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科幻灵异术士客栈TXT下载术士客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术士客栈全文阅读

作者:临若雪     术士客栈txt下载     术士客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 真人真性真本事

    大力鬼王、独角鬼王、邙山鬼王并称三大鬼王。

    谁也想不到,这位自称是真神的男人竟然是大力鬼王的儿子。

    大力鬼王有九千多个儿子,他只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是血统不纯的一个。

    他以参将的身份替他父亲做事,至于到底要做什么事,老叫花子应该是知情。

    “废话我也不想多说了,”老叫花子又抽完了一袋烟,磕打磕打烟袋锅,对真神道,“你赶紧走吧,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过去了?”真神冷笑道,“凭什么就过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老叫花子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应该叫血痴吧?这名字是你母亲给你起的,你的本事也是你母亲教给你的,你能吸血,吸完了血能附身,附身之后能偷学别人的法术,除此之外,你也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真神没有作声,老叫花子说对了,他的名字的确叫血痴,老叫花子几乎知道他的一切,但他对老叫花子一无所知。

    老乞丐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也该滚蛋了,赶紧回去找你爹爹吧。”

    血痴一脸淡然,他的狂妄让他忘记了畏惧:“我时才说过了,别再提我我父亲的名字,他是这世间无上的神灵,不容你们这些愚妄之辈玷辱。”

    老叫花子不耐烦道:“这些瞎话你偏偏自己就行了,回去告诉你爹,你伤了我儿子,我也教训了他儿子,这件事情就算两清。”

    “我再说一次!别提起我父亲的名字!”血痴飞到半空,放声高呼:“我弟子何在?我战士何在?我以我血救赎苍生,今为愚昧狂徒所辱,汝等何在?”

    打碎血龙碧的那个女子站了出来,高声回应道:“吾神吾主,弟子在此,弟子誓死追随吾神,誓死捍卫吾神!”

    血痴喊道:“我对你等之恩义,你等忘却否?”

    女子回应道:“誓死不敢忘!我娘生我身,吾神救吾心,真神恩比天高,真神恩比海深,真神如日,永升不落,真神如日,永在我心!”

    二人这么一呼一应,原本昏迷的女子都醒了过来,能起身的全都站了起来,站不起身的趴在地上跟着呼喊。

    “真神恩比天高,真神恩比海深!”

    “真神如日,永升不落,真神如日,永在我心!”

    一群女子尖锐的嗓音震得白冉胸腔直痛,白冉实在不明白,这群女子为何要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就连喋宝的表情都变了,她扶起魁宝,一脸崇敬的望着血痴,和众人一起放声呼喊。

    “吾被愚昧狂徒所辱,尔等当如何?”血痴又问了一遍。

    “弟子誓死捍卫吾神,誓死追随吾神!”

    一群女子转过身躯,朝着白冉等人走了过来,白冉咬牙切齿道:“当真是阴魂不散!”

    别的女子都好对付,只有两个很是棘手,一个是魏香,一个是魁宝。

    白冉做梦都想不到,魏香就像丢了魂一样,神情呆滞,竟然用仙术来攻击自己。

    更让他恐惧的是,魁宝颤动两臂,似乎要释放金蚕。

    白冉对老叫花子道:“老东西,你还等甚来?赶紧把这杂种给我收了!”

    老叫花子哼一声道:“收了他不难,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白冉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在这闲扯!”

    老叫花子笑道:“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白冉勉强躲过魏香吐出来的霹雳,恨一声道:“罢了,答应你就是。”

    老叫花子道:“第一件事,你得叫我一声爹爹。”

    白冉道:“这个好说,爹爹,我答应你了。”

    “呃……”老叫花子一愣,“我的儿,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白冉道:“赶紧说,还有什么事?让我叫你爷爷也行!”

    老叫花子叹道:“你还真是不知羞臊,我都当了你的爹,还怎么当你爷爷?这第二件事,是你不能伤了他性命。”

    白冉道:“我答应你,绝不伤他!”

    老叫花子道:“这件事可儿戏不得,你万万不能反悔!”

    白冉被一群女子围在当中,衣服都被撕烂了:“我都答应了,你还想怎地?”

    老叫花子猛地一吸气,把一整袋烟一口抽光了。等他把烟吐出来,一阵浓香四下蔓延,所有的女子再度晕了过去。

    血痴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咬着牙道:“妖孽,妖孽猖狂!”

    老叫花子磕打磕打烟灰,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这么纠缠?我看你爹的份上忍你到现在,再要是不走,我可真就不客气了!”

    “妖孽!”血痴喊道,“我以我血救苍生,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

    血痴扑向了老叫花,老叫花把烟杆举起来,轻轻一晃,原本小巧的烟袋锅眨眼间变得像水缸一样大,老乞丐跳到半空,一抬手就把血痴罩在了烟袋锅里,牢牢的扣在了地上。

    “不识起倒的东西!”老乞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不看在你爹的份上,我早就要了你的小命。”

    白冉在旁道:“就你这个破烟锅子,能扣得住他么?”

    “能倒是能,”老乞丐摇摇头道,“可要是扣住他,我就没家伙抽烟了。”

    白冉道:“这还不好说么?我带你去雨陵城,找最好的烟杆,我给你买个百八十根。”

    “不行!”老乞丐还是要摇头,“旧物生情,我实在舍不得。”

    白冉怒道:“那你想怎地?还想把他放出来么?”

    “我再另找个家伙吧。”老乞丐四下望了望,转身进了茅草屋,从屋里把血龙碧的碎片拿了出来。

    “小狗子,这么好的东西放到你手里,真是可惜了。”

    李伏一脸尴尬道:“晚辈……惭愧……”

    “我给你粘上吧!”老乞丐噗噗两声,朝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拿着碎片当真有模有样的粘了起来,众人都看傻了,不多时,老叫花子把玉壶粘好了,对烟嘴吹了口气,烟嘴里冒出了血流,一滴不漏全都被收进了玉壶。

    等把烟袋锅里的血收干净了,老乞丐把血龙碧还给了李伏,李伏睁大眼睛看着,整个玉壶上面竟然连一条裂缝都没有。

    “儿子们,儿媳妇们!”老叫花收起了烟杆,对众人道,“赶紧上路吧,还有正经事等着做呢。”

    白冉道:“对,对,赶紧回去搬家!”

    “搬什么家!”老叫花子怒道,“不就胡家寨那点破事么?还至于把家给丢了!”

第七十八章 急火攻心招祸事

    困扰了白冉几十天的难题,在老叫花嘴里只是一件破事。

    不仅把这阴魂不散的血魔收拾了,还能把家给保住,白冉真恨不得给老乞丐磕一百个头,叫他一百声爹爹。

    白冉从来不肯轻易相信别人,不过此刻他非常相信老叫花,心头的郁结一下子全都解开了,白冉走在村道上,只觉得身子轻盈,脚下生风,荒凉的野村里似乎开满了绿树红花。时不时再抱着清风和丽娘亲上一口,这凡尘间的美妙似乎都在白冉左右。

    老叫花子走在最前头,白冉走在中间,背着女子的纸人走在后面,陈达和李伏走在最后。走到村口,李伏脚下一滑,不慎踩到了一团烂泥,一个趔趄带着陈达摔在了地上。

    “怎么那么不小心?”白冉回头想把二人扶起来,却听李伏喊道:“别过来,好像是泥潭!”

    “泥潭?”白冉一愣,转而笑道,“李兄,你说什么胡话?这里哪有什么泥潭?”

    陈达低声道:“不是泥潭滴呀,好像是松脂滴呀。”

    “松脂?”白冉一皱眉头,心下一凛,“哪里来的松脂?”

    陈达闻了闻味道,神色紧张道:“这好像是百年松脂滴呀,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滴呀?难不成……是我茅山的法术?”

    白冉闻言恼火道:“你弄这法术作甚?差点把我魂吓掉了!”

    陈达摇头道:“不是我弄滴呀,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从哪来滴呀。”

    “不是你弄的,那能是……”

    话音未落,一只手从淤泥里伸了出来,抓住陈达开始往淤泥里拖,陈达的半个身子立刻陷了进去,李伏的身子跟着往下陷。

    淤泥里探出一颗头来,放声笑道:“冒犯真神,该杀!该杀!该杀!杀光你们这群妖孽!”

    老叫花长叹一声道:“你这厮,还真是阴魂不散,看我不把你……猴子!不行!回来!”

    白冉一纵身跳了过去。

    这不能怪他,此刻他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就跟打鼓一样轰隆隆作响。

    真神死了,事情过去了,家保住了,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

    这简直比最美的美梦都美,在这最美的时候,又看到这张脸,又听到这个声音,任谁都会失心发疯。

    白冉扯住血痴的手,嘶哑着喉咙喊道:“杂种,你给我放开!放开我兄弟!”

    血痴笑道:“死吧,死吧!妖孽!受死吧!这是天罚!”

    老叫花子离得稍微有些远,等他冲到泥潭,一切为时已晚。

    白冉从怀里拿出了镇魂钉,砰地一声扎进了血痴的头顶。

    血痴仍旧在拉扯着陈达,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可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镇魂钉上绑着一块破布,破布上面有白冉用血写下的符咒。

    连白冉都不知道这符咒能不能灵验,可老叫花子知道,要出大事了。

    “住手啊!”等他抓住白冉的手腕,白冉已经念出了咒语。

    血痴的笑声戛然而止,一阵黑烟涌出,整个泥潭瞬间变成一弯腥臭的浑水。

    老叫花子长叹一声,把白冉、李伏和陈达拉了出来。

    白冉手里还攥着镇魂钉,嘴里碎碎念念道:“弄死你个狗杂种,弄死你,你死了没?弄死你!”

    丽娘和清风上前,抱着白冉又是擦脸又是揉胸,安抚了半响,白冉终于平复了一些。

    老叫花子打开了玉壶,里面发出一股窒息的恶臭,倒出来一看,全都是一样的浑水。

    老叫花子丢了玉壶,上前揪住白冉,怒道:“猴崽子,我叫你不要伤了他,你为什么不听!”

    白冉怒道:“我伤了他怎地?他要伤我兄弟!我不该杀他么?”

    老乞丐扇了白冉一耳光,喝道:“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

    白冉道:“我闯了什么祸?这狗杂种恶贯满盈,天理不容!”

    “你还敢说什么天理?你也配!”老乞丐一脚把白冉踢翻在地,又要上前踢打,丽娘和清风上前拦住道:“前辈,有话好说,莫再打了。”

    老叫花子气得浑身直抖,捶胸顿足道:“命数,命数,这都是命数啊!”

    “莫说什么命数!”白冉嘴上却还不依不饶,“我杀了他能怎地?怕他作甚?”

    “你不怕?”老乞丐深吸一口气,转而苦笑道,“你害怕人间的王,就不怕阴间的王么?”

    白冉哼一声道:“有什么好怕,不就是大力鬼王么?他有九千个儿子,少了一个又能怎地?”

    “少了一个又能怎地?”老叫花子当真苦笑不得,“九千个儿子也是儿子!儿子死了就该报仇!你在鬼王眼中还不如个蚂蚁,他就是把你踩死了又能怎地?”

    白冉不说话了,众人沉默许久,陈达上前道:“前辈,莫生气滴呀,咱们好商量滴呀。”

    李伏道:“这事不能全怪白兄,这魔障也的确该死!前辈有那么高深的法力,只要咱们同心一力,一定能想到对策。”

    老乞丐长叹道:“罢了,罢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就不该让他下山,我就不该让他惹祸上身,我就想让他探一探鬼王的下落,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老乞丐低着头,一脸沮丧的朝前走去,李伏扶着陈达,操控着纸人,背着女子们跟了过去。丽娘和清风扶起白冉,也跟着默默的向前走,之前那股欢喜气立时荡然无存。

    走了许久,白冉悄悄跟到了叫花子身后,低声道:“你刚才说让我探什么鬼王的下落,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叫花子不作声,白冉道:“你都把我给害了,却还不对我说句实话么?”

    老叫花子道:“你知道错了么?”

    白冉道:“我有什么错?”

    老叫花子恨道:“死不悔改的东西!你答应我不能伤了血痴,为什么还把他给杀了?”

    白冉道:“他要杀了李伏和陈达,我难道看着不管么?”

    “用得着你管!”老叫花子怒道,“我在这里,还怕对付不了他么?”

    “谁知道你跑哪去了,万一你丢下我们不管呢?”

    “放你娘的屁!”老乞丐骂道,“我要不管你,你早他娘的死了一百回!”

    白冉低声道:“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追魂逐魄的法术真能杀了他,他的本事那么大,谁知道这就……”

    “那哪只是追魂逐魄的法术?”老乞丐道,“你用了血祭绝命术,你自己不知道么?”

第七十九章 鬼王巧计收亡魂

    “什么血祭绝命术?”白冉一脸惊愕道,“你说什么胡话,我哪有那样的本事?”

    “你什么本事没有?”老乞丐冷笑道,“还他娘的跟我装糊涂!”

    白冉道:“我没装糊涂,我真是不懂!”

