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邪久王借故出游 花欲辞恭迎大驾
“哦,呵呵…呵,我不是上回才去了精灵族嘛,我没惹大事,大事总惹我,你也知道我现在非常时期,再惹出什么乱子,我娘子还不生吞活剥了我啊,更何况,默回师弟年轻有为,机警敏捷,深得师傅的欢心,师傅虽然没开口,反正我鹊扬可是把你当师弟了哦,这大好的时机,你可千万要把握住哦~呐,现在我就郑重其事的把师傅交托给默回师弟你了哈!”
默回将信将疑,谁知却被鹊扬一路给推到了邪久王那里,一进门,鹊扬便提高了嗓门:“师傅,徒儿已备好船只,默回说想随着师傅一同周游世界,照顾师傅您的饮食起居呢!”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十几坛酒都被邪久王给画满了画像,简直是——下不去眼!
邪久王正美滋滋的欣赏着他的大作呢,突然被默回扑通一声的下跪给吓了一跳。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默回说着就磕头。
邪久王抬头夸张的上下左右看了看,道:“哪呢,你师傅?”
鹊扬忙拉起默回,边给他使眼色,边说道:“师傅的行礼还没收拾,你且先去收拾行礼,收拾完行礼,再来帮师傅把这些海棠酒搬到船上去!”
默回激动的连连点头,一溜烟儿的跑去了邪久王的寝室。
邪久王瞪着鹊扬,道:“怎么,啥时候给我安排个徒弟?”
“师傅您是何等的尊贵,就鹊扬自己一个徒儿,怎么能照顾到方方面面呢!”
“嗯,你说的也对!”邪久王若有所思的说道,“到了你唐师叔那,你一个人照顾我与你唐师叔两个,倒真是有点难为你!”
鹊扬支支吾吾道:“师傅…其实…鹊扬答应了凤开,要去陪她些日子!”
邪久王气呼呼的指着鹊扬,半天道:“你,重色轻师傅!”
“师傅您大人有大量,鹊扬保证,只要师傅有需要,鹊扬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邪久王翻了翻白眼:“你记得戴好面具,不要让我看到你这张脸——我一看到你这张脸,就忍不住想让它回炉重造一下!”
鹊扬忙拿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后退两步,退出了厅去,正转身打算要走,想到默回正是顶替了自己去“遭罪”,便有些于心不忍,便绕到了邪久王寝室的窗户前,见默回就收拾了三四件衣服,正待要走,鹊扬忍不住,噌的跳了进去,拉住了默回,也不管他吃不吃惊,就说道:“你别管我从哪进来,也别问为什么,你就把师傅所有的衣服都带上,不是——这房间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一条手帕都不能落下!”
“啊——”默回张大了嘴巴,不是说去游玩几天就回来嘛,干嘛都——带上?
“还有啊,别怪我这个做师兄的不照顾你,虽然你刚才磕了头,但是师傅还没答应,你可万不能放肆!”
“这个默回懂,师傅爱玩,默回就陪着他装疯卖傻!”
鹊扬敲了下默回的脑袋,道:“说什么呢——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要提醒你,凡是在无忧殿唐殿主面前,你千万不能唐渺师叔,你千万要记住了!”
“这又是为什么?”
“我说了,不要问,哎,我还有事,待会我多吩咐几个人来帮你搬东西,你一个人,辛苦了——!”
说罢,鹊扬又打窗户飞了出去。默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嘟囔道:“真是随了师傅的脾性!”
默回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把要带的东西都搬到了船上,看看船舱里堆着的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简直是搬空了半个山海阁!
邪久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激动,他坐在船首,迎着海风,静静的看着远方,不言不语。
默回拜别了山海阁一众,便驾驶着船出发,一夜飘荡,按照邪久王指示的方向,终于靠在了一处陆地。
默回有些紧张,问邪久王:“师傅,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邪久王从梦中惊醒:“嗯?嗯!这海上的风还真是威力巨大啊,竟然把咱们吹到了这里!”
说罢,邪久王嗖的一下跃上了岸。
默回跟了上去,巴巴的问道:“师傅说什么呢,咱们一路走来,都是风平浪静啊?!”
邪久王恰看到花欲辞在岸边徘徊,气呼呼的转身就抓着默回的肩膀,给掰了过去,一脚搭在他屁股上,就给他踢出去了好远,道:“又顶嘴、顶嘴,我不是说了周游世界嘛,周游世界,这股妖风不吹,咱们能到这儿嘛,难道它只吹了我没吹你啊?!”
花欲辞见这势头,忙低下头左看右看,似在寻找什么,赶着上前几步,装作惊讶的样子,拱手迎接邪久王,道:“恭迎邪久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勿见怪,在下雪倾宫梅庄殿花欲辞,邪久王,请!”
邪久王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问道:“你适才,找什么呢?”
“说来奇怪,我昨夜里做了个梦,说今日这个时辰在这里会遇到贵人,贵人欲辞可不敢奢望……于是便琢磨着,难不成会捡到珠宝金子,看到您——邪久王,欲辞这才感慨,果然是出门遇贵人,真是教人惊喜又惊奇,一会欲辞要去烧柱香还原才行!”
邪久王哈哈大笑,道:“雪倾宫那位夏时姑娘,听说独有一番风韵,不过你这梅庄殿倒是名不见经传啊——对了,我久不闻世事,不见世人,你却是如何识得的我?!”
花欲辞毕恭毕敬的指了指邪久王身后的大船,道:“能乘得如此气派豪华的大船,定然是江湖上数得上名来的大人物啦!”
这话说的邪久王心里有些洋洋自得,不过他似乎忘了,自己所乘坐的大船,船头刻着的那三个苍劲大字:山海阁!这却也算了,桅杆上飘着的旗子上的邪久二字也正迎风飘扬……
邪久王道:“我这几日正巡游世界,到处看看花鸟鱼虫、山川河流的,没想到半夜一股妖风,竟把我们给吹到了这里,罢了,唐渺在不在,我找他喝两杯!”
“唐殿主这几日也是老惦记您呢,不过他今日刚好有事不在,但是他已经吩咐了在下,若是您邪久王大驾光临,一定要欲辞好酒好菜奉上,无论如何,也要劝您多住几日才好!”
第一六七章:邪久王闹无忧殿 夜烟凝几欲成魔
邪久王嘿嘿一笑:“他当真这么说?”
花欲辞拱手施礼:“还请邪久王不要推辞才好啊!”
邪久王十分不情愿的想了想,扭扭捏捏的说道:“那便依你所言,我也正是没休息好,咱们就休息一两日再说!”
花欲辞忙说道:“邪久王请,欲辞这便吩咐手下,帮您将行礼都搬下来!”
正说着呢,恰一队巡逻军队路过,花欲辞便吩咐了下去,这三十四号人就随着默回去了船上,本以为三五个人就足够,谁知看了那东西,这些士兵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
花欲辞引着邪久王往前走,心里正琢磨着该把邪久王引到他的梅庄殿呢,还是释云宫呢,还是无忧殿呢,这却叫他犹豫不决。
到了路口,邪久王指了指无忧殿的方向,道:“走吧!”
花欲辞是满脸的惊讶,这邪久王的到来,却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按说将他安置在无忧殿,却是再妥帖不过,但无忧殿总归是唐渺的地盘,他花欲辞怎好自作主张打扫房间,何况,打扫哪一间出来给这位尊贵的大人物呢?
适才花欲辞还愁着怎么安排大人物——邪久王的寝室呢,邪久王却已然像回了自己家一样,不但行了法术,止了无忧殿的十一道生门,还大摇大摆的径直走去了唐渺的房间,花欲辞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邪久王指挥着那群抱着行礼的军人,哪件行礼放这里,哪件行礼放那里,再有哪些放到隔壁去……
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邪久王但看花欲辞杵在那儿,笑着说道:“花花啊,你看我这行礼多,还得好好收拾下,就不请你坐下来喝杯茶了!”
花欲辞惊了下,忙笑着说道:“邪久王哪的话呢,欲辞恰好也有要事去忙,邪久王如果还缺什么家什,只管吩咐在下就好!”
“好的,好的!”邪久王说着打了个哈欠,往身后一瞧,正是唐渺的床,这家伙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扯过了被子就心满意足的呼呼睡了起来。
花欲辞几乎要颤抖了,他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才走几步,见到了适才的那队巡逻队伍,花欲辞便问道:“你们巡逻不是往西,怎么又往南去?”
“花殿主,小的正是应了您的吩咐,去搬刚才那位大人的行礼去,再有三趟就差不多搬完了!”这领头的小头目嘻嘻哈哈的带着手下就小跑了去,只留下了呆立着的花欲辞,半晌,才合上了嘴巴:这哪是休息两天——两年都不止了吧!
花欲辞这下心里着急,好歹得让唐殿主心里有个准备才行啊!
话说涂离岛战场硝烟弥漫,这一战,竟持续了一天一夜,两方军队皆损失过半,但夜烟凝顽强奋战,却有不把凌夜修打败誓不罢休的势头,与其说是两方的战场,不如说是两人的战场。
唐渺赶来,眼见两人互不相让,几欲成魔,忙从中施法,将两人分开来,恰在这时,忽听得一阵军队呐喊的声音传来,唐渺定睛一眼,却是万积雪携了千军万马正朝这边厮杀过来,两对两的战争,唐渺不能保证夜烟凝的安全,他不待夜烟凝继续出招,硬是拉着她撤退。
好在剩余的部队撤退及时,夜烟凝才没有全军覆没,虽是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夜烟凝心里有气,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就算她拼了自己的性命,又岂能拿那些无辜的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万积雪的军队并未追赶败兵穷寇,原来是凌夜修说:“再往前三十里,已经是魔族的地界,若有埋伏,我等必败无疑!”
只是看着敌人撤退的方向,凌夜修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夜烟凝与唐渺才靠岸,早就候在这里的花欲辞就慌忙迎了上去,但见秋余温、桃夭等是满脸愁容又疲惫不堪,便知道了战事的结果。
唐渺看花欲辞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花欲辞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夜烟凝转脸看着花欲辞,说道:“莫不是又有人去释云宫捣乱?”
“不是、不是——此事吧,就只是跟唐殿主有些许关系!”
唐渺皱了皱眉,便与夜烟凝说道:“今日再战涂离岛,即便败了,也无需介怀,待我处理了别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说罢,唐渺又转身对花欲辞又秋余温说道:“劳烦花殿主带余温清点下伤残人数,安抚下兵将情绪为好!”
花欲辞便扶着秋余温携了剩余军队去了军营。
桃夭未伤到哪里,她瞧了几眼秋余温,便乖乖随着夜烟凝回了释云宫。唐渺这才赶回了无忧殿,见花欲辞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唐渺还以为是夜秋枫赌气闯他的十一道生门呢!
只见行礼堆了满院子,推开门,唐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七七八八的箱子堆在了门口,说不上来什么,但总觉得这房间过分的拥挤了好多!
听得他开门的动静,里头传来一句:“唐渺回来了嘛,等会的啊,我把被子叠好!”
唐渺扒拉开行礼,就看到邪久王正扭头看他,片刻,一脸堆笑的邪久王就扔下手上的被子,一步一跳的跑上来就给唐渺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唐渺粗鲁的推开了他,道:“这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跟你睡一张床,那,你看,我在你的床的旁边再放一张床,咱们头对头的睡,晚上我们还可以聊聊天、讲讲故事,多好啊,好啦,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
唐渺也不生气,只抬手就拎着邪久王的耳朵给他丢到了外面去。
“喂、喂,有话好好说话啊,我好歹也是你尊贵的客人!”
