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蚕渊追随夜烟凝 街口恰遇宋锦年
夜烟凝本是要推辞,虽然自己手持镇海令,但适才听凌夜修讲的七里庄庄主久居在这深山密林里,何必强人所难又重出江湖呢?!
但蚕渊却看着夜烟凝,生怕她拒绝一样。她软了语气,问道:“你与邪久王,有多少时日未见了?”
蚕渊掐着手指数着,半天才说道:“太久,忘记了!”
说罢,他又看着凌夜修问道:“凌将军,你的脸,可有痛痒的感觉?”
夜烟凝问道:“为何会痛痒?”
“像有灵性的兵器会寻找自己的主人,这人皮面具也会寻找自己的主人,它倘若喜欢主人的脸,便一心一意的顺着主人的意思,若不喜欢,自然就百般排斥!”
蚕渊才说罢,与夜烟凝一起望着凌夜修的脸,凌夜修只觉得自己的脸上酥酥麻麻又清清凉凉,似是有许多小虫在爬一般,他说道:“倒是不痛不痒,但只觉得有许多小虫在脸上爬着一般,心里有些恐慌!”
蚕渊哈哈大笑,说道:“想来这面具是喜极了你的脸——若是要在这帝雎族行走,虽是换了脸,但也得有名字才好,这人皮面具生前的主人,名叫钟实,是名流浪汉——”
夜烟凝说道:“流浪汉竟也有如此清秀的面容——”
“自然不是,蚕渊送了那流浪汉最后一程,那流浪汉生前答应我让我给他寻一位出身高贵的主人,也好圆了他今生的梦想——我仔细剥下了他的脸皮,又药熏刀琢,才有了如今这副看上去还不错的面孔!”
原来这制作人皮面具如此的繁琐!夜烟凝心里感叹,虽是剥了那刚死之人的面皮,但却送了他一程,却也扯平——原先她却是以为,这制作人皮面具的人天性残忍,如此,两厢利用吧!
“眼看天将亮,我们时间紧迫,不再逗留——”
“正是,我这里简陋,也没有可小憩的地方,咱们这就启程离开这里吧!”
夜烟凝本想说告辞,没想到却被蚕渊抢了话去,这便也顾不上收拾东西,蚕渊端了桌上的油灯,扔到了一旁的柴火上,自言自语道:“这一走,只怕再也不会回这简陋孤僻的地方了,一把火烧了吧!”
夜烟凝忙制止:“你那么久的心血,岂能付之一炬?”
蚕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布袋,说道:“家伙什都在这里和这里呢!”
蚕渊笑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说道,“姑娘且放心,这茅草屋四周是蚕渊自创的七里蜿蜒阵,火烧七个时辰后自会熄灭,茅草屋与蜿蜒阵皆会被毁,日后自然不会再有人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蚕渊呵呵的笑着,从自己脸上揭下了一层几近透明的面具,露出一张发白的清秀脸庞,说道:“自进了这山林,我便与这人皮面具为伴,今日一并毁了去吧!”
蚕渊说着,将这面具仍进了火里,说道:“令主,请!”
“在外人面前,你喊我烟凝就好!”夜烟凝说着飞了出去,循着来时的路,一直向着林子外飞了去。
三个人落在了市集之上时,已是日上三竿,商贩们的吆喝声热闹了起来。
三个人吃了点东西,夜烟凝说道:“我在宋锦年那里见过一位妇人,唤作素姨,她的头上插着红木做的双生花簪子,她只说是喜欢那花,但除了材质,那簪子倒真的跟你那画里的一模一样!”
凌夜修愣了下,点点头,说道:“那么我们便仔细去接近那位素姨吧!”
夜烟凝本以为他会质问自己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说这件事——当时却也是担心他寻簪心切,一不小心乱了阵脚!
夜烟凝低头说道:“虽说是接近那位素姨是最直接的方法,但那位素姨却不是普通人,昨夜里宋锦年几番盘问,都被她挡了回去,可知她并不是单纯之人,何况——我答应宋锦年,帮他一件事!”
“何事?”
“当年宋伯良因有大长老寂延的支持,所以才从逃兵坐上了族长的位子,原本老族长选定的继位之人,是他宋锦年——如今他已长大成人,明里暗里备受打压,他一来气不过,二来,权利这东西,谁不想握在手里——所以我答应了帮他!”
凌夜修看了看夜烟凝,心里是万千感慨。是啊,权利这东西,谁不想握在手里,号令天下又为所欲为。
“不过目前他还没有具体的作战计划,因为备受打压,他手下并无多少精兵良将!”夜烟凝说着看向蚕渊,问道,“你久居那里,是否连这市井琐事都是闻所未闻的?”
蚕渊笑了笑,说道:“蚕渊要是不走街串巷,岂能寻得到那些流浪汉,跟他们做这等生死买卖?!”
“既如此,你可识得些——”
话说道这里,夜烟凝就停了下来,就算识得些能人异士,如今他换了张脸,谁还会认得他!
蚕渊正待要说话,忽然那边跑来一个人,拉着夜烟凝的手就紧张的说道:“终于找到你了,你跑去了哪里?”
夜烟凝见是宋锦年,便说道:“与我一起来的还有两位朋友,这位名叫钟实,这位名叫小蚕,这位就是我向两位提起的宋锦年宋公子!”
凌夜修忙起身参拜,唯唯诺诺,当真像一副下人模样。
蚕渊也意思了一下,他心里可是有点不大痛快,无端被人叫成了小蚕——他心里皱巴巴的,邪久王从前这么称呼他,现在新的令主也这么称呼他——他这辈子是跟小蚕这个倒霉的名字分不开了吗?
宋锦年忙回了礼,说道:“既然找到了朋友,那可搬去我那里住了么?”
夜烟凝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宋公子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可喜欢的很呢!”宋锦年满面春风的拉起夜烟凝的手就要走,凌夜修在后头喊道,“慢着!”
也不是旁事,只是凌夜修看着宋锦年拉着夜烟凝的手,丝毫没有避讳的样子让他心里恼火。
他怔了下,忙说道:“姑娘是清白人家,岂能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宋锦年忙松了手,笑道:“你说的也对,倒是我唐突了——那么就快请吧,我早就吩咐了小厚收拾了上房——”
第二七二章:宋越为难夜烟凝 素姨几番轻试探
一行人回到宋锦年的居处,宋越正带了几名侍卫走了过来,说道:“这小娘子的确与那魔族妖女有七八分相像,哥,要不咱们商量个计策,引诱她出来,让越儿先揍她一顿解解气,然后你再来个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怎么样?”
宋锦年理都没理她,看着夜烟凝说道:“这间上房你先住着,旁边那两间就给这两位朋友吧,对了,小厚总归粗手大脚的,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来找我!”
宋越却发起了小姐脾气,往日里这宋锦年可是围着她一个人转,这又是上房又是紧张体贴的,倒教被宠惯了的宋越心里吃起醋来,她见夜烟凝待转身进房间,忽然拿了自己的鞭子朝着夜烟凝的面前甩了一下,冷冷说道:“你的左手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碰了皂角水,起了疹子,见不得风!”夜烟凝竟不自觉地这么回答,想着那时,常少婴也为她这般辩驳。
宋越却冷笑了一声:“倒真是个不多见的理由,我猜你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越说着挥了鞭子朝着夜烟凝劈头就砸了下去,宋锦年立时拔剑要去挡,但跟在夜烟凝身后的蚕渊却身手更敏捷一些,他嗖的就奔到了夜烟凝的面前,伸手抓了那结结实实的一鞭——
再回头看夜烟凝,凌夜修正拉了她去到了一旁。
蚕渊看着宋越说道:“理由虽不多见,却是极其合理,姑娘何必强人所难!”
“呸,你是哪里来的下人,本姑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凭你这身份也配在我跟前放肆!”
宋越说着抽回了鞭子,若不是蚕渊及时放开了手,怕是要被那鞭子给扯出一道血痕去。
宋锦年忙把宋越拉到了一边,说道:“越儿,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心里不舒畅!”宋越冷冷瞪了一眼夜烟凝,又看着宋锦年说道,“我们族里可不养闲人,你就算是请他们来做客,又是安排上房,又是这个、那个的,可是有跟我爹上报么——”
宋锦年被宋越这一顿教训,当真是脸红的没法接话。
夜烟凝忙说道:“素姨那里有什么活计的话,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宋越翻了个白眼,道:“你倒是机灵,哼,我这就去找素姨,看她那里有什么活计吩咐你们!”
说着,宋越就大摇大摆的带着手下走了去。宋锦年忙走到夜烟凝面前说道:“最近这些日子她越发的嚣张跋扈,不知道是不是那匕首被拒绝的原因,还是原本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总之,唉,各种看我不惯!”
“她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咱们都是客人,但总归是有求而来,也不便只坐等吃喝,你且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定为你办到!”
夜烟凝说着走进了房中,又给各位使了眼色,几个人都走了进去。夜烟凝朝着那门挽去一掌,那门被掌气带动关上。
夜烟凝说道:“我这两位朋友自是有几分本事,今晚我们假借喝酒聊天商量下细则——不过我们对帝雎族知之甚少,所以这活计也须得用心去做——”
“借做活的机会摸清地形防卫一干杂事?”宋锦年问道。
夜烟凝点了点头,道:“正是!”
思忖良久,夜烟凝又问道:“虽然你说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总归这件事不是一般的小事,所以你尽可要想清楚,你说动手,就绝对不能再回头!”
“我自然知道!”宋锦年抱拳说道,“只是宋越这么一搅和,素姨给你们分派的活计,定然不会那么容易对付,可是要苦了你们!”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蚕渊拍了拍胸脯这么说道。
正说着呢,素姨就来敲门了,夜烟凝开了门,作了揖,恭敬的说道:“素姨,宋公子适才给小女子取名凝儿,素姨有什么活计尽可吩咐凝儿!”
“我那里有些衣服还没洗,你过来帮我一下吧,我人老了,手也笨,这天一潮湿,手就不知怎么的竟痛了起来!”
凌夜修听闻是要夜烟凝去做下人的粗活,忙说道:“我帮你!”
素姨呵呵一笑,说道:“越儿公主有命,这位钟公子和这位小蚕公子都去教练场陪公主练习兵术——宋公子也一并过去吧,公主说这些时日她进步许多,正打算与宋公子一较高下呢!”
宋锦年警惕的看了看夜烟凝,夜烟凝只点了点头。他也无奈,只好带着凌夜修与蚕渊去了教练场。
待几人走远,素姨笑吟吟的说道:“走吧!”
夜烟凝跟着素姨走着,又偷偷的细瞧素姨头上插着的红木双生花簪子。素姨虽是走在前头,却像是能猜透人心一般,她说:“姑娘是喜欢老身这簪子不成,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若喜欢,我送与你吧!”
“凝儿岂能夺人所爱,只不过这花儿好看,凝儿没有见过!”
“姑娘从哪里来,看着面生,又是怎么惹到了咱们的宋越公主呢?”
夜烟凝答道:“凝儿与朋友周游至此,惹了公主生气,说是凝儿与谁长的有些相像——我却也是没弄明白!”
素姨忽然转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夜烟凝。两个人走到了洗衣池哪里,素姨指了指那衣服,道:“就是这里了,我听闻你碰到皂角水会起疹子,但是公主这么吩咐,老身也只好照办,待会萍儿、翠儿她们忙完了,我再叫她们来帮你吧!”