    老乞丐道:“你不懂?你且说说看,你为什么要用血来写符咒?”

    白冉道:“那杂种把我关进了地牢,我身上没有纸,没有笔,还没有墨水,不用血还能用什么写?”

    老乞丐一怔,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又用这班门法器?”

    白冉道:“你是说那镇魂钉么?我只知道这东西能困住魂魄,便想在他身上试试。”

    老乞丐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着白冉,猛地一抬手,吓得白冉一哆嗦。

    “老东西,你又想打我?”

    老乞丐道:“你说实话我就不打你,你当真不知道什么是血祭绝命术?”

    白冉道:“真是邪了门,但凡我说实话,从来就没有人相信,我要是知道这是什么绝命术,我早就用上了,还至于被他逼的这么惨?”

    老乞丐点点头道:“说的也有道理,看来还真是误打误撞,天意,天意呀……”

    白冉道:“到底什么是绝命术,你且说来听听?”

    老乞丐道:“血祭绝命术是一种相生相克的上乘法术,也的确不是你这等境界能领悟的。”

    白冉道:“不能领悟怎地?我不还是用出来了么?”

    老乞丐道:“仔细想想,应当是你误打误撞得来的,你有纯阳之血,专克阴灵,以你的血为符咒,施展追魂逐魄之法,能给阴灵带来重创。恰好血痴既是阴灵,也是血魔,以血融血,以阳克阴,你误打误撞用成了血迹绝命术,却比追魂逐魄术凶狠百倍。”

    白冉闻言道:“要是怎么说,遇到我,也是他命里该绝。”

    老乞丐道:“他会分身术,本来可以逃过一劫,你偏偏又用了镇魂钉,将他的聚集在了一处,让他无路可逃,彻底灰飞烟灭了。”

    一听灰飞烟灭四个字,白冉一哆嗦,拉住老叫花道:“咱们也别去胡家寨了,还是赶紧搬家吧。”

    老叫花甩开白冉道:“搬家作甚?”

    白冉道:“得罪了宁王,又得罪了鬼王,雨陵城恐怕是容不下我们了。”

    老叫花道:“你能搬到哪去?就是躲到天涯海角,鬼王也能把你挖出来。现在想尽办法也得把家守住,在家里和那鬼王斗一场,兴许还有胜算。”

    一听有胜算,白冉心里踏实了一些,跟着老叫花又走了一会,白冉问道:“你说那鬼王叫他儿子出来做事,到底想做什么事?”

    老叫花子道:“他想挑起一场战事,给他多添些子民。”

    “战事?子民?”白冉听得一头雾水,“你到底想说甚?”

    老叫花子道:“人死了会变成鬼,打仗会死很多的人,就会出现很多的鬼,阴司一时收不下这么多鬼,这些鬼就会变成孤魂野鬼,这些孤魂野鬼不受阴司管辖,就会成为鬼王的子民,我这么说,你能听得明白么?”

    老叫花子说的很浅显,白冉不是个笨人,自然能听得明白。

    “那他儿子在这荒山野岭弄个女儿村,难道就能挑起战事么?”

    老叫花子道:“他也不想待在这荒山野岭里,只是鬼王的后人不能轻易来到阳间,来到阳间之后也要受到诸多限制。这个村子属于至阴之地,以血痴的法力,只能在至阴之地活动,离开此地,他将法力全失,稍不留意,就会被鬼差诛杀。”

    白冉闻言,思忖许久,道:“所以他才会唆使胡家寨的女鬼报仇,借机兴风作浪。”

    老叫花子道:“你可算是开窍了,胡家寨恶贯满盈,也的确该有这一场劫难。”

    白冉道:“虽说胡家寨是宁王的一条财路,可宁王总不至于为了那几万两银子,就和鬼王开兵见仗吧?”

    老叫花子恨道:“要不说你笨!宁王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鬼,他怎么会和鬼王打仗?鬼王是想挑起宁王和皇帝之间的战争。”

    “和皇帝……”这可就想不通了,白冉挠挠头道,“这事和皇帝有什么干系?”

    老叫花子道:“宁王在封地之外有许多财路,每年敛来的真金白银不下千万,鬼王派出几十个儿子,各自在宁王的财路上闹事,为的就是让皇帝留意宁王的一举一动。”

    白冉思索片刻道:“而宁王到处招兵买马,还在官府拉拢人脉,也的确有不臣之心。”

    老乞丐道:“这件事情闹得越大,僵持的越久,对宁王就越不利。”

    白冉道:“血痴的任务,就是想把胡家寨的事情闹大。”

    老乞丐叹道:“可惜啊,血痴不够聪明,他的手段也不算高明,如果胡家寨的人最后都被他害死了,官府只说闹了瘟疫,就能把事情蒙混过去,非但不会引起朝廷的怀疑,反倒帮宁王摆脱了干系。可自从你过去之后,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满城风雨,活神仙帮着宁王斩妖除怪,再这么传下去,迟早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白冉道:“怪不得血痴非得让我去胡家寨,看来我比那群女鬼中用的多。”

    老乞丐道:“不光是你中用,其他的儿子也是中用,雨陵城最近到处是鬼,想必你也留意到了。”

    白冉道:“我是知道一些,只是……”

    “只是你不往心里去,你还觉得生意不断,正替自己高兴呢!”

    白冉道:“看来宁王的事情迟早会败露。”

    老乞丐叹道:“这场战事在所难免了,只是我担心,鬼王收了那么多子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冉道:“他想干什么?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老乞丐道:“被三界压制了那么多年,你当他不想造反么?我和鬼王有些交情,本来想让你打探一下他的消息,找个机会劝他一劝,你可好,把他的儿子给杀了,所有的事情全都让你给搅和了!”

    白冉惊讶道:“你和鬼王还有交情?”

    老叫花子摇摇头,一路长叹,不再作声。

    将到天亮的时候,众人来到了胡家寨附近,老乞丐让陈达和李伏把这群女子带回山里,把白冉、丽娘、清风、李青和魏香留了下来。

    “你带着儿媳妇先去收拾一个住处,”老乞丐道,“我给小狐狸和小刺猬疗伤,今晚再去找你。”

    白冉道:“我逃了这么多天,有些事情只怕说不清楚。”

    “没用的东西!”老乞丐骂道,“跟这群畜生有什么好说?骂他们一顿就是了!”

第八十章 狠人重回胡家寨

    不必跟他们多说,骂一顿就行了。

    这还真是白冉擅长的。

    白冉大踏步的走进了胡家寨,周围的所有蚕农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胡明最先冲了过来,对白冉道:“恩人,你快些走吧,还回来作甚?”

    白冉道:“我凭什么不回来,不是你们大长老让我在这里安家么?”

    胡明四下看了看,对白冉道:“胡仁德不是一般的狠毒,他会要你命的!”

    白冉道:“他敢要我的命?他疯了不成?”

    胡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白冉,他的儿子在旁道:“爹,别多管闲事了,这要是让长老知道了,咱们家肯定得受重罚。”

    胡明长叹一声,不再说话,悄悄回到桑园了干活去了。

    白冉昂首挺胸走在村道上,完不介意周围人的目光,几个乡兵跟在白冉左右,起初他们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一个兵长有些胆量,上前拦住了白冉。

    “白先生,我们老爷有请!”

    白冉看着那兵长,冷笑一声道:“请我?我还正想找他呢!”

    兵长壮着胆子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们老爷说了,让我们见了你,就把你绑起来,送过去!”

    白冉一皱眉头:“凭什么绑我?”

    乡兵道:“这是老爷的吩咐,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委屈我?”白冉一挥拳头,将兵长打翻在地,“你还敢说委屈我!”

    兵长躺在地上,一脸惊骇的看着白冉,白冉怒道:“为了你们胡家寨,我差点丢了性命,叫你们老爷出来迎我!”

    这些乡兵平时凶蛮惯了,只要胡仁德一句话,他们随时可以把别的乡民打个半死。

    但在白冉面前,他们还真不敢出手。

    白冉是敢冲下池塘的狠人,是敢和鬼怪交手的妖人。

    他们害怕白冉的狠毒,更害怕白冉身上的妖气。兵长跌跌撞撞爬了起来,跑去给胡仁德报信,白冉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胡仁德过来迎他。

    胡仁德果真来了,他身边跟着不少乡兵,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怒气。这几天,胡仁德的确非常震怒,他替白冉向吕知府求了情,吕知府也放了李青和魏香,可没想到白冉第二天就逃走了,而他却还傻乎乎的给白冉修建府邸。

    他生气,是在情理之中,可看到白冉破衣烂衫,披头散发,身上到处是伤痕,模样如此狼狈,此事恐怕别有隐情。

    “白……先生,”胡仁德还算客气,“你这几天,去哪了?”

    白冉冷笑一声道:“胡长老,你觉得我去哪了?”

    这一句反问让胡仁德立刻丢了三分气势。

    “我……”胡仁德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冉一脸愤恨道:“为了你们胡家寨,我差点丢了这条性命,你还问我去哪了,却问我白某前世欠你们的么?”

    胡仁德看了看周围人,在胡家寨里,没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先生,有什么话,且先到寒舍说吧。”

    等到了胡仁德的府上,白冉依旧一脸怒容,胡仁德道:“先生这几日定是受苦了。”

    白冉道:“你也看的出来我受苦了?”

    胡仁德一脸尴尬道:“先生……可是为敝寨受的苦么?”

    白冉道:“不为了你们还能为了谁?我为了保你们胡家寨太平,连夜跑到深山与妖邪恶战,几十年的道行都拼上了,这条性命也差点搭上了”

    胡仁德道:“那可是……斗败了那妖邪?”

    白冉叹一声道:“那妖邪好斗,可这根由上的事情,我却无能为力。”

    “根由?”胡仁德皱眉道,“不知白先生所说的根由,所指何物?”

    白冉道:“这却一言难尽了。”

    胡仁德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白冉的用意:“先生为吾寨尽心尽力,老朽又岂能亏待了先生,来人,给先生先包上二百两银子。”

    白冉闻言,连忙摆手道:“且住,我可不要你的银子。”

    胡仁德道:“先生何必客气,这只是老朽一份心意。”

    白冉道:“不是跟你客气,我是真心想替你胡家寨斩妖除怪,之前我说过,我要在你胡家寨安家落户,我也不想被邪祟打扰,我也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胡仁德连连点头道:“先生说的是。”

    白冉道:“说到安家落户,我的那座宅子修的怎么样了?”

    胡仁德闻言,一脸干笑道:“这个……连日阴雨,工期耽误了些……”

    白冉道:“莫跟我说这些套话,是不是以为白某跑路了,这宅子根本就没给我修!”

    胡仁德没有作声,还真让白冉说中了。

    白冉假装喝了一口茶,一脸愤恨道:“你也不打听打听白某的名声,我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我是白门三百四十三代的嫡传术士,岂能轻易败坏祖上的门风?我自为你拼上这条性命,你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呀叫人把我绑起来?还说什么圣贤之理,还说什么君子之乡,真真寒煞我心!”

    白冉一通数落,说的胡仁德无地自容。

    “先生莫再恼火,明日我便叫人赶工添料,宅邸一月可成。”

    白冉道:“我等不了一个月!我一家老小十几口人都在你寨子外面候着,难不成你让我们都挤在你那小跨院里么?”

    “怎敢,怎敢!”胡仁德道,“老朽在村中还有两处外宅,先生若是不嫌弃,我这就叫人打扫出来一间,安顿先生暂时住下。”

    白冉哼一声道:“这还算有些诚意,我要是住的习惯了,就不搬了,新修的宅院,就留给你了。”

    “这都好说,”胡仁德客套了半响,问起了正经事,“不知先生所说的根由,到底是哪路妖邪?”

    白冉咂了咂嘴唇,道:“说出来只怕你不信,这根由还真不是什么妖邪。”

    胡仁德一脸诧异道:“还望先生明示。”

    白冉道:“这根由出自你们胡家寨的女子。”

    “女子?”一听到女子两个字,胡仁德面露不悦道,“不知先生说的是哪个女子?”

    白冉道:“我说的不是哪个女子,是你胡家寨所有的女子。”

    “所有的女子?”胡仁德更加不悦了,“若是涉及乡规,还望先生不要干预。”

    白冉道:“你们的乡规我却管不着,可你们寨上的女子都是邪祟,要想永保太平,必须斩草除根!”

第八十一章 高谈阔论说魔神

    白冉说胡家寨的女人都是邪祟。请百度搜索

    这番说词让胡仁德多少有些意外。

    “白先生,妇人虽为世间至卑至贱之类,可若说都是邪祟,却未免有些……”

    白冉道:“长老什么意思?是说白某编瞎话么?”

    胡仁德道:“老朽绝无此意,只是这件事……”

    白冉道:“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胡家寨的女子,是否心怀憎恨?”

