耳光,转身跳出了窗外,瞬间没了身影。
丽娘拿着菜刀往窗外望了望,确系黄芙真的跑了,转脸对白冉道:“怎么了?她怎么生了那么大的气?”
白冉长叹一声道:“她怀了我的孩子,气不过,所以跑了。”
“扯你娘的淡!”丽娘道,“你们刚才说什么第四重,第五重?”
白冉道:“我和她学习仙法,她学了十几年才学到第四重,我学了一晚上就学到了第五重。”
丽娘道:“她只学到第四重,怎么可能会教你第五重?”
白冉道:“方法都是一样的,就看谁修炼的更深。”
丽娘道:“你一个晚上比她十几年修炼的都深?”
白冉笑道:“这没办法,她资质平常,哪有你夫君这份天赋。”
丽娘啐一口道:“谁信你的谎话!分明是你们两个演戏来骗我!”
白冉道:“你个疯婆娘,为何不肯信我?”
丽娘道:“你对着我吹口气,要是能把我吹倒了,我就信你。”
“这可不成,”白冉连连摆手道,“这哪是闹着玩的,我这一口气可不只是吹倒了你,只怕会吹散了你。”
“我偏不信,你吹呀,你吹呀!”丽娘听着胸脯到了白冉跟前,其实她不是不信,她知道白冉昨晚没有乱来。只要白冉现在抱抱她,再亲个嘴,给她个台阶下,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可没想到的是,白冉没有抱,也没有亲,而是站起身,把裤子脱了下来。
“你看我这位兄弟,干爽爽,哪是沾了荤腥的样子,分明都饿了好几天了。”
丽娘一捂眼睛,大声骂道:“不要脸的泼赖,你个不要脸的贱种,你个不要脸的贼丕,你个不要脸的……”
白冉一把搂过丽娘,笑道:“我就是这样不要脸,好娘子快随夫君安歇吧。”
丽娘拼命挣扎,白冉又亲又抱,嬉闹了许久,白冉问道:“清风回来了么?”
丽娘依旧捂着眼睛,嗔道:“你先把裤子穿上!”
白冉穿上了裤子,丽娘道:“许是还没回来吧,我一早睡醒就来找你了。”
白冉道:“杨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丽娘噘着嘴道;“不都说了么,睡醒了就来找你,还没过去看呢。”
白冉道:“就知道来找夫君,家里的事情都不管了么?”
丽娘恨道;“还不是让你给气的。”说话间,她正要下楼,白冉上前一把将她搂住,亲了亲脸蛋道:“好娘子,我的兄弟真的饿了好久,你就喂喂他吧!”
丽娘一脚踢开白冉,红着脸跑下了经楼,刚出了后院,正好撞见了清风。
清风扛着一条一张多长的木匣,对丽娘道:“先生在藏经楼么?”
“在呢。”看见清风,丽娘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转眼又看了看清风肩膀上的木匣,道,“这是什么东西?”
清风道:“先生让我买的东西。”
丽娘道:“什么东西这么长大?”
清风道:“你猜猜。”
丽娘道:“猜不着,能给我看看么?”
“给你看看也无妨。”清风打开了木匣,里面是一条青龙长戟,用料做工都非常考究,放在手里足有三十几斤重。
丽娘讶然道:“他让你买这个东西作甚?”
清风道:“我正想和你商量,先生可能要做一件大事情。”
第二十章 废寝忘食
清风给白冉买回了一支长戟,丽娘觉得有些费解。
这条戟是从雨陵城的张记杂货铺买来的,一共花了九十七两银子。
白冉虽然有一身好武功,但他对练武算不上痴迷,而且他不是一个肯轻易花钱的人,用将尽一百两银子买一件兵器,实在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到底要做什么?”丽娘道,“又学武功,又学仙法,我真是弄不清楚他的心思。”
清风道:“昨晚比武的时候我就觉得蹊跷,总觉得他选的那两件兵器不太寻常。”
丽娘道:“你说铁链和木棒?”
清风道:“这两件兵器实在看着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丽娘道:“我也觉得眼熟,难不成我们都见过……”
清风摇摇头道:“算了,我们还是别瞎猜了,我先把东西送给先生,然后当面问他吧。”
丽娘道:“先别急着给他,我心里不踏实,怕他拿了这东西会闯祸,要不我们先把东西藏起来吧。”
清风道:“他要问起我该怎么说?”
丽娘思索片刻道:“你就说东西没买到,银子还弄丢了。”
清风吓了一跳:“你可是好大胆子,不怕他打死我么?”
丽娘道:“只是一百两银子罢了,他怎么舍得打你!只是你要把谎说的圆一点,千万别惹他怀疑。”
清风道:“这可真是荒唐,先生是说谎的祖师,用什么谎话能骗得过他?”
丽娘道:“总之不能给他,他若怪罪你,我替你扛着就是。”
丽娘抢下了长戟,藏到了厨房。清风心里害怕,追到厨房正和丽娘争执,忽见白冉走了进来,笑着对清风道:“好娘子,回来了?东西买来了么?”
