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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全文阅读

作者:茶碗的彼岸     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txt下载     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6 瞌睡遇到枕头

    杜昭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个。

    他和李安离开刘宅后,乘坐马车往牙城的方向赶去。

    杜昭打算,等郭大勇他们把人都找齐了之后,他再返回刘宅也不迟。

    因为,杜昭要去牙堂中露一下面,以免被有心之人察觉到异常。

    半路上,杜昭坐在马车中,偶然心血来潮,将马车的侧帘拉开一条缝,脑袋凑过去,偷偷关注着外面繁华的街市。

    但见街上人流如织,街道两旁密密麻麻都是商铺。

    商铺前还有各类摊贩。

    马车慢慢行驶,杜昭坐着不动,便能将所有商铺尽收眼底。

    茶楼、酒肆、米行、布庄、杂货铺等等,应有尽有。

    路边摊贩所售卖之物,则更加品类多样。

    诸如瓜果蔬菜、小吃零食、馒头面条、首饰针线等,应有尽有,数之不尽!

    杜昭坐在马车中,一路看去,所见之处无不喧嚣繁华,好一派然闹景象。

    杜昭心里挺满意的。

    然而,杜昭其实心知肚明,这城内的繁华,也只是在这一块区域而已。

    城内其他街道,还是比较萧条的。

    自唐末大乱以来,南方诸国的商业,恢复得都挺快,吴越、南唐、蜀国、南楚等诸国,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这个时期的商税很乱。

    首先一点,现在早已没有什么“与民争利”、“不可征商税”的说法。

    商税不仅征收,而且还收得有点过度。

    这也是导致商业萧条的另一个方面。

    直至北宋时期,商税制度才逐步完善,并且,商税还成了北宋王朝岁收中的大头。

    嗯,这也是一个急需改革的方面。

    杜昭坐在马车中心道。

    ……

    马车驶过一个路口后,街市上的情况就起了一些变化。

    杜昭看见几个身着公服之人,看样子似乎是收税的衙门公人,在商铺和摊贩之间来回蹿动,神态甚是倨傲。

    而被收税的商铺和摊贩,则一脸肉痛之色,有的还偷偷抹眼泪……

    杜昭见到这一幕,眉头就是一皱,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他放下马车的侧帘,脑袋收回来,把身体坐正,心道:“我首先要解决的三大问题,就是治军、财赋和喉舌。”

    “治军方面,已经在进行之中,第一阶段是整顿牙军。将王传平父子铲除后,第二阶段也算完成。”

    “但若想要加强练兵、筹备更多物资的话,恐怕还需要立即改革现行的财赋制度……”

    杜昭又将侧帘拉开一条缝,探头看去,喃喃道:“哪有收税都能把人给收得抹眼泪的……财赋制度必须要尽快改革才行。”

    接下来的一路上,杜昭都在观察街市上的情况。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谋划。

    他感觉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忽然。

    马车拐了一个弯后,杜昭一眼便看见,街边的一个首饰摊前,站着三个打扮比较奇怪的人!

    看其身形姿势,应该是三个女子。

    她们皆身着白衣白裙,头上还戴着白纱的幂篱!

    腰间别着剑鞘,装扮像是女侠。

    幂篱的白纱垂落下来,将她们的肩膀也笼罩其中,自然也就看不清她们的面貌如何。

    但杜昭乍见之下,心头一动,他却是认出来了。

    这三个女侠装扮的女子,应该就是马湘兰,以及她那两个丫鬟。

    数十日前,杜昭从蜀国返回吴越的途中,路过南平江陵城,杜昭就曾遇到过马湘兰三主仆,当时她们也是这幅装扮。

    “停,停车!”杜昭坐在马车中大声喊道。

    “吁……”车夫立即勒停马儿,马车逐渐停了下来。

    在此期间,杜昭一直保持拉开侧帘往外看的姿势,他见马湘兰从首饰摊上拿起一个钗子,左看右看,貌似十分喜欢。

    但随后,杜昭就见她手拿钗子,往自己的脑袋上插去。

    她估计是想佩戴一下这个钗子。

    但她貌似忘了,她如今头戴幂篱,这是一种将整个脑袋都包裹在其中的帽子,头发也藏在里面,所以,如何能佩戴这个钗子呢?

    杜昭见此,嘴角不由缓缓扯起。

    这时,马车已经彻底停稳,李安跑过来问道:“公子怎么了?”

    杜昭从马车上跳下,瞥了李安一眼,往后面不远处的首饰摊努了怒嘴。

    从杜昭喊“停车”开始,到马车彻底停稳的期间,马车又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所以,那个首饰摊便落在了他们后面数丈远的地方。

    “那是?”李安顺着他的指引看去,一脸茫然。

    “那是马湘兰。”杜昭随口一说,举步就走过去。

    “公子……”李安立即跟在后面。

    他心里很疑惑,公子为何要专门停车去见这个马湘兰呢?

    哦!

    对了!

    李安忽然面露猥琐的笑容。

    他想起来了,数十日前,在南平江陵城的时候,公子曾……嘿嘿嘿!

    杜昭走在前面,自然没有看见李安那副猥琐的样子。

    而且,杜昭专门停车来见马湘兰,其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李安所想的那样。

    而是因为马湘兰的身份。

    以及她身上具有的一项特殊技能——

    密探!

    杜昭正愁呢,该如何调查与王传平父子勾结的“中间人”。

    结果马湘兰就出现了。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遇到枕头。

    当然,杜昭也想从她口中知道,那花蕊夫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收下他送出去的巧克力?以及她最近过得是否顺心等等。

    数丈远的距离,杜昭很快就走近了。

    相隔还有半丈的时候,那马湘兰忽有所感,手拿钗子,转头往杜昭这边望来。

    杜昭见此,愣了一下,心说这个马湘兰果然是干这一块的料,在大街上,还有半丈远呢,她就察觉到了,厉害!

    杜昭脚步未停,继续靠近。

    那马湘兰看清来人是杜昭后,身体微微一顿,透过幂篱的白纱,杜昭似乎看见了一双神色不善的眼眸。

    马湘兰隔着白沙瞪了他一眼。

    杜昭则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马湘兰轻“哼”一声,脑袋转回去,面朝首饰摊,顺手将那枚钗子放下,又从摊子上取了一个手镯。

    恍若没有发现杜昭的样子,拿着那枚手镯翻来覆去的看。

    马湘兰的两个丫鬟,也发现了杜昭,但她们与马湘兰保持了一致,也假装没有发现杜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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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你过来啊【快揭不开锅了,求首订】

    杜昭见此不由心道——

    哟嚯,还傲娇起来了?

    当初是谁死皮赖脸,半夜潜入他的房间偷巧克力来着?

    杜昭把手伸入衣兜,待拿出来时,手里已捏着一块黑黝黝、香喷喷的巧克力。

    吭哧!

    杜昭将巧克力送到自己嘴边,直接咬了一口。

    这时,他已走到马湘兰身边,与之并肩立在首饰摊前。

    也假装没有发现她的样子。

    摆摊的摊主,是个中年男人,见杜昭停在他的摊前,以为又来了客人,因此殷勤招呼,在那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这个钗子怎么卖?”

    杜昭随手拿起方才马湘兰尝试佩戴的那枚钗子。

    问价的同时,杜昭看似无意的将手里啃了一半的巧克力在马湘兰面前晃了一下。

    那诱人的色泽!

    那迷人的香气!

    尽管隔了一层白纱,但马湘兰仍能闻到那种香味!

    好香!

    马湘兰立即口中生津,偷偷的吞了一口口水。

    那块巧克力在她眼前一晃的时候,她的眼珠子很不争气的追随着它的踪迹。

    但是最后,马湘兰眼睁睁的看着那块巧克力被送进了杜昭的口中。

    杜昭把它一口给吞了!

    马湘兰见此,心头顿时很气。

    如此美味的糕点,如此难得的珍品,就该细细品味、一点一点咬着吃的。

    但这个人……竟一口给吞了。

    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

    马湘兰气呼呼的侧头瞪着他,一双眼睛通红,奶凶奶凶的。

    “这位客官好眼力。”

    首饰摊的摊主是个明眼人,他一见杜昭这幅公子哥的打扮,就知道这位一定是个金主。

    不像这位头戴幂篱的女子,在这儿看了老半天,结果一文钱都没有让他赚到。

    摊主十分热情的给杜昭介绍:“这枚钗子可了不得,高手匠人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精心打造而成。客官你看这花纹,这质地……”

    “我问你多少钱?”

    杜昭的视线从马湘兰的幂篱上收回,木然的看着正滔滔不绝的摊主。

    他实在不知道,这种垃圾材质的钗子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一……一贯!”

    摊主说得小心翼翼。

    杜昭拿着那枚钗子,瞥了眼身后的李安,吩咐道:“给钱。”

    李安立即上前,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银锭。

    大概有五两的样子,随手抛给摊主。

    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枚。

    只不过这年头,能用得起银子的人,无不都是阔绰之人。

    因为铜钱常见,但银子难得。

    李安见摊主收了银锭后,便大刺刺的说:“给你五两银子,把你摊上的首饰全包了,也包括这位娘子手上的那个手镯。”

    李安随手指了指马湘兰手上正捏着的那个镯子。

    “哎呀!好好好!”

    摊主大喜过望,笑道:“这位公子果然大方,哈哈哈,小人这摊子也不要了,公子尽可自取,哈哈哈……”

    摊主将那锭银子贴身藏好,然后大笑而去。

    杜昭嘴角扯了扯,暗中瞪了李安一眼。

    然后转身看着马湘兰。

    视线落在她手里捏着的那枚手镯上面。

    杜昭摊出一个手掌,伸向马湘兰,说道:“小娘子,你手上的手镯现在是本公子的了,把它还给我吧。”

    “一个破镯子而已,谁稀罕。”马湘兰冷哼一声,将那枚手镯重重地拍在杜昭手掌心。

    “我们走!”马湘兰领着两个丫鬟消失在人群中。

    “公子,这……”李安凑上来,看了看那一摊子的首饰。

    杜昭面色怪异。

    没有理会李安。

    他手握那枚镯子,五指收拢。

    将整个镯子都握在他那宽阔的手掌之中。

    接着,杜昭转身走向马车。

    “公子等等……”

    李安也不去管那一摊子的首饰了,忙追了上去。

    杜昭上了马车,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

    坐下后,再将那个握紧了镯子的手掌慢慢摊开。

    只见那手掌中,除了那枚镯子之外,还有一个揉成一团的小纸条!

    杜昭将手镯随手一丢,只留下纸条。

    轻轻将之展开,只见上面写了几个毛笔字:“留仙居”。

    “留仙居?这是什么地方?”杜昭将小纸条贴身放好,暗暗凝眉嘀咕。

    这时,马车已经开动了。

    车轮滚滚声入耳。

    “等一等,李安你进来。”杜昭大声吩咐。

    马车立即停止,布帘也被掀开。

    李安躬着身子走进马车,一脸疑惑的问:“公子有何吩咐?”

    “你知道留仙居是什么地方吗?”

    “留仙居,是苏州城最大最好的酒楼之一!”

    “原来如此,我们改道去留仙居,会一会那马湘兰。”

    “是!”

    李安没有多问,得了吩咐后就立即下车让车夫改道。

    马车再次开动了。

    杜昭心里分析着留仙居与马湘兰的关系,同时也拉开侧帘。

    如刚才那般偷偷观察着街市上的繁华景象。

    过不多时,马车停下。

    李安在车外说道:“公子,我们已到留仙居。”

    杜昭下车。

    抬头入眼的就是一座酒楼,高达四层,楼宇恢弘。

    各层的屋檐上都挂着灯笼,装饰得非常华丽。

    酒楼正门上面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留仙居”三个鎏金大字。

    “好大一座酒楼!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城中还有这样的地方呢?”杜昭的视线从留仙居的匾额上收回,看着李安。

    “公子,这个……”李安一时无言,只在那挠头。

    “罢了,我们进去吧。”

    杜昭苦笑,他以前就是一个“武痴”,自然不知城中开了些什么酒楼。

    他摇了摇头,举步走向留仙居。

    李安落后一步。

    他在后面对那些跟随的牙兵们吩咐了一句什么,然后这才跟上杜昭的步伐。

    追上杜昭后,李安以邀功的口气小声说道:“公子,属下已给牙兵们下了封口令!”

    “什么封口令?”

    “公子光顾留仙居之事。”李安得意洋洋,满脸笑意,似乎在说:“公子快来夸夸我,你看我这事办的多么妥帖啊!”

    “嗯?”杜昭心里奇怪,然后释然,点头道:“不错,我们此行的确需要保密,不能让王传平父子的爪牙发现。”

    “呃……”

    李安顿时懵了,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说的不是这个啊!

    李安还待说些什么的时候,杜昭却已走进留仙居大门。

    那店小二立即上前热情招呼,李安也就没了说话的机会。

    杜昭左右打量了一下留仙居的大堂,在店小二的推荐下,要了一个雅间。

    店小二在前带路,杜昭和李安跟随在后。

    牙兵们虽也进了留仙居,但他们都留在了大堂,未曾跟来。

    很快,杜昭上得二楼。

    在复杂的楼道中走来走去。

    走着走着,周围竟然没有任何客人的喧嚣之声了。

    走了半日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越来越安静。

    杜昭心里十分淡定,他心想,这店小二之所以给他推荐什么雅间,只怕就是为了带他去见马湘兰。

    李安跟在后面,他的面色逐渐诡异与警惕起来,悄悄观察着四周。

    在他想来,公子此番“私会”那个马湘兰,这“私会”的地点也太诡异了吧?