“谢谢素姨!”夜烟凝二话不说,就蹲下待要洗衣服。
素姨却并未离开,她看着夜烟凝,说道:“反正也还要碰这皂角水,你手上的帕子,就先摘下来吧,弄湿了去黏在手上会更不舒服!”
夜烟凝愣住了,她若摘了这素帕,以素姨的见识和城府,怕是立刻就暴露了自己,眼看着自己左右为难,找不出了拒绝的借口,宋越却在这时从哪里蹦了出来,手里的鞭子直直的打向夜烟凝,一道凌厉的杀气就此迎面而来。这宋越当真是小气的很,她开口怒道:“你这妖女敢来魅惑我哥哥,看我不杀了你——”
第二七三章:素姨识得真功夫 丹屏惨遭真羞辱
舍命的行当,夜烟凝可万万不能答应。夜烟凝瞅准那鞭子将落之时,侧身闪过,本是打算就此出手,夜烟凝却看到素姨伸出了手,抓住了宋越鞭子,面带柔和的笑,说道:“公主不是在教练场么,公主尊贵之躯,岂能来这种地方!”
“素姨可是存心偏袒那小贱人!”宋越竟乖乖收了鞭子,然后气呼呼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素姨说道:“素姨向来都不喜你打打杀杀的,女孩子家就该好好学学女红,日后嫁了人,才可以好好的相夫教子!”
宋越哼了一声,说道:“越儿可从来没想过要嫁人,什么相夫教子,越儿才不要,爹爹可是说过要越儿日后成为帝雎族的女族长,什么女红又相夫教子的,我宋越才不稀罕!”
说着宋越傲气的转了身。夜烟凝看着这背影,心道:果然宋锦年说的是对的。
夜烟凝连忙施礼感谢素姨,素姨便说道:“罢了,衣服别洗了,你随我来!”
夜烟凝跟着素姨去了一间简朴的房间,关了门,素姨问道:“你究竟是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夜烟凝看着素姨,一时之间没弄明白为什么素姨会这么问她。
“你刚才躲闪时,虽不是进攻,可却气势非凡,我就算不出手,宋越的这点拳脚功夫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素姨也非泛泛之辈,为何会屈居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下等人的粗活?”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不过是喜欢过这种简单的日子而已——姑娘,我若是没猜错,昨夜里宋公子问起老身头上这红木簪子的时候,你就躲在屏风的后面,是吧?”
夜烟凝抱拳,原来那时素姨已经觉察到屏风后面有人。
“你若是为了这簪子而来,那恕我无可奉告!”
“素姨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想必是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吧,素姨既不想说,凝儿本不该追问,但凝儿的一位朋友的母亲,当年也曾戴过这样的簪子,只是材质却高贵了许多,凝儿也别无他意,只是想帮着朋友寻回母亲的遗物,睹物思人而已!”
说罢,夜烟凝就待告辞离去。素姨却忽然说道:“且慢!”
夜烟凝转过身看着素姨,说道:“若有何吩咐,素姨请说!”
“你那位朋友,如今在哪里?”
“凝儿只是想保护他的安全,请恕凝儿无可奉告!”
素姨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我都不是会轻易相信对方的人……今夜子时,你再来见我!”
素姨说罢,转了身,自言自语起了一些什么,夜烟凝听不清,只好告辞离开。
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活计,夜烟凝便回了房间,见桌案上有纸笔,便拿笔给邪久王写了封信。已有两日没给邪久王送去消息,不知道唐渺和乔遇他们两个的身体恢复了没有。
也不知道魔族碧云紫霄宫里那位,是否有收到前几日夜烟凝派人送去的战报。
她自然是不知道碧云紫霄宫里正上演着什么戏码的。
白丹屏虽是不清不楚的就成了夜冥幽的女人,可她在碧云紫霄宫里,却连个下人都不如,不但要给夜秋枫端茶倒水、洗衣叠被,连庭前洒扫这些,似乎也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头上。
每每看到夜冥幽与夜秋枫风流快活的时候,白丹屏的眼里都充满了恨!
她自然是明白的,现如今魔族的形势,那夜烟凝怎么看都不过是魔尊的一枚棋子,待她冲锋陷阵之时,夜冥幽一句话,就可以叫她粉身碎骨——她夜烟凝,也自然谈不上是自己的对手了!
但是夜秋枫,她口口声声说的深爱着唐渺,生生世世的誓言却全部当成了狗屁不说,现在面对夜冥幽,竟欢颜笑语温柔异常,真是叫白丹屏恨的牙痒痒。
她夜秋枫可是从自己的身边硬是抢走了魔族的第一掌门人啊!
从前那释云宫宫主的位子她不肯给出头,现如今自己做了碧云紫霄宫的女主人,倒是眼里看不到她这个妹妹了!白丹屏是越想越气愤,从前受她压榨也就算了,如今同是夜冥幽的女人,凭什么她就高人一等?!
可恨虽然是恨,白丹屏却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对付她,只得将自己的姿态卑微到了骨子里,默默承受这非人的折磨。
这日,见侍卫来报涂离岛的战报,白丹屏塞了些银子换取了那战报,毕恭毕敬的呈到了夜冥幽的面前,夜冥幽连看她都没看,伸手取了那战报,冷冷的说道:“你下去吧!”
白丹屏唯唯诺诺的走了出去,正碰到端了新鲜水果的夜秋枫过来,夜秋枫看到白丹屏,不屑的问道:“今日你怎么得了空来魔尊这里?”
白丹屏在心里直骂她,可脸上却只能无奈的堆着笑,她说:“姐姐越发的光彩照人了!”
夜秋枫被这一句美言说的有些飘飘然,便说道:“你也算是跟着我来到这碧云紫霄宫的,当日的情形,也多亏了你,咱们毕竟姐妹一场,你也别整天光只顾着干些粗活,姐姐这里新裁剪了身衣裳,我看你穿也正合适,你快去那边换上,我带你去见魔尊!”
白丹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刻竟有些觉得愧对这个姐姐。
接了衣服,白丹屏千恩万谢的就转去了旁边的房间,换了那衣裳,就匆忙又跑了过来。没想到夜秋枫真的在那里等着她,见了白丹屏,夜秋枫忽然冷冷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拿下!”
白丹屏被这一句拿下给惊愣了,她慌忙看着夜秋枫问道:“姐姐说的什么,这里可有贼人?”
“当然有贼人,不就是你么!”说着,夜秋枫得意的冷冷笑了起来,见白丹屏愣着,便轻蔑的说道,“你道这身衣裳随便谁都能穿,这可是魔尊赐予我这个魔尊夫人的——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偷了去,还私自穿在身上——”
白丹屏这才明白过来,可这里是夜冥幽的大殿,她岂敢造次,她竟是万万没想到,这夜秋枫会心狠至如此,她心里冷笑:白丹屏啊白丹屏,你空有几分聪明,却教这个恶毒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第二七五章:宋越泄愤反被抓 素姨出手帮烟凝
“素姨来这帝雎族,可是有多少年了?”
“我这老婆子上了年纪,什么时候来的,因何而来的,统统都忘却了——不过姑娘倒是来的突然,我这老婆子虽然眼拙,但也瞧得出姑娘不似咱们下人,我与姑娘虽从未谋面,可瞧着却面善——这帝雎族的规矩,我便也捡些重要的说与你听!”
夜烟凝忙施礼。素姨便将这帝雎族一众规矩捡紧要的说了几桩,却才说完,宋越醉醺醺的闯了进来,眼里看着夜烟凝,几乎要喷火。
“小蹄子,你长这张脸是来这里气我的么,我偏不生气,我不但不生气,我还要毁了你!”宋越打了个酒嗝,左右寻了寻,见那床头放着的线笸箩里放着剪刀,跌跌撞撞的就走上前去。
夜烟凝冷眼看着这个醉酒的女子,心里想到:都说兵贵神速,若是素姨不在这里,当真要抓了这宋越,以要挟宋伯良!
素姨弯着唇,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了看宋越,忽然她走到门口,往外瞧了一圈,然后关了门。她看着脸色满是好奇的夜烟凝,说道:“宋锦年这些时日过的心里不痛快,姑娘与两位朋友忽然住了进来,我若猜的没错,那宋锦年是有什么动作吧!”
宋越抓了剪刀,转过身,脸色红晕笼罩,她自言自语道:“哈哈、哈哈,划破你的脸,看你还拿什么气我——唐、唐渺是我的,谁都不能跟我抢!”
宋越边嘿嘿的笑着,边朝着夜烟凝这边走过来,步子杂乱,几乎不能成行。
素姨笑道:“都快要成为阶下囚了,还渴望什么爱情!”
“你说什么哪,素姨!”宋越眯起眼睛,像是怕自己没看清楚,她歪着脑袋问道,“素姨,你说谁要成为阶下囚了,她嘛——她不是一直都是嘛!”
素姨莞尔一笑,朝着宋越走了过去。宋越以为是来扶她的呢,忙挥着手,说道:“不用,素姨,你好好待着吧,越儿没事,越儿好的很,在这帝雎族,谁敢让越儿不开心,越儿就要他的命!”
“若是素姨惹越儿不开心呢?”
“那也没的说,杀无赦!”宋越虽是醉着酒,说出来的话,也教人不寒而栗。
素姨解了腰间的带子,将几乎没了反抗力气的宋越绑了个结实,宋越只觉得被绑的难受,不能动弹,却浑然不觉自己已是瓮中之鳖。
“素姨,你干什么呢,我喝的有点多,但是并没有醉啊——你这样把我绑的结实,我还怎么划破她的脸啊!”
素姨回头看了看夜烟凝,说道:“我猜的没错吧?”
夜烟凝心里正吃惊:素姨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是真心相助,还是故意试探?
被绑起来的宋越却是不解,她疑惑的问道:“素姨,你在跟那小蹄子说话吗?”
素姨捏住左摇右晃的宋越,说道:“当年你父亲举家外逃,是我苦劝他回来继承大统,不说是天大的恩情,可他却绝情绝义的扔我在这下人的地方,你却说,我这心里,可还能丝毫不抱怨?”
宋越嘿嘿一笑,说道:“父亲对我说起过啊,要不是素姨比爹大了许多,爹一定会娶了你,但是素姨,男人不就是这样子的嘛,好看的会多看几眼,不好看的,理都不理——呸,讨厌的男人!”
素姨伸手抚了抚宋越的脸颊,说道:“若是你随了你娘,或许还能心善一些,可你却越来越像你爹,将来这帝雎族若真交到了你的手上,那些无辜的百姓早晚也会被你杀光砍尽!”
“他们该死,本就该死,为什么不能杀,越儿只不过是叫他们早日投胎,改头换面重新做个明白事理的人,有什么错?!”
素姨的手伸到宋越肩颈处,用力一捏,宋越登时晕了过去,扑通一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素姨看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宋越,说道:“留着她还有点用处,不过你若是觉得留着她没准会变成累赘,那现在就杀了她吧!”
素姨说着,把从宋越手里拿去的剪刀,递到了夜烟凝的面前,看着她,不说话!
夜烟凝的手犹豫了下,可随即她就听到了外面杂乱的声音,细一听,人还不少,她看了看素姨,低声道:“许是来寻宋越的——”
她本想说咱们须将宋越先藏起来,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就被撞开来,一群人簇拥着宋伯良就冲了进来,宋伯良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宋越,大喝一声:“抓住这个妖女,竟敢企图绑架我的越儿!”