院子里的邪久王真是又气又恼,来来回回的指着唐渺,话都说不出来半句,忽然他倏地停住,气鼓鼓的道:“哼,这破地方能跟我山海阁比嘛,我这就回我的山海阁!”
说罢,邪久王朝着唐渺的房间瞅了瞅,唐渺竟然没出来挽留!他懊恼的抬高了音量:“我要回山海阁!”
第一六八章:五行符归释云宫 一众人议涂离岛
“不送!”
房间里飘来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教邪久王委屈的压根直痒痒……落差有点大,他一时竟没法接受了:“默回——!”
“是,师傅!”默回从旁边的房间跑了出来,手里还抱着来不及放下的邪久王的衣服。
“搞什么呢,慢吞吞的,走吧,回山海阁!”
默回一脸懵的说道:“师傅,默回没听错吧,这才把行礼搬下来,就又要搬回——”
不待默回说完,邪久王气冲冲的抬脚就踢,不过这回默回总算长记性了,一面躲一面解释道:“师傅您先别生气,咱们的大船不是触礁了嘛,花殿主正派人帮咱们修理呢,我瞧着一时半会修理不好,师傅就委屈几天吧!”
默回又低声嘟囔:“咱们这才刚来,魔族大陆是什么样子,咱们都还没来得及欣赏呢,这就回去了,教我怎么跟他们炫耀……”
唐渺这时候走了出来,看都没看邪久王,对着默回说道:“那房间久未住人,你多打扫打扫,再往西是从前木生住的房子,你便住在那里吧,木生种的那丛兰花,你摘些过来,放在你师傅房间里,省的他总喜欢生闷气!”
“是,唐师——唐殿主!”默回简直要开心的蹦起来,三两步的就跑回去整理房间。
邪久王嘟着嘴,撒娇的样子,嘟囔道:“谁说要在这里住下了!”
“这几日海上风大浪大,怕你葬身海底而已,你若真不想多住,待风浪停了,随便你什么时候走!”
唐渺说罢要走,邪久王瞅了他的背影一眼,可随即,唇角却露出狡黠的笑。
唐渺才走两步,花欲辞便带了五个陌生的面孔走了过来,作了揖,不待花欲辞开口,那几人纷纷看着邪久王,道:“老大,你还好吧?”
邪久王撇撇嘴:“怎么你们都盼着我出点什么事是吧?”
唐渺回头说道:“人家好心好意的对你,你干嘛说这些丧气的话?!”
“人家好心好意的对你,你不是一样好好的挽留一句都不会说!”
唐渺懒得跟他说话,回过了头,淡淡的笑,这家伙是把气撒在他的兄弟身上了!
那五人当中的最长者介绍道:“我兄弟五人在山海阁,人称五行符,依照年龄长幼,依次乃金服、木服、水服、火服、土服,虽是被谬称为五行符,不过咱兄弟五人却并不会什么符术,不过是当初师傅给取了服字做名而已!”
唐渺与花欲辞一一行礼。金服道:“我等五人正在乌土苦海云游,远远瞧见似是邪老大的大船,便一路跟了上来,我等只以为是有贼人偷船呢,却不料想,原来是邪老大终于踏出山海阁的大门啦,哈哈!”
“就你话多,这么有心,去给我看着船啊,一刻都不准离开!”邪久王叉着腰,也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
金服忙缩了脑袋。其他四人倒是心里乐开了花,戚戚的笑个不停。
花欲辞忙说道:“邪久王您息怒,欲辞已派了大队人马守卫您的行船,保证不会有意外!”
终于来个说话好听的,邪久王三步并作两步的蹦了过去,伸手搭在花欲辞的肩膀上,道:“来了半天了,有没有什么美酒佳肴什么的,美女就算了,反正我有唐渺——”
花欲辞忙回道:“呃——那是自然,美酒佳肴稍候便送到您的房间!”
“不是大家一起吃嘛?”
“五行符五位兄弟这才上岸,欲辞未来得及准备——”
“我跟他们吃个什么劲?!”
花欲辞的脑袋瓜一时没反应过来,唐渺对那五兄弟致歉道:“因有要事相商,款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不待五兄弟还礼,邪久王把唐渺扒拉到自己身旁,道:“那正好啊,咱们坐下来边吃边商量好了!”
邪久王倒像是个没心没肺的调皮孩童,刚才的气,这几句话不到的功夫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唐渺答道:“我且去释云宫寻烟凝过来再说吧!”
花欲辞忙说道:“唐殿主且慢,适才来的路上,欲辞自作主张,吩咐下人给烟凝宫主端去了宁神汤,只怕她要睡个两三时辰!”
唐渺惊问道:“为何?”
花欲辞便说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欲辞便直说了!”
唐渺指了指他的花榭,道:“请!”
一行人移步过去坐了下来,花欲辞道:“听这五位兄弟说起,两日后颜孝昌即带南宫裳回仙族祭拜祖先,仙族如此盛事,无论大小戍边守将,都需参加,凌夜修只怕也不例外,他若离开,可就是咱们攻打涂离岛唯一的机会了!”
邪久王伸了胳膊托着腮问道:“究竟那什么涂离岛,当真这么难攻打么?”
“倒不是难攻打,若要硬攻,也不过一两时辰的事,但那涂离岛防御工事极其复杂堪比铜墙铁壁,若然摧毁,涂离岛的战略地位也便随之坍塌,如今我们想据为己有,人族反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唐渺这么解释道。看他一本正经的说话,邪久王两眼放光的望着他,跟崇拜神一样。
“便是如此,你不与烟凝说清道明,也实属无奈——”唐渺轻叹一声,夜烟凝毕竟与这当中的牵扯甚为复杂,凌夜修也好,南宫裳也好,颜孝昌也好,她若不知情,便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此,唐渺希望各位将适才听到的仙族一事权当忘记,无论在谁面前,都不能提!”
唐渺握拳拜托各位,五行符五兄弟忙还礼,信誓旦旦道:“唐殿主请放心!”
木服问道:“听闻邪老大的镇海令于江湖出现,不知道是否属实呢?”
邪久王慵懒的说道:“嗯,没错,就是你们要对其隐瞒真相的那位倾城绝色!”
唐渺啪的一巴掌,拍在了邪久王的肩上,道:“正经点!”
邪久王撇撇嘴,冷冷说道:“我事先声明哈,我不会参与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氏族之争!”
土服低声嘟囔道:“邪老大好一招置身事外!”
邪久王摸起一个茶杯就扔了过去,道:“快点滚去给我看船!”
土服是这五兄弟当中法术修为最差的一个,而且向来他也最怕邪久王,邪久王这一发怒,他吓得早就跑出去十余丈了。
第一六九章:五兄弟去梅庄殿 邪久王欲闯生门
唐渺定定的看着地上碎开来的茶杯,道:“再摔碎一个茶杯,那就是你的下场!”
“什么破茶杯这么金贵!”邪久王打心底里骂唐渺小气,伸手端了唐渺的茶杯,喝了口茶,瞬间脸上和颜悦色起来,道,“果然是好茶!”
花欲辞对唐渺说道:“说道如今虽然攻打涂离岛有了绝佳时机,但咱们却总找不到突破口,我看万不得已,咱们也只能摧毁这道屏障了!”
“万不得已之时,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这两日咱们便好好绸缪一番,看有何对策可将其攻破!”
“此一战,马二哥所率领精灵族的军队损伤严重,欲辞须得到精灵族走一趟才好,只不过精灵族才经历战事,仍在休养生息,怕是不能出兵增援!”
“灵儿当日的事,烟凝已经悔不当初,便是陆族长有心相助,烟凝也决然不会接受,你只去求些疗伤圣药便可!”
花欲辞点头,又道:“当日烟凝宫主收复定君山,于定君山有莫大的恩情,想来他们也会出一份力!”
木服听得有些迷糊,插嘴道:“两位殿主,木服不明白,既然那凌夜修撤离了涂离岛,咱们还说什么这支援、那支援的干什么,直接打将过去不就好了?”
“你说的道简单,你当偌大一个人族都是吃屎长大的,人家不会自己派兵镇守啊!”邪久王白了木服一眼,道,“还有个问题,我看你们忽略了,魔族与涂离岛的距离,可是人族与涂离岛的五倍不止,你们山高水远的赶过去,力气早已消耗过半,若要硬拼,未必能赢!”
花欲辞才待要接话,唐渺给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花欲辞便说道:“欲辞这就去催催下人,美酒佳肴尽快上来!”
“哇,还是花花最懂我的心思!”邪久王灿烂的笑着,一不留神,胳膊就搭在了唐渺的肩上。
只见唐渺扯着他的衣袖,就把他的胳膊给扔了回去。
“怎么,我夸他你吃醋啊!”
“你以身相许与我何干!”
邪久王忽的蹦了起来,气呼呼的转了两圈,赌气的说道:“哼,我这就去找夜烟凝,叫她以身相许!”
“她睡了,别去吵她!”唐渺取了个新的茶杯,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你们几个,赶紧从这儿消失!”奈何不了唐渺,幸好还有几个手下可以供他发发脾气!
这兄弟几个见邪久王反复无常,也一时吃不准他的脾性,忙都毕恭毕敬的撤了出去。
花欲辞出了无忧殿,并未走远,回头见得五位兄弟垂头丧气的样子,便料定是被赶了出来,他忙热情的迎了上去,道:“五位兄弟若不介意,不如到我梅庄殿一叙?”
土服耷拉着脑袋:“邪老大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啦!”
金服忙堵住他的嘴,道:“当心邪老大听到,又罚你!”
花欲辞笑呵呵的说道:“我看各位这段时日还是少见邪久王为妙!”
“却是为何?”
“邪久王只是拿你们出气呢!”花欲辞说着引着五位兄弟往梅庄殿走,解释道,“邪久王与唐殿主的关系,甚为微妙,花某不好说,也说不上来,不过,我瞧着邪久王却是舍不得与唐殿主置气,唯有拿你们出气了!”
那五人面面相觑。
“不知几位兄弟于菜肴有何要求,花某也好早做准备!”
“花殿主无须客气,除了邪久王,咱们还需听从镇海令的主人,花殿主能为我等解释一二最好不过!”
花欲辞道:“镇海令在释云宫夜烟凝宫主那里,自是千真万确,待傍晚时候,我一定介绍各位与宫主认识,宫主有了五位兄弟的相助,定能如虎添翼!”
“我兄弟五人鲁莽,还望花殿主不要见外才好!”
说话间,几人就到了释云宫的门口,门柱上的释云宫三个字早已斑驳不堪,这五行符五兄弟看将过去,心里是一阵唏嘘。
不待他五人感慨,花欲辞忙说道:“释云宫是从前的冷宫,已荒废了上千年之久,如今这番模样,也实属无奈,不过各位不必为眼前的景色烦恼,待见了释云宫的宫主,各位便可安心住下来!”
话虽如此,但这满目的凄凉,却也教人一时之间难以信服……
待众人都走之后,这清澈的人间仙境里,便只留了唐渺与邪久王两人。
邪久王兀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看着唐渺,问道:“看得出,你不怎么欢迎我啊!”
唐渺沉默。
邪久王看着满眼盛开的末生花,有些泪水氤氲在眸子里,雾一般弥漫。世上的人,都爱这盛开如白雪的末生花,却从不会在乎,这繁花似锦,是这世上唯一的他的坟墓。
“没想到你这么快会来。”唐渺语气淡然。
“我是想等着你三顾茅庐来着——想想还是算了,我等不及!”