“我那个……”清风刚一开口,丽娘在旁抢着说道:“东西没买到,银子丢在半路上了。”
白冉一惊道:“一百两银子都丢了?”
丽娘道:“你给了一大包银子,要丢可不就连包袱一起丢了么?”
白冉皱眉道:“这么不小心?”
丽娘道:“还不怪你,非得让人家连夜进城,一个女人家家走夜路多不容易,银子丢了可不怨清风。”
白冉看着清风道:“当真是银子丢了么?”
清风低着头,红着脸,点了点头。
白冉盯着清风看了好一会,看的清风冷汗直流,看的丽娘瑟瑟发抖。
“行了,行了,反正都丢了,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丽娘拉着白冉的手,娇嗔一声道,“清风没事就好,相公说是不是?”
“是,是,百十两银子也无妨,”一听丽娘叫了声相公,白冉脸上露出了笑容,“好风儿,你也叫一声来听听。”
“啊,啊……”清风支支吾吾道,“先,先生……”
丽娘瞪了清风一眼,道:“什么先生,让你叫相公。”
清风张着嘴,汗流了满身,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白冉笑道:“好娘子,这是害羞了,跟我来,我们找个清静地方好好亲热亲热。”
清风闻言,面如土色,丽娘也是一惊:“你,你,你大白天跟她亲热什么,你,你等晚上再说,你……你别急,要不带上我一块去,咱,咱们,三个一起……”
不容丽娘分说,白冉拉上清风就走,清风连挣扎一下都不敢,看着他们走进了后院,丽娘眼睛一闭,心里道:“这回完了,清风命苦,屁股肯定是开花了!”转念又一想,“她要耐不住打,只怕全都得招出来,我还是把这长戟换个地方吧。”
丽娘从一堆坛坛罐罐后面拿出了长戟,扛着走出了厨房,没走几步路,但听白冉在身后喝道:“殷丽娘!人赃并获,你还往哪里跑?”
原来白冉根本没有走远,他知道这两个娘子在骗他,也料到了丽娘肯定会把长戟转移到别处,便躲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丽娘扛着长戟,跑也跑不快,被白冉抓了个正着。丽娘挣扎了两下,看实在躲不过,索性往地上一坐,撒泼放横道:“凭你打一顿就是了,你先说清楚,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用?”
白冉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用来练武!大丈夫文不成武不济,何以安身立命!”
“胡说八道!”丽娘道,“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上心?就算你要练武,还用得着这么好的兵刃么?”
白冉怒道:“你这妮子,明知错了还敢撒泼!我料定清风不敢骗我,定是你唆使她跟我撒谎,你给我回房老实待着,看我不把你打个皮开肉绽!”
丽娘还想和白冉纠缠,白冉似乎另有急事,拿着长戟急匆匆的走了。清风扶起丽娘道:“你这又是何苦?好声好气的问一句不就行了。”
丽娘道:“问他会说么?这厮疯疯癫癫的,迟早要闯下大祸。”
……
白冉拿着长戟去了禅房,敲门叫出了胡贤,胡贤见他拿着兵刃,一脸惊色道:“白掌柜,你这是要作甚?”
白冉道:“劳烦你们夫妻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白冉把李青当初给他的首饰全都拿了出来,交给胡贤道:“这是你们拿来换膏药的,我现在把东西还给你,只求你们陪我练一天武。”
“练武?”胡贤道,“掌柜的哪来的这等兴致?”
白冉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却听李青在一旁道:“咱们答应了给掌柜的为奴为仆,而今还给咱们送来了东西,掌柜的有什么吩咐,咱们照办就是了,却还问那么多作甚?”
白冉闻言笑道:“青妹果真明事理。”
胡贤一脸难色道:“可是姐姐,练武不是寻常之事,若是伤着了,碰着了,只怕不大好……”
白冉不耐烦道:“莫说伤着碰着,就是打死我也和你们无关,用不用我给你们签个生死状子!”
李青赶紧接过了首饰,转脸对胡贤道:“啰里啰嗦,婆婆妈妈,掌柜的武功那么好,你有什么本事能伤着他!”
胡贤和李青跟着白冉来到了大雄宝殿门前,和之前一样,白冉让他们一人拿着铁链,一人拿着木棍,在院子里练了整整一天,胡贤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李青,可他从小就跟着李青习武,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远非旁人可比。一直练到夕阳西下,白冉一条长戟用的出神入化,任凭他们两个使出全身解数,白冉总能在三招之内取胜。直到李青再也想不出其他招数,白冉笑一声道:“今天就练到这,有劳二位了。”
昨晚一夜没睡,又练了一天武功,白冉乏累不堪,钻到丽娘房中,大喝一声道:“裤子脱了!让我狠狠打!”
丽娘道:“打就给你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要作甚?”
“作甚?哼哼……”白冉得意一笑,一头扎在床上,枕着丽娘的大腿睡着了。
丽娘看他一身汗水,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等着白冉睡熟之后,丽娘给他盖了床被子,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她在厨房找到了清风,低声道:“我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清风道:“我也能猜出个几分。”
丽娘道:“你先说说看。”
清风道:“我觉得,他是想和鬼差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