夜烟凝往后就是一退,此时看来已没了退路,不管宋越是不是被她绑的,都已经无关紧要——夜烟凝明白,这大概是中了谁的圈套,素姨也罢,宋越自己也罢,她们大概针对的就是夜烟凝这几个不速之客!
可这时候,素姨却猛地打出一掌去,那掌风直冲着宋伯良,宋伯良许是并无防备,竟教这掌风打退了几丈去。
素姨这才拉了下愣着的夜烟凝,说道:“我老婆子年纪大,抱不动这么大个人儿啦,你背上她,咱们先撤离这里!”
本在心里纠结的那些疑惑忽然全部释然,看来并非是素姨有意害她,若是有意,这一掌却并无必要!
宋伯良虽无大碍,但也吃了一惊,他猛的叫道:“给我抓住那个老女人,竟敢对老子出手,活腻了!”
只见一队人马直冲了过来,夜烟凝来不及细想,抓起了宋越,带着素姨就飞了出去。
不多时就甩开了那些追过来的军队,但却并不表示她们就已经安全。
宋伯良刚才来时只不过带了百来十人,情况发酵到现在,为了他的宝贝女儿的安全,他肯定会调遣大部军队搜索她们的踪迹。
素姨说道:“谋大事者向来心思细腻,但宋锦年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不过他本性不坏,又被压榨的过久,自然是最想反抗的——我老婆子虽是风烛残年,却有一计,可不费吹灰之力将那宋伯良生擒了来!”
“素姨请讲!”
“事已至此,我也无需再考虑其他,左右不过是个死,但死之前,我希望无论事成或否,姑娘都能将寻这双生花的来龙去脉一一讲清,若如此,我老婆子死而无憾——你可答应?”
第二七六章:烟凝重回族长府 剑拔弩张已开战
夜烟凝忙回答道:“素姨不必担忧,如今我们已经身在同一条船,凝儿岂能再隐瞒什么——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还是快些找个僻静的地方,先躲上一躲,待凝儿去打探一下情况方是上策!”
素姨忙点头,说道:“随我来——我早知有一日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先购置了一处茅草房子,以待栖身!”
素姨说罢,领着夜烟凝一路疾走,拐进一处杂乱巷子,夜色下摩挲着开了一扇木门,又帮着夜烟凝把宋越给扶了进去,待进了房间,点了盏油灯,说道:“虽然咱们有宋伯良的女儿在手里,但要对付他那千军万马却是杯水车薪!”
夜烟凝说道:“素姨且在这里安歇,我去瞧瞧宋锦年那里是何动作!”
“好!”
夜烟凝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一路疾飞,落在了宋锦年的屋顶,四下里看看,并不像有人的样子,夜烟凝心道:自那宋伯良带了兵将过来,就没听到其他的什么动静,难道——他们三个现在被宋伯良困住了?
夜烟凝心里一惊,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三人极有可能想仔细看清形势,又或者宋锦年担心时机尚未成熟,所以才隐忍着没有反将起来。
不管哪种可能,夜烟凝心里都没底。虽然当时答应了宋锦年帮他夺了这帝雎族的大权,于外人而言,也许是一句话的事,但真要行动起来,需要考虑的却有太多。
夜烟凝悄无声息的混到了前面去,这里许是宋伯良的行宫,院落恢宏、建筑繁华,比之碧云紫霄宫不相上下。
夜烟凝寻了处隐蔽屋顶,望向院子,这一看不要紧,她竟着实紧张了起来。院子里被火把映的通亮,但见宋伯良满脸横肉的高高站着,他跟前在地上跪着的,正是宋锦年——这宋锦年不是被旁人押着,正是被自己的亲爹——宋昆押着。
宋昆正举着鞭子,一鞭一鞭打在自己儿子的背上。他怒骂道:“你这个不孝子,怎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宋昆一连打了十几下,扑通一声跪到了宋伯良的面前,说道:“大哥,二弟我对大哥,对帝雎族的忠心,日月可鉴——求大哥看在二弟我兢兢业业、一心为族的份上,放过锦年这个不孝子吧,二弟我相信,他一定是受了妖女的蛊惑,所以才做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大哥,二弟我只有锦年这么一个孩子,求大哥——”
不待宋昆说完,宋伯良就怒气冲冲的一脚踢了上去,不偏不倚,这一脚刚好踢在了宋昆的心窝子上,宋昆顿时喘不过气来,猛地咳嗽起来。
宋锦年愤恨的喊道:“爹,你把他当亲哥哥,他可有把你当亲弟弟?”
“住嘴,不孝子!”
“就算锦年不是爹的儿子,而是随随便便一将一卒,难道就连一点苦劳都没有,任人宰杀却不能反抗吗?”
“不孝子,你闭嘴!”宋昆又一连咳嗽了几声,艰难的爬了起来,看着宋伯良,说道,“大哥,犬子还小,他不懂——”
宋伯良暴怒着叫嚷:“我的越儿救不回来,你们都得陪葬,都得陪葬!”
宋锦年也冷冷的笑道:“自古以来都是男儿接任族长一职,何时轮得到女儿身——哼哼,说什么大公无私、一心为族,还不是想着自己的女儿——宋伯良,你这个虚伪的小人,你的宝贝女儿,休想再找回来!”
夜烟凝从那人群里找去,只见凌夜修和蚕渊被抓在了距离宋锦年不远的位置,两个人虽是被困着,但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
宋伯良恶狠狠地瞪着宋锦年,嘲讽道:“真是没想到啊,锦年啊锦年,你真是让我吃惊不小啊,眼看着手里头有了些兵马,就蠢蠢欲动起来——你当我这个族长是白当的,你那点心思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的越儿若是救不回来,你这条命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你最好清醒点,把越儿给我交出来!”
“我这条命算什么,我宋锦年堂堂男子汉,就算死,也要让天下的人看清,你宋伯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还有半点仁慈之心,就立刻放我爹离开这里!”
“听听,听听,宋昆,我的二弟啊,果然是上战父子兵啊——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要我放了你,我真是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伯良舒了口气,看着那边被拿下的两人,冷斥道:“先把他俩给砍了——二弟,别说我不顾念一母之情,你如果不能说服你儿子,交出我越儿的下落,他二人就是你和你的儿子的下场!”
宋伯良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他凶狠的看着那边的两人,说道:“我这句话,可是有时限的,帝雎族虽是疆域广阔,可要找一个人,能难得住我这个一族之长宋伯良?”
宋伯良身旁站着的一位长须长者对那边愣着的兵将喝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动手!”
那边押着凌夜修和蚕渊的兵将得了令,举起刀,若说这之前两人还跟着凑热闹,现在轮到自己了,热闹也看不下去了,可不能由着他手起刀落!
凌夜修一把将那举起刀的士兵打出去了好远,冲着宋锦年嚷道:“你一句话,是生是死!”
宋锦年猛地站了起来,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子,喝道:“大丈夫岂能如此卑微受屈,将士们,随我反了宋伯良,日后好酒好肉咱们一起享!”
蚕渊已将要砍自己的兵将打倒,他忙对凌夜修说道:“咱们这里冲出去不是问题,但蚕渊担心宫主她——”
凌夜修道:“她自然不会有事,宋越现在仍没有找到,就说明他们还未发现凝儿的藏身之所!”
夜烟凝忽然在这时听到了些动静,她忙隐了自己,却正看到高墙之上忽然埋伏了众多黑衣兵将,他们个个手持良弓,蓄势待发!
夜烟凝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宋伯良当真是有所防备!
宋锦年虽是受了几鞭子,他年轻气盛,倒也无妨,可真是打将起来,他定然会心念着宋昆的安危,可要带走这宋昆,却着实有些困难了。
夜烟凝心里急急的想着,究竟该如何是好,但眼下这形势,却又叫她想不了许多,无奈,她纵身跃了过去——
第二七七章:宋伯良狠出阴招 凌夜修反扣人质
夜烟凝轻声落在宋昆背后,在他背上伸手就是一掌,宋昆闷声的晕了过去,宋锦年忙接住。
夜烟凝看着凌夜修道:“墙上有伏兵!”
话音刚落,如雨般的箭阵就飞了过来,凌夜修飞身纵起,挥起斩妖剑抵挡羽箭进攻,蚕渊尽量护在夜烟凝身旁。
夜烟凝看着宋锦年说道:“我知道你定然放不下你爹,出此下策,实属无奈,你带着他,我们先冲出去再说!”
宋锦年点了点头,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一只信号箭,点燃了去,那信号箭直冲云霄,宋锦年道:“事已至此,锦年也无需再考虑其他,援兵稍后就到,锦年感谢各位仗义相助!”
早已退到一旁的宋伯良却突然尖厉的笑了起来,他说道:“援兵——我看是来为你收尸的援兵吧,哈哈哈!”
宋锦年看着那一脸的横肉,恨的咬牙切齿。
眼看着四周围起越来越多的敌军,夜烟凝扯去裹着诛云鞭的素帕,甩将开来,刺啦啦的火花呼啸而过,一众敌军哪见过这等场面,竟纷纷看呆。
蚕渊只好奇这姑娘到底是凭了什么本事拿到了那镇海令牌,竟没想到她有这等上古神兵、又高深修为,只见那诛云鞭越甩越长,他倒是听说过,这上古神兵需得高深修为才能发动的起来。
本还担心自己保护不好这位主子,谁知道看到此情此景,他竟立时威风了许多,出手招数如同行云流水。
夜烟凝边打边与凌夜修说道:“总归是敌众我寡,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须得先打个缺口冲出去再从长计议!”
凌夜修道:“交给我!”
说罢,他猛的打出一道利刃,然后趁着这空挡纵身跃向宋伯良,宋伯良却早已看出他的意图,一众兵将挡在他前面,他拉开一秉大弓,三支羽箭风一样刺向凌夜修,速度之快不在话下。
凌夜修一掌打偏一支,又伸脚踢偏另一支,至于第三支箭,他倒没在意,那羽箭本也没直冲着他!
宋伯良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刀光剑影中的凌夜修能轻松躲过他的三支夺命箭,他慌忙的又架起羽箭,可凌夜修已经更快一步,抢到了他的面前。
前面保护宋伯良的一众兵将只见一道影子飞过他们的头顶,待反应过来,转过身时,凌夜修已经站在了宋伯良的身旁,斩妖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喝一声:“让开!”
可刀架在脖子上,宋伯良却没有害怕的样子,反倒是笑着伸手指了指宋锦年那边。
宋锦年本提剑挥砍飞射而来的箭雨,忽然这箭雨停下,他感到自己的肩膀一阵湿热,扭头看时,宋昆嘴里的黑血正沿着他的肩头往下滴。
“爹!”宋锦年这才发现,原来宋昆的肩头中了一箭,隐隐的药草气味传来,宋锦年心中一凉,这箭上有毒。
他忙一连喊了几声爹,又将宋昆轻放到地上,行了法术为他疗伤。
“想要解药,就放了我!”宋伯良阴冷的一笑,冲着那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宋锦年说道,“你道我这一族之长是庸庸之辈么,反,你拿什么反,看看你的援军——你可还有援军?!”
宋昆又吐了一口血,脸色惨白,他缓缓睁开了眼,伸手拉着宋锦年说道:“年儿,年儿,你斗不过他,斗不过他啊……当年你爷爷虽是把族长之位给了你,但你哪能斗得过老谋深算的宋伯良啊,年儿……”
“爹,爹你怎么样——爹你不要担心,年儿已经长大了,年儿不再是当年那个软弱的孩子,爹你撑住,年儿一定会救你!”