唐渺微微一笑,倾了身子,为邪久王斟了茶:“自那日去见了你,我心里犹豫不决……唐渺既不想让你掺和进这世间俗事,又不忍烟凝……日后没了左膀右臂……”
唐渺脸上的郁结彷徨,再不必躲藏。
邪久王听了这话,又看了唐渺为自己担忧的神色,心里已然明了:“你放心吧!”
一句放心吧,邪久王就把自己这几千年的修行,算是交给了唐渺。
“她知道吗?”邪久王饮了茶,垂着眼睑看那茶杯里幽然的花瓣。
唐渺摇头:“知道了,也只徒增烦恼吧!”
邪久王看不得唐渺忧伤,忙托着腮,岔开了话题:“你这十一道生门还是从前那么威风,我听闻妖族的谁差点都闯过了,可是真的?”
“许久之前的事了!”
“嗯,反正现在闲着没事,我去闯闯玩玩,多活动下,待会好多吃点你这里的好吃的!”
邪久王说着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就待要去。
“非得让人家叫你老顽童你才能消停会儿?”
唐渺一句话,邪久王扑通坐了下来,顺势一趟,头就枕在了唐渺的腿上,没个人形。这家伙,倒也不嫌弃地板凉……
第一七零章:南宫裳获悉旧事 回仙族伤心怅然
见半晌唐渺没说一句话,邪久王嘿嘿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在想要不要一脚把我踢回山海阁?!”
“你明白就好!”
邪久王登时坐的端庄挺拔,幽怨的撇了撇嘴巴。
唐渺拍了拍被邪久王弄皱的衣裳,起身道:“我去看看烟凝,等会你自己好好吃饭!”
“好,反正你也没心思、没空陪我……”邪久王不情不愿的应着,直看到唐渺头也不回的走远,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忘恩负义,有了红颜忘了知己云云,好不哀怨……
却说人族南宫裳随夫君颜孝昌回仙族一事,可谓是轰轰烈烈,好不热闹。她本是人族的公主,这等门面上的功夫自然要比寻常人等多一些,却也无需如此劳师动众,还不是那人族的王——南宫尉趁此机会宣告天下,他人族与仙族两大氏族结成姻亲,利益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湖上的小氏族纷纷俯首称臣,这人族与仙族两大氏族结成一体,将来必定要与魔族宣战,眼看当今世界之形势,魔族早已是这两大氏族的囊中之物,踏平魔族,只需一个恰当时机而已!
南宫裳看上去容颜有些疲倦,身体恢复也算尚好。只是这种重要的场合,她总是担心,总会害怕。
颜孝昌自然是一股意气风发的样貌,牵了南宫裳的手,轻抚着她掌心的细汗,道:“裳儿莫怕,只要有孝昌在一天,裳儿就绝不会受到伤害!”
南宫裳看着颜孝昌,看着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眼里有些湿润,她问颜孝昌:“近来母后总是提起宿命这件事,裳儿嫁给孝昌,难道不是你我心意相通,而真的是因为宿命?”
“自然是因为我两之间的情谊,比之天高,比之地厚,当然,这也是宿命,你我二人情投意合、一生一世的宿命!”
“那、那尘心呢?”南宫裳带了些伤感,她轻轻的摇头,“这段日子,我问了无数个下人,问他们那天,成亲的那天的情形……母后迫使他们不许随便开口,但我还是知道了。你们大概以为不知道才是为我好吧,但是本来那个开开心心与孝昌你成亲的,该是尘心啊!”
颜孝昌将柔弱的南宫裳揽进怀里,安慰她说:“但我爱的是从始至终都是裳儿你啊!”
南宫裳感激涕零,但仍是不忍心似的摇了摇头。想起尘心就那么无辜的被投入了乌土苦海,虽是捡了一条命,如今却是这般模样,直教她心疼万分。
颜孝昌拍了拍南宫裳的背,柔颜道:“如今她已是魔族的一宫之主,裳儿莫再提起尘心这名字吧……我的裳儿善良,怎么会想到一起长大的姐妹,身上竟被封印着魔族的血脉——裳儿,这就是宿命,如果你不把她推开,有朝一日她身上的魔族血脉冲破了封印,她第一个拿刀对着的,便会是你!”
南宫裳大惑不解的看着颜孝昌。颜孝昌又道:“有一天裳儿自然会明白,魔就是魔,不会因为你对她好,她就会摒弃自己的噬血魔性!”
忽闻有人咚咚的敲了他们乘坐的华贵马车,颜孝昌拉开轿帘望去,却是金色戎装的南宫承,一脸的笑意,望着两人道:“妹妹与妹夫可是有说不完的情话,咱们这便要启程了!”
才说完,南宫承就看到了妹妹南宫裳的脸上似有些泪,又笑道:“裳儿这是舍不得走么,怎么哭的梨花带雨,孝昌可是会心疼的呢!”
颜孝昌忙拿了手帕为南宫裳擦了擦泪痕,深情款款的望着她,道:“裳儿,只管放心将一生一世交付与我,待孝昌将这天下之疆土奉与你手上,你我便做一对人间的霸王眷侣,如何?”
南宫裳羞涩的望了望颜孝昌,又低了头。
颜孝昌转头问南宫承:“劳烦太子护送,孝昌真是感激不尽!”
“嗨,这说的哪的话,于情于理,我这个当哥哥的送妹妹一程,岂不是应该,再说啦,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去仙族看看呢,到时还得劳烦妹夫引领拜各位长老呢!”
“应该的,应该的,”颜孝昌又问道,“听闻岳丈大人安排的兵马有数十万之多,如此一来,盛光城的防御上岂不是……”
“妹夫不必挂心,以人族如今的地位,除了魔族,还有哪个氏族敢打我们的主意,再说了,偌大一个魔族,还不是栽在了我小小一个涂离岛上?”想起涂离岛这两次战事,南宫承便又轻蔑的笑了笑,道,“况且重四如今身体已痊愈,父王没治他过失之罪,已是格外开恩,如今他既重掌了兵权,以他的个性,那泗城之地,他必然会布置的滴水不漏,以报父王对他的恩德!”
“重四哥他为人稳重又一片忠心,哥哥可是要劝说父王,对他委以重任才是!”南宫裳向来不问政事,只是想起南宫尉曾软禁泗襄王妃,倒教她心里为这对苦命鸳鸯叫屈,这宫重四虽是外姓人,可他当真是一心一意为了南宫家,为了人族。
“父王又岂会不知,否则怎会不忍治他的罪!”南宫承叹了一口气,道,“古人说的好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毕竟他是外姓人,哪能与咱们一心——也罢,吉时已到,咱们这就出发吧,这些琐碎的事,自然有哥哥我与父王去梳理,妹妹与妹夫的大好前程近在咫尺,莫要分心才好!”
南宫裳探出头去,想回头望望自己的父王、母后,说起来,这也算是她正式要出嫁,出嫁女儿的心情,自然是百感交集。
南宫承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宽慰道:“母后怕见了你又忍不住哭起来,这会和父王俩人在花园说话儿呢!”
“还望哥哥对父王、母后多加照拂!”
“那是自然!”南宫承欢快的说道,“为兄此次随妹妹、妹夫赶去仙族,寻她一二如花眷侣带回来给母后,母后定要乐开花不可!”
“哥哥喜欢万郡主,裳儿也看在眼里,你当真要喜欢人家,就好好的做好自己的本分,莫要置那孩子气!”
第一七一章:宫重四心系苍生 原无归喜逢生辰
南宫承冷笑一声:“自从凌夜修那小子回了仙族,积雪就如同变了个人一样,贴他贴的紧,我怕是没什么机会啦,不过你哥哥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是不用担心的,放心好啦!”
颜孝昌胸有成竹的说道:“大哥放心,孝昌与积雪师姐情同手足,孝昌的话,她定能听进几分!”
南宫承这才展了笑脸,道:“这才是一家人!”
说罢,他一挥手,庞大的军队启程前往仙界。
宫重四今日重掌了兵权,此时正查探军中要务。陈郡陪同左右,他见宫重四看着战事的记录竹简,愁眉不展。
“四哥可还是身体有些吃不消?”陈郡端了茶奉上。
宫重四摇了摇头。
“涂离岛的战事记录,可是有什么遗漏?”
宫重四又摇了摇头,末了,才道:“我愿重接了这兵权,并非感念尉王的不杀之恩,魔族大兵压境,重四岂能坐视不理?”
陈郡点点头,心里了然:“四哥是重情重义之人,接了这兵权,可算是与尘心——夜烟凝划清了界限,便是陈郡这等平民百姓,也对自己至亲之人有所感情,又岂能决绝的拔刀相向!”
宫重四翻看竹简的手兀自的停住,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陈郡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她刺了四哥这一刀,你们之间,也算再无亏欠,四哥在陈郡心目当中,是如今当世的大英雄,行军布阵雷厉风行,但唯有……唯有她的事,四哥优柔寡断——四哥若是迫不得已,咱们便弃了这兵权,弃了这泗城,浪迹天涯也罢,归隐山林也罢,陈郡定然相陪左右,决不食言!”
“重四今生命该如此,抵挡不了那魔族的侵犯是死,协助尉王灭了魔族亦是死,重四死不足惜,若真有那日,陈兄弟你,定然要做那指证重四的第一人,我死之后,你须借病辞官,带领兄弟们解甲归田,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
“四哥把我陈郡当成了什么人?!”陈郡心里有气,啪的一声就把手里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两人正沉默着,忽然海茯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泪水涟涟,道:“夫君心怀天下苍生,岂能断言自己的宿命?!”
宫重四一惊,看了眼陈郡,他也有些尴尬。
“是茯苓自己偷跑进来,想着为夫君分忧解难,没想到夫君接了兵符便直接来了这里,军中之事,妇人本不该触碰,实在是茯苓,担心夫君的身体!”
宫重四给陈郡使了个眼色,陈郡抱拳施礼,退了出去。
未及宫重四开口,海茯苓走上前,说道:“夫君是重情重义之人,那位姑娘真是好福气,若……若有朝一日,那姑娘弃暗投明,茯苓甘愿让出王妃的位子,祝愿你二人白头偕老!”
“你这又是何苦?”宫重四咳了一声,刀刺的伤痕虽已痊愈,但内伤仍需静养,他这一声咳,竟让那伤口痛疼起来。
海茯苓忙扶了宫重四坐下,道:“都是茯苓自愿,夫君什么都别说了,涂离岛战事紧张,夫君万不可分心其他!”
“涂离岛之地位,全因了它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尘心——烟凝两次战而未取,并非不能,而是不舍,所以倘若魔军一旦失了耐心武力攻破涂离岛——”
“唯有将夫君一手建立的涂离岛销毁——夫君六年的心血,一朝便化作灰烬……若那时,尉王听了夫君的建议,填海造陆,此时的涂离岛,该是天下无人能及的超级屏障,只可惜……”
“尉王所虑,也不无道理,劳民伤财的工事,对于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族来说,无疑是一种酷刑!”
“尉王自然有尉王的道理,前些日子尉王不是也下了命令,涂离岛四周也堆砌了些许陆地,只不过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矣!”
宫重四扭头看了看书案上堆着的竹简,道:“尉王怕是对魔族,对烟凝估计不足——如今人族最重要的事,便是颜孝昌回仙族接任仙族大任一事,虽是水到渠成、板上钉钉的事,总归尚未实现,利害之人,总怕夜长梦多,尉王沉得住气按兵不动,想来是担心颜孝昌一事有所变化,他也好有所接应!”
“夫君呢,夫君要如何做?”
宫重四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见满园的碧色,微微笑道:“重四心中,唯有苍生!”