    “这个……”胡仁德不知该怎么回答,心怀憎恨是一定的,他心里谁都清楚,但是他必须得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妇人天性如此,性情卑劣残狠,偶尔生出些歹念,也在情理之。”

    白冉摇头道:“长老差矣,这可不是偶尔生出的歹念,据我所知,这份怨念积累已久,贵寨的女子通过怨念彼此勾结,供奉了一个叫做血痴的魔神,这位魔神是贵寨诸般祸端的来源。”

    “魔神?”胡仁德一惊,“这魔神是……什么来历?”

    白冉道:“这魔神的来历可真是不小,他是集天地间邪恶之气所生,能采日月之灵性,能吸男女之精华,心机狡黠,法力无边,我自与他舍死鏖战,倾尽毕深所学,方才将他封印。”

    “封印?”胡仁德神色凝重道,“如此说来,却未能将他彻底铲除?”

    白冉苦笑道:“长老,你把话说的好容易,捉鬼易,除怪难,降妖难难,伏魔难登天,这魔头已经快到了神的境界,哪是说铲除能铲除的。”

    长老道:“那他日后却不是还要危害于吾寨?”

    “说的是这个道理,”白冉道,“只要你们寨的女子继续与他勾结,他会继续吸取那些女子的怨气,多一分怨气便多一分法力,几日之内他可以挣脱我的封印,转而对贵寨痛下毒手。”

    胡仁德一脸焦虑,可沉思许久,又问道:“我寨妇人从不出门,怎么会招惹这个魔头?”

    白冉道:“因为这个魔头生于邪恶之气,而怨气为邪气之首,贵寨的怨气极重,被他闻到了味道,这才招来了祸端。”

    胡仁德一脸不悦道:“老朽是依照祖宗的规矩治理门风,她们哪里来那么重的怨气?”

    白冉闻言道:“长老,我再说一次,贵寨的门风如何,白某无心过问,我已经冒犯了那魔神,日后还要和他决一死战,我只想化解了贵寨的怨气,然后再积攒法术,彻底铲除这魔头,一来为贵寨永绝后患,二来也给我自己寻一个清净归宿。”

    胡仁德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可不知这怨气该如何化解?”

    白冉道:“若是长老好言相劝,能让这群女子迷途知返,自然最好不过。”

    胡仁德默然良久,摇头道:“最毒妇人心,只怕这群贱婢死不悔改。”

    白冉道:“若是不能劝诫,只能心狠一点,将她们赶尽杀绝。”

    胡仁德一怔,大惊失色道:“先生这是什么话?却要把寨的妇人都杀了?”

    白冉叹道:“这也是无奈之举。”

    胡仁德面色惨白,坐在椅子半响不语,白冉又假装喝了口茶,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心里觉得特别舒服。

    胡仁德咂着嘴唇道:“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么?”

    白冉道:“时才不是说了,长老要有办法让她们回心转意,怨气自然能化解,可日后若是怨气重新滋生,只怕这魔头还会卷土重来。”

    胡仁德长叹一声道:“先生且先把眷属接来,到我外宅歇息片刻,容今晚再做商议。”

    白冉跟着仆人去了外宅,这是一座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宅院,王员外的府邸还要阔气,白冉把清风和丽娘接了过来,午的时候有人给送过来酒菜,白冉却不敢吃,幸亏清风和丽娘都带了干粮和水囊,这才勉强填饱肚子。

    到了午后,白冉有些困乏,却又不肯睡觉,缠着丽娘和清风又要做那好事。丽娘怕羞,不肯与清风一起,奈何白冉软磨硬泡,又见白冉受了这么多苦,也委实可怜,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

    颠鸾倒凤,云雨半日,白冉可是享尽了人间之福,等到了黄昏,胡仁德派人来请白冉。临行之时,白冉嘱咐两位娘子:“想办法把老叫花接进来,到时候依计行事。”

    娘子们答应了,白冉跟着仆人去找胡仁德。路,白冉把该说的话又默想了一遍,等到了府邸,但见胡仁德带着一群儿孙,早早的等在了正厅。

    看来胡仁德已经动心了,这是把家里人都叫来和自己商量。

    两下客套几句,各自落座,没等白冉开口,胡仁德的儿孙们先说话了。

    “我说白先生,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有些事情也未必有那么邪门吧?”

    “说我们一寨子的女人都有怨气,还惹了什么魔神?我怎么从没见过那魔神长什么样子?”

    “我家那十几口子娘们,被我一顿皮鞭打得皮开肉绽,没有一个敢说什么怨气的。”

    “谁家兴许都有那不听话的贱人,可也有那百依百顺的好人,总不能都给杀了!”

    众人议论纷纷,胡仁德脸也很是为难。

    情势倒也很明朗,胡仁德同意白冉的想法,但是儿孙们都不同意。

    白冉轻轻咳嗽两声,众人安静下来,白冉问一声道:“诸位,你们年纪当真都不小了,你们这辈子见过龙么?”

    众人不说话了,他们的确见过一次龙,在前几天的丧礼。

    白冉又道:“前两天,诸位已经开过一次眼了,那条恶龙,是这位魔神的坐骑,要不是我请来天雷将它击杀了,恐怕在座的诸位连同一家老小,都已经成了那条妖龙的腹餐。”

    一想起那龙的样子,所有人都不言语了。毕竟那条龙曾经颠覆了他们对天地万物的认识。

    白冉又道:“一条坐骑能要了你们的命,要是见到了魔神,你们还能活到今天么?”

    胡仁德的小儿子喊道:“我们看不见,难道我们家那几个蠢妇人能看得见么?”

    白冉道:“看得见,但是只能在梦里看见。”

    “为什么我在梦里看不见?”

    白冉笑道:“你对胡家寨也有怨气么?若是没有怨气,魔神自然不会托梦给你。”

    小儿子不说话了,大儿子在旁道:“先生,我还是那句话,谁的家里保不齐都有一两个奸佞之辈,可要是都杀了,却不怕冤枉好人么?”

    白冉默然片刻,点点头道:“此言有理,这样,我们且用个手段试验一番,届时谁忠谁奸,自有分辨。”

第八十二章 夜半三更逃命去

    白冉说有一种方法,能分辨出女人身上的怨气。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看着白冉,问道:“如何分辨?”

    白冉道:“各家各户今晚且放松一下戒备,看看哪个女子会伺机逃走,凡是逃走的,都是心怀怨愤的。”

    众人闻言,窃窃私语。

    “这样不妥吧,我们家那几个,一时管不住都得跑了。”

    “可不,你要是不看着,哪个不跑啊?”

    “我家的就没事,我借她们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跑。”

    “白先生说的对,人都跑了,心里肯定是有怨气!”

    七嘴八舌,商议了许久仍没有定论,白冉长叹一声道:“看来诸位定不下决心,既然如此,白某也就不再多说了,趁着那魔头还没破解封印,我当尽快离开此地,躲得越远越好。”

    一听白冉说要走,胡仁德立刻慌了神,赶紧劝住道:“先生,你可不能走,胡家寨百十户性命,可都看先生的手段了。”

    白冉道:“手段我已经说了,可你们各怀心思,却让我如何是好?”

    胡仁德回身看了看自己的儿孙们,猛地一瞪眼睛,终于拿定了主意。

    “咱们胡家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都到了这步境地,你们还都怀着各家的心思,我真是多余和你们商量!”胡仁德气得直吹胡子,拿着拐杖不停地戳击着地面,“妇人本就是至卑至贱之类,对我寨不忠者理应杀之,对我寨心存歹念者更应碎尸万段,我已定下决心,听白先生吩咐,尔等不必多言!”

    胡仁德已是这般说,众人自然不敢再开口,白冉起身道:“既有长老这份诚意,那就恕白某僭越了,今夜各家各户撤回乡兵和家仆,敞开大门,不作丝毫防备,我自带一队乡兵在池塘旁边埋伏,待将逃匿抓获后,直接溺死在池塘!”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胡仁德的小儿子道:“先生,你这说的可就是糊涂话了,妇人若是逃跑,也得往寨子外面跑,怎么可能往池塘跑?”

    白冉笑道:“她们必须先去池塘,因为她们要和魔神相会。”

    “魔,魔神怎么会在池塘里?”

    白冉道:“魔神不在池塘里,可他的幻象和坐骑都在池塘,魔神给她们托梦的时候,也是身在池塘,她们逃出家门之后,一定会先去池塘,我们只管等她们落网就是了。”

    “这,这,这个……”小儿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儿子在旁道:“白先生,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只是你说的这事……实在是不着边际,我们胡家寨的人平时都不敢去那池塘,更何况这群妇人平时都不出门,根本不知道这池塘在哪。”

    白冉闻言,看了看胡仁德道:“长老,你也觉得我说的不着边际?”

    胡仁德干笑一声道:“岂敢,岂敢,只是这件事,还是慎重一些好。”

    胡仁德的长孙道:“要是真去池塘候着,只怕那群妇人都跑光了,我们一个也抓不回来。”

    白冉道:“不如这样,我领一队乡兵在池塘埋伏,长老领一队乡兵埋伏在寨子口,你们胡家寨只有一条出路,只要守住了寨门,我想这群女子插翅也难飞了。”

    小儿子道:“要我说就别去什么池塘边,死守寨子口就是了。”

    白冉道:“可若是在寨子口抓住了那群妇人,又该如何处置?在寨子口杀人,一来容易被人看见,二来尸体也不好料理。”

    小儿子道:“那还不简单,再送去池塘淹死不就成了么。”

    白冉道:“我还偏偏不想讨这个麻烦,我就在池塘边上等着,谁家跑了几个妇人,谁心里都清楚,到时候两边对账,看是我收的人多,还是长老收的人多。”

    “你,你这不是……”

    胡仁德道:“罢了,莫再争执了,都听先生吩咐就是!”

    拿定了主意,众人立刻行事,挨家挨户把事情都说了,有些人家不愿意,胡仁德亲自登门下了命令,又派家仆前去查访,生怕有人阳奉阴违。

    到了深夜,各家的妇人辛苦劳作了一天,准备要回去睡觉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边格外清静。

    没人巡哨,没人把守,塔楼上不见灯火,连院子的大门都敞着。

    有地位的女人倒也不留意这些,各自都回去睡觉了,终日受苦的女人们动起了心思。

    她们过着牲口不如的日子,要说不想跑是假的,可不敢跑却是真的。按照胡家寨的乡规,逃跑一次要被打个半死,逃跑两次就要被沉下池塘。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没人敢轻易迈出第一步,可也没人愿意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就是白冉定下的计议,敢逃跑的人就能活下来,敢去拼命的人才有求生的本钱。起初各家各院都没有动静,等到了三更天,院门依旧敞开着,有几个胆大的妇人先走了一步。

    她们小心翼翼来到门外,看见村道之上依旧没人把守,这些妇人大多不认识道路,在村道之上像无头苍蝇一般四下飞奔,在她们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女子逃出了院子,一时间,村道之上到处都是女人。

    清风站在一棵大树之上,俯望村道上的情形,低声对丽娘道:“人可真是不少,你能行么?”

    丽娘道:“行不行也得试试,都是苦命的人,救下一个算一个。”

    一阵浓雾升起,两位娘子用起了鬼遮眼的法术。

    在村道上乱冲乱撞的女子们忽然停下了脚步,几名女子相继喊道:“寨子口在那边,我看见了!”

    “快走啊!在那边!”

    “快走!,快!”

    ……

    次日天明,胡仁德在寨子口守了整整一夜,一个人都没等到,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胡仁德起身道:“看来还是被白先生给说中了。”

    胡明轩在旁道:“叔公,我是觉得咱们平时对那些妇人也还算不错,有吃有喝有住,她们还有什么可怨恨的?兴许根本就没有人逃走。”

    胡仁德摇摇头没有作声,不多时,一名家仆来报,府上共计逃走了四十六人。

    “四十六人?”胡仁德一惊,他府上连同妻妾和丫鬟一共有五十二个女人,现在逃走了四十六个,证明只剩下六个没有逃走。

    连三妻四妾都没有留住,这让胡仁德倍感意外。

    胡明轩扯住仆人道:“我们家的呢?”

    仆人道:“公子,您府上还在清点呢。”

    “清点个屁!”胡明轩道,“就那么几个人,还数不过来么?我这就回去看看!”

    “慢着!”胡仁德抓住胡明轩,道:“乡兵留下,仍在这里把守,你跟我一起去池塘看看。”

第八十三章 救苦救难得功果

    求生者,才能得生,一个人若是失去了求生的欲念,即使神仙下凡也帮不了他。

    可求生也得看求得什么生,若是认定了宿命逆来顺受,心甘情愿像个牲口一样活着,老天就是能帮他也不愿意去帮他。

    可若是愿意拼一回,想要活的像个人样,老天自然会给他一个做人的机会。

    这群敢去逃命的女人就争来了这样一个机会。

    只是她们眼下的状况不算太好。

    胡仁德来到山上的时候,白冉已经捉了四百多个妇人,这群女人全都光着屁股跪在地上,屁股上面还都有一道伤口。

    “长老,我这一共收了四百一十六名女子,”白冉笑道,“不知道长老收获几人?”