    这楼里如此安静,竟好像深夜走在“鬼屋”中似的。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杜昭又上了两次楼梯。

    貌似来到了第四层楼。

    来到这里后,终于又见到人影了。

    不过很明显,这里的人都不是食客与酒楼的伙计。

    杜昭心头已经了然,心道:“马湘兰手下有一个密探组织,但却没有想到,这个密探组织竟早就延伸到苏州城来了。就在牙府的眼皮子底下,但牙府却丝毫不知……”

    “公子,到了,这里就是您要的雅间,请进。”

    杜昭胡思乱想之际,店小二在一个房门前驻足。

    然后将房门推开,恭请杜昭入内。

    杜昭点了点头,当即一脚踏入其中。

    李安跟着进来后,那店小二在外面关上了房门。

    杜昭往房内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他环视一扫,心里愕然。

    因为这间屋子明显就是一个室内校场!

    中间有很大一块空地,应该是做演武之用的。

    旁边摆了一个兵器木架,上面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明晃晃的大刀,红缨枪等,品类齐全。

    杜昭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校场中间。

    因为马湘兰正站在那里。

    她的幂篱已经取下。

    杜昭仔细看去,发现她依旧是做男装打扮,头发也梳成了男子的样式。

    但马湘兰生就一张瓜子脸,肌肤细白,还有那弯弯的细眉,以及眼睛、琼鼻、小嘴等,这明显就是一个女子之容!

    男装在身,倒也为她增添了一丝英气,显得俊朗。

    但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出她是一个女子。

    忽然,杜昭看着她脸庞的视线下滑了一下。

    在她胸口瞄了两眼。

    然后心道:“但从其他方面来看,她还真像是一个男人!”

    “采花……杜三郎,你乱瞧什么?!”却不想,那马湘兰分外敏锐,竟察觉到了杜昭偷瞄的那两眼。

    “马湘兰!你们南楚的势力,什么时候延伸到我苏州境内了?”

    杜昭不慌不忙,慢慢靠近她。

    一脸冷峻的样子,继续说:“怎么着,现在见了我,你也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马湘兰脸上的怒色消失,也逐步靠近。

    说道:“我们留仙居可是正经的酒楼,正正当当做生意的,也没有逃税,所以我要解释什么?”

    “正经酒楼?”杜昭嗤笑,指了指一旁的兵器木架,冷声道:“正经酒楼中会有这些东西?”

    “这……”马湘兰一时语塞。

    然后瞪了眼旁边的两个丫鬟。

    怪她们没有事先将兵器弄走。

    两个丫鬟同时低头。

    她们站在那里,手里端着铜盆,手臂上还搭着毛巾,明显就是伺候马湘兰出了大汗之后洗脸用的。

    “所以,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杜昭嘴角挂着笑意,逐步逼近马湘兰。

    他还将双手负在身后,一幅自己才是此间主人的样子。

    冷着脸说道:“马湘兰,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现在只需一声令下,就能拆了你这留仙居。你信不信?”

    “你……你敢!”马湘兰色厉内荏。

    “在这苏州城中,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杜昭气定神闲。

    “也是,也是,你杜三郎如今已是中吴军的留后了……”。

    “别打岔。”

    杜昭继续冷着一张脸,“你最好是现在就说清楚,你们南楚埋伏在我苏州,究竟意欲何为?”

    马湘兰脸色一变,忙摆了个打架的起手式。

    一张脸也冷峻起来。

    并招手道:“你来打我啊,你打得过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杜昭一愣,呆呆的看着她。

    心说这马湘兰哪儿来的勇气?

    上次在南平江陵城内,杜昭可是把她揍得很惨的。

    结果这才几天啊,她都敢主动向杜昭挑战了?

    “你不是我的敌手。”杜昭摇头。

    “那是以前!这次我从蜀国回来,专门回了一趟衡山,请师父教了我两手厉害的,我日日练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一定可以打败你的!”

    “哦,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之前在南平,你托我带巧克力给姑姑,姑姑收下后,曾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你想要姑姑的信吗?”

    “自然想要的。”

    “想要的话,就来打我吧,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把信交给你。还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通通告诉你又有何妨。”

    马湘兰姿势未变,一手伸向杜昭,手掌勾了两下,这是一个挑衅的动作,并说道:“杜三郎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上次你在南平打败了我,我很不甘心,这次回去和师父学了几招厉害的,一定可以打败你!”

    “你来打我啊!你过来啊!”

    “我怎么会怕你?”

    “既然不怕的话,那就来打我啊!你过来啊!”马湘兰跃跃欲试,手掌又勾了几下,挑衅意味十足。

    “哦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一件事!”

    “待会儿要是你输了,你就得陪我一百……不,一千块巧克力!”

    马湘兰脸色认真,死死盯着杜昭。

    一幅自信满满的样子。

    “也好,那我就看看你究竟厉害到了什么地步吧。”杜昭点头。

078 结盟

    其实,杜昭方才说了那么一大堆,又是威胁,又是逼迫的,就是为了降服马湘兰,以及降服她手下的那个密探组织。

    然后,让她去调查与王传平父子交接的那个“中间人”。

    当然,杜昭必须要处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不能低声下气的去求马湘兰办事。

    现在,她既然要求打一架,貌似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好,来吧,来打我吧!”

    马湘兰激动起来。

    她似乎看见了“一千块巧克力长出了腿并往她狂奔而来”的画面。

    她心里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要一万块的!

    “不自量力!”杜昭嗤笑。

    随后就和马湘兰战斗在一起。

    砰砰砰作响。

    “哎呀!”两招后,马湘兰被杜昭一巴掌抽飞,重重的摔在地板上面。

    “你输了!”

    “不行,这不算,你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那就再来。”

    “哎哟,疼死我了!”又两招后,马湘兰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又重重的摔在地板上面。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大的力气!”马湘兰趴在地板上,揉着屁股,怒气冲冲:“人家的招式都还没有使完,你就……你作弊,你不能用那么大的力!”

    “没听说过一力降十会吗?你师父是这么教你的?”杜昭笑道。

    他忽然发现,这个马湘兰很有种奇怪的可爱。

    “不行,你必须在招式上胜过我才行,不能用蛮力。”

    马湘兰挣扎着爬起来。

    她的两个丫鬟赶过来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也行,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就只用半成的力。”杜昭嘲笑道。

    “你……你才是个女人!”一身男装打扮的马湘兰感觉受到了冒犯。

    “少废话,别磨磨蹭蹭,像个娘们似的。”

    “啊!”

    马湘兰狂暴了,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这次杜昭果然只用了半成的力。

    单凭招式与她打斗在一起。

    结果最后还是杜昭赢了。

    不过这次用了三十多招的样子,马湘兰才被杜昭制服。

    杜昭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并将她提得双脚离地。

    以此宣告了马湘兰的失败。

    一会儿后。

    “现在服气了吧?”杜昭傲然的立在场中,背负双手,气定神闲。

    “这次算你厉害!”

    马湘兰躺在一张椅子上,虽然没有鼻青脸肿,但浑身上下全都在痛,衣服上还有许多脚印与灰尘等。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正在给她补妆。

    “等我回去衡山,再跟师父多学几招,到时候就一定可以打败你。到了那个时候,我要将你揍得满地找牙!”

    马湘兰放狠话。

    杜昭听了后,忽然举步走向她。

    “你想干什么?”

    马湘兰整个身体都往后一缩,脸色凝重。

    眼中透着一抹恐惧,她刚才真的被揍得太惨了。

    “难道你忘了之前的条件了?花蕊夫人的信呢,给我。”杜昭走到她身前站定,伸出一只大手。

    “哦。”

    马湘兰松了口气,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杜昭,同时一手伸入衣兜,从贴身处取出一个信封。

    这时,马湘兰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情绪,但她并未表露出来。

    并将信封重重地拍在杜昭的手心里。

    杜昭懒得理会她,拿起信封一看,发现信封的封漆早已经被破坏。

    这封信已经被人打开看过了。

    杜昭瞥了眼马湘兰。

    不用说,偷看此信之人一定就是马湘兰了。

    杜昭取出信纸,将之展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杜昭当即就在这里细细翻看起来……

    另外一边。

    李安还保持着一脸懵逼的状态。

    方才上楼之时,李安就认为杜昭来此,是为了“私会”马湘兰。

    但结果却是——

    杜昭将马湘兰揍得哇哇大叫!

    这让李安心里非常纳闷。

    既然杜昭不是为了“私会”马湘兰而来,那又是什么目的呢?

    之前在南平江陵城的那个酒楼里,半夜之时,马湘兰入室偷盗巧克力之事,杜昭并没有对他人申张。

    包括李安。

    所以,李安这才对眼下这一幕感到困惑不解。

    ……

    话说杜昭拿着花蕊夫人的信,当即就细细看去。

    原来花蕊夫人在信中说的是,将那天晚上的事当成一个梦,以及忘了她云云。

    花蕊夫人竟然不加避讳,那天晚上的事,她虽然只写了寥寥数笔。

    但看过这封信的人,只要脑子没有瓦特,都能看出来,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这封信的信封,已经被破坏。

    信件早就被马湘兰看过了!

    也就是说,马湘兰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杜昭心头一跳,视线从信纸上移开,瞥向还躺在椅子上的马湘兰。

    “哼!”

    马湘兰一直瞪着杜昭,眼神怪异,有种别样的情绪。

    她见杜昭看向她,心知杜昭已经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所以,马湘兰傲然的一昂首。

    再吸了吸琼鼻,然后挥袖一擦……她方才被揍得很惨,都流鼻涕了。

    在这个过程中,马湘兰始终瞪着杜昭。

    大有一种审视**犯的意味,眼中满是傲然之色。

    “你都知道了?”

    一个呼吸的时间后,杜昭就稳定了心绪。

    不过,这件事马湘兰知道了又如何?

    “我早就知道,你就是一个采……花……贼!”马湘兰依旧瞪着他,眼睛很亮。

    “若不是因为我在临行之前,姑姑死死拦住我,要我发誓不能以此为由伤害你的话,我早就为姑姑报仇血恨了!”

    “采花贼,你这个人太可恶!”

    “你见姑姑生得美,就乘虚而入,你……你怎么就那么色呢!”

    “姑姑身份高贵,可是皇妃!你这个采花贼,竟然……竟然……要是在蜀国,你一定会被五马分尸的!”

    “……”

    “诶,罢了,既然姑姑有言在先,那我就既往不咎了。”

    马湘兰絮叨一阵,忽然眼珠一转,闪过一抹皎洁的光芒。

    然后咳嗽一声,说道:“姑姑菩萨心肠,不忍追究你的过失。而且我也打算对此事既往不咎。”

    “但是。姑姑曾给我说过一句话。”

    马湘兰白眼瞪着杜昭。

    “什么话?”

    “姑姑说,让你好好的帮我办一件大事,若能令我满意的话,姑姑心里就会高兴,就能弥补你对姑姑造成的创伤!”

    “什么大事?”杜昭饶有趣味。

    “这个嘛……”马湘兰却自己陷入了纠结状态。

    “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对于你南楚偷偷潜入我苏州之事,我就既往不咎了!”杜昭接过话头。

    而且还是一副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愧疚的样子。

    “你说什么?”马湘兰一愣,她怎么感觉“主动权”又被杜昭给夺去了呢?

    “但是,至于以后,这留仙居是不能再开了。你以后也不准再踏入苏州半步!”杜昭冷声说道。

    “你……你……你……”

    马湘兰气坏了,指着杜昭。

    明明是杜昭干了坏事,而且她还大人有大量,都不怎么追究了,但是杜昭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分明就是丝毫没有认识到他所犯下的过错啊!

    “你什么!”杜昭嘴角缓缓扯起,“今日就算了,明天,如果明天你还在苏州城,留仙居也还没关门的话,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这个坏人,你可是欺负了姑姑……”

    “是啊,刚才我不是说了吗,看在这一点上,我对你南楚偷偷潜入苏州之事既往不咎了!但是现在,我说的是以后的事!”

    杜昭回瞪着她。

    气定神闲。

    “你……你气死我了!”马湘兰很想爬起来继续打架。

    “你打不过我的,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一天之内离开苏州吧。”杜昭咧嘴一笑。

    “你敢赶我走的话,我就去找姑姑告状,说你欺负我!”马湘兰怒道。

    “你刚才不是说,花蕊夫人让我帮你办一件事吗?好,我答应了。但是,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今天晚上就给我走!”

    “你……你这个采花贼!坏人!混蛋!”马湘兰气得浑身发抖。

    “你为什么不想离开苏州?”杜昭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我不告诉你!”马湘兰白眼瞪着他,像是一只发怒的小老虎。

    “若你不想离开的话……倒也可以。”

    马湘兰闻言顿时愕然。

    同时心头感觉不妙,有种即将被老虎吃干抹净的感觉。

    “不过,有个条件,你若答应并满足我的要求的话,你和留仙居就可以继续留在苏州,我也不再赶你们走。”

    杜昭淡淡的瞥了眼马湘兰,轻松且无奈的说:“若不是看在花蕊夫人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松口呢!”

    “什么条件?”马湘兰咬牙问道。

    杜昭估摸着,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便将王传平父子之事讲给她听。

    然后就是那个条件:调查与王传平父子勾结的那个“中间人”到底是谁!

    还有他们交易的仓库、账簿等,要搞清楚具体的位置。

    马湘兰听罢,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就算再愚蠢,现在也咂摸出一点味道来。

    “好哇,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马湘兰白眼瞪着他,“你就是想利用我,去给你办事!”