凌夜修看到这情景,心里骤然一紧,他倒是没想到宋伯良会出此下策,对自己的亲二弟下了黑手。
“此地不宜久留!”夜烟凝拉了把宋锦年,说道,“我们有宋越在手里,不怕他不给解药,若是你爹有个三长两短,宋越也休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听到宋越这名字,宋伯良脸上掠过一丝的紧张,随即他说道:“你们几位并非我帝雎族人,何苦掺和进这是非当中——各位若就此放手,我自当黄金万两奉上!”
凌夜修猛的一收斩妖剑,那锋利的剑刃几乎刺破了宋伯良的脖子,他冷冷说道:“你也说这是非与我几人无关,要杀了你,可不过瞬间的事,你最好放聪明一点!”
宋伯良听到这,竟忽的起了一层冷汗,见游说这几位似是有些困难,他慌忙将话头指向了宋锦年。
“锦年啊,咱们可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爹的解药在我这里,只要你放了我,放了越儿,我立刻把解药双手奉上!”
夜烟凝低声道:“宋锦年,我们要先离开这里,适才我看到宋伯良的手下悄声遁去,怕过不多久又调来更多的军队,到时就算有解药,有宋越这张王牌也无济于事了!”
宋锦年咬了咬牙,扶起了宋昆,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罢,宋锦年扶着宋昆,小心的向外走去。
敌军纷纷退让,却是由不得不退让,宋伯良可还在凌夜修的手里,他们又岂敢轻举妄动。
不多时,几人已经退到了无人的偏僻小路,可宋昆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夜烟凝忙封了他的大脉,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拿宋越去换解药了,你们且随我来!”
蚕渊忙说道:“可是凌将军他——”
“他法力高深,要逃出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夜烟凝此时并不担心凌夜修,她担心的却是宋越,虽然并不知道素姨与宋伯良究竟有什么仇怨,但见她对宋越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夜烟凝怕宋越此时已经身首异处!
几人一路疾行,到了素姨那里,推开门就看到了一地狼藉,夜烟凝大惊,忙向里屋走去,却看到素姨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而宋越却没了踪影。
“素姨,素姨,你怎么了?”夜烟凝忙俯身上去,探了探素姨的鼻息,还有气,这便为她输了些真气,素姨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指着门口,急急却无力的说道,“追、追——”
第二七八章:宋伯良大军追赶 一行人走投无路
夜烟凝轻轻将素姨的手放了下来,说道:“素姨先保重好身体要紧,宋越她——却是如何逃脱了去又将婆婆伤的如此之重?”
素姨缓了缓,说道:“我正等着姑娘回来呢,忽然飞进来一个蒙面人,不由分说的就朝着我攻击过来,但他一个,我倒也不费力气,可那宋越被我们打斗的声音吵醒,她竟用袖中藏的刀子割开了绳子——
若不是那蒙面人拉着她飞了去,她定要了我这条老命不可!”
宋锦年突然冲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拉着素姨,颤抖着叫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宋越跑了,那我爹怎么办,没有解药,我爹该怎么办?”
夜烟凝慌忙拦住他,说道:“你放心,伯父一定不会有事,我们另想他法!”
蚕渊一拍脑袋,说道:“我先去请大夫,没准那宋伯良是使了什么把戏戏弄咱们呢!”
宋锦年此时已经慌了手脚,只见他无力的挪到了宋昆身旁,坐了下去,流着泪,说道:“爹,对不起!”
“孩子,爹一生的心愿,无非是看着你健康平安的长大……对于那族长之位,爹从来没有奢望过,如今你公然对抗那宋伯良,日后若……可还去哪里栖身是好?”
宋昆说着抚了抚宋锦年鬓旁的发,微微一笑说道:“可是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有什么顾虑,爹一把年纪了,也该下去陪你娘了——孩子,将来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坚强的面对——
答应爹,好好的活着!”
“爹,你不要这样,年儿无论如何都会给爹找到解药的!”
宋昆摇了摇头,说道:“宋伯良是什么人,爹比你清楚,不会有解药的——那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而已!”
宋锦年听了这话,忍不住痛哭起来,他忙摇着头,说道:“爹,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宋昆拍了拍宋锦年的肩膀,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还像小时候那般爱哭鼻子!”
宋锦年忙擦了擦泪,隐忍着,说道:“爹,我不哭了,年儿不哭了,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夜烟凝听得有些动静,忙警惕起来,蚕渊这时候跑了进来,他刚才跑出去想寻大夫,谁知却远远瞧见了大批赶来这里的军队,赶忙折回来报信:
“不好,宋伯良带了兵马朝这边赶来!”
才说完,凌夜修从天而降,他上前一步说道:“我本以为有人质在手,宋伯良不敢轻举妄动,见你们远走,便也打算追来,可谁知道半路却看到了宋越-
本是该拿她回来,可她身旁有几位蒙面人护着,我怕早就有人赶在前头去给宋伯良送信,便来不及拿她,就循着路上的痕迹来通知大家赶快离开这里!”
蚕渊忙跑到夜烟凝身旁,急急的看着她说道:“我瞧那军队黑压压的一片,怕是帝雎族最精锐的力量都被那宋伯良给调集了过来,咱们若不快些离开,怕是要吃一番苦头!”
素姨这时已有了些起色,她定了定神,说道:“从我这里往北去三十里,有处天然屏障可躲避,你们随我来!”
一众人也来不及想其他的办法,既然是天然屏障,自然比躲避在这荒僻的地方要强得多。
几个人待要动身,宋昆推开了宋锦年,说道:“年儿,你快走,别管爹,爹留着这口气,尚可为你们拖延上一时片刻!”
“不,爹,要走一起走,年儿绝对不会丢下爹!”
“年儿,听爹的话,不要枉送了性命,枉送了你这些朋友的性命!”宋昆推了把宋锦年,恋恋不舍的说道,“爹的身体,爹自己心里清楚,走,快走——是不是要爹死在你面前,你才会走?”
凌夜修一把拉住宋锦年,说道:“再犹豫下去,敌军赶来,你和你爹,谁都活不下去!”
素姨也说道:“锦年,你爹一辈子委屈在宋伯良的淫威之下,他这么做,也而是想为你做个榜样,无论你的事以后是成是败,都应该像个男人一样,不屈服、不懦弱!”
“可是——爹——”宋锦年伸手拉着宋昆的衣袖,很小的时候,他就失去了母亲,现在,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也弃自己而去呢?!
宋昆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宋锦年的肩膀,可随即,他用力一捏,宋锦年就浑身瘫软,昏了过去。
宋昆双手抱拳,道:“年儿就交给各位朋友,烦请各位保护他周全,宋昆愿以一己之躯,为各位朋友争取尽量多的时间,后会无期,请!”
凌夜修接了宋锦年,道:“请!”
素姨施了施礼,道:“后会无期,各自珍重!”
说罢,素姨便带领大家往北方逃去。
以夜烟凝与凌夜修之修为,并非不能从那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但兵法曰,上上之策者,应避其锋芒,取其不备!
不多时,几个人竟到了岸边,岸边停着一艘小船,几个人在素姨的带领下纷纷跳上船,凌夜修行起法术,船儿立时飞了出去。
夜烟凝立在船头,向前望了望,这一望无垠的大海空无一物,却说哪里来的什么天然屏障呢?
“素姨,你确定并无记错?”
素姨点了点头,说道:“你瞧着前面一片空阔,却不知道前面是何处——素姨笃定那宋伯良不敢追过来!”
“不敢?”蚕渊皱着眉头问道,“却是为何?”
“因为前面就是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绝情渊、断情涧!”
蚕渊登时惊出一身的冷汗,他喃喃的说道:“那、那岂不是,咱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夜烟凝听到这话,狐疑的望向蚕渊,问道:“什么自寻死路?”
蚕渊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说道:“这绝情渊、断情涧可是人间地狱,传说是上古神兽争天宫至尊之位失败后,被打入乌土苦海镇守泛滥之眼的入口,可它怎会甘心,光听这绝情渊、断情涧的名字就已经让人闻风丧胆!”
素姨微微一笑,说道:“没错,但世人只知传说,却从未有人来过这里,因为这里是死亡之地——”
宋锦年醒来,听到素姨这么说,立时慌了起来,他瞪着素姨,质问道:“既是死亡之地,你为何要引我们来这里,早该知道你是宋伯良的人——”
说着,宋锦年气冲冲的朝着素姨就打去一拳——
第二七九章:好男儿视死如归 夜烟凝入绝情渊
也亏得夜烟凝眼疾手快,她抓住了宋锦年的胳膊说道:“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在帝雎族的确是无亲无故无援军,往这里逃,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说罢,夜烟凝转身往身后看去——但见二三十条大船黑压压的一片向这边追了过来。
宋锦年也听到了来自敌军的呐喊声,扑通一声,他跪了下去。
夜烟凝只看到为首的那艘大船的桅杆上,挂着一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宋昆!
他们竟如此的残忍,将宋昆钉在了桅杆上,巨大的铁钉从他的胸口插进去,那鲜血早就染红了他的衣裳。
“爹——”宋锦年长啸一声,泪水却在这时流不出来,他心里的愤恨,他心里的愤怒,像一场没来由的大火,熊熊燃烧着。
他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那额头瞬间渗出了血丝!
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带,扎在头上,他忽然站了起来,拉着夜烟凝的手说道:“杀父辱尸之仇,锦年无论如何都不能不报——烟凝,对不起,我没能做到向你承诺的——
但我也不愿屈辱的这么活着,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陪在你身边,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我都陪在那里,不离不弃!”
宋锦年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手帕,里面包着块什么东西。宋锦年打开来,把里面火红的一块玉佩放在了夜烟凝的手里,说道:“这是帝雎族历代族长的传族玉佩,爷爷把它交给了我,所以我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族长继位之人——
可惜现在锦年除了一腔热血,再也没了其他,这玉佩,就交给你吧!”
这时,船晃了一下,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素姨说道:“到了。”
蚕渊指着前面水面上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叫道:“那、那里就是绝情渊的入口了吗?”
素姨点点头,说道:“没错!”
说完,素姨就抬脚欲下船,蚕渊忙拉住她,急急的说道:“婆婆你疯啦,你会踩水嘛?”
素姨微微一笑:“你道这船为什么像是撞了硬物一样晃了下,那是因为它真的撞到了硬物!”
蚕渊狐疑的仔细看了看那水面,撇撇嘴:“你别唬我,这水里什么都没有!”
“跟着我来吧,这水面以下三指是一层万年的冰,放心便罢!”说着,素姨抬脚走了下去,但见她并未落入水中——
而是如同在水面行走一样,那水面刚刚没过脚面,随着素姨的脚步,水面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蚕渊惊的张大了嘴巴!
素姨说道:“小时候老身曾被人追杀,逃到这里走投无路时,本想着自杀,却意外的发现了水底的冰层——自然,我当时是躲进了那绝情渊里,才有了这许多年意外捡来的性命!”
蚕渊虽然心里狐疑,但他想着自己怎么也要到前头打探一番,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夜烟凝也好另想他法逃脱!
这么想着,蚕渊下了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素姨那里走去,这短短十几步的路,走的他是心惊胆寒。
因为一低头,脚下什么都没有。说是有一层冰,但除了隐隐的冷从脚底传来,却看不到任何像冰一样的东西。
素姨站在那一团黑色的雾气前面,说道:“黑气下面三丈是一处悬崖,跳落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落入断情涧!”