    “惭愧,惭愧,先生料事如神,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

    胡仁德走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黑胖女子,这是他的小妾,平时她在后园监督其婢女们劳作,别人都叫她七夫人。

    看到她,胡仁德恨道:“怎么你也……”

    黑胖女子先是低下了头,转而又把头抬起来,对着胡仁德狠狠的啐了一口。

    这就是怨愤,胡仁德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怨愤。

    看着愤怒的胡仁德,白冉上前道:“长老,我已经锁住了她们的魂魄,剩下的事情,就由你来定夺了。”

    胡仁德道:“无须定夺,且按昨日之计,将她们溺死就是。”

    白冉道:“还是先请各家各户过来清点一下数目,免得再有漏网之鱼。”

    “不必清点!”胡仁德怒道,“杀!都杀了!杀了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

    乡兵闻言就要动手,白冉喊一声道:“稍待,我担心这池水之中仍有魔神留下的法术,待我布起法阵,再动手不迟。”

    白冉来到池塘边,和之前一样,点起了香烛,念起了咒语。

    岸上很快传来了哭喊声,有的在咒骂,有的在求饶,有的只顾放声哀嚎。

    胡仁德自然不会对她们手下留情,四百多个女人像下饺子一样被扔进了池塘。

    单凭白冉的法力不能同时护住这么多人,可这一次,还有别人帮他。

    老叫花子就坐在身边,只是他用了隐身术,别人看不到。

    “猴崽子,亏着你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四百多条人命,你可是赚了好大一场功果。”

    白冉低声道:“这场功果也有你的份。”

    老叫花子笑道:“我救过的人命数以万计,这点数目还真看不上眼。不过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今后如何安置这些女子,你可得好生思量,可别真把你那客栈变成了青楼。”

    白冉道:“青楼算什么地方,我要开也得开个院子,就叫明湘院,你看如何?”

    说过说,笑归笑,其实白冉早就替这群女子做好了打算。

    眼下她们被扔进了水中,白冉和老乞丐一起用起了避水咒,随即又用起了隐身咒,胡家寨也来不及准备竹笼,这群女子只是被捆住了手脚,清风和丽娘还有李青和魏香早就在水下接应,割断绑绳,塞住嘴,把她们一个个带出了胡家寨。

    日后,白冉把她们安置在了血痴的那座荒村里,让喋宝当了首领,还给了她们一笔银子,让荒村真正变成了女儿村。

    她们自己耕种,自己纺织,也种了桑树,还做起了丝绸生意。若是遇到了中意的男子,也可以在村子里留宿,却不能在村子里成家,最多住上一个月,就会被赶出村子。若是生下了女孩,便留在村子里继承家业,若是生下了男孩,待成年之后,便要送到村外独自闯荡。

    有不少人曾经打过这女儿村的主意,喋宝和几个苗女凭着蛊术让这群歹人望而却步。

    又过几年,喋宝带着这群女人远遁深山,女儿村成了一个传说,再也没有人知道她们的下落。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白冉跟着老叫花一直做法到正午,待所有女人都被扔进了池塘,胡仁德叫人把白冉送回了外宅,白冉嘱咐胡仁德,半年之内,胡家寨的族人不能再娶妻妾,胡仁德自然是答应了,殊不知,这半年的时间是老叫花留给胡家寨的命数,半年之后,胡家寨将遭遇灭顶之灾。

    做完了法事,众人乏困不堪,回到宅邸,倒头便睡,一觉睡到黄昏,胡仁德命人送来酒菜,白冉一筷子都不敢动,只得眼巴巴看着清风和丽娘。

    清风打开了背囊,里面只剩下了半个饼,她把这饼分成了两半,给白冉道:“你和前辈分着吃了吧。”

    白冉看着那两小块饼,吞了吞口水,对老叫花道:“咱们都是男儿,饿一顿也无妨,还是给我娘子吃了吧。”

    老叫花哼一声道:“瞧你那嘴脸,谁稀罕你那烂饼!”

    丽娘道:“我们不吃也无妨,还是你们吃了吧。”

    看着这点东西你推我让,白冉心里不是滋味,且叹一声道:“我的背囊里还有些吃的,可惜丢在那荒村里了。”

    老叫花子对着手心吐了口唾沫,往白冉背后一抹,白冉的背囊竟然出现在了身后。

    白冉一脸欢喜,问老叫花道:“这又是什么法术?”

    老叫花道:“别管什么法术,看看少没少东西。”

    白冉打开背囊,匕首、鞭子、符纸、火折还有自己行走江湖的一套“法器”一件不少都在里面,只是之前备下的干粮早已经发了霉,却是吃不得了。

    “罢了,”白冉丢了干粮道,“咱们都少吃这一顿,等到晚上咱们逃回山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老叫花子道:“你往哪逃啊?你要是走了,胡仁德势必要告到宁王那里,宁王要是动了怒,还不得把咱们山头给翻过来?”

    白冉叹道:“得罪了宁王又得罪了鬼王,这趟生意可真是赔大了。”

    老叫花子道:“且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我让小叫花在城里把动静再闹大一点,到时候自然有人请咱们离开胡家寨。”

    白冉思忖良久道:“你说的莫非是吕知府?”

    老乞丐笑道:“猴崽子,要不说你聪明么!”

    白冉一脸愁容道:“可这几天怎么过?难道吃黄土么?就算吃土也得有水呀!”

    “刚才还夸你聪明,这么一大桌酒菜你不吃,非得吃什么土啊!”老乞丐从桌上拿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丽娘急忙劝阻道:“前辈,这东西不能吃,有毒!”

    老乞丐笑道:“你说的是那苗女的蛊毒吧,那毒性已经被我彻底化解了。”

    白冉闻言道:“当真么?”

    老叫花啃着鸡腿道:“那还能有假?要是有毒,我还能吃这东西么?”

    白冉上前也扯下来一个鸡腿,大口嚼了起来。老叫花笑道:“味道不错吧?”

    白冉一边吃一边点头,老叫花道:“其实我没给胡家寨解毒,因为我百毒不侵,所以吃什么都不怕。”

    白冉闻言一怔,问道:“那我呢?”

    老叫花道:“你就不行了,反正你已经中了蛇蛊,就在这跟着胡家寨一起等死吧!”

第八十四章 论仇怨计较得失

    老叫花子说出来的话,你永远听不出是不是玩笑。

    就算你觉得是玩笑,也不敢赌这一回。

    老叫花子说他根本没给胡家寨的解毒,他是因为自己有百毒不侵之体,才敢吃胡家寨的饭菜。

    白冉闻言一抠喉咙,把时才吃下去的几口鸡肉全都吐了出来,老叫花子见状笑道:“乖儿子,你还是这么好骗,这饭菜当真是没毒的,放心吃吧。”

    白冉怒道:“我凭甚信你?”

    老乞丐看着丽娘和清风,道:“儿媳妇,你们信我么?”

    丽娘犹豫了片刻,清风倒是没多想,拿起碗筷吃起了饭菜,丽娘见状也吃了起来,老叫花道:“乖儿子,你要是不信我,就接茬吃那两块烂饼,别忘了把这丹药也吃了。”

    老叫花子从葫芦里拿出了一粒丹药,白冉道:“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老乞丐道:“解毒用的。”

    白冉道:“是解这饭菜里的毒么?你怎么不给我娘子吃?”

    老乞丐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多疑?我不是说了么,这饭菜里没有毒,我已经把胡家寨的毒给解了,这颗药是用来解血痴的蛊毒。”

    “血痴的蛊毒……”白冉这才想起来,他在荒村里中了血痴的蛊毒。

    “你把大部分毒药都吐出去了,可身上还有残毒未清,吃了这粒药,也就打扫干净了。”

    白冉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老叫花子道:“这回知道我的本事了吧。”

    白冉吃了药,又吃起了酒菜,等吃饱喝足,问老乞丐:“你真把胡家寨的毒给解了?”

    老乞丐不耐烦道:“你想问几遍?吃都吃了,你还问这么多作甚?”

    白冉道:“我不是说这桌饭菜,我是说……你把胡家寨所有蛊毒都给解了?”

    老乞丐道:“都解了。”

    白冉道:“胡家寨的人对蛊毒都成了瘾,要是喝不到毒水,他们也活不下去。”

    老叫花子道:“活不下去怎地了?这群畜生也不该活着。”

    白冉道:“他们该不该活我管不着,可他们要是就这么死了,宁王还是不会放过我们。”

    老乞丐道:“放心吧,我把他们身上的毒也解了。”

    白冉点点头道,“那就好,这件事情,算是干净了。”

    清风道:“只是怕那群女子不肯善罢甘休,得了机会还会过来下毒。”

    丽娘道:“她们报仇也没错!”

    老叫花子道:“报仇是没错,可得看是怎么个报法。”

    丽娘道:“虽然她们的手段歹毒了一点,可比起她们受过的那些苦,也是应该的。”

    老叫花子道:“怎么就叫做应该的?”

    丽娘道:“报仇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就该让这群畜牲多受一点苦。”

    老乞丐笑道:“她们做得是没错,可我们也没错呀!她们想报仇,可也不能牵连了我们呀!银子也收了,法事也做了,还弄走了那么多妇人,不把胡家寨的蛊毒给解了,胡仁德能善罢甘休么?宁王又能善罢甘休么?”

    白冉点点头道:“我们能脱了干系就好,和那群女子非亲非故的,她们报不报仇和我们有什么相干?不过清风说的也有道理,只怕那群女子还要回来下毒。”

    丽娘道:“深仇大恨,哪能就这么算了,她们要是再来下毒,你还是脱不开干系!”

    白冉道:“说的有道理,还是干脆搬家吧!”

    老叫花子拿起一块肉骨头,塞进了白冉的嘴里。

    “搬家搬家,你也就这点出息!”老叫花子道,“我已经和喋宝商量好了,半年之内替她报仇雪恨,事成之后,她便以身相许,嫁我为妻。”

    白冉把肉吃了下去,噗的一声把骨头吐了出来:“你个老不羞,喋宝才多大年纪?你也下得去手?”

    老乞丐笑道:“郎情妾意的事情,你管的着么?下次见了喋宝的时候,你可得叫娘。”

    “呸!”白冉啐一口道,“要是你半年之内报不了仇,又怎么和喋宝交代?”

    老乞丐叹道:“胡家寨的人,听凭她处置。”

    白冉道:“说来说去不还是拖延时间么?”

    老乞丐道:“我掐算过了,胡家寨熬不过半年,就有灭顶之灾。”

    白冉道:“要是你算错了呢?”

    “那就是这群妇人时运不济了,”老叫花子点上一袋烟,吸了两口,叹道,“其实我是想救她们,为了报仇,攒下一身罪孽,这不成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丽娘道:“这怎么能算罪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啊……”看着白冉直揉胸口,老乞丐道,“是不是觉得有点痒?”

    白冉点了点头,老乞丐道:“药效快发作了,赶紧睡下吧,我这还有一粒丹药,改天你把它交给吕知府。”

    白冉道:“你想给吕知府解毒么?”

    老叫花道:“我知道你和他也有些仇怨,可眼下最好不要招惹他,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他自然会有报应,日后也不要再和他扯上干系。”

    白冉道:“他有没有报应与我无关,我跟他本来也没什么干系,他打了烟云一顿,又抓走了李青和魏香,我让他吃了几天苦头,这就算是两清了,给他解毒倒也好,省得日后他再来纠缠我。”

    白冉收了解药,倒头便睡,老乞丐叹一声道:“猴崽子,我有你这份心性的时候,已经快六十岁了。”

    白冉诧道:“你说什么心性?”

    老乞丐叹道:“没什么,睡下吧。”

    次日正午,白冉正在吃饭的时候,却见李青进了屋子,白冉上前道:“好妹子,不是让你在寨子外养伤么?你怎么跑回来了?”

    李青道:“我的伤势不重,昨天就痊愈了,魏香的伤势也好了五六分,我一直惦念着哥哥,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哥哥不住那小院,却搬到这地方来了,亏着我鼻子灵,好不容易才找来。”

    白冉道:“痊愈了就好,应该是哥哥去看你,哥哥一直想着你们,却让妹子受苦了。”

    李青道:“哥哥这是哪的话,我们也想着哥哥。”

    看着二人亲昵的样子,丽娘狠狠咳嗽一声,冲李青道:“两日不见,你们可是亲近了不少。”

    李青顽皮一笑:“嫂夫人,可是嫉妒了?”

    丽娘恨道:“别人也就罢了,你可是有夫之妇!”

    李青笑道:“那又怎地?我回去把那男人休了就是了。”

    丽娘怒道:“真不知羞臊,哪有女子休夫的?”

    李青道:“那我就破一回例子,偏偏要休给你看。”

    清风笑道:“你破过的例子还真是不少。”

    李青道:“莫说笑了,且先说正经事,我在寨子口看见有人来了。”

    白冉道:“什么人?”

    李青道:“吕知府和他的衙役。”

    白冉一怔:“他们这么早就来了?”

第八十六章 索命人深夜登门

    白冉说有解毒的办法,吕知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你这话……当真么?”