    “不错。”杜昭也不否认,“就这个条件,若你点头,我就不再赶你们走。若你不同意的话,你们在苏州就待不下去。”

    马湘兰闻言后陷入了沉默。

    她面色纠结,两手握在一起,显然她内心正在做着决断。

    半晌后。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才成。”马湘兰脸色认真,说完后又补充一句:“就是弥补你把姑姑创伤的那件事!”

    “说来听听。”

    “帮我救一个人!”

    “什么人?”

    “我……我父亲!”

    “你父亲是什么人?”

    “……”

    “你父亲是什么人?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敢答应你?”

    “……”

    “方才我对你提条件之时,可曾有丝毫保留?”

    “我父亲是……马希崇!”马湘兰终于松口,咬紧了嘴唇说道。

    “哦,原来你父亲是马希崇啊,我先前还以为是马希萼来着。”杜昭笑道。

    “你……”马湘兰瞪他。

    “令尊现在应该在南唐的金陵城吧?据说还被南唐帝李璟封为‘永泰节度使’来着,怎么,都是节度使了还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救他呢?”

    马湘兰不说话,只拿一双眼睛瞪他。

    狗屁的“永泰节度使”,不过只是个软禁马希崇的虚职罢了。

    “别瞪了,再瞪下去眼珠子就要脱落了。也罢,救个人而已,并非什么难事,好吧,我答应你了!”杜昭说道。

    “算你识相!”马湘兰赶紧抢白一句,然后又说:“方才打斗之前,我曾说过,若输了的话,就对你讲明一切。”

    “既然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在苏州开办留仙居之事,也可以告诉给你知道。”

    “你是为了解救令尊?”杜昭猜测。

    “不错!苏州这里离金陵很近,但又不归属南唐管辖,所以我可以十分从容的在安排安排救人之事!”

    “再需得数月,就可以开始救人。等到那时,希望你莫要找借口托词。不然我就去姑姑的跟前告状!”

    马湘兰恶狠狠威胁道。

    但她自己也知道,这点威胁在杜昭眼中,不过只是挠痒痒而已……

    “废话少说。”

    杜昭挥袖,他那宽大的袖子顿时猎猎作响,犹如一杆大旗似的,“我们既然已经结盟,那我便不客气了。”

    “解救令尊之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不过当前,王传平父子一事已经迫在眉睫,我希望你立即就开始行动。”

    “按照我方才提供给你的中间人消息,顺藤摸瓜,尽早将那些储存粮饷的仓库,以及交割的账簿都给找出来。”

    杜昭看着她。

    “知道了!”马湘兰有气无力的回应,想了想又补充道:“别用命令的语气给我说,我不是你的属下!”

    “嘿嘿,你其实也可以做的的属下。”

    马湘兰茫然的看着他。

    “我还缺个暖床、端茶送水的丫鬟,你换回女装的话,应该就够资格了。毕竟,你马湘兰也是南楚的皇族血脉。”

    “……无耻!”马湘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咬着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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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两个老顽固

    从留仙居出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再回牙城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于是杜昭吩咐直接返回刘宅,在宅中等候郭大勇和陈顶天带人前来。

    一刻钟后。

    杜昭已身处刘宅的后厅之中。

    这厅中没有椅子,杜昭和李安只能站着等。

    周庭已经返回了。

    郭大勇和陈顶天还不见人影。

    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郭大勇、陈顶天,以及他们带来的人,才陆陆续续到齐。

    众人汇聚在后厅中。

    李安对这些人讲解了带他们来此的目的。

    杜昭则凝眉仔细观察众人的头顶,对这些未来的骨干人员进行筛选。

    李安花了一刻钟对他们讲明前因后果。

    最后说道:“王传平父子罪恶滔天,祸害两军多年,现在就是铲除这两颗毒瘤的大好时机!”

    “待事成之后,你等都是大功之人,升官只在旦夕之间。所以你们回去后都好好的干吧,郎君不会亏待你们的!”

    “……”

    李安说了一大堆,最后对杜昭说道:“公子,已经讲完了,请公子示下。”

    杜昭凝着眉,走到这群人的前面。

    方才李安在讲解的时候,他就已经筛选完成了。

    这些人中,大多数人听了王传平父子的恶行后,都气愤的胸膛起伏、义愤填膺。

    包括那些“头顶红光”之人。

    这些人装得还挺像。

    不过他们遇到了杜昭。

    一切假象,都将只是假象。

    “来人!”杜昭忽然朗声喊道。

    “属下在!”牙兵们齐声答道,他们的声音在整个后厅的各个角落中响起,显然,牙兵们早已包围了整个后厅。

    “这个,拿下。”

    “这个,拿下。”

    “这个,拿下。”

    “还有这个,也拿下!”

    ……

    随着杜昭一顿点指,牙兵们一拥而上,直接拿下了七个人!

    郭大勇和陈顶天,一共才找来了三十多人。

    结果杜昭一口气就拿下了七个。

    而且这些人,还是郭大勇和陈顶天都认为可以相信的人。

    由此可见,王传平父子在“虎啸军”和“虎威军”中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在两军的底层军将和将士中,竟都有这么多爪牙。

    “郎君请手下留情……”

    陈顶天见杜昭下令拿人,他顿时惊慌失措,面带不解,闪身而出,拉住了一人的胳膊,这人是被羁押的七人之一。

    此人是陈顶天的至交好友,他格外看重。

    杜昭从两军中选拔骨干,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成功铲除王传平父子之后,这些骨干就立了大功。

    陈顶天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这位至交好友,曾多次帮了他的忙。现在有这样一个高升的机会,他自然不会忘了这位好友。

    然而,此人竟然被杜昭下令羁押了!

    这是陈顶天万万没有想到的。

    陈顶天制止牙兵们的羁押行动后,忙拍着胸脯保证,说他这位至交好友没有问题,完全值得信任,请杜昭明察。

    杜昭神色一凝,他自然不会放过此人。

    这人分明就是一个奸细。

    僵持之际,周庭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命陈顶天和郭大勇一起,潜入此人的家宅,到处翻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陈顶天拯救好友心切,当即就答应下来,还说,一定要还他好友一个清白。大声嚷嚷着,两人一起离开刘宅。

    杜昭等人则等在原地。

    两刻钟后。

    陈顶天和郭大勇返回,两人皆脸色黯然,低着脑袋,不复方才出门之时的豪气冲天。

    “结果如何?”周庭问道。

    陈顶天面色复杂,看了看那个所谓的“至交好友”,惭愧道:“郎君果然有先见之明,他……他竟然是王传平父子安插在属下身边的奸细!”

    陈顶天说着,已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一个信封,双手捧着递给杜昭。

    杜昭接过,随手拆开看了起来。

    “惭愧啊!属下万分惭愧!我说呢,为什么属下所谋划之事,全都失败了,原来是因为我身边就有个一奸细的缘故!”

    陈顶天逼视着那个所谓的“至交好友”。

    “枉我还把你当成好兄弟、铁哥们,此番挑选骨干,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可是你……你……诶!”

    陈顶天偌大一个壮汉,此刻却怅然若失,同时又一脸羞愧,点指着那所谓的“至交好友”,连连叹气。

    杜昭看罢信件,又递给周庭和李安两人看。

    两人看罢,都接连摇头不止。

    “郎君,这些人怎么处理?”陈顶天忽然抬头问道。

    “这些人都是王传平父子的奸细,而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所以,决不能放任他们离开这里。”郭大勇说。

    李安和周庭看着杜昭。

    杜昭思忖一番,看着众人说:“这些人既然是王传平父子的爪牙,那么他们必然享受了王传平父子赠与的钱财。”

    “那些钱财,都是将士们的鲜血!所以说,这些人其实是王传平父子的同谋。罪不可恕,来人啊!”

    杜昭脸色凝重。

    “属下在。”牙兵们集体回应。

    “将这些人押出去,就地处死,挖坑就地掩埋,不得有误!”杜昭冷声吩咐道。

    “属下遵命!”牙兵们轰然领命。

    然后羁押着这七个人,依次出得后厅,来到宅中一处荒僻的角落。

    杜昭紧随牙兵们的脚步而出,他要去观刑。

    周庭等也紧随而上。

    期间,没有人说话,就连那七个奸细也没有大喊大叫,自他们得知杜昭的计划,并被杜昭识破之后,他们就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

    因此一路上,只闻脚步声,无人说话,显得庄严、肃穆。

    有种凌冽的肃杀之感。

    牙兵们的动作很快。

    一刀结果了那七人的性命。

    同时坑也已挖好了……

    处理完奸细的事,众人重新回到后厅。

    陈顶天恭恭敬敬的长揖行礼,弯腰九十度,神态甚是恭敬。

    并说道:“郎君果然英明,这次若不是郎君揪出这个奸细,属下还会被一直蒙在鼓里!郎君英明,属下忠心敬服!”

    郭大勇也感钦佩。

    试想,此番若漏掉了这七个奸细,只怕他们这群人前脚刚离开这座刘宅,那王传平父子后脚就知道了他们所议之事!

    这事越想越令人后怕。

    于是郭大勇也忠心敬服杜昭,跟陈顶天一起,恭恭敬敬的对杜昭长揖行礼,神态比先前更加恭敬。

    “哈哈哈……”

    杜昭大笑着将两人扶起。

    然后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这就各自散去吧。你们回到营中之后,就可以按计划行事了。一应应酬所需之钱财细软,郭队正和陈都头会进行安排。好了,都各自散了吧。”

    杜昭最后说道。

    于是众人分批散去。

    杜昭和李安是最后离开的。

    他们走出刘宅大门之时,天色已经擦黑。

    仰头望去,可见今夜天空中繁星点点,当中一轮明月高悬。

    “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回牙城吧。”

    杜昭和李安纷纷上了马车,车夫挥鞭,马车便往牙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苏州城中,大部分区域都归于黑暗。

    城内虽繁华,但远没有达到夜市通明的程度。

    白天杜昭所见之街市,之所以那样的喧嚣,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所走的那条路刚好就是最繁华的路段罢了。

    总体来说,苏州地区的繁华,已经比唐末混战的时期好了很多。

    但与盛唐之时相比,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夜色下,只有小部分地方灯火依旧,比如某些烟花柳巷等。

    总的来说,随着夜晚的降临,整座城池都逐步陷入安静,人皆入睡,喧嚣不在。

    但是,今天的夜晚,却又是不同寻常的。

    城北,紧临城墙之下,是“虎啸军”和“虎威军”两军的军营。

    营中也已归于安静。

    将士们纷纷回到自己的住所,有的都已经打上了震天响的鼾声。

    哐嗤!

    哐嗤!

    偌大的军营中,忽然走过一队巡夜的将士,披坚执锐,手举火把,列成一排,迈着固定的步伐,穿过陷入沉睡的大营。

    这些巡夜的将士,恍若没有思想的木偶似的,脑袋都不转动一下,就那样一走而过。

    只怕他们身侧,忽然出现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他们也察觉不到。

    营中架设了许多火盆,在夜风的吹拂之下,火盆中的火焰猎猎燃烧,有的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明灭不定的火光,照射在巡夜将士们的甲胄上面,有着暗色的反光,搭配将士们那机械的动作,使之看起来犹如地狱中走出的幽灵!

    大营中一切如旧。

    即便有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潜入了营中,也并未泛起任何波澜。

    不过实际上,有一则谣言,从今夜开始已在大营中流传开来……

    可以说是暗流涌动。

    王传平父子在两军中的耳目众多,所以第一时间,那些谣言就传到了他们耳中。

    此时,王传平府中。

    还是那个议事厅。

    万传平两父子正待在里面。

    议事厅中,火盆中的火焰熊熊燃烧,将厅中照得犹如白昼。

    厅中上首的主位上,发须花白的王传平稳稳坐在上面。

    其子王胆量,则坐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只比王传平的椅子矮了一个台阶。

    下面,一个身穿下层军将甲胄的人,正在那里细细汇报。

    他所汇报之事,便是今日晚间,在大营中开始悄悄流传的那些谣言。

    这谣言厉害啊。

    竟将王传平父子私下里做的那些勾当,通通都给捅了出来,说得有模有样,绘声绘色,很容易就让人信服。

    王传平父子稳稳当当的坐在上首,他们越听,越觉得此事十分可疑,眉头不由紧皱在一起。

    不多时,汇报之人退下。

    议事厅中就只剩下王传平和王胆量父子两人。

    “父亲大人,这些谣言一定是那杜三郎使人散播的,杜三郎已经开始对我们动手了!”王胆量情绪激动。

    然而,王传平眉头虽然紧皱在一起,但却比王胆量镇定多了。

    只见他淡定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摇头道:“我看不是。在这营中啊,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人兴风作浪。”

    “这数十年来,这种事经常发生,我都习以为常了。所以你不要妄加猜测,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十分清楚,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王传平眉头舒展,十分淡定。

    “父亲大人!”王胆量着急,凑近了身体激动道:“据孩儿观察,那杜三郎自从回到苏州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父亲大人您想,以前的杜三郎死活不肯踏入军中半步,就更不用说进入军中任职了。”

    “但是现在呢?那杜三郎已是中吴军的留后了!这还不止,那杜三郎自从接掌节度使大权以来,他已整顿了牙军!”