海茯苓眼下总算吃了定心丸,便进言道:“茯苓听闻不几日便是妖族大当家的生辰,如今在江湖上叫得出名号而又未与人结交的,唯有妖族,夫君若能将他们拉拢过来,对抗魔族,岂不如虎添翼?”
“若能为我所用,自然好极,可惜妖族一众皆信守七当家的吩咐,而这位七当家却又神出鬼没,江湖上未曾有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此事无甚把握,罢了、罢了,日后若时机成熟,再去结交不迟!”
说道妖族大当家原无归的生辰,妖族自然是隆重的庆祝,这不,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宋伯良。
一族之长的排场总归大些,但却也略显寒碜,倒不是瞧不上妖族这个小氏族,全然因为宋伯良此行需低调再低调,免生是非。
妖族老三于落星皱着眉头问老五不输:“咋地了,这老头,来我们地界干嘛?!”
不输抱着胳膊,笑道:“莫不是来给自己女儿提亲,哎呀,不知是看上了哪位兄弟?!”
“你傻啊!”于落星终于聪明一回,“有女儿的都巴结如今大势所归的仙族、人族,谁会看得上咱们——咦,难道是老七?”
“听大哥说,老七未必喜欢女人……”不输摸了摸嘴角刚露头的胡子,道,“咱们老七心气那么高,能看得上他宋家女儿才怪!”
俩人正嘀咕着呢,忽然门口走进来一个老乞丐,浑身上下没处好点的衣服,头发蓬乱,脸色沧桑。
不输瞧见手下正阻拦呢,便说道:“无妨,叫他进来吃吧,反正咱们今日酒肉够多!”
那老乞丐豁开嘴笑着摇摇晃晃的就走进了妖族族界。
于落星拉了拉不输的肩膀,道:“一个老叫花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七二章:烟凝欲发兵三征 夏时携兵马相见
不输啧了声,愁着眉道:“也不知道老七现如今是什么情况,总也不回来趟,我眼瞧着这些乞丐,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心里就不痛快!”
“老七就是喝西北风也不会当乞丐,想那么多做甚?!”于落星大喇喇的就去了聚虬堂,一众有头有脸的族众席地而坐,酒肉满桌,吃吃喝喝、热闹非凡。
原无归端了碗酒,对宋伯良说道:“宋族长今日大驾光临,无归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大当家的生辰,宋某岂能错过,宋某略备了薄礼,望大当家的不要嫌弃才是!”
“四海之内皆兄弟,什么礼不礼的,咱们没那么多讲究,来喝酒!”
三巡酒下肚,宋伯良眼见原无归又要敬酒,他忙作揖推辞,凑近了原无归说道:“如今天下这形势甚是难捉摸,大当家与宋某一族都是些泛泛无名的小氏族,何不连成一起,若待那时,战火四起,咱们也可并肩作战,不知原大当家意下如何?”
四当家席向北在远处落座,听得宋伯良此行的目的,便端了酒走上前来,道:“宋族长真是抬举,妖族不与其他氏族结交,已是许多年的规矩,当今这世道虽是难捉摸,但我们妖族族众,向来都只听我们七当家的吩咐,如今老七不知身在何处,赎我们不敢回应之罪!”
宋伯良心里虽有怒气,奈何他今日是为结交而来,并未带足多少人马,不便发火。他本想着两族结交,再干一番大事业,如此看来,人家搬出一个七当家,这把这事给挡了下来,再坐着也是干郁闷。
宋伯良起了身,吩咐了手下献上了珠宝财礼,道:“宋某却是听闻贵族七当家的本事,如七当家那时回来,还望各位当家给七当家带个话,两族结交一事,有百利而无一害,各位三思……宋某族中要务繁忙,不多打扰……那么宋某就回帝雎族地界,静候各位当家的佳音!”
夜烟凝休息了一日,体力恢复了不少。桃夭去找余温了,释云宫里空荡荡的,她便出去走了走,这一走不要紧,却听到了下人们的窃窃私语——正是颜孝昌携南宫裳回仙族祭祖一事,夜烟凝只觉那时有些眩晕,也有些冷。
回到释云宫的时候,唐渺立在殿上,转头看她,那脸色与往常无异,温暖又恬然。
夜烟凝只淡淡的说道:“那么涂离岛现在是谁在镇守?”
“宫重四!”唐渺看夜烟凝的脸色,心思道:难不成烟凝已然知晓那颜孝昌与南宫裳回仙族祭祖一事?
夜烟凝攥了攥拳头,终是咽下了一口气,道:“那还迟疑什么,这便发兵吧!”
夜烟凝说罢转身待要出去,唐渺倏地跃到了她的身旁,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你若不开心,咱们去搅他个天翻地覆吧!”
夜烟凝冷冷一笑,她摇摇头,答道:“我要她站在高高在上的位子上,亲自把自己摔下来!”
唐渺却还想说什么,但夜烟凝却伸手止住,她说:“烟凝不是目光短浅的孩子,相比于那涂离岛,他颜孝昌也罢、南宫裳也罢,都不过是争权夺利的棋子,是棋子,落棋时就便有顾虑——涂离岛虽加了防守,但只要尉王的兵马不动,我们就有更大的机会——你不必劝我,此一战,烟凝只能胜、不能败!”
唐渺点头,道:“马贤将军快马加鞭去往精灵族,不过你放心,并非寻救兵,而是寻些疗伤圣药,此外花殿主也亲自赶往定君山,想来借二十万兵马该不在话下!”
“烟凝的兵马,不过区区十五万,两次夺取涂离岛失败,依然损耗兵将五万之余,如今想要一举拿下涂离岛,怕是不容易,夏时姐姐那里倒是可以借调一二十万,但烟凝只怕会有异族趁机入侵,夏时姐姐能出战的兵力,除去守宫十五万,便也只剩了区区十五万,如此,烟凝万万不能让夏时姐姐冒险!”
“可若加上定君山二十万,却是可以试他一试!”
夜烟凝寻思道:此时魔尊夜冥幽仍被困帝禺岛,若夜秋枫等几位宫主趁她夜烟凝出站而发动什么叛乱,只夜叙初一人,定也难以阻挡,而泣兰殿花欲离更是一人要兼顾他与花欲辞两殿,听风殿关潇虽说有三十万兵马可调动,但到时却不知究竟是何风向,这听风殿究竟偏袒哪一方,尚且无法定论,如此一算,人手却是捉襟见肘!
“你放心,咱们这里有邪久王在,便不敢有人造次,况且咱们此一战,精兵良将居多,你且放心吧!”唐渺安慰夜烟凝,正这时候,夏时带了手下进来,见了夜烟凝,莞尔一笑:“妹妹日渐清瘦,这可如何是好!”
“姐姐怎会来这里?”夜烟凝忙拉着夏时坐下。
夏时笑道:“还不是我家小辞,这家伙千叮咛万嘱咐,定要我这个时候来找你,那家伙听闻要打仗,兴奋的几乎都要跳起来——妹妹怕是记挂我,所以一直忍着没肯去我那里调兵吧,可却是把姐姐当成了外人不是?!”
夜烟凝低了头,手不住的揉搓衣角,她轻轻说道:“正是担心姐姐呢,烟凝若带了兵马出去,姐姐宫里人手可就——”
“这却是说的何话,咱们魔族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我雪倾宫有难,自然其他宫殿都会鼎力相帮,你还担心什么呢?”夏时说罢,轻轻拍了拍夜烟凝的手,道,“你无须想那许多,当日我许你二十五万兵马,自然是说得出做得到——你万不要多说其他,人马我已为你带到,就在释云宫门前候着,妹妹只管放心前去,那涂离岛何等的重要,千万莫失了良机!”
“烟凝便只带姐姐十万兵马吧,剩下的也好给姐姐调遣!”
夏时立时嗔道:“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担心妹妹么,妹妹如今所担忧之事,却是尚未发生,若并无异族来犯呢——好啦,别跟姐姐计较这些,你只管好好掌管兵符,该怎么做我已一一吩咐下去——大战在即,妹妹可千万不要犹豫,免失了士气!”
夏时说着,给唐渺使了眼色。唐渺便劝慰道:“是啊,山海阁五行符坐镇梅庄殿,紧要关头,也可兼顾雪倾宫,烟凝就莫要再担忧了!”
第一七三章:唐渺令三军备战 花殿定君山寻援
“如此,烟凝先谢过姐姐,待烟凝夺得涂离岛,定亲自到姐姐宫里——”
夏时此时已经抱住了夜烟凝,她当真拿她当了亲妹妹,她点着头说道:“好了,乖妹妹,你却只记住,那涂离岛夺不夺得到,于姐姐来说都无关紧要——姐姐只希望你平安无恙就好!”
夜烟凝点头,对唐渺说道:“一个时辰后,我们便出发!”
唐渺即刻下令三军备战,整理士气又站前准备,夜烟凝换上白羽战袍,亲自率先锋营首先启程,当真是巾帼英雄、英姿焕发、士气高昂。应夜烟凝要求,唐渺身着赤金战袍,率领夏时兵部二十五万殿后。
路程过半,唐渺仍不见花欲辞的身影,他心里直嘀咕,按时间推算,花欲辞此刻该携了定君山兵将行至此处,为何却不见半个人影?
却说花欲辞只身前往定君山,说明来意之后,定君山清平堂堂主庄舍人及临江堂堂主卫青缨两人即刻答应出兵援助夜烟凝夺取涂离岛,两人各自带兵十五万,便准备出发,才行至山下,忽有下人来报:“报——庄堂主、卫堂主,有一支精锐军队,自北方海域席卷而来!”
“北方海域?”花欲辞皱了眉,思忖道,“北面……难道是仙族援军?”
那下人答道:“并非仙族大军,而是打着陆字旗号!”
花欲辞心里一惊,倒吸一口冷气,忙问道:“你可看清了那领头之人?”
“小人不识,不过是一位二十几岁模样的年轻公子!”
卫青缨忙上前问花欲辞:“何事惊慌?”
“陆!振!铭!”花欲辞呼了口气,他与唐渺等几人千算万算,却漏算了陆振铭,若说道陆仲云败逃人族一事,算算时日,却是早该传到了身在虞冷城的陆振铭那里,他若出兵,却也是情理之中。
“那陆振铭是何人?”庄舍人不解的问道。
“精灵族叛徒陆仲云之子也!”
“那咱们就杀他个片甲不留罢,管他是谁,只要是叛徒,我卫青缨听了就耳烦!”卫青缨不屑的说道。
花欲辞想了想,解释道:“两位堂主却是不知,陆仲云弑兄夺位时,振铭年纪尚小,况且,振铭也并未做过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魔族释云宫夜烟凝宫主当日帮精灵族夺回正统之时,使了计策让陆振铭留在了虞冷城,便是不想将他牵扯其中,如今正是……”
卫青缨感慨道:“正是应了那句,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如今可是该如何处置,还请花殿主告知!”
花欲辞摇摇头:“我一时也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这样吧,两位堂主先派人去打探陆振铭带了多少兵马,咱们趁机仔细合计!”
卫青缨一摆手,下人就跑将出去。
花欲辞道:“不瞒两位堂主说,欲辞此次前来,并非得了夜烟凝宫主的命令,而是欲辞自作主张,定君山有早前一难,夜烟凝宫主心里已是过意不去,若说再来借兵,却是万万不肯的!”
庄舍人作揖道:“花殿主可千万别这么说,夜烟凝宫主于我定君山有莫大的恩情,便是耗尽定君山一早一木,我定君山一百五十万将士也绝不说半个不字!”
“花殿主只许我二人各带十五万兵马,已是顾全定君山之大局,如此,还说些什么见外的话!”