    白冉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对吕知府道:“我从古籍之中找到一剂解毒良方,费劲心思筹集药材,方才炼成这一粒丹药,此药专门可解禅宗之毒,只此一粒,可将大人体内之毒尽数化解。”

    吕知府看着丹药,刚要伸手去拿,却又把手缩了回来。

    “我听胡公说,你去和魔神斗法去了,怎还有心思给我炼药?”

    白冉道:“实不相瞒,我与魔神斗法,伤了自己的真元,查阅古籍,是想给自己炼几粒保命的丹药,偶然得此良方,既是大人的福气,也是大人命里的造化。”

    吕知府看着白冉,冷笑一声道:“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想着我,难得你还有这份心意。”

    白冉闻言收回了丹药,也笑了笑,道:“看来大人信不过我。”

    吕知府道:“不是信不过先生,只是觉得吕某何德何能,敢劳先生如此费心?”

    白冉道:“大人信不过我,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有个方法倒可以试一试这丹药的真伪。”

    吕知府道:“怎么试?”

    白冉道:“大人若是一日不吃我那镇痛之药,不知病情如何?”

    吕知府道:“一日不吃,则痛不欲生。”这倒是一句实话。

    白冉道:“大人若是吃了这粒药,日后再不必吃那镇痛之药,若是还有痛楚,只管来找白某问罪。”

    “当……真么?”吕知府动心了。

    白冉道:“白某一介草民,焉敢诓骗大人。”

    吕知府看着那丹药,还是不敢拿,转而低声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白冉看了看一旁的胡仁德,胡仁德很是识趣,对吕知府道:“老朽内急,且恕失陪片刻。”

    白冉笑道:“长老自便。”

    胡仁德一走,白冉对吕知府道:“小民别无所求,这粒药,只当是小民孝敬大人的一番心意。”

    吕知府道:“我受不起你的孝敬,你是生意人,开好了价码,才好说这买卖。”

    白冉道:“大人快人快意,那白某也就不客气了,在下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能够答允。”

    吕知府道:“你且说来听听。”

    白冉道:“等大人身上的毒解了,以后再也别来找我,大人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去搅扰大人,咱们各自安好,莫再往来,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吕知府沉默片刻,拿过丹药,笑道:“一言为定!”

    等胡仁德,三人又闲聊了几句,吕知府请辞,胡仁德送到了寨子口,吕知府对解药的事情绝口不提,胡仁德也没敢多问。

    一连三天,胡仁德没再吃过白冉的“镇痛之药”,他的病也没再发作过。

    又过了一天,吕知府深夜来到了胡家寨,还带了不少人手,胡仁德不明白他的来意,心里有些慌乱,生怕他再提起那四百条人命。

    吕知府道:“一路之上,看着桑园十分茂盛,胡公今年生意必定兴隆。”

    胡仁德笑道:“兴隆谈不上,比往年还差了些许,可终究没有辜负王爷的期望。”

    这个时候提一句宁王,多少能给吕知府一点震慑,吕知府点点头道:“是呀,咱们可都是托了王爷的鸿福啊。”

    胡仁德道:“也仗着大人的恩德,还有白先生的手段。”

    “白先生……”吕知府点点头道,“白先生没找什么麻烦吧?”

    胡仁德道:“白先生在我寨上安居乐业,哪里还有什么麻烦?”

    吕知府道:“那倒未必,关于贵寨那四百多条人命的传闻,我已经查明了来由,今夜贸然打扰,就是想和胡公商议此事。”

    他果真提起了这件事,胡仁德的心也提到了咽喉,看到吕知府带了不少衙役,胡仁德也做了防备,一百多个乡兵正守在门外,只要胡仁德一声令下,倒也能和吕知府争个高下。

    可是真能打么?

    就算有宁王撑腰,胡仁德也不敢对一方大员动手,可若是真被吕佐青抓进了知府衙门,自己这条老命也就算完蛋了。

    莫急,莫急,看他这幅嘴脸,兴许只是想要点银子而已,胡仁德试探一句道:“不只是哪里的流痞造谣生事?”

    吕知府道:“还真让胡公说中了,就是一伙流痞造谣,可这伙流痞为什么要造谣呢?”

    胡仁德道:“愿闻其详。”

    吕知府道:“我把捉来严加拷问,这才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原来他们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胡仁德道:“受了谁的指使?”

    吕知府道:“这人就在你胡家寨上,却不是你的族人,而是个外人。”

    胡仁德皱眉道:“大人说的可是白先生?”

    吕知府点点头道:“正是。”

    胡仁德愣了半响,他没想到吕佐青会把矛头指向了白冉。

    “白先生于我寨有恩,他又一心想在我寨安家,为什么又要陷害于我寨,于情于理……实在说不通。”

    “莫说什么情,也莫说什么理,”吕知府道,“这是那几个痞子亲口说的,他们无缘无故怎么又会嫁祸于白冉?”

    胡仁德道:“可这市井流痞的话,也不能全信吧?”

    吕知府道:“难道这江湖术士的话就能全信了么?”

    “这个……”胡仁德被吕知府说的没词了。

    吕佐青又道:“不管他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到底有没有那四百条人命,想必胡公你最清楚,你们全寨的人跟这件事都有干系,想必不会出去胡言乱语吧,可这外人的心思,就难说了。”

    胡仁德道:“可这件事情和白先生也有干系。”

    吕知府闻言一笑,低声道:“胡公,四百条人命,果有其事,对吧?”

    胡仁德闻言,汗水立刻下来了,他没敢作声,又听吕知府道:“他是妖人,说走就能走,可出了这么大的命案,等有人兴师问罪的时候,你可就插翅难飞了。”

    胡仁德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依着大人的意思……”

    吕佐青道:“死人不会说话,也不会走漏风声,把他变成一个死人,这事不就干净了么?”

    “这……”胡仁德一阵颤抖,低声道,“还,还是要从长计议吧。”

    吕知府道:“夜长梦多,我带了这么多人手,就是来给你解忧的,也是给王爷了却了一桩后患,你还有什么好计议的?”

第八十七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深夜,将尽一百个人包围了胡仁德的外宅。

    其中三十多个是吕知府的衙役,五十多个是胡仁德的乡兵,为首的是一个和尚,正是那恶僧戒持。

    就是这个戒持和尚,险些死在白冉手上的戒持和尚。

    他被吕知府抓了,也被吕知府打了,但他没有逃走,他坚称是白冉给吕知府下的毒,吕知府最终相信了他,并派他前来暗杀白冉。

    他带着众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宅院的大门,宅子里面一片寂静,似乎完全没人察觉。

    等进了前院,一片火焰阻挡住了去路。

    衙役和乡兵们有些害怕,他们都知道白冉会妖术。

    但是戒持不怕。

    “莫惊,莫惊,”戒持低声道,“五行法术而已。”

    他一挥袍袖,就把火焰驱散了,众人全都投来了钦敬的目光。

    戒持带着众人过了前院,中间又经历几重机关陷阱,都被戒持一一化解。

    等来到正房门前,戒持道:“诸位小心,白冉武功可是不俗。”

    一名乡兵道:“在下不懂法术,却得过武状元,对付那些江湖人士,十个八个不在话下。”

    戒持道:“既然如此,就劳烦你打个头阵吧,等杀了白冉,也算你一份头功。”

    乡兵道:“头阵倒是不怕,就怕这房子里面还有妖法。”

    戒持道:“放心吧,就他那点法术,全都在我指掌之间。”

    乡兵壮着胆子走了进去,进了外屋,看见一直猛虎正在门口徘徊。

    乡兵大惊,掉头想走,戒持拦住道:“雕虫小技,不过是障眼之法而已。”

    他拿起念珠朝着猛虎丢了过去,猛虎瞬间消失了,看着戒持法力高深,乡兵来了胆气,拿着单刀进了里屋,但见白冉躺在床上,一左一右还睡着两个娘子。

    乡兵心下暗道:“这狗日的也算有福,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就跟了他?罢了,老爷说不能留活口,且送你们一并上路,到了森罗殿,再当风流鬼吧。”

    乡兵上前对着白冉先砍了一刀,血咕嘟嘟顺着白冉的胸腹喷了出来。乡兵一连砍了几刀,众人见白冉躺在床上,毫无知觉,且都壮起了胆子,围将上去,把三人剁成了肉泥。

    武状元把白冉的头提了起来,高声喊道:“头功是我的,谁也不许抢!”众人知道他武功了得,也没人赶上去抢夺。戒持上前道:“这位兄台,能把这人头借我一看么?”

    武状元道:“大师,咱们可是说好的,头功是我的!”

    戒持道:“我没想抢你的功劳,我就想这人头的真假。”

    武状元笑道:“大师这是什么话?人头还有假的么?”

    戒持道:“你可别忘了,白冉会妖法,你也别忘了,我也懂法术。”

    这句话,一半算作提醒,一半算作警告,武状元虽不情愿,可毕竟心怀畏惧,赶紧把人头交给了戒持。戒持拿起人头,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等确系这人头是真的,且慨叹一声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白施主,你也算是有些造化,可你不该用这小聪明来加害于我,想我几番为你所害,险些命丧你手,而今你该知道,何谓佛法无边。”

    戒持把白冉的人头交给了武状元,笑一声道:“诸公辛苦,跟我回去领赏吧。”

    众人欢欢喜喜,离开了胡仁德的外宅。

    白冉当真死了么?

    当然没有,床上躺的三个都是假的,是老叫花子用猪肉和羊肉做的假人,眼下白冉正攥着隐身咒,趴在房顶上,小心翼翼的看着房子里的一举一动。

    老乞丐叹一声道:“幸亏你有所防备,没想到这吕知府出手如此狠毒。”

    白冉道:“也是你手艺精湛,做出来的假人竟和真的一样。”

    “手艺呀,手艺,”老叫花叹道,“枉我活了这么多年,学了这么多手艺,却还是看不透这人心。”

    白冉笑道:“要不怎么说,我的造化比你高呢。”

    清风道:“这样也好,都以为我们死了,这件事情也就彻底了结了。”

    白冉道:“还没了结,吕佐青和胡仁德的仇,我可是记下了。”

    老叫花子道;“我还真以为你到了那不记仇的境界。”

    白冉道:“我不急着报仇,可绝不是不记仇。”

    丽娘道:“别说什么仇不仇了,赶紧回家吧。”

    老乞丐道:“是啊,先回家吧,还得商量着怎么对付鬼王。”

    白冉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鬼王有将尽一万个儿子,少了一个半个,又何必计较。”

    老乞丐苦笑道:“连你都知道记仇,你当鬼王是善类么?”

    众人连夜回到了山里,等到了明湘客栈,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鬼王倒是没来,可黄芙带着清莲已经和金渠儿打翻了天。白冉苦劝了许久,黄芙和清莲方才作罢,金渠儿满心委屈,独自躲到房中哭了整整一天,白冉又到她房中安慰了许久,金渠儿方才平复了一些。

    到了黄昏,黄芙又来撒泼,缠着白冉问道:“你说,她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给我说清楚。”

    白冉铁青着脸,默不作声,清莲见情势不对,拉着黄芙道:“我烧了一锅开水,咱们先去洗个澡吧。”

    黄芙怒道:“洗什么澡?洗给谁看!哥哥都不要我们了!”

    白冉依旧不作声,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清风在旁劝道:“妹子,我给你们买了新衣裳,去我屋里试试吧。”

    黄芙依旧不依不饶,流着眼泪道:“我不要什么新衣裳,新衣裳有什么用?又能穿给谁看?哥哥,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我们跟你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没皱一下,凭什么她就算你娘子?凭什么我们就没个名分?你把话说清楚!”

    清莲见黄芙越闹越凶,上前将她扯住道:“别闹了,哥哥生气了,再闹屁股打开花了!”

    “打就打!有本事打死我!”黄芙哭道,“脸都没了,还要屁股做什么?”

    魏香上前劝道:“好妹子,莫再闹了,哥哥受了不少苦,你让他先歇息两天。”

    黄芙道:“他受苦了,我们就没受苦么?今天必须把话说明白!”

    白冉一拍桌子,起身道:“好!今天就把话说明白,把金渠儿给我叫来!”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白冉真的发火了。

    “去呀!愣着作甚!”白冉吼一声道,“把她给我叫来!”

    清月一吐舌头,赶紧把金渠儿叫了过来,看着白冉暴怒的神情,金渠儿道:“罢了,我不让你为难,我走就是了!”

    金渠儿转身要走,却听白冉喊一声道:“等一等!”

    金渠儿一回头,见白冉手里拿着一面令牌。

    “这东西,是你的吧!”

    金渠儿大惊,转而低头无语。

    众人都不知道这令牌有什么特别,只有清风看出了这令牌的来历。

    “这是……锦衣卫的令牌……”

第八十八章 曲终人散各上路

    白冉拿着一面锦衣卫的令牌,厉声叱问金渠儿。

    “我再问你一次,这东西是不是你的?”

    金渠儿没回到,反问一句道:“这令牌是你从我这里偷来的么?”