素姨看了看蚕渊,纵身跳了下去。蚕渊咬了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薄薄的一层雾气下面,竟亮堂堂的像是人间仙境,不过有些冷而已。
待站定,蚕渊朝着上面喊道:“主子,下面安全,可以下来了!”
蚕渊抱着胳膊,看着头顶那团雾气,心道:真是奇怪,为什么水面之上会平白无故有一个缺口呢,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水面隔一个缺口出来呢?
夜烟凝看了看手里的玉佩,说道:“你既知道它的重要性,又岂能随便送之于我!”
宋锦年笑了笑,说道:“我不想我死以后,这块玉佩被宋伯良抢了去——这么多年以来他遍寻不得的这块玉佩,它竟然就在我的手中!”
宋锦年顿了顿,说道:“宋伯良马上就追来了,你不要犹豫,快走吧!”
宋锦年把夜烟凝的手合上,说道:“去吧!”
言辞恳切的宋锦年,视死如归的宋锦年,竟在这一瞬间让夜烟凝有些感动。曾经的常少婴,可也是如此!
夜烟凝一把抓住宋锦年的胳膊,说道:“你跟我走——你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了嘛,我说过我要帮你夺了族长的位子!”
“好!”宋锦年哽咽着答应,尽管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内心平静,可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心在颤抖,手在颤抖。
下了船,跟着夜烟凝走到了黑色雾气的边缘,他猛地将夜烟凝一推,便将她推进了那雾气里去。
然后抱拳向着旁边的凌夜修,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照顾好她!”
说罢,宋锦年纵身飞上船,操起船上的兵器,向着宋伯良的大船驶去。
凌夜修叹了口气——宋锦年的这一举动,无非是以卵击石!
小小的一个他,怎敌得过人家千军万马!
眼看着满天的箭雨倾斜而下,凌夜修来不及多想,冲将过去,可等他碰到宋锦年时,他已中了箭,可是他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也像我爹那样,像个男子汉那样死去,我……死而无憾!”
宋锦年紧紧抓着凌夜修的手,说道:“保护好她……保护……好……”
可那个她字还未说得出口,宋锦年就再也没了知觉。
凌夜修不敢耽搁,万般无奈,便弃船回到了黑色雾气那里,跳了下去。
宋伯良的船停了下来,在隔着有些远的地方。兵士抬了宋锦年的尸体过去,宋伯良冷冷的笑道:“哼,凭你一个毛孩子,也敢跟我斗——扔下去,扔到海里去!”
站在她身旁的宋越冷哼了一声,说道:“爹,他父子二人贼心不改,这么多年也够让咱们窝心的了,不过未免族众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您,我看还是将她父子二人抬回去厚葬了吧——”
宋伯良摸了摸宋越的头,说道:“还是我越儿为爹想的周到,只可惜——我们绸缪这么多年,仍是不能找到那传族玉佩啊——”
第二八零章:跌入深渊难逃出 夜修摘下假面具
“爹无须担心,那玉佩现如今是不是仍在世上还难说,爹不是说,当年找到战死沙场的爷爷时,已是大战之后的第七天,那玉佩被兵荒马乱践踏碎成沙又有谁说的清呢?”
宋越顿了顿又说道:“而且爹爹手上这块玉佩,又有几人敢说是假的呢?!”
宋伯良点了点头,吩咐下人道:“就依越儿所说,带他们父子回去,好生安葬!”
他转头又对着宋越说道:“外面风大,咱们到里面去吧,小心你这细皮嫩肉的被日头晒黑,还怎么找个如意郎君?!”
宋越嘿嘿一笑:“越儿非那无忧殿殿主不嫁——越儿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来到我身旁,加入我们帝雎族,辅助越儿,辅助爹!”
宋伯良宠溺的刮了刮宋越的鼻梁,说道:“天下男儿尽皆是,你为何偏看中了那魔族的殿主?!”
“爹~”宋越羞得面如桃花,眨了眨眼问道,“爹为什么不继续向前追了,我看他们跳进海里也撑不了多久,不如一鼓作气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宋伯良说道:“傻孩子,那前面是乌土苦海的泛滥之眼,走投无路的他们跳下去不过自寻死路而已,就算他们有再大的能耐,也休想逃出生天!”
“原来那传闻是真的?”宋越倒吸了一口凉气。要说宋越闻听到这泛滥之眼的名字,还是在很小的时候,爷爷讲给她和宋锦年听的。
那时爷爷就打算举族搬迁,因为每当这泛滥之眼开始泛滥之时,帝雎族大陆就刮起风暴,沿岸海水暴涨,死于风暴的居民,每年至少数十万。
好在这样的风暴每年只有一两次。自从宋伯良上任之后,便组织族众修砌防御壁垒,这些年初见成效,死亡的人数已减少至几千人。
宋越生活在深闺大院,自然是没见过这泛滥之眼的风暴的,从前的她单纯又无忧无虑,也不喜欢关注什么民生大计,便是听到有风暴之灾,也未曾向心里去!
两人坐到船舱里,宋伯良愤愤的说道:“从前以为锦年能为我们所用,竟想不到那小子说反就反,还联合外族欺负自己人,若不是越儿担心爹遭人非议,爹定要凌迟了那小子不可!”
“爹,未来的辉煌日子触手可及,切莫动这气,反正那父子俩已死,咱们也免了后顾之忧,越儿愚笨,咱们是不是要尽快回复血妖族的红执尊者,与他们联合攻打魔族?”
“回复红执尊者的事,爹心里有数——不过越儿就不担心咱们攻打魔族,那魔族覆灭,什么无忧殿的殿主殉族自杀了去?”
宋越忙摇头摆手,道:“爹爹小看了人的求生欲望,爹就放心吧,待那时,越儿一定会先找到他,好言相劝他投靠咱们,越儿可就不信他会对荣华富贵无动于衷!”
却说凌夜修跳进那黑色雾气,站定之后,微低了头,说道:“宋锦年他……”
素姨说道:“锦年这孩子也算是有骨气,可惜族中无人支持于他,可惜!”
夜烟凝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玉佩,心里竟一阵难过。
几个人沉默着,各自找了处地方坐着。四周如墙壁的冰面上细细的流着透明的水,像是瀑布。
许久,蚕渊伸了伸懒腰说道:“听不到动静了,许是宋伯良已经撤退了吧,我这就跳上去看看!”
蚕渊说罢就跳了上去,可是谁曾想,他才沾到那黑色的雾气,却被嘭的弹了下来,幸亏他身手敏捷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几个人好奇的瞪着他,蚕渊摸了摸脑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嘟囔了句:“怎么了这是?”
然后他再一次跳了上去,嘭的一声又被弹了下来。
他战战兢兢的说道:“那个,不会是宋伯良那老头,拿什么东西把上面给盖住了吧?”
“事出紧急,他哪里会考虑到我们会逃到这里!”夜烟凝这话的意思是说,不可能是谁盖住了这黑色雾气的口子。
凌夜修只当是蚕渊修为不够,他站了起来,跃了上去,可他的结果也是一样,被弹落了下来。
拔出斩妖剑,凌夜修再一次飞跃上去,这一次,他挥动斩妖剑,斩妖剑的剑气碰到了那黑色的雾气,也一样被弹了回来。
无奈的凌夜修落了下去,看着夜烟凝说道:“别怕,我会想到办法!”
素姨却在这个时候冷笑一声:“办法?”
她鄙夷的冷冷的笑着,片刻,才说道:“是没有出去的办法了……”
蚕渊猛的跳到了素姨的面前,扯着她的衣服,狠狠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说,你们——是出不去的,除非——”
“你说什么,除非什么?”
素姨呵呵一笑:“除非我让你们出去,你们才能出去!”
“你这个老骗子!”蚕渊愤恨的松开了手,气呼呼的走到了一旁去,然后转头问她,“你想要怎么样?”
“姑娘,现在你能否把你隐瞒于我的全部告诉我?”素姨看着夜烟凝,又看了看她左手上的链子,问道,“那可是上古神兵——诛云鞭?”
夜烟凝看着素姨,眼睛里平静如斯,她淡淡的说道:“我原以为你是个好人,就算不是我们要寻找的人,也不至于会害我们!”
“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素姨随即又冷笑了两声,说道,“也罢,无所谓了,反正我要找的人也不在这里,有你们陪着我死在这里,也不枉我这一生了!”
蚕渊气的嗷嗷叫:“你个老泼妇,要不是我不打女人,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扭头看看夜烟凝,蚕渊忙偃旗息鼓的走了过去,说道:“主子请放心,咱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凌夜修看着蚕渊,说道:“你帮我把这面具摘下来吧!”
凌夜修心里想到,如果真的再也不能出去,那他要夜烟凝看着真实的自己,而不是面对着一张陌生的面具!
哪怕用斩妖剑一刀一刀的凿开那万年冰川也好,他要让她看到,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为她做的!
蚕渊从腰间的布袋里找出一瓶什么东西,细细的涂在了凌夜修的脸上,说道:“反正你现在也不需要这面具了,摘掉就摘掉吧——只是有点浪费啊——”
第二八一章:素姨道出当年事 千年寒冰忽爆裂
薄薄的一层面具摘下来,凌夜修竟有些如释重负一般。
“凝儿!”他叫了声,像是在提醒夜烟凝,他已变回了那个原来的他。
夜烟凝看了看他,却没有说话。
未几,夜烟凝走到素姨面前,待要问她这黑色雾气的事,却看到素姨激动的眼里都冒出了泪光,她紧紧地盯着凌夜修,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故人一样。
“姑娘,他——他是谁?”素姨猛的抓住了夜烟凝的手,情绪激动的问道。
蚕渊忙跃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素姨的脖子,嚷道:“你这个老巫婆快点放手,不然我立时扭断你的脖子!”
素姨却紧紧地盯着夜烟凝,执着的问道:“他是谁,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夜烟凝轻轻拂开蚕渊的手,说道:“他就是要找双生花的人!”
蚕渊退后了去,素姨却浑身无力的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泪水溢了出来,她喃喃的说道:“郡主、郡主、素儿终于见到您的孩子了,郡主——”
素姨大概是回想起了以前的旧事,她忽然双手掩面,不停的啜泣起来。
凌夜修甚是疑惑,他走上前来,问道:“你说什么,谁是郡主的孩子!”
素姨擦了擦泪,抬头看着凌夜修问道:“你在找双生花?”
凌夜修点头。
“你可知道它长的什么样子?”
凌夜修从怀里拿出那张画着紫金拂玉簪的手帕,放在素姨的面前,说道:“我要找的是它!”
素姨伸手轻轻的抚摸那熟悉的画,又泪水涟涟,半晌,她哽咽着收了手,忽然就向凌夜修行了大礼,说道:“单看公子的面容,已与郡主有五分相像,公子的名字,可是叫做凌夜修?”
“没错,我的名字就是凌夜修,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怎会知道?”
“你自然是不识得我的,你被送到仙族那时,才不过来到这世上三日而已,是我亲手,把你交到辰火长老手上的……”素姨沉默半晌,又接着说道,
“你的母亲,名字叫做陵颉儿,是玄天郡的郡主,本该与信凌君结成百年之好的……可惜当中有变故,郡主被邪皇重黎抢了去——”
“我爹当真是邪皇重黎?”凌夜修急急的问道。
素姨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你听我说——”
可这说字才说完,素姨就哽咽了。只见她默默的从头上取下那枚红木做的簪子,施了法术,褪去了那一层的红木,金光闪闪的紫金拂玉簪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这就是郡主生前佩戴的簪子——这里面,也有她要对你说的话!”