    或许,是因为王传平的年纪有些大了,因此显得固执。

    跟杜建徽似的,也是固执的认为王传平父子没有问题。

    所以王传平面露不耐之色,抬手一挥,制止了激动的王胆量。

    并说:“三郎进入军中任职,一定是大帅和梅娘共同劝说的结果。”

    “大帅毕竟已经老了,时日不多。又经三郎逃婚一事之后,想必梅娘也不会再袒护三郎,所以三郎进入军中任职,一定是他们逼的。”

    “至于整顿牙军之举……我看一定是那周庭周都使的主意。那道士却也厉害,竟在短短数日之内,就将数千牙军整顿得服服帖帖,不简单啊!”

    王胆量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着急。

    在他看来,杜昭明明已经开始磨刀了,很快就将对他们动手。

    但是父亲大人却固执的认为杜三郎不会这样做……

    他心急如焚。

    “对了父亲大人,孩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王胆量福至心灵,想起了今天白天曾接收到的一个情报。

    “什么事?”

    “父亲大人有所不知,那杜三郎搞出来的那个‘忠勇左营’,明显就是他的依仗。但是,那‘忠勇左营’中,却没有一个是我们的人!”王胆量神色认真。

    “嗯?”王传平闻言一怔,“怎么说?”

    “父亲大人,我们安插在牙军中的耳目,在此次‘忠勇左营’的选拔中,竟一个都没有被选入!全被安排进了毫无用处的右营!”

080 水军的助力

    王传平再次一怔,呆呆的看着王胆量。

    他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父亲大人,事实就摆在眼前,请您务必相信孩儿,那杜三郎的确已经对我们动手了!”王胆量笃定。

    王传平沉默一阵,眉头挤在一起,说道:“这事儿的确好生奇怪,我们安插了那么多人潜在牙军中,但为什么,一个都没有被选入‘忠勇左营’呢?”

    “那么多人,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暴露。你说……那周庭究竟是如何选拔的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传平喃喃自语。

    “哎呀,父亲大人,这一切都是杜三郎在搞鬼,与周庭没有多大干系!”

    王胆量不停摇头。

    敢情他说了这么多,王传平还是没有怀疑到杜昭身上。

    他都快无语了。

    “父亲大人!”

    王胆量大声喊叫,颇有一种喝醒装睡之人的架势。

    王传平凝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松口,说道:“也罢,既然你认为是三郎在幕后筹谋此事,那你就去调查吧。”

    “孩儿遵命!”

    王胆量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即,他就退出议事厅,找来得力可靠之人,暗中吩咐一番。

    那可靠之人听了吩咐后,转身便下去做安排。

    “呼!”

    王胆量长舒了一口气。

    自言自语道:“那些谣言,一定是杜三郎在后面搞鬼!不过这样也好,你不搞鬼的话,父亲大人一定会顾念旧情,不忍对你下杀手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没有我的机会了……”

    王胆量又做了一些其他安排,最后才回去休息。

    议事厅中,王传平也起身离开这里,回房休息去了。

    夜,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有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在大营中各处游走,其动作敏捷如猫,无声无息,根本无人发现!

    这身材娇小的黑衣人自然就是马湘兰了。

    在杜昭的要求之下,她今晚就展开了行动。

    ……

    第二日。

    苏州城以南,数十里开外,是中吴水军的大营所在地。

    此处西连太湖,东临江南运河。

    水军大营建在这里,既可以在广袤的太湖中练兵,又可以在江南运河,以及周围的水系河流上设卡。

    是一个一举二得的地方。

    在太湖中练兵就不用说了,太湖的确是个绝佳的地方。

    至于江南运河,虽然河道淤塞,不能通航大船,但实际上,也能通航中等体型的船只。

    而且在某些比较安全的地段,河道中的淤泥,年年都有在清理。

    只有在某些没有通航需求,同时又太危险的河段,才任其淤塞,比如苏州城西寒山寺一段。

    中吴水军,并没有番号,他们就叫做“中吴水军”。

    全军上下共计五万人,但实际能够作战的,只有两三万左右,冗员的情况也比较严重。

    中吴水军的统帅,是“水军都指挥使”吴应辉。

    吴应辉的妻子,名叫“田秀芝”,担任“水军副都指挥使”之职。

    田秀芝以一介女子之身,当上了中吴水军的副都指挥使,很不简单,这个女人其实非常厉害。

    一大早,在水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中。

    吴应辉和田秀芝两夫妻正相对而坐,一起吃着早点。

    “死鬼,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你这么看?”田秀芝一边吃一边问。

    田秀芝,二十七八岁年纪,中等身高。

    此女长相风骚,身材前凸后翘,但凡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多打量她几眼。

    但田秀芝的脸上,却有一道细细的伤疤,使之看起来风骚之余,又多了一丝狠辣。

    还有她那个眼神,也非常犀利。

    但凡见了她身材的男人,本性驱使他们想多看几眼。

    但一旦与她那犀利的眼神对上,便能将他们心里那丝荡漾驱散得干干净净。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田秀芝脸上的伤疤,形状比较奇怪,看久了的话,就没有初见之时的那般吓人。

    与之亲近之人,还能发现,那道疤痕反倒为她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魅惑风情。

    “这件事的确值得深思,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整个晚上,夜里甚至还做了噩梦,但是……却没想出一个头绪来。”

    吴应辉一边吃一边回应。

    吴应辉,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长相粗犷,但他的性格却相对温柔,尤其是对他这个老婆,更是爱若珍宝。

    “娘子,此事看来还需要你来拿主意啊,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办?”吴应辉将口中的食物咽尽,抬眸看着田秀芝。

    “瞧你那出息!”田秀芝眼睛一瞪,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样子。

    “这么大的事,你这个男人不做主,反倒指望起老娘来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嘿嘿,为夫是什么样的,娘子你还不知道么?”

    吴应辉挨了骂,却毫无愧色,他看着田秀芝,反倒觉得她那个白眼翻得简直太好看了。

    田秀芝叹气,放下筷子,眉头收紧。

    说道:“‘虎啸军’和‘虎威军’军大营中,暗中流传的那些谣言,到底是不是谣言,你这死鬼应该心知肚明。”

    “那王传平父子,恶行犹如禽兽。老娘早就看他们不惯了。要不是你这死鬼阻拦,老娘早已替天行道!”

    “哎呀娘子,那王传平与大帅之间,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而你我,都是外来的,不能与之相比啊。”

    “再说了,为夫也不是没有向大帅提过此事,但后来这么着?你男人我啊,还差点被大帅革职查办!”

    “所以娘子啊,我们何必去趟那样的浑水呢,不值当。我们还是关起门来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吧。”

    “这些年来,我们水军与王传平父子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实在没有必要去招惹他们,我们惹不起!”

    吴应辉连连摇头。

    “瞧你那熊样!”田秀芝一脸嫌弃,“那王胆量,每次见到老娘,他那一双眼睛都恨不得贴在老娘身上!”

    “老娘早就看那王传平父子不爽了。你这死鬼是老娘的男人,王胆量有何心思你难道不知道么,这你也能忍?”

    田秀芝白眼瞪着吴应辉。

    砰!

    吴应辉拍桌而起,一脸怒色。

    骂道:“妈的!王胆量这小子敢觊觎我吴应辉的老婆,简直是找死,等以后有合适的时机,老子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田秀芝看着他,嘴角不由上扬。

    但随后脸色一冷,斥道:“就你这熊样,还想杀了王胆量?你也只有在老娘面前说说而已。”

    “嘿嘿嘿……”

    吴应辉笑着坐回原位,一脸谄媚的笑容:“娘子可比我厉害多了,相信不用为夫出手,那王胆量就会命丧于娘子之手。”

    田秀芝嘴角不由破笑,但还是白眼瞪着吴应辉。

    斥道:“有朝一日,王胆量落在老娘手里,老娘定要一刀斩了他的子孙根,让他知道老娘的厉害!”

    吴应辉脸色一黑,慌得转头四处看了一下。

    见大帐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以商量的口气说:“娘子,我们别老那么粗鲁好么?”

    “怎么?”

    田秀芝两眼一瞪,她那刀疤脸吓人且妩媚,斥道:“你这死鬼用那玩意儿捣老娘的时候,不是很起劲儿吗?现在却不许老娘说一说?”

    “娘子……”

    “瞧你那出息!”

    “嘿嘿嘿……”

    “扯远了。”田秀芝脸色忽然凝重起来,“死鬼,你倒是表个态啊,这么大的事,事关生死与前途,大意不得。”

    “娘子你认为呢?”吴应辉收敛笑容,但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你可是男人,现在是老娘在问你。”田秀芝眼睛又一瞪。

    “嘿嘿,娘子可比我厉害多了……”吴应辉笑道。

    砰!

    田秀芝锤了他一拳,然后脸色凛然道:“自从郎君回到苏州之后,老娘就在细细地观察着他。”

    “郎君似乎已经大变样了!”

    “娘子所言有理。”吴应辉附和。

    “郎君回来的第二天,就进入了军中,担任了‘节度留后’之职。要知道,郎君在以前,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娘子所言有理。嘿嘿嘿……”

    田秀芝瞪了他一眼。

    吴应辉立即止住笑声。

    “接下来,郎君掌节度使大权之后,立即就对牙军进行了整顿!据老娘所知,那‘忠勇左营’已经非常厉害,声威甚壮,甚至直逼杭州胡统军使帐下的精锐!”

    “要知道,郎君他们才操练了‘忠勇左营’三天啊!三天就有了此等威势,简直太可怕了!”

    “娘子所言有理!”吴应辉继续点头附和。

    田秀芝瞪了他一眼。

    吴应辉立即加了一句:“主要是郎君从蜀国带回来的那个周都使非常厉害,深不可测。为夫曾和周都使深入聊过,最后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

    “很明显,郎君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了!”田秀芝最后做出总结。

    “娘子所言有理。”吴应辉点头。

    “所以……”

    田秀芝转头看着他,一张刀疤妩媚脸格外凝重,“昨天晚上,在‘虎啸军’和‘虎威军’中流传的谣言,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说明,郎君不仅已经知道了王传平父子的恶行,还准备对他们动刀了!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老娘的预感一向很准!”

    “娘子所言有理!”吴应辉继续摇头晃脑,说完后一愣,又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田秀芝又瞪了他一眼。

    但在吴应辉看来,她这样的表情,却有着别样的魅惑,让他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郎君先后提拔了周都使,还有李安李副都使,很明显,周都使和李副都使就是郎君的左膀右臂。”

    “待事成之后,周都使和李副都使只怕会得到重用!”

    “而我们呢?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且在铲除王传平父子一事中,未曾出力分毫。就相当于我们没有建立寸功!”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你这死鬼的‘水军都指挥使’之位不保,而且彻底不得重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后半辈子就算是完了!”

    “娘子所言……有理!”吴应辉听了这话,此时也不免眉头微蹙,为他们夫妻的未来感到担忧。

    “那依娘子之见,我们该怎么办呢?”吴应辉又问。

    “郎君是否已经大变样,我们不得而知。郎君又是否已对王传平父子动刀,我们也不能确定。”田秀芝起身,在大帐中走来走去。

    “但老娘的预感一向很准,所以我相信,郎君一定是彻底醒悟了过来,并已开始对王传平父子动刀了!”

    “娘子,为夫相信你。”

    田秀芝看着他这个丈夫,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道:“所以,老娘决定赌一把!”

    “娘子有什么想法?”吴应辉也站了起来。

    “我们也加入其中,在暗处助郎君一臂之力!一来,若能铲除王传平父子的话,自然最好。二来,待此事成功之后,我们多少也有些功劳。”

    “不求大富大贵,但至少要保住你这死鬼在水军的地位。而且我们从暗处相助,就算此事不成功,那王传平父子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妙啊!”吴应辉赞道。

    随后又说:“那就依娘子之言,我们在暗处助郎君一助!不过娘子,我们要怎么助呢?”

    田秀芝那刀疤妩媚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她眼神锐利,闪烁着慧光,而后说道:“简单,我们只需加强连接苏州与杭州水道的巡查便是了。”

    “那王传平父子,早已与杭州的胡统军使勾结。他们往来的密信,我们以前就曾截获了一些。”

    “但你这死鬼怕事,不曾将此事捅大,甚至还松懈了水道上的盘查。”

    “所以,我们只需加强水路上的盘查即可,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田秀芝一边说,一边面朝南方杭州的方向。

    眼中闪烁着阵阵精光。

    “好法子!娘子,为夫真的太佩服你了。”吴应辉笑道。

    当下,吴应辉立即下令加强水路上的盘查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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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太欺负人了

    苏州城内。

    牙堂。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时分。

    杜昭忙完了一天的日常事务,便带了李安,以及数十牙兵,皆做平民装扮,乘坐马车出了牙城。

    一路颠簸,杜昭的马车停在了“留仙居”酒楼大门前。

    “哎哟,两位客官请进,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杜昭和李安踏进留仙居大门,就有一个店小二殷勤的上来招待。

    杜昭一眼瞥去,发现这个店小二并不是昨天那个。

    杜昭心头顿时了然。

    昨天的时候,马湘兰知道他要来,所以安排了专人守在店门口这里。

    但是今天,杜昭随兴而至,并没有事先通知马湘兰,所以遇到的就是普通的店小二了。

    “打尖!要你们酒楼最好的最贵的包间。”杜昭笑道。

    “好嘞,二位客官请随小的上楼。”店小二殷勤的在前带路,穿过大堂,沿着木制楼梯上得二楼。

    上了二楼后,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杜昭和李安又上了三楼。

    最后,小二将他们送到一个巨大的包间之中,门口还挂了一块牌子,叫做什么“升仙阁”,据店小二所说,这“升仙阁”是留仙居中最好的一个包间了。

    杜昭十分满意,走到包间的窗户前,倚栏望去,此处楼高,竟能看见大半个苏州城!视野非常开阔。

    杜昭精神为之一震。

    “二位要点什么菜?”店小二问道。

    李安正欲开口,杜昭一巴掌拍在他肩头,李安立即闭了嘴。

    杜昭看着店小二笑道:“把你们留仙居最好、最贵的菜都给我上一遍!”