    白冉道:“你别管我是从哪拿来的,我只问你,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的?”

    金渠儿沉默了许久,微微的点了点头。

    白冉道:“你是锦衣卫?”

    金渠儿不作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黄芙在内,全都后退了一步。

    在大明朝,锦衣卫三个字能叫天下人闻风丧胆。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了半响,黄芙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用说了,她就是锦衣卫!赶紧把她杀了!”

    清月道:“杀,杀了锦衣卫,这罪过可就大了。”

    清莲道:“怕什么,留着她也是祸害,还不如现在杀了干净!”

    清风还算冷静,在旁劝着白冉道:“先别急,让她把话说清楚。”

    白冉看着金渠儿道:“我等着她说。”

    金渠儿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是,我是锦衣卫。”

    白冉道:“你是怎么当上的锦衣卫?你不是苗乡的巫女么?”

    金渠儿道:“我不能说。”

    白冉道:“你去胡家寨做什么?是想打探宁王的举动么?”

    金渠儿道:“不能……说。”

    白冉道:“那你为什么又要救我?是为了打探一下我这个妖人的底细么?”

    金渠儿咬着嘴唇,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白冉道:“你想看一看我这妖人的巢穴,回头禀明朝廷,将我们这一群妖魔鬼怪铲除干净,对么?”

    金渠儿摇了摇头。

    白冉道:“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事情,我都信了你,其实你都是在骗我,对么?”

    “我没有!”金渠儿终于应了一句,“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白冉怒道:“那你为什么骗我?”

    金渠儿哭道:“你让我怎么办?我不骗你,你还能要我么?”

    白冉咬牙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

    金渠儿抹去眼泪道:“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杀了我吧!”

    “不杀你还留着你不成!”白冉拔出匕首抵住了金渠儿的脖子,众人都吓傻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拦着白冉。

    金渠儿把眼睛一闭,抽泣两声道:“杀吧,由着你杀吧,我变成了鬼也得缠着你。”

    白冉刚要挥刀,丽娘从身后拉住了白冉的手臂。

    她一直没说话,事情变化的太快,让她一时有些转不过思绪。

    “相,相公……”

    白冉回过头,看着丽娘,他那满身的杀气让丽娘也有些畏惧。

    “相公,饶了她吧,”丽娘低声道,“若不是她,我们也救不了你。”

    白冉道:“没有她,李伏也能找到我。”

    丽娘道:“李伏在胡家寨四周找了好多天,他找不到你的下落,多亏了金渠儿在你身上做了记号,是她找到了那座荒村,又回来给我们送信,要不然,恐怕就……”

    默然许久,白冉收回了匕首,叹一声道:“横竖是我欠你一条命,你走吧。”

    金渠儿依旧跪在地上抽泣,魏香上前想要把她扶起来,却听白冉喝道:“莫要碰她,她的巫术十分厉害,你们离她远一些。”

    金渠儿抬起头道:“我从来没想过害你,我真是想……”

    白冉道:“再多说一句,又或是再让我多看你一眼,我就立刻要了你的命!”

    “我真的没有……”

    “走!”

    ……

    金渠儿走了,白冉又让清月把魁宝、雾花和其他的尸鬼全都叫了过来。

    黄芙低声道:“这些不会都是锦衣卫吧?”

    清月道:“你说什么傻话,她们都死了好几年,哪还能当什么锦衣卫。”

    十几个女子低着头站在白冉面前,白冉道:“人鬼殊途,咱们的缘分也算尽了,你们如果想去投胎,我这就做一场法事送你们上黄泉路,你们要想留在尘世,我也可以送你们一笔银子安家,不过这话可要说在前面,你们是寄在尸身上的鬼魂,有朝一日会变成尸魔,届时靠吃肉喝血为害于世间,终究难免灰飞烟灭的下场,可千万要慎重抉择。”

    这些女子大多不懂什么是尸魔,可一听灰飞烟灭却都害怕了,她们大多选择了投胎,白冉念起经文,把她们送上了黄泉路,又把她们的尸体安葬在了山上。

    剩下魁宝、蒋涵和雾花没有投胎,魁宝要和喋宝一起重建女儿村,蒋涵也要跟着魁宝一起去,白冉拿出了一包银子和几十吊钱给了她们二人,又把她们的镇魂钉拿了出来:“这钉子上面有你们的精气,千万好生保管,不要落到奸人之手。”

    魁宝道:“这东西是我们一生之痛,还是留在你这里吧,有朝一日,我们真的变成了尸魔,还请你再用一次法术,给我们一个了断。”

    白冉一愣,却见蒋涵笑道:“死在你手,我们姐妹也心甘情愿。”

    白冉收了镇魂钉,将她们送到了庙门外,剩下的那群汉家女子,也都跟着魁宝去了女儿村。

    现在只剩下了雾花了。

    白冉道:“投胎你也不肯去,银子你也不肯要,你到底想做甚?”

    雾花歪着头,垂着眼,一脸愤恨,一语不发。

    白冉道:“再不走,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雾花喝一声道:“我偏不走!你能把我怎地?”

    白冉道:“听我一句劝,投胎是正道,挑个好时辰重入轮回,下辈子一定能托生个好人家。”

    “我才不要什么下辈子!”雾花道,“下辈子什么都忘了,我还是我么?”

    白冉道:“还是你魂魄,怎么就不是你了?”

    雾花道:“我不管!我不去投胎!”

    白冉道:“那你就找个地方安家吧。”

    雾花道:“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安家!”

    白冉道:“我不都说了么?人鬼殊途……”

    “你放屁!”雾花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么?你那什么娘子,还有什么妹子,她们都是鬼,她们能留在你身边,凭什么我就不行?”

    白冉怒道:“你这疯妮子……”

    “我不管!”雾花跪在地上,抱住白冉的双腿,哭道,“我哪也不去,我就跟着你,妻也好,妾也罢,哪怕当个使唤丫头,我就要跟着你!”

    她这一哭,却把丽娘哭的心软了。

    “把她收了吧,当妻当妾,都由着你吧。”

    黄芙道:“那可不行!最多当个使唤丫头!”

    白冉叹一声道:“罢了,那就当个丫头吧。”

第八十九章 请援军待战鬼王

    深夜,白冉躺在床,怀里搂着清风。请百度搜索

    白冉闭着眼睛,听着呼吸似乎还没有睡着。

    一阵夜风吹过,清风替白冉盖了盖被子,白冉睁开眼睛,长叹了一声。

    “我是不是做错了?”

    清风道:“你今天做了好多事,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白冉道:“我不该放走了那个锦衣卫。”

    清风道:“那令牌是你偷来的?”

    白冉道:“令牌关系锦衣卫的性命,凭我一个人却是不好偷,是李兄跟我里应外合,把纸人藏在她房,趁我和他亲热的时候偷来的。”

    清风笑道:“这手段也只有你想的出来,你早怀疑她是锦衣卫么?”

    白冉道:“我知道她对我撒过谎,可我没想到她是锦衣卫。”

    清风道:“她对你撒了什么慌?”

    白冉道:“她说她离开了苗乡,把自己卖到了胡家寨,可我问过了胡明轩,她是半年前才来的胡家寨,而据喋宝所说,她五年前杀了自己的父亲逃出了苗乡,这三四年的时间,却不知她到底去了哪里。”

    清风诧道:“她杀了自己的父亲?这又是何缘故?”

    白冉道:“我没问,也不想知道。”

    清风道:“什么都不问,信了她,看来你是对她动了真心。”

    白冉叹道:“看来我是真的错了。”

    清风道:“你的确不该放走她,我猜你还没见过锦衣卫的狠毒。”

    白冉道:“我知道锦衣卫的手段,我是吃过亏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心软了。”

    清风道:“看你的眼神知道心软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让我替你动手吧。”

    白冉道:“你的心那么硬么?”

    清风笑道:“别忘了我是吃人的厉鬼。”

    白冉一笑,抱着清风,狠狠的亲了个嘴。清风道:“看你送回来那么多女人,还真以为你想开个鸾香院,怎么狠的下心把她们都送走了?”

    白冉道:“不送走作甚?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养着她们?算真开个鸾香院,这种地方会有客人门么?”

    清风笑道:“留下几个也好,你不想多娶几个娘子么?”

    白冉摇头道:“娘子两个,多一个都不要。”

    清风道:“魁宝是个好姑娘,蒋函也不错,只要你开口,她们都愿意跟着你。”

    “跟着我有什么好?我都自身难保了。”白冉苦笑一声道,“给她们留条活路,也给自己赚个清净,也算是两全其美吧。”

    清风道:“那你为什么又把雾花留下了,模样虽说长得俊,可看的出来,她是个心肠狠毒的女子。”

    “还真让你说了,她可真是狠毒,”白冉捏了捏清风的脸蛋,笑道,“但起你这吃人的厉鬼,她还是差得远了。”

    清风捏了捏白冉的鼻子,道:“怎么,怕我了?”

    白冉点点头道:“怕,的确是怕了,可惜怕的不是你。”

    清风叹一声道:“你是怕那鬼王吧?”

    白冉道:“试问谁能不怕呢?”

    清风道:“有老前辈在,总会有应对的办法。”

    “老前辈,老叫花!”白冉钻出了被窝,来到案几旁,自己倒了一杯冷酒喝了下去。

    “我猜那老叫花子也怕了,不然也不会痛打了我一顿,”白冉道,“终日嬉皮笑脸,扯东说西,你见他何时有过正经?可这次他是真的怕了,这个鬼王不是他能对付的。”

    清风下了床,给白冉披了件衣服,陪着白冉喝了两杯,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帮手,只是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白冉皱眉道:“跟我有什么不能说?这个帮手本事怎么样?”

    清风道:“本事是有一些,只是……我实在不想提起他。”

    白冉思索片刻道:“你是说……叶秋?”

    清风点了点头。

    白冉摇头道:“他怎么会帮我?”

    清风道:“危巢之下无完卵,同在一个山头住着,鬼王若是真来了,只怕他也要受到殃及。”

    白冉道:“那他搬家是了,何苦要冒犯鬼王?”

    清风摇头道:“他不能搬,他不能离开南山太久,据我所知,最多只能离开两天。”

    白冉诧道:“这是何缘故?”

    清风道:“具体缘由我也说不清,好像是他渡劫的时候,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被封印在了山。”

    “封印……”白冉又喝了两杯,抹了抹嘴道,“他当真离不开南山么?”

    清风道:“生死攸关的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

    白冉道:“他还真是个好帮手,改明天我去会会他!”

    清风道:“你自己去是了,可别叫我跟你一起去。”

    白冉亲了亲清风的脸蛋,笑道:“好娘子,却还怕他么?”

    清风道:“你不知道我吃过他多少苦头。”

    白冉道:“我偏要你和我一块去,我还要让你抬起头,听他好好叫一声白夫人。”

    清风嗔道:“谁用他叫?你可莫再逼我了,我是真害怕他。”

    夫妻俩嬉闹了一会,白冉忽然有些惆怅,清风道:“你还是信不过叶秋么?”

    白冉摇头道:“虽说我不知道他的来历,可他还真算是个可信之人,这世的无信无义之徒,太多了。”

    ……

    第二天,白冉拉着清风去找叶秋,清风打死也不去,又去找清莲和清月,清月一听叶秋的名字,捂着胸口晕了过去。清莲也想装晕,却又装的不像,索性往地一趟,撒泼打滚,死活不去。

    好在胡贤和李青主动站了出来,李青道:“我去过后山几次,认得道路,叶兄和我们交情不浅,有话也好商量。”

    李伏道:“我也和你们一并去吧,咱们和叶兄有约在先,本不该踏入后山一步,等我先用纸人给叶兄送个信。”

    李伏一早把纸人送了出去,可直到午仍不见纸人回来,白冉皱眉道:“李兄,你那纸人该不是迷路了吧?”

    李伏摇头道:“我在纸人面加了三重法术,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李青道:“要我说也不用这些手段,我们又没恶意,只管堂堂正正找他。”

    白冉摇头道:“既然是诚心修好,得有几分诚意,不能随便坏了规矩。”

    众人苦等到黄昏,李伏双耳一颤,道:“纸人回来了。”

    众人来到庙门口,但见残破的纸人趴在门槛,已经奄奄一息。

    李伏拿起纸人,看着面斑驳的血迹,众人心头一凛,白冉锁眉道:“看来叶兄遇险了。”

第九十章 恶灵现身撼南山(第四卷 终)

    李伏派出去的纸人回来了,纸人破损不堪,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看来叶秋遇到了凶险。李青道:“叶兄有难,咱们理应出手相救。”

    白冉摇头道:“不忙,不忙,且容我想一想。”

    李青一愣,转而又道:“哥哥,我知道你和叶兄有些旧怨,可时才你也说了,既然要联手抗敌,就得拿出些诚意,眼下我们救他于危难,不正是展现的诚意的良机么?”