卫青缨才说完,下人立刻跑来呈报:“禀两位堂主、花殿主,小人打探的清楚,此一支军队共十万兵马!”
花欲辞便定了心,说道:“欲辞在此烦请两位堂主于陆振铭军队前方围堵,若能苦劝他回头便好,若不能……不能……”
卫青缨道:“花殿主尽管放心吧,咱们尽量不起争执便是,何况我定君山与他陆振铭从未有过什么纠葛,若他能看在我定君山主人常少婴的面子退了去,也便罢了!”
“如此最好!”
庄舍人从怀里拿出兵符,递给花欲辞,道:“花殿主便先带我十五万兵马启程,我与青缨兄解决了陆振铭的事,便追赶过去!”
花欲辞忙推辞,他摇头说道:“覆族之事,只怕不是两位说说便能解决了的,眼下,我也只能回去请教烟凝宫主,两位拖之越久便越能为花某争取时间!”
卫青缨点点头,速点了兵将,前往陆振铭兵马前头拦截,庄舍人随后查看动静。
陆振铭闻听精灵族如今换了天下,自己的父亲与姐姐也寄付在人族,心里已然愤怒,这却又闻听道御酒仙带来的陆白羽的密信,才知道原来魔族夜烟凝趁颜孝昌回仙族之时偷袭涂离岛,便不管不顾俞莲筱的阻拦,硬是抢了俞家的兵符,携了十万兵马前来助阵。
被人拦住了去路,陆振铭努力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抱拳道:“敢问拦路者何人?”
卫青缨回道:“定君山临江堂堂主卫青缨在此恭候陆振铭陆公子!”
陆振铭下令停了船,哈哈大笑两声,随即问道:“可是常大哥吩咐你来拦截我的么?”
“我家主人自精灵族归去之后,并未回来定君山,否则,我定君山也不会遭到陆白羽的无情杀戮,害我那浣西堂整整四十万兵马,化为灰烬!”
“说起来,咱们却也变成了仇人吧——来吧,咱们却杀个痛快,了了从前那般仇怨!”
卫青缨一拱手,道:“陆公子如此行色匆匆,却是要去参与涂离岛战事么?”
陆振铭道:“没错,正是要去杀了那颠覆我爹爹和整个精灵族的狂徒——魔族夜烟凝!”
“陆公子可知这魔族夜烟凝却是哪位?”
“哪位…哪位……”陆振铭喃喃自语,又冷笑起来,“却是哪位,不正是当日我喊她做小嫂子的那位,想不到,她区区一枚弱女子,城府如此之深,只怕当日常大哥也受了她的蛊惑吧!”
“个中缘由,我卫青缨倒是不甚了解,但有一事,青缨却也得明说,定君山虽已不是当年之模样,但能获得重生,已是获得魔族夜烟凝宫主之大恩,青缨今日立于此,便是连定君山四十万屈死的将士也不顾——陆公子的十万兵马,断然是过不了青缨这一关,还望陆公子三思,就此回去吧!”
第一七四章:陆振铭收决战书 夜烟凝破泗字旗
“哈哈哈……好啊,你们都来欺负我啊——都来啊!
如今我陆振铭是寄人篱下,就连这兵马,也是抢了兵符而得来,你却叫我回去,我这脸面往哪搁——我是堂堂精灵族的王子啊,你们胆敢这么跟我说话,叫我回去——回去——
我这灭族之仇往哪去报?!我陆振铭就是战死在了这里,也无怨无悔,你要我就此回头,决计不可能!”
“若真要打将起来,你区区十万兵马,如何与我整个定君山斗?”
“斗得过也要斗,斗不过也要斗,你道我陆振铭堂堂男子汉会怕死不成?!”
“堂堂男子汉自然不怕死——你若死了,你新婚不久的妻子却又该如何独活在这世上,难道你不曾为她考虑几许?”
卫青缨一句新婚不久的妻子,却叫陆振铭难过不已。可是覆族之仇不能不报,对于俞莲筱——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他只能说声对不起,若来生有缘,他再报答她这一生的恩情!
“你无须多言,我今日既抢了兵符带了兵马来,定是要杀了夜烟凝为我精灵族报仇——素日里我与你并纠葛,所以奉劝你最好给我让路!”陆振铭此时已经红了眼睛,复仇的火焰在他的胸口正熊熊的燃烧!
卫青缨担忧他真的不顾了性命打将起来,那对于定君山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何况——既然连那夜烟凝宫主都不想伤他分毫,可见此人并不是十恶不赦——
两人正争辩着,忽见花欲辞一人乘了快船赶了过来,见了陆振铭,扔了一块锦帕过去,道:“魔族释云宫宫主夜烟凝亲笔战书,五日后虞冷城见!”
陆振铭看着那锦帕上的字,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花欲辞看着陆振铭,总有千般言语,却也说不出口了,半晌,他才说道:“一别数日,陆贤弟别来无恙?!”
“呸,什么陆贤弟,别叫的这么亲切,倒教我以为我仍是从前精灵族的太子!”
“如此,那便五日后虞冷城见吧!”
“你休要使什么缓兵之计,你道我还是那被你们骗的团团转的小孩子——你要我走,我偏不走!”
陆振铭说着,竟下令全军就地休整。花欲辞见他如此,心里便是一番五味杂陈的滋味。
卫青缨低声问道:“花兄,眼下该如何是好?”
“便由着他吧,欲辞也不好在此耽搁,唯有快马回去助烟凝宫主一臂之力,这里便劳烦两位堂主吧!”
“可是——”
卫青缨正待要问兵将之事,花欲辞摇摇头,道:“振铭能在这么恰巧的时间赶往涂离岛,只怕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这中间怕是有什么大阴谋,两位堂主且先按兵不动,待我回去禀告烟凝宫主,再做打算!”
却说这边涂离岛之战,夜烟凝亲率先锋军队长驱直入涂离岛水域,谁知那宫重四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打了夜烟凝一个措手不及,幸而山海阁殷十一与井韵裘两人各带一支兵马左右赶来支援,又因夜烟凝法力修为高深,三人立时扭转败局,奈何双方旗鼓相当,皆损失兵将过半。
眼见对方忽然鸣金收兵,秋余温率一队人马便要追杀过去,夜烟凝慌忙阻止,她说道:“余温退下,万不可中了宫重四的埋伏!”
“宫主怎可吞了这气,我先锋部队可是损失太多!”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不可以冒然前进——战斗本是在激烈之时,又怎会无缘无故鸣金收兵?”
“宫主说的是,可是——”
夜烟凝伸手制止,她侧起耳朵,说道:“你听,是什么声音?”
秋余温忙制止众人发出声响,也竖起耳朵,奈何他修为有限,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夜烟凝却听得细微的声响,她忙下令道:“撤后三百步!”
部队兵将连忙遵令,却才退得一二十步,天空忽然昏暗起来,夜烟凝看去时,却是漫天的箭雨,铺天盖地的飞了来。
夜烟凝慌忙行起法术,甩开去诛云鞭,挥将起来形成一道铜墙铁壁,好掩护大部军队撤退。
秋余温是边退边拿剑扫着飞来的箭雨,眼见人群有些慌乱,如此下去,伤亡会更严重——不待多想,他忙大声喝道:“不要慌乱,整齐退后!”
桃夭本是跟在秋余温身旁,这会回头看到夜烟凝一人站在箭雨当中,忙飞赶过去帮忙,两人边边战边退,待退得三百步之外,那箭雨已然没了作用。
夜烟凝心道:都说这涂离岛是道铜墙铁壁,没想到果然如此,便是硬攻,也须得费些功夫才行!
此时唐渺已携带殿后大军赶来支援,待见了夜烟凝,唐渺急问道:“你怎么样,可有伤到?”
夜烟凝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没想到先锋部队会受损严重!”
“宫重四重掌了泗城兵权,他这一战,却也不得不严阵以待,这些时日人族抢修的涂离岛外陆路,想来该安排了许多机关,咱们须得谨慎进攻!”
夜烟凝往前走了几步,但见箭雨已然停止——忽然有风吹过这片陷入沉静的陆地,这风间,似乎仍躲藏着烟沙,教人不敢轻举妄动!
涂离岛上的泗字旗迎风招展,夜烟凝冷眼看着,心里竟是百般滋味。
秋余温心中也有些感慨,没想到一别数月,如今他竟然要跟自己故乡开战,当真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啊。他走到夜烟凝身旁,待要说些什么,却见夜烟凝忽的夺下他身上背着的弓,又抽出一支羽箭,手上行了法术,拉满弓,一松手,那羽箭便以破竹之势飞将出去——
却是直直飞向那宫重四的泗字旗,眼见还有少许距离之时,那涂离岛上密布的洞口里却忽然窜出几只粗壮镶嵌了铁箭头的箭来,奈何夜烟凝施了法术助攻,这羽箭已是锐不可当,但见它穿插进了对方射出来的粗壮箭雨,噌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插进了泗字旗的旗杆上,那木头做的旗杆,应声倒地。
夜烟凝只待看宫重四面对这羞辱,会如何布置下一步棋,奈何那宫重四,却如此的沉得住气,竟是纹丝不动!
秋余温忽然指着远处叫道:“那人可是花殿主?”
第一七五章:释云宫遭人围攻 下战书了结恩怨
一众魔人却正因为夜烟凝一箭刺断了敌军的旗帜而士气大增,殊不知夜烟凝的真实意图,适才那阵暴雨般的箭阵,倒教夜烟凝心中慨然,那宫重四真不愧是自小长在军中,于行军布阵之事比她夜烟凝何止熟练百倍!
一支羽箭,探路而已,但看宫重四会如何部署下一步的攻击,奈何夜烟凝沉得住气不攻击,宫重四也便沉得住气不反击!
唐渺站在夜烟凝身旁,仔细观察那片新修之陆地,说道:“如此对峙也不是办法,待我去试探一番——”
“不!”夜烟凝拉住唐渺的胳膊,道,“适才看到他们的粗壮铁箭,甚是惊人,你不可以冒险,其他人也不可以冒险,咱们须得像个妥帖的法子,叫那铁箭要么射尽,要么射不出!”
“这铁箭之前未曾见过,想来是宫重四重掌兵权之后赶制的,该是没有多少!”
“话虽如此……”夜烟凝正冥思苦想计策,忽听到秋余温叫道,“那人,那人可是花欲辞花殿主?”
一群人便望去,花欲辞从船头一跃,落到了夜烟凝面前,施过礼,低声道:“花某失策,未能借得兵将,还请烟凝宫主——”
夜烟凝忙止了他,道:“花殿主莫为难自己,你若当真借了兵将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花欲辞低了头,轻叹一声,又说道:“如此,借不来也便罢,但更有一事,我只怕……”
唐渺问道:“难道定君山有生事端?”
“倒不是定君山,也不是花某借不来兵将,却是正要上船时,遇到陆振铭携虞冷城兵将一支——花某自作主张,叫了那定君山庄堂主与卫堂主一同截了振铭他的去路!”
花欲辞说罢,看了看夜烟凝,但见她脸上没什么波澜,便又说道:“我猜陆振铭一行,并非他一己之力,定是受了谁的蛊惑吧!”
“陆白羽已是那立秋的蚂蚱,此时不多蹦跶几日,待到僵时,怕空留了遗憾吧!”唐渺这么说道。言下之意,该是那寄居人族的逆贼之女陆白羽挑生事端,怂恿了陆振铭前来涂离岛助战吧!
花欲辞道:“那陆白羽却是没有如此计谋!”