素姨说着轻一抚手,一道微弱的掌气拂过簪子,几人的面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夜烟凝对这样的画面倒不陌生,从桃夭那里,她已见了几次。
画面里的美人憔悴不堪,似是身在牢笼,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说道:“修儿,娘撑不下去了,可是我的修儿,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的父亲,他的名字,叫做信凌君——
你还有位同胞弟弟,他的名字,叫做颜孝昌——修儿,对不起,这许多年以来,你一定会为自己的身世懊恼不已——
因为娘对所有的人都说,你的父亲,是邪皇重黎——对不起。
修儿,你恨娘的话,娘也不怪你,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修儿,娘希望你能答应娘,好好的保护昌儿不受伤害,他一样也是从娘身上掉下的肉啊——
对不起……”
画面里的女人掩面而泣,伤心至极。画面忽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结束了。
凌夜修紧紧地攥着拳头,狠狠地咬着唇,眼里的泪光点点,可他隐忍着,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他问素姨:“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颜孝昌是谁,颜孝昌他究竟是谁?”
素姨咬了咬唇,终于说道:“他、他才是邪皇重黎的儿子!”
凌夜修愤恨的打出一掌去,然后暴躁的说道:“那她说什么同胞——”
素姨闭了眼睛,两行热泪忽然滚落下来,她说:“你们是双胞胎兄弟——郡主被邪皇重黎劫走之前与信凌君同过房,郡主用了玄天郡秘术,保留了你——她自知逃不过邪皇重黎的魔掌——
但是她也没有想到,会又有了孝昌!”
凌夜修忽然冷冷的笑,他攥着的拳头更加的颤抖,那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可是他感觉不到疼。
夜烟凝看了看凌夜修,他的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问素姨道:“素姨,为什么郡主要跟所有的人说夜修是邪皇重黎的儿子,知道真相的,又有几人呢?”
素姨擦了擦泪,站了起来,说道:“这世上知道真相的,唯有素姨一个人,不过现在还多了你们三个!”
素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至于为什么会把夜修说成是邪皇重黎的儿子,是因为夜修继承了信凌君强大的仙族法术根基——就算是情敌的儿子,信凌君也会因为爱惜他深厚的法术修为而不忍杀他!
但是孝昌却没有,不是没有——而是他继承的是邪皇重黎的至阴至邪的血妖法术根基,唯有仙族的法术能压制这种至阴至邪的法术根基——
这也是救他的唯一的法子——
夜修公子,若是你因为这个而恨郡主,那当真是大错特错,试问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心疼?”凌夜修忽然冷冷的笑,“你所谓的心疼,就是把我标榜成别人的孩子,一辈子都活在这种无法摆脱的阴影中?!”
素姨淡淡的说道:“郡主那时是可以活下来的,是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啊,公子,你还要她如何来爱你!”
凌夜修听了这话,一时也无法接受,他走到一旁,一拳就打向了冰墙壁,那墙壁竟哗啦啦的向后挪了几许。
事情的真相竟是夜烟凝也不曾想到,原本还怀疑凌夜修究竟是不是邪皇重黎的孩子,没想到的是颜孝昌竟也牵扯了进来!
自然,那信凌君也是被蒙在了鼓里,所以才不遗余力的要推颜孝昌做未来仙族的王!
蚕渊摸了摸脑袋,大概这件事对他而言有些迷糊,他无聊的靠到了一边去,正从缝隙里往下看呢,那缝隙间的冰忽然爆裂并落了下去——
一股冰冷的气息冲击上来……
第二八二章:无情涧吞噬生命 夜烟凝逃出生天
眼前立即现出一个沾满冰霜的洞,吓得蚕渊往后蹦去,他指着那洞口,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
素姨忙说道:“糟了,断情涧!”
“断、断情涧?”蚕渊惊诧的叫道,“绝情渊与断情涧不是同一个东西嘛?”
素姨忙施了法术,阻挡住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寒气,道:“这万年冰川的寒气会将我们冻成冰,我们要尽快找出口离开这里!”
“老太婆你害惨我们了,你刚才为什么要把我们骗到这种鬼地方?”蚕渊一面也施了法术,一面咬牙切齿的嚷嚷。
“素姨,你对这里知之多少?”夜烟凝往前走了两步,望向那有些昏暗的洞中。
“当日我带了郡主这簪子逃跑时,的确跳入这里过,那时我等了约么三个时辰,雾气自动散开,我便跳了出去!”
素姨一面说着,一面有些支撑不住。夜烟凝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力量,拉着她往洞口深处的力量,扑面而来。
夜烟凝平静的呼吸了两下,说道:“我下去看看,你们照顾好自己!”
说罢,夜烟凝跳了下去,她施展了法术轻飘飘的落在了冰面上,那洞里的一切明朗了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光,将整个冰洞耀的如梦如幻。夜烟凝走进去,这洞中寒气逼人,她却感受不到刺骨的冷。
洞深处靠里的一面光滑如镜,夜烟凝走过去,仿佛看得见自己的影子,隔着厚厚的冰,夜烟凝看到那冰后面的肆虐的海水不停的翻滚。
那也许,就是泛滥之眼了吧。她心里这么想到。
“烟凝!”
是凌夜修的声音。
夜烟凝把手放到那冰上,淡淡的问道:“你下来做什么?”
“我担心你!”
“素姨怕是撑不过去了,怎么说她都算是你的恩人,该是要好好的照顾她才是!”
凌夜修走了过来,沉默的陪在夜烟凝的身边。
“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并非邪皇重黎的儿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夜烟凝问道。
“他并不知道这事实的真相,这个身份,我想我或许应该要合理的利用一下才好!”
“那仙族的王位呢?”
“那是我的,一定会是我的,只是我绝对也不屑于用身份这种东西去获取!”
两人相对无言,凌夜修看着那肆虐的海水,突然问道:“烟凝,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再也没了隔阂,你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爱我?”
夜烟凝收回了手,那冰墙上竟冒出了一层热气。
她飞跃上去,说道:“宿命早已给了我们答案,你何必一再追问!”
蚕渊正准备朝着昏暗的洞里喊呢,这就看到夜烟凝跳了出来,心里终于安定了下来,可他不经意的一回头,却看到素姨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角。
“素姨?”夜烟凝慌忙打出法术,包围起素姨,以给她隔开那些刺骨的寒冷、
素姨摇了摇头,把紫金拂玉簪放在了夜烟凝的手里,说道:“没、没用的,这绝情渊只能进来一次,若你再来一次,就会被冻成冰……所以,你们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
都不要再回来这里,否则,就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眼看着素姨即将被冻成冰人,夜烟凝忙施了法术,随后跟着跳出断情涧的凌夜修也忙施起法术——
已无力回天。
仅存着最后的力气,素姨喃喃的说道:“公子,保护好,昌儿……他……他是你的亲弟……”
凌夜修噌的飞了过去,他抱着素姨在怀里,说道:“你放心……”
一句你放心,叫素姨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寒冷的冰瞬间封住了她,然后,她融进了冰里,慢慢的,慢慢的,像水一样,散落在了脚下的冰层里。
凌夜修的泪滴落下去,关于生母的太多事,他想问,却都没能来得及。
蚕渊感慨的一连叹了几声,抱着胳膊不住原地跳着,冰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向他袭去。
夜烟凝看了看蚕渊,心道:他那点修为,于这万年的寒气来说,的确是太过渺小。
夜烟凝将紫金拂玉簪交到了凌夜修的手上,然后抬头望了望黑色的雾气,外面的太阳许是将落,火色的红霞映红了海水,透过冰,折射进来。
再这么等下去,希望也不会自己来。而夜将至,人就会被冻死。
夜烟凝挥动诛云鞭,这诛云鞭登时燃起火花,飞窜至雾气中间。
眼见这诛云鞭并没有被那黑色雾气弹开,凌夜修慌忙拔出斩妖剑相助,诛云鞭的力道登时成倍增长,只见那雾气忽然席卷起来,不多时,那雾气里像是刮起了暴风骤雨,雷鸣阵阵、闪电四射。
蚕渊心里虽是极度的想要出去,可是看到这种情景,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居住在帝雎族这么久,对这泛滥之眼不甚熟悉,可他却是经历过每年都会爆发的风暴的——因为风暴会带走许多人的性命,而蚕渊,便可趁机去剥取他们的脸皮。
想到这儿,蚕渊更害怕了,莫不是他未经死者的允许就剥取了他们的脸皮,他们的怨灵聚集在这里找他取命?
蚕渊忙四处祷告,忽见得一阵明亮袭来,他猛地朝着头顶看去,黑色雾气竟散了!
蚕渊却双腿一软,瘫了下去。
夜烟凝看了看蚕渊问道:“雾气已散开,我们趁机快出去!”
蚕渊这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那里还有力气站起来。
夜烟凝噌的一跳,跃出了那口子,回头一看,蚕渊仍是瘫在地上,面色苍白。
夜烟凝打来诛云鞭,将他拉了上去,眼见着自己还活着,一望无际的海水凉凉的侵袭着他的脚底,这生动的触觉,让他瞬间苏醒过来。
凌夜修跳了出来,那黑色的雾气随即又慢慢的飘散了起来。
凌夜修问道:“帝雎族是回不去了,我们——去血妖族?”
说着,凌夜修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紫金拂玉簪,说道:“就回血妖族吧,若他此时仍信任我,我便带了兵马,来踏平血妖族!”
“帝雎族不似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对内,宋伯良时刻提防着宋锦年,对外,他时不时的骚扰魔族边境,想来——
背后该是有人撑腰的吧!”
第二八三章:为歼敌弄虚作假 烟凝遇落水默回
凌夜修想了想,忽然问道:“凝儿你是说,这给帝雎族撑腰的,难道就是血妖族?”
夜烟凝点点头,答道:“我正有此怀疑,眼看这帝雎族的地理位置,与你仙族相距甚远,自然是不可能,而人族,也几乎没有这可能——
南宫尉向来自视清高,小氏族他全然不会放在眼里,帝雎族无论如何,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除了这两大氏族能给帝雎族足够大的力量之外,能让他肆无忌惮的骚扰魔族边境的,也就只有血妖族了!”
凌夜修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那我便一个人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我看也不必自己去闹这个不痛快!”蚕渊说道,“帝雎族有家玉器店,江湖盛名,咱们去仿制一支簪子——”
蚕渊说着指了指凌夜修的手,又说道,“咱们去仿制一支簪子,悄悄放到宋伯良那里,然后到江湖上尤其是虞冷城去散播消息,就说宋伯良这里有价值连城的宝物——
还愁没有人对付宋伯良?”
“没错,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夜烟凝想了想说,“去虞冷城散播消息总归是需要时间,这件事就交给蚕渊你去做!”
“啊——我一个人嘛?”蚕渊摸了摸后脑勺。
“去虞冷城散播完消息,你顺道赶去涂离岛,向邪久王汇报我们这几日的行踪,叫那几人无须牵挂!”