    白冉依旧不紧不慢,看着纸人细细的把玩着。

    等了片刻,不见白冉回应,胡贤对李青道:“莫再为难白掌柜了,叶兄有恩于我们,我们自去救他便是。”

    李青一脸失望的看着白冉,忽听白冉说一声道:“有血迹,这可算是落在白某手里了。”

    胡贤闻言一惊,道:“白掌柜,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用追魂逐魄的法术要挟叶兄么?”

    李青道:“哥哥,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不能做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情。”

    黄芙在旁道:“乘人之危怎么了,只要让哥哥拿到了血迹,就不怕这姓叶的不听话!”

    胡贤咬牙恨道:“白掌柜,我真是看错了你!姐姐,我们走!”

    李青摇着头,看着白冉道:“哥哥,使不得。”

    胡贤恨道:“还叫他哥哥!你不走,我走就是了!”

    “走,走,走,你往哪里走!”白冉道,“都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知道在这胡说八道!”

    胡贤道:“还有什么来龙去脉?你不就是想要趁火打劫么?”

    李青在旁道:“且先等等,让哥哥把话说完。”

    胡贤怒道:“哥哥长,哥哥短,你这哥哥叫的可真是甜,你心意变了,我早就该看出来,你守着他过日子吧,我自去救叶兄便是!”

    没想到胡贤心里早有芥蒂,李青闻言恼火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胡贤道:“我说的什么话,你心里还不明白!”

    二人越吵越凶,白冉大喝一声道:“莫吵!没见我正思量对策么?”

    胡贤冷笑一声道:“对策?却思量怎么加害叶兄?却思量如何独霸南山?”

    白冉拿着纸人对胡贤道:“你说我要加害他,你怎么知道这上面就是他的血迹?”

    胡贤道:“不是他的还能有谁的?”

    白冉道:“要不说你莽撞,叶秋手下的道姑都有丸珠,她们都是有血有肉的鬼魂,这血迹为什么不能是她们的?若是叶秋正在动家法,把血溅在了纸人上,我们又跑去凑什么热闹?”

    胡贤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清月在旁道:“哥哥说的有理,道尊动怒的时候,经常把我们打得皮开肉绽。”

    白冉拿着纸人,回身对清风道:“好娘子,你鼻子灵,闻一闻这是不是叶秋的味道。”

    清风拿过纸人,仔细闻了半响,指着一处血迹道:“这些血的确是道尊的,另外这些血迹……应该是其他姐妹的,只是这点血迹……”

    清风指着几点暗红色的血液,皱眉道:“这血迹阴阳气息混合,我从来没有闻过,应该不是道尊身边的人。”

    白冉道:“不是叶秋的人,就证明是敌人了。”

    他把那几点血迹撕了下来,笑一声道:“有了敌人的血迹,就有克敌的良方。”

    李青闻言恍然大悟,破涕为笑道:“原来哥哥是……是我不好,错怪哥哥了。”

    听着李青又叫哥哥,胡贤脸色甚是难看,李青拧了他一把,低声道:“看你那莽撞样子,还不赶紧给哥哥认个错!”

    胡贤哼了一声,依旧满脸愤恨,白冉也没作理会,回身对丽娘道:“娘子,你去帮我把背囊拿来。”

    丽娘道:“这件事……还是先和前辈商量一下吧。”

    白冉点点头道:“也好,把那老叫花子也叫来。”

    不多时,丽娘拿着背囊,一脸惶急的走了过来:“前辈又不知道去哪了。”

    白冉恨道:“这老东西,每到紧要关头就不知去向!”

    清风道:“要不再等等吧,天色不早了,前辈也该回来吃晚饭了。”

    白冉摇头道:“不能再等了,如你所说,危巢之下无完卵,叶秋若是有难,咱们也会受到牵连,我看这血迹之上还有些生气,叶秋应该还活着,咱们得赶紧出手才行。”

    白冉打开背囊,取出了符纸,拿来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掌心,一边蘸着血水画符,一边自言自语:“血祭绝命术,老叫花子说这法术够狠毒。”

    顷刻之间,白冉画好了一张符纸,又道:“能把叶秋逼到绝境,足见这敌人不是凡辈,这血祭绝命术能杀了鬼王的儿子,应该也能对付这强敌。”

    白冉从背囊里取来镇魂钉,将符纸缠在钉子上,小心收在了怀里。李青道:“哥哥,若是准备停当了,我们就动身吧。”

    白冉道:“眼下不知敌人来历,也不知敌军多寡,此乃兵家之大忌,须好生排布一下战法。”

    白冉转身对清风道:“娘子,你对后山路熟,且带我们去一个隐蔽的地方,待探明敌情方可出手。”

    清风虽不情愿,却也不会拒绝白冉,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白冉又对李伏道:“李兄,你出手快,手段也多,可否打个头阵?”

    “这却好说。”李伏也答应了下来。

    白冉又对李青道:“妹子,你身手好,且在李兄身边做个帮衬,不求克敌制胜,只求全身而退。”

    李青点头道:“哥哥放心。”

    白冉又对魏香道:“等探明敌情,我就出手,你久经阵仗,且在我身边照应些。”

    魏香道:“拼上我这条命,也要护住哥哥。”

    白冉转身对陈达道:“陈兄,你打后阵,且用心积攒法力,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不可轻易出手,既要设法制敌,也要思忖退路,生死关头可全都看你了。”

    陈达点头道:“掌柜滴放心,我晓得就是了。”

    丽娘道:“我也跟你去吧。”

    白冉道:“你在家里守着,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务必告知于我。”

    丽娘道:“我该如何告知于你?”

    李伏从背囊里拿出了一张符纸,交给丽娘道:“嫂夫人,危急关头之时,且把符纸点燃,只要在这南山之内,我都能有所感应。”

    黄芙在旁道:“那我呢?”

    白冉高声道:“其余人等,都跟丽娘在家里守着。”

    黄芙怒道:“什么其余人等?凭什么要我在这守着?”

    白冉道:“敌军攻上后山,前山也未必太平,你懂仙术,雾花会蛊术,你们和丽娘正好是个照应,且把家门牢牢守住。”

    黄芙道:“让魏香守家,我跟你去!我比魏香还能打!”

    白冉闻言,剑眉一竖,一声虎吼,震耳欲聋:“军前岂容抗令!”

    黄芙一惊,后退几步道:“你,你,说什么军前?”

    白冉道:“大敌当前,生死转瞬,无论攻守,皆重任在肩,不容有丝毫懈怠!尔等知否?”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有清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是将门之后,看着白冉威风凛凛的气势,却仿佛看到了沙场之上将帅的雄姿。

    清风上前,俯身施礼道:“属下听令!”

    白冉喊一声:“好!”

    丽娘见状也学着样子,施了个礼道:“我,我也听令。”

    李伏也施礼道:“听令,听令。”

    陈达鞠一躬道:“都听令滴呀,都听令滴呀!”

    白冉对丽娘道:“望门巡哨,一样都不能少,千万要加小心。”

    丽娘一脸雾水道:“什,什么,什么望门巡哨?”

    白冉对清莲和清月道:“你们应该晓得吧?”

    “我们……”清莲和清月被白冉的气势吓住了,不敢轻易作声,清风道:“这两个丫头在道尊手下当过差,多少还知道一些,交给她们就是了。”

    黄芙道:“我也知道不少,凭什么交给她们?”

    “你们都用心就好,”白冉拿起长戟,振臂一呼:“启程!进兵后山!”

    清风、李伏、陈达、李青、魏香、胡贤再加上白冉,一共七个人,沿着小路去了后山。

    丽娘站在庙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黄芙在旁道;“赶紧动手准备吧,别真把家门给丢了。”

    丽娘道:“他说什么望门巡哨,都是什么意思?”

    清莲道:“望门就是监视门口的动向,巡哨就是四下巡视。”黄芙叹道;“哥哥也真是,这么大个破庙,就这么几个人,可怎么巡哨呀?他还真当是领兵打仗了!”

    雾花道:“以前跟着真神的时候,我巡过哨。”

    黄芙道:“你知道什么是巡哨么?你一个人可怎么巡哨?”

    雾花道:“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巡哨?”

    黄芙道:“巡哨的时候若是遇到了险情,你若有个闪失,谁给我们报信?”

    雾花道;“我不用亲自巡哨,我用毒蛇帮我去巡,要是有什么动静,毒蛇会事先察觉,我再给你们报信。”

    黄芙一怔,转而笑道:“这也是个办法。”

    清莲道:“你能叫来多少毒蛇?”

    雾花道:“这山上的蛇不少,少说也能叫来百十条。”

    黄芙道:“巡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和丽娘守着前门,清莲和清月守着后门。”

    清月道:“冬青这丫头最是机敏,就让她来回传信吧。”

    梅香道:“那我做什么?”

    丽娘道:“你且给大家准备些糕点,填饱肚子才好打仗。”

    牡丹道:“那我呢?”

    黄芙道:“你找个清静地方待着,别给我们添乱就是了。”

    家里这边布置的井然有序,到了入夜时分,白冉这厢也绕到了后山。

    清风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块巨石背后,低声道:“这石头下面就是道尊的洞府,这里平时都有几个姐妹把守。”

    白冉低声道:“奇怪了,都到了洞府跟前,怎么还没有动静?”

    李伏道:“难道说,战事已经打完了。”

    陈达道:“那位撼天道尊不是死了吧?”

    李青摇头道:“不会,我闻到了血腥味,那味道还算新鲜。”

    白冉道:“且先上去看看。”

    清风带着众人爬上了巨石,一片血迹率先映入了眼帘。

    巨石之上趴着两个道姑,洞府门前躺着一片尸首,洞府之内依稀还闪着火光,李青指着洞府道:“叶兄应该还活着,我能闻到他的气息。”

    胡贤道:“事不宜迟,赶紧进洞吧。”

    白冉道:“稍等,且看看这群道姑的死因。”

    他翻过来一具尸首,但见那道姑的肚子破了,肠子流的到处都是,伤口上的肉四下外翻,不像是刀剑所伤,倒像是被野兽撕咬所致。

    清风摸了摸道姑的脸颊,叹一声道:“这是和清月同年的一个妹妹,她的魂魄已经散了。”

    白冉又翻过来一具尸体,也是开膛破肚肠流满地,白冉皱眉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正在揣度间,忽见洞府之中有人影晃动,白冉低声道:“小心戒备。”

    众人各自拿着兵刃,紧紧的盯着洞口,不多时,但见十几个身影走了出来,为首之人,手执火把,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喊道:“来呀!且再来一战!看我撼天神威!”

    那是叶秋的声音,看他狼狈的模样,已然经历了几场血战。

    李伏对白冉道:“白兄你且小心,我先去打个头阵。”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咆哮,叶秋对面的古树倒了一片,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夜色之中。

    李伏仰着头,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白冉张着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陈达哆哆嗦嗦道:“不知道……滴呀,兴许就是……鬼王,滴呀……”

    ……

    雨陵城中,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醉雨阁,伙计热情的上前招呼着:“客爷,里边请,您有相熟的姑娘么?”

    男子点点头道:“找一间清静些的上房,叫渠儿姑娘陪我吃杯酒。”

    伙计闻言道;“客爷,您来的不巧,我们渠儿姑娘病了,这几天不接客人。”

    中年男子道:“你告诉他,是姓王的客人来了,她自然会来见我。”

    伙计看着男子言语不俗,也没敢再问,打扫好了上房,便去请渠儿姑娘。

    男子在房中喝了两杯酒,渠儿姑娘果真来了,等伙计走后,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姑娘深施一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男子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渠儿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男子道:“听说你遇到了一个异人?”

    渠儿道:“难说忠奸,难辨好坏,看似不学无术,又有些奇怪手段,身边又有一群鬼妖邪祟,其人其心,属实难以捉摸。”

    男子点点头道:“且先不说这异人,胡家寨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渠儿道:“胡家寨乃宁王敛财之地,今已查得实证。”

    (第四卷终)

第四章 声声慢恶灵唱戏

    醉雨阁在雨陵城东,所在那条街叫做楼阁街。

    顾名思义,这条街上只有楼和阁,没有院,没有馆,也没有班,因为这条街上往来的都是商贾。

    在大明朝,商人的地位很低,想去院里和馆里消遣,有些不合身份。有人会问,风月场上只要有银子就够了,还管他什么身份?

    商人的身份在大明朝有些尴尬,哪怕是家财万贯的富商巨贾,却也比不上一个家徒四壁的穷酸秀才,甚至比不上耕田劳作的农民。洪武十四年,朝廷曾颁布诏令,“农衣绸、纱、绡、布,商贾止衣绢、布。农家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得衣绸、纱。”意思就是说农民可以穿绸缎、纱等上等衣料,而商人只能穿下等的绢和布,如果农民家里出了一个商人,那么这一家人都不能再穿上等的衣料。

    这不仅仅是衣料的问题,而是体现了明朝对商人的歧视,一个商人甚至会影响整个家族的身份,除非肯花银子,给自己买个功名,当个员外郎,否则单凭财富很难让商人赢得更高的社会地位。这群有钱而没地位的商人也就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圈子。阁和楼是排在中等的风月场,不像鸾香院那样处处讲究,也不像吉庆班那样俗劣不堪,姑娘不少,花样不少,姿色也不差,所以这楼阁街,自然成了商人频繁往来之地。

    又有人说,口袋既然有银子,我就偏偏要去鸾香院花银子,又有何不可?