    “客官……”店小二懵了。

    “快去,还愣着做什么,怕我们没有银子付账么?”李安不知杜昭打的什么主意,但他很好的扮演了随从的角色。

    “是是,小人这就去……”店小二躬着腰退出去了。

    杜昭笑眯眯,对李安说道:“李安啊,这次算我请客,你待会儿尽管吃,多吃一点。反正我们不用给钱的。”

    李安一愣,而后明白过来。

    原来杜昭准备在留仙居吃白食!

    “好,那属下就多谢公子的款待了。”李安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很快,一道道昂贵的菜肴送了进来。

    送菜的伙计络绎不绝。

    杜昭和李安坐在桌前,悠闲的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待酒菜上了一半的时候,“升仙阁”的门忽然砰的一声响。

    杜昭和李安侧头看去。

    原来那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了。

    紧接着,一道娇小的人影闪身而入,同时还有一个发怒的声音:“杜三郎,你欺人太甚,你……”

    没错,这个闯入之人正是马湘兰。

    马湘兰还是一身男装打扮,气急闯入,她那青雉而俊朗的脸蛋布满了寒霜。

    待走近几步后,兀自怒骂的马湘兰,一眼就看见了那一大桌的菜肴。

    “升仙阁”是留仙居最大的雅间,所以里面所摆的桌子,也非常大,足够容纳数十人一同用餐。

    但是现在,那一大桌子上都摆满了菜肴,而桌旁仅仅只坐了两个人!

    桌上的菜肴,好多看起来动都没有动过。

    马湘兰见此,心里顿时更气了。

    她大踏步跑来,瞪圆了眼睛,指着杜昭,激动道:“杜三郎,你果然是来找茬的,你……你无耻!”

    杜昭坐着不动,侧头看着像个猴子似的在那跳个不停的马湘兰,他嘴角上扬,笑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本公子大驾光临你这小酒楼,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再说了,本公子又不是不给钱。”

    杜昭淡定的说道。

    马湘兰听了这话,心头顿时一松。

    心道只要给钱就好。

    不然这一大桌,她可要损失不少。

    虽然损失的这点银两,不足一提,但她主要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被人吃白食,说出去太丢她的脸了!

    “所以,本公子决定不付账了。”杜昭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

    马湘兰一呆。

    杜昭为什么要用“所以”这个词?

    这与他上一句话有什么关联吗?

    但随即,马湘兰就怒气冲天。

    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杜昭,一字一顿的说:“你再说一遍?”

    “所以,本公子决定不付账了。吃你一顿白食!”杜昭笑道。

    “你……”

    “你这留仙居开在我苏州城中,还不知道暗中在搞什么鬼,所以啊,我吃你一顿白食又怎么了?不满意吗?”

    “你……你不讲道理,昨天下午……”马湘兰立即住嘴。

    杜昭看着她那副怒火冲天的模样后,他的心情果然变得十分舒畅,笑道:“不过你放心,这些菜肴不会被浪费的。

    马湘兰一呆。

    “城中貌似有很多乞丐,食不果腹的,所以我大发善心,将这些菜肴送给他们品尝一下。”

    “这……”马湘兰心中想到,反正菜都已经做了,倒掉浪费,还不如送给乞丐吃,如此也好积攒一下她留仙居的名声。

    “李安,你去安排,将这些菜都给乞丐们送去,就说是我请他们吃的。”杜昭对李安吩咐道。

    “好咧,属下这就去安排。”李安笑眯眯的去找牙兵们来办此事。

    而一旁,马湘兰尚处呆滞之中,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因此面露纠结之色,好不难受。

    一会儿后。

    “杜三郎,你不要脸!”

    马湘兰终于想明白了。

    杜昭点了这么多菜,不仅不付账不说,就算送给乞丐们吃,居然还是以他杜昭的名义……

    简直太欺负人了!

    马湘兰气急,当即张牙舞爪冲向杜昭,要讨个说法。

    ……

    一刻钟后。

    留仙居第四层,昨天下午会面的那个室内校场中。

    杜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喜滋滋的喝着茶。

    他的心情非常轻松愉悦。

    诶,原来仗势欺人果然有着莫大的爽感啊!

    侧边,马湘兰站在那里,气呼呼,脸色冷峻。

    还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杜昭,一眨不眨,同时她也握紧了两个拳头,似乎随时都会冲过来揍杜昭一拳。

    杜昭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抬眸一瞥站着的马湘兰,把手一摆,笑道:“马湘兰你站在那作甚,过来坐啊!”

082 搓圆捏扁

    马湘兰屁股后面有一张椅子,但她没有坐下去。

    杜昭见她不坐,便看向她的两个丫鬟,笑道:“美云,妙雪,她似乎是嫌那张椅子太硬,你们给她找个软垫,放在椅面上,让她坐起来舒服一些。”

    美云,妙雪,是马湘兰的两个贴身丫鬟。

    杜昭已经知道了她们的名字。

    另外,自打走进这间室内校场之后,杜昭就很不客气,什么事都吩咐美云和妙雪去做,就好像美云和妙雪是他的丫鬟似的。

    这倒也罢了。

    杜昭现在更离谱,竟做出那样的吩咐,简直就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啊!

    马湘兰这个主人,反倒成了客人似的。

    美云和妙雪见此,顿时做声不得。

    而马湘兰心里就更气了。

    她双肩颤抖,拳头紧握,瞪着杜昭的眼中直冒凶光。

    同时银牙紧咬,她现在很想冲过去揍杜昭,然后再咬他,狠狠的咬!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杜昭斜倪着她,一脸不悦,“请你坐下来,你也不坐,是你自己要站着的,能怪我吗?”

    杜昭心里非常爽美。

    记得杜昭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就被马湘兰用铁链锁在一间柴房里。

    还污蔑他是什么采花贼。

    杜昭当时好不狼狈,肚子饿,口中渴,还要忍受马湘兰的拷问。

    呵呵。

    现在反过来了。

    在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马湘兰开在这里的留仙居,简直就是杜昭随时都可以捏一下的软柿子!

    还有马湘兰本人,嘿嘿,现在也是任凭他搓圆捏扁、索取乐趣的存在。

    杜昭如此欺负人,但他心里并没有任何心里障碍。

    在他看来,是马湘兰在偿还以前在蜀国之时欠下的“债”。

    “哼!”

    马湘兰听了这话,心里忽然想通了。

    她气呼呼一屁股坐在那张椅子上。

    然后扭了扭腰,再挪一挪屁股,转头对美云和妙雪吩咐道:“取一个软垫来。”

    “是!”两个丫鬟转身离开这里。

    杜昭见此,心里比较满意,而后老神神在的问:“昨天交代给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马湘兰恶狠狠的瞪着他,并不搭话。

    杜昭没有任何表示,也那样直直的盯着她,两人互相对视。

    最后,马湘兰败下阵来。

    她毕竟是个女儿家,在某些方面天生不占优势。

    “那个中间人倒是查到了一些。但存储粮饷的仓库,以及交割的账簿等,暂时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马湘兰别开了头,语气硬邦邦。

    “哦,都查到了些什么,说来听听。”杜昭笑道。

    马湘兰:“……”

    杜昭:“……”

    马湘兰:“……”

    杜昭:“……”

    用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马湘兰将她昨晚的经历讲了一遍。

    一说到正事,她的脸色倒也恢复了正常,语气也不再硬邦邦。

    马湘兰这个人,平时有些蠢与傲娇,但一说到与“密探”相关的事,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神情专注,条理清晰,娓娓道来。

    她这种状态,按照杜昭的话来说,就是“专业”!

    杜昭虽然以打趣她为乐,把她看做是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玩具,但此时此刻,却也没有再去打击她。

    因为,对于一个专注于自己领域的人来说,杜昭一般都很佩服。

    另外,她在讲述昨晚经历的时候,杜昭也在仔细倾听,认真分析与思考,根本无暇他顾。

    不一时,马湘兰讲完。

    “术业有专攻,你还是做得不错的。”杜昭顿了一下,夸赞一句。

    “哼!”马湘兰傲娇的昂起了下巴。

    “我虽然能轻松的打败你,但在刺探消息这件事上,我的确不如你。”杜昭嘴角含笑。

    马湘兰将头颅稍微放低,瞥了杜昭一眼,然后又“哼”了一声,再次将下巴昂起。

    神情不可一世,傲然。

    她那瓜子脸的下巴很尖,估计戳在人身上有点痛。

    杜昭见此,嘴角的弧度不由加大。

    这个马湘兰,果然经不得一点夸赞!

    “但是,你的速度还是慢了!我原先还以为,你马湘兰出马的话,最迟一个晚上,你就能办妥此事。”

    “可是你没有!你仅仅只追查到了一点皮毛!在密探之事上,你虽然比我厉害,但却也没有达到非常厉害的程度。”

    杜昭又笑道。

    马湘兰听了这话,秀眉微凝,高高昂起的脑袋,也放低了一些。

    脸上的傲然之色,也慢慢转变为冷淡,与讨厌。

    “李安,把我带来的东西取来。”杜昭吩咐。

    李安立即将一个包袱送来。

    这是杜昭从牙府中带来的。

    杜昭将包袱接过,放在椅子旁的小茶几上,一边将之拆开,一边笑道:“俗话说,皇帝也不差饿兵!”

    “昨天晚上,你在军营中乱窜一通,结果虽然不太令我满意,但我还是为你带来了一些好东西。”

    杜昭刚刚说完,包袱也被拆开了。

    “谁稀罕!”

    马湘兰傲然冷哼。

    同时下意识扭转脖子,看偷瞄那个包袱。

    但几乎瞬间,她忽然觉得,不应该对杜昭带来的东西好奇,于是生生扭转脖子,将视线别开。

    可是,随着那个包袱被拆开,这房间中,竟然冒出一股美妙的香味!

    这是巧克力的味道!

    她太熟悉了。

    也太稀罕了!

    于是乎,马湘兰又慢慢将脖子转回来,看向那个包袱,只偷偷摸摸的看,同时吸了吸琼鼻,眼中冒出阵阵亮光。

    “这些巧克力,就算是你的辛劳之资吧!”

    杜昭笑眯眯,忽然抬眸看向她。

    这一看,正好看见她偷偷摸摸看过来的眼神。

    马湘兰立即躲开,脑袋一转,侧脸对着杜昭。

    表现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你今天晚上能将此事办妥的话,我就送你很多很多巧克力。是这包袱中的十倍……哦不,百倍!”

    杜昭又笑道。

    “谁稀罕呢!”马湘兰嘴硬。

    “这可是香喷喷、甜滋滋的巧克力哟。”杜昭从包袱中捏出一块,笑呵呵起身,走到马湘兰身前。

    然后捏着那块巧克力,在马湘兰眼前乱凑,或者放在距她鼻前一寸处,不停的戳,都快戳到她的人中了。

083 这个九娘太奇葩

    “这是巧克力啊,你不想吃吗?”杜昭循循善诱。

    “不吃!好臭!”

    “是吗?”杜昭看得分明,马湘兰刚刚偷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也自动的追随着这块巧克力。

    她明明就已经非常嘴馋了!

    却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

    “这是我给你的酬劳之资,难道你也不要么?这是你应得的啊。”杜昭又说。

    马湘兰听了这话,心头忽然敞亮。

    对啊,这是她应得的,为什么不要呢?

    心里想通了的马湘兰,顿时就按赖不住了,瞅准了眼前乱晃的巧克力,她忽然张大嘴巴,脑袋往前一凑。

    她想直接将那块诱惑了她许久的巧克力吃掉。

    但是,杜昭眼明手快,看准时机,在马湘兰即将咬住那块巧克力的当口,杜昭以极快的速度将之撤走。

    吭哧!

    杜昭顺势将之送入自己的口中,一口就咬掉了一大半。

    马湘兰咬了个空,她愣了一会儿,呆呆的看着杜昭。

    很快,马湘兰终于意识到,她又被杜昭给耍了。

    “杜三郎,你……你无耻!明明说好给我的,你怎么吃掉了?还给我!”

    马湘兰气得双肩乱抖,并豁然站起,张牙舞爪,想冲过去揍他。

    但她始终保留了一丝清明,未曾真的动手。

    因为方才在“升仙阁”中,她已经败了一次。

    她打不过的。

    “哈哈哈!”

    杜昭又爽了一把。

    他口中咀嚼着刚才咬的巧克力,看着被气得浑身颤抖的马湘兰,尤其是马湘兰的嘴巴,正大张着,似乎是在大口的喘气。

    另外杜昭还发现,她的嘴唇也在颤抖,显然被气得不轻。

    杜昭见此,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恶作剧。

    只见他那捏着被咬了一半巧克力的手,忽然往前一送,将剩下的一半巧克力,直接塞进马湘兰大张着的嘴中。

    还笑道:“这就还你!”

    马湘兰顿时又一呆,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杜昭,甚至都忘记了发抖。

    “哈哈哈哈!”

    杜昭拍了拍手,感觉十分有趣。

    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开。

    杜昭已经知道了马湘兰昨晚打探的情况,也已经捉弄了她一番,爽过了,也该回去了。

    “呸!”