夜烟凝想了想又说道:“自然做事要做到全面,我和凌将军回血妖族,也将那玉簪在宋伯良这里的事详细说一遍,若邪皇重黎真的重视那簪子,咱们自然可以省去许多力气!”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飞向帝雎族,在岸边找了处农户,借了些旧衣裳,蚕渊与凌夜修就出了门。
想着三个人走在街上会有些惹眼。夜烟凝便决定留下来。帮着农户收拾了庭院,忽然听到一些叫嚷,夜烟凝竖起了耳朵,仔细一听,却是叫的救命。
农户家的女主人忙丢下手里的活计,朝着夜烟凝招招手,示意她一起去外面看看,夜烟凝也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农妇跑了出去。
一群人围着什么似的,纷纷摇头又唉声叹气。
夜烟凝被农妇拉着凑上前去,这才看清,原来是个浑身湿漉漉的人躺在路中间。
“哎,作孽啊,没救了,没救了……”
一群人纷纷附和着。
农妇大婶儿忙问道:“孩子怎么了,掉进海里了?”
“打鱼的船夫才从海里捞上来,说是见着还有口气——可有口气又有什么用,救不活了,救不活了!”
夜烟凝仔细看了看那人,衣服竟有些熟悉,她下意识的走向前去,待看清了他的脸,竟猛的吃了一惊——
他是默回。
来不及多想,夜烟凝忙扶起默回,行起法术给他催吐,默回一连吐了许多腥咸的脏东西,一口气从胸腔里冒了上来。
夜烟凝忙说道:“大婶儿,帮帮忙,他还有救!”
听到有救,大婶儿忙上来帮忙,又有几个村民自发的前来帮忙,几个人抬着默回去了大婶儿家,大婶儿忙去烧热水,当家的大叔忙找了干净的衣服,给默回换了上去,又生了火,屋子里瞬间温暖起来。
烧了碗姜汤,大婶儿给夜烟凝端了过来,夜烟凝接过了姜汤,输了些真气稳固了默回的几处大脉,喂了他些姜汤……
许是那冰冷的海水让默回没了意识,一碗姜汤只喝下去几口。
大婶儿焦急的问道:“连姜汤都喝不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夜烟凝伸手摸了摸默回的额头,有些烫,她便问大叔大婶,道:“大婶儿、大叔,他许是在海水里泡的时间过长,有些受凉,可否请大婶儿、大叔帮忙请个大夫?”
大叔叹了口气,道:“本该是要竭尽全力相助的,奈何咱们这里前不久才发了大水,大夫——他在去救人的路上,失足落入深水中溺水身亡……”
两位淳朴的村民脸色悲戚,沉默起来。
夜烟凝把默回抱在怀里,没有大夫,这可如何是好!
大婶儿忽然说道:“我在屋顶晒了些药草,是平常大夫给大家伙驱寒用的,当家的,你去取来我熬些热汤!”
大叔连忙跑了出去。
大婶儿安慰夜烟凝说道:“天无绝人之路,许是这位小兄弟命不该绝的!”
夜烟凝点了点头,看着大婶儿出去忙活,她心里稍稍宽慰了些。突然想起了自己腰里还有暮婆婆给的补血益气的药丸。夜烟凝慌忙拿了出来,给默回喂了一颗下去。
默回的脸色渐渐红润了些。夜烟凝这才把他放到床上,又给他盖了被子。
生怕这药丸不足以让默回恢复体力,担心大婶儿的驱寒药草一时无效,夜烟凝又行起了法术,源源不断的输入到默回的体内。
默回许了有了些意识,他皱了皱眉,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无济于事。
“默回——”夜烟凝轻轻的呼唤他的名字。
想起那日,默回该是与鱼尾巴和阿仇一起回了山海阁的,究竟他们经历了什么,默回已然没了性命之忧,可是鱼尾巴和阿仇呢?
默回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挣扎了起来,他虚弱的叫道:“烟……烟凝……宫主……”
“是我,默回,不要着急,你不会有事!”
“救……救……”默回说着猛的吐了一口,却是适才喝下去的姜汤。
夜烟凝慌忙拿了毛巾去给他擦拭口鼻,又扶了他坐了起来,说道:“默回,你是哪里不舒服?”
“救……救尾巴……救……阿仇……”
“好,尾巴和阿仇都交给我,你不要再担心,好好的休息——不要着急!”夜烟凝安慰着默回。
正待要将依然虚弱的默回放下去,他却忽然用力的抓住了夜烟凝的手,急急的说道:“虞冷城……俞——”
“尾巴和阿仇在虞冷城?”夜烟凝疑惑的问道,想了想,又说道,“鱼家三兄弟在虞冷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与鱼家三兄弟有仇的,难不成是虞冷城俞府?”
默回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用力的抓了下夜烟凝的手,却随即晕了过去。夜烟凝慌忙点了他的几处大穴,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好在他只是晕了过去。夜烟凝看向他的手,那手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第二八四章:默回重伤中求救 兵分两路寻帮手
夜浓之后,凌夜修与蚕渊才摸回来。
蚕渊喝了口水,朝着另外一个房间看了看,确定两位老乡熟睡之后,才低声说道:“凌将军已经将那仿制的簪子放在了宋伯良的房梁上——
他大概以为我们都已经死了,正为宋昆和宋锦年父子举行葬礼,啧啧,我看他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凌夜修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问道:“他是谁?”
夜烟凝答道:“他是山海阁默回。”
“山海阁?”蚕渊跳了起来,忙走上前去仔细的端详,低声嘀咕道,“我山海阁有这等人物?”
“听鹊扬说,他喜欢研究酿酒——他今日被渔夫从海里救起。”
夜烟凝看了看睡着的默回,又说道,“我本以为他回了山海阁,虽然那时他和尾巴一起,说要去调查定君山的事——
适才他苏醒了片刻,要我去虞冷城救尾巴和阿仇!”
“我也去!”蚕渊忙说道,“尾巴和阿仇……也是山海阁的人?”
夜烟凝摇了摇头:“是我的朋友!”
凌夜修默默的坐到了夜烟凝的对面,说道:“他伤成这样,虽然逃了出来,可也剩了半条命——
若要带着他走,只怕路上会有耽搁!”
夜烟凝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们要一起走,自然会耽误许多时间,可若是兵分三路,我又担心两位村民遭遇宋伯良的荼毒——”
蚕渊疑惑的双手一比划,说道:“为何说兵分三路,咱们一分为二不就好了——”
蚕渊的意思是,凌夜修就去妖族将簪子的事呈报给邪皇重黎,他和夜烟凝照顾默回,去虞冷城。
凌夜修看着夜烟凝为难的脸色,咬了咬唇,说道:“兵分三路,蚕渊再带上两位村民,可好?”
“要离开自己生生世世生活的地方,岂是那么容易割舍?!”夜烟凝摇了摇头,说道,“我看这样吧,蚕渊带着默回去涂离岛,乔遇和唐渺应该已经无碍了吧,尾巴是乔遇的心腹,乔遇一定会去救他的——
而我,就留下来,静观其变,可好?”
凌夜修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尽快返回!”
夜烟凝便转头跟蚕渊说道:“你收拾下,尽快带着默回出发,免得天亮又多生事端!”
蚕渊虽有些不大情愿,可也得遵守夜烟凝的吩咐,他脸上皱皱巴巴的有些不大开心,嘟囔着说道:“既然主子这么吩咐了,那蚕渊就带默回去什么涂离岛,主子放心,蚕渊也会尽快返回!”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无非就是多拿了些衣裳、被子,这夜里风冷,蚕渊担心默回着了凉。
寻了条小船,在凌夜修的帮助下,蚕渊带着默回踏上了去涂离岛的路。
夜烟凝一再嘱咐:“与涂离岛各位说我很安全,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另外,将咱们的计划只说与邪久王与唐渺、乔遇三人听!”
蚕渊虽是疑惑,但也不好胡乱揣度,反正这事也是由邪久王做主,到时听他老人家吩咐就好!
月夜下,凌夜修看着夜烟凝,想说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他把紫金拂玉簪放在夜烟凝的手里,说道:“如果我再也不能回来,记得好好的替我保管好它!”
夜烟凝收了那簪子,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只会暂时代为保管,你快去快回就好!”
说罢,夜烟凝转身便走。怕再多待下去,会忍不住,忍不住那些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些渐渐变得平淡了的仇恨。
可是,纠缠在心头,却又挥之不去。
终究是他的眼神,太过深情。可她却不敢去想,那是真的,还是假装的。
夜烟凝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一阵火光从他们借宿的村民那里直冲云霄。
夜烟凝心里一惊,难道那两位善良的村民,已经遭遇了不幸?
许是凌夜修也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赶了过来,说道:“别回去,当心有伏兵!”
夜烟凝哪里管什么伏兵不伏兵,她心里只念着那一对无辜的村民。
凌夜修抓住她的胳膊,说道:“不要回去……宋伯良既然能得到消息,找到那里,他就一定不会单枪匹马的杀过去,他这一番火烧民舍,用意就是在引我们去自投罗网啊——
我知道你心里记挂那两位村民的安危,可他宋伯良是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的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放了那两位无权无势的村民?!
烟凝——”
夜烟凝喘着粗气,她甚至已经想象到了两位村民被杀死的情景,鲜红的血让她不自觉的颤抖。
“烟凝,听我的,我们回血妖族,然后借助血妖族的力量,彻底踏平帝雎族,可好?”
夜烟凝沉痛的咽下一口气,点点头,然后她被凌夜修拽着,离开了那片火海。
以他两人的力量,绝非不能逃出去,可若是凌夜修的身份被谁的细作发现,那他们这一行为,就很难解释的清楚。
两人跳上船,一路疾行,天将亮时便回到了血妖族。
血妖族大殿上,邪皇重黎高高在上,他看着竹简,似乎对殿上跪着的两人爱答不理。
凌夜修看了看夜烟凝,又转头看着邪皇重黎,说道:“爹,孩儿已寻得那紫金拂玉簪的踪迹,就在帝雎族族长宋伯良的府中——
孩儿本该去寻回再回来的,可那宋伯良的府邸精兵良将诸多,若然硬闯……孩儿……孩儿……
孩儿生怕弄坏了娘的遗物!”
凌夜修的脸上是诚恳的表情,邪皇重黎放下手中的竹简,走了过来,扶起了凌夜修与夜烟凝,面容温和的问道:“既已改口叫爹,可是终于寻到了你是我邪皇重黎的孩儿的证据?”
凌夜修点点头,说道:“素姨生前告知孩儿,孩儿就是爹的孩子——可惜——可惜——”
凌夜修低了脸,脸上不满了悲伤的神色,不待邪皇重黎问他,他便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那宋伯良,要对素姨赶尽杀绝,我们被逼无奈跳进了绝情渊——
素姨她,她被断情涧的寒气——”
邪皇重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素榆是从前颉儿的近侍,杀她等于杀颉儿,夜修,你可愿代替爹,去踏平那帝雎族?”
第二八五章:凌夜修委屈求兵 夜烟凝担忧敌军
凌夜修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爹,孩儿不想让娘的东西流落在那种肮脏的地方——
请爹赐予孩儿百十兵队,孩儿这就去踏平那帝雎族!”
说着,凌夜修俯身跪了下去。
听到这话,邪皇重黎似乎很是欣慰,他伸手扶起了凌夜修,说道:“那帝雎族明里与我血妖族交好,暗地里却背着我血妖族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以为打着我血妖族的幌子得到些营营小利我不会知道——
哼,是时候叫世人看一看我血妖族的真正实力了!”
邪皇重黎冷冷的转身,喝道:“红执尊者虎形阵何在?”