旁人许是不知,这花欲辞假作花西涧几乎每年都去精灵族走一趟,于陆白羽,也算是熟知。
“振铭若来找我报仇,也是情理之中!”夜烟凝虽是心中有几分不舍,奈何夺族之仇,如何说了便了!
“花某用了缓兵之计,与那陆振铭下了战书,约在五日之后虞冷城与他单打独斗……以宫主的名义!”
“也好,总是要寻个解决的法子才是!”夜烟凝点头,看着花欲辞又说道,“花殿主并未带得兵将回来,想来是那陆振铭不愿撤兵,双方仍在对峙着——劳烦花殿主再跑一趟,此一战乃是我魔族与人族之间的战争,烟凝并不想拖累了定君山!”
夜烟凝自知亏欠定君山主人常少婴太多,所以并不愿定君山也加入战争,若败了,她夜烟凝却是再也还不了定君山给常少婴了!
花欲辞得令,又一阵疾如风般冲去了定君山。
夜烟凝正待要下令原地休整,部下却忽然来报:“报——宫主,唐殿主,释云宫遭围攻!”
“报——围攻释云宫的乃是魑幽族,主将薛字旗号!”
“报——雪倾宫夏时宫主已带兵援助释云宫——”
夜烟凝正寻思那薛字旗号主将,心里猛然一惊:莫不是那薛长平?
却说这带兵围攻释云宫的,正是薛长平,原来他是江湖上消失许久的魑幽族族主,想不到竟隐居精灵族许多年,这般绸缪,寻得今日之良机,重现江湖!
那时,雪倾宫已然在战备状态,闻听释云宫遭到围攻,夏时便携了兵将赶将过去,只是想不到那释云宫里虽没什么人,却仍是一座坚固堡垒。旁人许是不知,夏时法力修为尚可,她却也感知得到这释云宫笼罩着一股强大法力防御墙。敌人三番五次进攻,都不得进释云宫辖地一步!
夏时命部下继续打探,自己便安排兵将分做几组,待那趁机偷袭之人再一次猛攻之时,好给予迎头痛击。
不多时,部下来报:“报——宫主,敌人主将打的是薛字旗号!”
夏时心里咯噔一声,她努力镇定,携了一队人马,亲自上前查探,部下左右生怕夏时有什么闪失,忙劝道:“前线战地危机重重,宫主还是请回去吧!”
夏时摇摇头,她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夏时穿了战袍,心中凄然:总归是要有个了结的,这就罢了、罢了,这漫无边际的痛,是时候还了!
夏时吩咐部下道:“去向薛将军下战书,就说魔族雪倾宫夏时单枪匹马挑战!”
“宫主,万万不可啊!”一众部下立刻跪了下来。
夏时摇摇头:“你们不懂——若我不能回来,你们好生照顾释云宫,若我妹妹夜烟凝宫主回来,你们须得劝她,不许为我伤心,一切都是夏时自愿!”
部下仍苦苦相劝:“宫主岂能亲自冒险,咱们一并杀将过去吧,也可保得宫主安然无恙!”
“众将士听令!”夏时举起手上兵符,道:“此乃我雪倾宫宫主之兵符,违令者斩无赦!”
众将士不敢再多言语,夏时便拉起地上一名战将,道:“严仲卿,你跟随本宫多年,本宫待你如何?”
“宫主……”
“本宫如今将这半块兵符交托于你,若我不能回来,待涂离岛战事结束,你便将它交给释云宫宫主夜烟凝,严仲卿,你做不做得到?”夏时疾声厉色,与平时优柔简直判若两人!
严仲卿咬咬牙,道:“宫主之于仲卿,实乃再生父母,仲卿甘愿为宫主抛头颅、洒热血,但是——”
“男子汉大丈夫,休要婆婆妈妈!”夏时将那半块兵符放到严仲卿手里,道,“无论生死,定要守得释云宫平安!”
“宫主——!”
“众将士听令,待夏时去应战,你们只可观战,夏时无论生与死,你们都不可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说罢,夏时一甩战袍,凛然走向战场。
第一七六章:薛长平游说情人 邪久王置气老妪
薛长平已然站在风中,没有悲伤,也没有难过,就连夏时走上前去的路上滴落的泪水,都不曾赋予半分情感!
风吹起无言以对的两人的战袍,却像是一别数年般熟悉的陌生。
“你终于还是来了!”夏时忍不住,终开口。
“释云宫不是你的行宫,你为何——”
“原来那么久,我都不曾知道,你却是魑幽族的族主!”
薛长平沉默,他忽然说:“跟我走吧,带着你的兵将,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光大魑幽族——”
夏时无奈的笑,她笑自己从前付出的那些感情,她怕是痴心错付!
“所以说,你从前的爱我,只是要拉拢一支军队,好为你魑幽族重现江湖做准备?”
“夏时……”
“回答我!”
薛长平不敢看夏时凌厉的目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质问的话语。
夏时终是等不到她期待的回答,她冷笑,她说:“便是我腹中有了你的孩儿,你也一定要与魔族作对,你也一定要与释云宫夜烟凝作对?”
“夏时,你当真——”
“休想!”夏时冷冷一句,这时她已飞将起来,行起法术,纵是从前千般宠爱万般无奈,于氏族利益之前,也已再没有什么牵绊,不如就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生死由命吧!
薛长平眼底仍是有诸多犹豫,但夏时却已经攻了过来,他不得不应战,两人随即打将起来,一招一式,都想直取对方性命,许是民族大义面前,生死也罢,感情也罢,统统都抛诸脑后了吧。
这一战,却是薛长平赌上了荣誉,夏时赌上了生死,轰轰烈烈又无尽厮缠……
释云宫里平静,无忧殿里也平静。久坐无聊的邪久王嗖的一声从末生花林的花榭里跳了出去,伸了个懒腰又转了转脖子,望着那些盛开烂漫的末生花,自言自语道:“真无聊,这么漂亮的地方,连只鸟儿都没有!”
说着,邪久王四下里瞧瞧,是不是这地方真的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一瞧不打紧,他却瞧到了一股甚是强大的力量,他又自言自语道:“莫不是释云宫方向,竟有这等高人守护?”
虽说唐渺出发前一再叮嘱邪久王既要看护好无忧殿,更要看护好释云宫,这邪久王嘀咕了许久,弄半天是来看门来了!
又有什么法子呢,本就是自己紧着赶着要来的!他却也无聊,不如就去会会那高人,看看他究竟是何许人罢!
这般想着,邪久王轻轻一踩地面,飞将了过去,稳稳地落在了释云宫里,左看看右看看,却豁然开朗:“怪不得这股力量如此强大,原来是摆了阵——这阵……却是失传的九幽门法阵——九重锁天阵?”
寻到法阵中心,却见是一位面色沧桑的老婆婆,邪久王蹦了过去,一屁股就坐到了人家身旁,也不打招呼,上来就问:“老婆婆,这法阵是你弄的?!”
这老婆婆不是旁人,正是九幽门唯一后人暮婆婆。
她本端坐着,双目微闭,但听有人坐到了她身旁,心里自是吃了一惊,道:何人法术修为如此强大,闯进阵来,我却未曾察觉!
她却才睁了眼,这才了然:想必是那山海阁的阁主邪久王是也!
“邪久王不好好的坐镇无忧殿,跑到释云宫来做什么?!”
这声音听上去倒是老气横秋,但在邪久王听来,却有些教训的意味,他也不生气,兀自说道:“好无聊啊,他们都去了战场,我半天也找不到个喘气的人说话——倒是没想到这释云宫里还藏着你这样一位老婆婆!”
“哼,叫什么老婆婆,邪久王不比老身大上几千岁?!”
“那正是,你须得喊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俗称老祖宗!”邪久王打眼一瞧暮婆婆的脸,不解的问道,“看你修炼至少八九百年了,为何没修得一副少女容颜——哈,你不会偷吃了你们族的禁药——九幽漱玉丹吧!”
暮婆婆懒得搭理他。
“这九幽漱玉丹当真是天下奇药,但也不知道你们老族长怎么想的,这么好的东西,硬是不能给自己人吃,你却说奇怪不奇怪,气人不气人?!”
邪久王说道这,一寻思,也便了然:“这却是了,原是你毁了自己容貌,救了自己一命!”
大敌当前,这老顽童当真是聒噪的要命!
“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些厮杀喊声,怎么这会这么安静了?”邪久王自己一个人说了半天,这暮婆婆都不愿说几句,他便无奈的站了起来,伸了伸胳膊腿儿的,嗖的一声,跳上了释云宫大殿屋顶,施了法术朝着那厮杀的方向望去,却正看到夏时与薛长平生死决战,而这时,夏时似了损了不少真气,身上已是血迹斑斑,邪久王一皱眉,再看时,却是大吃了一惊,慌乱之下落到了地上。
“邪久王是何等高人,也会如此惊慌?”
“什么高人不高人,那战场上单枪匹马战斗的女子却是谁?”
“魔族雪倾宫宫主夏时是也!”
“别什么之乎者也了,你快派个人去把她叫回来好生安养身体!”
“大战之时,说什么好生安养身体!”
“她——她——”邪久王愣是说不出口,急的一个人在这里打转。
“邪久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故如此焦躁不安?!”
邪久王来来回回不停的走,那话就哽在唇间,愣是说不出去,许久,一拍脑袋,道:“夏时的孩子没了!”
“没了便没了吧,本就是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孽种!”
“哎你这老婆婆怎的如此不通情理?!”
“邪久王虽久居山海阁,于红尘之事从不理会,却也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为何单单这感情之事,不甚清楚呢?”
“哎,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日后你便知道,如今夏时身体若有恙,她的手下十几万将士岂能坐视不理,邪久王不如且回无忧殿好生待着吧!”
邪久王气呼呼的一跺脚,指着暮婆婆道:“要不是我家唐渺受过你九幽门的恩惠,当真要给你一顿柳树条子!”
说罢,邪久王闷声闷气的就出了释云宫。
第一七七章:夏时应战殒香魂 夜烟凝决然报仇
却说正在战斗当中的夏时已然觉得身体有恙,下体与腹疼难忍,一阵猛攻之后,她踉跄落地,低头看看自己,却已是鲜血直流,她在这一瞬间,脸色惨白,甚是悲哀。
薛长平眼见夏时流了血,忙收了剑,往前走了两步,道:“夏时,你当真怀了我的孩儿?”
一阵剧痛,教夏时站立不住,她犹如一片纸,轻飘飘瘫坐了下去,她的眼里漾出了泪水,那泪水划过再也笑不起来了的双唇。
她看着他,夏时看着曾经爱到海枯石烂的男人,她欢天喜地的想要将怀了他的孩儿的好消息要告诉他时,他却意外的变成了她的敌人,站在她的对面,不留一丝情面!
薛长平跑上前抱着夏时,他说:“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跟你走,我还能拿什么跟你走呢,瞧——你的孩儿,也已经死了,连他也知道就算来到这世上,不过是种悲哀!”
薛长平摇着头,他终于是落下两滴泪水,或许,他的心,真的在疼吧。
“长平,薛长平,我要你一辈子受尽折磨,一辈子活在梦魇里,一辈子都别想忘记,是你杀了自己的孩儿!”
夏时冷冷说着推开了薛长平,她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颈前,对着身后那些欲冲将上来的兵将说道,“再前进半分,军令处置!”
然后她笑着,对薛长平说:“就算你与我身在异族,就算你是我的敌人,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记恨你半分……但是我现在,不知道从前那些究竟是对还是错!薛长平,你若对我尚有半分愧疚,你若对我们的孩儿尚有半分愧疚,就立刻退兵,一辈子再也不许染指释云宫半步!”
“夏时,你不要做傻事!”