    马湘兰心头怒极,一口将那半块巧克力吐掉。

    然后,杜昭就听见,身后传来分贝非常高的叫声:“杜三郎,你……你欺人太甚……”

    马湘兰直扑而来,张牙舞爪,她已经气疯了,忘记了她打不过杜昭的事实。

    或者说,即便是没有忘,她也顾不得了……

    于是,杜昭又把她揍了一顿。

    很快,马湘兰就趴在了地上。

    杜昭拍了拍手,走出战圈,忽然瞥到,一旁茶几上的果盘之中,放了四个橘子,金黄灿灿,堆成金字塔的形状。

    “李安,把那两个橘子拿过来,我们一人一个。”杜昭吩咐。

    李安忙屁颠屁颠跑过去,夺了两个橘子返回,递一个给杜昭。

    “你怎么那么老实呢?”杜昭一边往室内校场的门口走去,一边剥着橘子,同时数落李安:“叫你拿两个,你还真就只拿两个啊!”

    “公子教训得是!”李安低头认错,但脸上却戳满了笑意,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样子,然后还说:“那……属下把另外两个也拿来?”

    “罢了!”杜昭摆了摆手,将橘子掰为两半,一半直接丢进嘴里,囫囵道:“也给她们留两个尝尝……”

    “……”

    杜昭和李安聊着天走远了,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而那室内校场中,方才打斗之处,马湘兰还趴在地上,久久未曾起来。

    她是俯卧的姿势,两手并拢,手肘撑着地面,上半身以及脑袋微微抬起,一双眼睛逼视着杜昭离开的方向。

    她那眼中似要喷火,恶狠狠、用力的瞪着。

    同时银牙紧咬,不停咧嘴,还伴有磨牙的声音。

    马湘兰就以这样的姿势,趴在地上,直到杜昭他们走远了,听不见声音了,她还是没有起来。

    “九娘,地上凉,我们还是先起来吧。”贴身丫鬟美云和妙雪,蹲在她左右,欲将之扶起。

    “不!我不起来!”马湘兰死死瞪着杜昭走远的方向,恶言恶状,磨牙不停,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九娘……”

    “你们都走开,别来烦我!”

    “可是九娘……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要不还是先起来吧!”美云说道。

    “我就不起来!”

    两个丫鬟顿时哭笑不得,哪有打输了架,就这样趴在地上不起来的?

    这个九娘太奇葩。

    “九娘!”这次换妙雪开口,“你这样趴在地上,不仅凉了自己不说,若是被那杜三郎看见了,他一定会笑话你的!”

    “对呀九娘,我们还是先起来吧……”

    马湘兰听了这话,顿时一愣。

    对啊!

    她现在这幅样子,杜昭看了只怕会哈哈大笑。

    这又是何苦呢。

    于是,不用丫鬟们搀扶,马湘兰自己就一跃而起。

    她站起身后,忽一眼瞥到小茶几上的那个包袱,以及里面的巧克力。

    马湘兰嗖的一声就冲过去,还未停稳,两手已左右开弓,各自抄起一块巧克力,送到嘴边,轮流开啃。

    吭哧!

    吭哧!

    马湘兰狠狠的咬,用力的咬,发泄着自己的气愤,嘴里还囫囵道:“我咬你,我咬死你,还要吃了你!”

    美云和妙雪见此,对视一笑,皆摇了摇头。

    兀自用力啃咬巧克力的马湘兰,忽又瞥到,另一边的小几上,那盘橘子,还剩下两个在里面。

    “去把那两个橘子给我拿过来。”马湘兰口中不停,囫囵吩咐道。

    美云立即将两个橘子送来。

    马湘兰手上的巧克力刚好吃完,于是两手各自接过一个橘子。

    她狠狠瞪着两个金黄灿灿的橘子,恶狠狠道:“杜三郎,你这个混蛋,你欺人太甚,看我不咬死你!”

    话毕,马湘兰一手拿着橘子,往嘴边凑去,也不剥皮,就那样一口咬下去……

    “九娘!”美云和妙雪都张大了嘴巴。

    “唔……好酸!”马湘兰的眉头逐渐收紧。

    “九娘,吐出来吧,快吐出来……”丫鬟们取来一个盘子,托在马湘兰嘴巴下面。

    “……不……我要吃了……那混蛋!”马湘兰倔强,小嘴闭合,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就跟偷食的小松鼠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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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蜡丸密信

    话说杜昭走出留仙居大门后,便立即乘坐马车回去了牙城。

    马车停在某个隐秘的地方。

    杜昭下车,进入牙府。

    他先去牙堂中溜达了一圈。

    然后优哉游哉,带着李安,来到行军司马、掌书记等幕僚的值房中,瞎逛了一会儿。

    看他那副样子,颇有种后世老板检查员工工作的姿态。

    其实,自杜昭掌权以来,他与这些幕僚的配合,还算不错。

    只不过杜昭清楚的知道,行军司马江道荣,这个人很有问题。

    但现在还不是处理他的时候。

    溜达完后,时间也差不多来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

    杜昭便穿过内门,从牙堂进入牙宅。

    回到湘妃苑,与周娥皇她们聊了一会儿天,也就到了吃饭、沐浴的时间。

    一轮明月高悬。

    杜昭和周娥皇已经上塌休息。

    他搂着一个温婉的、香喷喷的大美人,感受着被窝里的温暖,他真想永远这样继续下去……

    忽然,内宅的大门外,有个丫鬟在叫喊。

    貌似有什么事,听不太清楚。

    一会儿后。

    红娘发挥了作用。

    只听红娘在门外转达道:“姑爷姑爷,说是有个什么水军都指挥使,求见大帅和姑爷,那人已经去了大帅居住的将军台,大帅命人来请姑爷立即赶过去。”

    “水军都指挥使?吴应辉?”

    杜昭翻身爬起来,一脸惊奇。

    他原先还不想起床来着,贪恋被窝里的温暖。

    但现在却顾不得这许多,一坐而起。

    “郎君?”周娥皇奇怪的看着他。

    “应该没什么大事,你们在家好生待着,为夫去瞧瞧情况。大半夜的,吴应辉此时求见,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事。”

    很快,杜昭穿戴整齐,心里带着疑惑出门而去。

    湘妃苑与将军台之间,其实非常近,不足一里。

    月色下,杜昭走在一条廊道上,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府中廊道上的灯笼,彻夜通明,所以不用手提灯笼、烛火什么的。

    一会儿后。

    杜昭进入将军台,在下人的指引下,直入中厅。

    厅中很亮,置于厅侧树枝状的灯架上,点了数盏油灯,星星点点,看起来竟好似一颗“圣诞树”似的。

    “大帅!吴都使!”

    杜昭走进其中,一眼便看见了杜建徽,以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犷汉子。

    杜建徽发须皆白,披着一件外套,并非正式着装,看得出他起床起得很急。

    此刻,杜建徽坐在那里,眉头紧锁,脸色黯然,两手分别捏着一张小纸条的上下两端。

    旁边的小茶几上,则搁着几块白色状物体,看其形状,应该是被破开的蜡丸!

    杜昭见此一愣。

    小纸条、被破开的蜡丸,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蜡丸传信么!

    蜡丸传信!

    蜡这种东西,具有很好的防水性,将信件藏在其中,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可以使信件不易受潮。

    所以说,通过蜡丸传递私密信件,是当下非常流行的一种方式。

    也就是说,杜建徽手里的那张小纸条,应该就是一份私密信件了。

    杜昭心下一凛。

    大半夜的,又是私密信件,这看来不是什么妙事啊。

    而且,这厅中还有一个人——

    吴应辉!

    吴应辉没有落座,而是躬身站在杜建徽旁边。

    他的脸色中,带着紧张与忐忑之色,见杜昭进来后,忙又向杜昭作揖行礼。

    “三郎,你来了。”

    杜建徽的声音有些嘶哑,这种嘶哑,并非是因为说话过多,破了喉咙的那种嘶哑。

    而是因为,心里的情绪发生了巨大的起伏波动之后,心神极不稳定之时,声音中才出现的那种嘶哑。

    “阿翁,您这是怎么了?”

    杜昭上前关切问道。

    杜建徽很明显遭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明眼人都能看出。

    他毕竟已是年逾古稀之人,杜昭很担心他的身体。

    “我没事……三郎啊,你来看看这个。”

    杜建徽强打精神,将手里的纸条递过来。

    杜昭伸手接过,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两张小纸条。

    因为小纸条藏在蜡丸中的缘故,摸起来滑滑的,有种蜡烛的触感。

    杜昭心里着实好奇,因此忙仔细看了起来。

    “这……”

    不一时看罢,杜昭的脸色,已由凛然转为狂喜,还差点手舞足蹈。

    因为这两张小纸条上,记录的文字不得了。

    竟然是王传平与杭州的胡景思暗通曲款的密信!

    从纸条上文字的口吻来看,一封是王传平写给胡景思的,另一封则是胡景思的回信!

    他们在信中所言之事,竟事关杜昭逃婚一案。

    而且,从这些文字的字里行间,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杜昭逃婚一案,其实是由胡景思和王传平一起谋划并推动的……

    杜昭看罢两封密信,心头震惊且惊喜。

    再一扫厅中的杜建徽和吴应辉两人,杜昭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杜建徽之所以声音嘶哑,面色黯然,就是因为受到了“王传平是谋划杜昭逃婚一案的幕后主使”一事的打击。

    两封密信,可以互为佐证,当不为假。

    杜建徽不得不相信。

    此事又牵扯到杜昭。

    杜昭可是他的逆鳞啊!

    而那王传平,就算与杜建徽有着过命的交情,但是,与杜建徽的独孙相比,那点交情就算不得什么了。

    不管怎么说,此事都对杜建徽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杜建徽实在无法接受,他那多年的好友,曾有着过命交情的铁哥们,竟会如此背叛于他……

    杜昭摇了摇头,也不去劝慰杜建徽,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让他冷静一下吧。

    接着,杜昭看向了吴应辉。

    杜昭心里敞亮,这两颗蜡丸,一定是吴应辉在水路上截获的!

    吴应辉见杜昭看向他,于是忙将截获此二颗蜡丸之事道明。

    大抵上来说,就是水军在对往来民商的盘查中,偶然发现了这两颗蜡丸。

    然后他拆开一看,发现竟然是王传平与胡景思暗通款曲的密信!

    而且还事关杜昭逃婚一案。

    于是吴应辉顾不得天黑,立即入城,来到牙府,将此事禀报给大帅知道……

    吴应辉这一段故事,把他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尽职尽责、忠心耿耿”的优秀下属。

    也可以说是……邀功!

085 敲打

    原来,自昨日吴应辉与妻子田秀芝商议过后,决心助杜昭一臂之力,当天就下令加强水道上的巡查力度。

    不成想,今日晚间就有了收获,网到了两条大鱼!

    也就是那两颗蜡丸。

    吴应辉和田秀芝看过蜡丸中的密信后,田秀芝当即拍板,让吴应辉立即入城,连夜求见杜建徽,将此事禀告。

    于是便有了现在发生的这一幕。

    “吴都使,这两封密信非常重要。你可算是立了大功了!”杜昭手里捏着两封密信说道。

    “在水路上设卡,盘查过往行商,是属下的职责,不敢居功!”吴应辉脸色悄悄变化了一下,忙躬身作揖进行遮掩。

    “……”

    杜昭岂能看不出,吴应辉此举是为邀功。

    但看破不说破,作为一个下属,邀功并不是什么可耻的行为。

    而且,吴应辉此次邀功,也算是帮了杜昭一个大忙。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吴应辉忽然看着杜建徽,问道:“大帅,王传平与胡景思勾结,暗中谋划郎君逃婚一案,可谓罪大恶极!”

    “不知大帅打算如何处置王传平?事不宜迟,属下恐迟则生变!大帅,属下请立即捉拿王传平!”

    杜建徽尚处悲伤之中,坐在那椅子上,连连摇头叹气。

    吴应辉这话,倒也点醒了他。

    只见杜建徽抬头,看了杜昭一眼。

    然后眼神陡然凌厉起来,拍着椅子的扶手说道:“吴都使说得不错,我欲下令连夜捉拿王传平。”

    杜建徽又看着杜昭,问道:“三郎你有什么看法?”

    “阿翁,吴都使,我们不用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此事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当徐徐图之。”杜昭作揖道。

    “怎么说?”杜建徽不解。

    “阿翁,其实这数日来,孙儿一直都在暗中调查那王传平父子。经过调查,孙儿发现他们的罪恶,不仅仅是勾结胡景思,与谋划孙儿逃婚一案。他们还有其他的恶行。”

    “三郎你继续说。”杜建徽脸色一正。

    对于杜昭暗中调查王传平一事,杜建徽其实早有察觉。

    只不过,杜建徽明言询问杜昭的时候,杜昭搪塞过去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这件事其实是他错了!

    而且还错得非常离谱!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当下,杜昭便将王传平父子倒卖粮饷、放印子钱、谋财害命之事一一道出,没有任何遗漏。

    “三郎你此言当真?”杜建徽已经站了起来,身体颤颤巍巍,面色惊恐中带着震怒,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杜昭。

    “千真万确!”

    杜昭的神色十分平静。

    “就在这苏州城中,一个荒废的宅子里面,一个地洞中,就藏着有数十位躲过王传平父子屠刀的妇孺!”

    “若阿翁不信,孙儿明日就能将他们接来,阿翁一问便知。”

    杜建徽听罢,立在那里,年逾古稀的身体本就显得消瘦而苍老,现在又猛烈的摇晃几下,后退两步,似乎就要摔倒。

    “阿翁!”