“在!”随着一声整齐划一的响亮回答,四名身穿红衣的红执尊者从队伍里跳了出来。
邪皇重黎从腰里拿出一块虎形兵符,回头,郑重的放在了凌夜修的手里,说道:“此兵符可统领我血妖族虎形阵四位红执尊者,军队五十万,噬血妖三百头!”
“噬血妖……”凌夜修似是有些不懂。
邪皇重黎哈哈大笑,说道:“孩儿早日踏平那帝雎族,早日回到本皇的座下,本皇会带你亲自去征服那上古巨兽噬血妖——
放心,你此次带去的噬血妖,只会给我们吸收更多的营养——
红执尊者虎形阵——”
邪皇重黎慈祥的看着凌夜修,吩咐道:“给本皇保证本皇的孩儿凌夜修毫发无损的回来我身边!”
“谨遵邪皇命令!”
夜烟凝在一旁,心里愈发的着急,凌夜修对于那噬血妖了解几分她不清楚,可她却是足够了解的。虽是要去踏平那血妖族,却又要那些无辜的族众受到牵连,这可如何是好!
夜烟凝正忍不住想要说话,可凌夜修却适时地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夜烟凝忍了下去。她心里清楚,毕竟她对这邪皇重黎是不了解的,若是他问将起来,她一时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岂不无端惹了邪皇重黎的猜疑?!
待凌夜修拉着她退了下去,夜烟凝便说道:“我不忍心!”
凌夜修忙嘘了声,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可是我们骑虎难下,何况,这是我夺得他信任的绝佳机会,我——
我知道你不忍心,可是,那三百只噬血妖成群结队究竟是种什么景象,你我都想象不出——又何谈以后的……”
夜烟凝咬着唇,不再说话。的确,此次出战是凌夜修获得邪皇重黎的绝佳机会,也是窥探血妖族战力如何的绝佳机会——
若是因为可怜那些无辜的族众而引起红执尊者与邪皇重黎的怀疑,可谓是功亏一篑!
红执尊者梁承笑领着两人来到一处气势恢宏的宅院门前,说道:“这是邪皇为王子殿下准备的王子行宫,王子殿下日后的衣食住行,小的也会尽量周安排全,烟凝姑娘是咱们的贵客,王子殿下尽可安排下人打扫一间上房!”
梁承笑说着行礼,又呵呵的笑道:“王子殿下——”
“何事?”
“您贵为殿下,小的本不该多言,但若是不尽早提出了,恐日后遭人笑话!”
“你说便是!”
“殿下该称呼邪皇为父皇,可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喊爹,邪皇乃人间至尊——爹这称呼,会失了他至高无上的身份!”
“知道了!”凌夜修应付的说完,就牵着夜烟凝的手走进太子行宫的大门。
里面跪着一排婢女又一排男丁,凌夜修也没管多少个,也没管谁是谁,一挥手,赶他们去忙了。
拉着夜烟凝朝着最气派的那间房间走去,凌夜修说道:“无须多问,我一定是住在这里的!”
夜烟凝挣脱开他的手,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请好自为之!”
凌夜修可怜巴巴的看着夜烟凝,低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夜烟凝说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但大战在即,你还是先将帝雎族的一众事宜掌握清楚吧!”
“有那几位红执尊者在,我倒真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就是……”凌夜修本说着这话呢,忽然似是有什么声响从远处传了过来,他警惕的朝那声响的地方看了去,原来是只猫。
它喵的叫了一声,慵懒又高贵的钻进了旁边的草丛。
凌夜修低眉笑了笑,心道:好像烟凝啊!
他看了看夜烟凝有些好看的脸,那脸上从前对他的冰,似乎已经渐渐消融,这就已足够。
凌夜修转身进了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华贵张扬,惊得凌夜修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夸张了点吧!”凌夜修坐到了椅子上,拍着那椅子扶手,看样子这椅子也大有来头!
“我猜邪皇是想弥补那么多年对你的亏欠,想尽尽当父亲的责任——”
夜烟凝淡淡的说了句。
可凌夜修却开心不起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他恨了那么多年的信凌君,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更可笑的是,这个亲生父亲竟认贼做了自己的儿子,费尽心力的要把他推到君王的位置!
凌夜修默默的想:如果有一天,那个人发现颜孝昌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会不会发疯?!
夜烟凝打量了下房间里的陈设,又抬头看看房梁挂饰,确认并无偷听的白执信使时,才低了声音,说道:“那红执尊者共一十六位,即将随你出征的四位乃是虎形阵,以此推论,每四人为一阵队,共四阵队,又各领兵五十万,噬血妖三百头——
血妖族只这红执尊者手里,便有兵两百万,噬血妖一千两百头,兵将虽不多,但这一只噬血妖却是敌得过千百军队——”
“你担心我们会敌不过?”
“双方力量上或许悬殊不大,但普通民众见了这噬血妖犹如见了鬼怪,人心一旦慌了,战力就会下降,甚至因为惧怕而逃跑而对同伴造成伤害!”
夜烟凝停了停,又说道:“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血妖族用鲜血培养的战血妖,如今我们还都未见过那东西的真实模样——”
凌夜修点了点头,说道:“此次邪皇派了噬血妖而非战血妖,目的也是为那战血妖掠夺食物吧,如此,我们当真是不得不袖手旁观——
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见识到那战血妖的真实实力!”
第二八六章:颛孙尔临行求见 凌夜修发兵帝雎
两人正说着,忽然下人来报:“报——红执尊者颛孙尔求见王子殿下!”
凌夜修并不认识这位颛孙尔,便问道那下人:“他是谁?”
“颛孙尔大人乃是血妖族地空岛岛主,十六位红执尊者当中排名第五,也是此次辅助王子殿下出战帝雎族的四位虎形阵阵首!”
凌夜修忙说道:“快请!”
那下人退了下去,片刻,一位面色威严的红执尊者走了进来,未及施礼,凌夜修忙走了上去,抱拳道:“颛孙岛主万别客气,夜修无德无能,受不起岛主这一拜!”
这颛孙尔也不客气,开口便说道:“这帝雎族从前打算与我们血妖族联手之时,曾经向我血妖族呈现一份族疆地图,不过——
我的手下曾混入帝雎族查探过,这地图只少数部分与真实情况吻合!”
说着,颛孙尔从袖子中抽出地图,打开来,说道:“上面红色标记的地方,乃是正确的标记,未标记的排兵布防现在尚未可知!”
“这宋伯良当真是狡猾!”凌夜修说道,“从前只知道他软弱无能,却不知道他还留了后招儿!”
果然那宋昆被他耍的是团团转,从前更是为他卖命也心甘情愿,到头来的这般下场,着实教人唏嘘不已!
颛孙尔说道:“这宋伯良对外向来都是一副老实诚恳的模样,只不过他再怎么伪装自己,也逃不过邪皇的火眼金睛!”
“父皇何等的英明——颛孙岛主,此次出征帝雎族,还望各位尊者鼎力相助才是,夜修并无多少带兵经验,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颛孙岛主不吝赐教!”
颛孙尔的脸上现出一瞬即逝的笑容,或许是这平易近人的凌夜修让他心里充满了暖意。他施了礼,回道:“岂敢、岂敢——兵法讲究,兵贵神速,殿下如若已经准备好,那——”
凌夜修双手抱拳,施礼道:“请颛孙岛主代夜修发令——即刻出兵帝雎族!”
颛孙岛主得了令,恭敬的退了出去。
凌夜修看了看夜烟凝,说道:“若是不忍看到那些场面,凝儿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夜烟凝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忍不忍的,走吧,再犹豫也无济于事——何况,烟凝从前做的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走了出去。夜烟凝愁眉紧锁,消灭一个小小的帝雎族自然不是难事,可是如今是用人之际,表面上看是消灭了帝雎族,但实际上,却是助长了血妖族的力量——
如何不着急!
凌夜修放慢了脚步,他走在夜烟凝的身后,他看着她,到了嘴边的那许多话,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他伸出手,却蓦地停住。犹豫了再犹豫,他终开口:“凝儿——”
“报——王子殿下,马车已备好,请王子殿下移驾行军营!”
却是从行宫门口跑进来一个侍卫,毕恭毕敬的抱拳跪在地上。
凌夜修忙问道:“行军营是何处?”
“禀王子殿下,我血妖族行军打仗皆会由行军营启程,请殿下与姑娘随小的前往行军营!”
“好,你起来前头带路!”
这侍卫忙起了身,在前头带着路,凌夜修也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再次咽了下去。
适才夜烟凝说的那句有过之而无不及,凌夜修却是明白的,那日夜烟凝带着人马踏平魑幽族时,他是在的——而且那时他打算把怀中放着的喜帖亲自交到她手上的。
可她那时当他是敌人——现在,也一如那时,她的心里,始终不肯再把他当成是那个曾经最爱的人了吧!
饮了酒,上了战车,大军便朝着帝雎族出发。先锋营由三位红执尊者带兵马五万,不过三个时辰,就到了帝雎族,逐个击破凌夜修手上那张地图上红笔所标记的地方。
五个时辰后,大军杀到,宋伯良慌了手脚。
虽是慌了手脚,却也不肯受辱,仗着自己暗中布下的堡垒,硬是将那先锋营的三位尊者挡在了城外。
三位尊者也并非不能攻进城,只不过是受了颛孙尔的命令,要等那噬血妖战队赶来,让它们饱餐一顿而已!
凌夜修站在马车上,向颛孙尔行礼,道:“颛孙岛主,眼下该是如何?”
颛孙尔也不客气,便答道:“咱们自然是要活的,殿下别急,小的已派了人去游说那宋伯良,他若肯双手投降,咱们或可饶了他一条小命!”
凌夜修淡然一笑,心道:便是饶了谁,也不可能饶了他!
一会,城门打开一条缝,一个人骑着马单枪匹马的走了出来,众人一看,正是宋伯良。
他竟有如此的勇气,敢单枪匹马的走出城墙。
“颛孙岛主,别来无恙!”宋伯良抱拳说着,可转眼看到了主战马车上的人竟是凌夜修,他的脸色竟闪过一丝的慌张。
不待颛孙尔搭话,他又冷冷说道:“宋某人与血妖族邪皇重黎达成统一战线,如今为何倒戈相向,莫非是听信了这两贼人的花言巧语?”
宋伯良伸手怒指着凌夜修与夜烟凝,眼睛里似乎开始冒火。他觉得这两人真是阴魂不散,连跳入那绝情渊、断情涧都能活着回来,教人不由得窝火!
颛孙尔呵呵一笑,道:“宋族长当真是眼拙,你面前的二位,一位是我血妖族的王子殿下,一位是我血妖族的朋友,你说什么花言巧语,教人笑掉大牙!”
“王子殿下?”宋伯良狐疑的看了眼凌夜修,忽然笑起来,“邪皇大人何时收了这凌夜修做儿子么——嗨,凌夜修,你为了踏平我帝雎族这点地方,竟然委屈给人家当儿子么?!”
“不得无礼!”马车旁的侍卫冷喝了一声。
宋伯良的脸色铁青了起来,他看着颛孙尔道:“事到如今,宋某怕是再也没了商议的余地,如此,送某人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你若是想要同归于尽,尽管攻破我这城门,杀进去便是,但是——”
宋伯良阴险一笑,扬起手臂,向前一顷,似是发号施令一般。
众人抬头向那城墙看去,却见一排黑乎乎的火麒麟列在城墙之上——
没想到这宋伯良竟留了这么一手,更没想到的是,这火麒麟竟出现在城墙之上,它的重量岂止千斤——实在教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