    倒也没什么不可,只是让人觉得无趣。有些商人或许也读过些书,认得些字,可与那科举场上出来的达官显贵相差甚远。吹拉弹唱也就看个热闹,诗词歌赋更是摸不着边际,弹琴弹不来,作画作不上,就连行酒令也接不上话茬,弄得姑娘脸红,客人笑话,何必自讨其辱?

    此外,明朝最忌讳的就是官商勾结,虽然这些商人私底下和官员都有来往,但是明面上必须要和官员保持距离,否则若是被锦衣卫看在眼里,弄不好就要招来杀身之祸。

    锦衣卫会出现在烟花之地么?

    还真有。

    醉雨阁里有一位姑娘叫渠儿,几年前,这位渠儿姑娘把自己卖到了醉雨楼,过了一年就成了楼里的当红姑娘,可正当红的时候她又无声无息的走了。苏樱雪四下寻找,始终没能找到渠儿的下落。

    几天前,这位渠儿姑娘又回来了,按照风月场的规矩,这种逃而复返的姑娘,就是打死也活该。可苏樱雪是个聪明人,知道渠儿是个招财树,终究不能和银子过不去。责骂了一番,打了二十棍子,之前的事情也就一笔勾销。

    苏樱雪知道渠儿能为她赚钱,却不知道渠儿的真实身份。

    她就是金渠儿,原是苗乡的巫女,如今是朝廷的锦衣卫。

    她栖身在胡家寨,是为了查明宁王和胡仁德的关系。她回到醉雨阁,是为了继续收集宁王的消息。

    来醉雨阁消遣的都是商人,而这些商人之中,至少有三个和宁王常有往来。

    这还只是从醉雨阁里探来的消息,偌大的雨陵城有富商无数,以此推测,这位宁王手下不知有多少敛财之路。

    自从回了醉雨阁,金渠儿一直在养伤,一来是她原本就带着伤,在胡家寨的时候被白冉割了好几刀,二来这醉雨阁的家法也是狠,二十棍子打下去,屁股被打成了烂桃子。原本她接不了客人,可是伙计一说姓王的客人来了,金渠儿立刻就去了。

    锦衣卫归镇抚司管辖,这位姓王的客人并不是镇抚司的官员,金渠儿之所以这么在乎他,是因为这位姓王的客人,是她的恩人。

    她把查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这个姓王的男子,包括在胡家寨发现的账本和保存银两的密室。

    姓王的男子叹道:“既然证据已经坐实,这场战事在所难免。”

    金渠儿道:“渠儿尚未把此事告知指挥使,未经大人允准,渠儿也绝不会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男子笑道:“傻妮子,你在胡家寨潜伏了将近一年,而今只字不提,却如何向指挥使交差?”

    金渠儿道:“渠儿自有办法应付,大人不必担心,只是宁王有移天换日之心,其所作所为日后必招来祸端,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男子道:“你以为我也是宁王的党羽?”

    金渠儿摇摇头道:“渠儿……不敢。”

    男子笑道:“你以为我想保护宁王?”

    金渠儿低着头没有作声。

    男子长叹一声道:“朝廷若是收到消息后,能当机立断,立刻剿灭宁王,我自然求之不得,若是能暂时隐忍,且待宁王松懈之时攻其不备,则更属上上之策。怕只怕陛下不理政事,官员畏首畏尾,先是杀鸡儆猴,又是敲山震虎,用一些不痛不痒的手段震慑宁王,以至打草惊蛇,逼得宁王造反,朝廷一时措手不及,却又引发一场大乱。”

    看着男子一脸忧色,金渠儿上前道:“大人所说之事,渠儿听不明白,渠儿还是那句话,只要大人吩咐一声,渠儿对胡家寨绝之事不泄露半句。”

    男子摇头道:“镇抚司既然怀疑到了宁王,肯定不止派出一个锦衣卫,你不说,别人也会说,你对指挥使如实上报就是了,免得再招来罪愆。”

    金渠儿道:“渠儿不怕罪愆,渠儿只听大人的话。”

    男子一怔,叹道:“当初让你做锦衣卫,本是想着救你,而今看来,却是害了你。等此事平息,我且寻个好人家将你嫁了,日后只过安生日子。”

    金渠儿闻言,不住摇头:“渠儿不嫁!渠儿只想跟着大人!”

    男子长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些银子,交给金渠儿,道:“我该走了。”

    金渠儿没收银子,红着眼睛对男子道:“一年未见,容我送大人一程吧。”

    男子点了点头,笑道:“也好。”

    金渠儿挽着男子的手,低声道:“大人不要介意,这是醉雨阁的规矩。”说完,她红着脸带着男子来到了街上。

    楼阁街不算宽阔,可车来人往甚是热闹,二人默默走了许久,男子见街旁有一座戏楼,且对金渠儿道:“咱们进去看场戏吧。”

    金渠儿盯着戏楼看了许久,皱眉道:“怪了,这里过去是个酒楼,因无客上门已经关张许久了,何时又改了戏楼?”

    男子笑道:“都是生意,改换经营何足怪哉?看这楼前热闹非常,还真是改对了。”

    男子带着金渠儿进了戏楼,一楼依然坐满,二人且在二楼寻了个座位,台上正演着一出武戏,台上的刀马旦模样俊美,身姿婀娜,唱腔纯正,功夫也精湛。男子赞叹一声道:“这技艺,当真比得上京城的名伶。”

    旁边一人叫好叫的响亮,男子转脸一看,却发现这人神情呆滞,双眼无神,脸色苍白,浑身乏力,好似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般,唯有这声“好”叫的中气十足,男子转眼看了看其他客人,几乎都是一般模样,正觉诧异间,忽听金渠儿道:“大人!快些离开此地,台上的伶人不是善类。”

    男子一惊,问道:“可是妖魔之类么?”

    金渠儿道:“大人低声些,来历尚且难讲,可这些戏子能吸取人的精气,我有伤在身斗不过他们,咱们赶紧离开此地!”

    金渠儿带着男子匆忙离开了,第二天,一队军士来到楼阁街,找了许久,没能找到戏楼,却只找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酒楼,等问起周围的四邻,却也没人知道此地有过什么戏楼。

    军士当天将那酒楼拆毁,当晚,金渠儿再次经过此地,却又见到了那座戏楼。

第一章 血祭绝命斗巨怪

    白冉看着树丛里钻出来的怪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应该没疯,眼前有娘子,还有两个好兄弟,还有两个义妹,还有一个醋意大发的妹夫,这些人他都认得。

    可眼前这个东西……它怎么可能是个活的呢?

    这东西长得就跟一座小山丘一样,叶秋站在它面前,还到不了它脚踝。

    是的,它有脚踝,它有手有脚,看着也是个人形,周身漆黑一片,却也看不见个五官。

    它手里拿着一条棒子,应该是从山上拔下来的大树,他周身冒着火光,看情形,应该是叶秋正在用法术和它搏斗。

    胡贤吓傻了,哆哆嗦嗦对李青道:“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李青怒道:“怂货!时才不是数你叫你最凶么?拼也得和它拼一场。”

    胡贤道:“这可……怎么拼呀……”

    李青对白冉道:“哥哥,我这就和李兄打个头阵!”

    李伏不作声,陈达道:“掌柜滴,咱们还是……换个战法吧,我是……不怕滴呀,反正都是……打后阵滴呀,可,这个东西……”

    白冉摇头道:“战法不变,李兄,你等我号令,还是由你打头阵。”

    “好,好,好说……”李伏的声音也变了调,但看那怪物对着叶秋一拳砸了下去,叶秋吃力的闪在一旁,手里的长剑不停挥舞,似乎还在用着什么法术。

    李伏道:“白兄,劳烦你快点下令,我也好死个痛快。”

    白冉道:“这是什么话,这厮不过长得大了一些,你看它除了棒子打,就是拳头砸,看着也没有什么真本事。”

    李伏道:“白兄说的有理,那我这就下去了。”

    李伏是真的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打,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冉道:“且慢!叶秋还在做法,可千万别让他的法术伤了!”

    李青做好了准备,李伏也备好了法器,白冉盯着叶秋,突然弓起身子,学了几声狼叫。

    这几声狼叫吸引了叶秋的注意,叶秋转过脸来,留意到了石头上的白冉。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没有一句话,也没做多余的动作,只这片刻,叶秋似乎明白了白冉的来意。

    他不是来趁火打劫的,他是来帮忙的。白冉又学了几声狼叫,叶秋明白了白冉的意图,收去了法术,开始奋力躲闪。

    那巨大的怪物拿起木棒打碎了一片山石,整个南山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在跟着晃动。

    “他娘的,出了这么大动静,前山怎么一点都没察觉!”白冉看了看李伏,李伏吞了吞口水,低声道:“动手吧。”

    “是该动手了!白冉调匀了气息,死死的盯着那怪物,胡贤对李青道:“姐,我跟你一起打头阵!”

    李青犹豫片刻,点点头道:“也好,死了咱俩也是一对。”

    “是一对,”胡贤落泪了,“到哪我都跟着姐姐,来世让姐姐给我生娃娃。”

    李青闻言也想落泪,忽听白冉对胡贤道:“不行!你不能去!”

    胡贤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白冉道:“你见识广博,留在我身边做个军师。”

    胡贤道:“我凭什么给你做军师?我要和姐姐……”

    “军令如山!”白冉怒道,“莫再多言!”

    “我……”

    “李伏、李青听令!”白冉喝道,“头阵进兵!”

    话音落地,二人冲了过去,李青挥舞长剑,本想着先来一场佯攻,没想到李伏率先出手了。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朱雀真神显神威!”

    白冉回身看了一眼陈达,问道:“这是……怎地了?”

    陈达诧道:“什么怎地了?我,我是不知道滴呀。”

    李伏施展法术的时候,一般不掐诀,也不念咒,今天突然喊出了急急如律令,若不是亲眼所见,却还以为陈达出手了。

    一张符纸烧起来,一只火红的巨鸟从天而降,陈达道:“还真是朱雀的幻象,这是我茅山正宗的法术。”

    但见这只巨鸟和那怪物身量相当,与那怪物厮打片刻,那怪物身上起火,倒地翻滚。

    白冉笑道:“好兄弟,早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这一场头阵就能收拾了这怪物。”

    正得意间,李伏的符纸烧完了。

    他的确学了一些茅山法术,可他没有陈达那样的根基,等他的符纸烧完了,法力也就用尽了,朱雀的幻想也就消失了。

    李伏又烧起了一串符纸,先后叫来了天兵天将,鬼兵鬼将,仙兵仙将,妖兵妖将,四路人马,围定怪物一并杀来,有的用刀砍,有的用枪刺,还有的干脆抱住怪物的大腿用牙咬。

    这一连串法术比刚才的手段实在差了太多,这怪物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它就地打了几个滚,把身上的火焰熄灭了,那四路人马也被他滚了个七零八落,它拿起那条大木棒,对着李伏打了下去,李伏身手不济,却也躲闪不开,危难时刻,李青将他抱起,一路闪展,好歹没让怪物伤了他。

    白冉对魏香道:“好妹子,该咱们上了。”

    魏香道:“只等哥哥一句话!”

    白冉转脸对胡贤道:“我说军师,你看出这怪物的破绽了么?”

    “什,什么破绽……”胡贤的舌头都不利索了。

    白冉知道胡贤不中用,说留他当军师,一来不想让他送命,二来不想让他当李青的累赘。白冉转脸对清风道:“好娘子,照顾好陈兄和胡兄弟。”

    清风道:“你且放心去,嫁了你,是我一辈子的福分。”

    白冉摸了摸怀里的镇魂钉,解下背囊,拿着匕首,带着魏香冲了上去。

    所有的法术都是多余的,所有的法器也是多余的。

    只求这一击制胜。

    魏香吐出了霹雳,打在了怪物头上。

    这一下似乎有点疼,怪物转过了脸,李青趁机带着李伏逃到了远处。

    魏香又吐出了一套五彩斑斓的光华。

    这是第七重仙术,虽说魏香用的并不熟练,可也重创了那怪物。

    怪物摇摇晃晃似乎要摔倒,白冉一步跳上了怪物的脊背。

    这怪物身上满是长毛,白冉抓着长毛在怪物的脊背上攀爬。

    上次插的是天灵盖,这次也要插天灵盖。

    白冉一口气爬上了怪物的后脑,抓住脑袋上的黑毛,拿起镇魂钉,卯足力气刺了下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2441/ 第一时间欣赏术士客栈最新章节! 作者:临若雪所写的《术士客栈》为转载作品,术士客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术士客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术士客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术士客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术士客栈介绍:
莫说阴阳两隔,只道真心寒暖
只要客官有胆量,且来小店住一晚术士客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术士客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术士客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