    杜昭忙上前扶住。

    “都怪我啊!”杜建徽枯瘦的手,紧抓着杜昭的胳膊,虽然枯瘦,但力气却不小,由此可见他此刻的情绪非常激动。

    “都怪我啊,我真是老糊涂了!”杜建徽大恨,眸中泛光,被杜昭扶着,坐回椅子上面。

    “想我杜建徽,自诩生平清廉、爱民如子,但是……但是就在我的治下,朗朗乾坤之中,就在这苏州城里,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杜昭的胳膊被他抓着,能感觉得到,杜建徽的手都在颤抖。

    “我真的是老了!老糊涂了……老眼昏花,识人不明,竟放任王传平那样的人作恶……我对不起那些被残害的将士,以及他们的遗孀……”

    杜建徽越说,越感觉自己的罪过很大。

    后面竟当众大哭起来,老泪纵横。

    杜昭和吴应辉劝了许久,他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虽然没有哭了,但脸色非常不好看。

    杜昭见此,心里颇有些后悔,刚才就不该对他说那些事的。

    但已经晚了,覆水难收,于是杜昭只能可劲儿的劝说杜建徽,莫要因为此事,影响到了身体……

    过了一会儿后,经杜昭和吴应辉反复劝说,杜建徽终于慢慢恢复冷静。

    “三郎啊,你有何打算?”杜建徽看着杜昭问道,此时此刻,杜建徽已经心生彻底放权的念头。

    “阿翁,那王传平父子,倒卖粮饷十余年,他们趴在我中吴军身上,不知吸取了多少鲜血!”

    “据孙儿调查,发现被王传平父子倒卖的粮饷,有很多,都存储在苏州境内。所以孙儿想,先将存储被倒卖粮饷的仓库摸清,待捉拿王传平之时,同时将那些粮饷收回来!”

    “阿翁,那可是足足十余年的粮饷啊!若能追回,我中吴军当更加富足,恐怕我们的府库,都需要扩建才行……”

    杜昭话音一落,旁边的吴应辉立即拍手赞道:“不错,郎君此举对我中吴军大有裨益,大帅,属下十分赞同郎君之言!”

    杜建徽的情绪,经过了大起大落之后,他显得有些疲惫。

    因此说道:“那好,此事就依三郎之言去办。老夫有些累了,此事三郎全权负责吧,只是最后,要处置王传平之时,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阿翁请放心,孙儿一定能将此事办好!”杜昭激动。

    “嗯。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杜建徽说。

    于是杜昭和吴应辉一起告辞,作揖施礼,退出中厅。

    从中厅出来后,两人并肩而行,走向将军台的大门。

    “吴都使。”

    “郎君?”

    “有一件事,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不知是什么事?”

    “那王传平与胡景思勾连,想必早已有之,但为何……”杜昭忽然驻足,侧身看着吴应辉那张络腮胡子大脸。

    吴应辉心头一跳,也跟着驻足。

    他直面杜昭,但面色没有丝毫异常,看起来非常镇定。

    “但为何直至今日,他们往来联系的密信,才被我水军拦截呢?”

    月色下,杜昭目光灼灼。

086 局势骤变

    “呃……呵呵,郎君多虑了。”吴应辉爽朗一笑,说道:“其实是因为,昨日晚间,属下在军中听到了一些传言,说得有模有样的。”

    “属下心头顿时便警觉起来,怕有人在此时兴风作浪。于是便命人加强了水路上的巡查。却没想到,这一巡查,还真就查到了那两颗蜡丸……”

    吴应辉故作轻松,装作没有明白杜昭的试探。

    他这张脸非常粗犷,哈哈大笑起来,显得非常质朴,看起来非常令人信服。

    但实际上,吴应辉心里早就在砰砰砰跳个不停。

    尤其是杜昭看他的那个眼神,在月光之下,眸光灿灿,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世界似的,太吓人了。

    “哈哈哈哈!”杜昭忽然大笑起来,用手拍着吴应辉的肩膀,笑道:“我是相信吴都使的,以后,吴都使只要好好的跟着我干,迟早有你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多谢郎君!”吴应辉心头松了口气。

    两人说着话,不一时便走到了将军台门口。

    吴应辉挥手告辞,他还要离开牙城,再离开苏州城,返回城南的水军大营。

    杜昭站在将军台门口,目送吴应辉走远后,侧头对随从的小厮吩咐道:“去请周庭周都使、李安李副都使,到湘妃苑来见我。”

    随从立即下去安排了。

    杜昭则慢悠悠往湘妃苑的方向走去。

    回到湘妃苑,直入内宅,推开卧房的门。

    杜昭一眼扫去,便看见周娥皇坐在屋内的一张椅子上,而红娘这小丫头,竟与之挤在一起,而且还趴在周娥皇的怀中,眼睛欲咪未咪,一幅打瞌睡的模样。

    相对之下,周娥皇就要精神得多,而且还用手轻轻抚摸着红娘的头发……

    杜昭见此,微微一愣。

    周娥皇抱着红娘,并抚摸她头发的这一幕,杜昭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周娥皇抱了一个“大女儿”似的!

    稍微一愣后,杜昭就释然了。

    因为他知道,其实这红娘与周娥皇情同姐妹,周娥皇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丫鬟看待。

    所以,才会发生红娘趴在周娥皇怀里的这一幕。

    “郎君回来啦!”

    周娥皇看见杜昭,轻轻摇了一下红娘。

    红娘“唔”了一声,费劲儿把眼皮上翻,看见杜昭后,立即爬起来,就像体内安装了一根弹簧似的。

    “我回来看看你们,你们要觉得困的话,就先入睡吧,为夫还有一些事要忙。”杜昭笑着走近。

    然后抬手,轻轻捋了一下周娥皇鬓角的发丝。

    周娥皇脸蛋腾得羞红,在红娘面前,做这样的亲昵之举,她有些受不了。

    但也没有反抗。

    因为在周娥皇看来,只要郎君喜欢的话,她便……满足郎君所好!

    “郎君……需要妾帮忙么?”周娥皇起身。

    “倒也不用。”

    “哦。”

    杜昭又看向红娘,说道:“这孩子都困成什么样了,你去休息吧。”

    “不,我要陪着三娘。”

    杜昭摇了摇头,顺手掐了红娘的包子脸一把,“那我先去忙了。”

    杜昭离开内宅,来到湘妃苑的后厅,等待周庭和李安前来。

    一刻钟后,两人先后赶至。

    杜昭深夜召见,还是第一次,所以两人都感到好奇与不安。

    杜昭忙将方才发生在将军台的事,一五一十告知给他们知道。

    然后三人又秘议了一番。

    如此一来的话,他们的计划就需要做一些微调。

    他们商量的正是此事。

    聊了半个时辰左右,李安和周庭告辞离开。

    杜昭也返回内宅休息不提。

    ……

    翌日。

    军中的谣言,还在持续发酵。

    越来越多的将士,都自发加入到“宣传谣言”的队伍之中,一传十,十传百,短短时间内,大营中到处都在讨论这些谣言。

    王传平父子,自然早已觉察到了这一点。

    他们已经预感到了不对劲儿。

    但昨日晚间,王胆量派去调查谣言源头的事,却无疾而终,没有查到任何结果。

    因为传播、讨论谣言的人太多太多,传播关系错综复杂,根本无法追踪,也就无法找到源头。

    为此,王传平父子只得暗中加强了戒备,同时密切关注各方动向。

    ……

    其实,军中传播开来的谣言,是杜昭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同时也是无奈的一环。

    因为在之前,杜昭想通过在宴席上埋伏杀手的方式,简单直接的杀掉王传平父子,但此法不通,因为杜建徽会阻挠。

    那么,该当如何铲除掉王传平父子呢?

    除了暗中搜集证据,让杜建徽相信,王传平父子的确有罪之外,还需要一个“自下而上”的渠道。

    也就是通过“谣言”的方式,把王传平父子塑造成恶魔,争取取得军中大多数将士的共情。

    当然,这个操作有风险。

    但经过杜昭他们的分析,又认为不得不这样操做。

    因为,走“暗中调查王传平父子”这条路,迟早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还会让他们有做准备的时间。

    再者,凭借王传平父子在军中的影响力,他们绝对能将自己塑造成正义的一方。

    因为大多数人是沉默的、盲从的。

    若王传平父子将“虎威军”和“虎啸军”打造成铁板一块的话,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那可是四五万的精兵。

    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通过制造“谣言”的方式,先把两军分割开来,挑起将士们对王传平父子的恨意。

    分而化之。

    不过,从昨天晚上开始,情况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那就是吴应辉的加入。

    他呈上截获的密信,一举让杜建徽相信,王传平果然有问题!

    彻底扭转了杜建徽这个关键人物的观点。

    杜昭心想,要是吴应辉早几天呈上密信就好了。

    现在,杜昭已把目光放在了被倒卖的粮饷上面,那可是数十年以来的积攒,很大一笔财富,杜昭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必须要追回来。

    所以现在,反而不能直接将王传平父子一刀杀掉。

    以免打草惊蛇。

    没有查清那个“中间人”的信息,以及被倒卖粮饷的存储地之前,杜昭不准备对王传平父子动手。

    ……

087 戳心窝子

    牙堂。

    杜昭在里面待了一整日。

    除了处理日常杂务外,他还接见了王传平,似模似样的与之讨论了半日的军中之事。

    期间氛围融洽,恍若王传平真是杜昭的叔伯般。

    因为,杜昭和他谈的,全是军中练兵、兵器,以及哪些人武艺高强之事。

    这些内容,是以前那个“武痴版本”的杜昭喜欢聊的。

    貌似也是王传平喜欢听的……

    没错,他们此次聊天,无外乎杜昭想给王传平传递某个信息,以及王传平来确定某个信息而已。

    一个套路与被套路的故事。

    当然,这也是杜昭和周庭他们商议的计划中的一环。

    杜昭记得,王传平离开牙堂的时候,笑声非常爽朗!

    终于,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杜昭起身,伸了个懒腰,唤来李安,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今天还去留仙居!”

    “好咧,属下这就去安排。”

    李安已经明白了,杜昭去找马湘兰,并非是与之“私会”,而是督促马湘兰查探被倒卖粮饷的去向之谜。

    这让李安有些小失望。

    但他又一想:“公子去了两次留仙居,每次回来时,心情都很好。说明公子虽然不是去‘私会’马湘兰的,但也绝对是去‘找乐子’的!”

    心里这么一想,李安心里又兴奋起来,忙下去做安排。

    一刻钟后。

    留仙居大门前。

    杜昭钻出马车。

    留仙居客流如织,敞开的大门中,不停有食客进进出出,生意看起来非常不错。

    杜昭站在马车旁,仰头看了眼留仙居那高达四层的大楼,然后笑着走进酒楼大门。

    “这位客官……”

    店小二热情上前,待看清楚是杜昭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堆上笑容,道:“客官里面请,小的已为客官保留了一个包间,请随小的上楼。”

    “嗯。”

    杜昭点头,迈步跟在小二后面。

    他觉得这个店小二有些眼熟,貌似是第一次来留仙居时,马湘兰安排在门口,专门等他来的那个小二。

    杜昭摇头一笑,心道:“一定是马湘兰又怕我来吃白食,所以安排了此人等候在此,专门等我来的……这马湘兰,真的是小气啊,吃你一顿白食怎么了?”

    果然,店小二直接带杜昭上了四楼,来到那个室内校场中。

    马湘兰早已等在里面。

    方才,杜昭走进留仙居后不久,她就得到了通禀。

    “杜三郎,你这人好生讨厌,怎么又来了?这里不是你的家!”

    马湘兰神色不善,恶狠狠的瞪着杜昭,龇牙咧嘴,她很想冲上来尽情的撕咬。

    但奈何她打不过。

    昨天下午,杜昭将半截被咬过的巧克力,塞入她的口中,那被咬过的巧克力上面,说不定还残留着杜昭的口水呢,就那样直接地塞进她口中了……

    马湘兰一想起这件事,心头就腾起万丈火焰。

    这件事,已被马湘兰引以为生平的奇耻大辱了。

    “你说得很对,这留仙居酒楼,的确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牙城中!”杜昭笑眯眯,气定神闲,径直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马湘兰,以及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一起转身看向杜昭。

    马湘兰的脸色顿时就黑了,恶狠狠的瞪着他,似欲喷火。

    她这个主人,都还在这站着呢。

    而杜昭一边说着“这里不是他的家”,一边不客气的落座……

    “你又来干什么?”马湘兰气呼呼,三两步走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

    “你昨天晚上查到了什么?”杜昭侧头看着她。

    “我不告诉你!”马湘兰得意的昂首,她那瓜子脸的下巴有些尖,都能戳人了。

    “我们之间的结盟,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还想不想解救你父亲了?别废话,快说。”杜昭面色严肃。

    “你……”

    “还是说,你想强留我在你这里,然后陪你玩?”

    “你想得美!”

    “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告诉我,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查到什么?”

    马湘兰瞪着他,暗中磨牙,两拳紧握。

    她很想再吊一吊杜昭,给他点颜色看看。

    可是……

    不公平啊,为什么输的总是她?

    没办法,马湘兰最终泄气,耷拉着脑袋,说道:“查到了一些书信。”

    “书信?”

    “不错!”马湘兰渐渐进入“专业”的状态,对丫鬟挥了挥手,再说:“有一批书信,大概十余封,是从王传平一个管家的房间中搜到的。”

    很快,丫鬟美云取来一叠信封,双手递给杜昭。

    杜昭拿起来看时,马湘兰又说:“看信中的内容,是王传平父子,与胡景思勾结的密信!”