夏时摇摇头:“我的孩儿去了,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去了,夏时纵然活着,也要痛苦内疚一辈子,而我的孩儿,也会孤单一个人,在那凄苦的冥间阴司,无助、凄苦……孩儿,娘来了!”
夏时手起刀落,那把匕首,赫然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薛长平大叫一声:“夏时——”
可他却无能为力的,伸着手,却再也抱不起曾经那枚温婉的女子,再也感受不到她柔到骨子里的温度,再也等不到她望眼欲穿的眼神……
终是他毁了她,终是觉得愧对于她,愧对于他们的孩儿。他跪着,欲哭无泪,他赎罪,却只有风,吹起她乱了的发丝,不见她的回答!
这边,夜烟凝一直派人打探夏时战时状况,在听到夏时单枪匹马与薛长平决斗之时,夜烟凝几乎是要携带军队赶回去,但她心里却也明白,夏时与薛长平之间,无论如何也该有个了断,就像有些仇恨,一定要结算清楚。
夜烟凝整顿一支精锐,待要赶回释云宫援助夏时,山海阁五行符之木服忽然来报:“参见夜烟凝宫主,夏时宫主一切安好,宫主只管攻取涂离岛就好……”
为何是那山海阁五行符之木服前来禀报释云宫外战场事宜,却是因为邪久王那时烦躁,又跃上了无忧殿屋顶施了法术去瞧夏时伤势如何,两军是否已经打将起来时,却正看到了夏时自杀身亡,他心里一惊:如果这事传到夜烟凝那里,只怕她立时会扔下万千将士跑了回来,女人都是这么优柔寡断!
他便来不及多想,施了法术,从梅庄殿唤了木服过去,如此这般一说,木服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涂离岛,一路阻拦打晕了三位报信之人,这才在紧要关头,拦下了夜烟凝。
殊不知这夜烟凝听得木服这话,却甚是起疑:自己放出去的探子不回来禀报,却是邪久王的手下,莫不是夏时那里出了什么事端?
说来也是凑巧,夜烟凝派出去的其中一个探子,当时虽是被木服从背后击晕,奈何木服当时情急,打出的法术内力力道虽大,却有失偏颇,这探子身体麻晕了片刻,便又苏醒过来,这便迫不及待的跑将回来,见了夜烟凝,立时跪到地上:“宫主……夏宫主她……”
那人竟哽咽起来。
夜烟凝忙问道:“你起来说话,夏姐姐她究竟怎么了?”
木服待要上前制止那探子,却被夜烟凝推开,夜烟凝问道:“快些说来,夏姐姐究竟怎么了?”
“夏宫主她……她……殁了……”
那探子声音虽轻,对夜烟凝来讲却如当头一棒,她立时有些站立不住,幸而唐渺在身旁,将她扶稳。
“烟凝,节哀……”唐渺扶着夜烟凝,轻声对她这么说道。
夜烟凝断然不肯相信,她怒然吼道:“你胡说,夏姐姐怎么会有事!”
那探子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呜呜的哭泣:“宫主请节哀,宫主请节哀!”
夜烟凝登时眼泪盈眶,她慌了,她颤抖着,拉着唐渺说道:“他说夏姐姐去了,他说夏姐姐去了!”
唐渺不知该怎么安慰失魂落魄的夜烟凝,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说:“你放心,我会为她报仇雪恨!”
夜烟凝疾速的呼吸着,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她推开唐渺,她说:“唐渺,我要你守在这里,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不待唐渺回答,夜烟凝从怀里拿出夏时赠与她的半块兵符,举到头顶,道:“雪倾宫兵将何在?”
“在!”
“随我去为夏姐姐报仇!”
“报仇!报仇!”
夜烟凝便一跃飞上船,调转船头,携一众兵马返回释云宫去。
木服急的抓耳挠腮,他低声问唐渺:“唐殿主,这可如何是好?”
唐渺自知拦不住夜烟凝,也只得由着她去。“邪久王吩咐你前来谎报军情的吧,罢了,烟凝若是此刻还能安心攻打涂离岛,那她与冷血之小人又有何区别,随她去吧!”
桃夭走上前来道:“唐殿主,桃夭不放心宫主,这便追随去了!”
说罢,桃夭跃上一艘船去。眼见桃夭也跟了去,秋余温也便要去,唐渺说道:“有桃夭照顾烟凝,你便也放心吧,如今咱们却仍需好好合计一下,如何攻取涂离岛,你自小在人族长大,可对宫重四有些许了解?”
第一七八章:鬼魊岛质问仇敌 两相对相视无言
秋余温心里虽对夜烟凝与桃夭放心不下,奈何唐渺说的对,他怎么也算是释云宫的中流砥柱,万不能此时慌了手脚。于是他努力镇定,回道:“余温尚在人族之时,对宫重四却是不甚了解,但余温曾经在涂离岛做过一阵散工,涂离岛内部的紧要机关我不清楚,但外围土墙石壁多厚,隔多少米有暗格倒是有几分清楚!”
待秋余温如此这般一说,唐渺便吩咐木服又殷十一、井韵裘三人兵分三路,前去查探涂离岛。
夜烟凝一路疾行,待才走到魔族海域,却看到薛长平携带百十几人仓皇逃去,也不待去看究竟何种情况,她果断下令满舵追赶,直将那薛长平追的狼狈逃窜。夜烟凝本以为他是奔着精灵族去,但见他却忽然转了路线,逃去了一座荒岛,那岛屿看上去怪石林立,荒无人烟。
桃夭来到夜烟凝身旁,道:“主人,余温与桃夭说起过,这里便是鬼魊岛,岛上已有上千年无人居住!”
“便是传闻妖界其中一弟子携带部下逆天修炼之地了,难不成,这薛长平竟是那名弟子的后代?”夜烟凝此时却想象不出其他,夏时的殒没,让她定不住心神。但见那薛长平弃船登了岛,顿时隐匿进了怪石里,夜烟凝也不管那么多,纵身飞将前去,行起法术甩起诛云鞭,朝那些怪石打将开去,一时间沙尘密布,遮天蔽日,不多时,夜烟凝只听到阵阵哭声,她便停了下来,仔细看去,那层层怪石嶙峋后面,跪了一地老弱婴妇,皆向着她夜烟凝。
立在巨石上,夜烟凝冷眼看着这些跪着的薛长平的族众,再看薛长平,他也跪在地上,护着自己的妻儿——夜烟凝识得,那是薛长平的儿子——薛锷儿!
“宫主可曾记得当初答应过长平,放过长平的妻儿?”薛长平跪在地上,他似乎已经料到大势已去,若能保全了妻儿,自己这条命丢了也在所不惜!
夜烟凝冷笑,这一路追来,她已全然知道夏时如何单枪匹马战斗,如何自杀身亡,她笑薛长平,死到临头,竟然还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样的话。
“你可曾记得,对夏姐姐说过的情话?”
“薛长平对不起夏时,薛长平这条命任凭宫主随便拿去,绝不会犹豫半分——但求宫主看在孩子年幼,妇孺无知的份上,放过她们,放过我的族人!”
夜烟凝冷哼一声,不愿再多说一句,她冷冷的转了身,对着她身后的几万将士说道:“杀死夏姐姐的凶手就在这里,任凭你们怎么处置!”
夜烟凝一句话,着数万将士喊声四起,直震得地动山摇,他们冲将过去,却忽的被谁一道真气给震了回去,夜烟凝感知到那道真气,猛然转身,却是凌夜修!
恨,顿时从心底升腾而起。
“我要这土地,片甲不留!”夜烟凝狠狠的说道,她挥起诛云鞭,飞向凌夜修。桃夭赶忙飞将过去帮忙,桃夭只知道上回两人打斗,夜烟凝并未占得半点好处,除了因为手腕的伤口,更是因为她见了这男人,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虽是招招致命,却无半点章法可寻,何况两人本就旗鼓相当,如此耗费下去,只怕夜烟凝体力不支,教旁人人钻了空子!
凌夜修却是一再隐忍,不肯出招,可他越是招招躲避,夜烟凝便更是招招致命。
夜烟凝冷冷的落在巨石上,陌生人一般的问道:“既是救他们,何故不出手?”
凌夜修落在夜烟凝附近,满眼皆是夜烟凝读不懂的深情,他说:“凝儿,我并不是想出手救他们!”
“主人!”桃夭来到夜烟凝身旁,低低的声音说道,“主人不要与他纠缠了吧,咱们还要回……”
夜烟凝自然知道桃夭要说什么,唐渺还带领一部分兵将坚守在涂离岛战场,她这般擅自离了战场,已是过于任性,此时又怎好节外生枝!
夜烟凝冷冷看了一眼凌夜修,转而看着被她手下兵将围困起来的魑幽族族众,却也并无苟且偷生的蝼蚁一般祈求生存的机会,虽是带着些哭声,却个个面色从容。
薛长平携其余兵将男子跪在一众老弱妇幼前面,不住的哀求夜烟凝:“宫主,长平死不足惜,求您大人大量,放过这些老弱孩子吧!”
“族长,咱们今日拼死了也罢,后世许能留下些许芳名,何苦苦苦哀求,便是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何况,没了咱们男人的保护,他们一众老弱妇幼如何生活的下去?!”
“就是,拼了吧,死了也算是条汉子!”
“拼了吧,拼了吧!”
眼看着跪在薛长平身旁的男人们视死如归,当真教人感慨,可此时的夜烟凝,却满是冷漠,就连站在她身旁的桃夭,都感觉到周身冰冷。
夜烟凝冰冷的转身,并猛地一甩诛云鞭,那鞭子飞将出去,接着就看到它一路带着嘶嘶的火花,缠绕到了薛长平之子——薛锷儿的脖子上,这刻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我要这土地,片甲不留!”
夜烟凝的左手紧紧一抓诛云鞭,桃夭就听到了刺耳的哀嚎,将士们亦杀将起来,一时间,这小小的鬼魊岛,厮杀声、喊叫声和着哭声,渲染着喷洒的热血,映衬着将落的夕阳……
薛长平大概到死都没有想到,他终是没能保护得了妻儿,连同夏时。
凌夜修闭了眼睛,他不忍看这样的画面,被鲜血染红的画面,他本是有些东西要给夜烟凝的,可是,他放在怀里的东西,又被他放了回去。
夜烟凝走过他的身旁,纵是有千万种情绪,却不知该与何人诉说。
该是他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一路上孤独,也不能奢望有人能一眼看穿,他走上那条不归路的真正目的!
释云宫外,夜烟凝终是看到了夏时,她睡着了,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却忽然的,夜烟凝没了泪水,她固执的,倔强的,望着天边被染红的云彩,想着那片似是着了火一般的木棉树,她说:“你早就想到了今日,对不对?”
第一七九章:忍痛撤回涂离岛 宋氏兄妹截去路
“主人!”桃夭跟着夜烟凝,生怕她因为太过悲伤而不能振作。
夜烟凝摇摇头:“葬了吧,在姐姐宫里那棵木棉树下!”
严仲卿走上前跪在了夜烟凝面前,双手托举着夏时交与他保管的那半块兵符,泣不成声的说道:“宫主已大仇得报,必能含笑九泉——这是夏时宫主吩咐小的保管的兵符,还望宫主接受雪倾宫这份重任!”
“姐姐虽不在了,雪倾宫却不能不在,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位?”
严仲卿答道:“小的严仲卿,任雪倾宫都尉!”
“你起来说话!”夜烟凝取了兵符,道,“自今日起,烟凝暂且代管雪倾宫一切事宜,你带剩余兵马回雪倾宫守住姐姐的宫殿,不得有失!”
严仲卿忙抱拳答道:“夏宫主生前一再嘱咐小的,一定要护得释云宫平安——”
“释云宫自有他们守护,你们无须担心,如今兵符在我手,你只管听令便是!”
严仲卿便领命退下,点算人数,原来那薛长平带领的十余万兵马,不过三成是魑幽族的兵将,夏时殁去那时,严仲卿携一众部下奋起厮杀,那些拼凑的七成兵马,逃的逃、散的散,战斗力简直不堪一击。
不过夏时军队也有损失,待严仲卿点算清楚,便吩咐兵将抬起夏时遗体,撤兵雪倾宫去。
夜烟凝是一忍再忍,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想法,该是要去送送夏时的,但是该怎么说呢,到底是她自作孽——遗憾是需要放在心底的,只有这样,才能更清晰的明白,不该爱的人,便不能去爱!
夜烟凝下令兵马前进,回涂离岛附近战地,却在中途遇到一伙趁火打劫的贼人,夜烟凝仔细看时,那人却有些面熟。
“呸,我道什么魔族释云宫凝字旗是谁,原来是你这贱女子!”这说话的,却是那伙贼人的首领,一身红色戎装,面色清秀,不是旁人,正是帝雎族族长宋伯良之女——宋越!
此番她赶来凑热闹,正是因为那御酒仙一再苦劝宋伯良,要抓住紧要时机,方能如大族般崛起!
站在她身旁的男子却忽然伸手制止宋越,他说:“你忘了,她是你未来的嫂子,休要无礼!”
“哥,你疯了,她是魔族的妖孽!”
“我不管她是魔族还是妖族,我只知道,她是这辈子我唯一想娶的女人!”宋锦年突然下令,“撤!”
宋越打了下宋锦年,她暴躁的喝道:“哥,你当真是被那贱女人灌了迷魂汤了,怎么能说撤就撤,爹的话你都忘了吗?”
宋锦年只看着夜烟凝,脸上带着许多笑容,原来她叫夜烟凝,原来她的名字如此好听!
他说:“宋锦年在此立誓,帝雎族自今日起永世不与魔族释云宫为敌!”
宋越一听这话,哪里还沉得住气,猛地抽出刀就砍将过来,这宋锦年也非寻常人等,一跃后退了三四步,也不管宋越是谁,也便拔了剑,两人对打了起来。
桃夭藏在夜烟凝身后吃吃的笑,她道:“主人,桃夭还是头一回见这自相残杀还手足相残的!”
夜烟凝冷冷看过去,连停顿都没有,便道:“出发!”
说罢,浩浩荡荡的大军从那对打的堂兄妹俩面前走过,只留了置气的两人,互不相让!
到底宋越是枚女子,便是出发前已然想好了许多见了唐渺要说的话,奈何宋伯良的话,她又不能不听,如此便将这许多怨气发泄了出去,可她总归技不如人,略输了半分,不得已,她气哭了自己,调转船头,就叫嚣着:“我回去告诉爹!”
宋锦年上回与宋越斗气就受了许多责备,这一次,他决定做些什么,左右不过是被呵斥责罚,不若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思及此,他便也调转船头,一步三回头的撤了去。
夜烟凝行得半个多时辰,便看到了来汇合的花欲辞,花欲辞跃到夜烟凝身旁,抱拳行了礼。夜烟凝却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夏时的事了,便沉默着,许久,她忽然说道:“花二哥,是烟凝欠你许多,待到了时候,一并归还吧!”
花欲辞扫了眼那些部将,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他道:“自然是要归还!”
“此时还想劳烦花二哥为烟凝跑一趟,咱们兴许能破了那涂离岛!”
“上刀山下火海,烟凝宫主尽管吩咐!”
夜烟凝便如此这般的向着花欲辞一说,接着又道:“此一去凶多吉少,花殿主推辞,烟凝也并不会责怪,这事原是余温去更妥帖些!”
“宫主却是小看了我花欲辞了,欲辞这便带一队人马先行一步!”
“请!”
却说涂离岛正是由宫重四亲自坐镇指挥,他眼看着自己的旗子被夜烟凝射断,手下一众人马早就抑制不住愤怒,想要冲出去厮杀一番,宫重四忙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开位置,违令者斩!”
陈郡于心不忍,劝道:“烟凝带兵不多,咱们杀将出去,就算硬拼也能拼赢,何故隐忍不战?”
“重四却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与尘心会在战场相见,也的确没有想到,尘心竟有如此领兵才能——非我不愿战,而是不能战,咱们布置了那许多陷阱,咱们这固若金汤的涂离岛防御战事,为的就是诱敌深入!”
“陈郡知道四哥心善,不愿主动挑起战争,既如此,咱们还要等多久?”
宫重四此时却是心乱如麻,他害怕夜烟凝沉不住气,贸然进攻,而他,再也没了不战的理由!
“等,等谁的心里防线先崩塌!”
陈郡点点头,低声道:“四哥别担心了吧,尘心已不同往日,便是那诸多陷阱,也不能将她怎样——何况,如今的夜烟凝,早已不是往日的宫尘心,四哥何必——”
宫重四握紧了拳头,如果,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他宁愿,他饿死在街头,从来没有被尉王救起,不认识夜烟凝,不做人族大公子,不与任何人为敌……
心口有些疼,许是那日被夜烟凝刺进匕首的伤口,又隐隐作痛……
第一八零章:夜烟凝致命要挟 宫重四忍痛放弃
“若是太辛苦,咱们这便回去吧!”唐渺看着脸色黯然的夜烟凝,温和的说道。在唐渺的心里,一切都不重要,除了夜烟凝。所以她说什么他都听,不然能怎么办呢,日落又是消逝的一天,回不去,抓不住。
他努力的埋藏自己内心的悲哀,但是却仍然无法看到喜欢的女人,她脸上展现出一丝的笑容。
好友去了,自然是心情沉重。所以唐渺那时在想,如果那天,他也去了,她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至极?!
“不!”夜烟凝斩钉截铁的否定,她说,“这一次我有十足的把握夺得涂离岛,烟凝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输!”
“适才你去了北海鬼魊岛,唐渺便组建了一支先锋营,先去查探涂离岛四周地形,除去障碍——”
夜烟凝忙阻止,她道:“烟凝感谢这些血气方刚的将士甘愿付出生命,但烟凝绝不愿眼睁睁看着手下将士无辜送死,唐殿主,你且稍等片刻!”
“好!”唐渺这且吩咐受伤将士服食马贤将军自精灵族取来的疗伤圣药,原地休整。
却说此时的殷十一与井韵裘两兄弟按奈不住,他们相互使了个眼色,便走到夜烟凝身旁,道:“宫主,就这么干等着,我兄弟二人实在心燥的慌,不若就叫我二人前去查探一番,也好能将宫主的好计策发挥到极处!”
“也罢,你二人饶道涂离岛以北二十里,去迎接花欲辞花殿主吧!”
二人立刻跃跃欲试的点头就急赶了去。
等得约么半个时辰,秋余温眼见了有支队伍朝着这边行进,他即刻跑到夜烟凝身旁,道:“宫主,那可是花欲辞花殿主率领的援军?”
秋余温这一句话,说的众将士信心倍增。
夜烟凝道:“即刻吩咐下去,所有人等,听令行事,不得有误!”
“是,宫主!”秋余温领了命,退到一旁。此时军中气氛凛然,人人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花欲辞又殷十一和井韵裘一等人靠近,秋余温却在心里直嘀咕:这却是什么援军?
唐渺望了眼,心里已了然。原来这花欲辞带来的,并非什么援军,而是趁着泗城城门待关之际,乔装打扮混了进去,连威胁带诱惑的骗了许多老弱妇孺出来。
想来夜烟凝是了解宫重四的,有时候,善良也是一种致命缺点。
花欲辞对夜烟凝与唐渺一拱手,不待多说,便迫不及待的吩咐了手下将这一众老弱妇孺押到了最前线,唐渺吩咐先锋营燃起火把,紧跟其后。
这群老弱妇孺见得如此情形,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痛哭哀嚎,一时间这战场却是阴云密布、动魄惊心。
夜烟凝一挥手,押着老弱妇孺的兵将便推搡着这群俘虏缓步前行,一步一步,似在试探,又似在威胁,每走一步,兵将们大喊一声,声势震天,由不得宫重四视而不见!
却说这涂离岛指挥战局的宫重四,万万没有料到夜烟凝会使出如此卑鄙的计策,他却是有些痛心疾首。
陈郡也是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左右想不出个破解的法子,又不能枉顾那群百姓的性命,而发动陷阱暗器的机关!
“泗襄王,这——这可如何是好——这、这些可是咱们的百姓啊!”陈郡急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他眼看着宫重四更是难以抉择,便狠下心,攥紧了拳头,道,“古来成大事者,皆不拘小节——这寻常百姓不过百余人,便是枉送了性命,那也是为着人族大计,死的其所,死的光荣——泗襄王,这艰难的抉择,就让陈郡代替泗襄王下令吧!”
陈郡说罢就待要下令发动机关,宫重四忙制止,他叹了口气,道:“百余百姓的性命也是性命,重四怎好枉顾——尘心却是下了一步好棋,我若撤兵,便是对人族无义,我若进攻,便是对百姓无情——如此无情无义之人,当真是可悲!”
“泗襄王,万不能因小失大啊!”陈郡自然知道宫重四无论如何都不忍心看着百姓惨死,可倘若涂离岛如今守将不住,只怕这却不是挨几板子而是掉脑袋的事了!
“想我宫重四一生,从未辜负过百姓——一生的至高理想,也是百姓——如今却要我枉顾了这百余条性命,怎能,怎能——”宫重四长叹一口气,他道,“原是我辜负了她,今日便是死在了她的手里,也无怨无悔,你们且候着,我去见见她!”
宫重四不容置否的扔掉了身上的佩剑,一个人飞将了出去。许多时日不见,再见已是战火的两边。
夜烟凝下令停止前进,她一个人骑马走上前去。
“尘心……”宫重四看着夜烟凝,自是泪光缱绻,他说,“尘心……”
夜烟凝冷冷看着他:“尘心已经死了,这世上再没有那个任人欺负、任人欺骗的女子宫尘心了!”
“不、宫尘心一直都在,她是我的妹妹,我宫重四的妹妹,她善良、她明明,她绝不会做这种残害百姓之事!”
夜烟凝冷笑一声:“你既记得我叫宫尘心,为何却不记得我那时所受的屈辱?!”
“尘心……是我对不起你!”
“你怕是没看到我手上的斑斑血迹吧——区区百余无辜百姓又怎样,你若舍得下心,我夜烟凝断然不会在乎什么性命不性命——但是,泗襄王,倘若你就此撤兵,我夜烟凝以性命担保,绝不伤害他们一分一毫!”
宫重四哽咽了下,仍是轻轻呼唤夜烟凝的名字,他叫她:“尘心……”
“自我刺你那一刀时,宫尘心就已彻底死去,如今我叫做夜烟凝,魔族释云宫的宫主——泗襄王,我且给你一刻钟的思考时间,若是撤,待泗襄王后退三十里,我便将这些无辜百姓尽皆安全送回去;若是留,就休要怪我夜烟凝冷酷无情!”
说罢,夜烟凝毅然转了身,回了自己的阵营,她冰冷的甚至都不愿多看一眼那已漾出了泪水的宫重四,从前最疼爱她的四哥。她是想要全部都忘记的,但是要怎么才能忘记,他说:“午时一到,立即投海!”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要被处以极刑来的可怕又可恨!
所以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比复仇来的更加凶猛又无情!