    “这王传平,身为中吴军的马步军都指挥使,被你阿翁如此信任,但他却勾结外敌……这种人都该死!”

    马湘兰咬牙切齿。

    杜昭一边翻看信件,一边听她说话,这时插了一嘴:“你说的是刘言、王奎之流吧?”

    马湘兰闻言,立即闭口,瞪着杜昭,也不说话,眼中透出浓浓的愤怒。

    “呵!”

    杜昭不理会她,专注翻阅这些密信。

    刘言、王奎之流,曾是南楚的旧臣。

    南楚覆灭之后,此二人虽然起兵,赶走了南唐大军,但是,他们并没有拥立南楚旧主——

    也就是马氏一族的遗孤。

    而是自己称雄称霸了。

    所以,在马氏一族看来,刘言、王奎之流,都是奸臣!

    马湘兰手底下,虽然有一个庞大的密探组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并没能杀掉刘言、王奎等奸臣。

    马湘兰心里,必然对他们心存恨意。

    连带着,她对天下的奸臣都没有好感!

    所以,马湘兰在得知,王传平父子勾结外敌之后,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谁知,此话刚说出口,就被杜昭一言戳穿……

    这话厉害啊。

    像是直接戳在马湘兰的心窝子上面。

    杜昭这话,是在讽刺她混迹多年,却一事无成呢!

    ……

    室内校场中安静下来。

    杜昭默默的翻阅密信。

    马湘兰气呼呼,也不再说话。

    一刻钟后,杜昭看完了最后一封信,他的眉头已经紧皱。

088 时机未到

    从密信中的内容来看,王传平与胡景思勾结,数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杜昭受唆使而逃婚、罗元之死等事件中,都少不了王传平与胡景思的影子。

    而且,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行军司马”江道荣,他的名字竟然出现在这些密信中。

    由此可见,江道荣也是王传平的同党!

    如此一来,捉拿王传平父子之时,就可以把江道荣一并拿下……

    “看完了?”马湘兰问。

    “看完了。”

    “凭借这些密信,已足以证明王传平父子有鬼!我虽然还没有查到那个‘中间人’是谁,但是,凭借这些密信,就足以让你们处理那王传平了吧?”

    杜昭看向她,不知她想表达什么。

    “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先获得你阿翁的支持,这对你接下来要谋划的大事,大有裨益!”马湘兰得意洋洋。

    她的下巴高高昂起,似乎要戳死杜昭。

    “所以,你就先给我一千……一万块巧克力,算作酬劳!”马湘兰终于漏出狐狸尾巴。

    并朝杜昭伸来一只白生生的手掌。

    啪!

    杜昭一巴掌,拍在她的手掌上面。

    “嘶,你……”马湘兰甩着自己的手。

    “你想多了吧?王传平父子反叛的证据,我昨天就搜集到了,并不需要你这些密信!”杜昭笑道。

    “你过河拆桥,你明明就是得到了这些密信之后,才有了王传平父子反叛的证据!杜三郎,你太欺负人了!”

    “是吗?”

    杜昭笑着,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两张小纸条,“你看看这两封密信就知道了,我并没有骗你。”

    马湘兰凝眉接过,看完后,她登时楞在那里。

    这两张小纸条,正是昨天晚上,吴应辉连夜送入牙府的密信!

    杜昭一直带在身上。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还让我去查什么?”马湘兰气呼呼,将两张小纸条丢给杜昭。

    “这是从苏州与杭州之间的水路上截留的密信。”杜昭将小纸条收好,“你今后的重点,要放在那个‘中间人’、被倒卖粮饷的存储仓库,以及他们交割的账簿上面。”

    “知道了……”

    ……

    离开留仙居,回到牙堂。

    此时天色尚早,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杜昭坐在牙堂中,思考了半晌,心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李安。”杜昭决定立即实施那个想法。

    “属下在。公子有何吩咐?”李安立即从牙堂外走进。

    李安现在是杜昭的“营门官”,简单来说,就是看门的,把守主帅的营门,算是主帅的第一等心腹。

    “数日前,我升任‘中吴军节度留后’,牙府中众将与幕僚等,都只是前来恭贺了一番。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够隆重。”

    “所以,我打算,今夜在牙堂中大摆宴席,广邀牙府中的武将与幕僚,大家欢宴一堂,如此一来的话,方才显得热闹、隆重!”

    “公子,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李安说道。

    “嗯,酒菜什么的我就不说了,你看着办。最重要的,是要把王传平父子都给请来。”杜昭吩咐道。

    “属下明白!”

    李安身为杜昭的心腹,全程参与杜昭的所有计划和行动,所以现在,他隐隐觉察到了杜昭的一点想法。

    不过李安没有多问,作揖施礼后,他就退出牙堂,开始张罗今天晚上的宴席。

    李安退出牙堂后,杜昭起身,站在铜火炉旁,烤了会儿火。

    “阿翁应该要参加的,我亲自去请。”

    烤完了火,杜昭立即离开牙堂。

    他穿过内门,来到牙宅,走了几步路,就到了将军台院门前。

    “阿翁在哪里?”杜昭随手抓了一个丫鬟问道。

    “郎君容禀,阿郎在莲香池边的水榭中钓鱼。”丫鬟道。

    莲香池,是牙宅中众多的水池之一,很大,几乎相当于一个湖了。

    里面栽种着大量的莲藕,盛夏之时,碧绿的荷花叶子,会将整个湖面覆盖,一片碧绿,景色非常美!

    这个莲香池,离杜昭他们居住的将军台、湘妃苑等地,还挺远的,杜昭骑马过去,竟花了好几分钟。

    终于,在莲香池岸边的一个水榭中,杜昭见到了杜建徽。

    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夕阳西下,播撒着暖暖的阳光。

    杜建徽与几个府中的老管家,坐在那里一边晒太阳,一边钓鱼,非常悠闲与惬意。

    “阿翁。”杜昭上前见礼。

    “嗯……”杜建徽晒着太阳,躺在摇椅上,手里握着钓鱼竿,都快睡着了。听见杜昭的声音后,这才咪开眼睛,侧头看着杜昭道:“三郎来了。”

    “阿翁,这莲香池中的莲藕,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啊?我看阿翁的鱼线,似乎都没有地方下了,这池中有鱼儿吗?”

    杜昭笑着拉家常。

    “有的,早上还钓了五六尾大鲤鱼呢。嗯,不过倒是可以多放些鱼苗进去,养着,除了垂钓之外,逢年过节,还能捕鱼来吃……”

    “哦,对了,三郎你来安排,再种一些茭白在里面……自己家种的,干净,新鲜……”

    杜建徽上了年纪,如今清闲下来了,竟也变成了一个话痨。

    杜昭立在一旁,不停点头,口中回应:“嗯。”

    他准备今天晚上的宴席结束之后,就安排杜建徽交代的这些事。

    “对了三郎,你初掌节度使大印,应该很忙才是,你如今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杜建徽忽然问道。

    “阿翁,确有一事。”

    “说吧。”

    “孙儿打算,今天晚上,在牙堂中举办宴席,广邀牙府中各位武将和幕僚。孙儿升任‘中吴军节度留后’那天,本该举办一场宴席的,所以,孙儿想在今晚补上。”

    “牙堂宴席?”杜建徽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杜昭,鱼竿一晃,“三郎这是要对……对王传平动手了吗?”

    “不,时机还未到,被倒卖的粮饷,还没有查明去向,在此之前,孙儿需要稳住王传平父子,最好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老夫明白了。”杜建徽点头,神色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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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鸿门宴

    “孙儿来此,就是来请阿翁赴宴的……”

    “不用,老夫不用去了。”

    杜建徽打断杜昭的话头,“一来,我现在不想见到王传平。二来,有老夫在场,恐怕会影响到你,不妥。”

    杜昭呆呆的看着他。

    他没想到,杜建徽竟会直接拒绝。

    “三郎啊,你此次远赴蜀国,得周道长的醍醐灌顶之后,的确变了很多。对于这件事,老夫完全相信你,你能够处理好的。三郎,放手去做吧!”

    杜昭终究没有请动杜建徽。

    当他再次回到牙堂中时,牙堂内景,已经焕然一新。

    他日常办公的那张书案,基本没有动,只不过桌案上的文房四宝都不见了。

    牙堂下面,左右两边,原先各有四张椅子的,现在也都撤掉了,改成了一人跪坐的小几,左右各八张,一共是十六个位置。

    牙堂正中间,留了很大一块空地,那是表演歌舞用的舞台。

    宴席的场地已经布置好了。

    ……

    与此同时。

    城北,城墙之下,两军大营之中,王传平府上。

    还是那间议事厅中。

    李安安排的使者,已经来过了。

    王传平父子,已经得到了杜昭的宴席邀请。

    “父亲大人,我们千万不能去!”使者离开后,王胆量便神情激动的阻止。

    “这明显就是一场鸿门宴啊,是杜三郎的奸计!父亲大人,我们恐怕有去无回,千万不能赴宴!”万胆量大声喊道。

    “大朗啊,你想得太多了吧。”王传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王胆量在王家排行老大,所以王传平称呼他为大朗。

    “父亲大人,今日军中谣言四起,虽然孩儿还未曾查到,到底是谁在幕后搞鬼。但孩儿猜测,一定就是那杜三郎!”

    “杜三郎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父亲大人您想,杜三郎先是整顿牙军,然后又在军中散播谣言。”

    “最后,更是假借升任‘中吴军节度留后’之筵席,邀请我们去牙堂,那杜三郎便可在牙堂中埋伏刀斧手……”

    “父亲大人您想,杜三郎升任‘中吴军节度留后’,已有数日之久了,但他为什么不在当天举办宴席,偏偏要在今日举办呢?”

    王胆量感觉自己的思维越辩越明。

    “这个……呃……”

    王传平还真被说得哑口无言了。

    但是,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很固执,而且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王传平本就认为,杜昭不会对付他们。

    再加上,王胆量始终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

    加之,王传平昨天才去了牙堂,与杜昭畅聊了许久……据王传平观察,杜昭所谈之事,不过是兵器、操练,以及军中何人武艺高强而已。

    这明明就是一个“武痴”啊!

    所以,王传平越发坚定自己的主见。

    除非王胆量能拿出确凿的证据出来。

    然而,杜昭他们的计划非常缜密,每一步行动,都考虑到了所有可能的后果,然后一一设法,将可能暴露的破绽都给一一堵住。

    在这种情况之下,王胆量想要证明,杜昭在对付他们,真的很难。

    反过来,杜昭要找王传平父子有鬼的证据,却十分容易,因为他们的确有鬼,而且还有鬼了数十年!

    王传平“呃”了一阵,发现对杜昭在今日举办宴席一事,还真不好解释。

    并且,自唐末以来,在宴席上埋伏刀斧手之事,屡见不鲜……

    “可是大朗,若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两父子都不去的话,岂不是自揭其短?三郎现在是留后,但执掌的却是节度使的大权。”

    “而我们呢,是属下,是部将。若大帅举办宴席,我们都推脱不去的话,却也不妥!”

    王胆量听了这话,也被噎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最后王胆量说道:“父亲大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此去赴宴危机重重,依孩儿看来,我们还是双双称病在家为好,都推脱不去吧。”

    “不妥,不妥……”王传平摇头,忽然,他心生一计,道:“那干脆就这样吧,今晚的宴席,我一个人去,你留守大营。”

    “父亲大人……”

    “不用说了,就这样办。”

    “父亲大人……”

    “大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王传平说着便已起身,走向议事厅门口,他这就准备一个人去牙堂赴宴了。

    临出门时,王传平忽然驻足回头,叮嘱道:“大朗,若为父有恙,你可自行决断如何自处。”

    “孩儿遵命!”王胆量最后只得作揖拜送。

    王传平一个人去牙堂赴宴了。

    王胆量呆了一会儿,立即招来亲信下属,开始做一系列安排……

    ……

    苏州城以南,十余里处,中吴水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

    水军都指挥使吴应辉,也得到了杜昭的邀请信。

    “郎君为何在今日举办宴席呢?事先没有一点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吴应辉说道。

    “既然郎君有请,那我们这就出发吧,别误了时辰。”田秀芝已经起身,准备动身了。

    “娘子,你说……郎君有没有可能在牙堂中……”吴应辉也跟着起身。

    “应该不可能!”

    田秀芝那刀疤妩媚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眼神犀利且睿智,“你这死鬼,那天半夜入城,不是知道了郎君的计划了么?”

    “郎君打算追回那些被倒卖的粮饷呢,此事应该没有这么快就有头绪。”

    “娘子说得也是……那郎君今日举办宴席,是何用意呢?”一脸络腮胡的吴应辉,面露茫然之色。

    “王传平父子,并不知道郎君已经决心对他们动刀。所以,郎君此举,应该是对王传平父子的试探,与敲打!”

    “郎君果然大变样了。你这死鬼,那天半夜入城,郎君对你说得那些话,你还记得吧?那也是对你我的敲打!”

    “嘿嘿嘿,娘子所言极是。”

    “瞧你那熊样!”

    “对了娘子,你说……王传平父子会不会赴宴?”

    “不知道。从种种迹象上来看,王传平父子一定察觉到了什么,现在就看他们今晚如何应对吧。”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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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2430/ 第一时间欣赏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最新章节! 作者:茶碗的彼岸所写的《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为转载作品,五代十国开局逃婚三千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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